第165章 天海七明月的深夜邀約
「你們,究竟在這里做些什麼事情?」
神原鈴表情僵硬,她同時垂下了左手的遊戲機和右手捏著的校服。遊戲機里的人物還在發出類似于招式的聲音。
神原樂現在又很想一巴掌糊在自己的臉上。
為啥阿鈴總能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出現?
合宿那次是,花火大會後的雷雨夜是,這次也是...
而且一直都是自己和七明月發生了莫名其妙的關系,被阿鈴給誤解了。
「你們,也太過分了吧!一次又一次,這次就沒打算瞞著我了是吧,直接就當面脫光了。」神原鈴將雙手中的東西攥緊,臉蛋像是黑化了一般低埋著,喃喃道。
「阿鈴,這次和之前也都一樣,絕對絕對是誤會!」神原樂很想解釋,可對阿鈴而言,他現在說再多的話都是十分的無力,「你看,我正打算給你洗衣服。」
其他的不說,剛從浴室里出來的天海七明月還站在自己的身後。
「誤會?」
神原鈴又氣又惱地抬起頭,不過看到後面站著的天海七明月,她又瞬間害羞地紅了臉,別過了臉嘟嘟囔囔道︰
「還誤會!這都、都第三次了!別、別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們!」
說話間,她還忍不住轉動眼珠子,利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瞥天海七明月的身材。
無論是天海七明月的上半身...還是下半身的雙腿,她都看了看。最重要是上半身,她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將視線回到了自己平平無奇的胸口。
狐狸。
她細聲嘟囔。
絕對是壞狐狸!
「阿鈴,什麼都沒有發生,你不要多想。」神原樂嘗試解釋。
站在浴室門口天海七明月捏起了自己的下巴,用非常普通的語氣說道︰「是哦,這里什麼都沒有發生哦。」
神原樂心頭直呼完蛋,忘了七明月這丫頭最喜歡就是看熱鬧。
小惡魔又跑出來了是吧?
她這麼一說,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我才不要聽一個裸著的狐狸說話呢!」
「可這是事實。」
「我才不信!」
而後神原鈴又氣呼呼地將視線落到面前擺了個洗衣盆的神原樂臉上︰「說!是不是你命令她做的事情!」
我冤枉。
我何德何能可以命令小惡魔?
哪次不是我努力求著她,她才願意幫自己的忙。之前為了九琉璃,還出賣了自己三年的靈魂,她喊自己買水,自己就必須得去買。
阿鈴啊,你老哥太慘了懂不懂。
神原樂雙手舉高,表示自己完全沒有針對老妹的意思︰「我再次聲明,我絕對是清白的。」
天海七明月在後面插了一句︰「每個出軌的男人都會這麼說。」
「......」
「嗯?」
神原鈴怒氣沖沖,當即朝神原樂瞪了過去。
神原樂表情一僵,下意識地道︰「我沒出軌。」
「嗯——?」神原鈴朝舉起手的老哥挑起了眉毛。
「我真沒有出軌,啊呸,不對,我真沒有做什麼別的事情。」
「別的事情?」神原鈴捏著遊戲機的手撐向了腰,「那就是說,的確是有事情對吧。」
「沒有,我糾正,是什麼事都沒有!」
神原樂快鬱悶死了。
怎麼突然搞得自己真像是被抓奸在床一樣?
自己,絕對,只是,純粹的,在洗衣服。
神原樂瞅阿鈴還是一臉狐疑的樣子,放下雙手,又認真地向她解釋一通。
事實上,阿鈴還是信任他這個老哥的,只要認真向她解釋,她就絕對會聽進去。
「這樣啊。」神原鈴點頭,顯然是信了八分。
神原樂隨即舒了口氣。
「但你肯定還是看見了,對吧?」
「......」神原樂再次哽塞。
「你看見了的,對吧?」神原鈴皺著眉,繼續追問。
「這個嘛...」
要說沒看見,神原樂自己都不信,他目前還處在氣血上涌的狀態,腦袋里那白白淨淨的畫面依舊揮之不去。
他趕緊捏住鼻子。
不行,一想到剛才太過具有沖擊性的畫面,鼻血就又要流出來了。
神原鈴發現了他的動作,惱得直接將手里自己今天穿過的校服扔在他的臉上︰「色樂樂!不許你亂想!」
能看得出來阿鈴現在很惱火,可神原樂自己其實也苦,阿鈴不提起來還好,她越提,神原樂就越忍不住往那邊去靠,去聯想。
天海七明月往腦袋上蒙了件白襯衫校服的神原樂看去,沒有感情地提醒道︰「我的衣服還沒有拿過來。」
「我去拿。」神原樂頂著衣服起身,現在只想逃離這個莫名其妙的修羅場。
「我去拿!」
神原鈴主動喊道,在瞪了神原樂一眼後,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朝天海七明月的房間走去。
「姑奶奶這可都是你闖的禍。」神原樂將臉上的校服抓下,對著背後光腳站在地上的少女說道,滿心無奈。
「不是怪你非要在這里洗衣服麼,以前不都是在陽台?」
「我是兩個地方都會洗的好不好,而且現在陽台堆了我在那邊買的花盆,過去洗衣服有點擠。」
「色樂樂,不許你回頭看!」神原鈴半路折回,又怒氣沖沖地朝神原樂說了一句。
目送再次消失的妹妹醬,天海七明月回復道︰「我可不是故意的。」
「我感覺你就是故意,好了吧,現在你虧慘了。」
「虧什麼?」
「被看光了還不慘啊?」
「那好看嗎?」天海七明月一如既往平靜如湖面的聲音從腦後傳來。
「......」
這叫神原樂如何回答是好。
誠實回答好看?
七明月的小惡魔絕對又要蹦出來。
回答不好看?
鼻血都快噴出來了,七明月能信?
「我只能說身材很好。」
「不是完美?」
「嗯,完美,畢竟我這輩子就沒見過比你還好看的美少女了。」
「那就是好看了。」
神原樂很傷腦筋︰「姑奶奶,你可是被看光了欸,怎麼還像是沒事人一樣?」
雖說天海七明月出來的時候把關鍵部位都用手護住了,可對神原樂而言,那副畫面還是太過具有沖擊性。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的,半遮半掩才是最令人浮想聯翩的事情。
小腹光滑到還有剛剛洗澡時留下的水珠,一些地方若隱若現。
「不可以被看的地方你又沒看到,只是相當于穿了件面料少些的泳衣而已。不過我可不喜歡有人這麼看我,不如來說說你怎麼賠償我吧。」
「我?賠償?!」神原樂當即就想轉頭,可忽然想起來她還沒衣服遮,只好保持背對她的姿勢。
「是啊,對一位尚未出閨的少女來說,你看到之後不應該有所反應嗎?負責什麼的。」
「你想要我怎麼負責?」神原樂嘗試順著她的話。
「嗯,娶我怎麼樣,正好爸爸也有把你當做贅婿來養的意思。」
神原樂嘆氣︰「為什麼會有看一眼,就連我後半生都被決定了的事情?這又不是古代。」
天海七明月︰「你是想說,‘僅僅只是看一眼而已,又沒有發生什麼實質的事情,讓我不要在意?’」
「我可沒這麼說。」
「那你就是想要負責了?」
「我也沒這麼說...」
天海七明月歪頭︰「好奇怪,不是前也不是後,要知道一條路上就只有前進和後退兩個選項。」
「我只是...」
天海七明月在學校絕對是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
學習好,樣貌也是完美,走在外面時,她身上的氣質就會下意識地引領人向她看去。
還是天海家的大小姐,背後的家族不知道有多少的資產。
像她那樣的人,忽然有一天說要自己這樣的人負責。
神原樂承認自己是有點在想桃子吃,若這事真發生在了身上,絕對是立馬就答應好不好。
可現在神原樂不能答應她,一是自己有著喜歡的人,二是自己也不能辜負了九琉璃每天給自己做的便當。
神原樂在沉默中,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天海七明月。
看了她的身子,「不過看了一眼而已,當做無事發生就好。」這樣類似的話太過于輕浮,神原樂說不出口。
「這次就算了吧。」天海七明月說道,「反正我們雙方都有錯。」
「哦...這樣最好。」神原樂鬆了口氣,這話果然還是得從女方嘴里說出來才行。
「但是...」
「但是?」
「被你看了,我仍是更虧的那一方不是麼?今天晚上來我房間。」
「我可以選擇不去嗎?」神原樂覺得有種自己貞潔不保的趕腳。
「你認為呢?」
好吧,看來是避不開了。
神原鈴這時候拎著天海七明月的鯊魚睡衣,不怎麼高興地走了過來。
「拿去!」
「謝謝妹妹醬。」
神原鈴氣沖沖地將睡衣交給七明月,讓她回浴室換上衣服後,又回頭對神原樂說「你絕對絕對絕對要忘記你看到的東西!」。
「你不提還好,越提我就越能回憶。」
「回憶?你——?!」神原鈴原本很激動,卻突然平靜了下來,帶著幾分好奇詢問,「你是不是覺得七明月身材很好啊。」
神原樂搓著衣服的手一停︰「你問這個干什麼。」
「你果然喜歡大的!」
「我可沒這麼說過。」
「還有還有,她不就身高比我高了那麼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糾正,天海七明月一米七,阿鈴你現在應該有一米六了吧?估計還不到。」
「你你你,你欺負我!」
「阿鈴啊,我只是在實事求是,你可是我妹妹,我不想騙你。」神原樂語氣盡量緩和,他不想傷到這位快要十六歲了還在穿小女生背心的妹妹的心。
除了平平無奇外,阿鈴還是很可愛噠。
「狐狸。」
「干嘛老說人狐狸。」
「就是狐狸,你身上都有一股狐臭味!太討厭了,你還幫狐狸說話!我不理你了!」
神原鈴現在貌似在生悶氣,她說完這句話後,拿著遊戲機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啪」地一下關了門。
聲音神原樂在浴室門口都能聽見。
至于狐臭味?
沒啊,七明月身上挺香的,青蘋果的甜香。
時間來到晚上。
深夜10點。
按照往常,阿鈴這時候會拉自己看動漫才對。
可她今天好像要在自己的房間搞什麼體育鍛煉,她一邊吃一邊鍛煉,還讓自己明天給她準備木瓜牛奶。
想靠這些改變你的平平無奇?
神原樂認為阿鈴有點兒天真了,不過嘛,她開心就好。
反正鍛煉什麼的,三分鐘熱度。
她最多練個十來分鐘,然後就氣喘吁吁的趴在床上,抱上了枕頭。
在睡之前她還會美美地說上一句︰「明天再繼續吧。」
明天再繼續?
天真吶,阿鈴。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今天努力的人,才會有明天。
神原樂躺在床上,不久,臥室的門響了。
原以為是七明月來喊自己過去她那邊,沒想到是天海九琉璃來找自己。
天海九琉璃十指相抵地站在自己的門口,身上是居家服,剛剛洗過的長發散在後方。
至于為什麼神原樂認出來是她,因為七明月洗了澡後穿的是一件鯊魚睡衣。
神原樂覺得自己腦子快壞了,因為他在看到九琉璃那張臉後,第一件聯想到的居然是剛才在浴室門口看到的白白淨淨。
七明月好像說過姐姐和她一模一樣...
——神原樂趕緊仰了仰頭,保持理智。
「哥哥?」
「啊,沒什麼,只是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上面有一只蜘蛛,抬頭才發現是看錯了。」
天海九琉璃沒有懷疑︰「嗯,抱歉,打擾哥哥休息了。」
「九琉璃有什麼事情嗎?」
「那個,哥哥今天的功課做完了沒有?」
「功課啊,我趁下課的時間就做完了。」
「那哥哥今天要來我那邊一起玩遊戲嗎?好久都沒有一起玩過了。」
天海九琉璃這麼低聲說著,無論是她手上的動作,還是臉上的表情,此刻都帶有可愛的期待。
老實說,神原樂現在喜歡九琉璃的感覺還在,依然覺得她是閃耀且出眾的美少女。
只不過她現在變得更加喜歡貼近自己,變得更加想要主動接近自己。
試著想象她貼在自己懷中所表現出的安詳的樣子,胸口和眼楮深處便彷彿有股暖意油然而生。
神原樂挺想答應她的,順理成章和美少女打一晚上遊戲,誰不喜歡?
可凡事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已經答應了七明月要去赴約,自然就只能婉拒九琉璃了。
「抱歉,今天大概不行。」
「這,這樣麼,嗯,我知道了。」
神原樂能看見天海九琉璃的些許失落,她在衣服前相抵的指尖扣在一起,肩膀和臉蛋上都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這般可愛感滿心溢出的姿態,差點就摧毀了神原樂的心理防線。
[她很想要和自己呆在一塊兒吧?]
神原樂會不禁這麼去思考。
「那,我就不打擾哥哥休息了,哥哥早點睡,明天早上起來我可以和你一起做便當。」
「可以。」神原樂答應著,在這樣的九琉璃面前,很想和她多說兩句話,又喊住了她,「之前的事情,沒事了吧?」
天海九琉璃小愣了一下,疑惑地在他面前偏轉了腦袋,不過旋即反應了過來,知道他是在詢問自己母親的事情。
「嗯,沒事了,謝謝哥哥關心。」
「比賽還打算去嗎?」
「會去,因為哥哥不是說了麼,練習鋼琴不只是在一味順從媽媽,我自己也有在鋼琴上收獲很多的東西,鮮花,還有大家的的稱讚。」
神原樂很高興天海九琉璃能這麼想,對她笑著說道︰「對的,只要想到是在為自己彈的鋼琴就好,現在的九琉璃,已經完全能做到脫離伯母了。」
「嗯。」
「如果還有什麼不高興的,想要的事物,都可以和我說,我都會給予支持,就像九琉璃你之前給予我的肯定一樣。話說回來,九琉璃這話你之前也對我說過吧?」
「是說過...不過我現在覺得,自己應該要更依賴哥哥一些...」
天海九琉璃的眼眸在注視神原樂,如果仔細觀察,能從她的眼里看出許許多多想要靠近的期盼。
這些期盼在她天藍色的眼里散發出名為情感的事物。
神原樂的身心都在她這樣的注視下軟了下來。
天海九琉璃突然回避了目光,大概是認識到自己這麼盯著別人看非常不禮貌,「失、失禮了,哥哥,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啊,好的,明天見。」
「嗯,明天見。」
目送天海九琉璃有些冒冒失失地回了自己的房間,神原樂也開始糾結起要不要主動找九琉璃復合,畢竟主動會依賴人的九琉璃確實非常可愛。
她平時在外人面前展露出的是端莊大氣的形象,可沒想到私底下也會這麼小鳥依人。
最近這段時間,雖然九琉璃沒有提及之前的事情,可從眼里,她就不只一次向自己透露出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那種錯誤的信念。
九琉璃對自己還有愧疚的同時,又很想接近自己。
所以她才會在平時表現得連接觸自己都變得小心翼翼吧。
她還會經常扒在牆角偷偷看自己,被自己發現了又慌張地縮了回去。
還真是有點憨憨的。
神原樂嘴角勾起了微笑,他關上臥室的門,回到自己的床上。
抓起隨手扔在床邊的手機,神原樂發現五分鐘前,天海七明月用line向自己發送了一條[過來]的命令。
自己這一晚上還真是忙。
照顧完一個義妹的情緒,又輪到了另外一個義妹。
七明月喊自己過去又是要干嘛?
整蠱?
反正神原樂不認為自己會失身,也不可能讓她再強吻自己的第三次!
那樣太丟臉了。
他倒要看看七明月究竟要搞什麼花樣。
神原樂一邊這麼想,一邊給自己壯膽,特意看了眼阿鈴沒有開的門後,推開了對面天海七明月臥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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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似曾相識的一幕
步入天海七明月的房間。
鼻子當即就聞到了一股在女孩子房間才有的清香。
神原樂原以為天海七明月此刻會在書桌前寫作業或者看書什麼的,沒想到她卻是坐在床上。赤著縴細的腕足,背靠牆面,手上捧著的書放在立起來的右膝蓋上。
天海七明月很安靜,以至于神原樂在看到她的時候,心中都會產生平靜的想法。
她寧靜到好像世界全然僅有她一人存在一般。
天海七明月聽到他推開門的動靜,放下書,抬起眼來看向他。
寧靜也同樣被自己打破了。
「你就打算一直站在那邊?」
「當然沒有。」
神原樂答應著,在書桌前隨手拉了一張凳子,又在天海七明月的床邊坐下。
「所以,你晚上找我過來的原因是什麼?」
「沒原因就不能找你過來?」天海七明月單手一夾,將書本合上。
「當然可以,」神原樂回答,「不過我覺得七明月你不會是這種性格,主動喊我,絕對還有事情想對我說。」
說話間,神原樂特意瞅了一眼她在看什麼。
好像是《透明的螺旋》,東野圭吾的最新作。
她的書架上除了一些各類的文學作品外,推理小說好像佔據很大一部分。
小七月還喜歡推理麼?
天海七明月將書擱置在一旁,在床邊放下了白淨縴長的雙腳,雙手撐在兩旁目視神原樂︰「說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樣。」
她穿著鯊魚睡衣,帶有連衣帽的那種。
脖子到鎖骨,再到肩膀的一半都露了一些肌膚在外面,白皙到讓視線內好像只剩下了她皮膚的白嫩。
再加上她此刻雙手撐在兩旁的動作、在床邊垂下的修長雙腿,如此這般的姿態,讓神原樂感覺她也有著普通女生的那種可愛。
——要是有英梨梨那種雙馬尾就更可愛了。
「再怎麼說也相處了快半年,最基本的認識還是有的。」
「行吧,這次算你猜對了,」天海七明月淡淡的語氣仿佛隱含著幾許無奈,「我的確有正事找你。」
神原樂也跟著鬆了口氣,「是正事就好,我還以為你在因為剛才的那件事找我麻煩,所以,你所謂的正事,究竟是什麼事情?」
「把衣服脫了。」
「......」
「脫、脫衣服?」
「全脫。」
「還全脫?!」神原樂愕然,緊接著,眼神變得特別奇怪。
「你覺得呢?」天海七明月略微傾斜腦袋,眼神平靜到讓人猶如置身冰原的空曠,「你說好的要補償我,作為補償,自然必須是讓我感到高興的事情。」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沒有情緒,可又隱隱夾雜了點調皮的意味在其中。
「難道我脫衣服...就是你稱之為高興的事情?!」神原樂聲調越說越高,以至于每一個字都夾雜著詫異到極點的疑惑。
「對,高興。」
理所當然,這得到了她毫不猶豫且平淡的回復。
沒事的,神原樂。
你知道小七月是小惡魔,就喜歡捉弄人,不要和她一般計較。
神原樂平心靜氣,打算理智對待七明月︰「可你覺得這可能嗎?讓我脫衣服這樣的事情。」
沒想到天海七明月完全不吃他這一套,只是說︰
「那麼你是打算違背你之前向我說過話?所謂的補償只是你用來哄妹妹的工具?」
她搬出這一套說辭,神原樂就有些頂不住了。
但沒辦法,他只能硬頂著頭皮回復︰「當然不是,補償我肯定會給你補償,但補償不應該是這種離譜的事情啊!」
「脫衣服而已。」
「別說得那麼輕巧!先再次確認一下你要我脫幾件?不是我要答應你啊!」
「剛才不是說了,全脫。」
「不可能。」神原樂果決搖頭。
「為什麼不可能,你都看到我全脫後的樣子。」天海七明月疑惑,且天然。
假天然!
神原樂腹誹,喃喃道︰「那只是湊巧。」
「湊巧你也看了不是嗎?」
難道真要在七明月的注視下把衣服全脫了?
一層一層,一件一件地在天海七明月的注視下解開扣子,拉開拉鏈——
一想到她那種盡管平靜,但眼眸深處帶有幾許評價意味的眼神,神原樂恨不得拿個薯片來割腕自殺!
好想死。
不行,無論如何自己也不會答應。
神原樂再次搖頭︰「不可能的事情,你換個補償方法。」
「你可以擋住關鍵的地方,這樣我們就對等了。」
天海七明月前後晃起了白淨的腳丫,竟還有些可愛。
但在神原樂看來,這都是小惡魔魅惑自己的招數,她知道自己就喜歡這一套︰
「姑奶奶,這又不是什麼擋不擋住關鍵地方的問題,是我根本就做不到在你面前脫衣服這件事。」
天海七明月天真詢問︰「那你是不打算補償了?」
「我沒這麼說。」
「你看光了我。」天海七明月表情無辜。
「只是,看了一眼而已,沒看到點的。」
「那我也只看你一眼而已,不看點,很公平對吧?」
是很公平。
可單從[可不可以做]來說,這根本是無法完成的任務!
神原樂惱得想抓腦袋,可面對有些天真又可愛的七明月,即便知道她百分百是偽裝出來的模樣,他還是生不了氣。
轉念一想,如果只是脫上衣的話,還是可以接受...
「我有個提議,只脫上面的衣服行吧?」
「補償只補一半?不過也好,看在你接受度還不行的份上,下半身留著以後再脫。」
這話說得,好像我以後會在你七月面前脫褲子一樣。
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
眼下先把小七月糊弄過去,即便她特別記仇,可時間一過,過去的事情再追究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到時候自己再買點薯片塞她懷里,說兩句好話。
小七月也未必不會心軟。
神原樂想著這些,心里忽然好受了許多。
「好了,脫吧,我看著。」
但,
即便如此,他在天海七明月的眼神下站起身,雙手交叉拉住T恤衣擺的動作還是未免太過于羞恥!
一想到這個惡魔表面平靜地看自己,內心又在歡快的愉悅,那評價一般的眼神、堵在胸口的難堪之情,讓神原樂表情都快繃不住了。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神原樂終于體會到了想找個地洞鑽下去是種什麼感覺。
不過,在上衣脫到肚臍的時候,神原樂眼角的余光好像瞥到天海七明月主動轉過了臉。
她這是害羞了?
「行了,誰要看你半吊子的身材。」
「不看了?」神原樂雙手趕緊放下。
「讓你掀衣服你還真掀衣服,」天海七明月自然地嘆氣,聲音聽起來怡人悅耳,「就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
神原樂聽到這話,卻沒一點生氣的意思,他聽出了七明月不是真的在罵自己笨。
就和阿鈴一直喜歡「笨蛋老哥,笨蛋老哥」這樣喊的性質相同。
屬于更加親密的稱呼?
神原樂也不知道自己和天海七明月之間算不算得上親密就是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在剛才那句話過後,一直久僵不下。
「好了,說回正事。」天海七明月主動打破沉寂。
「還有正事?剛才不是正事?七明月你說謊了哦。」
「兩件同樣都是正事,我不會說謊。」
「......」
信息差,天海七明月經常以這招來回避她不想說的話,或者故意讓人往錯誤的方向去聯想。
神原樂記住了。
「行吧,你說啥就是啥。另外你說的正事是什麼?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睡了。明天一天的課,我還要跟著你一塊兒練琴呢。」
「你,之前不是說過想聽我拉小提琴麼?」
「啊?有嗎?」
天海七明月突兀的眼神和突兀的話語,讓神原樂一愣。
她貌似變得和剛才不一樣了。
「茶會那次。」
「嗯——」神原樂捏著下巴腦袋往上抬,冥思苦想,「抱歉,好像,想不起來了啊。」
畢竟你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姐姐身上...天海七明月看著他努力回想的樣子,在心中想到。
「我記得某人說過自己的記憶力很好。」
「是真的很好啊。」
「口說無憑罷了。」
「數學公式,國語答題技巧,就從來不會忘。」
「這也叫記憶力?只是你根本就沒有把我說過的話放在心上,也沒有把你自己隨口說過的話放在心上。」
神原樂︰「這很奇怪吧,誰會把隨口說的一句話放在心上?」
「輕浮的男人。」
「這咋就輕浮了?」神原樂更加不解。
「對我而言就是輕浮。」
「不過啊,七明月你這麼一提醒,我就想起來了,你好像說過你只會給你自己還有九琉璃拉小提琴來著的...反正我就沒看見你拉過。」神原樂瞥一眼書桌旁的小提琴盒。
「是。」
「那你今天還要給我拉?」
「特例而已,我沒說過不可以有特例,僅此一次。」
「干嘛要給我開特例,還特意拉我過來聽。」
「你要不要聽?」天海七明月開口清淡,惜字如金。
七明月拉小提琴啊...神原樂的好奇心莫名其妙重了起來,他迎著少女的目光,語氣態度誠懇地道︰「那我不多問了,我也挺願意聽你拉小提琴,那天在你的臥室看到你那個一直放著的琴盒就挺想,可惜你一直不願意。」
「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拉。」
「真的?」
「真的。」
「非必要的時候我不會拉。」
「那現在算是必要?」
「是的。」
神原樂有點不懂天海七明月為什麼說現在是必要。
「你想聽什麼曲子?」
「曲子?嗯,讓我想想...熟悉點的,夢中的婚禮?不行,這玩意兒我彈鋼琴都快彈吐了啊,就花之舞怎麼樣,我最近喜歡聽這首。」
「還以為你會選什麼古典音樂,結果還是更喜歡流行樂曲。」
「流行樂曲也挺好的不是麼,至少很多人都喜歡,聽著也很讓人心情放鬆。」
「這首曲子讓你聽起來很放鬆?」天海七明月穿上拖鞋走下床,拿起了擱在角落的小提琴與琴弓。
「算是吧,你不這麼覺得?」神原樂眼楮跟著她的動作,看著她將樂器取出,坐回了床邊、自己的面前。
「所有樂曲對我而言只有考級和體現專業水準這兩個作用。」
神原樂迎著天海七明月那雙眸,只見那雙宛若冰洋的天藍色眼眸里彷若沒有任何雜質。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七明月不怎麼喜歡拉小提琴。
對七明月而言,拉小提琴並不能使她獲得快樂。
「鋼琴我知道你肯定會,小提琴可以麼?」
「聽一遍就夠了。」
「這麼厲害?」神原樂練過鋼琴,所以知道聽一遍就能拉奏的天賦是有多麼的恐怖,那得多麼高的音準才能做到這一點?
天海七明月面對神原樂的稱讚沒有回話,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插上耳機,閉上眼楮,一個人將鋼琴版的花之舞聽了一遍。
她取下了耳機。
「就好了?」神原樂問。
「好了,確定就是這首了是吧?」天海七明月再次拿起了小提琴和琴弓,眼眸偏轉到琴弦上,在她美麗的側目注視下,這種質地精美的樂器好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就是這首了,我洗耳恭聽。」
「好。」
天海七明月沒有開玩笑,她捏著小提琴,坐在自己的面前,左手持琴,右手握弓,將小提琴放在了她那本就縴瘦的肩膀之上。緊接著,她拉動琴弦,空靈且婉轉的音樂悠揚而來,一瞬間,便讓神原樂聽得心靈闔動。
好聽,目前只這一個想法。
用文字來描寫音樂是一件難以做到的事情,可神原樂還是在她拉動的琴音里感受到了許許多多的感情。
她閉著眼,手中拉動的小提琴跟隨著她的節奏,羊腸線刮動琴弦泛出的顫音讓人渾身寒毛豎起,胸口通透暢快。
無與倫比的技巧,無與倫比的天賦,在加上少女那份處于專注演奏中的神態,讓坐在對面的神原樂不由自主開始沉浸其中。
緊隨著行雲流水的悠揚曲子,腦袋會不由自主地泛出一幅畫面。
湛藍如洗的天空,漫櫻飄揚,美麗的少女站在一棵櫻花樹下,向著遙遠海邊看去,花瓣隨風而落,她秀長的頭發也隨之飛舞...
後面曲子輕快了很多,天海七明月的小提琴節奏也跟著快了許多。
畫面又像是少女在辛勤的芭蕾房里跳著舞,滿臉艱辛,粉汗盈盈,可即便如此,她依舊目光如炬,眼里、內心都在堅信著自己在向太陽前進。
一個漂亮的長音,天海七明月結束了這段演奏。
雖然不是那麼正式,雖然兩人不是待在什麼很美好的場景,可她就穿著她喜歡的鯊魚睡衣坐于面前,在她自己的臥室里。
這讓神原樂更加真實的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她放下琴弦的動作帶動的香氣,都好像在鼻間隱隱浮現。
「我是第一次單獨拉給一個男人聽。」
「伯父呢?」
「爸爸也沒有。」
「聲樂老師總有吧?」
「聲樂老師是媽媽,並且意義也完全不同。」
「......」
神原樂其實早就看見了自己送的那個等身玩偶被她放在了床最靠里面的位置,心里大概知道了天海七明月給自己拉奏這段音樂的意思。
「七明月...只是一次生日禮物而已。」
「對你而言只是一個生日禮物而已。」
話題突然沉重了許多,天海七明月看見他不怎麼想回復,像是故意緩和氣氛一般︰「別想多了,只是對你的一個回禮而已。」
「哦,這樣啊。」
「還有,你是不是覺得我身材很好。」
「啊?我可沒說我要看。」
「你看了是吧,說好的補償你也沒有達成。」
「嗯,你想要什麼補償?聽了你給我拉的曲子,現在的心情其實特別棒。」
「幫我做份夜宵就行了。」
「啊?」
「幫我做份夜宵就行了,」天海七明月說道,抬起的眼眸倒映出他的樣子,「不行麼?你以前經常在晚上做給姐姐吃。」
「你...你都知道啊。」
「次數多了想不知道都不行。一份夜宵就夠了,什麼都可以,只要是現在。」
神原樂聽到她的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對她這句話感到心疼。
「那我,給你做點關東煮吧,家里還有點丸子和左料。」
「都行。」
天海七明月目送他悄悄離開臥室,一個人靜靜坐在床邊待了一會兒後,將小提琴推向一旁,伸手去抓起了放在床里邊的等身鯊魚玩偶。
天海七明月將鯊魚玩偶抱在了懷中,看著它白白的肚子,看著它可愛又幸福的卡通眼楮。
看得久了,她不禁用縴細的手臂將它挽入懷中,臉貼上光滑且舒適的絨毛,閉上眼,靜靜地坐在原位。
這樣的動作一直持續到了神原樂做好夜宵,端著碗和筷子來到房間。
透過門縫,神原樂恰巧看到了天海七明月抱著自己送給她那個鯊魚玩偶的動作,那將臉貼在鯊魚肚子上,彷彿依賴一般的擁抱。
他停下了腳步,在門外久久看著天海七明月的那個動作。
天海七明月的感情,他現在並非不懂。只是,現在的自己真沒有辦法做到可以回應她的地步。
凡事都要有個先來後到,不是麼?
神原樂心中嘆氣的同時,再次抬起了頭。
這時候,天海七明月已經將鯊魚玩偶放開,雙手將其抱在了面前,與它平靜地對視著。
夜也是靜的,唯有窗口的琉璃風鈴被晚風帶動,玲瓏流轉。
神原樂被一幕吸引住了目光,他感覺自己沉浸在了眼前的少女靜靜的視線之中,周遭的景色逐漸消失,她的模樣,她亞麻色的美麗長發,好像將周圍的一切都渲染上了一層單純的顏色。
好像世界上的景象全然消失,就只剩下了少女與少女面前對視的玩偶一般。神原樂逐漸連呼吸都遏制了,大腦好像躲進了深邃的深空,一片恍忽。
再次回神時,這一幕,突兀地讓神原樂皺起了眉。
鯊魚玩偶
鯊魚玩偶
為什麼,他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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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饒恕他人也是饒恕自己
遺忘。
神原樂清晨六點起了床,瞥了一眼床頭書桌上放著的時鐘後,雙手張開,躺在自己那張熟悉的大床上。
他的眼楮注視著天花板,思索著什麼是遺忘。
真正的遺忘大概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吧?
大概就像是突然讓你回憶三個月前自己說過的某一句話,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一般。
說到底,三個月前的自己在做些什麼,都有點兒記不清了。
可為什麼,明明已經忘記了,神原樂在看到昨天晚上天海七明月抱著鯊魚的畫面時,心頭還會隱隱有著一絲觸動——有些揪心,帶著腦袋什麼都沒有的空白,連著眉頭都跟著蹙成一團。
「好奇怪。」
在這種狀態下,神原樂扶著腦袋起了床。他推開窗戶,望著臨近海灣的區域吸了一口空氣。
「呼——」
然後吐了出去。
臨近東京灣行駛于高架上的淺草線,如果仔細看的話,能從這邊看到電車里一位手拉吊環西裝革履的人。他滿臉疲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一大早就要跑公司去上班嗎?
