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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 - 征服狂獅男人【單】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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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9-21 09:06 A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放我兩年,兩年後,我的身體和靈魂都是你的。”
  夏青衣在賭,賭他的征服欲像她想的一樣強。
  這個邪肆狂妄,霸道得不可一世的男人,
  他要的不僅是她的身體,連心也要一併剝奪!
  在看過他對女人的殘酷和冷情後,
  她怎麼可能傻到掉進他的溫情陷阱!
  面對他的強勢和緊密盯梢,她只有先虛與委蛇,
  再伺機逃脫……

  歐陽志剛看著眼前這雙火焰般的眸子,
  不禁想看到它們被情欲薰染時的顏色。
  如果可以徹底得到她,他不妨答應她的條件。
  只是,沒想到他美麗的外甥女如此聰明機敏,
  不但處心積慮誤導他,甚至為了躲過他鋪天蓋地的勢力,
  不惜把自己姣好的容顏變得慘不忍睹。
  想和他鬥?他的眼中閃爍著肆意危險的光芒,
  他想要的女人,從來不可能逃脫……

 

第一章   

  暗黑的夜,沒有星子-的夜晚。

  今天是陰曆七月十五,一年中陰氣最重的一天。

  黑色的身影在夜霧迷漫的山間狂奔,沉重的腳步,急促的喘息在寂靜的山林中異常清晰。

  逃!一定要逃!抹掉凝結在額頭的汗珠,夏青衣加快速度向山下沖去。

  快了,拐過彎就是松竹橋,過了橋,她就安全了。

  松竹橋是一條石板橋,是山上別墅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

  跑過橋,她從身後的背包裏取出一包炸藥,安置在橋的中央,但願這東西像網上承諾的一樣威力強大,顫抖的手掏出打火機點燃引線,青黃的亮點在橋面蜿蜒。

  她跑到安全的地方,蹲下身,抱著頭,“轟”一聲巨響,絢目的火花在夜空中怒放,硬石墜落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響。

  松竹橋已轟然倒塌。

  夏青衣直起身,抖落身上的灰塵,對岸汽車的大燈發著刺眼的光芒,男人氣急敗壞的喊叫遠遠傳來。

  沒時間多看一眼,騎上事先藏在樹叢中的腳踏車,她沿著柏油路狂飆,風聲在耳邊呼嘯,發絲在風中飛舞。

  她只有一個念頭——逃!一定要逃!炸毀的松竹橋阻斷了他們的追擊,支援最少需要三十分鐘才能到達,半個小時足夠她逃到安全的地方。

  她很清楚失敗的代價,所以她只能成功,絕不能失敗。

  到了,青巒街十二號。一幢普通的七層住宅樓,距離松竹橋五分鐘的車程,每天上下學她都會經過這裏。

  扛起腳踏車,放輕腳步爬到2樓,眼睛注視著門牌號,就是這間,202號。放下車子,她蹲下身,在擦腳墊底下摸索,鑰匙果然藏在底下,抖著手打開房門,推進車子,她反身鎖好門。

  暈黃的路燈,從窗戶的玻璃透進來。

  她沖到窗前,拉上窗簾。房間在二樓,雖然方便她觀察外面的情況,外面的人也很容易看到她。滑坐在地板上,無力的感覺從心底開始,逐步蔓延至全身,被汗水浸濕的衣服黏在身上,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害怕,她無法抑制的打起寒顫,雙手環住自己,頭埋在蜷起的膝蓋上,淚水彷佛有自己的意識,從眼中滑落濡濕衣衫。

  她到底還是遵照姨媽的遺言,離開了他!她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可是為甚麼要落淚昵?心中的不捨又是為了甚麼?窗外汽車轟鳴而過,車燈照亮暗黑的夜,她知道支援已經到了。她靜靜地坐在窗下,聆聽著外面的聲音,他現在在幹甚麼?得知她逃走的消息,想必一定很生氣吧?

  十六歲那一年,夏青衣初次見到了他——歐陽志剛,她的姨丈!

  剛經歷喪父喪母之痛的夏青衣站在豪華的大廳中,黑色的喪服裏著她細瘦的身體,蒼白的臉上淚痕猶存,頭上的小白花使她顯得益發楚楚可憐。

  “志剛,這就是青衣。”美麗的姨媽牽著她的手,對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男人說。

  男人掃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報紙。

  夏青衣心中一凜,六月了,外面的氣溫已經達到三十多度.可是被他冰冷得近乎殘酷的眼神掃到l仍免不了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青衣,快,叫姨丈。”姨媽催促著。

  夏青衣攥緊姨媽的手,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他,囁嚅著。

  “算了。”不耐煩地揮揮手,歐陽志剛丟下手裏的報紙,站起身,高大的身子邁著穩健的步伐向樓上走去。

  輕歎口氣,姨媽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來,我們去看看你的房間。”姨媽領著她上了樓。

  二樓共有四個房間,一間是姨媽的臥室,一間是她的,另兩間是客房。

  她的房間在姨媽的隔壁。門一開,她就被一室的粉紅震住了:粉紅的窗簾,粉紅的床單,粉紅的梳粧檯……姨媽真是把她當成公主了!不知床上有沒有鋪上七層墊子?“還滿意嗎?有甚麼不滿意的,姨媽讓他們改。”

  “很好啊,不用麻煩了。”要經常面對那麼冰冷的男人,她想自己應該是需要粉紅色的,因為粉紅色能安定人的情緒。

  “可憐的孩子,以後這就是你的家。”姨媽擁她入懷,摸著她軟軟的頭髮。

  “對了,青衣,這個家裏,你哪兒都可以去,除了三樓。”握著她的肩,姨媽注視著她的眼睛。“記住了嗎?沒有得到允許絕不可以上三樓!”嗯,知道了。”姨媽認真的態度讓她不安。

  夏青衣端詳著姨媽,三十歲的年齡正是女人最美的時候,脫離了少女的青澀,成熟的韻味揮灑在舉手投足問,生活在富裕環境中的女人更應該是其中的佼佼者。

  眼前的面容依然是美麗的,可淡淡的輕愁落在眼角眉梢,揮之不去。

  “姨——呃,姨丈他對你好嗎?”想起那張冰冷的臉,夏青衣不安地問。

  以前也聽爸媽私下裏說過,姨媽和姨丈的關係好像不是很好。

  姨媽一震,慌亂的眼神一晃而過:“為甚麼這麼問?”“沒甚麼,我只是隨便問問。”沒有忽略姨媽的慌亂,夏青衣適可而止。

  “別想太多,姨媽過得很好。”美麗的臉龐浮起安慰的笑容,“你休息一會兒,七點鐘下樓吃晚飯。”摸摸她的頭髮,姨媽走了出去。

  姨媽和姨丈之間果然有問題!不知道住在這裏會不會給姨媽添麻煩。

  可是自己就姨媽這一個親人,不住在這裏,也沒地方可去,唉!無論如何先住下來吧,等滿了十八歲,再做打算!打開皮箱,夏青衣拿出擺在最上頭的照片,媽媽摟著她,爸爸把她和媽媽都摟在懷裏,一家三口綻放著幸福的笑容。

  而今,照片依舊,可爸媽卻已在一周前的空難中喪生。

  大滴的淚水落在玻璃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春去秋來,時光流轉,夏青衣在這裏已住了二年。

  二年間歐陽志剛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兩人碰面的機會更是寥寥無幾。

  姨媽已經不再費力去掩飾她和歐陽志剛冷硬的關係,她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夏青衣的身上。

  今天是歐陽志剛三十二歲生日,別墅裏要舉行一場生日宴,冷清了多日的別墅重新熱鬧起來。

  院子裏的樹上掛上了彩燈,與夜空中的星星交相輝映。

  大廳裏,燈火通明,衣袂飄香。穿著白襯衫,黑馬甲的服務生端著裝滿雞尾酒的盤子滿場飛舞。

  在姨媽的堅持下,夏青衣穿了一件純白色的晚禮服,裙擺由層層白紗組成,剪裁成不規則的形狀。纖細的足踝,筆直修長的小腿在薄紗中若隱若現,長髮在設計師的巧手下梳成了高貴的髮髻。

  姨媽一掃往日的陰霾,拉著夏青衣穿梭在貴婦群中。

  “陳太太,你這個項鏈是卡地亞今年的新款吧。”姨媽和一個滿身珠光寶氣的女人聊著沒有營養的話題。

  “是呀,歐陽太太,你的也不差。這顆粉鑽有十克拉吧。”

  微挑的單風眼打量著夏青衣,“這位秀是——”

  “哎呀,瞧我糊塗的,這是我的外甥女,青衣,叫陳阿姨。”

  夏青衣打了招呼後,乖巧地站在姨媽身邊。

  “嘖嘖,歐陽太太,你這外甥女長得可真夠漂亮的,多大了?”“快十八了。”

  “有男朋友嗎?”

  “沒有,陳太太有合適的別忘給我們家青衣介紹呀。”姨媽半真半假地開玩笑。

  “那是當然!誰不想跟你們家攀親戚呀!”陳太太諂媚地說。

  “姨媽,我想去那邊看看。”這種互相吹捧的場面,她不喜歡。

  “去吧,玩得開心點兒。”

  夏青衣獨自漫步在花園中,夜風吹拂著樹葉沙沙作響,淘氣的蟈蟈在草叢中起勁地嗚叫。

  折下一朵薔薇,她拿在手裏,薔薇淡淡的香氣在鼻間環繞。她很喜歡薔薇花,小小的,淡淡的,不像玫瑰那麼妖嬈,也沒有牡丹那麼高貴,卻有著獨特的沁人心脾的芳香。

  如果有朝一日,擁有自己的房子,她一定會在房子的周圍種上薔薇花,讓薔薇的香氣充滿房子的每個角落。

  玩笑似的,將花插在發上,勾起嘴角,她向花園的深處走去。

  “啊……哦……”細細的呻吟斷斷續續地傳至夏青衣的耳中。

  越過低矮的花叢。她看向聲音的來源。

  妖媚的女人半躺在花叢中的長椅上,豔紅色的晚禮服滑到肩下,露出大片肌膚。男人的頭埋在她的胸部。兩人的下半身相連,女人雪白的大腿圈纏在男人的腰上,正隨著男人的動作起伏著。

  “啊!”一聲驚呼從夏青衣的口中溢出。

  男人迅速回頭,不帶一絲溫度的眸子冷冷的鎖在她的身上。

  是他!歐陽志剛,她的姨丈!轉過身,夏青衣飛快地跑開,頭上插著的薔薇落在泥中,白色的花瓣在泥土中無助地綻放。

  歐陽志剛仍瘋狂地擺動著,女人的眼神愈來愈迷離,呻吟也一聲高過一聲。他的眼愈來愈冰冷,猛然抽出依然碩大的堅挺,毫不眷戀地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向客廳走去,腳無情地碾過地上白色的花瓣。

  一路踉蹌地跑回大廳,夏青衣直接進了化粧室,背靠著門,她努力地平復激揚的情緒。心臟劇烈地跳動,發瘋般的撞擊著胸膛,鏡中的自己,雙頰豔紅如火,平素清澈的眼睛因震驚大大地睜著。

  歐陽志剛的花心,她早就知道。像他這種鑽石級的男人一向是媒體的寵兒,歐陽志剛高大,英俊,年輕又多金,更是各種女人爭相攀附的物件。

  姨媽對他在外面的所作所為看似置若罔聞,可夏青衣知道姨媽收集了關於他的一切報導:歐陽志剛被評為十大傑出青年,天陽集團再入世界五百強;歐陽志剛深夜出入某女家中;歐陽志剛送某女星豪宅,名貴汽車。

  拜狗仔隊無孔不入的能力所賜,姨媽收集了兩大箱子關於歐陽志剛的新聞。夏青衣經常看到姨媽坐在地毯上,看著手裏攤開的雜誌,或微笑,或流淚。

  她沒想到他不僅花心,還如此的狂妄,如此的不知羞恥,在自己的家中,自己的生日宴上,公然和別的女人調情,他把姨媽的臉面置於何地!夏青衣恨歐陽志剛,恨他的無情殘酷。有錢的男人花心,這是通病。可他為甚麼不去遮掩,為甚麼要讓他的不忠人駒知,以他的能力,封鎖媒體的報導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他為甚麼不去做,為甚麼要任由姨媽成為眾人的笑柄!打開水龍頭,她掬起冰冷的水拍在臉上!她需要冷靜,脆弱的姨媽需要她的支援。

  大廳裏,歐陽志剛在臨時搭起的臺子上,不知說些甚麼,引起陣陣笑聲與掌聲。夏青衣遠遠地看著他:梳理整齊的頭髮,筆挺的淺灰色西裝,不見一絲淩亂,剛才在花園裏所發生的一切,男主角彷佛根本不是他。不想再看這個無恥的男人,她推開門倚在露臺上,望著滿天星斗。

  “青衣,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裏?”姨媽溫潤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你姨丈想見你。”

  夏青衣抖了一下。

  “冷嗎?”姨媽關心的問。“初秋了,夜晚是有一些涼,我們進去吧,別讓你姨丈等得太久。”

  大廳裏人來人往,可夏青衣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男人,站在人群中,他淡淡地微笑著,但眼中依然一片清冷。

  歐陽志剛看著妻子帶著她的外甥女走近,他沒有記錯,在花叢中受到驚嚇的小白兔,果然是他妻子的外甥女。

  看來她過得不錯,兩年的時間讓她由唯唯諾諾的小孤女,長成了青春洋溢的美少女。她和她的姨媽有幾分相似,都擁有細瓷般的肌膚,尖尖的瓜子臉,看起來文弱,秀氣。

  等等,她那是甚麼眼神?厭惡?還有一絲絲的恨?歐陽志剛眯著眼再度確認,沒錯,是厭惡!有趣,他輕笑,第一次在女人的眼中看到了厭惡,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多純真的女孩呀!純真得不知如何掩藏自己的情感。

  “青衣,快P姨丈呀!”姨媽推推她。

  “姨丈,”夏青衣不情不願地站在歐陽志剛的面前,眼角低垂,連看他一眼都覺得多餘,如果有可能,她只想離他遠遠的!“我可愛的小外甥女長這麼大了,來,陪姨丈跳支舞。”他怎會不知她在想些甚麼!難得碰到這麼有趣的事,豈能輕易放過!“我不會。”夏青衣厭惡地撇撇嘴,和他呼吸一樣的空氣都覺得噁心,還跳舞,她怕會吐到他的身上。

  “我教你。”對她的厭惡視而不見,拉起她的手滑入舞池。

  夏青衣蹙起眉頭,兩手放在他的胸膛,推拒他的靠近。歐陽志剛放在她腰部的大手傳來陣陣熱度。花叢中,就是這雙手抱著女人翻雲覆雨,強烈的噁心感湧上心口,她用力推開他,捂著嘴向化粧室跑去。

  歐陽志剛摸著下巴,站在舞池中央,清冷的眼中有光芒閃過。

  “青衣,你還好嗎?”姨媽不安地敲著門。

  扶著牆站起身,她打開門。“沒事,可能吃壞束西了。”“嚇死我了,好好的,說吐就吐,好點兒了嗎?”姨媽攙著她。

  “好多了,姨媽,我想上樓躺會兒。”

  “好,我陪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她虛弱地說。“您是女主人,還是留下來招待客人吧。”沖姨媽笑笑,她扶著樓梯扶手,蹣跚地走上樓,渾然不覺一雙邪魅的眼睛正緊盯著她的背影。

  被歐陽志剛碰過的腰部像被毒蛇咬過一樣,火辣辣的。

  夏青衣在蓮蓬頭下拚命地搓洗,手,胳膊,腰部,凡是和他有過接觸的地方,她都用力地搓,使勁地洗,尤其是腰部,已經被她搓出了一條條血痕。

  沐浴乳刺激著傷口,絲絲疼痛讓她停了手,閉上眼,一動不動的讓熱水從頭淋下。兩個月,再有兩個月她就滿十八歲了,就可以自主地支配父母的遺產和空難的賠償金,這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足夠生活了。到時,她要說服姨媽和她一起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惡魔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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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早,姨媽。”夏青衣穿著嫩黃色的上衣,白色的長褲輕快地跑下樓。

  “今天開學?”白荷把抹好果醬的麵包遞給她。

  “是呀,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大學生了。”接過麵包,她驕傲地挺挺胸。

  “哪所大學?”低沉的聲音響起。

  夏青衣迅速抬起頭,看到歐陽志剛正從樓梯上走下來!淺灰色的亞曼尼西裝使他益發顯得高大,看不出情緒的眼睛盯緊夏青衣。

  “T大。”討厭,早知道他在家,就不吃早飯了。

  “好學校!”他誇讚。

  “嗯。”夏青衣叉著盤中的煎蛋,冷淡地回答。

  “我送你去。”歐陽志剛邊翻著早報邊說。

  兩張吃驚的面孔同時抬起,姨媽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不用麻煩了,讓老王送就行。”

  “我可以搭公車,很方便的。”夏青衣和姨媽同時反對。

  “我順路。”堅定的語氣不容置疑。

  “姨媽……”她祈求地看著姨媽。

  “照你姨丈說的做。”白荷握緊刀叉,指關節的皮膚因為用力而泛白,桌布下的腿不停地顫抖,順路?怎麼會順路?T大和他公司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自從生日那天,他主動和青衣跳舞,她就覺得不太對勁。

  他是那種就算你在他的身邊摔倒,也會漠不關心地從你身邊經過的人,怎麼會和她的外甥女跳舞?回想那天他看青衣的眼神。白荷心中一凜,他的眼神就像獵豹看見獵物一樣,充滿掠奪,誓在必得。

  她太瞭解他了,青衣引起了他的興趣!任何他感興趣的東西,他都不會輕易放手!丟下手裏的餐具,她僵著身子離開餐廳。青衣,她可憐的外甥女,她該怎麼做,才能保護她不受傷害!冷著臉,夏青衣挨著門坐在歐陽志剛的賓士中,書包放在座椅中間劃分著楚河漢界。

  “你怕我?”傭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呼出的熱氣弄癢了她的耳朵。

  轉過頭,一張放大的臉映入眼簾,她搓搓耳朵,不安地往後縮縮身子。

  “還是討厭我?”他不死心地繼續逗弄,像一隻可惡的貓玩弄著手中的小老鼠。

  “不說話。那讓我來猜猜……”他摸著光滑的下巴,眼中有促狹的光。“難不成是——喜歡我?”

  夏青衣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無恥的男人,天哪l他真是無恥到家了,居然能說出這麼噁心的話!“你是我的姨丈,我親姨媽的丈夫!”她大吼。

  他裝模作樣地掏掏耳朵。“嘖嘖,我可愛的小外甥女真不單純,我說你喜歡我,又不是愛我,和我是不是你姨丈有甚麼關係?難道你不喜歡你的爸爸?”你不是我爸爸,你連他一個小指頭都比不上!”鼓著腮。夏青衣憤怒地轉開頭,他真是個討厭鬼,專門來破壞她的好心情。

  到了學校,她飛快地下車,頭也不回地跑進校園。該死的男人,去死吧!“有趣的小女孩。”歐陽志剛望著消失的背影,揚起嘴角。

  “走吧,去公司。”黑色的賓士完美地調頭,馳騁在馬路上。

  坐在車裏的歐陽志剛依然微彎著嘴角,看著車窗外快速變換的景致,眼中有點點光芒,看來,他該經常回家看看了。

  夏青衣不明白,為甚麼歐陽志剛回家的次數多了,早晨又不顧她和姨媽的反對堅持送她上學。除了第一天以外,他不再逗弄她,同行的路上,經常是她安靜地看著窗外,他研究著手裏的資料。

  她發現自己一點兒也不瞭解他,那種自私冷酷的人,絕不會為了親情一大早起床,送她上學。看他怎麼對待姨媽和那些被他甩掉的女人就知道了,他根本沒有心,可是,如果不是親情,那會是甚麼呢?夏青衣困惑地注視著埋頭在公文裏的歐陽志剛,不可否認,他是英俊的,寬寬的額頭,高挺的鼻子,性感的濃眉……

  “怎麼,開始對我有興趣了?”他放下文件,對上她困惑的眼睛,臉上帶著戲謔的笑。

  抿緊嘴唇,夏青衣轉過身子,不要臉的男人,那些女人瞎了眼才會被他迷惑。

  和往常一樣,一到學校,她拿起書包頭也不回地下車。

  “等等,青衣,”歐陽志剛那一側的車門打開了,他拿著雨傘走向她。“你的傘。”

  奪過傘。夏青衣給了他一個白眼,轉身跑進學校。

  “夏青衣!夏青衣!”清脆的喊聲從身後傳來,夏青衣停下腳步回頭,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正向她招手,束起的馬尾隨著跑動在腦後歡快地搖擺。她叫林瀟,是夏青衣在T大結交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她自前為止最好的朋友。

  “那個人是誰呀?”林瀟邊大口喘氣邊問。

  “哪個人呀?”夏青衣疑惑地問。

  “還有哪個,不就是賓土600,我在門口都看見了,老實交代,你甚麼時候交上這麼帥的男朋友。”

  “瞎說甚麼呀!他是我的姨丈。”不願多說,夏青衣加快腳步。

  “天,他好英俊,極品!”林瀟捧著心口,做陶醉狀。

  “極品?”夏青衣不懂她的意思。

  “年輕,英俊,富有,還愛屋及烏的送你上學,不是極品男人是甚麼?”圓圓的蘋果臉上嵌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你今天沒洗臉。”

  “呃為甚麼這麼說?我臉上有髒東西嗎?”林瀟趕緊掏出小鏡左右端詳著。

  “沒有呀,我明明記得洗過了,還擦了面霜……”她驀然放下鏡子,挑著眉說:“喂,夏青衣,你耍我!”

