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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魔法/冒險]鎌池和馬 -【魔法禁書目錄‧九】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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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6-11 03:22 P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普普熊 於 2009-6-11 04:26 PM 編輯


【內容簡介】
學園都市中最盛大的活動「大霸星祭」。這是位於超能力開發機構學園都市的所有學校,所共同舉辦的超大規模運動會。上條當麻當然也參與了這項活動。但他的「不幸」依然健在,不但被肚子餓的茵蒂克絲咬,遭到大霸星祭營運委員吹寄制理譴責,還在比賽中被御坂美琴放電攻擊……!?就在這時,某個魔法師為了神秘靈裝「刺突杭劍」而潛入了學園都市。歐莉安娜‧湯森。魔法業界的著名「送貨人」,人稱「追蹤封鎖」的她,到底有何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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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香
發表於 2009-6-11 04:10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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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第三者眼中的準備時間  Parent's_View_Point。

  大霸星祭。

  這是學園都市在九月十九日至二十五日這七天舉辦的活動。簡單地說,就是大規模的運動會。雖說只是街上所有學校共同舉辦的運動會,畢竟這裡是佔據整個東京西部的超能力開發機構,總人口多達兩百三十萬人,其中有八成左右都是學生,活動的規模當然不容小覷。

  今天是十九日,開幕第一天。

  雖然是平日的早農,但街上已經滿是大霸星祭參加者的家長。學園都市的統括理事會,當初如果沒針對大量湧入的參觀群眾採取因應措施,禁止一般車輛進入,無意義的塞車恐怕會在街上連綿十多公里。在這種情況下走路反倒此開車還快,而且學園都市為了應付交通問題,不僅增加列車及地鐵的臨時班次,還準備了無人駕駛的自動巴士。過於密集的列車班次競導致駕駛員人手不足,真是令人驚訝。

  無論哪裡看起來都像尖峰時刻的車站月台一樣,由此可見大霸星祭這個活動有多受歡迎。

  這是學園都市在一年中僅有數次對外公開的特別日子之一,內容又是只有電影才能看到的超能力者互鬥競爭。雖說是競技項目極為普通的運動會,但能親身接觸到「電視上非常有名,但實際上沒親眼目睹」、既親近卻又不可思議的「超能力」,對學園都市外的人來說,真的有相當大的刺激跟魅力。

  一對男女走在這樣的近未來街道上。

  「哦,孩子的媽,你看。不論來過幾次,學園都市看起來還是魄力十足啊。簡直就是小時候用蠟筆畫的未來世界。如果加上在圓管裡奔馳的列車跟飛天滑板,那就太完美了……」

  說這番話的人是上條刀夜,某少年的父親。樸素的便褲,襯衫袖子捲起至肩。模樣一點也不實用,看起來像贈品的領帶早巳鬆開,穿到快爛的皮鞋鞋底,發出令人難為情的啪嚏聲。

  聽到刀夜這麼說:

  「哎呀呀,這跟我想像中的近未來世界差得多了。既沒看到巨大宇宙戰艦跟人型兵器分成聯邦與帝國彼此對立戰爭,也看不到五顏六色的紅藍光線在天空射來射去,更沒有在宇市空間裡其實不該聽見的嗶嗶作響聲啊?而且我也沒看到像螢光燈一樣的光劍啊。」

  回答的人是上條詩菜,某少年的母親。她看起來比刀夜年輕個兩輪左右,身上的穿著站在刀夜身旁也極不搭調。她穿著一件長至腳踝的精緻連身洋裝,質地又薄又滑,似乎是以絲綢之類的布料製成。洋裝上鬆鬆地披著一件針織罩衫。手腕上提著一個似乎裝著便當的籐籃。再加上頭上戴的淑女帽,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上流階級的氣質。

  與其說這兩人是夫婦,看起來更像貴族小姐跟被僱用的司機。他們正緩緩地走向自己兒子也即將參加的開幕典禮會場。

  「孩子的媽,要把你描述的那種場景稱作『近』未來,恐怕還得經過好長一段時間啦。如果是高熱刀刃,這裡應該會有……算了,別提那些嚇死人的武器。這裡的氣氛這麼好,說這種煞風景的話未免也太不識趣了。」

  天空中燃放著只有白煙的煙火。到處飛來飛去的直升機,應該是媒體派來的吧。大霸星祭不但開放給一般民眾參觀,還准許電視台進行實況轉播。競技場上不但設有解說席,街道上也到處設有臨時的野外攝影棚。因為這項活動的收視率足以媲美世界盃,所以媒體們也卯足了全力吧?