還是說,他是晚上在公司過了夜,現在才準備再回家?
他滿臉倦怠,好像被累得不輕。
對于回家這件事,也好像沒有任何的動力。
神原樂雙手放置在床邊,托著臉,不禁開始聯想起那輛淺草線中那位大叔的家庭狀況。
有沒有人在等他回家?
有沒有人在期待他回家?
如果家中沒有任何人在等待他們回去,那麼那個地方還能稱之為家麼?
或者單純只是一個可以睡覺的居所。
「等待麼?」
淺草線電車遠離了,大叔也消失了,神原樂換了一只手撐住臉,想起了自己和阿鈴。
以前,他參加完社團活動,他都會準點回家,或者說想要回家。
還會特意去看自己的手機有沒有收到什麼信息。
同學會經常問他為什麼要那麼早回去,他都會回答家里還有個妹妹在等自己。
自己在超市買完東西回家的那一刻,她就光著腳跑出來問自己,問今天有沒有給她買什麼好吃的東西呀。
回答「有」或「沒有。」
她都會在自己的面前有所表現,開心和不開心,生悶氣和說「老哥你居然又忘了!」這樣類似的話。
僅僅是看著她在面前,她對自己的行為和話語產生反應。
心頭就好像有種遇到了家的溫馨感。
「還真是個好吃嘴的笨蛋。」神原樂聯想到以前經常見到的畫面,不經意地笑了出來,連帶著心口想不通的悶氣也跟著消失了。
他手指交叉,向上頂了一個懶腰。
「嗯——」神原樂抖了抖肩膀,重新抬頭看向海岸說道,「算了,以後再說吧!先出去晨跑,放松放松。」
也不知道九琉璃醒沒醒,要不要把她喊上?
想著這些,來到客廳,神原樂拿上杯子去開放式廚房的櫃台上接了一杯水,一轉頭,看到了站在陽台,準備把自己白襯衫拿回去的天海九琉璃。
「哥哥...」
天海九琉璃也發現了自己,她顯得很慌張,像是秘密被發現了的小女生,並把手中神原樂的白襯衫藏在了背後。
天海九琉璃這時候還穿著晚上睡覺時的花邊少女睡衣裙,潔白嬌小的肩膀僅有兩根白色的吊帶系著,亞麻色的發絲纏繞,有幾簇垂落在前方。
她嬌柔的手腕上,也系著自己送給她的那條作為生日禮物的手鏈。
「九、九琉璃?」神原樂捏著水杯,呆滯了片刻,他沒想到九琉璃居然會偷自己掛在陽台上的衣服,「你——」
「不是的!」天海九琉璃發現神原樂誤會了自己,連忙解釋,「我只是看哥哥的衣服已經曬干了,想取下來把襯衣的褶皺熨平。」
「這、這樣啊,」神原樂反應了過來,點頭道,「原來是熨衣服。」
「我覺得...覺得最近收到了哥哥很多照顧,但是又不知道怎麼回報好,所以...」
「我明白了。」
兩人緊接著一大波的沉默。
怎麼說呢,現在這種狀況還是很尷尬。
盡管天海九琉璃確實是出于好意,但這也是被自己撞到了拿衣服的現場。
「其實完全不用做這些麻煩事,你去休息也沒什麼,衣服我自己熨就好。」
「哥哥是不是感覺我這麼做有些多餘了?」天海九琉璃雙手後背,抬起了臉。
「沒有沒有,我沒這麼想過。」神原樂發現她眼中閃爍著溫和的光,正默默地注視著自己,「只是覺得你不用麻煩做這種事情,我自己做就好。」
「但是對于我而言,我好像沒有什麼可以被哥哥需要的地方,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哥哥在照顧我,還有照顧七明月和鈴醬她們...哥哥好像總是在付出,總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天海九琉璃其實很缺乏安全感,這在神原樂抱著她,讓她在懷里哭的那天,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自己給了她一些肯定,一些關照,還有一些可以讓她放松和哭泣的地方。
她便開始了很想要接近自己的想法。
神原樂能理解的,如果世界上有一個可以無條件支持自己,和鼓勵自己,並能在對方身上獲得溫暖和舒心的人,無論如何,都會想要靠近他。
最開始的神原樂也是如此,家境突然變好,自己失去了努力的方向。
在感到這個家有沒有自己或許都沒區別的時候,還是九琉璃給了自己肯定。她告訴自己,哥哥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每天給大家做菜,每天給大家整理家務,人又溫柔、又努力,無論從哪里看,都是一個很好的哥哥。
神原樂還記得當時九琉璃站在陽台,站在夜風中對自己微笑的美麗模樣。
——換到現在想起這些,神原樂就會發現自己之前太過于意氣用事了,那麼殘忍地說了九琉璃一通。
要知道,九琉璃的堅強本身就是偽裝出來的模樣。
從小就被母親利用的她,從來就沒有什麼支點,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努力扮演著溫柔。
那番[你不要再糾纏我,很煩人]的話,再結合九琉璃在聽到之後仍給自己做便當的行為來看。
神原樂愧疚的同時,也特別的心疼。
因為她從小到大,都很需要一個可以支持她的人。
「哥哥?」
「啊,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點事情。另外,我沒有覺得你做這件事有任何多余的表現,反而,這是一種很令人開心的關懷,這代表著你在意我,不是嗎?」
神原樂微笑中的話語,天海九琉璃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聽了進去。
少女抿了抿唇,微垂了眼簾,並將手中捏著的白襯衫放到了面前。
她感覺到自己莫名變得有些局促了起來,想去看他的臉,卻又因為什麼,不好意思去看他。他的話語好像給了心頭一股難以名狀的力量,這種力量是溫暖且舒適的,讓人滿心泛起了悸動。
「那,我可以幫哥哥把這件衣服稍微整理一下嗎?」
神原樂只是單純的不想要麻煩她。
不過幫自己熨一下衣服,或許會讓她內心變得舒服一些?
這麼一想,自己貌似就沒了什麼可以拒絕的理由。
「好吧,那就交給你了,小事而已,九琉璃不用那麼在意。」
「嗯,我知道了,謝謝哥哥。」
「我先去把早飯準備一下,這件衣服今天去上學正好我也要穿。」
「沒問題。」天海九琉璃拎著衣服,點著頭。
目送天海九琉璃拿著自己的白襯衫,進了她自己的臥室。
神原樂又回頭看了眼客廳的時鐘,發現這時候再出去跑半小時時間不太夠了。
「算了,開始弄早餐吧。」
神原樂甩了甩手臂,來到冰箱檢查了下食材。
面包沒了。
雞蛋沒了。
牛奶也沒了。
就還有點生菜和培根。
「算了,今天煮面吃。」
接好水,神原樂將煮面的鍋放在了煤氣灶上,轉中火燒水。
隨後神原樂來到自己的臥室,開始換衣服。
他的習慣是先換褲子再換衣服。
在系腰帶的時候,門被敲了下。
「哥哥,我可以進來嗎?」天海九琉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神原樂這時候沒有穿上衣,他突然就聯想到,不論是阿鈴還是九琉璃亦或是七明月,都不好意思見自己的上半身?
阿鈴還好,她見得多,甚至還會提出來要不給我摸摸看是什麼手感的要求。
九琉璃和七明月就不一樣了,她們都不好意思。
兩姐妹都意外的純情啊。
「嗯,進來吧。」神原樂趕緊把脫下去的T恤再穿上,然後才回答。
在得到了答應聲後,天海九琉璃拎著襯衫走了進來,「衣服我幫哥哥熨好了...現在,是在換衣服嗎?」
「對。」
「要不要我幫哥哥換?」
?
雖說之前九琉璃就給自己打理過好幾次衣領,可換衣服還真是第一次,這在現在就兩人的關系而言,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不可以嗎?」
不可以?
倒也不是說不可以,而是神原樂做不到在女生面前主動脫衣服,對方偷偷瞥到還好,主動脫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而且神原樂知道自己這麼說有點像是大叔了。
可讓JK來幫自己換換衣服應該沒什麼吧?
現在這樣一個穿著睡裙、拎著白襯衣的天海九琉璃太過于可愛,眼楮、表情、那份注視向自己的眼神,讓人無法忽視。
答應?
不答應?
神原樂在這兩個選擇之間徘徊。
最終,他還是遵從內心的想法,答應了她這個要求。
「可以。」
「那太好了。」
別看天海九琉璃說著要幫忙換衣服,可這事操作起來,是任誰都會尷尬的事情。
沒有辦法,神原樂還只得建議她先轉過身去,自己把白襯衫穿好了再繼續。
「好了嗎?」她問。
「好了。」
天海九琉璃轉過了身,看見了神原樂只穿了一件白襯衫的樣子,眼瞳倒映出他的模樣,「哥哥很帥氣呢。」
被一位美少女這樣稱讚,神原樂即便表面上不會表現出什麼,可心頭還是會高興。
恰恰天海九琉璃的聲音又很好聽,帶有一點兒小小的驚訝的感覺。
「九琉璃,不是要幫我穿衣服麼?」
「嗯,好的,」天海九琉璃被提醒了一下後,很快就從衣櫃里找出了一套神原樂的校服,並來到他的身後,「哥哥把手抬一下。」
神原樂這輩子長這麼大,還真是第一次被人照顧著穿一件衣服。
雙手穿進袖口,神原樂看見了鏡子中天海九琉璃在身後伸出縴白的手,繞過自己的脖子,幫忙牽衣領的動作。
她的動作很細心,一絲不苟。
每一處服裝的褶皺都會被她整理干淨。
能看得出來,天海九琉璃其實很願意幫自己穿衣服,即便這根本就是生活上的一件小事。
被這樣的女生所關照,在外面都會變得更加得體和干淨許多吧?
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幸福了起來。
神原樂忽然想抱一下九琉璃,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
直說?
不...直說絕對不行。要問為什麼不行,因為他神原樂說不出來這麼直男的話。
「聽說能幫忙穿衣服的人,都是身邊最信任的人。」為了掩飾尷尬,神原樂還摸了摸臉。
天海九琉璃明顯有了反應,在他的背後聽到了聲音,她一時間不能理解神原樂說這話的意思,「有,有這句話嗎?」
「有、有啊,你看,能幫忙穿衣服的人,不都是老媽或者妻子一類的角色麼?」
神原樂本來就在猶豫中說出的這句話,屬于臨時想的回答,根本沒經過大腦。
這稍微回味一下,他就想給自己呼一巴掌。
[不都是老媽妻子一類的角色?]
——這豈不是自己在暗示九琉璃?
很明顯,這句話的確被天海九琉璃給誤會了。
她猶猶豫豫的,臉頰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燙,連幫他牽住衣領的手都放了下來。
女生害羞是神原樂遇到的,最容易尷尬的場景之一。他這時候會不知道向對方說些什麼好,自己說的話沒準會讓對方更加尷尬,不敢回應自己?
不過,顯然天海九琉璃不是那種只會一直害羞的女生。
她主動問了出來。
「哥哥是在暗示我嗎?」
「沒、沒這個意思,我本來是想說些話的,這些話有些不禁大腦就脫口而出了。」
天海九琉璃意外地笑了出來,笑容甜美溫和。
?
神原樂感到奇怪,「為什麼突然笑了?」
「因為,忽然覺得哥哥也很可愛,慌忙解釋,不想要我誤會的樣子。」
「我,可愛?」
「嗯,很可愛。」
自己和可愛有什麼搭邊的地方?雖說自己好像是有點兒純情,屬于和女生牽牽手都不好意思主動提出來的那種人。
啊,大概就是因為這點,所以被女生認為可愛了?
「哥哥應該是有什麼要求想對我說吧?」
「你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那句話在剛才特別突兀啊,突然就說什麼最信任的人,還說什麼媽媽妻子一類的角色...」天海九琉璃欲言又止,聲音越說越小。
九琉璃現如今的姿態和眼神,讓神原樂開始懷疑,她究竟有沒有誤會自己所說的話。
她不會是在真的期待這一點吧?
神原樂有隱隱的感覺,可完全不敢問出口。
問出口,她害羞就不說了,自己又得尷尬得要死。
「哥哥剛才想對我說的話是什麼?」
九琉璃都問到這個份上了,神原樂也覺得自己應該坦率一點,在略帶點別扭的意味中說道︰
「也、也沒什麼,就是覺得九琉璃你挺可愛的,挺想抱一下吧。」
在神原樂說出[挺想抱一下]這幾個字的時候,天海九琉璃的動作幾乎停下,心中的想法幾經變換,最後想明白了他在說什麼,又變成了那般羞澀又臉紅的模樣。
「可以哦。」她小聲說著。
「就這麼簡單?」神原樂也有點猶豫。
「嗯,抱一下而已,沒什麼吧。而且,我其實也挺想...」
「想?」
「就是你想的那樣。」天海九琉璃最終還是沒能把話說完整。
「挺想被我抱一下?」
「嗯...」
神原樂能理解九琉璃想要靠近自己的想法,可正因為理解,神原樂才覺得她這時候格外的可愛。
那麼就,試著抱一下下?
作為男方,神原樂還是認為自己要主動點,在天海九琉璃略顯得局促和羞赧時,便伸手向她抱去。
很軟,很舒服。
手繞過了她細腰上的淺層睡衣,甜美的香味涌入鼻腔,心跳不由跟著加快。
神原樂是完全不敢貼太近,他怕踫到什麼特殊的地方引起對方的不適。
不過即便是這樣,輕輕地抱著,也令人感到相當的愉悅。
在這期間,許許多多的的情緒都涌了上來。
九琉璃本來就是個從小缺少支撐的人,堅持了十多年的努力,在母親面前,仍換不到一絲對于她女兒身份的認可。
這樣的她,讓神原樂想起來她在自己懷里哭泣的那天。
她緊緊拉著自己胸口的衣服,又弱小又無助,被母親所拋棄了存在意義的她,又被自己幼稚的言語和行動所欺負。
一想到這般種種,神原樂就不禁感受到懷里真實的九琉璃是有多麼憐弱。
面對這樣也傷害過她的自己,九琉璃真的能在這里獲得安心的感覺嗎?
不過在九琉璃貼在自己胸膛上的時候,這份疑慮似乎被她主動給打消掉了。
「哥哥...」
「嗯?」
「謝謝。」
「突然說謝謝做什麼。」
「在你主動說想抱一下我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得到了寬恕。」
這句話讓神原樂心頭停滯,緊接著睜開了眼。
他看向了鏡子中擁抱在自己懷里的九琉璃,想明白了一切。
對啊!對九琉璃而言,她其實才是懷有愧疚的那一方。
是我還在生氣的時候主動讓她在自己懷里哭泣。
是我還在生氣的時候主動站出來,在伯母的面前幫她說話,也是我在為她擋住哭泣後,還對她說了一系列安慰她,鼓勵她的話。
神原樂想通了這些,不禁將懷中的少女多抱了一會兒。
其實,在這件事上,自己也有錯。
與其說是寬恕了她,不如說是面對了自己幼稚的一面吧。
以後,自己絕對不會再做這種幼稚至極的事情了...
等晃過神來的時候,神原樂才發覺自己廚房的水還燒著,連忙跑了過去。
天海九琉璃放開之後,仍在心頭回味著他抱住自己安心的感覺。這一想,臉上便止不住地染出羞粉的潤色。
她走出了臥室,來到了神原樂的面前。
他這時候已經往鍋里重新加了冷水,準備開始煮面。
「對了。」
「哥哥有什麼問題嗎?」
「之前我不是送給了七明月一個鯊魚玩偶?」
「對。」
「我想了一晚上...為什麼我總覺得似曾相識呢?我好像在哪里看到過類似的畫面,抱著鯊魚玩偶的女孩什麼的...」
神原樂抬起了頭,看向了明顯愣住了的天海九琉璃,「九琉璃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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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九琉璃的選擇與七明月的日常
「九琉璃你,知道嗎?」
哥哥是想起來了之前的事情?
應該還沒有想起來,如果想起來了的話,不會這樣問自己。
回答,還是不回答?
如果回答了的話...
哥哥以後又會怎麼看待七明月?
以後又會怎麼看待自己?
天海九琉璃心中越想越著急。
如果哥哥因為小時候的事情,將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七明月的身上,應該怎麼辦?
自己本來就對不起哥哥了,到現在也不敢提起復合的事情。
如果、如果,將小時候的事情告訴了哥哥的話——
「九琉璃?」神原樂見天海九琉璃突然愣在了原地,又緊接著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沒事。」
應該怎麼辦?
神原樂再次倒入鍋內準備煮面的冷水燒開了,他回過頭去,把幾人早上吃面用的碗筷、左料備好。
天海九琉璃期間一直注視著他,天藍色的眼楮若有若無地閃動著。
應該怎麼辦?
應該說嗎?
「九琉璃你要是不知道也沒什麼,我本來就是隨便問問的事情。」
「啊?嗯,嗯...」
天海九琉璃心不在焉地答應著,她的腦海現在一團亂麻,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麼辦。
她的心里,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在促使著自己不想要將小時候的事情說出來。
她有點害怕,害怕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溫暖被搶走。
想要關心,想要肯定,也想重新回到之前哥哥每次都會笑著拉自己一塊兒出去跑步的日子。
自己,現在應該怎麼辦?
天海九琉璃站在神原樂的身旁,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局促不安,心亂如麻。
天海七明月和神原鈴先後醒來,她們發現神原樂在客廳已經把今天早上的飯菜準備差不多了,便先到了餐桌旁落座。
天海七明月小臉上有些困乏,她微闔眉目,鯊魚睡衣過長的袖子有一半都擋住了手。她拉出了凳子,先坐到了餐桌上。
「嗯?」
本來就沒什麼精神的天海七明月發現好像有目光在看自己,一轉頭,才發現是神原鈴。
神原鈴正鼓著臉,目光以及表情,都對自己貌似非常的不滿。
「對姐姐有什麼意見嗎?」天海七明月回過了頭,小手輕微撲打著哈欠,沒有去看她。
「你昨天晚上究竟是不是故意的?」神原鈴直愣愣地緊盯她的側臉,像是很警惕的樣子。
「故意?嗯,如果我說是呢?」
「暴露狂!變態女!」
「謝謝稱讚。」
「你!哼不要臉,他才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人呢!」神原鈴氣呼呼地雙手抱胸。
天海七明月稍微對旁邊的妹妹醬來了一些興趣,平靜說道︰「那妹妹醬認為他會喜歡你這樣三寸丁的身材嗎?」
神原鈴氣極了,因為七明月在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好像是在故意向自己彰顯著什麼一般。
神原鈴眼楮都瞪圓了,同時氣得抓緊了大腿上的粉色短褲。
可惡!
大了不起啊!
狐狸不過只是比自己多出那麼一點兒的資本而已。
真的只有一點點。
可是,某人好像真的很喜歡,那時候貌似都要流鼻血了...
自己...自己,神原鈴氣著氣著,突然沒了聲兒。
她低下頭,看向了自己坦坦蕩蕩的胸前。
好像是直線,又好像有點弧度,再一看,嗯,絕對是有弧度。
跟狐狸相比...
好吧,明白了差距的神原鈴不開心地撅起了嘴。
不過她又很快跑到了煮面的神原樂身邊,用又期待,又可愛的笑容看向他︰
「老哥~~我的木瓜牛奶呢。」
你這什麼聲音?
神原樂白了她一眼,「下午,下午我去給你買。」
「我就知道老哥對我好!」神原鈴在得到他的答復後,特意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向了天海七明月。
天海七明月沒有絲毫在意,無論是之前的婚紗照還是接吻,她都贏了太多了。
妹妹醬好像還什麼都不知道吧?
神原鈴見自己的挑釁居然沒有生效,便生了悶氣,不過吃面的速度倒是快了很多。
在準備好一切後,四人一同離開了家。
神原樂走在最後,順手關上門。
「嘻嘻,老哥,我們一塊兒走吧~」
神原樂望向突然抱著自己胳膊的神原鈴,滿臉疑惑,「干什麼?」
「沒什麼呀,就是突然想挽著的你手腕走。」神原鈴輕快地說完了這話之後,發現天海七明月在看她,便準主動閉上眼楮別開了眼,又輕哼了一聲。
天海七明月沒有表情,只是背著小書包,穿著校服站在兩人的前方。
「搞什麼啊。」
「沒什麼沒什麼,老哥你不用管就是啦。」
她和天海七明月的這些小動作神原樂都看在了眼里。
怕不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阿鈴爭風吃醋了?
不就不小心看了七明月一眼麼...
不過妹妹想挽著自己就挽著吧,反正她只要不再提昨晚的事情就好。
————————
四人下了公寓樓,來到了電車站台。
比起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妹妹醬,天海七明月更關心自己的姐姐。
她好像有些心神不寧。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雙胞胎,天海七明月完全能感受到姐姐身上細微的變化。
比如在母親到來的那天之後,姐姐對兄長好像更依賴了。
每天早上做便當都很的開心,嘴上會經常把哥哥掛在嘴邊,就連兄長要回來了,她也顯得特別特別開心。
天海七明月坐在電車上,抱著小包包,抬起的眼眸眺望向城市中猶如鏡面的高樓大廈。
「姐姐,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
「七明月...你知道了?」
「我不清楚姐姐想說什麼,不過姐姐從吃早飯就不找我說話開始,我就隱隱察覺到一些不對。」
「果然七明月你還是知道。」
兩位面容如出一轍的少女,抱著各自的書包,在電車上面面相覷。
天海九琉璃收回了目光,低眉,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鏈︰「嗯,我是有話想問問你。」
「姐姐說。」
「那我問了...如果,哥哥想起來了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七明月你到時候會怎麼做?」
天海七明月試圖在姐姐的臉上看出什麼來︰「他還沒有想起來,對吧。」
「嗯,還沒有,所以我就是問問。」
「想起來?」天海七明月側頭瞥了一眼站在車廂另一頭的神原樂,「想起來了也沒有什麼吧,我又沒對他做過什麼事情。」
「可七月你之前因為哥哥離家出走過一段時間。」
「他又不知道,而且那只是小時候做的傻事罷了。」天海七明月知道姐姐還想繼續問下去,可她已經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姐姐,不用問這個了,問了又能怎麼樣?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他喜歡的可是姐姐你,而不是我天海七明月。」
天海七明月沒有再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這個話題也不了了之。
不過,天海九琉璃的心里,仍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亦或者說,兩姐妹在對待神原樂的態度上,都有些心照不宣。
都會試著向對方讓步。
可,即便知道了讓步,在看見不是自己的時候,心里依舊會難受。
害怕被搶走,害怕自己少了一個特別喜歡的依靠。
天海九琉璃低著頭,雙手捏緊了放置在腿上的書包。
視線側偏,生日那天他送給自己的鈴蘭花手鏈,在手腕上,愈發地顯眼。
還是把七明月小時候的事情,主動提醒下哥哥吧。
————————
「我說,神原,你和九琉璃部長到底是什麼關系?」
「與其說是關系,依我看,天海九琉璃部長對你絕對有意思。」
午後。
藤野義行和西島大木喝著手里的袋裝果凍,胳膊搭在陽台的護欄上,一人一句地詢問最左邊喝紅茶的神原樂。
他們三人都在這百般聊賴的午後休息時間,遙望操場上打棒球的男生們。
「這個啊...誰知道呢。」神原樂慵懶地回答,並看著那群為棒球部王牌歡呼的女生們。
「居然是這麼沒精打采的回答,神原你不喜歡天海九琉璃部長?你要知道,她可是學校第一的美少女!待人溫柔又大方,就像是天使一樣。」
西島大木湊了一句︰「美少女,身材又好,腿又長,運動和學習都點滿了的存在。」
藤野義行點頭,想起了什麼畫面,「我記得上次她打網球,有一大堆人圍觀,穿著網球服,戴著網球帽,頭發還扎了起來...雖然九琉璃部長是女生,不過我還要說一句,揮擊的動作太帥了,美少女的那種帥。」
「深有同感。」西島大木表示贊同。
「對,要是九琉璃部長住在我家隔壁就更好了,我這個人一向沒什麼收拾。」西島大木單手捏了捏速食果凍的袋子,眼鏡反射出遠處飛遠了棒球。
「啥意思?哦——」
想明白了的藤野義行與他看向同樣的方向,笑道,「喂喂,你這家伙該不會是想要借用天海九琉璃部長的溫柔和善意幫你整理房間吧?認為她會看不下去你的生活作風?」
「嗯,以天海九琉璃部長那種性格,她應該不會看得下去的吧,好歹是同學。」
「哈哈哈,別做夢了!」藤野義行伸手攬住了西島大木的肩膀,「就算是這樣,並且破天荒地獲得了好感,你這家伙過得了她父母的那關?天海家,那可是天海生命制藥集團,你媽,你爸,還有你,從小吃的都是他們家的藥片!」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很爽麼?」
「爽什麼?」
「娶到大小姐什麼的,還是雙胞胎。」
神原樂想西島大木看了過去。
藤野義行忽然變得詫異至極,兩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使勁晃,「你沒事吧,西島?」
「你這什麼表情?」西島大木瞥了他一眼。
「我在想,要不要帶你去精神病院看看!你這家伙,忘了上次天海七明月部長看我們的眼神了?!」
「......」
沉默中,兩人同時打了個寒戰。
連白日夢都不敢做了。
神原樂在一旁奇怪了起來,小七月冷是冷了點,但有那麼可怕?
自己送她個鯊魚玩偶,那可都會高興。
下午上課上歷史課,神原樂便把天海七明月昨晚交給自己的那本手寫鋼琴要點筆記本拿了出來,用[一心二用]同時學習兩項知識。
翻開筆記本的時候,神原樂還特意留意了一下她的字體。
怎麼說呢,看著太舒心了。
矜持不苟,細膩流暢,大小清秀,恰到好處。
就和她幾近完美的外貌一樣看著舒心。
印刷體的整齊,手寫體的流暢。
好像她親手寫出來的字體都在流溢著櫻花的香味。
神原樂算是有點兒理解那些所謂的[字體控]是怎麼一回事。
凝視她筆記本上的字體,腦海中便好像浮現出了她平日里抱著書、戴著金絲眼鏡,一步一履都閑庭自若的樣子。
小皮鞋,過膝襪,以及那腿上搖曳的百褶裙。
那雙長腿,穿黑絲好看,還是白絲好看?
不對勁。
自己在想些什麼東西。
神原樂趕緊抽回了神。
自己怎麼老想著七明月?
難道就因為不小心在昨天晚上看到了她裸著的樣子?
呵,不過是裸著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不行了。
神原樂趕緊用紙將鼻子兜住。
時間來到下午,音樂部教室,鋼琴練習時間。
喜歡時常抱著一本書的天海七明月如約而至。
腰背筆直,步履嫻靜,特別是那張精緻,且又無神的臉,完美到讓人挑不出毛病。
即便是旁人不知道她大小姐的身份,也依舊會被她身上的氣質所折服。
「昨天我給你的手冊看了沒有。」天海七明月徑直靠近。
「看了。」
「看了那就繼續練,今天是《致愛麗絲》。」
天海七明月在鋼琴架旁的小凳子上落座,手中的書是昨天沒看完的《透明的螺旋》。
《致愛麗絲》是六級鋼琴曲。
對于神原樂現在八級以下全部都能熟練演奏的水準而言,這根本就是小意思。
神原樂看了一眼譜子,試了兩下音,而後將雙手放在琴鍵上。
很快,貝多芬的經典曲目,在手中流暢地運作而出,那指尖落出的每一分音符,美妙到讓神原樂自己都感受到了愉悅的快感。
這是他第一次彈《致愛麗絲》。
為了讓天海七明月達到驚駭的地步,神原樂直接將這首鋼琴曲彈完。
「好了。」
全程花費不到5分鐘。
以往學一下午才能掌握的曲目,這會兒僅僅耗時五分鐘。
嗯?
你總該「震驚」一下了吧?
沒想到天海七明月連眼眸都不抬一下,「接下來是三部創意曲,譜子上有,第45頁。」
這你都沒什麼反應?!
我五分鐘學完一首鋼琴曲啊!
沒想到七月老師看都不帶看一眼。
神原樂還不信邪了,將曲譜翻到45頁,找到巴赫的三部創意曲。
嘗試了一番這躁動不安的調子後,按照著曲譜,將整首曲子在兩分鐘之類彈完。
又是一首.
他舒了口氣,看向了仍舊在看推理小說的天海七明月。
「怎麼樣!」
天海七明月這才抬起了眼楮,給了他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評價的眼神,「八級,肖邦的圓舞曲。」
見到七月老師如此的不尊重自己。
還沒反應?
神原樂認識到自己必須得想點兒法子出來了。
他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在學這首八級的圓舞曲時,表現自己在某些手法上處理得不恰當,要她手把手來教自己。
以前他就是在這樣的學習中度過的每一天。
每一次,天海七明月都會在教自己的時候止不住地嘆氣,並附帶上一句你怎麼這麼笨,換xx來,早就學會了。
神原樂已經忍了她很久了,這一次,一定得找回面子來。
按照上述方法,聽到自己的求助,天海七明月果然嘆著氣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作為我的兄長,你怎麼可以這麼笨。」
神原樂這時候特別想吐槽,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與九琉璃一樣,都是個怪胎啊!?
以前自己在全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體學兼優,沒人會說自己蠢。
也只有從你七月口中才能說出這麼離譜的事情來!
「首先提醒,不許踫到我手。其次,你得注意第一拍是重音,節奏是強弱弱,剩下的二三拍也都是弱音,看我示範一遍。」
雖說是懷著打臉的心情讓七明月坐在這里。
不過她彈起鋼琴來的那份從容和自信,還是讓神原樂特意去觀賞了一下。少女指尖躍動的音符都彷彿跟著她白縴的手指,變得美妙至極。
「看明白了沒有?」
「懂了,讓我來。」
天海七明月雙手離開鋼琴,親眼看著神原樂重復剛才的演奏。
神原樂故意賣了一個讓她忍無可忍的破綻——一根手指同時按響了兩個琴鍵,並在之後錯了節奏,變成了強強弱。
這樣的錯誤連著重復失誤了好幾遍。
果然,天海七明月無可奈何地嘆氣︰「太笨了,這可是新手中的新手才能犯的錯誤。」
「我再試試。」
「愚蠢之人不需要將錯誤連續重復三遍。」
在天海七明月要重新坐上鋼琴凳的時候,神原樂富有自信地再次將手搭上鋼琴,並將剛才圓舞曲的那一小段,重新演繹。
與上次的生硬不同,這次他彈得無比流暢,從容。
「是這樣?」
然後,又緊接著,他在天海七明月的注視下,將整個圓舞曲,所有隱藏的難點,全部演繹而出。
「是這樣嗎?」
好似炫耀一般的表情,神原樂笑著看向了站著的天海七明月。
讓你說我笨,這會兒是不是被打臉了?
神原樂心中切喜。雖說這樣幼稚得像是個小孩子,不過看到七明月吃癟,他真的是高興壞了。
「你,偷偷練過琴?」
「怎麼可能,怎麼樣,是不是很流暢?」
面對神原樂的沾沾自喜,天海七明月早已將他看透,眼神居高臨下︰「在我看來,眼下不過是白痴升級成了普通人,並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事情,讓開。」
緊接著,天海七明月來到他的位置,並給他演奏了一段肖邦圓舞曲。
樂符,節奏,腳踏的配合...
神原樂的臉,漸漸由洋洋得意,到面色無光。
不對勁啊,這咋聽起來和自己演奏的完全不一樣?
明明都是按照譜子來的東西,按照五線譜演奏出的鋼琴曲。
可為啥,她彈起來就是不一樣?