  “如果洗了臉!你的眼睛怎麼能被眼屎糊上,那麼噁心的男人你居然說他極品。”慢條斯理的,夏青衣回她。

  “喂,夏青衣,”林瀟拉住她的胳膊,“孝道!你懂不懂,你想把孔老夫子氣死呀l”

  “孔老夫子早死了,我管他氣不氣。不過,你要是不趕快的話,當心被老處女整死。”

  “哇,慘了。”林瀟看看表,拉起夏青衣狂奔,銀鈴般的笑聲蕩在青青學園。

  “砰砰”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夏青衣捏起一塊話梅肉丟進嘴裏,繼續趴在床上看書。

  “青衣。”床鋪輕陷,姨媽坐在床邊。

  “姨媽。”夏青衣順勢躺在她的腿上,兩年的朝夕相處,她們像母女一樣親。

  “乖,快十八了吧。”姨媽溺愛地摸箸她白嫩的臉。

  “下個月九號。”夏青衣坐起身,“對了,姨媽,我有事和您商量。”甚麼事?”

  “您知道我爸媽給我留了一大筆錢,再加上賠償金……”

  想起父母的死,她難過地低下頭。

  白荷拍拍她的手。“沒事兒,都過去了。”

  “嗯,”夏青衣點點頭。“我算了一下,有五百多萬呢,等下個月,我滿了十八歲就可以用了,到時,我們一起搬出去住,好不好?姨媽,我一定會孝順您的。”傻丫頭,姨媽相信你,”

  她親親夏青衣的臉。“但是,我不會離開這裏的。”為甚麼?您過得並不幸福。”夏青衣脫口而出。

  看著姨媽失去血色的臉,她知道自己說錯了。“對不起,姨媽,我的意思是……”“姨媽明白,你說的沒錯。”

  “既然這樣,您為甚麼不離開,您這麼年輕。漂亮,找一個對您好的人,幸福的生活不好嗎?”

  “你不懂,青衣,姨媽離不開他。”

  “為甚麼?他並不愛您。儘管我只有十八歲,可是我知道夫妻不應該是這樣的。

  就像我爸媽,他們很少把情愛掛在嘴邊,可他們眼中只有彼此,永遠把對方看得比自己還重。但是,他對您不聞不問,您見他的次數還沒有那個甚麼女明星多,他不但不理您還任由那些是非不分的小報記者來傷害您,”隱忍多時的不滿像決堤的洪水滾滾而出。

  “我相信,像他那種人即便偷情也可以做得比現在高明一百倍,他不是不能掩飾,他是根本不想掩飾,他就是想傷害您,讓您傷心!這樣的男人,您還有甚麼可留戀的!”

  姨媽低著頭一聲不出!久久,一滴,雨滴……淚水如雨般酒落。

  夏青衣知道自己闖禍了。姨媽雖然經常落淚,可當著她的面,這還是第一次。

  “姨媽,對不起。”她打了頭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甚麼。”伸出手,她摟住姨媽。“別哭了,求您。”

  “青衣,你長大了,不再是兩年前趴在我懷裏哭的小丫頭了。”反手抱住青衣,白荷拍著她的背。“你說的沒錯,姨媽從未幸福過!自從濤濤走了以後,我更是生活在地獄裏。我從沒奢望過他會愛我,像你姨丈那樣的人,我不認為他會愛上任何人。可我愛他,比愛我的生命還要愛,離開他我會死的。

  我只要能經常看到他,能擁有歐陽太太的頭銜,我就很滿足了。這就是我的命。”白荷歎口氣,輕拍著青衣的手,過了好一會兒,她擦幹眼淚,切入正題。“不說那些傷心事了,青衣,姨媽幫你在美國申請了學校,過幾天,等簽證辦好了,你就去留學吧。”

  “為甚麼要去留學,T大不好嗎?”

  “不是不好,姨媽有好多朋友的孩子都在國外讀書,我也想讓你去磨練磨練。”“為甚麼是現在呢?開學還不到兩個月。”夏青衣被姨媽搞糊塗了。“再說,留學手續沒那麼容易辦吧。”

  “你放心,資料姨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姨媽,您為甚麼急著送我出國?”姨媽今天好奇怪,說話時也不看她的眼睛。

  “別問那麼多,總之,姨媽是為你好。”白荷別過臉,避過夏青衣探詢的目光,“記住,這件事絕不能讓別人知道。”

  一白荷身子一僵,站起身走向門口。“別胡思亂想,早點兒睡。”真是因為他,歐陽志剛,他的姨丈!從生日宴後,她一直覺得他不對勁,又說不明白到底哪裡不對勁。他想幹甚麼?姨媽又知道些甚麼?為甚麼要急著把她送走?夏青衣翻來覆去一個晚上,也沒搞明白,只把自己弄得帶著兩隻熊貓眼上學。

  “幹嘛,昨晚和熊貓相親了?”林瀟盯著她眼底的黑圈漁業揶

  “林瀟,來,我有事問你。”發呆近一個小時的夏青衣拖著好友,走到操場。

  坐在椅子上,看著隨風搖曳的樹枝,夏青衣思量著如何開口。

  林瀟可沒那麼好的耐性,圍著夏青衣轉來轉去:“大秀,你到底要問甚麼,你已經神遊了十分鐘了。如果你要找我發呆,請恕小女子無法奉陪!我要去看四年級的籃球比賽。”

  “好了,你別急,我現在就說。”夏青衣拉住直跳腳的林瀟。

  “如果……”如果甚麼呀,快說。”

  “如果我說,一個男人比你大很多,又是你的親戚,”夏青衣吞吞吐吐地說:“他會不會對你有那個意思?”

  “你胡說甚麼!”林瀟跳起老高,手指著她的鼻子。“夏青衣,你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親戚!那是畸戀,是亂倫,天理不容!”夏青衣趕緊捂住林瀟的嘴。“你小聲點,我只是問問,又沒說是真的,你也覺得不可能是嗎?”

  “廢話,不但不可能,也絕對不行!”林瀟掙開捂在嘴上的手,很肯定地說。

  “我也覺得不可能。”夏青衣低喃。

  “夏青衣,你有事瞞我。”林瀟突然瞪大眼睛。“不會和那個賓士600有關吧!”別瞎說,沒有的事。”夏青衣趕緊打岔。

  “你不是要看比賽嗎?還不快走,晚了就沒有位子了。”

  一早,她和往常一樣坐歐陽志剛的車到校!中午,姨媽和司機老王到學校接她直奔機場。

  夏青衣和白荷擁抱告別。

  “姨媽,我會想您的。”她依依不捨。

  “傻孩子,姨媽想你了也可以去看你。”白荷吸吸鼻子。

  “快進去吧!將姨媽,保重。”你也是,好好讀書,別打工,姨媽給你的卡裏存了足夠的錢。”含著淚,夏青衣一步一回頭地走向安檢,準備開始她的留學生涯。

  “歐陽先生,我是司機老王。”

  “甚麼事?”

  “歐陽先生,您知道秀今天出國嗎?”

  “出國?怎麼回事?”歐陽志剛放下手中的檔。

  “是這樣的,剛才太太讓我送她和秀到機場,我本來以為是太太要出國。”老王笨拙地解釋。“我挺奇怪的,到了機場,我就偷偷地跟過去,才發現是秀要出國……”

  “去哪兒?”冷得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打斷老王的絮叨。

  “美國。”

  “幾點的飛機?”

  “一點半。”

  歐陽志剛甩上電話,冰冷的眼睛不帶一絲感情,左手攥成拳,右手按下桌上的內線電話。“許秘書,給我接海關孫關長。”夏青衣拿著登記卡排隊等著檢票,姨媽把時間算得很准,還沒等上十分鐘就開始登機了。

  “對不起,夏秀,你暫時不能登機。”航空公司地勤人員有禮地對夏青衣說。

  “為甚麼?”她吃驚地問。

  “護照有點兒問題,我們需要重新確認,夏秀,請隨我來。”夏青衣不安的坐在貴賓室裏。“我可以打電話嗎?”她問旁邊的工作人員。

  “對不起,夏秀,你不可以打電話。”

  “為甚麼?我又沒犯甚麼罪,你們憑甚麼限制我的自由,再說你們去確認護照的人怎麼還沒回來?還有五分鐘飛機就要起飛了。”她開始感到驚慌。

  “對不起,夏秀,我們也是照吩咐辦事。”工作人員的態度使夏青衣憤怒,她不禁提高了嗓門。“吩咐?誰的吩咐?我要見他!“好呀,你有甚麼話要對我說,我親愛的小外甥女。”冷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夏青衣詫異地看著歐陽志剛走進貴賓室,冷漠的臉上有一絲憤怒,穿著海關制服的工作人員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蹲在她面前,貼著她的耳朵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你想逃到哪兒去?”略顯粗糙的皮膚看似不經意地貼上她柔嫩的臉頰。

  抽口氣,夏青衣向後仰以避開他的碰觸,怔忡間,彷佛有一道亮光襲上腦海,就像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突然見到光明,混沌的心靈一下清晰,她終於明白姨媽急著送她出國的原因了。

  “走吧,我親愛的小外甥女,我們回家。”

  扶著她的腰,歐陽志剛露出惡魔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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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別墅門口,車還沒停穩,夏青衣就急著下車。

  一隻手捏緊她的下巴,她被迫抬起頭看著歐陽志剛冰冷的眼。“乖乖等我回來。”呼出的熱氣熨燙著她因緊張而乾燥的唇。

  白荷蒼白著臉站在窗外。

  車,絕塵而去。

  白荷的臉愈來愈白,終於倒在地上。

  夏青衣握著姨媽的手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床頭的點滴正緩緩滴著。

  “何叔叔,我姨媽的病嚴重嗎?”

  家庭醫生何易憐惜地注視著床上沉睡的白荷。“她不讓我告訴你她的身體狀況,可我現在不得不說,從濤濤死後,她一直在服用抗抑鬱藥,最近這幾個月,更發展到不吃安眠藥已經不能入睡。”他邊調整著點滴的滴速邊說。“這個家只有你關心她,所以你一定要避免再讓她受到刺激,她的心臟不太好。”送走何醫生,夏青衣從下午坐到黃昏,從黃昏坐到天黑。

  人在面對巨大變故時,無非以下幾種表現:其一:消極對待,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子裏。

  其二:六神無主,如沒頭蒼蠅似的亂飛亂竄。

  其三:冷靜面對,評估形勢,找出最好的解決方案。

  夏青衣屬於後者。她也沒料到在遭受了接二連三的打擊之後,居然可以這麼冷靜!冷靜得連她自己都覺得害怕。

  “嗯……”白荷低吟,不安地轉著頭。

  “您醒了。”夏青衣站起身,關切地看著她。

  “青衣?怎麼在這裏?”白荷迷迷糊糊地問,忽然想起下午發生的一切,驀然睜大眼睛驚慌地大叫:“青衣,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呀?“沒事,您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她拍撫著姨媽細瘦的肩安慰。

  “不行,你快走,不管去哪兒都好,離開這裏。”她下床拉起夏青衣就往門口沖。“他不是人,他甚麼事都能做出來。”

  “噓,姨媽,安靜點兒,沒事了,沒事了。”白荷掩面哭泣。

  “青衣,是我害了你,我不應該接你過來住,我不應該讓他見到你!青衣,如果你有甚麼事,我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夏青衣含淚緊緊地抱住姨媽,直到她不再哭泣:“我讓吳嫂熬了粥,要不要吃一點兒?”

  白荷搖搖頭,激動的情緒慢慢平靜。

  “其實早在生日宴上我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可我不願往那方面想,寧願相信那是他身上少得可憐的親情在起作用,直到他堅持送你上學,我終於明白他對你的企圖。我不能讓他傷害你,所以決定送你出國,結果功虧一簣。青衣對不起,都是姨媽害了你。”

  “別想大多,您要注意身體,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夏青衣堅定地說,抬手抹掉姨媽掉落的眼淚。

  吳嫂敲門進來說:“太太,先生請你到書房。”白荷的臉霎時變得蒼白,像薄薄的棉絮紙,一捅就破。

  “我陪您去。”夏青衣說,語氣沉穩不見一絲慌亂。

  “不用,你在這裏等我。”白荷深吸一口氣。“我可以自己走。”不放心姨媽,夏青衣悄悄尾隨她,上了兩年多以來從未踏足的三樓。

  “是你變聰明了,還是你以為我變笨了。”歐陽志剛坐在皮制豪華辦公椅上,雙腳翹在桌上,盯著蒼白著臉站在眼前的白荷。“你跟著我也有十幾年了,怎麼還不瞭解我?我想要的東西甚麼時候得不到。”

  “青衣不是你外面那些女人,她是我們的外甥女。”白荷鼓起勇氣面對這個她愛了十幾年的人。

  “那又怎樣?”歐陽志剛挑眉看她。

  “那是亂倫!”她嘶吼。

  “你不在乎,可青衣不行。”姨媽抗辯。“她會被別人指著罵亂倫,將來還怎麼嫁人。”

  “亂倫是嗎?那好辦,我們離婚,那就不是亂倫了。”他無情地看著面色蒼白的白荷。“你怎麼一副吃驚的樣子,你應該高興才對。”歐陽志剛放下酒杯站起身立在白荷面前,“瞧,我多喜歡你的小外甥女,為了她,我要和你離婚。”“不,我死也不離婚!”她抖著聲音拚命搖頭。

  “死?你又威脅我。”歐陽志剛眼色深沉。“十年前你用肚子裏的種威脅我娶你,現在你又用死來威脅。哼!以前有我的父母幫你,現在呢?還有誰會幫你?死,好呀,你去死!”

  “夠了。”夏青衣再也聽不下去,推開門走進書房。“歐陽志剛,你這個混蛋l我不許你傷害她!”她把姨媽推到身後,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恨恨地瞪著他。

  歐陽志剛環住夏青衣的腰讓她緊緊地貼在身上,看著她因憤怒,掙扎愈來愈紅的臉,他對白荷說:“我們來作個遊戲,二選一,離婚還是亂倫?“不,我不離婚。”白荷頹然跪在地上,掩面低泣。

  “好,我成全你。”他驀然俯下臉吻上眼前的紅唇。

  夏青衣大睜著憤怒的眼,緊閉牙關艱拒他的入侵。

  不帶一絲人工色素的花瓣,甜美得超乎想像,少女的清甜充盈齒間,他想要更多。長髮被用力拉扯,她忍不住痛呼出聲,歐陽志剛的舌頭趁勢長趨直入,翻攪著她口中的甜蜜,好甜,他一再加深這個吻。

  “啊!”歐陽志剛低叫,鬆開夏青衣,鮮血染紅彼此嘴唇。

  夏青衣忍住想狠狠甩他一巴掌的衝動,扶起跪在地上的姨媽。“我們走。”

  “我不要離婚,不要!”姨媽泣不成聲。“如果他不要我,我會死,我真的會死!”

  “我知道。”夏青衣忍著淚。“我不會讓他和您離婚的。

  您沒吃晚飯,我去拿碗粥給您好不好?”

  白荷搖著頭說:“我不餓,我累了,你給我安眠藥。”她依言拿出安眠藥。“幾片?”

  “四片。”

  “那麼多?”正在倒藥的手停頓了一下。

  “少了,我睡不著。”

  站起身,走到窗邊,她倚著窗框看著夜空,今晚既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昏暗得一如她的心靈。

  拿起紙巾,她用力地擦著已經紅腫的嘴唇,真希望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只是夢,殘酷的歐陽志剛,懦弱的姨媽,無奈的自己……但是,嘴上的疼痛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停下擦拭的動作,閉上眼,她將額頭貼在冰涼的玻璃上,她不會向他屈服的,也不會讓他傷害姨媽!可是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既保護姨媽又不讓那個惡魔得逞?歐陽志剛坐在花園的石凳上,抬著頭看著二樓纖細的身影,夾在指間的煙頭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隱約中映出他眼中的陰冷,她的眼睛從他眼前晃過,堅強,不屈,像燃燒的火焰一般。

  伸出舌頭,舔舔唇上的傷口,他冷酷的笑了,扔下手中的煙頭,狠狠的用腳踩熄,無論如何他都要得到她,一如任何他想得到的東西。

  第二天,歐陽志剛依然送她上學。車子到了學校,夏青衣沒像往常一樣逃似的離開,而是坐在車裏,默默注視著窗外。歐陽志剛靜靜地看著她,耐心等待。

  “我想和你談談。”她平淡的開口。

  “好,我來接你放學。”他果然沒有看錯她!她冷靜得不像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女!發青的臉色,眼底的紅絲,刻意偽裝的平淡,都無法遮擋她眼中的光輝,那點點光芒在向他說明一個事實,她絕不會向他屈服!看著夏青衣逐漸消失的背影,銳光在他眼中一閃而過,這樣的女人是他未曾碰過的,堅強,冷靜,不屈……既然老天讓他見到了,他又豈會放手?他的嘴角輕勾,眼神更加銳利,夏青衣,這輩子,你註定是我的人!“夏青衣,你病了嗎?臉色不好。”林瀟關切地摸摸她的額頭。

  “沒事。”有氣無力的聲音。

  “不對,你不像沒事的樣子。”粗枝大葉的林瀟難得細心。“出了甚麼事?將唉。”夏青衣歎口氣,趴在桌上。

  “夏青衣,你要是還把我當朋友,就快告訴我。”“不是我不說,唉,總之,一言難盡。”

  “我有的是時間。”

  夏青衣看著林瀟關心的樣子,心中猶豫不決,說還是不說?這件事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了,說完也許會輕鬆些。可怎麼說呢?這麼骯髒,齷齪!“走。”林瀟拉著夏青衣的手腕。

  “去哪兒?”

  “找個地方,你好好說給我聽。”

  “馬上要上課了。”

  “蹺一堂課,死不了。”

  坐在學校旁邊的咖啡廳,夏青衣攪著手中的奶茶。“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的問題嗎?如果有個男人比你大很多,又是你的親戚,他會不會喜歡你?”“記得,我說不會。”林瀟快速地回答。

  “我也以為不會,可現在它就發生在我身上。”她自嘲。

  “不,不能說喜歡,那太侮辱這兩個字的含義,應該說他對我的身體有興趣。””夏青衣,你到底在說甚麼?我不明白。”

  夏青衣一咬牙。“我說,我姨丈,你口中的賓士600,想和我上床!”“夏青衣!”林瀟失聲尖叫。

  夏青衣直直地看著林瀟,嚴肅的神情告訴她事情的真實性。

  “天啊!太荒謬了,那你打算怎麼辦?你姨媽知道嗎?”

  “嗯,.她幫我辦好了出國手續。本來現在我應該在美國,可是昨天在機場被攔了下來,他真是神通廣大,我已經過了安檢差點兒就上飛機了。”那你現在有甚麼打算,由著他?”

  “絕不!”夏青衣用力咬著牙。“可是,他威脅我.如果再逃,他會和姨媽離婚。”

  “那讓你姨媽和他離婚好了,順便A一大筆贍養費,再找個比他好一百倍的男人,氣死他。”

  “你不瞭解我姨媽,她不會離婚的。”夏青衣無奈地說,其實她也不瞭解姨媽,像歐陽志剛那樣的男人有甚麼值得她愛的,還是拿整個生命來愛l“那她就看著你被那個變態蹂躪?”林瀟不敢置信的大嚷。

  “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先安撫他,再慢慢勸服姨媽。”她盯著林瀟,眼中閃爍著堅定神色。“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幫助,你會幫我嗎?”