  身為企業人士的刀夜胡亂想著。

  此時,有人從兩夫妻面前經過。

  像汽油桶般的自動警衛機器人上頭,端坐著一位身穿女僕裝的少女。她就像棒球場上的販賣員,以一條繩索繞過脖子固定住卡在腹部的端盤,喊道:

  「來呀,來呀。女僕便當哦。有沒有人要買學園都市的名產女僕便當?這是繚亂家政女子學校的女僕便當哦。正確的說法是女僕見習生的便當哦,有沒有人要買呀?」

  兩人聽到這番叫賣不禁啞然,載著女僕的自動警衛機器人,無聲地由左至右通過兩人面前。

  女僕便當這名稱雖然聽起來很西式,便當裡裝的似乎都是純和風菜色。

  詩菜不可思議地將一隻手貼在臉頰上說:

  「……學園都市裡真是什麼樣的學校部有呢。」

  刀夜邊走邊望向遠去的女僕(正確來講應該是女僕見習生)裝少女,說道:

  「因為這裡是濃縮了世界上所有數育機構的場所啊。其中當然包含世界各國的家政學科技術與知識吧。不過就算有女僕走在街上看起來也不突兀,這裡還真是個可怕的地方——哇!?」

  心不在焉的刀夜,不小心跟人迎頭撞上。

  「哎呀!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說這話的人是個看起來像大學生的女子。淡灰色襯衫,配上薄布料的深黑細長褲。衣服的設計雖然簡單,卻一眼就能讓人感受到高級名牌的味道,這副打扮就算坐在董事長室的大椅上也不突兀。但是穿著這套衣服的人卻跟打扮相反,完全不見威嚴,看起來反而像不良少女硬要做正式穿著。跟平常總是穿著邋遢西裝,參加攸關公司命運交易的刀夜相比,可說是完全相反的女性。

  和刀夜相撞的她,露出友善的微笑說:

  「這裡這麼大,真的很容易迷路呢。啊——請問一下,您知道常盤台中學在哪裡嗎?」

  「啊?……啊,請等一下。」

  刀夜急忙拿出導覽手冊。山於學園都市佔地廣大,參加活動的學校數量又多,導覽手冊的厚度跟海外旅行用的旅遊指南差不多。他放棄在地圖上尋找日標,直接查看卷末的地名表。

  「常、常……找不到耶。地名表上面沒有常盤台中學的名字耶。既然正式導覽手冊上沒有介紹,會不會是沒有對外開放?」

  「哇!真的嗎?那美琴這丫頭到底在哪裡啊!虧我還特地跟大學請假來這裡耶!」

  美琴應該是她妹妹的名字吧?刀夜看著導覽手冊胡亂想著。此時那名女子突然接近。她以肩膀朝刀夜一擠,湊過頭來看著刀夜手上的導覽手冊。

  「彳、彳、彳、常、常、常——哇!真的沒有耶!哎呀,這下該怎麼辦!!」

  大概是沒事先約好碰面地點吧(開幕典禮前對方關掉手機的可能性很高),那名女子發出走投無路的絕望叫聲。她毫無防備的臉頰,幾乎要碰到刀夜長滿鬍渣的臉。女子柔軟的髮絲掠過刀夜的耳朵。柔軟的髮絲散發出一股微微的甜香。

  正當刀夜慌張地別開臉時,

  「哎呀,刀夜。你『又』來啦?」

  「孩…孩子的媽?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刀夜小心翼翼地反問。詩菜一隻手貼著臉頰,發出打從內心感到悲傷的歎息,臉上可以看到濃濃的陰影。

  「刀夜你這個人真是的。在路邊跟女生相撞認識,之後就因為不自覺的言行越來越親近。你說這是第幾次了?多到我都懶得去計算了。哎呀呀,真是討厭。總是要這樣惹我生氣,難道你是被虐狂嗎?」

  詩菜的表情所顯露出的魄力,就算千圓鈔票或五千圓鈔票上的肖像看了也會嚇到,但刀夜身旁的女子卻完全沒注意到她的變化,只顧不斷地拉著刀夜的手說:「那你知道營運委員的帳棚在哪裡?知不知道?」