鋼琴曲落幕。
天海七明月放下了手,注視他。
那眼神,即便沒有說什麼,可神原樂也能理解她那蔑視的意思。
她就是在說,自己只不過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班門弄斧罷了。
神原樂感覺自己腦門上的青筋跳了跳。
「少耍小聰明,繼續,你以為八級鋼琴曲很難?鋼琴十級也不過入門罷了。」
「我這個八級可是真正的八級...」神原樂還想說什麼,可他說著說著,才發現,一切解釋在天海七明月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好吧,再怎麼厲害、完整的八級水準。
眼下也根本不可能夠到她的一根毫毛。
天海七明月又突然說道︰「不過眼下你夠得到八級水準,那麼那份筆記對你來說作用也少了很多,放學之後你再拿給我。」
「你又要幫我寫筆記?」
「嗯。」她回答得很簡短。
神原樂很開心︰「如此看來,小七月還是很關心我——」
神原樂開心還沒半秒,就又一次被她擰住了腰上的肉。
「誰讓你那麼稱呼我?」天海七明月收回了手。
神原樂搓著腰上吃痛的肉,對這個義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一個稱呼而已啊,關鍵是我的腰啊!我的腎也遲早要被你給跟著擰壞了。」
「行了,快點繼續,別說廢話。」
「哦。」神原樂表面服氣地答應著,心里在想,自己應該怎麼讓七明月落了面子。得找法子逗逗她,少那麼心高氣傲。
「七明月你收了我的禮物是不是很高興?」
「勉勉強強。」
「你是不是喜歡鯊魚?」
「做什麼?」
天海七明月看著他從兜里,掏出了一個卡通鯊魚的鑰匙鏈。
幾乎是一瞬間,少女的眼楮就被吸引住了。
好,看來她是真愛。
神原樂覺得這樣的七明月好可愛。
「你哪兒買的?」
「生日禮物,那個大鯊魚的附贈品啊。」
「當初干嘛不直接給我?」
「我忘了。」
「......」
神原樂明顯地發現,天海七明月現在確實想要自己手里的東西,可是她又不好意思開口直接要。
神原樂挺想多逗逗她的,沒想到那個在同學間被稱之為高嶺之花的天海部長,居然有著這樣的一面。
不過嘛,作為兄長,神原樂還是會照顧一下她的心情。
就不多逗她玩兒了。
「送給你了,雖說本來就要送給你的東西。」
「......」
「嗯?七月沒什麼話想說嗎?」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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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最終,九琉璃還是把事情告訴了榊原樂
弓道部。
在大家完成訓練後,天海九琉璃往往會收拾大家用過的器具,最後一個才回家。
不過,今天有幾名部員說是要待在社團訓練到晚上八點,天海九琉璃便將社團的鑰匙交給了他們。
她自己少了一大堆的事情,見社員里的人暫時不需要她的指導,也沒了心思想待在社團。
「部長明天見。」
「好,明天見。」
和社團的大家日常性的告別,天海九琉璃手提單肩包出了社團。
「不知道哥哥有沒有先回家。」
天海九琉璃這樣想著,從百褶裙的裙兜里拿出手機,找到神原樂Line的聯系方式。
猶豫片刻,她敲字詢問道︰
[哥哥現在還在學校嗎?]
如此這般將信息發送出去,很快便得到了一個回復。
[在學校]
哥哥居然還在學校嗎?
天海九琉璃懷著有些期待的心情在聊天框中敲字︰
[那太好了,要不要一起回家?我們還可以順便去買一些晚上做飯的食材]
[當然可以了,這樣吧,你來音樂部的教室,我在這邊的鋼琴房練習]
音樂部,鋼琴房?
天海九琉璃將視線在手機屏幕上鎖定了一陣子,對此感到疑惑。
不過她很快就想通了這一點。
哥哥之前退了兩個社團,大概因為這個,本學期的出勤率不夠了,所以他才另外找了個社團來繼續維持出勤率。
沒想到會選擇音樂部,而且學的還是鋼琴。
自己應該可以在鋼琴上幫到哥哥的忙了?
天海九琉璃心里想著這些,又想到今天上午的那個擁抱,忽然感到心情變得要開心不少。
但,
就在她剛想要將手機放下的時候,郵件又彈出來了一條信息。
[來一趟校門口,她在外面等著你]
這不是神原樂的回信,而是來自于母親的消息...準確來說,是來自于母親那位助理的消息。
「媽媽。」
天海九琉璃知道,是母親又想要找自己說話了。
五年一次的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即便是有著爸爸的阻攔和警告,媽媽也對此志在必得。
要過去嗎?
她將手機放回裙兜里的動作變得猶豫了些,連重新提起的單肩包也好像變重了不少。
天海九琉璃看向校門口的方向,那輛白色的豪華轎車,貌似已經在外面等著自己。
她在躊躇,也在猶豫。
甚至閉上了眼,回憶起之前的畫面。
不消片刻,她便重新睜開了天藍色的眼眸,做出了抉擇。
自己,還是必須去面對一次母親。
向她說清楚自己的意願。
看了看手腕上鈴蘭花手鏈,天海九琉璃心中的信念似乎堅定了不少。然後,她提上單肩包,走到了校門口。
下方是阪道,以及兩排成片的銀杏樹。天海九琉璃在那輛通體渾白的豪華轎車前駐足。
穿著西裝,戴著黑色眼鏡的女助理向她點了點頭,隨後拉開了車門。
車廂很大,配備有一般車輛不具有的豪華內飾,和盛放酒杯與酒瓶的托座。打開時,還有一股玫瑰花的香味撲面而來。
天海九琉璃看到母親坐在里面,她用手輕微搖晃著紅酒的樣子,從容,且氣質十足。
天海九琉璃坐了進去後,女助理在隨後關上了門。
車廂內便只剩下了兩人。
「琉璃有沒有按照我說的話去做?」
「媽媽是指退社團?」
柏莎‧海克雅皺眉,並停下手中的動作,對于女兒現在的表情感到了一絲怪異,「看來你是沒有退了。」
「嗯,沒有退。」
「不久後五年一次的比賽你還記得?」
「記得。」
「為什麼不退?」
「我、我覺得不應該退。」
在天海九琉璃以微弱的聲音回答過後,柏莎‧海克雅放下了手中的紅酒玻璃杯。
她隱隱在自己這個女兒身上,察覺到了一些變化。
「你,覺得你自己不應該退社團?」
「嗯...」天海九琉璃在母親的面前低著頭。
柏莎‧海克雅看著這樣的女兒,嘴角並沒有像以往一樣浮現出笑,「為什麼?」
「我認為不應該退社團。」
柏莎‧海克雅突然很傷腦筋地扶住了額頭,「琉璃,就連你也不聽話了嗎?」
「......」
「琉璃,」柏莎‧海克雅閉著眼楮說道,「你忘了你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了?說要跟著媽媽,然後一起站在古典音樂上的頂端。現在,你卻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我並不是不去,而是我認為社團完全可以——」
「好了,琉璃,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說這些,你現在,就去把你加入的社團退了,像以往一樣,保持每天10小時的練習。那可是五年一屆的肖邦鋼琴比賽,你知道會有多少為之付出數十年的人會上場嗎?你面對的根本不是你這個年齡段的對手,而是那些早已成名數年,同樣被稱之為天才的傢伙。」
天海九琉璃對母親說的這些,不置可否︰「可我覺得不應該把一切都放在鋼琴上面,我還有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柏莎‧海克雅撐著腦袋側目看向女兒,「琉璃,告訴我,你除了鋼琴還剩下什麼?靠著你偽裝出來的模樣在人群中獲得的喜歡?還是說憑借著你這份外貌獲得那些男人的歡心?」
天海九琉璃在母親的話語下瞬間抿緊了嘴唇,她下意識地想要用手去抓住什麼,在強烈的不安中,她伸手去握住了手腕上的手鏈。
「琉璃,你很聰明,知道那些喜歡,對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歡,他們只在乎你的外表,在乎你的對他們假意的溫柔,沒有人會在意你真正的樣子,也沒有人會在意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會需要你嗎?不,他們只是在你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事物,而不是關心琉璃你本身的存在。」
柏莎‧海克雅拉上女兒的手,將她的手放在了手心之中。
「聽媽媽的話,去把社團退了,主動把在學校上課的時間放到練習鋼琴上。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茂典也根本不會過問什麼...之後我可以帶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遊樂場或者出門旅遊,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歡吃焗土豆嗎?我也可以把時間空出來陪你一塊兒去。」
「......」
天海九琉璃在長久的沉默中,沒有說話。
母親的那番話,讓她內心在難受、糾結、苦悶中不斷發酵。
柏莎‧海克雅則在耐心等待著女兒的回答。
「媽媽...我現在有點亂,能不能讓我再好好想想。」天海九琉璃以微弱的聲音回答道,更加捏緊了手腕上的鈴蘭花手鏈。
「好好想想?嗯,也行,兩天夠了吧,兩天之後我再來問問你。」
「嗯...」
出了轎車,目送母親的轎車駛離校門口的銀杏樹阪道,天海九琉璃重新低下了眉梢。
不被喜歡...沒有人在意...沒有人會真正關心...
這些話語像是徘徊在心頭,久久地不能消散。
明明已經做出了拒絕母親的決定,可還是被母親說得猶豫,並沒有一口否決母親的提議。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在母親說那些話的時候,她便下意識地想要後退,想要去找到什麼依靠與肯定一般。
她接受不了那些冷淡疏離的話語,在以前也根本找不到適合的支持自己的人,她不知所措地只能將這份難受的心情封閉于心。
可現在,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支持自己的吧?
天海九琉璃想到此處,心中忽然涌現出了一股強烈的意願,忽然好想要找他說說話。
她望了眼車輛消失的銀杏樹阪道,折身回了學校之中。
懷著很快就能找到哥哥說話的願望,天海九琉璃來到了神原樂所說的音樂部教室。
聽著薩克斯吹響的聲音,天海九琉璃通過玻璃往音樂部的教室看了一眼。
沒有看到哥哥。
這麼想著的時候,有位女生從里面走了出來,手里拿著薩克斯。
「天海七明月同學?」
雙胞胎加上姐妹的壞處,大多數人在喊她們的時候,只能喊全名。
天海九琉璃搖頭回答道︰「不是的,我是天海九琉璃。」
左知子部長當即面露驚訝,而後又趕緊彎腰道歉︰「太抱歉了,不小心認錯了你們。」
天海九琉璃完全沒有在意,不過似乎是受到剛才母親的影響,她回答的聲音變得弱了許多:「沒關系,這是常有的事情。」
「那麼,請問天海九琉璃同學是有什麼事?」左知子部長很希望她回答是來準備擔任音樂部的鋼琴手。
很可惜,事實並不是如此。
「我想找一個人,他說他在鋼琴的練習室。」
左知子大概知道了是誰。
「練習室?啊,練習室在樓上。」
「好,麻煩你了。」
「沒關系,小事情。天海同學是來找神原桑的吧?」
「嗯。」
「那就沒問題了,最近他都在上面練習。」
「最近都在?」天海九琉璃疑惑,「他已經加入音樂部有一段時間了嗎?」
「沒有,也就是最近這陣子才加入的社團。」
最近加入...
如果是這樣的話,哥哥又選的是鋼琴這門樂器,在學習期間應該會遇到難點才對。
可為什麼...
他沒來找過自己?
懷著疑惑,天海九琉璃來到了三樓,在踏出階梯拐角沒兩步後,她便聽到了鋼琴的聲音。
是肖邦的圓舞曲。
如此輕快的曲調,她一聽便知道是這首曲子。
她來到鋼琴練習室的門口,透過門上可以朝里看去的孔洞,發現了里面的兩人。
天海九琉璃愣住了。
因為在里面,一頭亞麻色的少女,正在教導著神原樂彈鋼琴。
七明月在教導哥哥鋼琴?
為什麼七明月會在這里教導哥哥鋼琴?
肖邦是八級鋼琴曲,以神原樂從來沒有學習過鋼琴的水準來說,達到這一步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顯然,兩人已經互相練習了有一段時間了。
可七明月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這些。
哥哥也一樣。
「為什麼哥哥學鋼琴,不找我?」
天海九琉璃在低聲的喃喃中,看向了教室里的兩人。
明知道七明月和哥哥也是義兄妹的關系,他們互相有所接觸並沒有什麼。
可一看到那外貌和自己完全相同的人在那邊與自己喜歡的人有所交疊,天海九琉璃便覺得好像有什麼被奪走了一般。
好奇怪。
母親剛才說的話再次浮現于腦海,一句又一句,加深了天海九琉璃心中傷痕。
一想到就連剩下的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喜歡的人,也要跟著消失。
傷痕便愈來愈大。
———————
「嗯...今天的鋼琴就到此為止怎麼樣?」
「不想練了?」
「唉,累了累了,而且剛才九琉璃對我發了消息,說要一塊兒回家。」
天海七明月聽到這兒,放下了手中的書,「你怎麼回復姐姐的?」
「我讓她來這邊啊,反正你也在這里,正好一塊兒回家。」
天海七明月皺眉︰「你讓姐姐來這邊了?」
「對,怎麼了?」
「算了,」天海七明月眸光閃爍,「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們倆在一塊兒學鋼琴的事情沒有告訴姐姐。但你天天練琴,又和姐姐摟摟抱抱,應該說了吧?」
「......」
你可別污蔑我啊!哪兒有天天摟摟抱抱。
「你也沒說?」
「沒有。」神原樂有些不解。
天海七明月看出了他的疑惑,淺嘆氣道︰「兄長認為姐姐發現我們在一起練琴,會產生什麼樣的想法?」
神原樂思索︰「大概是為什麼不喊她幫忙?這也沒什麼吧,稍微解釋下就好了的事情。」
即便是姐姐也會吃醋,也會嫉妒。
天海七明月相當清楚。
「所以說你不懂女人的想法。」
神原樂想要解釋,可很快就發現了駐足在門口的天海九琉璃。
「喂喂,九琉璃已經來了。」
「嗯,我看到了。你出去吧,想要解釋什麼就快去向姐姐解釋清楚。」
「什麼叫解釋清楚?搞得我們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麼一樣。」
「你想要發生什麼也不是不可以,現在姐姐看著,正是最好的時機。」天海七明月的小臉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這顯得她特別認真。
「......」
得!您是姑奶奶,我不和您一般計較!
神原樂起身走了出去,來到了天海九琉璃的面前。
少女亞麻色的長發落肩,與七明月一模一樣的樣貌,讓神原樂這時候的感覺特別奇妙,好像是見了另外一個人,又好像沒有。
她明顯有話想要對自己說。
「哥哥。」
「嗯,」神原樂回復著,想起了剛才七明月對自己說的話,便主動開口解釋,「九琉璃你不要誤會,在學鋼琴這件事上,我並不是說故意不找你,而是前段時間...你知道的吧,我們關系還不是太好,所以我就只好找七明月幫忙...」
原來是這樣...
哥哥並不是故意躲著自己。
「我明白了。」
天海九琉璃緊接著抬起了眼楮,「不過,我想對哥哥說的並不是這件事情。哥哥早上不是說過自己對鯊魚玩偶似曾相識嗎?」
坐在鋼琴教室里面的天海七明月聽到這話,頓時有了反應。
姐姐想做什麼?
神原樂對九琉璃點頭︰「嗯,怎麼了?」
「我想通了好多的事情,最多的,就是對哥哥犯下的錯誤...我已經不想再有什麼瞞著哥哥你了,所以早上的問題,我也想要主動回答出來。哥哥你說的並沒有錯,你的確在很久之前見過一些似曾相識的畫面。」
天海九琉璃說這些話的時候,內心掙扎又痛苦。
她知道這麼說也許會讓哥哥對七明月產生愧疚,也許會讓哥哥更加遠離自己。
可相比于遠離,她更希望能對哥哥不再有所隱瞞。
她已經不想再欺騙哥哥了。
那怕只有一次。
所以,天海九琉璃目光堅定。
「我確實見過?」
神原樂略微蹙了眉,努力回想著什麼。
「哥哥的家鄉在什麼地方?」天海九琉璃追問。
「四國愛媛縣的松山市。」
天海九琉璃繼續說道︰「在十年之前,也就是我和七明月五歲的時候,為了讓我們散心,媽媽帶我和七明月出去旅遊了一趟。」
神原樂︰「你是說——」
「沒錯,我們的目的地也正好是四國,愛媛縣,松山市。並且我們在一個臨海的小村子里,見到過小時候的哥哥你。」
天海七明月在鋼琴教室中閉上了眼楮,雙手置于雙腿上方合攏的書本上。
天海九琉璃雙手交疊在前,天藍色的眼眸倒映出了神原樂的模樣,以及她內心深處的種種感情。
「我們和哥哥在小的時候,互相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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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這一次,誰都不會退縮
天空,下雨了。
在神原樂走出鋼琴室的天空時,便看到了灰暗的一片陰雲。
果不其然,在不到幾分鐘的時間段內,雨點便猶如利箭一般射向了地面。
周圍的空氣都跟著陰冷了起來。
雨聲入耳,面前的天海九琉璃的面容也更加彷彿清晰了許多︰
「認識?」
「嗯,哥哥和我們小時候認識。」
天海九琉璃在說這話的時候,眼楮一直放在神原樂的臉上,她亞麻色的發絲有些許盤在了腦後,兩束發梢垂落過肩,輕抿著唇,像是在忍耐著什麼,貌似有著好多話想要對自己說。
神原樂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適應,倒不是不舒服,而是他隱約感覺出了九琉璃此刻的心情。
不過,她說自己和九琉璃還有七明月小時候認識...
神原樂努力嘗試檢索大腦中的記憶。
認識?
不,不對。
神原樂認真回想了一番,卻發現大腦中沒有關于這些的任何記憶。
可是好奇怪...在天海九琉璃提起這些,自己又回憶起那天晚上天海七明月抱著鯊魚玩偶的畫面,總是有股揪心的感覺堵在心口一般。
這讓神原樂皺起了眉。
「哥哥?」
「先等一下,九琉璃,讓我好好回想一會兒。」
「好。」
在得到了天海九琉璃的答復後,神原樂捏著眉心開始認真回憶。
小時候的事情。
關于小時候的畫面,說實話,他記不起來太多了。
在來到這一世的開始,帶著上輩子記憶的自己,本來就有些恍恍忽忽。明明知道得很多,可睡醒的第二天,最近的記憶幾乎轉眼忘卻。
至少,在他三歲的時候,就幾乎記不住一歲的事情。
神原樂在沉默中,認真回想了許久許久。
「抱歉,我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了?」
不止是天海九琉璃,還有坐在教室里面,鋼琴架旁的天海七明月也聽到了神原樂的這句回答。
「嗯,我對小時候的記憶幾乎沒有什麼印象,應該說連我對小時候的記憶消失在幾歲都沒了個概念吧!現在回憶起來只有幾個很重要的片段,還有阿鈴調皮搗蛋的事情。」
天海七明月重新睜開了眼楮。
天海九琉璃視線越過站在門口的神原樂,向里面的天海七明月看了一眼。而後,她又將注意力重新回到神原樂的臉上︰
「十多年前,真的想不起來了?」
「嗯,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我那段時間的確是住在松山市里的一個小村子里,門口有片種土豆和大白菜的地,後山上有很多的橘子樹。」
神原樂回答的同時,心里也在想自己小時候居然遇到過倆姐妹。
然後自己搬來的東京,離婚的母親還與她們的單親老爸再婚了。
這也太巧了吧。
神原樂笑著說︰「九琉璃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麼?回去說出來給我聽聽也好啊,沒準我就想起來什麼了。」
這麼說來,哥哥和七明月小時候的事情,根本不是他沒有回憶起來。
而是他,根本就忘記了之前的事情。
那,七明月...
天海七明月抓起了手上的書,走到了門口,兩人的面前。
神原樂發現她的表情滿是淡漠,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
她抱著書對自己說道︰
「既然姐姐來了,你練琴也練夠了,那就先一起回家。」
「七明月...」
面對姐姐的聲音,天海七明月只是看了姐姐一眼,然後將懷中的推理小說往上揣了揣,面無表情地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我先去一趟洗手間,你們先聊。」
「七明月這是怎麼了,突然...」神原樂目送天海七明月的背影離開這層走廊,察覺到了一絲怪異。
「哥哥真的不記得了?」
「對,」神原樂蹙著眉毛點頭,「是真不記得...你提醒了一下是有點兒感覺,好像很熟悉。但仔細回想,又想不出任何的畫面,腦袋就像是在有或者沒有的夾縫之間一樣,特頭疼,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能夠明白一點點。」
不過,如果說自己小時候與天海倆姐妹互相見過的話。
七明月那份莫名其妙的親近,對自己而言反而有了解釋。
之前,神原樂一直覺得七明月突然拉自己去拍婚紗照的決定有點兒離譜。
誰會突然拉一個和自己相識不到幾個星期的男生去拍婚紗照啊!
而像是七明月這種對任何人的都不喜歡接近的性格來說更是如此。
神原樂想過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思來想去,最後只能歸咎到自己「兄長」這一層的身份上。
現在嘛...如果自己和天海九琉璃還有天海七明月小時候認識,那麼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這麼說,天海七明月向自己表白,說喜歡自己的事情...
「九琉璃,我問一下。」
「嗯,哥哥你說。」
「小時候的事情,我是不是和你們有過很多次接觸?」
天海九琉璃回答道︰「我們一起...也不是很多次吧,哥哥你也只是來過我們旅館那邊玩過一趟,拍了幾張照片。」
神原樂記起來了。
在合宿那陣子,自己看見過七明月手機屏幕上的照片。
兩個天海小蘿莉在一處綠地上拍的合照。
兩位如出一轍的小蘿莉...老可愛了,神原樂對那張照片的印象相當深刻。
「就是那張九琉璃你朝鏡頭比了一個高抬胳膊的剪刀手,然後七明月靜靜站在你面前的那張照片?」
「對,哥哥之前看到過的那張,其實另外媽媽還給我們都拍了幾張。臨走前,大家一起合拍了幾張照片。」
神原樂聽到這兒,才稍稍有了些許印象。
好像以前自己是去過一個女孩子的家里,還有阿鈴...有阿鈴麼?好像有阿鈴的畫面。
神原樂一想起過去,只覺得腦袋一團漿糊。
好多不同年份的記憶都糾纏在了一起,好像還是連著發生的事情,又好像不是連著發生的事情...
不行,不能多想,一想腦袋就發脹。
「哥哥小時候其實和七明月走得很近。」
「我和她玩的到一塊兒?!」在神原樂看來,七明月那惡劣小惡魔的性格應該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
沒想到天海九琉璃非常認真地點頭︰「嗯。」
沒準自己腰上的肉還在以前被她給擰過?
好傢伙,難怪會那麼痛。
形成皮膚記憶了是吧。
小時候和天海姐妹有過接觸,神原樂並不抵觸,可這完完全全是一件非常非常麻煩的事情。
因為這代表著,天海七明月在表白這件事上,是絕對絕對認真的事情。
可自己和天海九琉璃關系又那麼的接近,自己喜歡的也是她...
嘗試著去勸阻七明月要她放棄吧,她情商太高了,自己說不過她。說過了她,她也未必聽得進去。
屬于進退兩難。
神原樂看向天海九琉璃。
視線集中在她的樣貌上,亞麻色的長發,天藍色的眼眸,以及領口上系著的蝴蝶結領帶...九琉璃現在很需要自己,因為七明月和九琉璃完全斷絕關系也不太現實。
他也從來不是那種會腳踏兩只船的垃圾男人。
兩姐妹也會因為彼此之間的感情,互相照顧對方。
貌似,沒了什麼破局的方法了?
「不行,我得找七明月說話去。」
「等一等。」天海九琉璃伸手拉住了神原樂。
神原樂停下腳步,回頭,「九琉璃是還有什麼要說的事情?」
「嗯,」天海九琉璃回應的聲音,忽然微弱了許多,「剛才媽媽來了一趟學校。」
「伯母?」神原樂愕然,「她不是被伯父監視著,來不了學校麼。」
「她沒有進來,只是喊我過去一趟...在校門口,她坐車來的。」
「她的目的呢?」
「讓我退出社團,然後把課也停了,要我每天花10個小時放在鋼琴的練習上。」天海九琉璃十指相抵在裙子前。
「她,喊你退出社團?然後還要喊你停學?」
「嗯...」
天海九琉璃現在的這幅模樣,讓那段記憶又鮮明地浮出了水面。
‘伯母大概是又對九琉璃說了一些什麼話。’
神原樂意識到了這一點。
「沒事吧?伯母有沒有對你說一些很過分的話?」
「沒有說過。」天海九琉璃以平淡的聲音回答。
「九琉璃,你要是不願意的話,你完全可以拒絕。」
「嗯,我知道...」
神原樂還是感覺到了九琉璃有一些不對勁。
果然,對九琉璃而言,母親在她心中的地位不會那麼容易消失。
「哥哥現在還是先去找七明月吧,這件事情我們晚點兒說。」
「可以麼?」
「沒問題的。」
天海九琉璃朝他露出了一個略帶了些柔弱的淺淡笑容,好看到令人心安。
「嗯,那好。」
神原樂現在還是覺得必須和七明月說清楚一些事情比較好,朝天海九琉璃點了點頭後,向走廊快步而去。
要找七明月說些什麼呢?
神原樂在沒有想好這些問題之前,便在洗手間的門口,遇到了天海七明月。
她用紙巾擦著剛洗完的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七明月。」
「嗯。」天海七明月不咸不淡地輕答了聲。
神原樂思索著應該怎麼開口,最後還是以最平常的語氣向她搭話道︰「九琉璃剛才說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
「是你問的?」
神原樂沒明白她的意思。
「姐姐最開始那句‘早上哥哥問我’這難道不是說明是兄長你主動問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我只是隨口問一下而已,問她是不是對什麼畫面似曾相識。」
「然後姐姐就全部都告訴你了,是吧?」天海七明月先是單方面的蓋棺定論,然後重新抱起推理小說對他說道,「所以,你想起來什麼沒有?」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天海七明月眼底明顯流露出了一些想要逃避的神色。
他忘了。
不,應該說是果然忘了。
自己不是早就有所察覺嗎?
有了準備,為什麼在親口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還會這麼的怪異。
還是會忍不住去想,如果他全都忘了,那自己十幾年來又在期待什麼?
想要去遵守的約定又是什麼?
小時候的畫面像是走馬燈一般連續浮現在眼前,遙遠的記憶恍然近到她甚至都能聽到以前他對自己說過的話...
天海七明月忽然感覺自己又傻又單純。
「你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當然,要是我有印象,我肯定會對你說。」
天海七明月很明顯地深吸了一口氣︰「你沒有和姐姐一起過來找我,說明你是單獨有話想對我說吧?所以,你想對我說什麼。」
「七明月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天海七明月臉蛋沒有任何波動,但她心里當然清楚,因為神原樂也提醒過她不止一次。
他是在借用他和姐姐的關系,讓自己主動放棄。
這多多少少都讓天海七明月心中產生了唯獨自己被放棄了的感覺。
生日那天,他對自己說生日快樂的微笑還歷歷在目。
小時候,他對自己的鼓勵還有支持所露出的微笑,也還記憶猶新。
自己比姐姐弱在了什麼地方?
自己不比姐姐漂亮嗎?
你為什麼要喜歡姐姐,而不喜歡我?
「那麼對你而言,我算什麼?」天海七明月側回了臉,抱著書,抬眼,目光真摯地看向了他。
此刻,天海七明月是萬分認真的神情。
那絕非一般的表情,而是帶有感情色彩的注視。
這讓神原樂想到了那天向自己告白的那個女孩子。
比起對方一大段鼓起勇氣的告白,神原樂感覺此刻天海七明月的改變,才是真正地拿出了她自身的勇氣。
可,
神原樂沒有辦法回應她,就像是自己必須拒絕那個向自己告白的女孩一樣,他現在也必須再一次拒絕七明月告白,非常正式地向天海七明月坦明自己與她之間的關系。
他深吸了口氣,然後表情嚴肅,十分認真地向天海七明月說道︰
「對不起,我是不會喜歡你的,七明月,我喜歡的是九琉璃。」
「......」
神原樂從七明月的臉蛋里看不出她的心情,即便是她的眼楮。
她就只是直直地注視向自己。
「你不是說過,有一個先來後到嗎?」
「七明月我也說過,沒有人會去記一些隨口說過的話。我不記得我小時候對你說過什麼,但按照我現在的記憶,我先喜歡上的,是九琉璃。」
天海七明月捏緊了懷里抱著的推理小說,她現在很想,很想一把將這本書甩到神原樂的臉上,然後大罵他臭混蛋,你憑什麼就可以隨便忘了之前的事情?
既然你不希望我對你產生什麼感情,就不要在以前對我那麼好。
任憑我一個人呆著就好了。
可為什麼...
還要送我禮物,還要好意地來背自己上山。
為什麼要笑著對我說那一句「生日快樂,七月」
對天海七明月而言,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有一個人在認真對待著自己毫不在意的生日。
細雨,蒙蒙地在天空中飄搖著,音樂部悠揚的樂器夾雜著雨聲,隱約傳來。
天海七明月又一次聽到了他拒絕自己的回應,胸口內的心也彷彿跟著外面的冷雨,飄搖起來。
落雨嘩嘩,敲打著走廊外的綠葉與地板。
雨水濺射出的小水珠,打濕了大理石的地磚。
神原樂很不希望天海七明月不開心,因為她一旦不開心,就會躲著一切,疏遠一切。
可現在,他必須果決一點,堅決一點。
神原樂相信,天海七明月平時會喜歡開玩笑,小惡魔一般的調皮,但說到正事上時,她是會很認真面對。
和她說明白就好了,只要她能放下現在的感情,大家以後就都能很友好的相處...
空氣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沉默到只有長長的雨聲入耳。
「不可能。」
「啊?」
「我說,不可能。」
「......」
天海七明月吸了吸氣,伸手將發絲挽至耳後,目光堅定地看向了他︰「之前我或許還會顧慮到姐姐,因為看到了你和姐姐,做出的決定一而再,再而三的猶豫。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不會再改變我做出的決定。」
神原樂滿露難色︰「下定決心了?即便你知道,我不會因為你的行為改變心意。」
「這可說不定,男人最多的就是心口不一。」
「我和其他花心的男人可不一樣。」
「你是想說你是純情的那種人?」
「是。」
「謊言,你和我接吻的事情又怎麼說?」
「那還不是你突然襲擊。」
「可從事實上而言,你就是出軌了。」
神原樂被小七月懟得沒轍了。
但說實話,他真算得上純情。
唯一對不起九琉璃的一點,就是在花火大會那天被七明月給強吻。
不過那根本怪不得他,誰又能想到平時一副生人勿進,只喜歡隔岸觀火的小惡魔會做出那般舉動。
「好吧好吧,我們不說這些了好不好,一說就頭疼得很。」
「明明是你這家伙主動找我說起的這件事。」
「是我的錯,不過我倒也明白了你的態度。說真的,這樣做完全不對,為了讓你冷靜一下,我決定——」神原樂話還沒說完,被打斷了。
天海七明月抬起眼眸︰「疏遠我?」
「差不多就是這樣,我能做的也僅僅只有這些而已。」
「你不覺得你這樣太過狡猾?」
「可是,七明月,你又讓我怎麼辦?你知道,我喜歡的是九琉璃。」
「我知道,但我,依舊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
好吧,這件事還真就沒完沒了。
神原樂覺得自己和七明月在這里聊一晚上,還是誰都說服不了誰。
「要怪就怪你非要拉我出去,送我那件生日禮物。」
神原樂快無語了︰「可那是我以兄長的身份,送給你的。不想要你不開心,你不開心,我也挺難受的...而且,真的就一件生日禮物而已...」
說到這兒,神原樂感覺自己都快說服不了自己了。
那天晚上,自己明明看到天海七明月那麼珍惜那件禮物,那副樣子,絕對不會騙人。
果然,談起禮物。
天海七明月手放了下來,就連臉蛋也微垂了一點兒,聲音也跟著變小了許多︰「對你而言,那就只是送出去的一個生日禮物而已...」
她的話明顯沒有說完,突然抬起頭。
「手機拿來。」
「手機?」
「干什麼。」
「拿過來。」天海七明月幾乎以命令式的語氣說道。
神原樂現在很想照顧她的情緒,便把手機解鎖,然後遞給了她。
天海七明月相當粗暴地滑開了手機,然後在電話中找到備注了「天海九琉璃」的通訊記錄,她點開了那個手機號碼,然後撥通了出去。
神原樂看不到她在干什麼,只知道她在手機上點了幾下後,便捏在了手里。
「哥哥?」
一直坐在鋼琴教室里守著書包的天海九琉璃,看到了神原樂向她打來的電話。
她按下了接通,將手機放到了耳旁。
「等等,你要干什麼?」
神原樂發現天海七明月這時候居然不斷向自己靠近。
「還記得你欠我的一個人情麼?」
「請你幫忙教鋼琴的人情?」
「沒錯。」
「你想讓我干什麼?」
「站牆邊去。」
「啊?這可是在男廁所門口,保不齊里面有什麼人。」
「站過去,不許動。」天海七明月的聲音不容置疑。
「......」?!
神原樂當然不至于軟弱到被手無縛雞之力的七明月給挾持住,不過視線飄向天海七明月的身後,那條社團大樓下的走廊。
他當即就著急了。
因為那是校長,橘清原,並且還是七明月和九琉璃她們的舅舅!