  “當然會!我們可是好姐妹!”林瀟拍胸脯保證。

  校門口,歐陽志剛倚著銀灰色的跑車,雙臂交抱胸前,夕陽餘輝灑在身上,柔和了他冷硬的外表,他俊美得一如廣告中的模特兒。香車俊男吸引著過往行人的視線。看著靈。

  她看著歐陽志剛熟練地開著車,問:“去哪兒?”“今天是你生日!我請你吃飯。”

  “你怎麼知道我生日?”夏青衣吃驚地問。

  “作為你的監護人,我怎會不知道你的生日。”“我以為我的監護人是姨媽。”

  “沒錯,我是你財產的執行人,你不知道?”他挑眉看她。“你姨媽把你的財產委託我管理,五百萬不到三年變成一千多萬,你已經是個小富婆了。”夏青衣轉頭看窗外,失去血色的嘴唇輕顫。

  “沒有,我太興奮了。”夏青衣搖頭以甩開他的手,眼睛避開他犀利的目光。

  “你最好別給我玩花樣,如果你再逃一次,我不敢保證會發生甚麼事。”他威脅。

  夏青衣不悅地抿緊嘴唇,這個霸道的人,不許別人威脅他,卻總在威脅別人。

  他太聰明也太敏感了,跟他鬥智玩心機,她一定要十分小心。深吸口氣,她用平穩的語氣說:“我不想吃飯!我想去海邊。”

  方向盤一轉,跑車像離弦的箭向海邊駛去。

  夏青衣兩手抱膝坐在沙灘上,火紅的太陽緩緩沉入大海,湛藍平靜的海面和橙紅的雲在遠處融為一體,說不清是大海吞沒了天空,還是天空融入了大海。

  “我答應你。”

  歐陽志剛沒應聲,等著她繼續。

  “說。”

  “第一,不許和姨媽離婚,也不許威脅她;第二,給我兩年時間。”你以為我會答應?”

  “你不答應?”夏青衣看著他。

  就是那雙眼睛,堅強,不屈,像火焰般燃燒,吸引著他不願放手,他想看到這雙眼睛會被情欲薰染成甚麼顏色,想看到她在他身下輾轉呻吟。他甚麼樣的女人沒見過,熱情的,狂野的,清純的,矜持的,哪一個不是對他唯唯諾諾,百依百順。

  “我為甚麼要答應?”

  夏青衣狠狠地咬下嘴唇。“現在我能給你的只是一具死屍般的身體,你將毫無樂趣而言。”如此直白的話讓她紅了臉。“兩年後,我的身體和靈魂都是你的。”她在賭,賭他的征服欲像她想的一樣強。

  “好,我答應你。”傾身吻她,輕輕的,像蝴蝶掠過。

  “你答應過我。”夏青衣沒做任何掙扎,只是在他唇下冷冷地開口。

  “我只答應兩年後和你做愛,沒答應現在不碰你。”長舌侵入,一解壓抑多時的欲望。會答應她,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會玩出甚麼把戲,也想搞明白自己對她到底是一種甚麼樣的感情。

  夏青衣閉上眼,淚緩緩流下,十八歲生日呵,她曾希望新生活開始的日子,她和惡魔訂了契約。

  聖誕前夕,下了一場大雨,雨過天晴後,天空碧藍,空氣清新。

  醫生建議姨媽多進行一些戶外運動,趁著今天天氣好,夏青衣便拉著姨媽去逛公園。

  被雨水洗刷過的公園乾淨極了,綠色的葉子上晶瑩的水珠在微風中顫動,三三兩兩的孩子在公園裏追逐著,嬉戲著。

  夏青衣牽著姨媽的手走過小橋,橋下潺潺的流水中幾尾肥大的鯉魚優遊而過。

  “我一直有一個願望。”掏出手帕擦淨亭子裏的石凳,夏青衣扶姨媽坐下。

  “甚麼願望?姨媽幫你完成。”

  “我想在有生之年走遍大江南北,嘗盡天下美食!”夏青衣雙眼燦如星石。

  “那還不好辦?你可以跟團旅遊,別說大江南北,就是世界各地,只要你想去,姨媽都會支援你的。”

  “我不喜歡跟團旅行,我要的是細細的看,慢慢的品,將它們印在心中。”伸出手,承接著從亭子上流下的雨水,夏青衣無限嚮往地說。

  “姨媽,您說人是為自己活還是為別人活?”她淡淡的問,聲音中有一絲淡淡的無奈。

  白荷怔住。

  一隻小鳥,唱著清脆的歌,飛過亭子,夏青衣的眼睛追逐著小鳥,直到它消失不見。

  良久之後,她幽幽地開口。“下輩子,我想成為一隻鳥。”

  “為甚麼?”由荷下意識的問。

  她笑著說:“鳥多好呀!悠悠藍天,任其翱翔。”“傻丫頭!再好也只是鳥,沒有感情的!”

  “誰說鳥沒有感情?它們高興時會歌唱,憂傷時會悲嗚。

  鳥爸爸會保護鳥媽媽和鳥寶寶,會給鳥寶寶找蟲子,會教它們飛翔。瞧,有時鳥比人更懂感情!”兩人久久無語,天空在此時又飄下了毛毛細雨。

  “姨媽,您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旅遊?每個城市住半年,看夠這個城市的景色再到另一個城市。”夏青衣試探她·白荷看著被雨打得彎彎的枝頭,一片樹葉禁不住雨水的衝擊落了下來。

  “也許有一天會的,讓姨媽好好想想。”

  兩人默默地凝視著遠方,雨愈下愈大了,天地間一片混沌。

  歐陽志剛依然和以前一樣,花邊消息不斷。唯一不同的是,只要不出差!無論前一天晚上他是睡在哪個女人身邊,早晨都會趕回來送她上學,毫無例外每次在學校門口他都會給她一個熱吻。

  這就像一個人的生日和母親的忌日是同一天,不知該歡樂還是悲傷。

  春天是萬物復蘇的時節。物是人亦然。

  歐陽志剛和夏青衣之間,表面的平衡安撫了姨媽的心,許久未見的紅暈重新浮上她的面孔。她讓自己相信那天所發生的事是歐陽志剛的一時衝動,每天送夏青衣上學是良心發現,畢竟她從沒見過歐陽志剛對哪個女人如此費心。

  有時她會偷偷的開心,因為幾乎每天早上她都可以看到他!儘管他的目光從未在她身上停留。沒關係,只要見到他就好。

  她不禁私心的希望日子能一直這樣下去。

  “姨媽,何叔叔為甚麼還不結婚?”夏青衣在跟姨媽學打毛衣。

  “何叔叔也太挑了,都快四十了。”夏青衣搖搖頭。“他到底想找甚麼樣的?嘻……有段時間我還以為他喜歡您,我總覺得他看您的眼神不像醫生看病人,好像壓抑著某種情緒。”

  她輕笑看向姨媽。“咦?不對,您好像織錯了!“啊!是嗎?”白荷慌亂地檢查著,雙手輕輕顫抖。

  看著姨媽愈忙愈亂,一雙憐惜的眼映入腦海,難道……

  “何叔叔是不是喜歡您?”夏青衣愉快地看著毛衣徹底宣告陣亡。

  “沒有的事!”白荷矢口否認。

  “沒事?!那您慌甚麼?”

  “死丫頭,你在審犯人啊!”白荷老羞成怒。

  “其實何叔叔挺好的,有學歷,有人品,儘管快四十歲了,可人長得挺年青。”夏青衣歪頭思考。“他是那種……怎麼說呢?會讓女人幸福的男人。姨媽,您真的一點兒也不心動?”

  白荷低頭不語,良久,她緩緩地說。“青衣,你還小,你不懂愛情。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是你的全部,他喜你喜,他悲你悲,你所有的愛,恨,嗔,癡都只為他。愛情就像鴉片,一旦沾染再難忘卻。青衣,你知道嗎?傳說中有一種鳥,一生只為一個人歌唱,一直到聲嘶力竭。吐血而亡。”

  她頓了頓。“我就是那種鳥,無怨無悔!至死方休。”

  夏青衣怔住了。血液慢慢冷卻,直至在血管中凝結成冰,冰氣蔓延全身,形成水珠,涼涼的,彷佛要將她凍住一般。

  一個認知狠狠地敲擊她的心靈,不停地重複著:她不會跟你走的,你永遠也無法逃脫惡魔的掌控!隨即腦海中一片空白,她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直著身,她走了出去。

  好冷,明明是夏天了,為甚麼這麼冷。

  夜晚,歐陽志剛回到家中,二樓一抹纖細的身影吸引著他的視線,夜色中,夏青衣倚著牆站著,凝視漫天星子,裙擺被風吹起,在黑夜中舞動,彷佛是即將飛天的仙女,亦真亦幻。

  兩隻胳膊從身後摟住她的腰,她落入熟悉的懷抱,淡淡的酒香在鼻間縈繞。

  “在看甚麼?”他的下巴磨蹭著她的頭髮,聲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我在等流星。”她依然仰望星空。

  “為甚麼要等流星?”他吻吻她的耳朵。

  她輕輕瑟縮。“因為我要許願。”

  歐陽志剛轉過她的身子。“你有甚麼願望?我幫你完成!”側過頭,她費力地去凝視夜空。

  “說!你的願望!”他扶正她的頭正視她的盈盈水眸。

  “說了,你就會幫我實現嗎?”她看著他,一如純真孩童。

  “說說看。”他愛煞她嬌憨的模樣,輕吻她冰涼的臉。

  “我想要自由。”她幽幽地說。

  吻在她臉上的唇僵了僵,隨後滑到嘴邊。“這個願望不好,換一個。將那就沒有願望了。”低低的,近乎耳語。

  她語氣中的飄渺讓他害怕,他狠狠地吻住她,用霸氣掩蓋自己的心驚。“你別想離開我!永遠!”

  永遠?是多遠?像她和天上的星星一樣遠嗎?悄悄睜開眼,流星你在哪裡?

  第一個發現她病了的,居然是歐陽志剛。

  同平常一樣,在校門口,夏青衣靜靜地等著每天的吻別。

  歐陽志剛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上一片漠然,死一般的漠然,他最愛的燃燒著火焰的眼睛空洞的睜箸。她從一個英勇的小鬥土突然變成了戰敗的將軍,深深的無以名狀的絕望籠罩在她的周圍。

  “怎麼了?生病了?”他用自己的額頭去貼她的額頭。

  “很好呀,沒發燒。”他皺著眉審視她的臉。“可你的樣子明明很不舒服。”他對站在外面的司機吩咐:“去醫院。”

  賓士迅速發動!汽車的轟鳴聲驚醒了她。

  “不,不去醫院。”夏青衣突然抓住他的手,緊緊的,仿若溺水的人撈到一根救命稻草。她看著他,一瞬不瞬,點點火焰燃燒,發著淡淡光芒。

  “如果我說,留在這裏,我會死,你會不會讓我走?”歐陽志剛的眼神倏地變冷,嘴角緊抿,臉部僵硬鐵青。

  “不會!”聲音從牙縫裏擠出。“即使你死,也別想離開我!”死?這幾天她聽得最多的字就是死!如果死亡可以讓她逃開這一切,可以讓姨媽幸福,那她會毫不猶豫的去死!驀然,.她笑了,笑得張狂。笑得無法遏止,眼淚從眼角滑落,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用手抹掉眼淚,指間有暖暖的溫度,真奇怪!心已冰冷,血液已冰冷,為甚麼淚水還會是熱的?人說喜極而泣,原來悲極也會笑呀l歐陽志剛看著大笑到拚命咳嗽的夏青衣,向來清冷的眼漫上淡淡的憐惜。伸手擁她入懷,拍著她顫抖的背,吮吸她滑落眼角的淚珠,鹹鹹的,澀澀的,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溢出他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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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這是小高,以後我不在的時候,由他接送你。”歐陽志剛指著一個精瘦的年青人對夏青衣說。

  “不用!我搭公車很方便。”

  “公車太擠!”打開賓士車門他讓夏青衣上車。

  從車窗望去,銀灰色的沃爾沃¥80在陽光下閃光。

  “你很喜歡灰色?”她看著他身上淺灰色的亞曼尼西裝問他。

  “你發現了?”他挑眉看她,嘴角微揚。

  “不發現也很難,我好像只看到你穿灰色的西裝。”她想起銀灰色的沃爾沃還有前不久看他開過的銀灰色的保時捷。

  “是呀!我很喜歡灰色。一個大男人喜歡一種顏色是不是有些奇怪?”他叉開腿舒服地靠著椅背。“至少在我父親看來是的,所以他送給我這輛黑色的賓士,希望能時時提醒我對事物不可太過癡迷。”

  “你也會癡迷?”夏青衣驚異地看著他,像看一個外星人。

  “當然,只是世上讓我癡迷的事物太少。”歐陽志剛摸摸她的臉,眼中有一抹狂熱。“所以一旦有甚麼事讓我癡迷,我會不擇手段的得到它!無論是人或是物!”“癡迷只是一種迷惑,是一時的迷戀。為了一時的迷戀,大費周章值得嗎?”

  “對我來說癡迷是一種很強烈的感情。”他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我是一個很難動情的人,一旦動了情,就會是一輩子,永難放手。將這世上有讓你癡迷的東西嗎?”她好奇。“有!”

  “比如灰色,比如財富,比如……”輕輕摩擦她的唇然後合住。“你到校了。”夏青衣離開之後,他的嘴裏輕輕地吐出一個字!你!看著攤在膝上的檔,他的思緒早已飄遠。

  他對她到底是一種甚麼感情呢?這個問題始終困擾著他,外面的女人於他愈來愈沒有吸引力,每天忙完公事,他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家裏,抱抱她,親親她,就算她已經睡著了,看著她甜美的睡顏,他也會感到溫暖。如果說對她最初的感情是一種征服的話,那現在是甚麼?夏青衣坐在樹蔭下看柳枝搖曳,享受午後的寧靜。

  “可惡,混蛋,王八蛋……”聒噪的叫聲驚飛了幾隻打盹的小鳥。

  林瀟邊用手擦嘴邊不停的罵:“……臭雞蛋,下次別讓我碰上,否則當心姑奶奶我劈了你!”

  “林瀟,你幹嘛?誰惹你生這麼大的氣!”夏青衣趕緊拉她坐下,用手中的小手絹幫她扇風。

  “還有誰?不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的秦明揚!”奪過夏青衣手中的小手絹她擦著臉上的汗。

  “秦明揚?那個三年前以榜首之姿考進我們學校的秦明揚?那個所有老師眼中的未來之星?他那麼斯文的人怎麼會惹你?你惹他還差不多!”“喂,夏青衣!我們是不是朋友!不幫我還幫他?”林瀟叉著腰活像母夜叉的大叫。

  “我是幫理不幫親!看你現在的樣子,人家怎麼會欺負你!”她愈說愈小聲,用眼角小心地打量林瀟陰沉的臉。“好啦!好啦!你快說發生了甚麼事?你是怎麼欺……呃……不是,他是怎麼欺負你的!”

  “那個混蛋,斯文敗類!”

  “誰?”反差太大,夏青衣一時秀逗。

  給她一個白眼林瀟接著說:“那個秦明揚他竟然……竟然……”一向爽朗如男孩子的她居然紅了臉。“他竟然親我!”

  “他親你?你確定?不是你霸王硬上弓?”夏青衣不敢置信地睜大眼。一張溫和的面孔映入腦海,他親林瀟?不太可能吧!林瀟的臉霎時變得猙獰,惡狠狠地瞪著她。“我說是那個混蛋親我!”大吼聲引來同學側目。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激動。”夏青衣趕緊捂住她的嘴。

  “他為甚麼親你?”“我哪知道!我從教室出來,剛走到樓梯拐角,他抓住我就親,還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他說甚麼?”夏青衣好奇地追問。

  “我沒聽清,只聽他好像說甚麼我怎麼會忘了他?鬼才知道他是哪根蔥!”她恨恨地抹著嘴唇。“甚麼斯文有禮,甚麼品德高尚都是騙人的,他就是一個亂占女孩子便宜的大色狼!他最好不要再讓我碰到,否則我一定打得他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她也太狠了吧!“好啦l別氣了!我請你吃冰激淩!”為了秦明揚的子孫後代夏青衣趕緊幫林瀟消氣。

  “要大份的哦!”

  “是!是!香蕉船可以嗎?”

  “不氣了?”夏青衣小心地問。

  “算了!親都親了,還氣甚麼?不過。他最好不要讓我看見。”憤憤地揮著手中的小勺子。

  “我真羨慕你,”

  “我有甚麼可羨慕的?”挖起一勺冰激淩,林瀟滿足地閉上眼感受冰激淩在舌尖慢慢融化。

  “你好像沒甚麼煩心事?”

  “我的人生哲學是:快樂的過每一天!”

  “我要像你這麼想得開就好了!”夏青衣攪著杯中的冰激淩。

  夏青衣搖搖頭說:“林瀟,我好累!有時我真想一走了之!可是不行,我捨不得姨媽。”

  “你姨媽還是不肯跟你走?”

  “她怎麼會跟我走?”夏青衣無奈地笑笑。“你都不知道她現在有多幸福!昨天晚上她還勸我要感謝那個人。”

  “感謝你姨丈?為甚麼?”

  “她說我應該感謝他每天送我上學,感謝他幫我管理財產。她還不停地責怪自己不應該不相信他,他那天對我的所作所為是一時衝動,是為了氣她。”“你姨媽是不是這裏有問題?”林瀟指指自己的腦袋。“歐陽志剛那種人,沒有好處的事他會做嗎?”

  “看她那麼幸福,我實在不忍心告訴她我和歐陽志剛之間的約定。”那怎麼辦?已經快二年了!”

  “我也沒辦法,只能等她死心了。”夏青衣幽幽地說。,其實,我最擔心的不是這個。”

  “那是甚麼?”林瀟不解。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時會感到害怕!他愈是對我好!這種感覺愈強烈。”經夏青衣一提,林瀟恍然大悟。

  “我也覺得他對你有點兒不對勁。雖然不瞭解他,可是在報紙雜誌上看了很多關於他的新聞,很難想像他會每天送你上學,更別說下雨天會來接你,天冷了會來給你送衣服。如果只是為了和你那個,他大可以把你丟到一邊,兩年後直接履行契約就好,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嗎?”

  她停了停接著說:“最主要的是他看你的眼神,我說不出來哪兒不對,反正那種眼神出現在歐陽志剛的眼中就是不對!”

  夏青衣怔怔地看著手裏的玻璃杯,透明‘而清澈的液體泛著光微微晃動。

  “所以我才會害怕!我怕他的溫柔一點一點瓦解我的堅強,我怕有一天我會沉迷其中,我怕有一天我會不再想離開l”

  又是一年二度歐陽志剛的生日,別墅裏依舊像往年一樣開著生日。PARTY。

  夏青衣無聊的坐在秋千上看滿天星星。

  這個秋千是歐陽志剛前幾天找人裝上的,就在當初那個花叢中。

  歐陽志剛揚著嘴角看著在夜風中輕笑的夏青衣,她調皮地伸出手去夠天上的星星。

  風掀起裙擺。“啊!”她驚呼一聲鬆開把著繩索的手,去壓飛揚的裙角,同一時間,從高空中降落的秋千將她晃了下來。

  歐陽志剛一個箭步沖上前接住她墜下的身子,因慣性繼續擺動的秋千狠狠地撞在他的背上,他問哼一聲向前跌到地上,倒地一瞬間,他強制地翻個身用背去撞擊地面,將她穩穩地抱在懷中。

  “沒事吧?青衣?”急切的輕微顫抖的聲音洩露了他的緊張。

  “我沒事。”她掙扎著站起。

  連身上的土都沒拍,他急切地檢查她的胳膊和小腿。

  “還好,沒有擦傷。”他吐口氣。

  夏青衣怔怔地看著他,心弦微微波動,抖著手撫向心口,想要壓住那份讓她害怕的悸動。

  “怎麼了?嚇到了?”他擁她入懷輕輕拍撫。

  咬了咬下唇,她掙開他的懷抱,拍著他身上的土。“都髒了,呆會兒怎麼見人?”

  輕輕的抽氣聲,他的胳膊下意識的躲了躲。

  “怎麼了?”夏青衣疑惑地拉起他的胳膊,挽起衣袖,一大片泛著血絲的擦傷映入眼簾。

  “沒事!只是擦破點皮。”他放下衣袖神態自若地說。“陪我去換件衣服。”歐陽志剛攬著夏青衣從後門悄悄地溜上三樓。

  這是夏青衣第一次到歐陽志剛的房間,大約六十坪的空間全都是深深淺淺的灰色,淺灰色的地毯,深灰色的沙發,兩級臺階上有一張亮灰色的大床。

  “你還真是愛灰成癡呀!”她讚歎。

  已經脫下西裝的歐陽志剛,白襯衫上有點點血跡。夏青衣拉起他的衣袖,燈光下胳膊上的擦傷要比剛才看起來嚴重得多。

  想起他剛才走路僵硬的樣子,她轉過他的身子拉起他襯衣的下擺,古銅色的後背上一大片紅腫觸目驚心。酸熱泛上眼眶,心臟疼痛的悸動!她伸出手輕輕觸摸那片紅腫,大滴淚水奪眶而出,滴在他的背上。

  “為甚麼哭?”貼著她的唇他低低地問。

  夏青衣拚命地搖著頭,想搖走那令她害怕的感覺,沒有用的,感覺愈來愈清晰,眼淚卻愈搖愈多。

  濕熱的唇貼上她淚流不止的眼,拂過她高挺的鼻尖,落在她的唇上,滑膩的舌在她的口中誘惑的翻轉,哄著她小巧的丁香和它嬉戲。

  心悸動的更加劇烈,心臟“砰砰”地跳躍,彷佛要跳出胸腔。夏青衣輕歎一聲,加入他的邀約,品嘗著彼此的甜蜜。得到回應的歐陽志剛狂喜的擁緊她,好像要將她融入他一般。

  風在吹,悠揚的樂曲低低迴旋。

  “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生日禮物。”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雙眼燦如星石。

  夏青衣將自己埋入他的懷中,緊緊環住他的腰,情感第一次戰勝理智。

  沉淪吧!就今晚!男人不能慣,夏青衣現在深刻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自從歐陽志剛生日那天,由於一時被他的英雄救美所感動,她第一次回吻了他,從那以後他每次都要吻到她回吻為止,得逞後又像一隻偷了腥的貓,露出賊兮兮的笑容,讓人恨不得痛扁他一頓,一時心軟的後果就是每天都帶著紅腫的嘴唇上課。

  “你能不能別再這樣了?”夏青衣不滿的斜睨他,聲音中有一絲絲撒嬌。

  “別再怎樣?”