  「孩子的媽看起來好可怕!可…可是,她輕微的嫉妒還真是挺可愛的耶,這個關頭我該怎麼辦?」正當刀夜煩惱不知該突破現狀還是享受現狀才好時——

  「唉呀,那不是當麻嗎?」

  得知詩菜因為其它的事分心,刀夜偷偷地鬆了口氣。「得…得救了。可是我為什麼會有點失望啊?」心中感到不可思議的刀夜,順著詩菜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此時隔壁的女子還是看著導覽手冊,並拉著刀夜的手。

  視線所及之處是一群人潮。大部分都是身穿體育服的學生。他們身上的體育服雖然因學校而異,但頭上都綁著紅色或白色的頭帶。

  在人群之中,可以看到自己兒子熟悉的沖天頭。因為他也是大霸星祭的參賽者,身上當然也穿著短袖的體育服。在他的身旁,有個身穿田徑賽專用跑步制服和短褲的女孩。在刀夜身旁看著導覽手冊的女子突然抬起頭來,指著那個茶發及肩的女孩叫道:「啊!那就是我們家的美琴啦。太好了!之前因為大學太忙,害我來不及跟她約好碰面地點呢。」

  由於中間隔著人群,對面的孩子們似乎沒察覺到家長們的存在。

  不過,因為他們大聲交談,可以清楚聽到兩人談話的內容。

  「喂,那你是紅隊還是白隊啊?」

  「哦?我是紅隊啊。難道御阪你也是紅隊?」

  「對…對啊。」

  「哦哦,你也是紅隊啊。那我們都要好好加油哦!」

  「那——如、如果紅隊的成員有共同競技項目……」

  「騙你的啦!我是白隊的!!」

  「……咦!?」

  「看看我頭上純白的頭帶!這就是要將你們這群敵人殺得一個都不留的證據!!不可能有什麼並肩作戰啦!誰管什麼國中生還是高中生!我可要從你們紅隊那裡狂搶分數過來。你給我覺悟吧!」

  「你…你這個混蛋!!竟然瞧不起我年紀比你小。你們這群烏合之眾,我要把你們全都打飛。」

  「打——不——到——!哼,如果輸給你,你要怎麼懲罰我都行!我什麼都答應你!」

  「真…真敢講。好,我接受挑戰……你說什麼都答應我是吧。好,我拚了!」

  「唉呀,常盤台中學的大小姐真是的,明明贏不了,口氣還這麼大!那如果你輸了,我也要懲罰你哦。」

  「咦?那…那你是說,我什麼都要聽你的……」

  「唉呀,你該不會是後悔了吧,御阪同學——?剛剛在那邊大放厥詞的大小姐,原來只有這點自信——?」

  「……好。就這麼決定。到時你可不要哭著求我!」

  「是嗎?光是說出這句台詞,你就已經注定要輸了‥」

  「你說什麼!」家長們僵硬地看著眼前夾雜雷擊聲,大吵大鬧的兩人遠去。這跟他們理想中的孩子似乎有些差距。

  上條詩菜把一隻手貼在臉頰上說:

  「唉呀呀……用花言巧語讓年幼的小妹妹答應無理的要求,這點到底是像到誰呢?討厭啦,媽媽我想起學生時代的事了。」

  上條刀夜一臉遭受打擊的表情說道:

  「怎…怎麼會這樣?竟然對國中女生說如果贏了要玩懲罰遊戲,要對方什麼都要聽自己的。他到底打算提出怎樣的要求?當麻這小子真是的!!」

  在他身旁的女子一手貼在額頭上歎氣,「原來是受到這群人的影響啊。算了,晚點我再仔細盤問美琴吧。不過這孩子還真嫩啊……」

  長達七日的學園都市綜合體育祭「大霸星祭」,就此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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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6-11 04:12 PM|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大熱天的開始信號  Commence_Hostilies‧

  1

  倫教聖喬治大教堂。

  這幢建築物稱為教會是寬闊了些,稱之為大教堂似乎又過於狹窄,在這幢就某種意義來說非常不起眼的建築物裡,英國清教實質的領袖,最高主教蘿拉‧史都華悠然佇立其中。

  現在是日本時間早上九點,世界標準時間的英國時鐘正指向凌晨零時。雖說這裡是一國首都,但包圍蘿拉的寧靜氣氛,甚至可以用莊嚴來形容,柔軟的黑夜與涼爽的夜間空氣,共同為一天畫下休止符。