這要被看到和他的佷女在男廁所門口鬼鬼祟祟,不得完蛋?
回去自己的腿都得被伯父打斷。
天海七明月通過他的視線,也發現了走來的橘校長。
「里面去。」
「姑奶奶,那可是男廁所。」
「里‧面‧去。」
「行吧。」
學校的男廁所間,神原樂被迫站在了牆角。七明月的書隨手放到了外面的洗手台上。
面前,是被稱之為學校第一美少女、高嶺之花的天海七明月。
而在廁所間外面上廁所的,是學校的校長,兼天海倆姐妹舅舅的橘清原。
除了雨聲,神原樂甚至能聽到外面橘校長一邊上廁所,一邊吹口哨的聲音。
神原樂快無語死了,也緊張到爆,要是被橘校長聽到了,自己不得徹底玩完兒?
「站好。」
緊接著,然後,神原樂驚訝地便發現了她伸出了手,使勁拽住了自己的領帶。
天海七明月目光凜冽,拉著他的領結,直視他的眼楮,平靜地開口而道︰
「你,是個混蛋,就像是神原鈴說的那種混蛋,隨便給人希望,又不想負責,是渣男,是混蛋中的混蛋。你不僅記性不好,還喜歡自以為是地把你所做的事情說得十分輕巧,隨便給予他人不該有的溫柔。可沒辦法,誰讓我早就喜歡上了你這個混蛋,我現在就在這里明確告訴你,我,不會放棄。」
「姑奶奶,你...你小聲點啊,被你舅舅發現了,我們都要完蛋。」神原樂還聽到橘校長的電話突然響了。
「喂?」他在廁所間的外面接通了電話。
校長,你——!
天海七明月這時候,突然露出了她標志性的三無表情,平靜而道︰
「如果我現在大喊的話,提醒一下外面的舅舅,她的佷女現在被關在了男廁所內,你說,會發生什麼呢?」
?!
惡魔,絕對是惡魔。
「七明月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
在天海七明月向自己腰部伸出手的瞬間,神原樂便捏住了她的手腕。
他笑了起來。
哈哈,想突襲然後親自己?!
小七月還是嫩了點,沒有人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中同一個——
天海七明月直接抬起了百褶裙下的光滑大腿,用膝蓋踢中他的襠部。
「噗——」
不行,不能喊出來。
下一瞬間,天海七明月便再次拉住了神原樂的領帶,斜著臉,在狹小的空間,根本不給神原樂反抗的機會,親了上去。
同時,將與姊姊通話中的手機,放到了兩人的臉旁。
噗啾,噗啾
在電話的另一頭,靜靜坐在教室內,等待兩人的天海九琉璃聽到了這樣的奇怪聲音。
她聽到了兩人對話的全過程。
她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這是妹妹在向自己表明態度。
天海九琉璃一只手,收攏在了心口,抬起天藍色的眼眸,看向窗外飄揚的雨水。
可,
這一次,不代表她選擇主動退出。
「對不起七月,唯獨這一次,姐姐不能讓給你...」
天海九琉璃重新低下了眉眼,掛斷了電話,天藍色的眼眸在陰冗的陰雲中,更顯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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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阿鈴、還有榊原樂的第一次修羅場?
「鈴醬,明天要加油哦。」
「當然啦,甜乃醬也要加油。」
「嗯,我就先回去了,等會兒雨要下大了。」
「那明天再見,甜乃醬。」
「嗯嗯,明天見。」
與界千甜乃在公司門口互相道別,神原鈴收回了手,舒了口氣。她肩膀上挎著小手提包,抬起頭,視線透過滴著水的屋檐,看向籠罩了整座東京都的陰雲。
「為什麼今天又下雨了?冷颼颼的...還有,老哥什麼時候來啊~好餓啊~~」
神原鈴可愛的臉上滿是無奈,嘴里發出這樣的感嘆,揉著肚子,軟弱無力地垂下手和肩膀。
但沒辦法,她只有繼續等下去。
在門口聽著雨聲,期間有不少同為聲優的前輩從公司門口出來,他們一一向著神原鈴做工作結束後的友好告別。
為了維持著自己在外面品學兼優的天使形象,神原鈴非常有禮貌地一一回應。
等到了沒人後,她才回到那幅半闔著眼簾的懶散樣子。
「冷冷冷~」
抖了抖肩膀,神原鈴無聊到用手指撥弄自己的劉海,一邊看雨,一邊玩弄頭發。汽車和自行車連續行駛過滿是電線桿的街面,不斷的滴滴聲和叮當聲。
腳下的小皮鞋都快被濺起來的雨水打濕了。
為什麼還不來?
在這樣的環境下,這樣想著,神原鈴終于在街道的盡頭,那閃爍著霓虹燈的拉面店店招前,等到了一個撐著傘來的熟悉身影。
店招上牛肉拉面的牛肉好多!
不對,是老哥終于來了!
哼哼~
「在這兒呢,在這兒呢!」
為了讓他看見自己的位置,神原鈴特意抬起了一只手,使勁向他招手。
神原樂即便隔了一條街,都能看到她那興奮樣。
看到阿鈴那麼開心,經歷過下午一事的神原樂,瞬間感覺自己要放松不少。
還是阿鈴安穩。
只想著吃。
神原樂撐著傘,左右看了看街道兩旁有沒有來往的車輛,然後才走了過去。
「怎麼這麼慢呀。」
「已經夠快了好不好,大小姐。」神原樂撐著傘,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笑什麼?」
「嘻嘻,」神原鈴三兩步下了階梯,來到他的面前,小手抓著肩包的帶子微笑著,「我還挺喜歡你這個稱呼的!」
「大小姐?」
「嗯。」
「鈴大小姐?」
「快多喊兩遍!」
「想得美。」神原樂瞅著她一直對自己露出的溫暖笑臉,真的感覺舒心了不少。
「什麼想得美啊,我是大小姐,你就是大少爺啊!」
少爺麼?
神原樂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和少爺這個身份有一點兒相像。
「行了,少說些有的沒的神神叨叨的話,先走吧。」
「好的!」神原鈴站直了腰板對他行了一個海軍禮,然後像是機械一樣,邁出一只腳,站到了他的雨傘下。
還真是古靈精怪。
神原樂瞅了妹妹一眼,然後帶她一塊兒往車站趕過去。
「你干嘛又不帶傘?又要我來接。」
「帶雨傘多麻煩,」神原鈴提起了她的那個腰包,放到神原樂的眼楮前晃了晃,「你看我這個包包,要是帶一個雨傘,90%的空間就都沒了!」
「那你換個小書包嘛。」
「換書包不要錢啊。」
「書包才幾個錢,你哥給你買!」神原樂信誓旦旦地說,有點驕傲的語氣。
「真的嗎?」
嗯?
神原樂發現神原鈴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手臂抱入了懷里,很親切地挽著。並且,那自下而上的繽紫色眼眸,也一直放在自己的臉上。
自己這麼簡單的一說,阿鈴就會變得這麼高興?
「哥騙你干什麼。」神原樂不由將聲音向她放輕了一點兒。
「我就知道的,老哥對我最好了~」
她的聲音帶有幾分頑皮的意味在里面,這讓神原樂想起了她小時候老是挨罵的場景,也是這麼調皮。
前一天還被老爹打得哭鼻子,淚水嘩嘩,找媽媽找哥哥,後一天就又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活蹦亂跳,嚷嚷著要吃肉、吃肉、吃肉。
看得神原樂都想給她的腦瓜子來兩下。
「哥!」
「餓了?」之所以會這麼問,是神原樂看到了路邊有一條賣小吃的商鋪街,章魚燒、關東煮、芝士炸雞什麼的,這里都有。
過去接阿鈴的時候,看到了這條街,神原樂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遭。
「嗯,餓了。今天你請客怎麼樣?」
「阿鈴你現在很有錢吧?」
「很窮很窮的啦,我每天買化妝水還有各種女生用的東西,都要花不少的錢。」
「你們女生還真不容易。」
說到這兒,神原鈴突然來氣,打了他胳膊一拳,然後擺出惡狠狠的姿態︰「還不是你!天天用我的洗面奶!干嘛不用她們倆的!」
「她們...你的放最外面啊,我順手就拿來用了。」
「那你今天就請客。」
「好吧,我請客。」
神原鈴又笑了出來,拉著他的胳膊使勁往外面趕,「那就快走快走。」
神原樂架不住老妹的生拉硬拽,被她拉到了賣可樂餅的商店門口,花費2800多買了四個可樂餅。
神原樂撐著傘,看向身旁嘴里吃得吐熱氣的妹妹,忍不住對她說道︰
「吃這麼多,等會回去又要給你做飯,你又吃不了多少了。」
「誰說的,我可能吃了!」
「可勁吃,可勁拉是吧。」
「打你!」
「我說的可是事實啊。」
「就打你!對了,我的木瓜你買了沒有?」
「買了,放學回家去買菜的時候就買了。」
「那就好...」神原鈴聽到他買了木瓜,心安了不少。因為這代表著老哥確實是有在聽她說話。
雖說...雖說臭老哥平時有點討厭,還特別好色!
可是他一認真起來,對自己的叮囑都會放在心上,好像什麼都記得的感覺,會讓神原鈴感到心安。
哼,有個老哥還是蠻不錯的。
她看班級里的那些同學,就沒有什麼人給她們做便當吃,都是她們自己做。
神原鈴的腳步輕快地踩著潤濕的地面,她看向了神原樂的臉︰
「老哥你今天看起來很不高興?」
「不高興?哪有。」
「我看你走過來的時候都愁眉苦臉的。」
這個啊。
何止是愁眉苦臉,神原樂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到現在他雙腿間還有點兒隱隱作痛。
不只是身體上的痛,還有自己被挾持,被一個小女生連續強吻三次的痛。
回去見到九琉璃,神原樂都不好意思面對她。
噗啾、噗啾
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聲音。
不行了...一想起來,他腦門就發黑。
「行了,你快吃你的可樂餅吧。」
「我這可是在關心老哥你啊!」
「嗯,我知道。」
「是不是...」神原鈴忽然有了猜測,連吃到嘴邊的可樂餅都沒有咬下去,「是不是狐狸又在欺負你了!」
與她吃著同款可樂餅的神原樂滿頭黑線︰「胡亂說些什麼話。」
「哼,反正我覺得肯定是七明月那只狐狸欺負你了,要不要我去幫你報仇?」
你?
不是神原樂質疑她這小豆丁。
而是神原樂感覺妹妹醬上陣和七明月對線,骨頭渣渣都不會剩下一個。
阿鈴...
又傻又天真。
神原樂忽然看阿鈴的眼神變得心疼起來,他將手中的可樂餅捏在了拿雨傘的手里。
「嗚啊你干嘛?突然摸我腦袋。」神原鈴縮了縮腦袋,然後轉頭去看向他。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阿鈴你挺可愛的。」
「什麼叫突然覺得,是本來就很可愛好不好!」神原鈴鼓著氣說道,「是超級超級超級超級無敵的可愛鈴醬!」
「自吹自擂可不是好習慣哦。」
「才不是吹牛,這可是事實!」
「你這話怎麼和七明月一樣。」
「哈?我才不和狐狸一樣呢。」
「你不是對她說過大家都是一家人麼?」
「一家人是一家人!狐狸是狐狸,要分開區別的!總之,七明月就是狐狸!」
「嗯嗯,你說了算...」
「還有!這次你要看我直播了!」
「哦,這次不改了?」
「怎麼還會再改第二次嘛。」
「那就好。」
「一定要看哦。」
「嗯,好好好。」
「感覺你好敷衍!」
「唉,你別捏我腰上的肉啊。」
「就要捏!」
汽車行駛而過的街道上,兩人同走在雨下的背影,隨著時間的流逝,向著街道的盡頭延伸而去,直至消失...
回家,洗菜,做飯。
九琉璃還會來幫著自己的忙,天海七明月還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看書,阿鈴還霸佔著客廳最大的那張沙發看電視。
一切都如往常一樣,稀鬆普通的日常。
可是...
唉,神原樂一但想起了下午的那件事,就止不住地嘆氣...他不想傷害七明月,也想以兄長的身份和七明月友好的繼續相處下去。
就算她平時對自己做一些過分的事情,讓自己去跑跑腿,買買水,帶帶薯片什麼的,也都沒啥。
如果可以的話,自己還會和九琉璃重新開始交往。
一切的一切就都會重歸正軌。
可一看到現在兩姐妹見面之後都少說話了的樣子,神原樂就有點兒悲傷。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是女朋友和義妹疊加在一起的雙份快樂。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哥哥...」
天海九琉璃向他遞出清洗好的餐盤時,輕聲喊了他一下,「今天下午的事情,你不用在意,我沒有放在心上。」
「......」
神原樂很迷茫,即便是九琉璃這樣說了,可自己還是被七明月給親了三次。
他還很糾結,自己不是喜歡九琉璃?
可為什麼有的時候,還會去想七明月?
甚至還會去在意,自己根本就忘了小時候的事情好不好...
之前向七明月親口說的「隨意的話」根本就是為了讓七明月放棄而選擇的激進的說法。
其實自己根本不知道是「隨意的話」還是「重要的話」。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給了她什麼約定。
不,自己連和她在一塊兒待了多久都忘記了。
要怪就怪自己這輩子小屁孩的身體。這身體以前還在發育,腦子里因為上輩子記憶又太多太多了,兩份記憶擁擠進了一個大腦,讓自己對印象不是特別深刻的東西,根本記不住。
不想這些糟心事了...
「九琉璃你知道小時候七明月和我的事情麼?」神原樂小聲地嘗試著問。
天海九琉璃停滯了一下,而後說道︰「我不怎麼清楚...並不是有意瞞著哥哥你。」
她後面又趕緊跟了一句解釋。
「這樣啊沒事,我相信你。還有,關于今天下午伯母的那件事—」
神原樂聲音很委婉,因為他知道這事兒對九琉璃來說,就是一道過不去的坎。
果然天海九琉璃聽到這兒,洗菜的同時,又低下了腦袋,臉色顯得有些黯然。
但她還是很快對神原樂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吃完飯再說吧。」
神原樂對她的這個笑容,莫名有些感觸。
說是吃完飯...
但目前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神原樂估摸著時間,認為這個點大家都睡了,便穿上拖鞋,來到了對面,天海九琉璃的房間。
她的床邊掛了些許琉璃風鈴,不過十月的天氣有點兒冷了,窗戶沒有開,風鈴自然也就不會響。
神原樂來這兒,是為了聽九琉璃說今天下午伯母的事情。
所以到了九琉璃房間後,他便坐在了床邊。
天海九琉璃這時候穿著一件蛋糕邊的連衣裙睡衣,坐著床靠在了牆邊。她赤著大腿和腳丫,踩在了棉被上,眼里透露著些許柔弱的感覺。
她看到自己在床邊坐下,對自己笑了笑後,抱上了枕頭,腳和腿也蓋到了溫暖的被子里。
臥室的燈關著,僅靠窗外,透過簾紗打來的月光照明。
看著這樣半邊雙腿埋進白色被子里的少女,神原樂還想對今天下午的事情解釋些什麼︰
「九琉璃,今天下午七明月的事情...」
「那個...沒事的,我知道七明月的想法。也正因為知道,所以之前交往的時候,才會做出那種決定...」天海九琉璃明顯還對之前的事情抱有愧疚。
那天藍色明潤發亮的目光向自己看來,忽然讓神原樂覺得,她像是一朵蒲公英一樣,風一吹,便會緊跟著飄走。
「好吧,那我們不談這個,伯母下午對你說了些什麼話?」
「退出社團,還有停學...」天海九琉璃的聲音明顯弱了幾分。
柏莎伯母以母親的身份去要求女兒必須這樣做,這確實是有一種利用身份在欺壓人的感覺。
九琉璃也根本不想去提及這一點。
「那,九琉璃是怎麼想的?肯定不願意吧。」
「嗯,但是我——」
天海九琉璃現在的內心同樣復雜,即便七明月已經表了態,自己也應該認真面對神原樂,拿出努力爭取的氣勢來...可每次面對神原樂,她還是會忍不住去回憶之前欺騙他,讓他特別生氣的行為。
神原樂是原諒了她,可她還是難以原諒自己。
畢竟神原樂受的傷還沒有得到彌補,她還對他有著虧欠。
所以,在想要反駁母親的話的時候,她沒能找到一個踏實可靠的支撐點。
「九琉璃,怎麼不說了。」神原樂見天海九琉璃將腦袋埋進了並攏的雙膝,放輕了聲音詢問。
「哥哥願意聽嗎?」
「你說吧,我聽著。」
「嗯。」
神原樂的回答似乎給了天海九琉璃一些力量,她垂著眉目,在床上抱著腿說道︰
「爸爸,自從和媽媽結婚以後,就與家里面有些不合...在家里的人看來,他們結婚並沒有實質的利益,所以會想方設法阻攔他們一起結婚。」
天海家是大家族,神原樂卻很少見到天海叔和其他親戚有什麼來往...想來,應該就是有著九琉璃所說的這個原因。
不符合家族利益的婚姻,他們自然要阻攔。
「因為家里攔著,爸爸和媽媽便決定以懷孕來要挾家里的那些人...只要懷上了,爺爺他們一旦心軟,天海家也有了繼承人,應該就不會阻攔了吧。」天海九琉璃笑了笑,「我和七明月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生的。」
「出生後,家里面什麼反應?」
天海九琉璃沉默了想當長一段時間︰
「哥哥應該知道的,一個家族的繼承人—」
必須得是男人,神原樂接著九琉璃的話,下意識地想到。
他忍不住感嘆,這算是什麼舊時代的糟粕。
可這些糟粕,在當今日本社會的一些大家族,名門望族里,確實還存在。
贅婿在日本也的確是很多家族延續下去的方法。
當然,這往往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
「所以我和七明月對于他們而言,其實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爸爸也是那種有抱負的人,因為媽媽的事情與家里關系鬧僵了後,面臨了家族的很多打壓,在這樣的壓力下,爸爸決心將所有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而這時候,媽媽在英國那邊的事業又蒸蒸日上,媽媽也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工作上。」
天海九琉璃抱著腿,光潔的腳丫在被窩里動了動。
「所以,我和七明月大多數時間都見不到爸爸和媽媽,只能一直被關在千代田區的那棟別墅內。爸爸工作很晚才會回家,那時候的他很累很累,沒有時間照顧我和七明月,就只是隨手拿給我們錢,然後自己去買些吃的去。
「媽媽在英國,就更少回來了。」
怪不得九琉璃總是向自己感慨,能吃到自己做的飯很開心。
因為她們小時候幾乎就沒吃過正經飯啊!
唉...
一個職場精英,如今東京都top1的大律師。
一個實力明星,面臨了低谷,仍能在娛樂圈發光發熱的藝術家。神原樂現在在電視上,都能看到許多伯母最近拍攝的化妝品廣告。
他們在個人事業上完全可以稱為成功。
但在家庭上,伯父伯母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家庭。
說到這兒,神原樂總算是知道她們兩姐妹為什麼會表現得比一般同齡人要早熟得多。
試問成天被關在一個大宅子里,每天只有冰冷的錢還有冰冷的鋼琴樂器陪伴,她們會多需要來自于父母的關愛?
所以她們以前才會那麼乖巧,對爸爸的話從不反駁,對媽媽的話也從不反駁。
只不過兩姐妹不同,七明月更偏向爸爸,九琉璃更偏向媽媽。
天海九琉璃微笑說︰
「我和七明月在以前拼命練鋼琴,其實也是為了獲得媽媽的關心...因為媽媽答應過我們,只要我們把鋼琴練到她覺得很好了的地步,她就會回來,帶我們一起出去吃東西,一起出去旅遊。」
練到很好的地步?
神原樂聽到這兒,止不住地想要搖頭。
伯母還真是個壞心腸的女人,連自己的女兒都要敷衍。所謂的很好了的地步,究竟是指什麼很好?
反正對她來說,不就是隨口一個標準的事情。
可正是這個隨意可以抬高的標準,對兩姐妹而言,卻是她們心中的希望。
「媽媽對我來說一直都是目標,也是媽媽給我可以往前走的方向...即便是知道了一些東西,但當媽媽親口把那些事情說出來的時候,我還是會忍受不了,我從來就沒有被她當女兒看過...可今天媽媽來找我,我發現自己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去答應媽媽的話...明明對她來說,我除了鋼琴什麼都不會被她在意,明明無論是我的生活還是愛好,都沒有我這雙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重要。」
「九琉璃...」
伯母這種對九琉璃漠不關心的態度,加上天海九琉璃此時說話失落的語氣,讓神原樂向她靠近了一點兒,慢慢地握住了她的手。
天海九琉璃對此並沒有察覺,但還是因為心底的不安,下意識地回握了上去。
「哥哥,我明知道這些都不對,可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反駁媽媽,就好像身後沒有一個可以支持自己的人一樣...七明月,七明月更不可以,我是姐姐,我更應該讓她感到安心才對。」
話到此處,神原樂才在她近乎平靜的話語中,聽明白了她心中蘊含著怎樣著的一種情緒,神原樂為伯母無恥利用女兒的行為而感到憤怒。
並為伯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壓九琉璃而感到難受。
因為是女兒,所以想要得到父母的關心;因為是姐姐,所以不能將這些情緒在妹妹面前表現出來;因為想要得到真正的關心,所以才會用溫柔去關心別人。
等神原樂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面前的少女才不過剛滿十六歲。
是高中生正當快樂和開心的日子。
神原樂看著天海九琉璃那抱著雙腿,埋著臉,像是縮在牆角的樣子。坐到了她的身邊,再一次伸出手來,抱住她嬌小地令人心疼的身體。
「過來吧,九琉璃。」
「可以嗎?」
「嗯,借給你用一下還是可以的。」
僅僅只是很普通的擁抱,便讓天海九琉璃再一次地靠上他的胸口,兩只小手都拉上了他胸膛上的衣服,整個臉都埋進了里面。
這次不像是上一次,九琉璃沒有哭出眼淚來,雖有些許哽塞的聲音,可她好像只是在借著神原樂抒發自己的情緒。
「九琉璃。」
「嗯...」細弱的回應。
「下一次伯母再出現的話,你把我喊上。雖然不太可能完全改變伯母的想法,可我會幫你說話,你有什麼不想對伯母說的,不敢對伯母說的,我可以替你說。」
神原樂說到這兒其實有些臉紅,他感覺這話怎麼跟個那種女生看的言情小說里的男主一樣,什麼你買不下來的東西我替你買,什麼你不敢做的事情我幫你做。
然後再包下整座城市的煙花,為女主角慶生。
不行,簡直是越想越尷尬。
為什麼安慰九琉璃,沒有像安慰阿鈴一樣自然?
神原樂感覺自己剛才說出的話,尷尬到都能被他用手扣出一整座城市來。
天海九琉璃聽到他的這句話,也輕輕地笑了起來︰
「感覺哥哥不太會說安慰人的話。」
「絕對沒有,我還是很會安慰人的。」
「那剛才的話...」
「一時腦熱,一時腦熱。」神原樂連忙打斷說道。
天海九琉璃從他的胸口撐起了身體,甚至還感覺自己的臉蛋上有他胸口的余熱,她紅著臉,身後的腳丫在被窩里胡亂動著,她低聲喃喃︰「我其實還挺喜歡你這麼說的...」
「...?真的假的?」
「嗯,我一直都認為有個哥哥可以在前面幫自己抵擋一些事情,是會讓人感到很放松的事情。同樣也會感覺自己站在他的身後,他的背影特別的高大,特別的安心。剛才我還不確定...不過得到哥哥確實的答復後,就很開心。」
「謝謝哥哥。」
「突然又說謝謝做什麼。」
「謝謝可以聽完我說的這些話...」
「沒什麼,聽你說些話而已,只要你有什麼傷心的事,都可以和我說...伯母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下次你就直接喊我,不要一個人去面對,反正現在伯母進不來學校,她單獨找不到你。」
「嗯。」天海九琉璃對他笑了笑。
見氣氛緩和了下來,神原樂撐起了膝蓋︰
「那好吧,晚安,九琉璃,時間也不早了,你記得早點睡。」
「欸?!等、等一下...」
「怎麼了?」神原樂被她拉住了衣角。
「能不能多在這里待一會兒?」
好可愛。
「這,這樣啊。」
神原樂其實是不太好在九琉璃的房間待太久,畢竟她穿得很單薄,只有一件睡衣。不過九琉璃主動挽留自己,神原樂其實也想多陪會兒她。
但目前這氣氛,很尷尬。
神原樂作為男方,不好對九琉璃有什麼更進一步的接觸,這樣會顯得他特別的渣男,好像對一個女孩喜歡的地方就僅僅存在于身體的接觸上一樣。
九琉璃對他懷有些許愧疚,因為是女孩子,本身害羞也不敢太過于主動。
兩人就這樣在尷尬的氣氛中抿唇,視線不自覺地往其他地方飄忽什麼的。
最後,還是天海九琉璃拉了拉神原樂的衣袖,低著羞澀的眉眼向他說道︰「要不,來這邊坐吧。」
她指的是她枕頭的另一邊。
即便神原樂現在是個感情白痴,也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行吧,坐就坐。
——懷揣著男人的些許要強,神原樂坐了過去。
在他坐過去了後不久,天海九琉璃又主動向自己遞出了她的小手。神原樂握到之後,只感覺得到在細膩的溫度下,那令人舒適的柔軟。
在女孩子的臥室,在夜晚,與一位美少女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神原樂要說心里不緊張,那是不大可能的。
九琉璃那在夜間閃爍出潤光的寶藍色眼眸,光是看著就令人心頭有些悸動。
「......」
天海九琉璃雙手撐著床,隨著她向自己靠近的動作,被子從她白皙的大腿上滑落。
她整個身體都這樣向自己靠了過來,那雙眼眸緊緊凝睇自己。
幾束亞麻色的頭發跟著她縴瘦的胳膊向下垂去,蛋糕花邊的睡裙也跟著向下垂落。神原樂不小心看了一眼,就已經能看到那僅有一條吊帶的雪白鎖骨下,洋裝領口中,彷彿充滿了奶香氣息的線條。
肯定很軟——這是咽下了口水後,下意識的想法。
天海九琉璃此時帶著幾分羞意,幾分躲閃,加之她抿唇的細微動作...
她又撐著身子,向自己的臉靠這麼近,神原樂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親麼?
不親麼?
她是不是在暗示自己要自己親她?
自己該不該就這樣親她?
神原樂也很想像那種什麼都無所謂,然後一個勁兒親上去的人。
可事實擺在眼前,他才發現自己做不到。
他下意識地去看一眼那淡紅色嘴唇,這在她漂亮臉頰的加持下,顯得嬌艷動人。
天海九琉璃在等自己。
但是,想要親...
心里的想法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完完全全,可以,一下子親上去,然後...
然後的事情神原樂都不敢想了,他怕自己一下亂了心神,然後胡亂動手動腳。
九琉璃這時候,眼楮里的躲閃已經多了幾分。
她在想什麼?
大概在想自己為什麼不親她?
是不想親她?
還是不願意親她?
因為這些,讓她開始產生了動搖?
神原樂念及此處,也給自己喂了顆定心丸。
親。
就親。
親個夠!
心跳開始加速,在這少女香氣滿面的氛圍里。
當神原樂朝天海九琉璃開始移動的時候,她天藍色眼眸已經有了些許顫動,慌張和害羞的情緒夾在其中。
第一次和喜歡的人接吻她很想要接受,內心的害羞和慌張又讓她很想要逃避。
于是,天海九琉璃選擇了閉上眼楮,不去看這一切,然後靜靜等著接下來的事情發生。
好緊張。
自己的心跳都能很明顯的聽到。
要好了嗎?
還是說,還沒有開始?
神原樂面對著這近在咫尺的少女,也下了最後的決定,親了上去。
嘭。
「姐姐,我來找你睡覺——啊~看來我不小心撞見了什麼好事情啊。」
天海七明月哐嗤一下推開了門,當即看見了坐在床上的神原樂,以及雙手撐在床上的姐姐。
他們兩人的臉湊得很近很近,但還沒有挨上。
這哐嗤一下,兩個人明顯被天海七明月的動作都給嚇了一跳,本就極度曖昧的氛圍,讓他們都以各自的反應掩飾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神原樂摸著下巴,抬頭看向了站在門口,穿著睡衣,懷里抱著枕頭,長發披後的少女︰
「你、你怎麼來了?」
天海七明月眼眸里像是泛著冷光,她指了指還在下雨的窗外,說道︰
「你知道,我怕雷雨天,所以我來找姐姐一起睡,說一些雙胞胎之間才會說的私房話,沒想到啊不小心撞破了某人的好事,我是不是應該道歉呢?」
神原樂差點信了她。
按照今天七明月的宣言,她八成是聽到自己出房間的聲音,然後就跟著一起出動。
剛才待在九琉璃的門口一直偷聽到了現在。
還真就是,隔牆有耳!
「要不要我回避一下?」天海七明月面無表情地歪了歪頭。
「......」
氣氛都沒了,七明月你再回避還有什麼用?
看了看天海九琉璃,這時候她很是害羞和尷尬地回避著自己的視線,好像是在調整心態。
再去看一眼天海七明月。
她正以一種,似有似無的,欣賞的眼神看著自己和天海九琉璃。
話說,為什麼會有點奸情被撞破的感覺?
太莫名其妙了!
明明和九琉璃才是正當關系。
「姐姐說呢?」天海七明月將視線放到了床上,那外貌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女身上,「今天晚上我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嗎?」
看著另外一個自己,和自己喜歡的人坐在一塊兒,並且另一個自己就要和對方接吻的感覺,其實很奇妙。
天海九琉璃伸手挽了挽耳畔的發絲,臉上的紅潤還沒有消退︰「七明月現在應該可以自己睡覺了吧?」
「這可不行,姐姐永遠是姐姐。」天海七明月抬了抬懷里的枕頭。
「姐姐也會有關照不到的一天。」
「沒關系,姐姐只要現在關照一下就行了。」
「關照一下就有第二下。」
「姐姐,關照一下就沒有第二下了。」
啥?
神原樂聽得是一臉懵,你們兩個在聊什麼?
關照什麼?
什麼第一下第二下?
神原樂腦袋還在處理她們這些話的意思,她們便又開始了。
雙胞胎,從小感情要好的兩姐妹,正互相對視著。
四目交匯,臉蛋上都寫著某種情緒。
「姐姐,難道不覺得妹妹需要關照一下嗎?」
「需要,但必要的時候我認為不行。」
「剛才算是必要的時候?」
「嗯。」
「可是我認為,如果我不進行干涉,以後我就都只能一個人睡覺。」
天海九琉璃明顯有了遲疑,可她又旋即說道︰「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手。」
「姐姐真是絕情。」
「妹妹你今天也同樣絕情。」
「那姐姐今天要和我一起睡嗎?」
「今天不行。」
神原樂很難受,因為他聽出火藥味兒來了,他又被夾在中間。
她們說的好像與自己又息息相關。
「不如這樣吧,」天海七明月將視線放到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神原樂身上,「讓兄長來評判一下。」
「哈?」
七月你怎麼忽然扯到我了?
「你認為,我和姐姐,誰更絕情一些?」
「......」
神原樂在門口,在大床上,在天海七明月與天海九琉璃之間,視線來回跳轉。
自己看她們,她們也同樣在看自己。
迎著雙胞胎的視線,一模一樣的臉蛋和一模一樣的視線。
神原樂感覺自己彷彿陷入了絕境...