  “別再這樣親我!”討厭的男人,就會裝傻。

  “不行!”俯下身在嫣紅的唇片上狠狠一吸。

  “討厭!”夏青衣掏出小鏡。“都腫成這樣了,怎麼見人?”

  “大不了明天讓他們準備冰塊。”審視著她的嘴唇,是有些紅腫。沒辦法,一碰上她,自己就有些失控。

  狠狠地瞪他一眼,夏青衣轉身下車,歐陽志剛微笑地注視著她遠去的身影。他們的關係愈來愈融洽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躲避他,有時也會和他鬧鬧脾氣,撒撒嬌……他喜歡她現在的樣子,也喜歡兩人現在相處的模式。

  從衛生間出來,夏青衣捂著肚子蹣跚地回到教室。

  “青衣,怎麼了?”正和同學大聲說笑的林瀟趕緊扶住面色蒼白的夏青衣。

  “我好朋友來了,肚子好痛!”她趴在桌子上!兩手用力地壓著小腹。

  “以前沒聽你提過會痛呀!”

  “天熱,可能這幾天吃了太多冰激淩。”她痛苦地呻吟。

  “那怎麼辦?我扶你去醫務室休息一下吧!”不用l我打電話給小高了,他一會兒來接我。”咬著牙收拾書包,夏青衣對林瀟說:“你幫我請假。”

  “好,我扶你出去。”

  “不用,忍忍就過去了。”

  小高通過後視鏡看到她整個人趴在汽車後座上,面色蒼白,細細的汗珠佈滿額頭,他拿起電話。“歐陽先生,我是小高,秀好像病得很嚴重,又不去醫院……

  好像是肚子痛……嗯,好的……”

  “秀,先生請你接電話。”

  夏青衣不情不願地接過電話。“喂?”

  “青衣,乖,讓小高送你去醫院。”

  “我沒事!”她才不想因為生理痛去醫院讓醫生笑。

  “怎麼沒事?小高說你痛的很厲害,聽話,去醫院!”強硬的語氣不容拒絕。

  “我都說了沒事,不用去醫院!”疼痛讓她脾氣變壞。這死人,最好別再意她!“沒事怎麼會疼得那麼厲害!”電話那頭仍不死心。“你先和小高去!到T大醫院,我隨後就到!”

  夏青衣磨牙的聲音清晰的從話筒傳到他耳中。

  “啊!那個呀!”他恍然大悟。

  “恭喜你!終於搞明白了!”她皮笑肉不笑。“現在可以掛斷電話,讓我安靜會兒嗎?”

  “好,……不行!你不能吃涼的東西!”

  夏青衣翻白眼,終於受不了的把電話扔給小高。

  重新趴回座椅,一絲微笑浮上嘴角。

  霸氣男人的溫柔更容易讓人沉湎其中,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好像_天天加重了。

  該怎麼辦呢?該死!頭也開始痛了!“大姐,求求你幫幫我吧!”

  夏青衣一進大廳就看到一個女人跪在姨媽面前。

  “別這樣!你先起來,有甚麼話慢慢說。”白荷手忙腳亂地想將跪著的女人拉起。

  “大姐!我求求你!求求你和他離婚吧!”

  女人抬起臉!夏青衣認出她是徐冰;那個著名的女明星。

  平時美豔的臉上現在淚痕交錯;暈開的眼線在眼底形成了兩個黑圈。

  “離不離婚我說的不算,你該去問他!”白荷勸她。“再說即使離婚了,他也未必娶你。”

  “你只要提出離婚就行了。”徐冰從地上站起,輕輕撫摩著肚子。“他會娶我的!我懷孕了!”

  白荷身子驀然一僵。

  “大姐,你說你這麼多年預著歐陽太太的空名有甚麼用?”

  她一掃臉上的哀戚。

  “別人不知道你們夫妻的事,我還不知道嗎?這麼多年他有沒有碰過你?”看著白荷蒼白的臉她接著說:“你不會以為他不行吧?告訴你,他行得很,每天晚上都讓我欲仙欲死。

  我來找你是看得起你,識相的趕緊收拾東西走人,別到時讓人趕就難看了。”

  “我看你才應該趕快走人!”夏青衣沖上前。

  “你是誰?”

  “青衣,別理她!”姨媽沖廚房喊;“吳嫂!送客!”你就是夏青衣!”徐冰前前後後地打量著她。“嘖嘖,怪不得志剛把你捧在手心裏,倒是長得人模人樣。大姐,你知不知道外人都說你好本事。”她坐在沙發上翹起腿。“抓不住丈夫的心,就利用自己的外甥女!”“你……說甚麼?”白荷聲音顫抖,一把抓住徐冰的手。

  夏青衣白了臉,拉著白荷說:“姨媽,別聽她瞎說,我們上樓。”

  “我瞎說?誰不知道……一“徐冰!誰允許你跑到這裏撒野的!”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歐陽志剛拎著一個購物袋走進來,眼神掃過面色蒼白的夏青衣時閃了閃。

  “志剛,你回來了!”徐冰作小鳥依人狀。“人家,人家想給你個驚喜嘛,就迫不及待地來找你了!”豐滿的身子磨蹭著他的胳膊。

  “喔?”歐陽志剛坐到沙發上挑眉問。

  “我的?”

  “所以?”

  “所以……”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所以你想用你肚子裏的種威脅我娶你?”他點頭。“你是第二個。”“第二個?”甚麼意思?”

  “第一個威脅我的人就在你面前,”冷冷的眼掃過白荷,白何瑟縮下身子。“你何不去問問她這十幾年來身為歐陽太太的感想!當年她有我父母撐腰,現在你有甚麼?”

  “他是你的孩子呀!難道你不想要?”

  “她也生過我的孩子。”冷冷的指著白荷。“可借是個白癡!你能保證你那個不是白癡?即使不是白癡又怎樣?我不想要的東西沒人能強塞給我!”白荷抖得像風中臘燭,夏青衣抿緊唇擁著她。

  “你就不怕我報料給媒體,讓你名聲掃地。”她孤注一擲。

  “威脅我?”歐陽志剛不怒反笑,指著白荷。“她是第一個威脅我而得逞的人,看看她的下場,我會讓她永遠生活在地獄裏,生不如死!”冰冷的聲音彷佛地獄使者。

  徐冰被他的無情驚住了,雙眼呆呆地看著他。“我跟了你整整八年,我的青春全給了你,你從來沒愛過我?”

  “愛?那是甚麼?”他不屑地輕哼。“在我歐陽志剛的字典裏只有征服沒有愛!你只不過是我花錢買來的洩欲工具。”

  “可是我愛你呀!”她大吼。

  “愛我?有她愛嗎?”他抬起白荷的臉,目光冰冷。“她為了愛我可以不要尊嚴的跪在我房門前三天三夜,可以十幾年如一日的當個活寡婦!你可以嗎?”白荷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夏青衣瞪著他,眼中沒有厭惡!沒有掙扎,只有滿滿的恨。

  夜深了,夏青衣了無睡意。

  好傻呀!夏青衣,居然會為他動心!冷冷的譏諷的笑掛在嘴邊。

  真傻!夏青衣,明明一早就明白的道理為甚麼會在他的伎倆下迷失自己?錯以為自己在他的心中是不同的?那個惡魔根本就沒有心!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玩物,他無聊時的消遣娛樂!只是玩法不同罷了!想明白一切的夏青衣心中反倒平靜了。

  她輕輕地到姨媽房間看了看沉睡的姨媽,又走到樓下想喝杯水潤澤乾枯的喉嚨。

  餐桌上放著一個購物袋,依鍁得歐陽志剛下午回來時手中拿著這個袋子。她無意識地打開!薯片,牛肉幹,瓜子,海苔……袋子裏林林總總裝滿了各種小食品,冰激淩在袋中化成水!流得到處都是,黏黏的。

  她拎起袋子扔進垃圾桶,一口氣喝幹水,轉身上樓。

  一個陰影擋住她,歐陽志剛站在樓梯上,臉藏在光影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側側身,她從他身邊經過。

  “青衣。”他的手抓住她的,聲音低低的有一絲苦惱。

  她一聲未吭,只是低頭看著他們相連的手。

  歐陽志剛輕輕歎口氣,放開她的手。

  夏青衣頭也不回的從他身邊走過,背脊挺得直直的。

  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被他的溫柔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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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今年的天氣反常,快十一月了,還熱得讓人透不過氣。

  夏青衣吃著早餐,嫩嫩的煎蛋,烤得焦焦的土司,無不讓她食指大動。

  歐陽志剛左手拿杯咖啡,右手翻著報紙,眼睛悄悄地看著吃得不亦樂乎的夏青衣。

  “秀。”小高進來,看到歐陽志剛時呆了呆。

  “走吧!”她一口喝乾杯中的牛奶拿著書包率先走出去。

  “先生,我以為您不在,秀早上給我電話讓我來接她。”

  小高誠惶誠恐地解釋。

  歐陽志剛皺著眉拿著公事包走出去。

  夏青衣坐在沃爾沃由安靜地看著書。

  “這一陣都由你接送秀吧!”他吩咐完便上了自己的賓土600,分開一段時間也好,他們兩個人都需要冷靜一下。

  兩輛一前一後出了別墅。

  學校旁邊的咖啡廳,夏青衣怔怔地坐著,桌上散發著墨香的報紙翻在娛樂版上。

  當紅明星徐冰疑似到醫院墮胎——孩子父親據傳是富商歐陽某某洋洋灑灑數千字介紹了徐冰和歐陽志剛的情感糾葛,被偷拍的徐冰戴著墨鏡低著頭從婦產醫院走出。

  “青衣!你在看甚麼?”林瀟跑著進門,拿起桌上的橙汁一飲而盡。

  夏青衣轉過頭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

  “林瀟,我很壞!”

  “啥?”

  “我曾經對他心動,有一段時間我居然會迷醉在他的溫柔中,居然不再堅持離開。這些天我拚命說服自己那不是心動,只是一時迷惑,可我騙不了自己,我確實對他動心了!我很無恥是吧!”

  “別那麼說!也不能完全怪你!他對你真的很好!”那不是理由!明知道不應該,明知道他是個惡魔,我依然被迷惑!你很瞧不起我是嗎?我也瞧不起自己!”她苦笑。“不過,現在我醒了!”她目光如炬仿如重生的火鳥。“我絕不會讓他得逞!”

  十一月九日,夏青衣十九歲生日。

  姨媽經過上次的事後身體一直不好,一天中有大半時間躺在床上,忘了她的生日也很正常,反正她本來就不想過生日,生日之於她只是噩夢。

  去年的生日她和惡魔訂了契約,明年的生日是她履行契約的日子,這樣的生日有甚麼可期盼的。

  吃過吳嫂煮的面後,夏青衣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看書,輕輕的開門聲驚動了她。

  “姨媽,是你嗎?”她繼續在書上劃著重點。

  來人沒回答。悄悄地走近她。

  一條冰涼的項鏈落在她的脖子上。

  “生日快樂!”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潤的唇落在她的臉上。

  她一驚,從椅子上跳起來,轉過身看到歐陽志剛穿著深灰色的西裝,風塵僕僕地站在她的面前。

  “喜歡嗎?”他伸出手摸著垂在她胸前的項鏈,柔聲說。

  “你以後可以對著它許願。”

  貪婪的打量著眼前的嬌豔,這一次本來不需要他親自到美國的,可是他想讓彼此都冷靜一下,所以他去了,只是沒想到半個多月沒看到她,他還真想她!夏青衣低下頭看著掛在胸前冰涼的飾物,一個由鑽石雕琢成的星星拖著長長的佈滿碎鑽的尾巴在燈光下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她一把扯下項鏈,細細的金鏈劃破肌膚,纖細潔白的脖子上滲出點點血珠。

  “我唯一的願望就是離開你!”推開窗,手一揚!她將項鏈扔了出去,鑽石門著光沒入黑暗。

  “你!”摟住她的腰,他咬著牙說:“你永遠也別想!”“要不要試試?”她涼涼地看著他。

  “你最好不要惹我!”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再加上幾天來不眠不休的工作,讓他的冷靜瀕臨滅絕。

  “哈!你還真是雙重標準!”夏青衣推開他。“不許別人威脅你,你卻總在威脅別人!姨媽威脅你你讓她生不如死,跟了你八年的情婦威脅你你讓她名聲掃地,我現在也威脅你了!你想怎麼樣?也讓我生不如死?”面對夏青衣挑釁的目光,他低咒一聲狠狠地吻上她,可惡的小女孩!怎麼就不明白他對她的不同!在美國時,他一天當作兩天用,努力把一個月的行程縮短到二十天,又親自和設計師設計項鏈圖樣,挑選鑽石,就為送給她一份驚喜。

  她不但不領情,還把項鏈扔掉,從沒有哪個女人能得到他如此對待!也沒哪個女人敢如此對待他q天如果不好好地懲罰她l他就不是歐陽志剛!好想她呀!懲罰的吻逐漸變得纏綿,他深深地吻著不願放開。

  頭皮繃緊,頭髮被大力的拉扯,疼痛使他放開了她的嘴唇。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室內響起。

  “如果你再敢碰我,這就是我的回應!”夏青衣恨恨地瞪著他,眼中火焰燃燒。

  歐陽志剛的臉色鐵青,五根紅色的尋指印清晰地印在臉上,他脫掉西服扯下領帶,一步步朝她逼近。

  “你自找的!”最後一絲理智蕩然無存。“我現在就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紅著眼,他欺上前,抱起夏青衣扔到床上,壯碩的身子壓住她掙扎不休的身體。“我會讓你一輩子也忘不了今天!”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惡魔!”她搖著頭躲避他強要吻上的唇,兩手用力拍打著他。

  歐陽志剛一隻手握住她亂揮亂打的手,固定在她的頭上,一隻手撕開她身上單薄的睡衣。

  睡衣下未著寸縷的少女胴體在盈盈燈光下散發著月的光澤。淡淡的屬於處子的體香縈繞在他的鼻間。

  “你好香!”用力吮吸她潔白的頸項,留下一個個美麗的憂。

  “不要!放開我!”未經人世的夏青衣嚇白了臉。

  “求我!”他輕輕舔著她小巧的耳垂,然後含住。“求我!我就放了你!”“休想!”她用力晃著頭,把耳朵從他的嘴裏扯出來。

  “啊!”她渾身輕顫。

  熱熱的舌頭輕舔著剛被咬過的地方,緩緩向下滑,柔膩的肌膚讓他迷了心智,慢慢鬆開對她的鉗制。

  “你去死!”她狠狠地朝著他的下體踹了一腳。

  “嗯……”歐陽志剛悶哼一聲,翻倒在床上痛苦的呻吟。

  夏青衣乘機一躍而起,攏著被撕裂的領口向門口沖去。

  “想跑?”他從床上爬起,一手捂著疼痛的下體,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從門邊扯到地毯上。

  翻身將她壓在身底,撐起上半身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他一字一頓咬著牙說:“契約作廢,我現在就讓你成為我的人!”

  夏青衣知道自己犯了個錯誤,她不該激怒他!現在的他就像是被持了鬍鬚的老虎,兩眼問著噬血的光。

  “你不可以不守信用!”她顫著聲說,眼神中有一絲哀求。

  “你答應過我給我兩年時間!”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這小丫頭的花招真是層出不窮。接下來昵?是不是想像僵屍一樣躺著,讓他嘗嘗奸屍的滋味?如果她真能做到,他歐陽志剛還真是佩服她!露出邪惡的微笑,他吻著她迷人的鎖骨。“我可以付違約金!”不要,放開!”夏青衣絕望地大叫。

  “砰!”門被大力打開,白荷站在門邊,手裏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

  “你們在幹甚麼?”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地毯上衣衫不整的兩個人,眼神不停地在他們之間逡巡,忽然她的臉色變白,腿一軟昏了過去,拿在手裏的小盒掉在地毯上滾了幾圈!靜止不動。

  “姨媽!”夏青衣一把推開歐陽志剛,連滾帶爬地撲到白荷身上。

  救護車在午夜時分呼嘯著將白荷送到醫院。

  天亮了,金燦燦的陽光穿透醫院的窗戶照到夏青衣身上。

  她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著搶救室門口亮起的紅燈。

  “秀,吃點兒東西吧!我熬了鮑魚粥。”吳嫂端著碗對她說。

  夏青衣偏偏頭!避過吳嫂,雙眼仍定定地看著亮起的紅燈。

  “唉!”吳嫂歎口氣,搖搖頭收起碗。

  “這可怎麼好呀!”她對小高說。“整整六個小時了,秀就這麼坐著,不吃不喝的,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要不,我打個電話給歐陽先生?”小高也左右為難。

  “也好!讓先生勸勸秀!”吳嫂不滿地搖頭。“先生也是,太太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也不來看看,嫁個有錢人有甚麼好!”醫院停車場,歐陽志剛倚著車抽煙,腳邊落了一地煙頭。

  他的面色疲憊,眼神憔悴,下巴上都是新生的胡茬,襯衫有好幾顆扣子沒扣,皺巴巴的穿在身上。

  他忘不了夏青衣在白荷昏倒時看他的眼神,絕望得彷佛世界就要毀滅。他不敢出現在她的面前,不敢看她絕望和痛恨的眼,他讓吳嫂和小高陪著她,自己在停車場呆了一夜。

  手機響起,他扔掉煙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喂!”

  “歐陽先生,我是小高。”

  “出了甚麼事?”他皺起眉頭,深深的紋理刻在眉間。

  “不是,太太還在搶救!”小高慌忙解釋。“是秀……”

  “青衣?她怎麼了?快說!”他揚高聲音。

  “秀在搶救室門口坐了六個小時,一動不動,我和吳嫂怕她出事!”片刻沉默之後,歐陽志剛低咒一聲合上手機,走進醫院。

  夏青衣紋絲不動地看著亮起的紅燈,空洞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情緒,彷佛在她的世界中只有這一盞小小的紅燈。

  “青衣,去歇一會兒好不好?”歐陽志剛蹲在她腳邊柔聲說。

  夏青衣仍然怔怔地坐著。

  歐陽志剛接過吳嫂遞過來的碗,舀了一小勺粥送到她嘴邊。

  “乖,吃點東西,吳嫂煮的粥最好吃了。”他低低地誘哄她張嘴。

  空洞的眼神從紅燈移到他的臉上,又向下停在他的胸口。

  “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平板的語氣彷佛在談論天氣。

  “你到底有沒有心?”稍一停頓她接著說:“現在我知道了,你沒有心!”眼神又從他的胸口移到紅燈上,彷佛自言自語地說:“我真笨!惡魔怎麼會有心呢?”歐陽志剛輕歎口氣,放下手中的碗走到窗前。

  紅燈滅了,搶救室的門被打開。

  “青衣,你姨媽想見你最後一面。”何易低低的說,聲音中有揮之不去的悲傷。

  她歪著頭看何易,眼中一片茫然,好像聽不懂他在說甚麼。

  “快進去吧!你姨媽在等你!”何易輕輕推著她。

  她仍然怔怔地看著他,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她眯著眼側著頭在想何易話中的意思,突然,她大喊一聲沖進搶救室。

  白荷靜靜地躺在床上,臉上戴著呼吸器,臉色比蓋在身上的床單還白,房間中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夏青衣輕輕地走到床邊,躡著腳像是怕驚醒床上的人,俯下身她想說點兒甚麼,可話卡在嗓子裏出不來,不受控制的抽泣聲卻毫無顧忌地衝破喉嚨。

  白荷費力的睜開眼,枯瘦的手慢慢從床上抬起,伸向夏青衣。

  夏青衣用力握住她的手,想把自己的生命力傳給她,眼淚滑下眼角。

  白荷示意夏青衣拿掉呼吸器。

  在醫生的默許下,她抖著手輕輕拿掉罩在姨媽臉上的面罩。

  白荷喘息著,抖著唇囁嚅了好長時間才擠出聲音。“青衣,別哭!”低低的聲音,夏青衣只有把耳朵貼到她的嘴邊才能聽清。

  “姨媽怕是不行了,”白荷費力地喘著氣。“我要去陪濤濤了,他一個人在那裏會害怕的。”

  “不會的!不會的!姨媽您不會死的!”她拚命地搖著頭,眼淚四處飛濺。

  “傻孩子,人都會死的。”冰冷的手抹去夏青衣滑落頰邊的淚水。“別哭,答應姨媽你要堅強。”令人窒息的急促喘息後,一抹淡淡的微笑浮在她了無生氣的臉上。

  “其實我很開心,我到死都是歐陽太太!誰也搶不走!我要帶著這個名分去見濤濤,去見你爸媽。”

  夏青衣用力咬著下唇,血腥味在口中漫開。

  “青衣,不要像姨媽這麼傻,那麼辛苦地去愛一個人,明知道他不愛我,仍傻傻的陷進去,一輩子出不來。可我不後悔!如果有來生,我還會愛上他!”一陣激烈的咳嗽之後,白荷的臉更白了。

  “答應姨媽,”氣若遊絲的聲音。“離開他!