  蠟燭熄滅的大教堂裡,除了她之外別無他人。

  蘿拉在說教壇前放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她身上穿著以純白色為基調的修道服,衣服上繪有黑、紅、綠、紫、金線、銀線等正式服裝認可色彩交織而成的對比圖樣。除此之外,衣服上還滿綴高位階聖職者使用的裝飾布條。這是拜訪他人時穿著的正式服裝。

  基本上,無論在哪裡的文化圈都一樣,在十字教的社會裡,服裝是用來表明身份與立場的方法。這麼說明似乎有點嚴肅,道理其實就跟廚師帽子的高度或學校制服一樣。

  跟一般的修女不同,像蘿拉這樣經常出席公共場合的人,必須配合季節、時間、場所、儀式、立場、意志等,準備無數款式的修道服。有時為了抬高客人的地位,故意穿上地位較低的服裝迎接客人,有時為了表達己方的不滿,故意穿上比對方地位還高的裝束出席會議,這方面的禮節相當繁瑣複雜。

  (在主之前眾人皆兄弟……是嗎?這話還真是冠冕堂皇呢。)

  最高主教對於立場跟地位這樣的字眼,忍不住嗤之以鼻。

  但這種程度的緊文褥節,對蘿拉來說只不過是瑣碎小事。她華麗的外表,並不比她身上的華服遜色。

  她最大的特徵,就是長達身高二點五倍的金色長髮。平常以銀製髮夾夾住的髮絲,現在不同於平常,數量龐大的頭髮由肩往下垂直放下。無法整理的部分就直接散佈於地板。

  坐在椅子上的蘿拉,膝上放了一整排的金銀梳子。

  她從梳齒長度、寬度、間隔等皆不相同的梳子中選了一把。把自己的長髮當成豎琴的弦一般,用梳子仔細地梳過一繒又一繒的頭髮。長度超過身高的頭髮,光伸長手也無法構到發尾。所以蘿拉優雅地將用手將頭髮拉近,仔細梳理過後再放回地板。金黃色的秀髮,呈現出波浪起伏般的景色。

  等全部的頭髮梳理過後,再換別的梳子,全部梳過後再換別的梳子,她不斷反覆這樣的動作,彷彿梳子的順序也有極重大的意義在內。

  投射在她長髮上的,只有穿透過玻璃窗的月光,以及放置在說教壇上液晶螢幕的亮光。

  螢幕跟通訊設備,是請倫教某學園都市協力派機構臨時裝置的。這本來應該是史提爾的工作,但是他現在人不在英國。神裂火織是還知道怎麼操作手機,但如果是這種最新機器的裝配,她恐怕只會正襟危坐地跟操作說明書大眼瞪小眼,最後用被拋棄的小狗般無助的眼神望向自己。

  「你這是在做什麼?」

  螢幕那端傳來刺耳的聲音。那是聲音不知是男是女、是小孩或是大人、是聖人或是囚犯。蘿拉並沒有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反正,螢幕上出現的應該是倒立著浮在液體裡的那個「人類」。

  學園都市統括理事會理事長「人類」亞雷斯塔。

  龐大長髮自肩垂地的蘿拉靜靜說道:

  「你不知嗎?我正在整理頭髮。婦女整頓容妝,本不該讓男士看見。」她忍住笑說:「十二世紀英國的貴婦人們認為,將秀髮沐浴於日光或月光下,使髮色形成顏色最佳的『陽光之發』,乃是最大之美德呢。與其使用殺風景之染料,此舉乃更有情趣乎?」

  蘿拉得意地回答道,但螢幕那端卻沒有回應。

  ?

  沒看液晶螢幕的她,微感詫異地問道:

  「如何?為何如此沉默不回應他人之問題?」

  螢幕那端仍舊沒有回應。

  正當她覺得奇怪時,機械那邊終於傳來聲音說:

  「不……其實我很久以前就想問你一件事。」

  「恩?」

  「老實說你的日文很奇怪。還是你故意把我當笨蛋才這麼說?到底是哪一個?」

  蘿拉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在莊嚴的金髮中流動的梳子,微微地顫動著:

  「我…我不知你所言為何?對不信主之威光者毋須有禮,對爾等之言辭簡陋即可i:」

  「原來是這樣啊……如果你是出於刻意用這樣充滿特色的語調說話就算了。我只是想說,如果你真的為此感到煩惱,我可以派一個日語老師教你。畢竟我可是統治學問之街的人。」

  「嗚!我並末為此煩惱!我何須為區區遠東小國所用之語言費神!?」

  唰唰地快速梳發的蘿拉大聲說道。螢幕那端沒有傳來任何聲音,無人的大教堂裡,頓時一度只有梳理頭髮的聲響。

  過了一會,亞雷斯塔似乎想改變話題而說道:

  「不過,為什麼要在客人面前梳發?這不是在我們談話之前應該先做好的事?」

  不知是因為喜歡頭髮的話題,還是因為對方改變話題鬆了口氣,蘿拉的語氣跟態度漸漸恢復原有的冷靜。

  「因為時間之故。值此夜深人靜,本為婦女於寢室整理容妝之時。梳整頭髮程度之小事,請你見諒。」

  「嗯,那成果就是你剛剛說的『陽光之發』嗎?月光的傳說應該是迷信吧,太陽則是紫外線導致的脫色效果。這應該是從陽光所造成的書本褪色,所獲得的靈感吧。不過我要給你一個忠告……會禿頭哦。」

  「……如此無禮至極之言,足以發展為外交問題哦。」

  蘿拉視線一轉,有如絨毯般垂落在地板上的頭髮?反射著液晶螢幕的亮光。用金銀梳子仔細梳理過後獲得光輝的頭髮,混入紅色或藍色等原色。

  她又低聲說了一次:「無禮至極」。

  「先前我欲聯絡你之意圖應早巳傳達,現在我再確認一次。首先,感謝你願意接受我方的無禮要求。」

  「如果你指的是時差,那大可以不必在意。現在剛好是我們要開始工作的時間。」

  「我只想說,妨礙你的工作時間亦是無禮。」蘿拉看著反射在自己頭髮上的光線說:「現在那邊應是開幕典禮吧。你既為領袖,是否應該上台打個招呼?」

  「……你想我能讓人看到我這副模樣嗎?」

  「呵呵。說得也是。此模樣的確不合禮儀。」

  蘿拉此時才轉向說教壇上的液晶螢幕。

  透明圓筒狀的水槽內注滿紅色液體,裡面倒浮著一個人。他身上穿著綠色的手術服。無論怎麼說,這副模樣都不適合出現在公共場合。

  而且,他今後應該會有一千年以上部保持這模樣吧(據說如此。蘿拉無法理解其中的詳細原理)。如果經常出現在公眾場合,人們應該會察覺有異。不過真想這麼做,當然也有改變姓名或長相的方法。

  蘿拉。史都華的實際年齡也跟她的外表不符。但她並不是那種會以他人為借鏡的人,而是會無視自身缺點,只顧著嘲笑他人的類型。

  「那我就不客氣羅。因為我也沒時間了,此事要長話短說。」

  螢幕那邊歎了一口氣,

  「……你是指學園都市侵入者的事?」

  蘿拉點頭稱是。

  「我知道你們那邊如今正招待一般民眾,警備也因此必須較為鬆散。」

  這種事蘿拉也有經驗。在遊行或是聖誕節等大規模慶典時,如果為了保護重要人物,展開真正滴水不漏的警衛體制,一般來場民眾的移動將因此停滯,直接影響到營運行程。為了不讓行程有所延誤,需要有一定程度的「空間」。

  「就是有魔法師見縫插針,藉此對學園都市下手。根據英國清教的情報,現在已經確認有兩名入侵者。是羅馬正教的重要人物,以及她所僱用的送貨人。」

  「送貨人?我確認一下,是否為以戰鬥跟破壞為目的的工作人員?」

  「是的,送貨人名叫歐莉安娜。湯森。僱用她的人是麗多薇雅。羅倫婕蒂。她們的目的是某物品的交易。」

  蘿拉一把抓起說教壇上螢幕旁的文件,在螢幕前揮了揮。文件上的字很小,不過既然對方是操弄不知名技術的學園都市,應該不會說出「看不清楚」這樣輕率的言詞吧。

  「首先是歐莉安娜。湯森。正如其姓氏,她出生於英國:現在應該是義大利籍吧。(註:湯森=Thomson是典型的英國姓氏。)人稱「追蹤封鎖」,是魔法業界屈指可數的送貨人。此女之能力除了擅長躲藏逃跑,就算被敵人發現,也一定能夠擺脫追兵。」