這就是所謂的送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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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即將迎來的文化祭,以及七明月絕對不想做的事情
十月的末尾,學院門口阪道上的銀杏樹葉或是輕盈飛舞,或是聚積成堆。
穿著西裝制服走在金色滿地的上坡路,伸手攔住天空中的明媚耀陽,神原樂掂了掂肩膀上的書包,望向了阪道上方的學院大門。
沒有任何褶皺的筆挺白襯衫,打理整齊的西式校服、飄動的百褶裙亦或是纏在腳上的煩人長褲,四周的學生都在向著那扇大門進發。
這里,是高中。
傳說中人生最為瑰麗的一段時光的聚集地。
青春、奮斗、熱血、努力,都能在這段時間上有所體現。每當成年出了社會後,就總會回憶起在這三年中遇到的寶貴畫面...社團、老師、同學,亦或是暗戀喜歡的女同學。
夏日的花火、新年的參拜、假期的旅行,以及和初戀度過的甜蜜而又夢幻的時光。
神原樂也憧憬過那一幕。
和一個喜歡的漂亮的女生坐在一起,聊著日常的小事,或是同時寫著同樣的一份作業。在天台,在家庭餐廳,在便利店的長椅前手拉手,互相投喂一些小零食,互相感受著對方的存在而開心的笑著。
總而言之,高中就是青春的代名詞。
這段記憶比小學來得更加深刻,比大學來得更加特殊。
對于長大以後的自己來說,這絕對是一段值得好好回憶的時光。
可現在,神原樂有些一籌莫展起來。
因為十一月份的文化祭,開始正式實行了。
「嗯哼。」
作為他們四班的班主任,作為職業女教師的宮阪惠子,用書角敲擊著講台,示意班級里的大家在早會中保持安靜。
「情況就是這樣,所以,你們對我們班級展開的活動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都可以大膽地說出來。」
這種情況下,相比于其他班級普遍的沉默,神原樂發現自己這個班級的大家格外的積極。
「鬼屋!」一個女生舉手。
「枕頭大戰!」一個男生舉手。
「小吃店!」
「女僕咖啡廳!」
一個兩個接著舉手發言。
一時間,由于大家過于踴躍的表現,宮阪惠子示意著安靜的同時,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難色。
「好了,好了,安靜——」
等到大家稍微安靜點兒了之後,宮阪惠子才重新看向大家說道︰
「這樣吧,目前你們的要求都各有不同,實在是太多了,我們一個班級的人肯定沒有辦法弄完,不如選幾個呼聲最高的活動投票怎麼樣?」
面對老師的建議,大家都十分贊同。
神原樂在最後靠窗的座位撐著臉,看班級里的大家選舉出來的四個選項。
日式炒面店。
女僕咖啡廳。
鬼屋。
動漫同人展。
什麼啊,不就是經典的四個選擇麼?
經過大家一系列激烈的討論,就連宮阪老師都把自己的國語課拿來給大家交流投票。
最終,大家的目光還是鎖定在了女僕咖啡廳和動漫同人展上面。
現實很奇妙。
男生一個勁兒喊女僕咖啡廳!女僕咖啡廳!
女生就一個勁兒地喊動漫同人展!動漫同人展!
他們爭辯激烈,唾沫橫飛。
吵得不可開交。
女生指責男生都是一群好色鬼,開女僕咖啡廳只是想看她們女生穿女僕裝。
男生指責女生也同樣是一群好色鬼,開動漫同人展只不過是為了方便賣她們的耽美圖集。
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神原樂在教室後的靠窗位可以說是看了一場堪比好來塢級別的戰爭大戲。
打起來,快打起來!
——為什麼自己會產生這種想法?
奇怪。
「不過,這就是青春啊。」
順帶解釋一句,所謂的動漫同人展,除了一般的cos外,也可以拿出自己制作的漫畫、圖冊、小物件,在班級里擺攤售出,收入歸自己所有。
明德義塾的學生一般都不怎麼缺錢,有時候還真別看不起那些女生擺出來賣的東西,價值都相當高昂。
爭辯進行到最後,終于輪到了投票環節。
從門口,右手邊的第一位同學開始投。
神原樂是最後一個。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神原樂將手中的紙條折好,放進了宮阪老師放在講桌上的紙箱子里。
統計的結果出來了。
不出神原樂所料,男生贏得了這次選舉。
在文化祭開辦的活動,就決定是女僕咖啡廳了。
誰叫他們四班男生比較多。
相比于男生們的高興,不高興的是女生們。
因為女僕咖啡廳穿女僕裝的可是她們!辛苦的也是她們!
「宮阪老師!」
「哦?姬乃同學有什麼意見嗎?」
「因為我們班有很多音樂部的女同學,到時候會去參加音樂部的社團表演,很大概率會在活動開展時人手不足。我提議——必要的時候也可以讓男生們穿上女僕裝接待一下客人。」
站起來的姬乃同學雙手撐桌,以居高臨下的視角蔑視那群明顯愣住了的男生們。
一片嘩然。
還真是陰損的一招啊。
在教室角落里獨自吃瓜的神原樂默然搖頭。
可是以宮阪老師的性格來說,是絕對不會答應讓男生也穿女僕裝這樣離譜的設定吧?
「可以哦。」宮阪惠子在講台上笑著對大家說。
「Yes!」
「不是吧——」
與女生們得逞的聲音背道而馳的,是男生們的一片哀嚎和抗議。
就連神原樂也在疑惑中抬起了頭。
等等,為什麼宮阪老師要答應這麼離譜的設定?
「不過具體的實行,還需要你們自己去商量,老師不會強求什麼。男生想看女生們穿女僕裝,反過來,女生們想看男生穿女僕裝大概也行?」
宮阪老師微笑著,說得非常模稜兩可,「具體情況就看你們自己的抉擇了,老師在文化祭上,不會對你們有什麼太多的干涉。」
嗯。
總結一下,宮阪老師的意思就是男生穿不穿女僕裝這件事,她做不了主。
讓學生們自己去商量。
看來老師也是個甩鍋的高手。
神原樂這麼想著,很快便迎來了第一節課的下課。
下課是下課了,爭辯卻沒有結束。
總歸來說,就是女生開始罷工。
就說男生要是不穿,她們也不干,男生要是想開女僕咖啡廳就去喊其他班的女生來穿女僕裝。
作為「女僕咖啡廳」的提出者,男生一方拿她們根本沒轍。
以互惠互利為目的,大家一起達成了共識。
只不過這個共識應不應該打個問號,神原樂就不知道了...
「等等,我們真要穿女僕裝?」藤野義行捏著筷子,猛然抬起頭。
「藤野,這都到中午吃飯時間了,你居然才反應過來?」西島大木若無其事地吃著面。
「太可惡了,哪會有讓男人穿女僕裝的詭異事件發生?!」
西島大木推了推眼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喊女僕咖啡廳!女僕咖啡廳!最大聲的那個家伙就是你。」
藤野被拆穿了面目,尷尬地撓了撓臉,然後向對面看手機吃飯的神原樂詢問道︰「神原,你沒什麼想說的麼?看你這麼鎮定的樣子。」
「我不會穿。」
「嗯?憑什麼。」
神原樂把手機放在了一旁,嘆口氣向他說道︰「你沒聽那些女生說麼,要讓我當執事管家之類的角色,女僕裝就不用了,應該是執事服。」
藤野瞪大了眼︰「這又是憑什麼?」
西島大木勸到他︰「安心啊安心,你又不是不知道神原這家伙在女生中的地位,女生看他的視線那都是暖洋洋的。」
「......」
神原樂繼續解釋︰「按照女生那邊的說法,我會做料理!她們覺得既然要開女僕咖啡店,就要開到最好,什麼菜都要來一點,把其他班比下去,而我就是廚子。」
「哦,明白了,原來是神原你做飯厲害!」
西島給了藤野一個「你不用再自己騙自己」的眼神,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好自為之。
結束中午的吃飯時間,神原樂有點兒犯困,就先回了教室,趴在書桌上面睡覺。
偶有幾束陽光從窗外常青樹的葉隙間落下,聽著風聲的曳動,聞著國語課本打開後的紙墨香,神原樂換了一個方向,繼續睡去。
不過他的腦袋里面,想起了那晚天海九琉璃雙手撐在床上的畫面。
為什麼就沒親上呢?
是什麼感覺?
會不會和七明月接吻是一個感覺?
那種軟香軟香的舒適感。
不對,自己干嘛又想到七明月去了?
神原樂瞬間沒了睡意。
他感覺七明月就像在自己的腦袋里面下了病毒一樣,自己和九琉璃干啥自己都能想到她。
下午。
神原樂站在鋼琴教室的門口,他特意遲到了半小時來這里。
所以,里面有誰他相當的清楚。
七明月...
七明月啊,自己應該怎麼面對這個義妹?
再怎麼說她也長著和自己喜歡的人一樣的樣貌。
要說完全不喜歡她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男人不喜歡女生的外表?
哈哈哈,這話就和正常男人不好色一樣虛無。
神原樂承認自己是那種喜歡美少女,而且又有一點點好色的人。
平時都有在後面看七明月和九琉璃的腿,還有過膝襪與百褶裙之間的絕對領域之類的地方...
這沒辦法啊,誰叫她們長那麼標緻,還是雙胞胎。
沒有男人會不喜歡她們十指相扣,臉貼著臉在一起的樣子吧?
神原樂要是不看,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男人。
「不行。」
神原樂抬起了臉,重振了精神。
既然決定自己絕對不能做腳踏兩只船的渣男,那麼,在面對七明月的時候,就應該理直氣壯一點兒。
有什麼不好意思見她的!
——他推門而入。
天海七明月此時,正戴著自己送給她的那只金絲眼鏡,手里捧著書,在鋼琴邊上端坐著。她還是那麼嫻靜,周身散發著不可逾越的公主氣場。
大小姐。
有知識有氣場的大小姐。
——神原樂是這麼感覺的。
「來了就繼續練,今天是九級的鋼琴曲。」
「哦。」
與想像中的不同,七明月並沒有對他的遲到發出任何質疑。
神原樂也不想多說,直接坐到了鋼琴前,開始了自己今日份的練習。
一路練習下來,當然有遇到過瓶頸,神原樂稍微熟悉兩下後倒也能自己解決。
手指按下骨色的琴鍵,指間躍動出流暢的樂符,這是一件令人感到相當舒爽的事情,可神原樂總練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時不時去瞥視天海七明月,瞅她又在干嘛。
「那本書,好看嗎?」趁著鋼琴練習後的休息時間,神原樂向天海七明月詢問道。
最近這些天,她都在看東野圭吾的那本《透明的螺旋》。
「挺不錯。」
「什麼故事?」
「推理小說,可是在推理上並不過多著墨。」
「嗯?」
「你想聽?」
「我倒是願意做廳眾,七明月你想說的話,就說說吧。」
天海七明月沒有抬頭,而是把手放在書上方,一邊看,一邊說道︰「這本書,給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三代人,三位女性在婚姻和戀愛之中和男女關系上的遭遇。」
天海七明月瞥了他一眼,發現他確實有想聽自己講故事的意味,便將書合上,做正了身體說道︰
「第一位女性是外祖母。她受過不錯的教育,知識女性,心氣很高,一心嚮往大城市。離開家人去往繁華的東京之後,她遇到了心儀的對象,並為他懷孕。原本打算步入婚姻的幸福時光,因為男方的意外離世,整個家庭都支離破碎,只能淪落到夜場里去過生活。
「當時的時間是在20世紀60年代,外祖母又未婚生子,兄長在歷史課上學過吧?知道那時候一個女性想要獨自養大一個孩子會有多麼艱難。」
「這個我倒是了解。」
「迫不得已,外祖母只能把孩子千鶴子忍痛扔在了孤兒院門口。」
天海七明月繼續說道。
「第二位女性是母親千鶴子。千鶴子在孤兒院長大,因為愛上了有家室的男子,無法成婚,最後只能生下了女兒園香,單身帶著孩子過日子。」
「和外祖母不同,千鶴子當時處于經濟黃金繁榮的時期。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雖然過得清貧,但也沒有放棄自己的孩子,竭盡全力讓自己的女兒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園香就在千鶴子的呵護下,開始長大。」
神原樂聽到這兒,怎麼感覺像是在說自己老媽?
單親家庭,拉扯孩子長大。
說個題外話,當單親家庭的母親有多不容易,神原樂親眼所見,相當清楚。所以在母親想要找到新的依靠時,神原樂完全持贊同意見。
因為相隔不遠,天海叔每天中午都能去老媽的餐廳吃飯。
也算是兩個工作狂的另類愛情了。
天海七明月雙手交疊在書上︰
「第三位就是女兒園香。園香在單親家庭長大,性格比較喜歡附和別人,說通俗一點,就是討好型人格。」
九琉璃有點類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神原樂下意識地聯想。
「她遇到了一位初遇時溫文爾雅,氣質不凡的男朋友。可這位男友在現實中遇到困境之後,又會拿園香出氣,對她家暴,並且用語言操控園香的精神。」
「園香知道這種情況不對,但是迫于對方的威脅,她不敢從這種情況中逃離。即使身邊的親朋好友都知道了她的困境,也想為她提供幫助,但是她自己始終不能走出來。」
「故事中涉及遺棄嬰兒、幼兒領養、血親相認、家庭暴力、職場霸凌,以血緣關系為紐帶,將三個女性聯系在了一起,令她們得以實現相互救贖。」
「其他情節我再贅述就顯得很是繁瑣了,所以這里不多解釋。」
「兄長聽出什麼來了?」
「我?」
神原樂只是莫名感覺這里面的人都有點像是自己身邊的人。
無論是外祖母也好,母親也好,女兒也罷,都能在這些人物的身上,找到自己身邊的例子。
這多多少少有些令人細思極恐。
天海七明月注視神原樂︰「這本書比以往的推理要弱了不少,不過通篇讀下來,還是有幾分價值,我還特別記下了一句話——無論多麼出色的孩子,如果沒有看男人的眼光,那就是致命的缺陷。」
神原樂的思維復雜起來,他想了很久,在七明月的話里聽出了幾許意味。
「那,七明月認為你自己有麼?」
「我有,」她堅定地說,「所以我不會放棄,即便對手是姐姐,我也不會放棄,即便是你完全對我沒有好感,我也不會放棄。」
神原樂聽到這里,有些心酸。
他甚至懷疑自己一開始應不應該多照顧七明月。
可...
一想到七明月總是一個人在學校里看書,那副漠然看向窗外的眼楮,神原樂就會忍不住去和她搭兩句話。
即便是她的話里帶著自視甚高的自信和令人感到難受的針刺。
神原樂也會因為「她開始回應自己而不是一個人獨自坐著」感受到開心和舒心。
想讓這個冷冰冰的義妹開心一點。
這就是自己作為她義兄所產生的想法。
對她的關心,自己並沒有錯。
因為自己的關心,又因為小時候的事情,她對自己產生了喜愛,也沒有錯。
九琉璃因為自己的照顧而對自己產生好感,也同樣沒有錯...
這就是自己這個義兄夾在雙胞胎姐妹之間的難受之處吧。
不過總是去想難受的地方根本沒有任何好處。
神原樂認為,即便是在這種環境下,能開心幾分還是要開心幾分。
就和阿鈴總是沒心沒肺,嚷嚷著要吃旋風土豆一樣。
「你們班級的文化祭活動是什麼?」神原樂主動轉移了話題,向天海七明月詢問道。
「女僕咖啡廳。」
「又是女僕咖啡廳?咋都選這個,要不連著一起舉辦算了。」
「兄長,在期待?」
「我...我期待什麼?」
「期待我和姐姐穿上女僕裝?」
「......」
天海七明月那彷彿能看到人內心深處的平靜眼眸,讓人根本生不起反駁的話。
雙子的女僕裝,應該會很可愛吧?
天海七明月收回目光︰「可惜了,我和姐姐是不會穿上那種衣服的。那是家傭的打扮,搞不懂男人為什麼會喜歡這種衣服。」
「現在只是單純覺得可愛?」
「可愛有必要在說話的時候還喊上一句主人?」天海七明月扶了扶金絲眼鏡,重新看向了他,一雙明媚清澈的藍色眼眸反射著光,「反正你不用期待這種事情,我不會穿。」
「我也沒說我期待你們倆穿啊...」
「行了,休息好了就繼續練琴,有什麼不會的地方再問我,就這樣。」
神原樂將雙手重新放到了鋼琴上,演奏著不熟悉的樂曲的同時,他感覺今天下來,和七明月的獨處也不是很難?
她說喜歡自己,不會放棄。
可又好像沒什麼實際追求的行動。
還是說...
神原樂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下亞麻色長發垂落過肩的天海七明月。
少女美麗,嫻靜,知書達禮,且身上充滿了獨屬于年輕女孩子的清香。
其實她根本就不會追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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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榊原鈴的廣播劇...以及她的迷茫
[滾出去!]
[...]
[嘖,沒聽到我說的嗎?!滾出去!別讓我在這個家中看到你!]
[...]
雜亂的文件與煙灰缸劈頭蓋臉地砸在我的右臉上。
面前,是手中夾著香煙滿臉厭煩的母親。
重物砸擊讓難以忍受的疼痛火辣辣地開始浮現,視線向下,散落的文件邊角如麥芒一樣刺痛著肌膚。
[快滾!礙眼的家伙,當初怎麼就生下了你。]
我,在雨天逃走了。
我,找不到容身之所。
只是漫無目地在繁華的都市中不斷穿行,公園,橋洞,停工的建築用地,冰冷的雨點以及略帶土腥味兒的空氣讓我的雙手麻痹。
因雨水而打濕的身體感受不到這個世界有著任何的溫暖。
我望著這個世界,望著被冷雨浸潤的葉片,望著被汽車聲籠罩的城市霓虹。
我到底,是為什麼而活著呢?
直到...
[隼太君?]
她,撐著一把傘,帶著好奇的眼光遮擋在了我的面前。
[日高同學?]
于是,我的眼前開始出現了第一縷的光...
《愛情遊戲嘗起來像是薄荷》TV動畫,2022年11月放送決定。
神原樂的手機屏幕上,與妹妹聊天的line界面,一個簡短的動漫PV剛剛播報完畢。
[樂樂,感覺這部動畫怎麼樣?]
神原樂背靠電車車廂,身後車窗外閃爍著城市的晚霞,火紅一片。
他看著手機中最新彈出來的聊天氣泡,手指噠噠敲字回復︰
[你飾演畫面里出現的那個女主?]
[對啊,而且是最重要的那個。]
[嗯?難道不是傲嬌女二號麼?看起來那個日高穗的性格不怎麼像啊。]
[你才傲嬌呢!(生氣的拳擊兔),還有,等會兒我廣播劇就要開了,你一會兒回家一定要聽哦!]
[好的,這個我保證。]
[那就行!]
[女主角真的是你?]
[哼(生氣的抱胸兔)當然是我了,你剛才沒看到下方配音表的名字嗎?這可是前輩好不容易關照過才得來的機會,我必須得好好珍惜一下。]
前輩?
阿鈴總是說前輩關照來的機會。
但實際上,如果她實力不夠的話,音響監督也不會采用她吧?
神原樂不知道這是不是阿鈴在職場上沒有自信的表現。
作為老哥,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鼓勵一下子。
[阿鈴加油!(打氣表情)]
[不用說我也會加油啦,好了,不聊了,我先去預習一下等會要念的台本,拜拜,不用回復我了!等會兒來聽我的廣播劇就好!]
這段回復隔了半分鐘才出現。
阿鈴這是害羞了?
不過,腦袋回憶起剛才那個女主的樣子、那一聲「隼太君?」。
這聲線溫柔到讓神原樂有點沒聽出來是阿鈴的聲音。
不過和阿鈴在外面的形象挺相似。
溫柔嫻靜。
他不由想,活蹦亂跳,喜歡調皮搗蛋的阿鈴也會有溫柔的一面嗎?
神原樂看著手機中妹妹社交軟件賬號上的頭像,心中給了自己答案。
阿鈴肯定也有溫柔的一面。
只不過她的溫柔不同。
她的溫柔是喜歡對人撒嬌,喜歡吵著鬧著想要人關注她,感受她給人舒服的一面。
如果有人對她的所作所為沒有反應會怎麼樣?
神原樂其實在兄妹間鬧別扭的時候嘗試過不去管她。
結果,阿鈴很傷心,自暴自棄到飯都不想吃了。
作為從小看她一路長大的兄長,神原樂當然看不下去。
把她哄好之後,她就會展現出相當粘人的撒嬌。
晚上睡覺都會想要你抱的那種。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阿鈴,神原樂還有點兒感慨起來了。
抬起頭,觀察著電車內周遭的環境。
不剃胡須的上班族大叔,扎堆交流的女子高中生或者男高中生,以及滿臉惆悵的大叔和面無表情的家庭主婦。
人的身份和他們與周圍人的關系,造就了這樣的社會百態。
神原樂曾經也處于這樣的環境中,並且獨身一人,沒有與社會上其他人有過能稱之為親情的系帶。
妹妹。
如果有一個妹妹就好了。
大概,她會很需要自己吧?
——一想起上輩子的自己,真是慘淡到令人想要發笑。
「下車了。」
電車門打開,伴隨而來的,是天海七明月沒有感情的提示。她在神原樂的臉上留意了片刻。
跟著幾名路人一塊兒從電車走出後,天海七明月挺想開口詢問,不過卻有人比她先開口。
「感覺哥哥好像不是很高興?」
看到姐姐主動站到了神原樂的身旁,天海七明月收回了剛才想要問的話,目光注視向了前方。
應該算是失策吧?
少女的心中如此想著。
神原樂回答道︰「也不是說不高興,就是突然感慨了起來。」
「感慨什麼?」天海九琉璃瞳中有光。
「嗯...剛才阿鈴給我分享了她配音的動畫pv,里面的男主被自己的家庭所嫌棄,他媽甚至拿煙灰缸來扔他,找不到容身之所的他,就只好在城市之中漫無目的地淋雨...我看著挺心疼的,甚至還有點兒感同身受。」
天海九琉璃感到了一絲奇怪︰「哥哥,應該不會這麼想吧?」
「你看出來了?」
嗯。
九琉璃說得不錯。
其實以自己這輩子的生活經歷而言,自己是不會這麼的感同身受。
因為自己還有妹妹,還有咬牙堅持的母親,自己並沒有被家庭所完全拋棄。
「可能是我這個人感性了點兒。」神原樂想了半天,只能給出這個解釋。
所謂感性,其實也是在指容易想得多和做得多。
因為付出的感情過多,所以無法容忍在感情上的背叛。
天海九琉璃很聰明,也從神原樂的話中想明白了這一點。
「九琉璃有沒有感覺在之前那段時間我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嗯。」天海九琉璃點點頭。
「現在想起來,我也覺得有些別扭,其實當時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把那份心情悶在心里,憋著好一點兒。」
「憋著也不是好事,而且我也的確做錯了事情。哥哥應該只是想出去冷靜一下,也沒有說要和大家斷絕關系。」
天海九琉璃這話是站在神原樂的角度,在為他著想。她的聲音里還帶了那麼一點點兒的愧疚。
這反倒讓神原樂笑了起來。
「哥哥?」
「哈哈,沒事,回家去吧。」
姐姐和兄長從本質上,都是同樣的笨蛋。
天海七明月在一旁,以沒有色彩的眼楮看向兩人。
同時,她的心中產生了一個問題。
自己,要怎麼才能贏過姐姐?
這值得深思。
———————
今天神原樂回到家後,沒有像往常一樣出去跑步,而是坐在自己的床上,拿起了手機。
噠噠噠地在手機網絡上輸入關鍵字,找到本季度《愛情遊戲嘗起來像是薄荷》TV動畫的網頁,再通過超鏈接,找到妹妹所說的那個廣播劇頻道,然後將音量調到最合適的大小。
戴上耳機,閉上眼楮,靜靜地等待。
[愛情遊戲嘗起來像是薄荷~哇~拍手拍手!]
耳機里傳來的是神原鈴的聲音。
這聲音聽起來,即便是沒有畫面,坐在床上的神原樂還是忍不住會心一笑。
他已經能想象妹妹坐在一間小屋子里拍手鼓掌的樣子了。
這次的放送會貌似只由阿鈴一個人主持。
不過也對嘛,生放送不止一次,讓阿鈴一個人活躍氣氛也是網絡上的大家想要看到的。
誰讓她現在被稱為最紅新人美少女聲優呢。
[首先,為了慶祝本次的tv動畫《愛情遊戲嘗起來像是薄荷》在11月份正式放送,大家再度熱烈鼓掌!噢噢!好耶!]
神原鈴從一開始,便滔滔不絕地用她能讓耳朵舒服化了的聲線開始講述[上周在公司內部配音時發生的趣事]。
內容和小說劇情有所關聯。
這大概是為了讓觀眾聽得舒服一點兒?
但其實這些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阿鈴在這場廣播主持里的發揮。那種聲音就好像帶有一股微笑的力量,會傳達給人一種微妙的安心感,讓人想要繼續聽她把話說下去。
那種從容、隨性感,再搭配上一些令人偶爾發笑的小笑話,甚至讓神原樂都一度有種被她的聲音給治愈了的感覺。這種心靈寬裕感,甚至讓她所說的內容都無所謂,只要單純聽她講話就好。
讓神原樂覺得自己都被她的聲音,被這個節目給愈療了。
不愧是被冠以小天使稱號的聲優。
想必這時候應該會有人和自己是一樣的想法吧。
這樣的聲音真是太棒了!
鈴醬在現實里肯定也是這樣可愛又溫柔的女孩子!
——不對,回過神來的神原樂想起了她平時在自己面前的臭屁樣。
老哥~裙子幫忙洗一下~
老哥~襪子幫忙洗一下~
老哥~我餓了~
老哥~
神原樂瞬間出戲,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從現實中拉回來,繼續聽阿鈴的廣播主持。
神原鈴借用這些話題放松廣播劇間的氣氛,並讓大家在她的聲音下心情變得活躍起來。
暖場到了後面,也就到了生放送最重要的環節。
[那麼~~~搭配小說新鮮出爐的第四卷,本次最新的廣播劇也新鮮出爐了,迫不及待看到隼太君和穗醬互動的大家是不是很期待呢?]
[在第四卷中,隼太君已經開始學會了正式如何面對過往的家人,並開始學會為自己想要的事物而努力。但和他日益相處的穗醬突然有了一些奇妙的變化,元氣滿滿的少女心中也有未知之物,她在擔心什麼?兩人的同居生活又將面臨怎樣的一種處境?隼太君又是否能勇敢向穗醬表達出自己的心意呢?]
[振作起來!隼太君!有人開始需要你了!]
[嗯哼,聊了這麼多,想必大家也聽累了我說的這些小事吧。]
完全沒有,神原樂的腦袋里下意識地浮現出來這個想法。
不對!這不是阿鈴!
神原樂再次回過神。
完蛋,阿鈴的聲音還真是可怕啊。
[接下來,本次的廣播劇是隼太君和穗醬的互動時間!僅限兩人的互動特典哦,那麼...]
伴隨神原鈴像是故意拉長的聲音,耳機開始響起了舒緩的曲調。
很快,另外一個略帶溫柔,略帶甜蜜的聲音再次浮現。
[隼太君!]
[嗯?]略帶厚重鼻音的男聲。
[當然是,在問你準備好出門了沒有!]
[哦!(微笑),嗯看起來穗出門的準備要比我細緻得多啊,那個,雖說我不太懂化妝,可今天的穗看起來很好看。]
[謝謝。]像是很正式的,帶有女性矜持味道的感謝。
用的還是敬語,在神原樂聽來,這與穗之前元氣滿滿的聲線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反差。
給人感覺像是日高穗有些調皮的性格在里面。
日高穗應該阿鈴直播表演的吧?能聽出來一點點的不同。
[今天的穗好像高了一點兒的感覺。]
[這個嘛,今天我穿了稍微高一點的鞋子,因為隼太君你的個子比較高,穿低跟的鞋子站在一起的話會顯得我很小...隼太君,是不是長得太高了一點?]
[穗...太近了,手,不要摸我的頭。]
[嗯~?隼‧太‧君,害羞了?!]聲音從疑惑到緩慢,再到輕快。
[才沒有害羞,怎麼會因為這種小事情就害羞啊。]
[哼哼哼,在我看來就是害羞了!沒想到隼太君這麼大了還和小孩子一樣,真是的,稍微靠近一點兒就會害羞。]
[這是男生的正常反應啊。]
[哼哼~]
[你、你笑什麼?]
[感覺隼太君和小學生一樣,非常容易害羞,和小學生一樣,好可愛~]
[喂!穗。]
[啊,隼太君生氣啦?]
[也、也不是生氣吧,只是總是被你喊成小孩子,有些不甘心(猶豫,像是挺起胸脯的的吸氣聲),你看,其實我也蠻高大的。]
[(悅耳的掩嘴笑)現在的隼太君更像是「為了不被看扁而故意在媽媽面前逞強的男生呢~」。]
[不還是小學生(嘆氣,片刻後又轉驚訝),穗、穗?]
[挽個手而已,好啦好啦,準備出門準備出門,出發出發出發!Let's go!Let's go!目標,角川書店!]
[哦,好Let's go]
[是Let's go!這次隼太君可別騎自行車載著我再摔著了。]
[這次肯定不會。]堅定的語氣。
[上次也是這麼說。]
[這次是一定一定不會!]
神原樂聽著廣播劇中神原鈴截然不同的聲線,心情跟隨著里面的男主不斷變化。
阿鈴的表演盡善盡美,讓人完全聽不出任何的錯誤來。
後面,隼太載著穗去角川書店買書,中途偶遇騎自行車巡邏的警察,突然被穗告知自行車載人是違反規定的!隼太只能拼命地蹬,逃避警察追捕的同時,一路狂飆。
穗就在後面不停地「隼太君加油!隼太君加油!快點,要被追上了!」
警察在後面瘋狂追,隼太扶著車把瘋狂蹬腳踏,穗就在後面抱著她的腰瘋狂地喊。
一片歡聲笑語。
當然,後面還是被警察在書店門口附近給追上了。
兩人被一同帶到了警察局教育了一番。
廣播劇一路聽下來。
有甜也有笑,還有兩人一同小犯罪的小刺激,以及受批評的時候,那同時埋下頭,又偷偷瞟對方的甜蜜。
神原樂這種沒有聽過廣播劇的人,都有點兒喜歡上這個節目了。
最後,兩人一同出了警局。
隼太推著自行車,穗背著手,跟在他身旁。
在兩人互相的埋怨中,繼續前往還沒有抵達的角川書店。
聽到最後,神原樂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在聽廣播劇了。
甚至還有被治愈的感覺。
質量是相當的讚。
這就是阿鈴現在的工作水平嗎?
明明聲音是阿鈴本身的聲線改變的過來的聲音,神原樂卻聽出了一種,這就是日高穗本人的想法。
他甚至對這部番也開始期待了起來。
廣播劇放送結束後,神原鈴用穗的聲線向大家道別。
大概過了五分鐘。
神原樂收到了阿鈴的私人Line信息。
[老哥你聽沒有?]
[聽了。]
[感覺怎麼樣?這可是我第一次一個人主持一個小節目,是動畫組那邊讓我嘗試一下的。他們說穗的人氣很高,所以就特別新增一個單人互動劇情。]
神原樂望著手上的手機,想了想,噠噠敲字回復︰
[感覺有點兒不像是你了。]
[什麼意思?不像嗎?]
[不,是演繹得太像,導致連我都只聽得出來一點點兒你性格的聲音。]
[能不用穗的聲線說句話?]
十秒後。
語音︰[我神原鈴的聲音不好聽麼~]
神原樂又笑了出來。
阿鈴的穗的聲線,怎麼說呢,真的是能聽到人心里去。
帶有少女的可愛,特殊小抱怨,偶爾流露出的與元氣滿滿截然不同的溫柔賢淑。
[已經很厲害了哦,鈴。]
神原鈴坐在錄音公司的員工休息室內,看到了神原樂向自己發送來的這一條信息。
為什麼,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稱讚。
看得她卻想要抿緊嘴唇。
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努力練習,努力擔當好日高穗的這個角色。
甚至晚上半夜了,都要拿出原著輕小說來研讀。
認真體會書中角色的心情,盡量擬合出適合的聲線來。
過程很痛苦,也很難熬。
不過這是工作,沒有辦法。
如果她不努力的話,僅靠臉在聲優的圈子里完全存活不下去。
但...
這並不代表她不需要獲得認同。
她也想要被稱讚。
「別以為我看到你的一句稱讚就很高興...我,我才沒有因為這個開心呢。」神原鈴低聲喃喃道。
她穿著黑色小皮鞋的雙腳往前伸了伸,無意義地晃著,用鞋頭輕輕撞著鞋頭。
腦袋四周張望著,視線上下飄忽。
最後,發現四周沒有人,她雙手抱上了手機,又將那句話捧在手心中看了一眼。
[已經很厲害了哦,鈴。]
神原鈴很開心。
老哥搬回來住了。
她既開心,也有點不開心。
因為老哥回來住,這意味著她以後不能夠單獨跑過去見他,過上只有兩個人的空間。
想要他給自己做飯。
想要他給自己整理衣服。
想要得到他的稱讚。
還想要他陪自己說說話。
神原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是...沒有辦法呢...
如果可以的話,她一點兒也不想長大。
只想做小時候的那個自己。
誰讓自己這個混蛋老哥只會溺愛,什麼都幫自己做。
混蛋老哥!
混蛋樂樂!