  夏青衣撲到姨媽身上失聲痛哭。

  “還有——要幸福!”最後一句話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拂在夏青衣臉上的手滑落床上,心臟監測器“嘩”的一聲成了直線。

  “姨媽!姨媽!”夏青衣搖著白荷放聲大哭。

  歐陽志剛沖進來,一把把她抱在懷裏。

  她拚命掙扎,尖尖的指甲劃破他的臉,留下一條條血痕。

  他一聲不吭,只是小心地擁著她,以防她在掙扎中傷了自己。

  醫生搖搖頭,停下搶救工作,旁邊的護士把床單蓋在白荷的臉上。

  夏青衣突然安靜了,推開歐陽志剛,走到床邊掀開蓋在姨媽頭上的床單。“別蓋著頭,會沒法呼吸的。”

  坐在椅子上,她握著白荷冰冷的手。“姨媽,您快點好起來吧!你知道嗎?林瀟告訴我有一家餐館做的川菜特別好吃,我還沒有機會帶你去呢。”突然她又笑了出來。“瞧我,居然忘了,我們都不能吃辣,一吃臉上就會長滿疙瘩,可是我們不吃辣椒要吃甚麼?”

  她笑得更開心了。“要不,我們就去吃一次,大不了吃完後我們多喝些涼茶,再去做個SPA,你說好不好?”

  “青衣,”歐陽志剛心疼地環住她的肩。“別這樣,你姨媽已經去世了!”“胡說!她只是睡著了!”她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噢,我知道你是誰!”

  “你是惡魔!是魔鬼!奇怪,”她揉揉眼睛。“魔鬼不是天黑才能出來嗎?你怎麼現在就出來了?快回去!被閻羅王捉到你就慘了!”她揮手像趕蒼蠅一樣趕他。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臉色蒼白如紙。“青衣,拜託你醒一醒,你姨媽已經死了!”

  “我已經警告過你不要胡說!”夏青衣狠狠地瞪著他。

  “姨媽只是睡著了!你要再瞎說我要打你了喔!”她把頭靠在白荷肩上,閉上眼。“姨媽,我好困,我也要睡覺。”

  “秀,麻煩你讓一讓,我們要把死者推走。”兩個男護工走進來,一個勸著夏青衣,一個把床單重新蓋在白荷臉上。

  “你幹甚麼!”夏青衣一躍而起厲聲道:“我告訴過你們她要呼吸,你們為甚麼還蒙住她的頭!”

  “秀,病人已經去世了,我們要把她送到太平間。”他們將白荷搬到移動床上。

  “你們別碰她!”夏青衣像發瘋一樣撕扯著他們。

  “青衣,你冷靜點!”歐陽志剛從身後摟住她狂亂的身子。

  “放開我!放開我!”夏青衣奮力掙扎著要去追推遠的移動床。“把姨媽還給我!還給我!”

  “她太激動了,給她打一支鎮定劑吧!”何易幫歐陽志剛抓著夏青衣揮動的手。

  “好。”歐陽志剛無可奈何的同意。

  在鎮定劑的作用下,夏青衣沉沉地睡著。

  歐陽志剛撫摸著她蒼白憔悴的臉,低低歎息,他該怎麼辦呢?白荷已經死了,他的身邊再也沒有值得她留戀的東西了,他怎樣才能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他的身邊,他從來沒這麼.無助過,他覺得他就要失去她了。

  輕輕地吻著她潔白的額頭,他不能,他絕不能失去她!無論如何就算是綁也要把她綁在身邊。

  再次醒來是第二天白天,想起一切的夏青衣再沒哭鬧。

  她就是安靜地呆著,讓她吃就吃,讓她睡就睡,安靜的像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一家裏來了好多人,除了小高和許秘書外,她誰也不認識,也沒興趣去認識,她只是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聽他們討論姨媽的葬禮。

  他們在討論甚麼呢?是了,他們在討論墓碑上刻甚麼字,她悄悄走到桌邊拿起墓碑圖樣:白荷生於一九六八年卒於二零零二年簡單的幾個字,沒有身分,沒有立碑人。

  她放下紙輕輕地回到房間;輕的就好像一陣風吹過一樣。

  夏青衣坐在門邊的地上,手裏拿著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一個由一顆顆小星星串成的水晶手鏈,她輕輕的用手摸著散發著紫色光輝的手鏈,這是姨媽沒來得及交到她手上的生日禮物。

  眼睛逐漸模糊,她曲起腿把頭埋在膝上,無聲地哭了。

  姨媽,這是我最後一次哭,從此以後我要做個堅強的夏青衣,您就讓我哭這一次吧E步聲在門邊輕輕的徘徊。

  夏青衣知道是他來了,她安靜地等著,等腳步聲慢慢地走遠!直至消失之後,她將手鏈戴在手上,站起身,擦幹淚,拿把水果刀直上三樓。

  歐陽志剛坐在書桌後看著桌上攤開的文件,開門聲響起,他看到夏青衣走了進來,驚愕從臉上一閃而過,他站起身。

  “站在那兒別動!”夏青衣喝止想向她走近的歐陽志剛,冷冷的眼看著他。“姨媽死了,你還拿甚麼威脅我留下。”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就算死也不行!”他堅定地說,說給她聽也說給自己聽。

  “我要是死了,魂飛魄散了你還怎麼留住我?”她定定地看著他。“不如我們談個條件!””說。““我心甘情願地留下來,你以你的名義給姨媽立碑。“不行。”他想也沒想就拒絕。

  “是嗎?”夏青衣拿起刀壓著自己的手腕。

  歐陽志剛一驚就要衝向前去。

  “別動!”刀用力壓住皮膚。“你再好好想想,答應還是不答應!””辦不到!我歐陽志剛的太太絕不會是死人!”

  他斬釘截鐵地拒絕。

  夏青衣一咬牙,鋒利的刀刃狠狠劃破手腕,血滴到灰色的地毯上,變成褐色。

  歐陽志剛被駭住了。

  “不要!我答應你!”他沖上前一把奪下她手中的刀!她臉上決絕的表情讓他害怕。

  夏青衣軟軟地倒在他的懷裏,嘴邊帶著迷人的微笑。

  姨媽,高興嗎?你永遠都是歐陽太太。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郊的豪華墓園裏安靜祥和。

  夏青衣一身黑衣站在姨媽墓前,頭上的小白花楚楚可憐地迎風搖曳著,四年前她也是站在這裏。就在旁邊她父母的墓前,那時她有姨媽溫暖的懷抱可以依靠,現在誰來讓她依靠?墓前不停的有人獻花!白色的菊花,黃色的菊花映著姨媽明豔的笑臉。

  她怔怔地站著,怔怔地看著姨媽的照片。人來了,人去了,有人說話了,有人掉淚了,這一切和她都沒關係,她只是怔怔地站著。

  終於安靜了!墓前只剩她一個人。

  她緩緩地坐在地上,輕輕地摸著姨媽的照片,輕輕地摸著墓碑上刻的字。

  妻白荷生於一九六八年卒於二零零二年夫歐陽志剛立“姨媽,您看到了嗎?是他給您立的碑,碑上刻著您和他的名字,妻白荷,夫歐陽志剛……”

  樹輕輕地搖,沙沙的。

  歐陽志剛站在樹下!一臉漠然,戴著墨鏡的眼看不清任何情緒。

  “依我的心意,我才不想讓他的名字和你的在一起!我希望你可以永遠離開他,不論天上還是地下!”她撫摩著包著紗布的手腕,曾經被血染紅的手鏈在陽光下泛著淡紫的光。

  “可是不行!那是您的願望,我一定要幫您完成!”頭依著墓碑。“不要為我擔心,我會生活得很好的!別忘了我答應過您要幸福!我一定會幸福!”她一直坐在那兒,摸著姨媽的照片,喃喃低語,歐陽志剛也一直站在樹下,默默地注視著她,直到夜幕低垂……

  暗黑的夜,沒有星星!夏青衣走在森林裏,遠處白霧迷漫,她在樹林中摸索著前進,貓頭鷹發出恐怖的叫聲從耳邊飛過,伸出的樹枝刮著她的衣服和頭髮。

  姨媽站在高高的懸崖邊,白色的衣袂在風中飛舞。她想告訴姨媽小心,可乾澀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白霧中她看不清姨媽的表情。姨媽在跟她說著甚麼,她聽不清,她伸出手想拉住姨媽,可是無論怎麼努力也夠不到她的衣角。

  霧散了。她看清姨媽的臉了,她在笑,笑得好開心,然後,她轉過身,縱身跳下懸崖。

  “不要!”夏青衣的大喊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異常清晰。

  “別怕!青衣!你在做噩夢,沒事了!沒事了!”低沉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被擁入溫暖的懷抱中輕輕拍撫。

  好暖!忍不住更深地埋入眼前的懷抱,迷糊中她只想緊緊擁住這份溫暖。

  歐陽志剛感到環在腰間的小手愈來愈緊,埋在胸前的小頭顱正舒服地摩擦著。

  他不敢動,怕驚醒她,怕這難得的溫存不見,平穩的呼吸聲從胸口傳來,熱熱的鼻息,暖著他的心口,他的心也溫暖了,像被三月的春風拂過。

  他抱著她躺到枕頭上,讓她的頭舒服地枕著他的肩窩,拉過薄被密密地蓋住她。

  淡淡的月光照在床上,照著他亮晶晶的眼,這小丫頭,又忘了拉上窗簾睡覺,他笑著搖搖頭,眼光溫柔地落在她的臉上。

  睡夢中她覺得溫暖離她愈來愈遠,咕噥幾聲,她伸手把他拉住。

  他輕輕咽口唾沫,努力平復著翻騰的欲望,真沒出息!他罵自己,久經情場的老手居然會被一個小丫頭無意識的動作引誘。

  他愈來愈弄不懂自己了,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到底是甚麼?他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男女情事上,上天賦予的優勢使他對女人從沒費過心。

  他是一個冷酷的人,對威脅過他的人從未寬恕,唯有她,一再地挑戰他的權威,他的耐心,可是他就是無法傷害她。

  她對他來說是不同的,可是這份不同代表甚麼昵?是怎樣的感情呢?曾經以為這種感情是征服!是迷惑!可是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有一種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感覺在心中升騰,暖暖的,酥酥的。麻麻的,那是甚麼呢?眼皮愈來愈沉,他好久都沒睡個好覺了,摟緊她,他迅速沉入夢鄉。

  夏青衣舒服地伸個懶腰,姨媽去世後第一次睡得這麼安穩,伸高到頭頂的手在瞥到拉上的窗簾時停住了,誰給她拉上的?側頭看到身邊的床鋪輕微地陷下去,好像有人躺過。依鍁得昨晚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低喃,有一雙溫暖的手緊擁著她。

  是他嗎?坐在床上出神,半晌後,她冷冷地笑了,就算是他又能怎樣?她再也不會被他虛偽的溫矛木打動。下了床,走進衛生間,好幾天沒上課了,今天可別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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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時光荏苒,轉眼間到了春天。

  歐陽志剛和她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依然送她上學,只是不再逗弄她,不再強吻她,他們之間更多的是安靜。

  好多次在不經意間她都看到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有些茫然,有些苦惱,茫然?苦惱?這些情緒是不應該出現在歐陽志剛的臉上的。

  在他的堅持下,她的臥室從二樓搬到三樓,他的旁邊!三樓對她已經不是禁地。

  他回來得很晚,但是只要不出差,他每天都會回來。午夜夢回時,她經常能聽到他輕輕的腳步聲在自己的床邊徘徊,第二天早上她會發現忘了拉上的窗簾被拉上了,踢到地上的被子重新蓋在身上。

  他對她的監視加強了,別墅裏除了吳嫂和老王又多了兩個男人,他們之中總有一個和她一塊上學,和小高一起在學校門口等她放學。

  除了在學校裏,平常不論她去哪兒,總有人在後面跟著。

  即使在學校裏,她也發現歐陽志剛在她的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中。

  對於他的安排,她默默地接受了,她確實也很聽話,除了上學和去墓地看望姨媽,她幾乎不出門。

  午休時夏青衣拉著林瀟問:“林瀟,你會騎腳踏車嗎?”

  “當然!”

  “那你教我。”她的雙眼閃閃發光。

  “我會騎,可我怕教不好。”林瀟抓抓頭,不好意思地說。

  “怎麼會?難道沒人教過你?”

  “哈!”她得意的大笑。“真讓你說中了,我還就是自己學會的。將你怎麼學會的?”夏青衣好奇地問。

  “那年我也就十來歲。有一天我媽下班忘了鎖車,等回頭下樓時,看到我正得意洋洋地騎在車上,所以我是無師自通。”

  “你可真是四肢發達。,,“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林瀟仰著頭不可一世的樣子。“等等,夏青衣,你這是拐個彎,罵我頭腦簡單吧!”

  “你頭腦一點兒也不簡單!”夏青衣一本正經地說。“否則你怎麼知道我在罵你!”說完,笑著拔腿就跑。

  “你給我站住!”林瀟大笑著追她。

  真好!又見到青衣的笑臉了!時問真是醫治傷日最好的藥,不管一個人有多大的痛苦,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都會好轉。

  “青衣,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放學時夏青衣和林瀟走“有甚麼好片子?”

  “魔戒。”

  夏青衣沉吟片刻。“好,看完後我們去逛夜市。”林瀟指指校門外。“又讓他們跟?”

  “沒甚麼不好,既可以保證我們的安全又有人拿東西。”

  “真,己,你又不是犯人!”林瀟不滿地嘟嚷。“我們來打賭,看今天會是誰跟著你,輸的請吃冰激淩。”

  夏青衣看著校門外銀灰色的保時捷。“還是別賭了,我們都輸了。”說完沖著依在車邊正和人說話的歐陽志剛努努嘴。

  歐陽志剛看到她,朝她揮揮手,背對著她們的人回過頭,眼睛對準林瀟。

  “怎麼是他?討厭!”林瀟嚼著嘴把眼睛調到別處。

  “走吧!青衣!”歐陽志剛拉起夏青衣的手。

  “等等!”林瀟阻止他。“歐陽叔叔,我要和青衣去看電影。”她特意加重叔叔兩個字的發音。

  “可是……”

  “我陪你去看電影。”秦明揚打斷她要說的話,又向歐陽志剛有禮地說。“歐陽叔叔再見。”

  “好,代我向你父親問好l”歐陽志剛拍拍他的肩膀,轉身上車,保時捷呼嘯離開。

  “你認識他?”林瀟眯著眼問他。

  “是,他是我父親的朋友。”

  “你父親?”林瀟失神地看著遠去的跑車。

  “我先送你去化妝,換衣服。”歐陽志剛邊開車邊說。

  “嗯。”夏青衣看著窗外,不感興趣地輕哼。

  “不高興?”他歪頭看她。“真那麼想去看電影?”“不是。”她淡淡地回應。

  他拍拍她放在腿上的手。“沒事,都是熟人,我們打個招呼就走。”熟人?是啦!拜他所賜,她夏青衣早已是社交界名人。

  有事沒事他都喜歡帶著她。和公司高層開會,她會坐在一邊吃她的零食玩她的遊戲;見客戶時,她也得安靜的在旁邊喝她的果汁。她更是他理所當然的女伴,凡是有要求伴參加的活動,她一律都得奉命作陪。有時走在大街上都會有路人甲,路人二和她打招呼,她這張臉還真是人駒知。

  她知道他的用意,他在警告她,滿世界都是他的眼線,想離開他沒那麼容易。

  哼!她夏青衣還就不信這個邪!“青衣,你還打算離開他嗎?”放學後,林瀟把夏青衣拉到校園一角,擔憂地問。

  夏青衣堅定地點頭。

  “那你可得小心,他好像比我們想像的要厲害得多。”“為甚麼這麼說?”

  “你知道秦明揚的爸爸嗎?秦大川?”

  “那個黑社會老大?”

  “對,你姨丈和他是好朋友。”

  “你怎麼知道的?”

  “昨天我問過秦明揚,他說他們有過命的交情。”夏青衣笑了。“他還真是不簡單,白道黑道都吃得開。放心吧!這次我會好好計畫的!”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我現在就需要你的幫助,”她遞給林瀟一張身分證。“你用這張身分證幫我辦幾個手機門號卡。”

  “陳強?他是誰?”林瀟訝異地看著手裏的身分證。

  “我也不知道,我在網上花錢買的,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她看著林瀟的眼睛叮囑。“任何人!”

  林瀟鄭重地點頭。“放心!我一定會保守秘密的!”夏青衣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兩.人相視,真摯的友情在眼底流動。

  “小高,我們這是去哪兒?”夏青衣不解地問,車子走的不是她熟悉的路線。

  “對不起,秀!我以為先生跟你說過了,他在電影院門口等你。”電影院?他在那裏幹甚麼?”

  半小時後她和歐陽志剛一人一包玉米花,坐在電影院中看《魔戒》夏青衣就著微弱的光看著歐陽志剛,一絲不苟的頭髮,筆挺的西裝,正邊吃著玉米花邊津津有味地看著大螢幕。

  看到她看他,他沖她笑了笑,把手裏的玉米花遞給她。

  她搖搖頭,轉過臉盯著大螢幕看,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電影在演些甚麼。浮現在她眼前的是這一年多所發生的將切,她不得不承認,他對她真的很好!只是她不知道,這份好是出於甚麼日的?又能維持多長時間?看到他對姨媽和徐冰的殘忍,很難相信他對她是真心。

  如果說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征服她,為了懲罰她的桀驁不遜,等到她心甘情願地為他付出之後,再毫不留情地踢開她,讓她嘗嘗從天堂到地獄的滋味……

  她不由自主地搖搖頭,她不相信他會這麼做!他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也不會為了征服或是懲罰一個人委屈至此!她側過頭看他,眼神迷茫,他也轉過頭看她,黑暗中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長時間的凝視之後,他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緊緊的。

  七月底了,放假在家的夏青衣幾乎是足不出戶。她的安分讓歐陽志剛放鬆了對她的監視,別墅裏負責安全的男人也少了一個。

  夏青衣一直很慶倖,歐陽志剛沒有在家裏安監視器或是竊聽器甚麼的。待在家裏比在學校裏方便得多,她只要把門一關,就沒人知道她在做些甚麼,比如現在,她就在網上查房產經紀公司的廣告。

  青巒街12號,2樓……她的眼睛問了閃,如果沒記錯,這個青巒街12號就在松竹橋不遠的地方,每天上下學她都會經過那裏。

  換上林瀟幫她買的手機問號卡,夏青衣按照網上的聯繫電話打了過去。

  “喂,你好!是旺角房地產公司嗎?”

  “是!請問有甚麼可以為您服務嗎?”有禮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我看了你們的廣告,我想租青巒街那套房子,你能大致給我介紹一下嗎?”放下電話,她笑了,她果然沒有記錯,是在那個地方。

  歐陽志剛難得早回家,兩個人正在餐廳裏吃晚飯。

  他夾起一塊俳骨放到她的碗裏,狀似不經心的說:“你最近買了不少東西。”壓住心裏的慌亂,夏青衣拿起勺子喝了口湯。“你心疼錢了?”他輕笑。“不是,只是好奇你怎麼突然變得喜歡購物了。”購物是減輕壓力最好的辦法。”她低著頭扒著米飯。

  “我讓你感到壓力了?”放下手裏的筷子,他仔細地看她,精明的眼睛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小的變化。

  “你說呢?”夏青衣抬起頭笑著反問他。

  “也許。”他重新拿起筷子,又夾了只蝦,剝好皮放到她的碗裏。“過一陣,等我從香港回來,我帶你去渡假。”

  “你要出差?甚麼時候?”她嚼著蝦,裝作不在意的問。

  “下個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眼含期待的問。

  “不要!”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不能跟他去,她還有許多事要做。

  “好吧,等我回來之後,帶你去瑞士滑雪。”他寵溺的問:”你今天都幹甚麼了?”。

  “也沒幹甚麼,噢,明天林瀟要過來玩,可以嗎?”“當然。”

  “林瀟,幫我把這些東西賣了。”夏青衣遞給她一個袋子。

  “甚麼東西?首飾,手錶,還都是名牌貨,你哪來的?”林瓣翻著袋子。

  “我買的。”

  “你買的?那為甚麼還要賣?”