神原鈴猶豫了一下,然後打字向神原樂試探︰
[最近,你和九琉璃正式和好了,對嗎?]
[對。]他回復。
[那,你們有沒有想要復合的意思?]
猶豫再三,神原鈴還是咬著唇,把這句話問了出去。
[有,不過九琉璃有種不想要我主動提出來的意思。]
看見這行字,神原鈴心里突然好像有什麼被抽走了一般的難受。
混蛋樂樂...
為什麼就會被那麼多人喜歡?
之前還有人向他表白...自己班上也有好多在聊他的女生。
她突然好羨慕九琉璃,真的好羨慕!
為什麼她就可以那樣?
為什麼自己就不可以。
好討厭的感覺,這算是嫉妒嗎?
自己也會嫉妒別人麼?
[算了,阿鈴。]
[什麼算了?]
[這件事我是突然做出的決定,不過我是不打算瞞你了。並且,最近...我認為你應該是看出來了一些端倪。]
[啊?把話說這麼迷迷糊糊做什麼。]
[因為我也有點兒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總之,其實不止九琉璃,七明月也明確說了喜歡我。]
啪嗒。
神原鈴的手機掉落到了她大腿的裙子上。
雙手僵硬在半空,緊接而來的,是腦海中的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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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榊原鈴也想加入戰爭
氣氛。
很微妙。
一個多星期後,在這十一月第一天的冰冷清晨。
氣氛很微妙。
天氣轉涼,即便是居家服,三個妹妹身上的衣服也明顯變厚了不少。
校服也由之前單純的白襯衫,多加了一件米色針織衫。身上的西式外套也變厚了一點兒。當然,女生領口的蝴蝶結依舊還在。
明德義塾並不缺錢,校服的質量自然也是頂尖。
得體的服飾,加上面容與身材都稱得上絕頂的美少女,看起來就令人賞心悅目。
吃著早飯,神原樂偶爾也會關注她們今天的打扮。
天海七明月吃著飯,動作一絲不苟,她亞麻色長發垂落過肩,整齊順滑的頭發如四月春季里的櫻花一般令人悠然怡心。
九琉璃作為雙胞胎的姐姐自然也是一樣。
咳咳,話題回到正軌。
神原樂注意到了現在自己的三個妹妹貌似有點兒互相仇視?
比如,坐在自己身邊的神原鈴就不停在天海倆姐妹的身上和臉上不停地瞟。
用好像能把人瞪死的視線不停地觀察她們。
是不是自己前些天告訴阿鈴的事情讓她出現了應激反應?
作為兄長,神原樂只希望她們能夠正常,正常,再正常一點兒。
「妹妹醬可以稍微收一下視線,我沒什麼好看的。」天海七明月小口吃著蔬菜沙拉。
這平靜到近乎于冷淡的視線,讓神原鈴近乎發出如同炸毛了的貓一般的呼嚕音。
天海七明月伸出手,從容地拿起牛奶,喝了一小口。
在神原鈴看來,這完全無視自己的動作等同于挑釁。
不過她轉念一想,又忽然把下巴翹高,莞爾一笑,說道︰
「也沒有什麼,無非是隻被關到屋外的小狐狸罷了,即便屋里的暖風吹得再多,也吹不到外面的那隻小狐狸!」
這話越到後面,咬出的字就越清晰。
天海七明月從容不迫地擦嘴,放筷子,好似沒理解她所說的話。只是想起了什麼,對她露出了天真的表情,略略傾斜了頭說道︰
「我記得,狐狸有一個習性,那就是喜歡趁兔子不在的時候,偷偷地摸進兔子溫暖的窩內,等兔子回來的時候,才發現為時已晚,自己溫暖的窩已經被狐狸佔了,至于現在,無非是哪隻狐狸在那個窩里罷了。」
咚...
神原鈴在餐桌上握緊了小拳頭,現在可以說是咬牙切齒,就差嘴里發出了磨牙的聲音。
神原樂在一旁吃飯的動作都停住了,他能深切地感受到身旁有一股怨念。
神原鈴猛然回頭,看向了神原樂︰
「哥你說呢!」
我說?
神原樂停下了啃三明治面包的動作。
他在天海九琉璃,天海七明月,還有直直看向自己的神原鈴的臉上視線跳躍。
這...
我說?
我能說啥?
我能對阿鈴你說,你不要在意她們,她們跟你老哥好,與你沒有關系?
這話暫且不論對錯,反正阿鈴是聽不進去。
神原樂鄭重地咳嗽了兩聲,認真而道︰「要我說,我還是更喜歡之前大家和和氣氣吃飯——」
說話間,他發現三個妹妹都齊齊向自己看了過來...
做什麼?
這能怪我麼?
我只是偶爾幫你們做做菜,做到兄長的義務而已!
神原樂心中憤滿,選擇了埋頭吃飯。
神原鈴見老哥居然是這種回答,一點兒也不想理他。
H,笨蛋,臭老哥,臭樂樂,老色鬼!
見色忘妹!
肯定是因為看過七明月的裸體就迷得走不動路了!
神原鈴突然好氣憤,好想使勁擰臭樂樂的腰,好把他快點擰醒!
神原樂推出了一個裝著雞蛋的盤子︰「啊對了,我這里多了一個雞蛋,你們——」
「我要!」
還不等天海姐妹有什麼回應,神原鈴就趕緊把神原樂那個盤子里的雞蛋拿了過來。
敲碎了殼,便直接開吃。
一邊吃,一邊在心中說樂樂是渣男,樂樂是渣男,成天就知道往家里拈花惹草!
「哼哼...」
神原樂驚訝地發現,以往打死都不會吃蛋黃的阿鈴,現在居然三口一個蛋。
厲害啊。
——————
即便是來到學校,神原鈴也仍舊沉浸在天海倆姐妹居然都喜歡自己老哥的問題上。
為什麼他就會那麼招人喜歡?
他有什麼好的?
他長得很帥嗎?
好煩啊...
神原鈴想到這兒,雙手托起了肉臉,瞬間愁眉苦臉了起來,連數學課都不想聽了。
這樣的狀態維持了半節課。
「鈴醬~鈴醬~」
神原鈴聽到了這軟乎乎的聲音,才發現是隔壁的界千甜乃在向自己打招呼。
為了不被數學老師發現她在向神原鈴搭話,她還用書本擋住了自己的腦袋。
界千甜乃從書本下探出頭,觀察講台的老師,確定數學老師沒有注意到自己後,向隔壁的神原鈴扔出了一個捏成團的紙條。
[為什麼感覺鈴醬最近都好像不太開心?]
神原鈴打開紙條,看了一下上面被揉得皺巴巴的字跡。
她轉頭又看了一下界千甜乃。拿出筆來寫上一句回復的話,回扔過去。
[你覺得我哥怎麼?]
界千甜乃手里捏著紙條,再次看向神原鈴。
哥?
啊,是神原君吧?
神原君的話...
界千甜乃用食指戳著下巴,眼瞳往天花板飄散,認真回想了一下。
[我覺得他是個很帥氣的人,也很容易接近的人。]
神原鈴看到了紙條上的回復。
下面還緊跟了一句。
[鈴醬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是哥哥惹你生氣了?]
就是這家伙惹我生氣了!
一想到今天早上神原樂居然想要一碗水端平,而不是維護自己。
神原鈴氣憤地當即想要把這句話說下來。
可仔細想想,老哥...不,臭樂樂好像也沒做什麼其他的事情吧?
不一直都是七明月那隻狐狸在誘惑自家老哥嗎?
甚至不惜動用自己的身體...
神原鈴想到那晚上的那一幕,有點兒臉紅了。
哼,不知廉恥的女人!
我哥才不會喜歡你那樣的家伙!
神原鈴心理活動繁多,可臉上一直保持著小天使的溫和。
加上短發上的小辮子,一根綁著發絲的藍色絲帶,整個人都像是在閃閃發亮。
[沒有,他沒有惹我生氣。]
[另外,我還想問甜乃醬一個問題,一個人可以同時喜歡兩個女生嗎?]
欸?!
這個問題,界千甜乃心頭一驚。
她不停觀察神原鈴,心中十分焦急。
鈴醬、鈴醬,是被誰包養了嗎?
因為只有被誰包養了的話,才會問出「一個人可以同時喜歡兩個女生嗎?」這樣有些弱勢,又帶有一點兒尋求希望的問題!
不行,鈴醬,這樣是不行的!
[鈴醬,我覺得是不可以的。一個人真正的愛只有一份,那份愛只會留給他最重要的人,還有,鈴醬不要做傻事情啊!]
界千甜乃慌慌張張將這個紙條朝神原鈴扔去,注視著她打開紙條的動作,並很快發現了她的臉上流露出的疑惑之情。
界千甜乃這才意識到,自己猜錯了!
[甜乃醬在說什麼?]
果然!
手指捏著這張皺巴巴的紙條,界千甜乃臉一紅,把額頭「咚」的一下撞到了桌面上。
「騰騰騰騰騰」地不停撞擊。
對啊,對啊,平時連男生都不怎麼會接觸的鈴醬怎麼會被奇奇怪怪的人給包養。
為什麼自己會想到這些?
太、太奇怪了
界千甜乃又趕緊抬起些許變紅的額頭,趕緊寫了一張回復過去。
[抱、抱歉,鈴醬,是我誤會了。]
神原鈴回復︰[沒事。不過甜乃醬剛才的話讓我仔細想了一下,也明白了一點。那就是真愛只有一個!如果一份愛足夠大了的話,一定會讓對方回心轉意!]
這話,是什麼意思?
界千甜乃其實一直都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因為她不知道神原鈴究竟是在說誰,為什麼要讓對方回心轉意?
對方是男生還是女生。
難道鈴醬有喜歡的人了?
難道鈴醬真的被拋棄了?
可是,不對啊...鈴醬即便是在工作上,都對其他男生抱有很多的距離感。
像是有男前輩邀請她去吃飯,如果人少的話,她都不會過去。
女生鈴醬倒是有過很多接觸。
可鈴醬不喜歡女生啊。
男生的話,拋開一些工作上必要的對手戲,那麼與鈴醬有過親密接觸的男生就只有——
神原君!
對啊,神原君!
界千甜乃好像是瞬間想明白了什麼,腦袋一片通透。
她甚至將上次聯誼會上,兩兄妹的表現聯系了起來。
怪不得,怪不得鈴醬要故意和神原君喊一樣的菜。
怪不得鈴醬在其他女生接觸神原君的時候會突然出現。
怪不得鈴醬和神原君在合照的時候會抱著神原君的胳膊,笑得很開心,很自然。
原來原來,鈴醬是——
兄控!
界千甜乃發現了這個秘密,並像是受到野獸窺視的小動物一般,害怕到用書擋住了自己紅紅的臉。
她已經不敢再去看神原鈴了。
太可怕了。
沒想到小天使鈴醬居然會是這樣的人。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里還突然有一些激動。
如果,如果是鈴醬和神原君的話...
他們挽手,互相對視著笑,等對方社團結束過後一起回家,在公園的長椅上聊天,從公司里一起回家,一起穿著浴衣參加夏日祭典觀賞煙火,不知不覺地握緊對方的雙手,在新年初詣參拜並第一次——
ki...kiss!
界千甜乃想到後面,臉像變得像是感冒發燒一般的炙燙。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寫字的手都變得顫顫巍巍。
[那麼,鈴醬打算怎麼做呢?]
[我還沒有想好。]
沒有想好?
不行!鈴醬,這樣是不可以!
像是神原君那樣優秀的男生,會有很多人喜歡,哥哥是會被搶走的!
[鈴醬,那個,最近不是要到文化祭了麼?聽說神原君他們四班準備的班級活動是女僕咖啡廳。]
女僕咖啡廳?
神原鈴在從紙條上看到這個消息之後,開始思索。
四班的班級活動居然和一班一樣,都是女僕咖啡廳。
為什麼要選這個做為班活?
難道他會喜歡這個?
難道說神原樂喜歡女僕?
神原鈴表情沒有變化,可心里已經罵了他無數遍變態樂樂!
居然喜歡讓女生喊你主人!
變態樂樂、變態樂樂!
趁著神原鈴心頭萬千心思奔涌的同時,界千甜乃抿著唇,很快再次寫了個紙條過來。
[男生應該會喜歡看到女生穿這些與日常生活里不一樣的衣服吧?]
會嗎?
以神原鈴對神原樂的了解,他很有可能真的會。
畢竟十幾年相處的時間,她相當清楚樂樂喜歡看什麼。
絕對會!
于是,神原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不過老哥對那個女僕咖啡廳究竟是什麼想法,她必須驗證一下。
——————
放學回到家後,神原鈴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到了出門買菜的神原樂和天海九琉璃。
至于她為什麼不去?
因為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她才懶得走呢!
再說了,以目前天海九琉璃和老哥的關系,出去買菜,就肯定只是買菜,兩人還沒有復合,也發生不了什麼。
安心啦,安心。
「拿去,你要的土豆泥零食。」
「喔,謝謝。」
神原鈴抱著老哥給自己帶回來的零食。除了自己,他好像還給天海七明月帶了薯片,一起出去買菜的天海九琉璃對此貌似也沒有什麼異議。
好奇怪,天海九琉璃不應該是和天海七明月是競爭關系麼。
為什麼她們會這麼和諧?
難道她們——
絕對不可能!
神原鈴趕緊遏制住自己那個可怕的想法。
作為一個女生,她相當清楚,不可能有女人會願意那麼做。
就算有,那也只是在嘴上說說。
當真正面對起那種情況,女人的嫉妒心就讓他們之間不可能和諧。
至于為什麼天海九琉璃貌似對七明月沒有什麼表示...
神原鈴猜測現在天海九琉璃肯定是佔據了優勢,所以並不怎麼慌張。
因為有著老哥的喜歡,所以她現在是類似于「正宮」的地位?
嘿嘿,我神原鈴還是蠻聰明的嘛!
光腳丫的少女念及此處,高興地抱起來胡蘿卜玩偶,笑起來的臉蛋埋在玩偶里,在沙發上不停打滾。
不行,神原鈴突然又從枕頭上抬起了頭,可愛的短發與臉蛋都寫著一個表情。
呸呸呸,什麼正宮。
沒有我同意的,也能叫正宮?
還有,這次,一定要贏過她們倆!
等會就去探探樂樂到底對女僕是種什麼樣的心理,如果他討厭的話,反而會適得其反。
大家一起聚在客廳,一起寫完了作業,接下來就是一大長串的休息時間。
天海七明月坐在單人沙發上看書。
天海九琉璃和老哥坐在同一張沙發上。
雖然兩人之間隔了一點點的距離,可神原鈴看著就是不高興。
客廳里放著電視,可老哥的注意力居然不在電視上。他的目光和天海九琉璃不在一塊兒。
他一直看著他手上的那個手機屏幕。
還看得很認真。
在干嘛?
秉持著打斷他們親密接觸的想法,以及滿足自身的好奇心。
神原鈴抱著胡蘿卜玩偶光著腳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兩人中間,擠開了兩人。
阿鈴?!
說實話,神原樂有些被嚇著了,因為他有點兒想和九琉璃偷偷摸摸地握握手的想法。
阿鈴這一坐,讓他頓時有了被抓奸的羞恥感。
「哼。」神原鈴抱著胡蘿卜,扭頭看向了神原樂。
「阿鈴你過來干什麼。」他問。
「我不能坐你身邊麼?以前我可是和你睡一塊兒的!」
神原鈴這話其實有幾分說給天海九琉璃聽的味道。
天海九琉璃也的確聽出來了。
她能理解神原樂從小對鈴的溺愛,也很羨慕。
不過對她而言,神原鈴只是過度兄控罷了。
她沒有在意。
神原樂也細心地觀察到了。
神原樂很凝噎。
最近妹妹們的對話他感覺都像是帶了一把劍,時不時要刺愣對方兩下,好來伸張自己的地位。
神原樂很想感嘆。
怎麼搞得你們都想在我身上插旗子搶地盤一樣?
我難道就不是我自己了?
在神原樂感嘆的時候,神原鈴借機瞟了兩眼他的手機。
手機屏幕中,有圖片,有配文。
好像是什麼文章。
神原鈴再仔細一看。
色樂樂!
果然是色樂樂!
居然真的在看女僕!
壞死了!
不過嘛,如果他真的很喜歡的話...
想到這兒,神原鈴肩膀打了個顫抖。
因為穿那個衣服太羞恥了!
女僕唉!
還要喊別人主人唉!
怎麼會有女生好意思穿?
神原樂以為阿鈴沒有看見,連忙把手機收了起來。
「干什麼?」
「干、干什麼?」神原鈴哼哼唧唧的,嘴里說出來的話,猶猶豫豫,欲言又止,最後,她還是抱著胡蘿卜,放低了聲音詢問道,「聽說,你們班級的文化祭活動是女僕咖啡店?」
「嗯,對啊。」
「你很喜歡女僕裝麼?」
神原鈴這話把神原樂給問虛了。
喜歡?
不喜歡?
貌似,都說不上吧。
可愛倒是真的。
嗯,那就是喜歡了吧。
但是,現在天海九琉璃看了過來,正對面的天海七明月也在那邊兒一邊吃薯片一邊看書。
阿鈴的這個問題,還真讓他不太好回答!
「我先聲明,是班級里的男生選出來的活動,與我無關,我甚至參與都是被迫去參與。」
神原鈴認識了他十五年!
整整十五年的朝夕相處。
她還不清楚神原樂現在是心虛的表現?
色樂樂!
又色又不誠實!
不過現在神原鈴很開心,因為她已經問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
她心里很開心。
「哼,你就找借口吧!你班里的男生難道不包括你?」
神原鈴在有些得意地說完這句話後,開心地跳著離開了,回到自己那個最大的長沙發上,期間發現天海七明月瞅了自己一眼。
神原鈴當即回以顏色。
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說,你這小狐狸,馬上就要輸了!
我們等著瞧!
至于天海七明月,那金絲眼鏡下的天藍色眼眸的深處,貌似有著一抹難以捉摸的味道。
妹妹醬也要加入戰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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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在文化祭到來之前的修羅場(1)
「還沒睡吧?」
臨近深夜凌晨,神原樂在被窩里與班級里的女生討論咖啡廳賣什麼菜品的時候,背後那一道宛若冰刃的聲線,立刻讓他背脊發涼。
神原樂取下耳機一轉頭。
三無、亞麻色長發、天藍色的眼楮。
好吧,果然是天海七明月。
他發現除了神原鈴,天海七明月也很喜歡鑽自己的被窩。
神原樂熄滅了手機,然後對回身枕在自己對面少女說道︰
「大半夜的,你來干什麼?」
「你在看工口視頻?」天海七明月凝睇他的眼楮,等待少許時間,反問道。
?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很簡單,因為我進來的時候發現你的被子在動,」天海七明月迎上他的目光,平淡開口,「這很正常,作為一名步入青春期的男性,理所當然地會需要得到一定的釋放。」
??
「你是在調戲我?」
天海七明月伸了伸雪白的脖子,臉放在縴美的手背上,以與剛才同樣的目光注視向他,「要我把自己借給你用用嗎?還沒有人踫過我。」
???
香軟在前,要說神原樂沒有心猿意馬那是不可能的。
同時,夜又很深,被窩又這麼的暖,面前的少女又這麼漂亮。
一呼一吸都能嗅道她脖頸間撲面而來的青蘋果的香甜。
神原樂深吸一口氣,換了一副眼光看她︰
「你一定是在拿我尋開心吧。」
「......」
天海七明月坐起身,雙手放在腰處,開始將睡衣往上抬。
神原樂已經能看到她柔軟的腰部,以及那幾乎沒有贅肉的平坦小腹。
他趕緊一巴掌擋住眼楮,並壓低聲音制止道︰
「別別別!」
「慫。」天海七明月瞥了他一眼,然後重新倒在了他枕頭的另一邊。
「真不是慫,而是真的不能這麼做。」
「如果是姐姐呢?」
「九琉璃...即便是九琉璃,我覺得也沒有到時候。」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會對任何人說今天晚上的事情,只是單純地和你過一晚,第二天醒來我們就當今天晚上的事情沒有發生。」
這句話反而讓神原樂更加冷靜︰
「七明月,我不值得你這樣...女孩子的第一次應該交給最重要的人才對,最好在結婚的那天,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天海七明月迎向他認真的目光,沒有絲毫意外地說道︰
「看來你果然是這樣的人,但前面那句話不應該由你來評判。」
神原樂想要與天海七明月保持距離。
對于她半夜鑽自己被窩這件事,自然也非常抗拒。
「七明月,這件事再這樣下去總歸是不怎麼好。」
「是指我單戀的你事情?」
「嗯,我沒辦法接受你的感情。因為這是對九琉璃的背叛,也是在背叛我自己。」
「沒關系,姐姐不是也背叛過你麼?現在只是把情況反過來了,而且我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你能在她身上找到的,我也都會擁有。」
神原樂快無話可說了︰「我真不想當渣男。」
「當你被我吻了第三次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渣男。」
七明月這話讓神原樂惱得想要抓頭發。
別說,他真感覺自己被七明月給下了毒,和九琉璃待在一起的時候,看到她的嘴唇,都會偶爾聯想到和七明月接吻的感覺。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一點兒都不想當渣男!
可想法是這樣,身體卻又是另一種作為。
「姑奶奶,你快回去睡覺吧!我怕我等會兒忍不住——」
「那就直接上了我。」
什麼虎狼之詞。
天海七明月平躺在他的床上,眼楮看向了天花板,並拉過他一半的被子遮蓋住自己的肩膀。
她閉上眼楮說︰
「雖然你會那麼做,就證明你變得不再是我喜歡的那個人了,但對我來說,只要能贏過姐姐,原諒你又如何?」
「七明月你,究竟喜歡我什麼地方?」
「你想聽?」
「明白了之後,總好應對不是嗎?」
「你還真是自信。」天海七明月似乎有種預料到了什麼一般的語氣。
「我完全沒你優秀,無論是從學習上,還是在興趣愛好上。」
「我知道。」
「我這個人,可以說除了會做做飯外一無是處,甚至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有什麼男性魅力。」
「我知道。」
「我這個人其實一點兒都配不上你們兩個大小姐。相比于我,你們既閃耀又出眾,家境也更好。」
「我知道。」
天海七明月依舊呼吸平穩,而後,她轉過了身體,腦袋斜靠在枕頭上,正眼看向他。
那般被月光所輝映的天藍色眼眸,此時在夜晚之中,顯得靜謐而又認真。
「你說的這些,我全部都了解。」
「那你——」
「可我還是喜歡你。」
神原樂︰「......」
「喜歡你不怎麼聰明又總喜歡逞強的腦袋,總喜歡頂嘴我說的話。」
「喜歡你總是口是心非的手和身體,嘴上說著討厭我,可是一到關鍵時刻,還是會主動前來幫忙。」
「喜歡你對我的關心,明明是以冷淡的態度對待你,你卻老是笑著幫我處理腳腕上的傷,背著我回家,背著我上山。」
「喜歡你對我的做的傻事,因為我一句話就跑到雨天里去大喊自己是笨蛋,並差點因此感冒。」
「喜歡你在我面前自以為是的姿態,明明什麼都不懂還要裝作很厲害的樣子,有點兒可愛。」
「喜歡你被我疏遠後,卻仍然充滿善意地向我接近,想要讓我變得開心。」
「最後,我還喜歡你給我單獨做的薯片炒飯。」
「這些,都是能讓我獲得幸福感的事物,我和姐姐從小——」
「停、停七明月,先停下,不用再說了。」
天海七明月有著被打斷了的不滿︰「為什麼不聽我說完?這還僅僅只是現在,我還沒有說小時候的事情。」
「剛才那些,都算是表白?」
「所以我說,大多時候你的腦袋都不怎麼靈光,那麼多的喜歡你還聽不出是表白?」
「不,我明白,我只是想找你確認一下...等等,先讓我緩一緩再說。」
他努力做著跑步30公里後的放松呼吸活動。
不只是心跳加速,神原樂感覺自己頭皮都被她說得發熱了。
明明從語氣和表情上而言沒有任何感情,就只有一個「認真」的態度。
天海七明月說的每一句話,神原樂都聽在了心里。
毫無疑問,這肯定是她的真心話。
可正是因為這是真心話,才會讓他感到心里難受。
為什麼自己喜歡著九琉璃,心頭卻還是會因為七明月的話而觸動。
自己難道真的是渣男?
「我知道現在你的處境,」天海七明月又重新閉上了眼,「所以我並不會怪你選擇拒絕我,在今天之前我就想明白了,我的敵人是姐姐,只要讓你喜歡我而不是喜歡姐姐,一切的問題就都迎刃而解。」
神原樂被她眼楮里的東西嚇得一哆嗦,他趕緊捏著被子從床上站了起來。
「七明月你...你要干什麼?」
「首先,就是想要你對我產生必須的責任感。」
「七明月你有話好好說啊!別脫衣服啊!我看了可是要長針眼的!」
「針眼?那是什麼東西,不要說些意義不明的詞匯。」
不行,真的不行...
女人倒貼起來,神原樂是真的拿她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肯定不能打,罵自己也罵不出口。
嚴肅認真...目前這種狀況他壓根就嚴肅認真不起來啊。
要不...要不喊九琉璃,喊九琉璃或者喊阿鈴。
只要把她們兩個喊過來,神原樂不信七明月還能繼續這樣。
手機。
對了!
手機!
神原樂捏著被子站在了角落,這一看。
才發現糟了!
手機已經被天海七明月給拿了起來。
她還用那沒有感情色彩的表情看著自己,當著自己的面,將手機夾在了自己的大腿中間。
完蛋,這下手機也沒了。
這時候,天海七明月已經把自己的鯊魚睡衣脫了下來,一對無瑕如玉的赤裸雙腳交疊在了神原樂平時蓋的被子上,沿著那光滑的小腿肚往上,是整條修長的腿。
現在的七明月,除了一兩件必要的寬松內衣。
鯊魚睡衣已經被扒光光了。
徹底完蛋...
自己現在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咚咚...
這時候,神原樂的房門不合時宜的被輕敲了兩下。
神原樂剛對此有所反應,天海七明月便朝門口說道︰
「這個動作是姐姐來了。」
她回頭面對神原樂︰「姐姐半夜來找你干什麼?」
瞅你這話說的!
你不也是半夜來找的我?
「我想,大概是喊我和她一塊兒聊聊天吧,最近她都會經常喊我去。」
「不是一起玩遊戲?」
「這個...」
「看來還另有隱情,說,為什麼不是打遊戲。」
「你別說了...九琉璃最近確實有在喊我打遊戲。」
天海七明月蹙眉︰「我怎麼不知道?」
「這個...」
天海七明月猜到了什麼︰「姐姐晚上幾點會來邀請你?」
「...」
「老實回答,不然等會兒不介意讓爸爸也誤會,你知道他今天回來睡覺。」
「四五點吧。」
天海七明月端坐在了他的面前,明白了一切︰「難怪最近你和姐姐都會提早睡覺,原來居然是為了躲著我,特意睡醒後才邀請過去,姐姐真是好算盤。」
完蛋,這個也暴露了。
神原樂還挺喜歡和九琉璃一塊兒打遊戲,玩FPS(射擊類游戲)她超厲害,每次都能帶自己贏一大票人。
咚咚...
敲門聲又響了兩下。
「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了詢問。
與此同時,天海七明月主動向他靠近。
「七明月你!」
「不可以回答。」天海七明月壓低了聲音,那冷冽的,高高在上的眼神像是在命令他。
不回答我豈不是讓你得逞了?
天海七明月似乎也明白這一點,現在自己的威脅對神原樂不怎麼起作用,便重新回到了雙手放在膝蓋上的端坐姿勢,主動朝門外的人喊了一聲︰
「可以。」
「七明月?」
聽到哥哥的房間里,傳來的居然是自己孿生妹妹的聲音。
天海九琉璃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她沒有猶豫,當即推門而入。
拋開一些男生房間的陳設,以及掛在衣櫃上的校服。
天海九琉璃很快就看到了站在牆角的神原樂,和在床的另一邊的天海七明月。
她身上脫的剩沒幾件衣服。
天海九琉璃作為她的姐姐,花費不到數秒便理解了此行雙胞胎妹妹的目的。
「七明月為什麼會來這里?」
「我怕冷。」
「怕冷的話,可以來找姐姐。」
「比起姐姐,現在還是這里的被窩更溫暖一點。」
這叫什麼事兒!
神原樂總算是知道「欲哭無淚」形容的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現在不說話不太好,說話也不太好。
關鍵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七明月不需要姐姐了嗎?」天海九琉璃的臉上也看不出來是不是不高興。
「怎麼會,七明月最尊敬的就是姐姐了,可這次不一樣。」天海七明月毫不畏懼姐姐的注視。
兩人都在對方的眼楮中,照出了自己的模樣。
「那七明月回房間睡怎麼樣?」
「不要。」
「真的不要?」
「不過姐姐要是想趕我走的話,可以試著把妹妹醬喊過來,只要妹妹醬醒了,爸爸和伯母到時候也很有可能被吵醒。」
到那時候自己就完蛋了!
神原樂焦急萬分。
到時候無論伯父有多麼通情達理,等他知道了自己拐跑了他兩個女兒,那鐵定完蛋。
德國骨科都治不好自己的斷腿!
天海九琉璃嘆氣︰「果然發生到了這種情況。」
天海九琉璃的嘆氣,讓神原樂的心情不由分說地變沉重。
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和九琉璃開始交往還沒半個小時的花火大會。
在那個自己剛交到女朋友,小手都還沒拉過的純潔狀態,自己的初吻就沒了。
對九琉璃產生的罪惡感再次壓迫著他的胸口。
不行,自己得緩和緩和局勢!
不過就在神原樂想要說話的時候,天海七明月又朝天海九琉璃開口道︰
「所以現在姐姐打算怎麼做?」
天海九琉璃走了過去,拉住了天海七明月的手︰「七明月先跟我出去吧。」
沒想到天海七明月直接甩開了天海九琉璃的手,並回以冷淡的聲音︰「不要。」
「七月,不要任性,你知道你這麼做是完全不對的。」天海九琉璃拿出了以前作為姐姐的威嚴。
「姐姐,放開。」
「七明月。」
「放開。」
神原樂原本想說的話直接憋住了,眼前這種要打起來的架勢,自己貌似根本開不了口。
天海七明月再次掙脫姐姐的手,整個臥室驟然寂靜,落針可聞。
只有空調在呼呼向下吹出暖風。
「姐姐,從小我就很尊敬姐姐,羨慕、愛、敬仰,無論是買的東西,爸爸給的錢,或者小玩意,我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姐姐,就像姐姐會第一時間想到我一樣。」
「我試過讓步,我試過忍讓,也試過退而求其次。」
「但——」
「這次不同,無論做出多種假設都不會再改變了,我不會讓姐姐帶走我十多年來最後的堅持。」
天海七明月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但天海九琉璃從小對待這個血肉相同的妹妹又何嘗不是同樣的感情。
愛護,親切,信任,有任何值得開心或者值得分享的事情,第一個都會想到她。
她也嘗試過讓步,嘗試過忍讓。
可到頭來,只會徒增痛苦。
天海九琉璃十多年靠著母親堅持下來的信念,終究還是被母親自己戳穿了。
現在只有一個人才會讓她獲得可以依靠,可以信賴的感覺。
那個即便被自己欺騙依舊會忍不住軟下心來原諒自己的人...
天海兩姐妹,一個在床上蹲著,一個在床外站著。
兩位血脈相同,面容相同,聲音和眼楮都全然相同的兩姐妹。
正靜靜地注視向對方。
神原樂在她倆對峙的氣勢下,已經沒了任何可以發言的余地。
他感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了。
修羅場。
果然,這種情況才叫做修羅場。
簡直史詩級的修羅場。
神原樂明白,她們現在都不想讓步,甚至為此不惜拆自己的老底。
他該怎麼辦?
他能怎麼辦?
他只是一個戀愛還沒談到一星期,勉勉強強和女朋友握個小手的普通高中生啊!
不是什麼把妹大師,也不是什麼時間管理大師。
只是一個才牽小手的純情處男。
有誰,能來告訴自己,如何處理自己與這兩位之間的感情?
救命,好想喊救命。
「怎麼這麼吵啊?」
穿著睡衣的神原鈴抱著一只玩偶兔子,揉著眼楮出現在了神原樂房間沒有關閉的門口。
她睡眼朦朧,眯著眼楮撲打著哈欠,看不清神原樂的房間里面,只是感覺有點餓,走到這里也是因為身體內因饑餓而產生的本能。
「老哥還沒睡?你餓不餓啊?感覺晚飯沒怎麼吃飽,你餓的話,要不要順帶去幫我做點兒夜宵?」
神原樂的眼里瞬間升騰出了希望。
救星,來了!
「阿鈴!」
神原鈴恍恍忽忽的,聽到了神原樂在喊自己,還以為他果真是餓了。
揉著眼楮睜開眼,定楮一看。
少女表情驀然驚駭,抱著兔子,抬起手指,支支吾吾地指著前面的另外兩個少女說道︰
「老老老老哥!大晚上的你房間怎麼會有兩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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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在文化祭到來之前的修羅場(2)
「神原君,有關于咖啡廳的食物,我推薦香蕉松餅、泡芙還有布丁。泡芙和布丁當然不是最簡單的那種,需要一點特制的東西,這是我整理出來的制作資料,神原君可以先看看,如果有什麼疑問,我現在就可以解答。」
在校外附近的家庭餐廳,神原樂正與班長水上愛討論著下周女僕咖啡廳的甜點。
眼下手頭這份特意釘裝好了的甜點資料,有需要注意的要點也用了加粗體字來注明,甚至還配了彩圖。
這足以證明班長的細心。
班長,水上愛,一頭微卷的齊肩短發,面前擺放了一杯檸檬茶,她雙手撐在百褶裙下的雙腿膝蓋上。
「神原君對此有什麼建議嗎?」
「......」
神原樂抱著資料,低頭不語。
或者說,應該是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
「神原君?」
「神原君?神原君?」
水上愛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兩下手掌,神原樂這才被驚醒,渙散的瞳孔重新有了聚焦點。
他抬頭笑道︰「抱歉,班長,有些走神了。」
「神原君,為什麼感覺你好像今天一整天都在發呆?」
「有嗎?」
「有啊,我上課的時候看了你好幾次,都發現你在盯著藤野同學的背影看。」
水上愛對此感到疑惑,因為在她的印象中,神原樂一直是一個很積極向上的人。
每天都能在清晨的操場看到他跑步的身影。
每次都能在課間休息的時候看見他還在學習。
他對于同學們的請求,幫忙掃教室或者是搬東西,也從來都是沒有絲毫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是無論在體育或者學習上,都異常優秀的男生。
而這樣的人居然會在上課期間走神,並且一走還是一整天。
「神原君是不是遇到心事了?」
心事?
那當然是有心事!
昨天晚上三個妹妹齊聚自己的房間,嚯,那陣仗。
不得不感嘆居然沒有把伯父和老媽吵醒!
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以至于神原樂來學校的時候,都一直想著今天要不要給玉皇大帝或者耶穌都去上一炷香?
感謝祂們能夠保佑自己不用去德國了。
等等,好像耶穌不用上香來著的?
而且在這里,是不是得拜天照大神?
不過,這些都是不重要的小事情。
現在,重要的是不能讓她們找到自己。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今天他鋼琴也不敢去學了,買菜也不敢喊九琉璃了,就連阿鈴喊自己一塊兒回家,神原樂都沒有答應。
他怕自己前腳答應一個,後腳另外一個妹妹就跟了出來。
到時候...到時候她們互相見面,又是那一副快要打起來的架勢。
他真不知道應該怎麼拉架。
神原樂心頭苦悶,下意識地嘆氣道︰
「女人,真是可怕。」
「神原君在說什麼?」這話被對面的水上愛聽見了一小點。
「沒、沒什麼,只是我的自言自語而已。我們還是來繼續商討一下女僕咖啡廳的菜點,怎麼樣?作為一家女僕咖啡廳,牛排總需要吧?這個需要在外面采購,儲藏器具...嗯,我想想能不能找班里的同學搬一個小型冰箱到教室里。還有蛋包飯,這個菜品我不好說,不過在男生中呼籲挺高的。」
話題重歸正軌。
水上愛認真地想了想︰「蛋包飯我覺得可以不用。」
「不用?班長有什麼好的理由?」
「我記得昨天晚上大家在群聊里討論過一些啊,因為一班的選題也是女僕咖啡廳,那麼我們這邊的風格就不能和普通的咖啡廳一樣,需要更偏向西方風格一點。」
「抱歉,昨天後半段我不太有時間...但,正統一點兒的?」神原樂思考了一下,大概理解了班長的意思,「是指傳統女僕裝?」
「對,傳統女僕裝,西方正統的那種。」
「這樣也行啊,與以往歷屆的女僕咖啡廳都有所不同。」
「重新定做吧,讓設計師在原有的基礎上修改一下。服裝數量也不用太多,一個教室的餐廳,大概八套就夠了。」
明德義塾的學生就是有錢!
這可是專門定做的女僕裝,質量絕對上乘。
費用大概在3萬円一件?
由于這方面的事情是女生在管,神原樂也不太清楚,但應該就在這個價格左右。
再怎麼說,這也是為期五天的文化祭。
也是明德義塾私立學院向周圍人展示東京第一學院的大好時機。
無數同學都想在這時候盡力表現。
「那好,就這樣決定了。但是裝修還得麻煩一下班長和其他幫忙的同學,麻煩你們了。」
「沒事,應該做的而已。」
之後,神原樂又與水上愛在家庭餐廳聊了半個多小時有關于女僕咖啡廳的具體細節。
不知不覺,外面開始飄起了絨毛細雨。
沉雲在城市上空翻滾,白與灰交織相融,僅有幾許斑駁的白光從淺薄的雲間透下。
神原樂還特意幫班長點了一杯咖啡。
一方面是感謝她最近幾天忙著籌備女僕咖啡廳的事情。
二方面是感謝她幫自己準備了料理和甜點資料。
這可省下了自己一大票的時間。
喝著咖啡,座位的四周是下午放學來這里吃飯寫作業的高中生們。
家庭餐廳里播放著舒緩的卡農D大調。
這可是古往今來靜心安神的好曲目。
更能聽懂音樂的神原樂,此刻心情也跟著舒緩了起來。
再一想逃離了昨天晚上的那般局面。
可真是令人感到輕松。
「呼~~」
吹了口咖啡的熱氣。
神原樂坐在靠窗的座位,視線透過電線連綿的社區街道,東京的高樓大廈下,綿綿細雨令空氣都開始飄起了冷氣。
這讓他感覺日子頓時清閑了起來,連胸口也被手中的熱咖啡所溫暖。
他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那個...」
「嗯?」
神原樂發現坐在對面班長突然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班長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問題吧?」水上愛雙手撐在膝蓋上,帶有一點兒尋求的意味朝他問道。
眼神很古怪。
「?」
什麼沒問題?
水上愛指了指窗外,神原樂腦袋後方的位置。
「那里...」
她的聲音很小。
啥?
神原樂捧著咖啡杯,腦袋朝右邊轉去。
啪!
一個巴掌直接拍到了他面前的窗戶上,瞬間遮蓋住了神原樂的視線。
神原樂被這猛然一下嚇得上半身向後一彈。
緊接著,那個巴掌,像是用彈珠抵著彈珠,使勁摩擦所發出的刺耳聲響一般,緩緩拉扯而下。
隨之出現的,是神原鈴那半吊著眼皮,一副殘念到了極點的臉。
「老——哥——」
「噗——!」
神原樂一下子沒忍住,噴了出去。
而對面的神原鈴下意識地閉眼,腦袋往後退,再緊接著,神原鈴的額頭和她的小拳頭,已經肉眼可見地縮緊了。
「神‧原‧樂。」
在殘念的神原鈴身後,那帶有一點點陰天氣氛的綿綿細雨下,還有另外兩位少女。
一位是拎著單肩包的天海九琉璃,另一位則是雙手平放,沒有一絲表情的天海七明月。
「神原君?」
「沒事沒事,班長,不小心嗆到了而已。」
神原樂連忙用紙巾擦玻璃。
玻璃一擦干淨,就又看見了在外面,神原鈴殘念的臉。
她與玻璃貼得很近,甚至有點《閃靈》的恐怖味道。
她嘴里念叨著什麼。
「搞半天,不和我一起回家,不和回我消息,不接我電話,是跑這兒來約會了是吧?一個不夠要兩個,兩個不夠要三個,最後連三個都滿足不了你了...」
由于隔著一層玻璃,神原樂聽不太清阿鈴在外面說什麼。
但總之,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在三個妹妹,以及對座班長的注視下,神原樂也跟著變成了苦瓜臉。
不是和阿鈴你說了讓你自己先一個人回去嗎?
怎麼還能找到這里來?
並且,為什麼九琉璃和七明月也在這兒啊?
玩兒完。
昨天晚上的那種情況,又要來了。
[你等著!]
神原樂還是聽不清阿鈴說的啥,但應該就是像這樣類似的話。
她像是帶著怒氣,邁著大步向前,準備從家庭餐廳的入口進來。
天海九琉璃和天海七明月分別給了一個意義不明的視線後,也都跟著先行一步的神原鈴走進家庭餐廳。
水上愛沒能明白情況。
「神原君?」
「那個...哈哈,班長你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小事,都是小事。」
神原樂保持面部平靜地微笑說道。
實際上...
小事個屁啊!
草。
他現在真的很「草」。
明明都和阿鈴說了,讓她先一個人回家,自己有事要做。
可為什麼...
完了。
又完蛋了。
看到邁著步伐,一臉怒氣,越來越近的神原鈴,神原樂稍微在心中對自己打了打氣。
沒事的,神原樂。
這可比昨天晚上好解釋多了...
很快,三人都從外面進了餐廳,並一一落座。
座位順序。
從左到右。
水上愛、神原鈴、天海七明月。
天海九琉璃、神原樂。
一張小小的家庭餐桌上,坐滿了五人。
這張桌子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美少女環繞,甚至讓神原樂一度認為自己進入了galgame的經典橋段。
神原鈴盡量保持著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姿態,她瞟了一眼水上愛,皺眉向坐在對面的神原樂問道︰
「她是誰?」
不只是神原鈴,天海九琉璃和天海七明月也對此好奇。
同時向他投以目光。
這讓神原樂頓時壓力倍增,他伸手說道︰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班的班長,水上愛。」
「大家好。」
水上愛相當有禮貌地起身向幾人打了聲招呼,算作是初見面的問候。
期間,神原鈴半闔著臉,比了一個手槍的姿勢拖上下巴,一直在水上愛的臉和身材上找尋什麼東西。
「阿鈴。」
「哼。」神原鈴收回了視線,別向一旁。
「至于這三位,」神原樂在看向幾個妹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但還是盡力笑了出來,「班長你應該或多或少都聽過她們,不過我還是正式介紹一下吧,天海九琉璃、天海七明月,還有班長你知道的,神原鈴。」
剛進來家庭餐廳的三位少女表現各有不同。
天海九琉璃端莊矜持,天海七明月正常到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至于阿鈴...
——剛才阿鈴已經把「威脅」二字寫在了自己眼楮倒映出來的人像里。
「這位,就是老哥你新交往的女朋友?」她回頭,抬起下巴說,頗有幾分蔑視的味道。
「阿鈴,」神原樂認真了一些,制止了阿鈴的失禮動作,「並不是這樣,不要亂說話。」
「哼。」
在互相介紹完了後,局勢再歸寂靜。
神原樂也不知道怎麼化解這種尷尬的情節,他只能扶住額頭,將腦袋低下一些,視線轉向窗外的雨中景色。
水上愛分別看了大家一眼,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感覺目前的狀況,有點兒微妙。
這是什麼氣氛?
好奇怪。
神原鈴她清楚是誰——學校里人人都知道「小天使」有一個天天在跑道上晨跑的哥哥。
但天海九琉璃和天海七明月又與神原君是什麼關系?
「那個,神原君?她們貌似都是來找你的?」
「是...是這樣的,沒錯。」
「她們還都是學校的名人。」
「是,也是這樣的,沒錯。」
「那為什麼大家都不說話?」
為什麼大家都不說話?
這個問題,從根源上來說——
「唔...」
神原樂剛才還很認真的表情又差點繃不住了,他的腳被正對面的神原鈴猛踩了一下。
「說啊,尊敬的哥哥大人,可以說說,為什麼大家都不想說話?」
神原鈴表情相當可愛。
啊不,是墮天使偽裝出來的可愛。
小天使現在頭頂黑環,黑漆漆的墮天使環。
天海七明月雙手交叉,閉目說道︰「最根本的原因,還不是水上同學斜對面坐著的男生。」
不!
七明月!
根本就是你引發的這次事故!
你才是罪魁禍首。
啪,又是一下,神原樂又一只腳被踩住,這次天海七明月用的是小皮鞋的腳後跟,並且相當不留情面。
神原樂的嘴角開始抽搐、趔趄。
她貌似猜到了他此刻心中所想。
天海七明月抬起那張眉清目秀的美人臉,那雙像是冬日冰洋般的眼楮︰
「如果不是某人從一開始向我搭話,事情永遠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神原樂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昨天?我哪有,分明是你不由分說——」
「我指得是昨天嗎?」
「以前居然也有?!差勁!」這次是神原鈴,她聽到這話,氣憤地瞪了神原樂一眼後,腳上再次用力。
不行,抗不住。
神原樂這時候已經換了副坐姿,他趕緊抽出自己被兩個少女踩傷的腳,右手攤開撐在桌子上,像是在忍耐什麼︰
「我說啊,好歹是在同班同學的面前,能不能給你老哥留點面子?」
沒想到神原鈴這次毫不示弱,向神原樂回以同樣的姿勢,並在桌底下用腳踹他的小腿︰
「這就是渣男不回妹妹消息,然後跑來這里約會喝咖啡的理由麼?」
「都說了,是正事,是正事。」神原樂不打算忍了,在桌下向神原鈴回踹。
「那你為什麼不接電話?」神原鈴繼續踹。
「打電話的時候你應該看到給你留的通訊了吧,都說了是關機關機。」神原樂繼續回踹。
「關機就充電,充電,充電。」
「沒有線,沒有線,沒有線。」
兩兄妹四目相對,整張桌子都被她倆在下方互相踢腿的動作而變得震蕩不已。
可表情又像是都在朝對方微笑,咬牙切齒。
天海七明月以平緩的聲音開口道︰「請注意自己在外面的儀表,神原鈴同學。還有神原樂同學,你要知道,今天你放了我一個小時的鴿子。」
「直到昨天晚上還沒有任何儀表的人,現在還說什麼?」神原鈴回了七明月一句,眼睛緊盯神原樂。
「天海同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有說今天不太想和你見面吧?」神原樂回瞪神原鈴。
「不太想見面不代表不見面。」
「你這是在強詞奪理,天海同學。」
神原樂繼續和神原鈴進行非常有愛的互動。
不過他有點兒累了,便以神原鈴多踹了自己兩腳結束了這場戰爭。
神原鈴也見好就收,可心里還是氣憤。
可惡的神原樂,拋下兩句話就讓自己回家。
發生了昨天那種事情,誰知道你是不是要偷偷摸摸跑出找狐狸偷腥!
比起三人暗潮涌動的世界大戰,天海九琉璃則在一旁和水上愛進行和平有愛的對話。
雖說桌子下的動靜大到令她們根本無法忽視。
結束後,水上愛對抱胸轉頭的神原鈴笑著說︰「神原同學和神原君的兄妹感情很要好啊。」
沒想到神原鈴這次也不打算維護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小天使」形象了。
直接就不理這個讓老哥一臉幸福的女人。
花心!
渣男!
超級渣男!
神原鈴想到這些,就想給神原樂再來兩腳。
神原樂不想讓班長在自己的三個妹妹前難堪,笑著說︰「她最近不太開心,班長不用在意。」
「還有!」神原樂又對神原鈴說道,「我和班長是在聊有關文化祭女僕咖啡廳的正事。」
聊得喝咖啡喝到一臉幸福是吧!
你喝咖啡都沒對我露出過那種表情!
「什麼女僕咖啡廳,本來還打算穿給你...」
「啥?」神原樂沒聽清她的嘟嘟囔囔。
「沒什麼!」
但是天海七明月倒是聽到了神原鈴這句沒說完的話。
呼——
安撫好阿鈴之後,事態總算趨于平穩。
神原樂總算可以松上一口氣。
「抱歉,班長,讓你見笑了。」
「啊?沒事沒事,我倒是覺得這樣的兄妹互動挺有愛的。只不過,神原君和兩位天海同學又是什麼關系?」
目前,學校還沒有人知道神原樂與天海姐妹之間的確切關系。
主要問題是神原樂打算和九琉璃交往後,這種關系傳出去,會惹上很多的流言蜚語。
肯定會有人議論,聽起來怪不舒服。
不過以現在天海七明月的性子,會毫不猶豫地說出口吧?
「水上同學應該知道神原同學在這之前是弓道部的社員,而我姐姐又是弓道部的部長,我們之間認識並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地方。這次來這里,主要是為了陪神原鈴同學幫忙找哥哥。」
「這樣啊。」
神原鈴不樂意了︰「我需要你幫忙找嗎?」
「但不可否認,今天能找來這種地方,是我給你提供了線索。」
「狡猾的狐狸!」
「軟弱的兔子。」
眼瞅著她倆又吵了起來,神原樂非常傷腦筋。
再一看今天下午沒有讓自己感到任何困擾的天海九琉璃,這八面玲瓏的性格,一下子就討喜起來了。
並且她還主動向班長搭話,幫自己分攤壓力。
唉...
希望文化祭能別再來這種奇奇怪怪的修羅場了吧。
他感覺自己快要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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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文化祭(1)
這兩天是周末。
按理來說應該是非常休閑的日子,可因為下周一開始即將舉行的文化祭。
老哥突然變得特別忙,經常出去不說,就連午餐都沒得吃了。
這導致神原鈴陷入了一種極度無聊的狀態。
還陷入了一種,想要吃東西,卻又沒人可以幫自己做的狀態。
她倒在自己臥室的粉色大床上,無聊到不停地來回翻滾。
好想吃東西。
好想吃好吃的。
好想吃可樂餅、章魚燒、麻婆豆腐、青椒肉絲、旋風土豆!
「哥啊~哥~老哥~~~啊啊啊啊...」
滾累了,神原鈴抱著枕頭,繼續躺在床上。
頭發散落兩旁,她靜靜注視頭頂的天花板。
如果老哥在家的話,向他撒撒嬌應該就能有好吃了的吧?
他那家伙雖然總會說「少吃點;誰要給你做啊;要吃自己去做。」這樣傲嬌的話。
可是,只要自己抱著胳膊向他撒撒嬌,他立刻就心軟了。他會走到廚房里,花上一些時間,幫自己做一些好吃的。
[行了,懶得聽你說謝謝,要吃快點吃。]
「嘻嘻...嘿嘿嘿...」
神原鈴想到那時候的畫面,可愛臉蛋笑出了花,抱著懷里的兔子玩偶在床上不停地滾,不停地搖。
每次他把好吃的端到自己的面前,就突然好喜歡他。
想要他摸著自己的頭,想要貼著他的後背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東西,想要一塊兒看恐怖電影!
還想要在他生日那天,給他準備個好的禮物!
他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哥!
雖然自己一定、肯定、絕對不會,在他的面前說出這句話。
可是!
神原鈴真心是這麼覺得的。
要是有人敢說他壞話,覺得他不好。
神原鈴撅著嘴,朝空氣捏起了拳頭,連續揮了好幾拳。
要是可以一直都對我這麼好就好了。
神原鈴將他以前送給自己的玩偶舉起來,從玩偶那反射著些許光亮的棕色眼楮里,神原鈴好像看見了他送自己禮物時的情形。
這些記憶,遙遠卻又清晰,像是走馬燈一樣,不停在眼前徘徊。
[阿鈴,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鈴。]
[鈴,今天給你留的零花錢,你買點想吃的去。]
[鈴,今天媽媽還必須加班,今天你的生日就又只有我們兩個人過了,今天多給你炒了兩個喜歡的菜。]
[鈴,別怕,明天你帶你哥過去。]
[鈴,別哭了,你看小兔子來咯~]
[鈴,我這輩子其實沒有什麼願望,就希望你能過得很好。如果媽這次工作沒能順利晉升,以後上了高中,我會考慮提前輟學,你繼續讀吧。哈哈,別看我和你一個年級,其實年齡要比你大兩歲。]
[鈴,加油哦,你老哥是相信你的。]
神原鈴望著天花板,將懷里的玩偶越抱越緊,直到最後,她抹了抹潤濕的眼角,伸手將被子拉緊,蓋上了自己的臉。
「為什麼會遇到你這麼笨蛋的人...」
稍微緩了一陣,神原鈴瞬間坐了起來。
「不行!老哥最近討是討厭了點兒,可肯定不是他的錯。他一定是被壞狐狸給迷住了心神,必須、必須由我把他解救出來!」
神原鈴滿臉寫著堅定,來回轉頭,在堆疊了鍵盤和耳機的電腦桌旁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翻開通訊錄。
找到界千甜乃。
手指噠噠噠地快速敲擊文字。
[甜乃醬知道有什麼賣洛麗塔服飾的店鋪嗎?]
至于為什麼不是「女僕裝」。
因為神原鈴不想準確把自己的想法暴露出來,而且賣洛麗塔風格的店鋪,多多少少都會有那種改良款的女僕衣服可以購買。
[有的,鈴醬先等一下,我記得我收藏了幾個,等我先找一找。]
看了一眼界千甜乃的回信,神原鈴收起手機,抱著腿開始在床上搖晃。
之前問過的,也看到了,他好像是真心喜歡。
不過,真的要穿那種衣服嗎?
總感覺...好羞恥。
「嗚...好煩。」
神原鈴直接抓起了被子,將整個人都裹到里面,然後在床上不停地來回翻滾。還時不時在里面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嗚咽聲。
————————
「唉...」
剛從聚會離開的神原樂,不只是表情,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疲憊。
幫忙裝修班級餐廳可不是什麼容易事。
特別是班長為了增強「西式」風格,花錢借了一批薔薇盆栽、蠟燭、吊燈,就連桌子也是借的橡木桌。今天一下午,神原樂和藤野還有西島,都在忙著幫忙搬運這些東西。
身心俱疲這幾個詞肯定可以用來形容他們。
事後大家還被班長以及幾個班委一起邀請,出去吃了飯。
別說,這幾天忙下來,整個教室還真有一點兒小街上的花鳥咖啡廳的感覺。
不過,一想到有些男生要穿上女僕裝在這里招待客人...
神原樂就不禁想問,
這真的沒問題?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又不穿,考慮那麼多干什麼。
隨著下班的人群踏出電車,走到公寓塔樓下,按下16樓的電梯,神原樂回到了家。
「我回來了。」
他這句話說得有氣無力,也沒指望有什麼人能回應自己。不過等到換好鞋,準備關上鞋櫃的時候,一道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歡迎回家。」
神原樂聽到這句「歡迎回家」,關鞋櫃的手一頓。
回過身。
穿著圍裙的天海九琉璃,一只手扶著牆,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這時候她看起來像是在忙著準備晚餐,神原樂還能聽到里面煤氣灶燒菜的聲音。
「今天學校的事情哥哥處理到這麼晚?」
「事情多了一點兒,我們班處理的是比較晚。」
「難怪哥哥今天回來的這麼晚,那還要吃晚餐麼?」
「不用了,我還出去聚了餐。」
家里開了暖氣,他身上這套抗寒的衣服就顯得過厚了些。神原樂杵在原地還沒一會兒,便把衣服拉開拉鏈。
「給我就好。」
天海九琉璃很快走到了他的身邊,幫他拉下剩下的半邊衣服,順手挽在了手臂上。
天海九琉璃發現他的衣角染了一點兒搬東西時踫到的灰塵,又伸手去幫他拍了拍。
「最近天氣降溫了,我從學校回來的時候在想,要不要幫哥哥你買一套新的衣服。」
「怎麼突然想著幫我買衣服了?」
「剛才說了,天氣轉涼了啊,新季節不應該買套新衣服?不過最近衣服的尺碼好像要變一下了,」說著,天海九琉璃抬起臉,用手在自己的頭上朝他比了比,「最近和哥哥站在一塊兒都會顯得我比較小了。」
「九琉璃算是很高的女孩子了吧。」
「和女生來比是這樣,但和男生相比就差了一點兒。」天海九琉璃又幫他掂了掂衣領。
「我發現九琉璃很喜歡整理衣服。」神原樂別過臉。
「啊?是、是這樣的。」意識到自己貼得有點近的天海九琉璃後退一步,臉蛋泛紅。
「有什麼原因嗎?」
「原因...應該說是以前媽媽教的禮儀吧,她說衣服要周正,出門之前要里里外外檢查三遍。這樣無論是在一般場合還是正式場合,都能擁有自信。」
這話有幾分道理,大概就類似于穿上自認為帥氣的新衣服、新鞋子,走出門都會有底氣不少。
有底氣就有自信。
說起來,九琉璃果然受了她母親很大的影響。
不過神原樂可不認為伯母會這麼溫柔地對人整理衣服和領帶。
她那個人太過于強勢。
九琉璃,神原樂認為她和伯母完全不同。
自己剛回家她便開始為自己拿衣服,整理染髒的衣服邊角。
這種宛如新婚夫婦一般的動作,讓神原樂不免在她的面前顯得有些勉強?
大概就是那種不好意思去看她的心理。
會覺得她在自己面前如何如何的好看,如何如何的溫柔,如何如何的關心著自己。
連帶著目光和視線都變得有些躲閃了起來。
神原樂有在努力克服這種心理狀態,再怎麼說,他也是男方。
他露出微笑,氣氛也緊隨著曖昧起來。
不過,他這才發現天海九琉璃顯得有些失神。
「怎麼了?」
「沒...」天海九琉璃搖頭,然後又抬起頭來,用那張精美的臉向他微笑道,「沒什麼,只是...嗯,我還是說吧,我不想讓哥哥你從我的身邊消失。」
「這很正常啊。」
「可很奇怪不是麼?明明現在已經很幸福了,明明現在有著家人,有著哥哥的支持,為什麼還會想要更多的東西呢?不滿足于現狀,想要更多的事物,想要你只喜歡我一個人。」
天海九琉璃的聲音有些小,有些無奈,還有些殷切的願望。她看向神原樂的眼楮,大部分時間都沒有挪開。
這讓神原樂發現了天海九琉璃似乎有什麼話憋著沒有說。
「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
天海九琉璃沒想到哥哥居然會這麼問,被猜出來內心想法的她,心情有些急促。
她想了想,搖頭說道︰
「這次並沒有發生什麼,只是媽媽說了這次文化祭她也會過來,我想大概她是想問我之前的答復...」
說起母親,一向大氣的九琉璃頓時柔弱了不少。
伯母確實是個麻煩的女人。
神原樂很討厭她那麼功利地把九琉璃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對九琉璃的一切都喜歡管控。
「九琉璃,過來一下。」
天海九琉璃不明所以地走了過去,下一刻,神原樂便向她的身體伸出手,抱住了她。
突如其來的擁抱,令天海九琉璃有些不知所措。
可安定下來後,好像就只剩下了安心。
溫度,味道,甚至是些許體重,她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在這樣的擁抱下,天海九琉璃聽到了他在自己耳邊的聲音。
「九琉璃,別擔心,就算你沒有媽媽的支持,還有我的支持。從今以後,九琉璃無論想做什麼,無論想去什麼地方,我都可以陪著你,不要去想那些讓你感到有任何壓力的事情,不要去想那些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你餓了我可以給你做吃的,你傷心了我可以陪在你身邊,這次如果你不想去面對媽媽,我也可以幫你去擋住她。」
一句一句話,天海九琉璃只感覺他好像說進了自己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她因緊張而抬起的手,也跟著軟了下來。
沉重、復雜、感激...天海九琉璃在他的擁抱里,心中涌現出了無數的情感。
「那之前呢...之前我做的對不起你的事情...」
「之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現在,九琉璃。」
天海九琉璃一直都沉浸在母親的陰影里,想要走出去,卻又因為這份陰影伴隨得太過久遠,難以走出,難以放下。
可只要是他的話,就一定能幫自己找到以後的目標。
不...應該是自己以後就只能在他的身上尋找到意義,尋找到被溫暖,被關心的暖意。天海九琉璃在他主動的擁抱中,心中如此堅定地想著。
如果可以的話,借著這次文化祭,自己或許可以試著讓哥哥開心一下?
————————
11月5日。
受亞熱帶季風氣候影響,東京正式邁向了空氣寒冷的冬季。
不過比起寒冷的空氣,明德義塾私立中學的文化祭卻是舉辦得熱火朝天。
還沒走完銀杏阪道,便能看到學校門口前立了一塊很大的文化祭告示牌,上面寫著「第八十五回明德義塾學生祭典」。
因為提前渲染了好幾周,所有學生也回家對父母有所邀請。
所以學校還沒對外正式開放,外面就已經等上了許多人。
這讓在四樓透過中庭與操場望向校門口的神原樂對今天咖啡廳的營業感到了壓力。
「不會忙不過來吧?」
「安心,安心啦,神原,反正我們又不可能一整天都在店里忙,是有排班的好不好。」
神原樂循著聲音回頭。
這一下,差點沒讓他噴出來。
一身女僕裝的藤野義行。
「噗...她們讓你穿,你還真穿啊?」
無論如何,這一身衣服在這學生走廊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神原樂只瞟了兩眼,已經發現了好幾堆學生對著藤野這家伙發笑。
關鍵是這家伙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高傲地抬起頭,像是白天鵝。
不,應該是長滿胡子渣的白天鵝。
不,就不應該用天鵝來形容。
藤野義行還是很心虛的︰「怎麼樣?」
「你這打扮,還好用白襪子把你的腿毛遮了,不然不行,還是不行,我已經開始對女僕裝開始反胃了,yue——」神原樂對著四樓下的空氣打著干嘔。
「草,」藤野義行一臉苦瓜,伸手想要喊他,「喂喂,用不著這麼夸張吧!」
他這動作,更是贏得周圍的同班同學一頓爆笑。
這讓藤野義行怒火積聚,青筋暴跳,他不滿地捏起了拳頭,一副戰斗女僕的姿態︰
「我說啊,你們這群家伙別在這兒笑!我是第一個!他喵的不代表我是最後一個!你們等會兒都得給我進去穿一回!」
神原樂雙手撐著護桿,回過身,說道︰「我記得聚餐的時候,班長有說過沒打算讓男生穿女僕裝的打算。」
先是沉默兩秒,藤野義行頓時瞪大了眼,高聲道︰「什麼?!」
他拎起了自己的女僕裙。
「等等!你說不用穿?!那我這個算什麼,我這個算什麼?!」
神原樂正色道︰「事實就是如此,你想,我們班上的人準備那麼多的時間搞出的咖啡廳,文化祭又有外界人士入校參觀,怎麼可能真的把男女僕拉出來當服務員。這只會敗壞學校名聲,學校知道了肯定不會讓我們辦下去。」
「這麼說——」
西島大木推了推眼鏡,在他的身後說道︰「純粹是那幫女生在逗你。」
藤野義行緩緩站直了身體,並深吸了一口氣,踩著從青梅竹馬女友那里借來的女生皮鞋,沉著臉走回了教室。
在他消失的片刻,周圍的與他關系比較好的同學再次笑了出來。
「說!究竟是誰出的主意!!」
班級里傳來了咆哮。
走廊的笑聲越發激烈。
神原樂也微笑搖頭。
這家伙,怕不是從今往後都要在這所學校社死了吧?