  “這是我唯一可以拿到現金的辦法,他查我的信用卡,我不敢提太多現金。”她期許地看著她。“有辦法嗎?”

  “好嗎?他父親和歐陽志剛的關係?”夏青衣擔心地問。

  “沒事!我不說是你的就行,再說,他不是碎嘴的人!”

  像突然想起甚麼,林瀟不解地問:“你父母不是給你留了很多錢嗎?”“都在他那裏,我不敢跟他要,怕他有所察覺。”“我有些錢,你要用我拿給你。”

  “不用,這些夠了,謝謝你!”夏青衣真誠地說。“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盡說傻話,我們是好朋友,我不幫你誰幫你。”“總之,謝謝你。”夏青衣緊緊地擁抱一下林瀟,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先預付半年的房租,你幫我想想辦法……好,謝謝你,我會把房租匯給你,房間鑰匙後天我會派人去拿。對,我叫王豔。”掛斷電話,她又撥了另一個號碼。

  “你好,阿姨,我是王豔,麻煩你後天到旺角房地產公司找謝先生拿鑰匙……

  對,位址在青巒街12號2樓中間那一間……然後你再幫我買些東西……一定都要買,錢我已經匯給家政公司了,你去拿就行,鑰匙你先收著,我需要時會給你打電話。”

  扔下電話,她狠狠地將顫抖的手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也渾然不覺,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畫一步一步進行,她現在只需要等待合適的時機。

  時機一到,她就要離開這裏,離開他。

  八月十八日,陰曆七月十五。

  一種被注視的感覺讓夏青衣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看到歐陽志剛穿著整齊的淺灰色亞麻西裝坐在她的床邊。

  “醒了?”他笑了笑迅速掩藏眼中的情緒。

  剛睡醒的夏青衣嬌豔的臉上有一抹粉嘟嘟的色彩,像甜美多汁的蜜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幾點了?”她掙扎著坐起,慵懶地問。他很喜歡在她睡覺時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打量她,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

  “八點多了。”扶了她一把,他吻了吻她粉嫩的臉頰,光滑細膩得像嬰兒。

  “你怎麼還不去上班?”她掀開被準備下床。

  “我今天去香港。”他從床邊站起,走到窗前,拉開窗簾。

  “甚麼時候回來?”下床的動作僵了僵。

  “下周。”他從窗邊轉頭看她,入室的陽光照在身後,看不清表情。“你——會想我嗎?”

  夏青衣沒有像以前一樣送給他兩個白眼,而是站在床邊靜靜地瞅著他。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她——會想他嗎?想到就要離開他,她緊張,期盼,還有一絲絲不捨,她無法解釋為甚麼會有不捨的感覺!也解釋不清楚,這份感覺就那麼自然而然的存在於她的心裏,和緊張,期盼相交融。

  怔仲間,她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等我回來!”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呆了呆,然後手就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緩緩爬上他的背,呼吸著他乾淨的皂香,她的鼻樑一酸,眼睛泛上淡淡的水汽“你多保重!”推開他,她轉身進了衛生間。

  她不能給他承諾,因為就在今晚,她——要離開他。

  送走歐陽志剛後,她打電話給林瀟。“今晚十點以前,你把腳踏車藏到上次我們看過的地方。”

  “今晚行動?”

  “是,今天晚上!千萬別忘了十點前送去,用樹枝蓋一下.別讓人發現了。”夏青衣不放心地叮嚀。“還有,太晚了,別一個人來,找個人陪你。”“秦明揚會陪我去的。”

  “他——可靠嗎?”夏青衣遲疑地問。

  “放心,絕對沒問題。”電話那頭,她仿佛能聽到林瀟拍胸脯的聲音。

  林瀟,她最好的朋友,這一年多以來,陪著她走過了許多風風雨雨,安慰她,鼓勵她,幫她計畫一切。她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嗎?“謝謝你!林瀟。”她輕輕吸下鼻子。

  幾秒沉默之後,輕輕的聲音從話筒傳來。“你要小心,方便的時候給我一通電話。”聲音似已哽咽。

  掛斷電話,她抹掉凝在眼角的淚,緊張的情緒讓她的神經變得有些脆弱,她咬咬唇穩定自己的情緒,又換了張手機卡。

  “阿姨,我是王豔,今天麻煩你把鑰匙送給我……不,不,我現在在外面,你把鑰匙放到擦腳墊下麵就行……對,待會兒你就去……好的,謝謝,再見。”扔下電話,她從櫃子裏拿出了一個包,把手提電腦,證件和一大包現金裝了進去。

  忙完這一切,她倒在床上合上眼睛休息,她要養足精神,今晚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陰曆七月十五,俗稱鬼節,一年中陰氣最重的一天。

  活著的人習慣在這一天為死去的人燒些冥紙以慰相思。

  一定是姨媽在冥冥中幫她,今晚老王也請了假,別墅裏只有她,吳嫂和負責安全的阿剛。

  晚上十點鐘,夏青衣跟吳嫂要了一個不銹鋼盆,拿著一疊紙錢進了姨媽的房問。

  “秀,你要燒金紙在院子裏燒吧!在屋裏不安全。”吳嫂勸她。

  “不,我想在姨媽房裏燒,我會小心的。”她垂下眼簾掩住眼中的神采。

  吳嫂惴惴不安的離開了。

  看了看安裝在天花上的煙霧探測器,夏青衣把盆放在了陽臺上。

  點上火,她一張張燒起來。

  “吳嫂和阿剛坐在院子裏,邊聊著天,眼神邊不安地往她這邊瞟。”

  橘紅色的火焰在盆裏歡快地跳躍,她的手因緊張而微微顫抖,心也隨著火焰瘋狂地跳動,她彷佛能聽到心臟撞擊胸膛時發出的強烈的撞擊聲。

  吳嫂不知和阿剛說了甚麼,兩人離開院子,走進車庫。

  太好了!夏青衣趕緊把火盆往屋裏挪了挪,抓起窗簾,點燃了它。

  火焰順著垂落地上的窗簾蔓延,見到風後火燒得更旺,不一會兒整個窗臺已是通紅一片。

  “失火了!救火呀!”夏青衣放聲大喊。

  聽到喊聲,吳嫂和阿剛迅速沖上樓,看到正瘋狂蔓延的火勢,吳嫂白著臉撥打119,阿剛抓起床罩試圖撲壓火苗。

  夏青衣悄悄退到門邊,拿起放在門邊的背包飛快地跑了出去……

  同一時間,遠在香港的歐陽志剛手一抖,杯中的紅酒濺出幾滴,滴在他淺灰色的襯衫上,蹙起眉,他拿出手機想撥電話回別墅,正在此時手機鈴聲響了。

  聽著電話,他的嘴唇慢慢抿緊,眼神慢慢淩厲,背慢慢僵直。

  她果然逃了!從襯衫口袋裏拿出一根項鏈,他摸著流星形狀的吊墜。

  “你能逃到哪裡去呢?”殘酷的微笑慢慢在唇邊凝結,眼神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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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亮了,街上的車聲多了起來。

  夏青衣扒著窗簾縫看著外面的情形,平常車流量不大的路上今天多了許多車,拉著石板的卡車,裝滿水泥的罐裝車,閃著警燈的警車……那是……

  她迅速放下窗簾,倒退好幾步。

  歐陽志剛回來了!沒事,沒事,她拍著狂跳的心臟安慰自己,她計畫得很周詳,他應該沒那麼快查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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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9-21 09:20 AM|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夏青衣睡夢中覺得有東西拂在臉上!癢癢的,她揉揉臉,接著睡。

  “青衣,起床了!”這次換成魔音穿腦。

  她睜開一隻眼瞄到床頭的鬧鐘,時針剛指上七。

  “幹嘛!”她不耐煩地問。

  “我要上班了!”罪魁禍首愉快地說。

  “好,再見!”她把頭埋到枕頭裏!沖他揮揮手。

  “陪我去!”

  誰理你!把被子蒙到頭上她接著睡。昨天經過長途跋涉,晚上十點多才回到別墅!匆匆洗過澡她就在自己房中睡下。誰知道,半夜處理完公事的歐陽志剛硬把她抱到他的臥室,堅持要摟著她睡。

  他倒是遵守承諾一晚上規規矩矩,可她自從三歲起就一個人睡,現在被一個男人像八爪魚一樣死摟在懷裏,叫她怎麼睡!折騰到快天亮,她才勉強睡著。這才幾點?他就來鬧她!覆在身上的薄被被掀開,細碎的吻落在她光滑細膩的背上!一路留下深深淺淺的吻痕。

  “你幹甚麼!”她睡意全消,抱著被驚叫著坐起。

  “陪我上班。”他臉上掛著無賴的笑。

  “要上班你一個人去,我要睡覺!”

  “不行!從今天開始!我在哪兒,你在哪兒!”他抱起她走向衛生間,“要睡,到公司裏睡!”

  她瞪著他,牙根癢癢的,真想咬下他一塊肉。

  “再這樣看我,我會認為你在勾引我。”他色眯眯地看著她。“那麼我們今天哪兒也不用去了。”

  夏青衣縮在沙發裏,呆呆地看著埋首在公文中的歐陽志剛。她該怎麼做?是留下還是離開?這幾天,她刻意不去回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一心一意享受著他的呵護,疼愛,有時候她真想就這麼一直過下去。可是不行,很多事不是不想就不存在的,姨媽最近頻繁地出現在她的夢中……她煩躁地撓撓頭,站起身。

  “你去哪兒?”歐陽志剛從成堆的文件中抬頭看著企圖偷溜出門的夏青衣。

  “我要去見林瀟。”回來後,她們還沒見過面,她有好多話想跟林瀟說,可是他纏她纏得要死。堅決不讓她一個人出去。

  “好!”他痛快地答應。

  “真的?”她驚喜地問。

  他按下內線電話。“叫小高來。”

  “不用小高送,我和林瀟約在附近的咖啡廳,我可以走過去。”她正好可以趁機買些東西。

  “我不是讓小高送你。”他慢條斯理地說。“我是讓小高去把林瀟接到這裏。“接到這裏?”她瞪大眼。

  “是!我絕不會再讓你和她單獨在一起!”

  夏青衣忍無可忍地大叫:“我不是你的禁橫,你無權干涉我的私生活!”這幾年跟戒英師太學的忍耐大度,像鏡子一樣裂成碎片。

  歐陽志剛緩緩地走向她,手輕撫上她氣嘟嘟的臉。“無論你再怎麼說,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

  她氣結地揮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去哪兒?”他問。

  “睡覺!”休息室的門砰一聲關上。

  歐陽志剛笑了,這小丫頭,肉不見長,脾氣見長。公事已處理得差不多了,休息時間到了,摸摸鼻子他也跟著進了休息室。

  許秘書在門外敲了半天,也沒聽見歐陽志剛的回應,推開門,他進入室內。

  偌大的空間空無一人。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女人的嬌吟從休息室傳出,接著是男人粗重的喘息。

  他驚愣在當場,片刻後紅著臉悄悄退出。

  “青衣!”林瀟像火車頭一樣沖到歐陽志剛的辦公室。

  兩個女生抱到一起又叫又跳。

  歐陽志剛看了她們一眼,又埋頭在公文裏。

  “讓我看看。”林瀟捧起夏青衣的臉,擰著眉說:“瘦了。”

  “你也是。”夏青衣摸摸林瀟的臉。

  “我那是找工作累的!先不說我,快告訴我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我……”夏青衣瞟了瞟正看公文的歐陽志剛,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能不能讓我們單獨聊聊?”

  “我說過不會讓你再和她單獨在一起!”

  “不要這樣!我們女孩子總有一些悄悄話要說,你在我們很不方便。”她好言好語。“我向你保證我們只是純聊天,絕沒有陰謀。”“你保證不會再跑?”他冷硬的臉有些軟化。

  “我保證!”她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好吧!我讓許秘書給你們安排一間會議室。”“我們想到下面的咖啡廳。”她小心要求。

  “別得寸進尺,要,就去找許秘書;不要,就在這裏!”天使又變惡魔。

  夏青衣輕哼一聲,拉起林瀟就走。

  “哇!你居然躲到寺廟裏,真虧你能想出來。”歐陽志剛辦公室旁邊的會議室裏,聽完一切的林瀟哇哇大叫。

  “寺廟裏很好的,呆久了,人也變的平和,許多以前想不開的事也想開了。”“你也想開了嗎?”

  夏青衣深思,然後,緩緩搖頭。“我終究不是佛門中人。”

  “那你要怎麼辦?再跑一次?”

  “不,逃避不是辦法!有些事情做過一次就夠了,再說,我現在門都出不去,往哪兒逃?”

  門被打開,許秘書端著個大託盤進來。

  “香蕉船!”林瀟看著眼前的冰激淩輕嚷,粉紅色的小舌頭可愛地舔著嘴角。

  夏青衣呆呆地看了一眼放在眼前的牛奶,又看著林瀟面前內容豐富的香蕉船。

  “我的呢?”她問許秘書。

  “總裁吩咐,夏秀胃不好,不能吃冰激淩。”許秘書一板一眼地回答。

  夏青衣拿起手裏的牛奶杯。天哪!居然是熱的!“許秘書,外面三十多度,你好歹給我杯涼的。“對不起,夏秀,這是總裁吩咐的。”許秘書鞠個躬,轉身出去。

  “你胃不好?”林瀟從香蕉船中抬頭。

  “恩,當初吃多了辣椒醬把它弄壞了。”

  夏青衣拿起牛奶,又皺著眉放下,羨慕地看著林瀟大快朵頤。

  “要不要給你吃點兒?”林瀟舀了勺送到夏青衣嘴邊。

  “算了吧!要是胃痛起來,又要被他念了。”她咽了口口水接著說:“秦明揚還沒有消息嗎?”

  “嗯。”林瀟手中的小勺停了停。

  “對不起!”夏青衣真摯地道歉。

  “傻話!有甚麼對不起的。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對了,”

  她放下手裏的小勺,從旁邊的椅子上拿過包。“這個,你打電話要我買的,按照說明書吃就可以了。”

  她又狐疑地看看夏青衣的肚子。“你確定現在肚子裏沒有?”“嗯,我這幾天是安全期。”

  “還有這個,”林瀟又從包裏掏出一個小盒。“藥房的人告訴我,長期服用避孕藥對身體不好,最好是讓男方採取避孕措施,所以我順便買了這個,尺寸沒問題吧?”

  夏青衣看著印有性感男女的小盒上頭的xL紅了臉。

  “你臉紅甚麼?我才是哭笑不得昵!那個藥店的阿姨整整給我上了二十分鐘健康教育課,就差沒實地演練了!”

  “對不起,林瀟,我好像總是給你添麻煩。”夏青衣內疚地說。

  “甚麼麻煩不麻煩的,我們是好朋友!”她沉默片刻然後小心地問。“青衣,你——以後就這樣了?”

  夏青衣無意識地晃著手裏的牛奶杯,白色的液體形成一圈圈漣漪。

  “說實話,我壓根沒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在山上時,我以為他早就把我給忘了,畢竟像他那樣的人,對女人不會有太多耐心,也許是因為我對他的不屑一顧,才挑起了他的興趣。只是再大的興趣,兩年了,一切也都應該平淡了,所以我才有回來的打算。”

  她輕咬唇。“再說,姨媽已經去世了,他再沒有甚麼可以逼我就範。若說當初的契約……”她笑。

  “那種東西就算白紙黑字,法律上都是不認可的,何況甚麼也沒有。我本打算回來後,拿回父母的遺產,就去實現我的夢想。”她的眼角有淚光閃動。“可是在山上看到他眼角的皺紋,鬢邊的白髮,我會覺得心酸。知道兩年以來,他沒有一天放棄找我,我又會感到開心”

  “本來我以為以他的性格,既然找到了我就會狠狠地折磨我,像折磨姨媽,折磨徐冰一樣,可是他沒有,他的憐惜,他的溫柔又讓我感動。”看著水中白色的漣漪,她說:“現在我相信他對我是真心的,也許從很早以前他就是真心對我的,所以他才能容忍我的任性,我的威脅。”她抬頭看林瀟,嘴邊帶著苦澀的笑。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性格就好了,可惜,我不是你,我無法跨越我們曾經的關係,我也始終忘不了曾答應過姨媽,要離開他。”她的眼光透過林瀟落到某一點上。“我很矛盾!這份矛盾壓得我喘不過氣,彷佛有兩種力量在不停的撕扯著我,一面是理智,讓我離開他,一面在感情上,我又不停地沉淪,就好像是站在懸崖邊上,前面是萬丈深淵,後面是饑餓的狼群。”“青衣!”林瀟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緊緊握住,聰慧的眼閃著光,她一字一頓地說。“告訴我,你心裏真實的感受!”

  夏青衣猛然抬起頭,血色從臉上褪去,她的身體開始顫抖,不停地抖,無法抑制地抖,然後她用一種顫抖的,不屬於她的聲音說:“林瀟,你太壞了!為甚麼你一定要剖開我的胸膛看我的心呢?”

  她開始語無倫次。“不,不,不是你壞,是它壞!”她用力敲擊自己的心臟。

  “我告訴它無數次了,不許為他跳動,不許為他喜悅,不許有幸福的感覺……可它不聽我的,我管不住它!”

  眼淚瘋狂的在她蒼白的臉上流淌,她的眼神狂亂而痛苦。

  “我每天都在天堂和地獄之間遊走。前一秒我彷佛在天堂裏,幸福得能擰出水來,後一秒就會直墮無間地獄,被惡鬼一刀一刀地割身上的肉。”

  “我想忘掉姨媽,忘掉道德倫理,忘掉世俗觀念,只想記得他的溫柔,他對我的好,可是!不行!我經常會夢到姨媽,她穿著白色的衣服,技著一頭長髮,睜著滿布血絲的眼冷冷地看著我!”

  她大口大口地喘氣,“林瀟,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她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林瀟的淚滴到夏青衣的發上,低低的說:“我該怎麼幫你呢?青衣,你鑽進牛角尖裏了。”

  之後,她走出房間,進了書房。

  “青衣,有事?”歐陽志剛站起身,拉她坐到沙發上。

  “恩,沒打擾你吧?”

  “沒事,有甚麼事你說吧!”他把她抱到腿上。

  她輕咬下唇,小聲地說:“我想拿回我父母的遺產。”握住她肩膀的手緊了一下。“好,本來這幾天我就想給你,明天,我會安排律師過來。”

  “謝謝你!”她的頭靠在他的心口,聽著他平穩而有力的心跳。

  “不想知道你現在有多少財產嗎?”

  “不想,多少都無所謂。”她想從他的腿上起來。“你忙吧!我先睡了!”輕一用力,她又跌回他懷裏。“我們一起睡!”睡夢中,歐陽志剛覺得懷中的夏青衣不停的扭動,嘴裏低低的呻吟。

  他趕忙打開床頭燈,輕拍她眉頭緊皺,蒼白的臉。“青衣,怎麼了?快醒醒!”夏青衣猛然睜開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天花板,半晌後,才慢慢清醒。“沒事,做惡夢了。”她掙扎著起身。

  “你想幹甚麼?”他扶她坐起。

  “我口渴,想喝水。”抬手她摸著乾澀的喉嚨。

  “等著,我去拿。”他先給她蓋好被,然後走了出去。

  又夢見姨媽了件白色的衣服,披散的頭髮,充滿血絲的眼冷冷地看著她。

  她低下頭,把臉埋在放在腿上的手裏。

  “青衣,來喝水。”他把她摟在懷裏,手裏的杯湊近她嘴邊,小心地喂她。“小心點,別嗆著。”

  鼻頭一酸,她推開他的手,身子滑進被窩,轉身將頭埋在枕頭裏,眼淚悄悄滑落。

  關上燈,他輕輕轉過她的身子,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熱熱的淚濡濕他的肩頭,他不語,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溫柔地哄她入睡,那一夜,她在他的懷中一覺到天亮。

  “兩位,如果沒問題,請在檔上簽字。”

  夏青衣簽好字,遞給歐陽志剛,他看了看,簽上自己的名字。

  律師拿著簽好的檔,鞠躬離開。

  “這麼多錢,想怎麼花?”歐陽志剛笑著問她。

  “我想給山上的廟裏重新翻修一下,再接根電話線,至於剩下的嘛……”她走到窗邊。“我想買問房子。”

  “房子?別墅不夠你住?”

  “我想有自己的家。”她的眼光穿過玻璃,落到遠處。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別忘了你的承諾!”他的聲音冷硬。

  “我沒忘,所以我把身子給你了。”

  “你以為我只要你的身子?”他不悅地眯起眼。

  “除了身子,我沒有甚麼可給你的。”

  “沒有嗎?你真的沒有甚麼可以給我的嗎?”他大步走到她面前,眼中風雨欲來。

  “沒有。”她依然平靜如水。

  她的涉漠徹底激怒了他。

  “很好!”他一把撕開她的襯衫,紐扣在大理石地面清脆的響著。“那我就只要你的身子!”

  俯下頭,他吻上她胸前的豐盈,牙齒輕咬留下小小的齒痕。

  他的殘暴讓夏青衣慌了神,她扭動箸。“不要,你放開我!”他狠狠地咬了她嫩白的胸口。

  “啊!”突來的疼痛讓她身子一僵。

  抱起地,他走進休息室,將她扔到床上,扯下領帶綁住她亂揮的雙手,壓在她的身上,噬血的眼恨恨地瞪著她。

  “既然你認為我只要你的身子,那麼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個妓女,一個洩欲工具,你不值得我溫柔以待。”膝蓋強分開她緊閉的雙腿,扯下她的底褲,他挺身進入。

  ♀銳的疼痛,讓她弓起腰,咬住牙,她忍住溢到嘴邊的呻吟。

  “就算是一個洩欲工具,沒有我的允許,也別想離開!”

  不顧她的乾澀,他自顧自地律動起來。

  沒有熱吻,沒有愛撫,沒有蜜語……這只是一個男人單純的在發洩欲望。

  身上的痛,心裏的痛,讓她的胃開始抽搐,眼淚從眼角滑落,她低低呻吟。

  ”促而粗重的喘息慢慢平復,空氣中流轉著歡愛後的氣味,歐陽志剛緩緩從夏青衣體內退出,看著她身上深深淺淺的吻痕,懊悔逐漸漫上他被情欲薰染的眼,他還是傷了她!他是冷酷無情,可對女人從未如此失控過。面對她,他一再失去引以為傲的自製力。明知道她難以適應自己的巨大,他仍在沒有任何潤滑的情況下貫穿了她,他居然會失控至此,傷害了他今生最不想傷害的人。

  起身穿上衣服,他去衛生間擰了一條溫毛巾,回到床邊,輕分開她的腿,溫柔地擦拭她腿間的黏液,白色的毛巾被染上淡淡的粉紅色。

  他皺眉看著手中的毛巾,又看看她紅腫的下體,歎口氣,他輕吻她緊閉的眼。

  “為甚麼非要離開我呢?”替她蓋好被子,他轉身出了休息室。

  門關上的那一刻,淚水從夏青衣緊閉的眼中流出,她還是選擇了地獄,她還是無法與道德倫理抗爭,她還是屈服於夢中姨媽冷冷的眼。

  在觀音閣時他深情的凝視,下山時他體貼的背扶,初夜時他的溫柔與憐惜……

  像放電影一樣在她眼前重現。

  “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個妓女,一個洩欲工具。你不值得我溫柔以待。”殘酷的話語不停的在她耳邊重複。

  她緊咬住下唇,強忍著胄部的痙攣,在心中默默祈禱,讓胃再痛一些吧!這樣她就感覺不到心中彷佛要將她撕裂般的疼痛。

  “青衣。”低沉而痛苦的聲音在耳邊輕喚。

  她緩緩轉頭,失神的眼在看到他那一刻發生了變化。

  他的眼中有著紅絲,腮邊有著新生的青青的胡茬,眼神是痛苦而內疚的。

  她想起了他的瘋狂,他的殘忍,想起他的巨大撕裂她身體時撕心裂肺的痛。

  夏青衣任他握著自己的手,不想看他也不想看白晃晃的牆壁.她閉上了眼。

  歐陽志剛輕歎口氣,放下她的手,沖吳嫂使個眼色,便退到窗邊。

  外面下起了小雨,整個天空灰濛濛的。

  “秀,吃點東西吧!”吳嫂扶起夏青衣,把枕頭墊在她腰下。

  “吳嫂,我為甚麼會在這裏?”她有氣無力地開口。

  “你因為胃痛,在先生的辦公室裏暈倒了,是先生把你送來的。”她轉身去盛粥。“醫生說你的胃病又犯了,這幾天只能吃流質食品,來,我煮了白粥,放了一點糖,你吃吃看。”

  夏青衣側頭,避開吳嫂遞到嘴邊的勺子。“吳嫂,我要出院。”“不行,醫生說你得住院觀察幾天。”

  “不要!我已經好了,我要出院!”說著大眼睛還驚慌的掃掃室內,這一片空洞的白讓她害怕。

  “秀……”

  “幫她收拾一下,我去找醫生。”歐陽志剛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吳嫂放下碗,拿過衣服幫她換上。

  “秀,有些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吳嫂看一眼面無表情的夏青衣接著說。

  “我來到歐陽家也十幾二十年了,先生對人一直是這樣冷冰冰的,別說是夫人,就連過世的老爺,老夫人也沒得先生幾個笑臉。”她拿起梳子幫夏青衣梳理及肩的黑髮。“我這是第一次看到先生對人這麼好!你失蹤的那段時間,先生一回來就到你房間,一呆就是幾個小時,為了找你,先生不知跑了多少趟。”

  “秀,人要想開點,老抓著過去不放,活著的人難過,死去的人也不得安生。”

  夏青衣怔怔地坐在床邊。吳嫂搖搖頭,忙著去收拾東西。

  “走吧!”歐陽志剛大步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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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9-21 09:22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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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夏青衣徘徊在姨媽房門口,手幾度放到門把手上又放了下來。

  她想見姨媽,想告訴她她的心事,想讓她知道自己矛盾的心情,她又怕見姨媽,怕見到她像夢中一樣冰冷的眼。

  一咬牙,她推開了門。

  長垂到地的復古式窗簾,華麗的流蘇,房間又恢復到姨媽生前的樣子。看不到曾被火燒過的痕跡。

  姨媽的照片依舊掛在牆上,明媚的笑臉不似夢中的冰冷。

  “姨媽,”她撫摩著姨媽溫暖的眼睛,聲音哽在喉中,曾想過的千言萬語,一句也說不出來。

  門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接著一個小藥瓶扔到她的腳邊。

  “這是甚麼?”身後傳來歐陽志剛冰冷的聲音。

  夏青衣低頭看著藥瓶沉默不語。

  “我問你這是甚麼?”歐陽志剛伸手撈起藥瓶放到她眼皮底下。

  “避孕藥。”她被動的回答。

  “我知道是避孕藥,”他的眼中閃著憤怒的火焰。“我問你為甚麼要吃它!”他狠狠地瞪著她,驀然手一揚,將藥瓶向窗外扔去。藥瓶‘當’的一聲撞上關著的窗戶,彈回地毯上,滾了圈又重回夏青衣腳邊。

  “回答我,為甚麼要吃它?”

  夏青衣直視他噴火的眼睛,悲傷掩藏在無波的眼中。

  “我只答應將身子給你,沒答應買一送一。”她知道不該激怒他,上次忤逆他的下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刺傷他,想要剝掉他溫柔的外衣,這樣她就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她的心就不會大痛。

  “買一送一?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想要買一送一”冷得像一樣的聲音是他發怒的前兆。

  夏青衣明白如果自己夠聰明,就該到此為止,可惜現在的她不夠聰明!也不想聰明。

  她一咬下唇,用豁出去的語氣說:“那你就去找她們去,我不稀罕!”他的眼中冒著血光,胸膛劇烈起伏,他大口大口呼吸,努力平復心中的怒火。

  “你說甚麼,有膽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夏青衣不稀罕你的種!”她一字一頓地說,心好痛,彷佛被千刀萬剮一樣,眼睛也酸熱的難受。

  怒火像洪水一樣噴發,他一把把她推到床上。“你不稀罕?我偏要你生!”雙手用力撕開她的衣服。

  “你又想像上次一樣強暴我?”夏青衣冷冷地開口。

  歐陽志剛看著她冷淡的眼,嘴角勾出一抹邪邪的笑。

  “不,這次我要你求我!”低下頭,他輕舔她的脖子,軟滑濕潤的舌頭合著她小巧的耳垂,舌尖輕輕舔弄。濕熱的舌頭向下滑過她的鎖骨,停留在她的豐盈上,手悄悄放到她的腿上。

  夏青衣咬牙忍著身上傳來的一撥一撥酥麻的感覺,無助的掙扎著。她可以管住她的心,卻管不住身體的自然反應,冰冷的眼逐漸被情欲薰染,抬起腰,她迎上他探索的手,半開半合的眼不經意間掃過牆上白荷的照片,她倏然睜大眼,情欲從眼中消退。

  她突來的僵硬讓歐陽志剛從她的胸口抬起頭,順著她的眼神他看到了牆上的照片。

  “求求你!不要在這裏!”

  她討厭他,討厭他用情欲來征服她;她更討厭自己,討厭自己一次又一次被他征服。

  歐陽志剛趴在夏青衣身上平復勃起的欲望,恢復如常後他抱起她,回到他的臥室。

  將她放到沙發上,他打開衣櫃拿出自己的襯衫替她穿上。

  從醫院回來後,她就搬出了他的房間。他沒有阻止,一方面是因為內疚,一方面是她的身體還沒復原,他不想因為把持不住自己的欲望再次傷了她。

  “我們好好談談。”他坐在她的旁邊。

  他沉吟片刻。“就從你最近的所作所為談起吧!說說看,你為甚麼一直在試圖激怒我?”

  “你想太多了,我沒試圖激怒你,我一直就是這個樣子。”

  他抱著胳臂,舒服地靠著沙發背,一副準備長談的樣子。

  “那我們換個方式,說說最近是甚麼事讓你困擾?別跟我說沒事,我不信。”她低頭,沉默不語。

  “不說話?那好,讓我來猜猜,是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精明的眼沒有忽略她突然握緊的手。“我們的關係有甚麼讓你困擾的?男未娶,女未嫁。”

  又是一陣沉默。她終於開口。“你是我的姨丈。”“早就不是了!你姨媽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將有些關係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死亡而消失。”她堅持。

  “我明白了,你最近折磨我,折磨你自己都是因為這已經不存在的關係。”“你錯了!這個關係始終存在!這個房子中到處都是姨媽的身影,所有認識我們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外甥女。”

  “沒甚麼不一樣的!我們都是紅塵男女,彼此產生了感情,想要生活在一起,我們只要對得起自己就好,沒必要跟別人解釋。”他抬起她的臉專注地凝視著她的眼睛。“青衣,我喜歡你!”

  “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嗎?”他小心的問。“所以你覺得對不起你的姨媽,才這樣折磨自己,是嗎?”

  他把她的頭按在胸口,讓她聽自己平穩的心跳。“傻呀!青衣,你這麼折磨自己,你姨媽也不會開心的。”

  “我答應過姨媽,要離開你!”

  “你姨媽要你離開我,是她以為我只是想玩弄你的身體,不是真心對你。”他吻吻她的發,耐心地對她說。“如果她知道我是真心喜歡你,想和你過一輩子,她在九泉之下也會開心的。”

  “真的嗎?”她抬頭看他,眼中有淚。

  他抱她到窗邊,指著滿天星星。“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你姨媽也是,說不定她正在天上看著咱們笑昵!”

  她狐疑地看著他。又轉頭去看天上的點點繁星,亮晶晶的星星頑皮地眨著眼睛,彷佛能看透世間萬物一般,這一刻她希望他說的是真的。

  他吻吻她的臉。“想不想在星空下蕩秋千,我一直記得那一次,因為秋千,你主動吻了我。”

  “不是假裝,我那時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你受傷。”

  他突然笑了。“我想,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上你了!”

  “騙人!喜歡我,不想讓我受傷,你還那樣對待我。”她忘不了上次在辦公室中發生的事。

  “那次是我不對!你一說要離開,我的冷靜就全沒了。”

  他歎氣。“你有把神仙逼瘋的本事。”

  “不害臊!自詡為神仙。”她羞他。

  “別再說離開的話了,好不好?”

  她看著亮晶晶的星星,猶豫不決。“讓我再想想。”“走吧!”

  “去哪兒?”

  “蕩秋千!”

  “現在?”都快十二點了。

  他點頭,抱著她出了房門。

  “等等!我得先回房換件衣服。”她身上穿著他寬大的襯衫,只要他一低頭,就能看到她若隱若現的乳溝。

  “不用,你這樣很迷人。”

  “會有人看到的。”她害羞地抗議。

  “不會,我讓他們都閉上眼睛。”他霸道地說。

  歐陽志剛抱著夏青衣坐在秋千上輕輕搖盪。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他溫柔地看著她。“別吃避孕藥了,如果你不想要孩子,那避孕措施也該由我來做,我看到你的抽屜裏還有一盒保險套,不過,親愛的,”他促狹地擠擠眼睛。“你不覺得尺寸好像小了點兒?”她的臉頓時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他大笑,在星空下吻上她的唇。

  星星在天上閃爍,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咖啡廳裏,夏青衣沖剛進門的林瀟招手。

  “早到了?”林瀟邊坐下邊問。

  “剛到。”夏青衣含笑看著一身套裝的林瀟。“真好!有職業女性的樣子。”“我寧可穿牛仔褲,球鞋,也不穿這綁死人的套裝。”她又抬起腳。“這勞什子的高跟鞋一定是哪個被老婆狂虐的男人發明的,打不過老婆,就想出這種破爛主意,虐待全天下女人的腳!”

  夏青衣‘撲哧’一聲笑出來,林瀟的想像力向來讓人嘆服。

  “喝甚麼?”她問林瀟。

  “巧克力奶昔。”

  “請給我綠茶。”夏青衣對侍者說。

  侍者離開後,她看著東張西望的林瀟問。“你在看甚麼?”“你們家霸王呢?”

  夏青衣一怔,然後笑著說。“他有應酬。”

  林瀟看著她甜蜜的笑容,揶揄地問。“想開了?”夏青衣笑箸說:“可以說想開了也可以說沒想開。”“在廟裏住那麼幾天,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和尚說話了!”“不是和尚是尼姑。”

  “還不都一樣。”林瀟翻翻白眼。

  “不一樣,和尚是男的,尼姑是女的。”她慢吞吞地說。

  “夏青衣!跟我抬槓是不?”林瀟坐直身子,瞪她。沒一會兒,自己倒先笑了起來。“這才是我認識的夏青衣!”

  “我前段時間很彆扭吧!”夏青衣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彆扭?秀,你用詞太溫和了!那叫自虐好不好!鑽進牛角尖裏就出不來,恨得我真想把你的頭髮一根根拔光!也真虧你家霸王能容忍!”她歪頭想了一下。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甚麼?”夏青衣喝口綠茶。

  “你怎麼稱呼他?叫姨丈肯定不對,叫歐陽志剛太生硬,志剛?剛?”一口水嗆到喉嚨裏,夏青衣忍不住咳嗽起來。剛?太肉麻了!“不會你也不知道吧!”林瀟吃驚地睜大眼睛。

  “天哪!要是有一天,方便後突然發現衛生紙沒有了,你怎麼叫他幫你拿?這樣嗎?”她學她的聲音。“哎!那個誰呀!麻煩你把衛生紙拿給我!”說完哈哈大笑。

  夏青衣本想生氣,可一想像她形容的場景,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林瀟,都上班了,怎麼還沒大人的樣子。”笑後,她輕輕責備她。

  “上班?不提還好,一提就一肚子氣。”林瀟狠狠地吸一口奶昔。“你知不知道我是鴻輝建設知名度最高的人?”

  “怎麼講?”夏青衣不解。

  “我剛進入公司就創了兩項記錄。第一,沒任何工作經驗就擔任總經理秘書;第二,上任二個月,居然沒見過自己的頂頭上司,連他叫甚麼都不知道!”“怎麼會這麼離譜?”

  “就這麼離譜。聽說他去年從哈佛商學院畢業,目前正在美國工作。”“你每天上班都幹些甚麼?”

  “整理資料,發給他,我嚴重懷疑他是個啞巴!”“啞巴!”夏青衣驚叫。

  “二個月了,我們都是通過郵件聯繫,一次也沒通過電話。”夏青衣剛想說話,手機響了,她抱歉地看看林瀟,接起手機。

  “在林瀟公司下面的咖啡廳。”

  “鴻輝建設?”

  “對!你怎麼知道林瀟在哪兒上班?”她詫異地問,記得自己沒跟他提過。

  “你那好朋友一定不知道鴻輝是秦大川的!公司的總經理是秦明揚,用林瀟當秘書是他接下鴻輝的條件!”

  話筒裏歐陽志剛的喘息聲加重,夏青衣皺起眉。“你怎麼直喘?你在幹嘛?”濕熱的唇伴著急促的喘息落在夏青衣的臉上。“我在親你。”她吃驚地回頭,歐陽志剛的唇順勢滑到她嘴上,愉快地偷了個香。

  夏青衣放下手機,紅著臉問他:“你怎麼來了?不是有應酬嗎?”他坐在她旁邊,手搭在她椅子靠背上。

  “我推掉了,一會兒帶你去個地方。”

  “今天不行,我要和林瀟一起吃晚飯。”

  “要不改天吧,”林瀟站起身。“我今天正好也有事。”

  “不行!我先約你的!”夏青衣瞅了歐陽志剛一眼。

  “改天我請你吃飯。”歐陽志剛對林瀟說,順便將夏青衣扯到懷裏。

  “好!再見!”林瀟向他倆揮揮手,抬腳離開。

  “鴨霸!”夏青衣不悅地捶他的胸。

  他輕笑,又吻吻她嘟起的嘴。“走!帶你去個地方。”“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笑。

  夏青衣抬頭看著眼前華美的大廈,問歐陽志剛:“你帶我來這兒幹嘛?”他笑著拉著她走進去,經過酒店式大堂,他們進了電梯,他按下6。

  夏青衣還想問甚麼,可是電梯裏陸續進了幾個人,她只好閉上嘴。

  出了電梯,他拖著她的手走到左邊的門前,拿出一把鑰匙遞給她。“打開它。”她狐疑地看了看他,搞甚麼?這麼神秘?不過她依然聽話的接過它。

  鑰匙在孔中輕轉”啪’的一聲輕響,門開了。

  一片柔和粉嫩的顏色映入眼簾。

  淺綠的牆壁,淡黃的窗紗,綠色的沙發上隨意擱著幾個嫩黃的靠墊,綠意盎然的植物隨處可見。

  “喜歡嗎?”他從背後擁住她。“這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家?”她重複。

  “是!我們的家!在這裏我們不想過去,只想現在和未來。”

  “不想過去?”她低低地說仿若自語。“我?行嗎?”“行!”他堅定地說。“因為你有我!”

  他的堅定打消了她的顧慮。

  “不想過去,只想現在和未來!”她柔柔地笑了。“好!我會努力的!”

  他摟緊她,長舒一口氣,心中盈滿喜悅。抱起她,他暖昧地問:“想不想去看看我們的臥室?”

  夏青衣躺在床上平復強烈的心跳,臉上還有激情過後的潮紅。

  輕拍下趴在自己身上汗濕的後背,她嬌嗔道:“有你這樣看房子的嗎?居然看到床上。”

  歐陽志剛低低地笑,伸長手不知在摸索甚麼。

  柔柔的光從天花板傾洩而下,月白的顏色驅走滿室的黑暗。

  夏青衣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好半天才讚歎道:“好美!”他抱她進來時,她看到像天空一樣藍的天花板上有許多星星形狀的裝飾。可是沒待她細看,就被他挑起的情欲所淹沒。沒想到,這些星星是一盞盞燈,點亮後,像夏夜的星空一樣美麗。

  “以後!我們就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了。”歐陽志剛從她身上翻下來,將她摟在懷裏。

  “真美!你怎麼想到的?”

  “這算甚麼?”他不屑一顧的說。“秦哥要在湖邊蓋別墅,我留了一幢,我打算讓他們給你建一間玻璃頂的房子,到時,就算陰天下雨你都可以看星星了。”“瞎說,陰天下雨哪兒有星星呀!”夏青衣斜睨他一眼。

  “沒有星星,我們可以聽雨聲。”他抓起被單覆上兩人赤裸的身體。

  ‘撲哧’,她在他懷中突然笑出聲。

  “甚麼事這麼好笑?”儘管不知道她為甚麼笑,可是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飛揚起來。

  “我突然想起林瀟說的話了。”

  “她說甚麼?”他吻吻她的發。

  她又笑了一會兒才說:“她問我怎麼稱呼你?”聽到她的話,他怔愣了一下。“是呀,我好像從來沒聽你叫過我的名字,生氣的時候不算。”

  她爬起身子,含著笑意的眼睛看著他。“你想要我怎麼稱呼你?歐陽志剛?志剛?還是——剛?”