八點半,在講堂,第85屆文化祭正式開幕。
首先,是校長發言,然後本次活動負責老師的發言,表達各種需要注意安全的事項,禁止的事物。
最後的最後,輪到了本次的學生代表。
——天海九琉璃上台致辭。
從舞台左側走到舞台正中,紅色的帷幕在她身後襯托著她邁出的每一步。
亞麻色長發飄逸靈動,柔軟的百褶裙曳曳微搖。
在全校上千人的注視下,比黃金之劍還要挺拔的身姿,加上那自始至終貫穿的大方端雅,將她氣質渲染得儼然是從貴族世家走出的絕美公主。
天海九琉璃站上了講台,面對講堂全校幾千上下師生的注視,她先是彎腰行禮,而後縴白的手拿起了講稿,在看了一眼後,她重新放下,雙手交疊在前,向全體師生致感謝辭。
全程表情從容不迫,談吐自然,端莊雅緻。
方隊中的神原樂甚至聽到了身旁來自于同班同學從下往上遙望的小聲感嘆。
[天海家的大小姐就是不同。]
他們的說法,好像天海九琉璃屬于是完美到遙不可及的大小姐。
神原樂也朝講台看了過去。
可他知道,真正的九琉璃並不是這樣的人。
她找不到自己喜歡的事物,找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目標。
她也需要很普通的關心,她也很需要很普通的禮物,很普通的話語。
——神原樂在看到她手腕上跟著她手部動作所搖動的鈴蘭花項鏈時,更加明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九琉璃和自己一樣,心中都是極度需要認可的人。
「感謝大家在本次文化祭中所作出的準備和付出,我在此正式宣布,明德義塾私立高等學院,第八十五屆秋季學生文化祭,正式開始。」
在天海九琉璃微微低頭感謝的剎那,講堂接連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舞台側下,統一一身西裝革履的學校老師和校長董事,也跟著響起掌聲,並報以目光的注視。
天海九琉璃在掌聲中抬頭,視線放到全校學生的方隊上,並很快在一年四班的方隊里找到了站在其中的神原樂。
她看到了他。
沒有言語,僅僅只是一個短短三秒的注視。
少女的表情明明沒有變化,神原樂卻在台下迎上她目光之時,感受到了她對自己別樣的感情。
神原樂在下方對她笑了一下。
天海九琉璃臉上也很快多了一個微笑。
這美麗的笑顏很快被所有學生看到了,並讓許多男生有種她是在對自己微笑的夢幻感。
隨後,天海九琉璃轉身下台。
而在一年一班的方隊中,面無表情的天海七明月,也注意到了姐姐的這個微笑。
她知道姐姐這是在對誰回以的微笑。
少女少有的感到了迷茫。
天海七明月抬起頭,看向剛才姐姐站過的空空蕩蕩的講台︰
「姐姐...我應該怎樣才能贏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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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文化祭(2)
文化祭。
如果在夏日中將玻璃彈珠擋在眼前遮住太陽,那麼此刻便能在操場上見到與之相同的五彩繽紛。
招牌、氣球、小吃攤位。
彷若夏日祭典一般熱鬧的學校操場。
輕柔寫意的明媚光線照射在每個人的臉上。
學生、社會人士、太太或者年輕人,各個年齡階層的人都有在這里出現。
階梯小路兩旁簇擁著色彩絢麗燦爛的各式花卉,這條花卉小道從校門口,一路延伸到學校的操場入口,視線跟著這條花卉小道穿過立有「第八十五屆學生文化祭」的標識,便能看到各個班級在操場上分出來的學生攤位、本次文化祭的文采面貌。
這里是給班級里其他一些同學想要舉辦其他主題活動分出來的區域。
很顯然,班里那些女生想要賣的手繪雜志就擺在了這個地方。
時至中午,神原樂總算能從女僕咖啡廳「廚子」的身份中解脫了。
那些女生還總跟自己說,自己是什麼管家,什麼執事。
除了身上這套禮服,自己有哪一點像個執事?
不就是個會做牛排、會做點西式小甜點的廚子麼。
和自己相比,藤野和西島這兩個閑的沒事干的可以說是在這個文化祭內大玩特玩。
中午的休息時間,聚在班級里裝修的西式女僕咖啡廳中,神原樂吃著自己煎的牛排。
藤野和西島吃著他們在其他班買來的燒烤小吃。
「神原,聽說了沒有,隔壁戀愛研究部的人把av女演員都請過來了!」
「你確定?這可是正經文化祭。」
「百分之百!不過可沒幾個人知道,要是被新聞部的那群家伙知道了,絕對要被寫到校區報上批判一整個月!」
神原樂還是覺得他在吹牛︰「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嘛,我朋友的朋友。」
「又是小道消息。」
「我小道消息超準的好不好,前文學部的事情你看我不就說中了?甚至還因為這個,以前的老校長換成了橘清原。」
自從橘清原上位後,為了收拾令老校長引咎辭職的爛攤子,自然得向社會表現出學校的整改意向。
整改意向表現為——目前在學校中,現在連牽牽手都不行。
不然再出現類似的事件,學校里來歷不凡的家長們向學校施壓一下,校董在媒體上的「紅豆泥私密馬賽」絕對少不了。
也因為這個,上次神原樂被天海七明月堵在男廁所才會那麼緊張。
這不是踩在舅舅頭上犯事麼,絕對會惹怒他。
西島大木︰「戀愛研究部的人對外宣稱是戀愛經驗豐富的大學學姐,他們在社團教室里專門開了一個戀愛講座,想聽的可以去聽,還只要200円!」
藤野附和著點頭︰「反正那位學姐也沒出過幾部作品,認識的人不多。」
「你們去聽了?」神原樂抬眼,瞥向他倆,「還有,那位學姐作品不多,你們又為什麼會認得?」
「哈哈,都說了,神原,是朋友,我們在學校的老朋友。他看得多,他認識,我可不知道女演員名字什麼的。」
「我們才一年級吧,無中生友。」神原樂搖頭,「戀愛研究部的那群公子少爺還真是有夠大膽,這要是被學校開除了,也不怕被他們父母拎住褲頭打。」
「有錢嘛,玩的和普通人不一樣,他們父母都是做生意開公司的,沒空管他們。」
西島大木︰「這些家伙...怎麼說呢,討厭是挺討厭,不過眼力勁還是有的,遇到不敢惹的人,他們招呼都打得殷勤得很。」
社會上有人評價過,明德義塾其實就是個小社會。
從寒門學生到頂端門閥都網羅其中。
神原樂即便在學校的社交圈不深,也能隱約感受到一點兒。
例如天海七明月,只要她出現在走廊上,無論男女生,大家都對她萬分避諱。
用刀叉切了塊牛排喂進嘴中,神原樂向他倆問道︰「那麼覺得文學部的天海部長怎麼樣。」
藤野和西島相覷一眼。
而後看神原樂的表情,詭異了起來。
「神原,我說你啊,和雙胞胎中的姐姐有了特殊的關系,就別想著另一個了。」
「我們倒還想問你,你和文學部的天海部長有什麼關系?」
「對,那可是天海家,天海家你懂麼!你爸你媽從小吃的藥片都是他們家的!神原你到底和天海九琉璃部長是什麼關系?」
神原樂︰「說正經的。」
「正經的?嗯...」藤野義行渾身打了個顫,「我之前告訴過你吧,與超人相對的冷視線!我感覺我在她眼里退化得像是個單細胞生物!」
藤野義行又想了想︰「不對,單細胞動物還會爬呢。」
西島大木補充道︰「猴子,無聊,快走遠點,別來煩我...大概就是這些了吧。」
「沒錯沒錯,整個學校能和她說上話的,除了老師外,大概就只有她姐姐和小林學姐了。」藤野突然想起了什麼,「等等,神原你這家伙是不是之前在文學部待過,我差點給忘了!」
「我退出了啊。」
「退出?」藤野一副我懂,我懂的眼神,語重心長地拍了拍神原樂的肩膀,「絕對是你也被嫌棄,然後被天海部長給踢出了部門吧!說,是不是因為神原你和天海九琉璃部長莫名其妙的關系?」
「哪有。」
午飯時間的閑聊到此結束。
今天下午的廚房工作交給了班里的其他女生。
為了維持本班級瀝盡心血所建立出來的女僕咖啡廳,神原樂以及班里其他幾名男生,被委派到學校附近派發傳單。
神原樂和大家分配的地點不同,一些人跑到了校外連著文化祭的傳單一起發。
照顧到神原樂今天在咖啡廳幫廚的緣故,他被安排到了校門口的銀杏阪道上。
很高興,神原樂能在此遇見天海九琉璃。
啊,不對。
很不幸,神原樂在此遇到了天海七明月。
要不是那個金絲眼鏡,神原樂還真沒認出來那一頭亞麻色長發的背影。
不過,說不幸也不咋對。
神原樂對七明月本身並沒有意見,只是她在「喜歡」這件事上,最近表達得有些偏激。
天海七明月站在金黃的銀杏樹下,同樣金黃美麗的,還有她那頭根本無法令人忽視的及腰長發,以及難以令人接近的莊雅氣質。
「沒想到天海家的大小姐居然會在這里,下午好啊。」
「按照正常的流程,現在某人應該叫天海樂,作為過繼給天海家的大少爺。」
「那為什麼沒有?」
「家里並不承認你這個繼子。」
神原樂笑道︰「我不需要他們承認,對我而言,重要的是身邊的家人,而不是一些八竿子打不著,卻還要指手畫腳的親戚。」
「也不知道你這個永遠只是年級第三的家伙哪里來的自信,不如這樣吧。」
「啊?」神原樂瞅著她撩起耳畔發鬢的動作。
「你和我結婚,我帶你去看看真正的天海家。人生?金錢?權利?這些都不用考慮,你只需要站在晴空塔上,就能俯瞰整個東京都,享受無數人對你的尊敬。」
「這和晴空塔有什麼關系?」
「晴空塔並非東武鐵道與東武塔天空樹全資建造。」
「......」
果真是有錢人...他以前帶阿鈴去天空樹玩兒,還嫌棄門票太貴呢!
感情還是她們家的。
「那我和九琉璃結婚,是不是也同樣如此?」
「姐姐?姐姐或許能處理好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可她處理不好各方之間的利益。而且你現在和姐姐到底如何,還說不清。」
「如果我說我不喜歡這些,只喜歡悠閑自在的小生活,偶爾出門,偶爾看海,偶爾騎著摩托車出去旅遊,在滿是星空下的草地下,露營燒烤。」
「我也可以陪你。」天海七明月目光如鏡,平靜且凜然。
「天海家的大小姐呢?」
「這個重要嗎?」
天海七明月再一次把神原樂說沉默了。
那晚上的突然到訪也根本不是說笑,她是認真的。
神原樂捏著傳單,向來人發了兩張後,視線順著阪道兩旁的銀杏道,朝街道盡頭的電線桿以及更遠方的高樓大廈看去。
「抱歉七明月,我知道你是真心,也明白你對我是認真。但請原諒,我還感受不出來我對你的喜歡...如果你要問我,你的吻我有沒有感覺,我只能說只要是個男人都會有感覺,沒法沒有感覺,但這不是——」
「你這話我已經免疫了。」
神原樂對她平靜無神的臉笑著說道︰「好歹是認真的拒絕吧,難道就沒有傷心什麼的?」
天海七明月迎著風,陽光下如同黃金一般的發絲與地上的銀杏樹葉一起搖曳︰「傷心改變不了任何事物,只是在心中渴求著有一個人來拯救自己,但很顯然,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再對我伸出手,我能做的,就只有自己救自己。」
天海七明月扭頭看向了神原樂︰
「這可是你教我的。」
「什麼時候?」
「不記得就算了。」
「......」
「有一件事。」
「啥?」
天海七明月突然雙手抱胸。
這讓與她日日夜夜相處了好幾個月的神原樂隱約感覺出了她的不高興。
「還記得賭約麼,現在,我想喝水。」
「檸檬水?」神原樂嘗試問。
「錯了,是西瓜汁,鮮榨的那種,奶茶香精一概不要。」
「喂喂,越來越離譜了啊!檸檬水還好說,賣的地方多,西瓜汁你讓我去哪里幫你買?」
「賭約,是怎麼說來著的?」
報復,這絕對是自己拒絕了她的徹底報復。
小惡魔又開始折磨人了。
神原樂本不想妥協,可她與自己的約定在先,神原樂只能對她繳械投降。
「我買,我去買。」
天海七明月目送他拿著還沒發放兩張的傳單,向著學校下的坡道走去。
在接近二十五六分鐘後,神原樂累得喘氣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天海七明月的視野里。
她隨手接過,滿不在乎他的狀態。
「姑...姑奶奶,知、知道這杯西瓜汁我怎麼來的麼,我可是跑到菜市場去買的西瓜,然後跑到2公里外的奶茶店里借的榨汁機打出來的鮮榨西瓜汁!居然、居然連一句謝謝都沒有!」
「感覺你體能下降了,才2公里就累得喘氣,以後不知道怎麼滿足我。」
「你想讓我跑十公里給你買果汁?!」
「你也就知道買果汁。」
天海七明月往杯子上插上吸管,開始小口小口地嘬著。
等神原樂喘過氣來,回顧了一遍她的話,又看到她百褶裙下穿了黑絲的細腿,瞳孔猛睜。
「等等,你剛才...說了什麼?」
用軟唇含著吸管的天海七明月,給了他一個什麼意思都讀不出的冷漠瞥視,美到如畫中勾勒出來精緻臉龐,只留了幾分嫌棄的意味。
——————
「七明月、七明月?」
遙遠的意識像是剛從海面浮出,一回過身,睜著彷彿還沒有睡醒的眼楮,神原樂已經能聞到一股青蘋果的甜香。
緊隨而來的畫面,是上半身僅有一層薄紗睡衣的天海七明月。
她雙手撐在自己臉的兩側,以俯瞰的姿勢自上而下地看著躺在床上的神原樂,那亞麻色的發絲自然地從她的肩膀垂落下來,細細癢癢的撫摸著他的臉頰。
從他的視角來看,無論是臉蛋、下巴、脖頸、鎖骨,以及鎖骨下方被睡衣領口擋住的雪白肌膚都能一覽無遺。
等等,等等等!
這是什麼情況?
神原樂心頭焦急,想要抬手,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兩根繩子綁在床的左右兩側。
被綁住了?
想要抬腳。
還是被綁住了!
神原樂慌張地去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好家伙,足足繞了五層的大麻繩!
就是讓一頭牛來也睜不開啊!
神原樂知道這里不是自己家,像是酒店或者情侶旅館之類的地方?
外面好像是黑夜?
被簾子遮起來了看不清,但總之,這地方的燈光都透露出一股曖昧的暖意,照到人的眼楮上,好似有層朦朦朧朧的光圈。
而天海七明月就這樣,光著嬌小白皙的肩膀,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她撐起了身體,居高臨下地用沒有表情的眼神蔑視他︰
「事到如今,你還覺得你自己能跑得掉?」
神原樂抬不起頭,但知道七明月現在坐在了自己小腹與腿之間的位置。
「七明月,七明月,你聽我說,你這樣做,是完全不對的!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強上啊!」
「你認為我還會在乎嗎?」
天海七明月伸出手,直接放到了神原樂校服白襯衫的領口上,三兩下甩掉領帶,拉開最上方的幾顆扣子,毫不拖泥帶水。
胸口暴露在空氣中,神原樂瞬間感受到了一股冷氣拂過了自己的胸大肌。
有點兒涼颼颼的。
草!
草草草草!
于是他開始二次嘗試掙脫,結果顯而易見,他失敗了。七明月的綁法不僅在于緊,還在于根本不留給他抬手的余地,繃得死死的,不留一點兒空間。
神原樂只能絕望地將腦袋後仰。
任由她的摧殘。
期間。
偶爾瞥了幾眼天海七明月,發現她即便是臉有點兒紅,在發現自己向她看去的時候,她還是那副很嫌棄的模樣。
明明是嫌棄,她的臉就是止不住地紅。
柔軟的觸感與甜美的香氣不斷在鼻息間與身體間游離徘徊。
神原樂的表情不斷變化,先是忍耐,而後是憋氣,然後臉憋紅了,忍不住爆發出一股扼制不住的熱氣出來。
「草!」
神原樂伸出雙手猛然從家中的床上起身,心肺劇烈地向外汲取著大量的空氣。
他甚至說出了十幾年都沒有說出來的優美的家鄉話。
他心里原諒著自己的不文明用語,意識到自己的確是在家中房間,沒有被綁。
然後,猛地掀開自己的被子。
啪。
拍額頭的聲音。
天海七明月肯定不在這兒,不過他知道自己今天該換一件褲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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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文化祭中,天海七明月悄悄上分(3)
唰。
清水撲打在臉上,連肺部也好似充盈滿冷氣的冰冷。
神原樂試圖用冷水讓自己那回想著夢中感觸的腦袋降一降溫,可連續用冷水洗了好幾把臉,天海七明月那一臉嫌棄,高高在上又有點臉紅的畫面,還是在腦海中讓人難以忘懷。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都能用腰下回憶起那種綿密柔軟的感觸。
——他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唰。
又是一把冷水打在臉上。
神原樂直接雙手捂臉,充滿了絕望。
完了,真的完了,忘不掉了怎麼辦。
自己居然會對一個小女生做這樣的夢。
是精力太過旺盛了嗎?
青春期就是麻煩,不是想看女生就是想看女生的長腿。
他甚至還回憶起了天海七明月吻住自己的感覺。
自己對待七明月,本就應該是那種強硬的拒絕態度。
可現在...自己要怎麼去面對她?
「唉。」
在嘆氣聲中,神原樂拿起放好了熱水的洗衣盆,往里倒了點兒洗衣粉,準備到陽台開始洗褲頭。
說實話,現在他都不好意思看自己這件褲頭。
簡直越看越憋屈。
好羞恥,好想拿頭撞牆...
甚至一度令神原樂產生了自己太過于差勁的想法,一種奇奇怪怪的負罪感。
唉。
「唔...你干嘛啊?」
坐在小凳子上的神原樂聽到聲音,回頭,發現是睡眼朦朧的神原鈴,穿著兔子連帽睡衣站在後面。
她短發都亂糟糟的,一副完全沒睡醒的樣子。
不過她的包子臉在這種情況下顯得很可愛,小巧圓潤。
「干嘛大早上的洗衣服,哈~~這麼冷的天氣。」
「昨天的衣服忘記洗了,所以今天趁早起就趕快洗了。」
神原樂下意識地想要摀住自己手里的盆子。
這東西要是被親妹妹看到了...
簡直是社死與社死的究極疊加!
可沒想到這反而激起了神原鈴的好奇心,她現在滿臉都寫著懷疑二字。
「不對。」
「有、有什麼不對?」
「洗衣服,老哥你為什麼表現得這麼心虛!」
「我哪里有啊...哈哈,你快讓開,等我洗完衣服給你煎午餐肉還有煮瘦肉粥。」
神原鈴撅起嘴,向他逼近。
她先是直直注視神原樂,然後猛地從右側探頭,想要去看他手里的究竟是啥。
「阿鈴!」
好在神原樂對妹妹早有防備,直接順著她的方向扭轉身體,躲過了她的突然偷襲。
「干嘛不給我看!」神原鈴收回目光,變得不高興了。
這東西能給你看嗎?!
你老哥不要面子的?!
「洗、洗的衣服有什麼好看,快走快走。」神原樂伸出一只手,用手臂驅趕她的肩膀。
神原鈴偏偏就是那種好奇心爆表的人。
她趁著神原樂不注意,再次右探頭。
神原樂連忙回身,神原鈴又抓著他的兩只胳膊朝左轉去。
兩兄妹就像是在演繹二人轉一般,不斷來回試探,來回躲避。
「行了行了!」神原樂忍無可忍,「我就說了吧,是我內褲!就是我要洗的內褲!內褲這你也要看?」
「咦~~」
神原鈴頓時沒了想看的興趣,她往後退了兩步,抱緊兔子並一臉嫌棄的模樣,「你干嘛不早說!」
「我干嘛不早說?」神原樂額頭青筋竄動,「你覺得這東西,我好意思說出口嗎?」
「有、有什麼不好意思!」
「你好意思,那你幫我洗內褲怎麼樣!」
「才!才不要呢!大變態臭樂樂!哪有讓妹妹幫洗內褲的變態!」
「這叫什麼話!不是你說‘有什麼不好意思’?」
「就是變態!」
「那你小時候我還親手幫你洗過內褲怎麼說?」
「那都是...」神原鈴臉紅了,目光躲閃,最後只能閉著眼楮大喊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你不要拿到現在來說啊!」
「那我再說一個,小時候我不光給你把過尿,還幫你洗過澡,」神原樂回憶起來,「但是你是怎麼說來著的?好像是聽到要洗澡就喊我快幫你快幫你?還喊得特別開心。」
「你——」
「阿鈴你難不成是要否認吧?」神原樂微笑道,「我還記得那時候的鈴醬還洗著頭,特別可愛地對她的哥哥說,‘我會永遠記得哥哥的好的!’」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啥?這可不行,我還記得阿鈴有一次大半夜鑽我懷里——」
神原鈴又羞又尷尬,因為她完全記得以前的事情。
可這些事情...這些事情...
啊啊啊啊!
神原鈴快抓狂了。
不行了!臭樂樂討厭死了!就會拿小時候的事情說事!
「神原樂!」
「啊?干嘛?」
「我我我我我,我不想理你了!」
神原鈴氣憤地「哼」了一聲,怒氣沖沖地踩著拖鞋回了自己的房間。
神原樂估計她是跑床上用被子捂腦袋打滾去了。
阿鈴害羞的時候就喜歡這樣。
算了,不理她,讓她一個人害羞去就好。
神原樂的視線重歸洗衣盆,里面的褲頭被洗衣粉浸泡,已經完全沒了某些特殊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神原樂放好熱水,帶著郁悶至極的心情,狂搓褲頭。
早上吃完飯,按照日常的節奏,換校服,收拾書包,準備出門,進發學校。
神原樂想再洗個手,剛從臥室出來,就看到了吃完了早飯還打開冰箱,拿出一包冰鎮薯片吃的天海七明月。
一臉嫌棄...
不行,不能去看她。
神原樂不想去看她,可是出于兄長的義務,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咳咳,七明月,早上吃了飯就別吃冰鎮薯片了,肚子容易受涼。」
「早上你煎的午餐肉和瘦肉粥,有百分之五十都被妹妹醬吃了,剩下你吃了百分之二十,我和姐姐就分別只吃了百分之十五,姐姐扛得住餓,我不行。」
「那你早餐說吃飽了?」
「客套話而已,你難道認為姐姐會好意思讓兄長你再去重啟一遍爐灶?」
「......」
天海七明月接著說︰「如果我在當時那種情況向你提出了我還要吃的要求,就顯得我低了姐姐一籌。」
原來是這麼個邏輯...
神原樂聽完還不由打了個寒戰,兩姐妹現在還真是可怕!
吃個早飯都還要暗中比拼一下!
神原樂真怕她們倆有一天會互掐起來。
「那你少吃點兒,我——」
「你說了那麼多,現在,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天海七明月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
「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趕緊溜!
神原樂頓時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麼做。
要是讓七明月知道自己因為她做了個春夢,那自己不得被嘲笑死?
隨便找了個理由,神原樂利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文化祭的第二天。
神原樂在校門口沒站多久,與他同樣是發傳單的天海七明月出現在了身邊。
那近乎妖冶的外貌與長發,令今日的神原樂如站針氈。
天海七明月到來後沒有開口說話,兩個人就這樣站在校門口的銀杏樹阪道上,一同眺望遠處的街區,穿行的行人,以及天橋上飛馳而過的有軌電車。
安靜了大概有十多分鐘。
天海七明月隨著風,撫起耳畔的長發,她率先打破了兩人間莫名的沉寂。
「你是不在想女僕裝的事情?」
「哈?」
「你的視線一直放在前面那兩個女僕身上。」
經天海七明月這麼一提醒,神原樂才發現前面確實是有兩個女僕,還是他們班級里的女生。
「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穿那種羞恥的衣服,就算是姐姐有意向穿給你看,我也絕對不會。」
「呵!話不好說這麼絕對,七明月。」
「明天開始有音樂部的文化祭會演。」
「嗯?啊,對。」
「裝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因為春夢這件事,神原樂不願意去看她的臉,故意挺了挺胸說道︰「是要我去鋼琴室練一會兒那幾首曲子,對吧。」
天海七明月用默認肯定他的回答,也沒有去看他,而是繼續盯著遠處的街景︰
「一個月你能達到十級水準,在普通人看來簡直是奇跡。不過即便是奇跡,要演奏那幾首改編的曲子還是勉強了點,曲子中間還有相當長的一段鋼琴solo,下午我再幫你鞏固一遍,希望你不要耽擱我花一個月來教導你的時間。」
「哦。」神原樂完全沒有看過她一眼,心思飄忽地隨意答應了一聲。
這家伙。
天海七明月表面不動聲色,在心里皺起了眉。
他今天貌似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顯得特別冷淡。
難道是姐姐在他的耳邊吹了什麼風?
現在要開始正式疏遠自己?
姐姐已經開始發力了麼?
「發完傳單,今天你就沒事情做了吧?」
「是這樣。」神原樂還是沒去看她,隨口的回應。
「我也沒事情做。」
「哦,這樣啊。」
然後,然後氣氛就尬住了。
唉。
天海七明月無可奈何地在心中嘆氣,某個家伙有些時候就是個木魚腦袋,為什麼自己小時候偏偏遇到了他?
神原樂當然不是那種情商低到發指的木魚腦袋。
就算是昨天跑去買西瓜汁,腦袋跑昏了,他也能花費一兩秒明白了七明月昨天那話隱含的意思!
至于為什麼現在不敢看七明月。
這、這不行!
這絕對不行!
他現在看到七明月就會腦補昨天的畫面,一旦腦補昨天晚上那副畫面,他就會可恥的有反應。
進而,會在天海七明月的面前產生尷尬,甚至看到九琉璃也會尷尬!
神原樂態度的冷淡,讓天海七明月也跟著變冷淡了起來,他們倆現在站在門口,就像是生氣吵架了的情侶,誰都沒有再去看對方一眼。
不過天海七明月生性敏感,心思敏銳,很快就在神原樂的臉上發現了不對勁。
她發現對方並不是在對自己表現冷淡,而是不願意面對自己。
她讀過二三心理學,相當清楚,這是典型的心虛表現。
天海七明月趁著前面的阪道沒有來人,放下手中沒發完的傳單,向他靠近,伸出右手,在他腰上使勁一擰。
「嘶~~姑奶奶,你別,也就會擰我腰了!」神原樂瞬間有了反應,朝一旁跳開。
「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天海七明月扭過頭。
「這,哈哈,怎麼會!」
「別的我不知道,但你喜歡用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我相當清楚。」
天海七明月眼眸凜然︰「你,瞞著我什麼了?」
神原樂有點兒心虛,因為他是真怕這姑奶奶猜出來。
這姑奶奶太厲害了,以前自己就從來沒能在她的面前瞞過任何事。
心虛中,神原樂無意地瞥視了一眼天海七明月百褶裙下的黑絲長腿。
這本是一個無心之舉,可正是因為這個無心之舉,被天海七明月在一瞬間,捕捉到了。
「你在看腿?」
「我沒有!」
天海七明月在他的臉上只看了兩眼︰「你,是不是偷偷用我東西了?」
「不是!絕對沒有!」
「昨天晚上偷了我穿過的絲襪?」
「絕對絕對絕對,絕‧對沒有!」
神原樂言辭肯定,百分之一百的認真,可是他還是不願意去看天海七明月的臉。
他怕自己又想到昨晚上那副揮之不去的畫面。
那副天海七明月一臉嫌棄卻又還是會給他看的模樣。
這樣的動作當然導致了天海七明月進一步的懷疑。
她抱起了胸,縴細的手指托著精緻的下巴,在那近乎讓四周都純淨到發白的天真臉蛋看向他。
「我明白了,該不會,你晚上偷偷幻想我,然後用來解決你自己的生理需求?」
神原樂瞳孔猛睜。
這下完蛋,她猜的和事實很接近了。
這讓神原樂內心除了慌張以外,就只有慌張!
天海七明月見識到了他的反應,嘴角罕見地勾起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
「看來,我是猜中了。」
「絕對沒有!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嘴硬是吧。」
「是真的沒有,我保證。」
「你的保證對我來說公信力很低,我只相信我眼前看到的事實。」
被戳穿了心中所想的神原樂臉皮快掛不住了。
雖說他根本就沒在主觀意義上有過類似的行為。
但春夢這件事,也算是潛意識用七明月來幻想了吧?
長腿、細腰、小肚臍,白中帶粉,猶如牛奶一般絲滑綿密的肌膚。
再加上她那頭亞麻色的散發和絕美中帶了冷傲的臉蛋,似有似無的...
完蛋,為什麼自己又想起來了?
這怎麼好像就扎根在了自己腦袋里面一樣,根本散不去。
「我認為你未必有那個膽量,以你的性格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但我現在可以肯定,你,對我有著幻想。」
「......」
「神原樂,」天海七明月直呼起了他的全名,她仍靜靜地矗立在原地,「你現在還認為,你對姐姐一心一意嗎?」
「這,這完全算不上是出軌,也說明不了什麼。」
神原樂心中不斷嘆氣,並想著有什麼好的說辭能夠幫自己反駁一下七明月。
不過,思索的途中,神原樂瞥了一眼天海七明月,發現她臉蛋上隱隱有著的難堪之色。
「你咋了?」
「沒事。」天海七明月微蹙眉,一只手扶著小腹。
「看起來像是肚子痛,因為早上吃的那包冰鎮薯片?吃壞東西了?還是說大姨媽來了?」
神原樂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居然招來了天海七明月一個冰冷的,狠狠刺向自己的視線。
「......」
神原樂能說啥,看來他還真猜中了。
七明月還真就是大姨媽來了。
這十一月天氣冷,她吃了熱的東西又立刻吃冷的東西,再加上大姨媽...
三重debuff。
七明月現在絕對不好受。
神原樂嘆了口氣,主動去搭上的她的一只手。
「你做什麼?」
「幫忙啊,現在你得去醫務室了吧,我怕你走不動路...雖然我不是女生,但也知道有些時候女生會很難受。」
「你不是對姐姐一心一意麼?」天海七明月表情越來越難受。
神原樂連忙扶住她︰「是這樣沒錯,但七明月,首先,除了你喜歡我這層關系外,我們還是義兄妹。作為兄長,照顧你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好了,先走,反正現在操場遊客人多,沒人會在意到你。」
「渣男。」天海七明月櫻粉的唇瓣微起,對他吐出了兩個悅耳而又細微的字。
「這哪算什麼渣男,你難道真的要我放著不管?」
「對你和姐姐來說,現在不應該是放著我不管更好?」天海七明月其實也明白神原樂的難處。
以他現在的身份,根本沒辦法完全冷落她和姐姐中的任一人。
「行了行了,肚子痛就別說這麼多了,我是以兄長的身份在照顧你!」
「我可不會這麼想。」
「那是你的事情。」
神原樂將西裝外套脫下,遞給她︰「不過這次我就不背你了,你應該還走得動吧?不想要人看到你這副樣子就把這外套蓋你頭上,我扶你過去。」
肚子再次傳來的一陣絞痛,冷氣像是進入了骨髓,讓全身發冷,腸胃也跟著緊緊收縮。
天海七明月身體逐漸軟了下來,她深深皺著眉,成半蹲的樣子。
「沒事吧?還走得動不。」
「你說呢?」
「聽這個聲音是走不動了...算了,我再背你過去。」
「兄長還真是個空調,看到我受累就忍不住軟下心了,不過我不討厭就是了。因為再怎麼說,姐姐在這一點上,輸給了我。」
「好了,少說話,上來。」
天海七明月又一次見到了他向自己蹲下來的背影。
她伸手將他的西裝外套遮住腦袋後,伸手搭在了他的背上。
在感受到他後背傳達而來的溫暖和踏實後,天海七明月將頭靠了上去,縮在胸前的手拉了拉蓋在自己頭上的西裝外套,遮住自己的臉。
「坐穩了沒有。」
「嗯...」
神原樂聽得出來她在背後的確很難受。
怎麼感覺七明月身子骨這麼弱呢?
即便天海七明月在自己背後有外套做遮掩,從外面完全看不清她的臉,可為了避開學校的閑言碎語,神原樂還是特意繞了個圈,小快步朝醫務室跑去。
在踏上前往醫務室階梯的片刻,天海七明月在後面好像有了異樣。
能明顯感知她的手抓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怎麼了?」
先是沉默,隨後她又抓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再然後天海七明月才用那微弱的聲音,在背後說道︰
「你帶那個沒有...」
「啥?」
「衛生巾。」
「......」
「不會是流血了吧?!」
神原樂隨即感受到自己的腰被擰了一下。但這次沒有這麼重,因為天海七明月現在沒什麼力氣。
不過,神原樂很快就明白天海七明月是什麼意思。
她在罵自己直男,知道還說出來。
天地良心!
他只是習慣性地脫口而出罷了!
不得不說,女生還真不容易。
「有時候...你很討厭。」
「習慣,習慣了,你都說我是個沒情商的人咯!現在就是嘛!」
「嗯...那我剛才的問題...」
「恕我直言,七明月,你見過有哪個男生會帶這玩意兒?」
然後,神原樂就又被擰了下腰。
不疼,氣力軟到反而有種奇特的溫馨。
但很奇怪。
她這是什麼意思?
自己,沒能領悟到她的意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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