  剛字一出口,她的臉就紅了,聽林瀟叫只是覺得肉麻,自己叫卻是全身酥麻。

  歐陽志剛何嘗不是!聽她柔柔地喚他,彷佛連骨頭都酥了,所謂百煉鋼成繞指柔也不過如此吧!

  “青衣,”他輕喚,眼中一片采情。

  “我愛你!”他堅定地說,仿如誓言,她的身子輕顫,眼中一片怔愕,她相信他的真心,可從沒想過他會說出這三個字。

  他心中輕歎,她的心結還是沒有全部打開,拉下她的頭,他吻上了她!輾轉纏綿……

  “青衣,醒醒。”一隻溫柔的手輕拍她的臉。

  她咕噥幾句,閉著眼問:“幾點了?”

  “六點。”

  “早上還是晚上?”

  “早上。”

  “哦!”翻個身她接著睡。

  他把她的身子轉過來,讓她靠坐在自己懷裏,然後端起放在床頭櫃上的碗。

  “把粥喝了再睡。”

  “不要,睡醒了再喝。”她的身子又往下偎。

  他好笑的把她撈上來。“你昨晚沒吃晚飯,乖,把粥喝了!否則又要胃痛了。”她不快地張開眼。“還不都是因為你!”

  “是,是,都是我不好,來,張嘴。”舀起一勺粥吹涼後送到她嘴邊。

  “好吃嗎?”

  “嗯。這麼一大早你去哪兒弄的粥?”她伸手想要接過碗。

  知道她胃不好,不能餓肚子。本來昨晚想要帶她去吃飯的,可是被她軟膩的嗓音一喚,他立刻欲火中燒,又狠狠的和她纏綿了一回。怕她胃痛,所以他一早就去買的粥。

  拿過紙巾擦擦她的嘴角,又喂她喝了口水。“還早,再睡會兒吧。”“不了,剛吃飽,睡不著,你去吃飯吧,我想到處看看。”夏青衣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不經意間流露的媚態引得他下腹一緊,他趕緊拿著碗走向廚房,天哪,他愈來愈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了。

  “那是?”她指著樓下某個地方。“T大?!”“是!”剛從廚房回來的他,從身後摟住夏青衣。“我幫你辦好手續了,九月份你就可以重回校園。”

  “你怎麼知道我想回去念書?”她轉頭看他。

  “我看到你在看大學時的書,高興嗎?”

  “嗯。”她使勁點頭。

  沒念完大學一直是她的遺憾,本想過幾天,自己回學校辦手續的,沒想到他都幫她辦好了。

  “謝謝你。”踮起腳尖她主動吻上他的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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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夏青衣同往常一樣從學校回家吃午飯,保姆陳姐把紅燒魚放到她面前,鮮亮的顏色讓人食指大動。

  剛夾了點魚肉放進嘴裏,她就扔下筷子!捂著嘴,跑進衛生問。

  怎麼回事?這幾天總想吐。

  今天是吃了一口魚肉,昨天聞到爆蔥花的味道,她也忍不住幹嘔。

  “太太,你沒事吧?”陳姐輕拍她的背。

  從看房子那天起,她就沒再回過別墅,所有的東西都是歐陽志剛重新給她買的。她身邊除了始終戴在手上的手鏈以外!沒有任何東西是和過去有關的,她明白他是想幫助她忘掉過去!她——也正在努力。

  “你——是不是有了?”陳姐小心地問。

  “有了?有甚麼了?”夏青衣不解地問。

  “有孩子了!”陳姐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我當初懷我兒子時也這樣,聞不得油煙味,吃不得腥氣。”

  夏青衣怔了一下,把杯子塞到陳姐手中就跑進了臥室。

  拿出日曆,她翻看著。半晌後,無力地放下。

  半個月,她的例假整整拖了半個月。

  她的例假向來不准,再加上這段時間,重回校園,有許多事要適應,她也就沒注意到例假拖了這麼長時間。

  她煩躁地撓撓頭,應該不會呀!他一直有戴安全套。等等……

  她的臉一白。只有一次,他帶她第一次到這裏時,他沒用。

  “不會吧!不會那麼巧吧l”她哀歎。

  看著顯示出兩條線的驗孕紙,夏青衣的腦袋像炸開了似的,一瞬間,彷佛身上所有的血液都沖到了大腦,飽漲的感覺讓她眩暈。

  真的懷孕了!抓緊驗孕紙,她呆坐在馬桶蓋上,眼神茫然。忽然,她站起身,在衛生間裏來回踱著步。

  冷靜!夏青衣,她安慰自己,驗孕紙也有不准的時候,還是呆會兒上醫院檢查一下吧。

  “你懷孕了!

  “我問你要不要這個孩子。”女醫生不耐煩地說。“不要,我就給你安排時間做墮胎手術。”

  墮胎?夏青衣下意識地摸摸平坦的小腹,然後從椅子上倉皇跳起。“我要想想。”

  “如果不要,要儘早處理,拖太久,很傷身體。”女醫生的態度冰冷,拿掉一個孩子在她眼裏就像扔掉一塊不用的抹布一樣簡單。

  夏青衣漫無目地的在街上遊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和歐陽志剛的關係好不容易雨過天晴了,又出來個孩子,把本來就複雜的關係搞得更亂了!孩子該怎麼稱呼姨媽呢?叫濤濤哥哥還是舅舅?儘管姨媽和濤濤都不在了,可是輩分還在呀!怎麼辦呢?到底要不要這個孩子?手又撫向小腹,他會喜歡這個孩子嗎?不,他不像喜歡孩子的樣子,濤濤他一次也沒抱過,懷有他孩子的徐冰也被他遇到墮胎。可是他真的不會喜歡這個孩子嗎?她輕拍自己的頭,笨蛋!你現在要想的是要不要這個孩子,管他喜不喜歡幹甚麼?她煩躁地抓抓頭髮,哎呀!不想了!愈想愈亂。還是打個電話給林瀟吧!問問她該怎麼辦?剛從包裏把手機掏出來,鈴聲就響了,嚇了她一大跳。

  “喂?”她慌忙接起。

  “小施主。”

  夏青衣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闖:“小師父?”“是,你好嗎?”

  “你在哪兒打的電話?”剛才心慌意亂的,忘了看來電顯示。

  “廟裏。”

  “廟裏?甚麼時候接上電話的?”

  “有一段時間了,是歐陽施主安排人接上的,又翻新了寺廟。”給廟裏裝電話,重新翻修,一直是她想做的事。本來這幾天,她就準備辦的,沒想到,他早就給辦好了。每次都這樣,只要她想做的事,他都會幫她辦到。

  “小師父,你和師父都好嗎?”

  “甚麼話?”她的眉頭輕皺,師父又要說甚麼禪語?“一切隨緣。”靜念的聲音溫和而純淨,一下子就安撫了夏青衣躁動的心。

  一切隨緣,放下電話,夏青衣久久地站在路邊。

  她記得在她離開觀音閣時,師父也是這麼對她說的。

  緣?緣分?和歐陽志剛的相遇相戀是因為緣分。逃跑了兩年仍被他找到是因為緣分,現在有了孩子也是因為緣分!一切隨緣!她茅塞頓開,站在路邊幸福的笑了。

  搭了輛計程車,她直奔歐陽志剛的辦公室。

  “青衣?出甚麼事了?”正在開會的歐陽志剛丟下一大堆正在等他做決定的下屬,急切地跑回辦公室。

  “你喜歡孩子嗎?”夏青衣眼睛發亮,面色紅潤。

  沒等他回答,她又接著說:“不喜歡也沒辦法,我懷孕了!”

  他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

  夏青衣第一次看到他這種表情,心裏更愉快了,忍不住想要逗他。“你這種表情,我可以理解為不喜歡嗎?那好,我現在就走。”他一直維持著臉上的表情,呆呆地站著,直到一聲關門聲把他驚醒,他才飛快地沖到門口,拉開門,一把把她拉了回來。“你要去哪兒?”“你不喜歡,我去醫院拿掉他。”

  “你敢!”老虎總算找回暫時飛走的威風。

  “為甚麼不敢?反正你又不喜歡。”

  “誰說我不喜歡!”他大吼。

  她委屈地扁扁嘴。“你這麼大聲幹甚麼?”

  他歎口氣摟著她在沙發上坐下。“青衣,你在逗我玩嗎?”

  “你希望我在逗你玩嗎?”她看著他,臉上的神情似真似假。

  他先是仔細地端詳她的表情,然後說:“不,我希望是真的!我很想要我們倆的孩子。”

  “你會喜歡我們的孩子嗎?”她擔心地問。

  “會!”他毫不猶豫地答。

  “為甚麼?你好像並不喜歡孩子。”她偎到他的懷裏幽幽開口。

  他知道她的意思,畢竟他對她的姨媽和徐冰很過分,將她抱到腿上,他摸著她柔滑的黑髮說:“我不會因為孩子而愛一個女人,卻會因為愛一個女人而去愛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她問:“如果這個孩子不是你的,你也會愛他嗎?”“會!”他點頭。“只要是你的孩子,我就會愛!”多麼霸道的男人呀!不顧世俗的一切規則,只按自己的喜惡行事!愛上這樣的男人是女人的悲哀,而被這樣的男人愛上卻是女人最大的幸福!“你會愛我們的孩子嗎?”趴在他的胸口,她輕聲問。

  他的身子微微一顫!一陣沉默之後,他雙手輕撫她的臉,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你——有孩子了嗎?”捧著她臉的手輕輕顫抖。

  她也看他,非常專汪。“是,你要當爸爸了。”他的眼眶驀然發熱,眼角開始濕潤,原來這就是流淚,原來自己也有眼淚!夏青衣看著他含著水霧的眼,心裏一陣激蕩,她含淚笑著說:“你這樣的表情,我可以理解為喜歡嗎?”

  他深吸一口氣,低下頭擒住她的唇片!用無比虔誠的聲音說。“我愛你!青衣!生生世世我都不會負你。”

  雙手環在他的腰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她感歎。“生生世世太遙遠了,今生今世已屬難得。”她不能跟他許下生生世世的承諾,他的來生是姨媽的,他要償還姨媽的情債。

  他緊緊擁著她,心中的喜悅仿佛要溢出一樣。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幸福,他曾以為他會孤孤單單地過完這一生,沒有情,沒有愛。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有了她,是她讓他嘗到了幸福的滋味。一生一世怎麼夠呢?他要生生世世都和她在一起,月老的紅線,要永生永世把他們拴在一起l他的手放到了她的小腹上!這裏有他們的孩子,這才是真正的愛情的結晶。

  “青衣,”他叫她,嘴邊帶著夢幻般的笑容。“他多大了?”

  “一個半月。”

  他來回摸著她的肚子,不自覺地蹙起眉頭,“為甚麼你的肚子還是這麼平。”儘管她也不懂,但基本的常識她還是有一點兒的。“現在還小,要到三四個月的時候肚子才能看出來。”

  他又蹙著眉頭坐了一會兒,然後小心地抱起她回到了他的辦公椅上。“許秘書,”他按下桌上的電話。“你現在去一趟書店,把所有關於懷孕的書都買一本。”她震驚地看著他,接著無可奈何地笑了,天哪!他也太誇張了。

  “青衣,不許穿那雙鞋!”一聲低喝嚇住了夏青衣正伸到鞋裏的腳。

  歐陽志剛像一隻老母雞似的,飛了過來,把她剛套在腳上的低跟皮鞋脫下來,又從鞋櫃裏拿出一雙小羊皮的平底鞋幫她穿上。

  “你非去不可嗎?”他問。

  她懶得搭理他,伸出另一隻腳,讓他幫她穿上鞋。

  “你可以先休學的,等生完孩子再去上學。”他仍不死心的勸她。

  她翻了翻白眼,打開門徑自走出去。

  他瘋了!自從看了許秘書買的那些書之後,他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堂堂大總裁,在他那間豪華的辦公室中!看的不是公司報表,而是孕婦手冊。

  見到她之後,又會把從手冊上學來的知識,一股腦兒搬到她的身上。

  不許穿高跟鞋,不許化妝,不許用電腦,不許跑,不許跳,更離譜的是,最近居然纏著她不讓她上學。

  “等等,青衣,我送你去。”他慌忙穿上鞋,追上她。

  又來了,一百米不到的距離,他也要送?“你不上班嗎?”記得昨晚聽他說過今早有一個重要會議。

  “不急,送完你,我再去。”一手接過她的書包,一手攬著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扶她上電梯。“當初應該買一樓的房子,電梯總覺得不安全。”“現在買也來得及。”她順著他的話。

  “你以為我不想呀!如果不是因為孕婦不宜搬家,我早就買了,省得讓電梯弄得成天提心吊膽。”

  夏青衣無奈地長吐一口氣,瘋了,他真是瘋了!這種迷信的說法他也信!“來,青衣。把這個吃了。”歐陽志剛端著碗進了書房。

  夏青衣從厚厚的原文書中抬起頭,看了一眼,油膩膩的雞湯看著就沒有食欲。

  “放那兒吧,我呆會兒吃。”孩子很乖,只是在初期有些反應,現在她懷孕五個月了,除了肚子鼓出來以外,她跟正常人沒甚麼區別。

  “先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他拿起勺子喂她。

  他真是把她當豬了,每天不停的把各種食物塞到她的肚子裏。

  “剛吃過晚飯,我還很飽呢。”她跟他撒嬌,只有這種辦法才能讓他暫時忘了自己的使命。“抱我去看星星好不好?”

  她伸出雙臂環上他的脖子。

  他吻了她好一會兒!才抱起她回到臥室,輕輕將她放在床上,他點亮天花板上的燈,亮黃的燈一閃一閃的,像天上的星星眨著眼。

  他掀起她的衣服,露出她圓滾滾的肚皮,溫熱的嘴唇在她的肚子上遊移。“寶貝!你今天乖不乖呀,有沒有惹媽媽生氣?”她的肚子被他弄得好癢,抓住他惹禍的頭,她假裝生氣的噘起嘴。“還說愛我生生世世呢,都是騙人的,你只疼孩子不疼我。”他無奈地笑著說:“這種醋你也吃?”拿下她的手,吻著她軟軟的手心,半晌後!他抬起頭直視她的眼腈,正色地說:“因為有你才有寶寶,我愛你,青衣。”過去的一切一幕一幕地從眼滑過,奇怪的是,其中只有幸福沒有憂傷,他在月夜下吻她,他抱著她坐在秋千上看星星,他眼中滿滿的柔情……

  “我也愛你。”曾在她心中默念過很多遍的情話,就這樣輕易地衝破她的心防,說了出來。

  他的眼睛驀然睜大,先是驚愕,然後狂喜,最後轉為深情,他緊緊地把她抱在懷中,身體微微顫抖,他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從她嘴中聽到這三個字的,可是現在他聽到了,生命中第一次他有了感恩的心。

  她的雙手環上他寬厚的背,感受他身體的顫抖,她的雙眼也慢慢濕潤。

  我愛你r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能帶給愛你的人最大的感動。

  尾聲湖畔的高級住宅區裏,錯落有致地建造了十幾棟棕色和白色相間的歐式別墅。

  在噴泉的南邊有一片樹林,樹林中隱約可見一棟別致精巧的三層建築,圍在房子周圍的白色柵欄上爬滿粉紅色的薔薇,翠綠的草地上,秋千在風中輕輕搖擺。陽光下,房子的一角在閃光,仔細看,原來是一個球型的玻璃屋頂。

  據說別墅的女主人很愛看星星,所以男主人就建了一間有玻璃屋頂的房子。據說住在別墅裏的兩個人並不是真正的夫妻,可是他們比所有的夫婦都恩愛;據說他曾是她的姨丈……

  夏夜,星星在空中閃爍。

  “媽媽,你為甚麼這麼喜歡看星星?”一個童稚的聲音在有玻璃屋頂的房中響起。

  “因為有人告訴媽媽,死去的人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夏青衣看著閃閃的星星,對兒子說。“每當夜幕降臨,他們就會在天上看著自己所愛的人。”“他們在看甚麼呢?”七歲正是孩子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年齡。

  “看他們是否幸福。”

  “甚麼是幸福?”

  “幸福就是——”她緩緩地說。“可以吃自己想吃的東西,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那我也是幸福的,可以吃KFC,可以玩遊戲,可以和媽媽在一起。”小小的人兒愛嬌地問:“媽媽幸福嗎?”

  “媽媽……”

  門開的聲音打斷了夏青衣的話,一個黑影問了進來。

  “老婆,我回來了!”說著撲到躺在地毯上的人身上。

  “哎喲!爸爸,你壓到我了!”小男孩慘叫。

  黑影靜止了幾秒,然後問道:“小毅,你怎麼在這裏?”“我和媽媽在看星星。”小毅憤憤不平地說。“您每次都這樣,只看到媽媽看不到我。”

  歐陽志剛站起身,打開燈,看著地毯上已經坐起來的一大一小,念毅噘著嘴,委屈地瞅著他,青衣一臉哭笑不得。

  “對不起,爸爸錯了!下次一定先看見小毅,好不好?”

  他俯下身,親親兒子柔嫩的臉蛋。

  “您每次都這麼說!”小毅的嘴噘得更高了。

  夏青衣點點兒子的嘴,站起身幫歐陽志剛解領帶。“怎麼回來這麼早?”早晨離開家時,他告訴她今晚要陪兩個重要客戶。

  “和往常一樣,看書,接兒子放學。”她聳聳肩。

  “有沒有想我?”他貼在她耳邊問。

  “有!”她笑答。

  他每天都會這麼問,如果她回答沒有,那麼晚上在床上就會不得安寧。

  他著迷地看著她的笑容,情不自禁的說:“嫁給我!青衣。”當初的青澀完全被如今的嫵媚所取代,她現在已經是一個美麗的成熟女人了。

  她愈美他就愈不安。

  三十歲的她看起來像二十來歲的少婦。而自己呢?儘管腰板依然筆挺,身上沒有一絲贅肉,看外表也就三十幾歲,可是實際上,畢竟四十多歲了。

  十五歲的差距在年輕時不覺得怎樣,隨著年紀的增大,這種差距會愈來愈明顯,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用婚姻把她緊緊地綁在身邊。

  念毅無奈地翻翻白眼,又來了,從他有記憶開始,這種求婚戲碼每隔幾天就上演一次,演員樂此不疲,他可受不了。

  站起身,他準備回房間玩遊戲,以他多年的經驗,媽媽肯定不會答應,他還是早早離開得好,免得呆會兒充當炮灰。

  “明天陪我去個地方,好嗎?”她推開他逐漸逼近的臉,喊住正要離開的念毅。

  “等等!小毅,明天你也去!”

  “去哪兒?”念毅好奇地問。

  “去看一個人。”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郊的豪華墓園裏依舊安靜祥和。

  姨媽的墓被打理得很好,墓碑很乾淨,看得出常常被擦洗,白色的菊花絢爛的開著。

  “小毅,叫姨婆。”夏青衣指著白荷的墓對念毅說。

  “姨婆。”念毅乖巧地叫,眼睛研究著墓碑上的字。

  “爸爸!”他突然指著墓碑對歐陽志剛說。“那上面有您的名字!”“夫歐陽志剛?”他歪著頭想了想。“姨婆的丈夫和您的名字一樣喔。”歐陽志剛低頭輕咳,避開青衣玩味的眼光。

  “小毅,爸爸帶你到那邊玩,讓媽媽單獨待會兒。”“好。”

  念毅牽著他的手離開。

  夏青衣坐在墓前的地上,輕輕撫摩著姨媽的照片。

  十年了!她終於有勇氣再見姨媽。

  “您不再想見我了嗎?”她輕聲地問,從懷上念毅以後,姨媽就沒再出現在她的夢中。

  “您記得嗎?我曾答應您兩件事:一是要離開他,一是要幸福,可是,現在我沒有辦法都做到。”她皺起眉頭。“離開他我將不會再有幸福,所以我選擇留在他的身邊,您會原諒我嗎?”

  一陣沉默之後,她接著說。“我不會嫁給他,歐陽太太的頭銜永遠只屬於您一個人。”

  風輕輕地吹,墓前的菊花輕輕地搖擺。

  孩子純真的笑聲在風中飄送。

  夏青衣望過去,看到念毅騎在歐陽志剛的肩上,伸手夠著樹上的野山杏。兩個人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彷佛知道她在看他一樣,歐陽志剛轉過頭,給了她一個飛吻。

  她笑了。

  其實幸福很簡單,只要你放開心,幸福就在你的手中。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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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8927 該用戶已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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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9-21 09:39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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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沒了..:05: ,不是全書完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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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0.0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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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71528 該用戶已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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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9-23 09:38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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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好看的
謝謝大大的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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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0-25 01:45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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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坦與伊索德 該用戶已被刪除
15
發表於 2007-10-25 09:58 AM|只看該作者
還不錯看.但這題材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因為有亂倫的問題呀.難道可以愛情之名
而不顧一切.為所欲為.有點難接受: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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