  更正確的說,歐莉安娜是那種只要能擺脫追兵就會不擇手段的女人。加上由於無法完全掌握她的行動傾向,即使敵人經由事前情報擬好對策,也會被她輕易擺脫。歐莉安娜。湯森是那種會將橋打斷、製造火海、布下無數符文阻斷後續追兵腳步,擁有許多絕技的魔法師。而且她也是那種有時會利用人心弱點的美女。

  從歐莉安娜原本的國籍是英國這點可以想像,她在倫教活動時,曾經跟英國清教有過幾次激烈衝突。就在「必要之惡教會」追擊歐莉安娜的途中,曾有好幾次遭到與魔法完全無關的一般人阻擋,這些人全都「自稱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是普通的戰鬥狂,還懂得利用一般平民所形成的「人牆」輕易混入人群內。

  「還有麗多薇雅。羅倫婕蒂。她是羅馬正教中的異類。人稱『告解星期二』。她所展開的傳教活動專以社會不容之邊緣人為對象,人稱改過少女。」

  她跟歐莉安娜不同,是教廷梵蒂岡出身的道地羅馬正教徒。她位居這麼高的地位,卻不追求「自己的一席之地」,反而覺得世界各地的傳教活動更有意義。她也是「為了傳教什麼部做得出來的女人」,就連教皇為了獎賞她的優良功績,親自頒贈的絹制裝束跟白金手杖,她都毫不猶豫地馬上將其典當換取旅行盤纏。

  受到麗多薇雅所「拯救」,以及「為了拯救更多人」而集結的這些人才,都是以往不見天日的不幸天才,而且大多是兇惡罪犯及邪教崇拜者等人類社會上的問題人物。像這樣的人別說是發掘他們的才能,就算將他們處決也不足為奇,但麗多薇雅的特徵就是專門搜集這種人才。

  她不僅擁有發掘人才的絕佳嗅覺,更擁有統率及管理問題人物的長才。

  就算是逢罪人就殺,遇到異軟徒就火焚的羅馬正教,也不能隨意攻擊正式認定已經真正洗心革面的人。對於厭惡這些問題人物的高層而言,麗多薇雅的行為有如眼中釘。而且對英國清教最大主教蘿拉而言,她也是個很難纏的對手。

  如果是明目張膽培養魔法師,還能堂堂正正地出手阻止,但如果是教授不幸的人們聖經與祈禱,妨礙他們的人反而會被當成惡人。

  「對你們的世界而言,她們倆都是相當有份量的人是吧?我是沒聽說過她們啦。那麼要跟這兩人進行交易的人物呢?」

  「無法明言。目前嫌疑最大者為俄羅斯成數的尼可拉。托爾斯泰。他是主教級的幹部。」

  尼可拉雖然沒有羅馬正教那般「廢絕異教徒」的攻擊性,但他卻是那種兩組織間發生紛爭時,會積極牟取漁翁之利的知名狡猾人物。

  「那這起事件中,送貨人所運送的物品是……可以對我們說明嗎?」

  「如果不說明名稱跟形狀,你們那邊也不能追蹤吧。」

  蘿拉的視線離開說教壇上的螢幕,發出嘿咻一聲。坐在椅子上的她,舉起放置在地板上的某樣「物品」。

  「那是劍嗎?」

  「這只是複製品啦。這是我從大英博物館借來的。這個複製品徒有外表,實際上沒有任何魔法效果。」

  蘿拉手上拿的是柄大理石做成的劍。長度有一點五公尺,寬度……應該說是劍的護手,左右各三十五公分,合起來有七十公分長。厚度約為直徑十公分左右。可想而知沒有刀刃,劍的尖端就像削過的鉛筆一樣銳利。

  「這叫『刺突杭劍』詳細效果我無法說明,聽說可以『將龍刺穿並釘於地面』魔法的價值與效果絕大。如果落到不該擁有的人手中,我們將會馬上陷入困境。整個英國可能捲入戰爭的漩渦。」

  「刺突杭劍」是種能一擊破壞教會宗派上相當重要「支柱」的靈裝。只要鎮定特定宗派破壞其「支柱」,周圍敵對勢力就可能趁著該宗派虛弱化時,一舉進攻而來。

  「支柱」指的就是十字教派中的「聖人」。

  「刺突杭劍」能夠從根本完全排除掉十字教社會中,那些等同核子武器般戰鬥力與價值觀的聖人們。

  「嗯。這就像你們世界那邊的戰術武器吧。」

  亞雷斯塔透過視訊相機,看著問題的劍說道:

  「可否說明一下,這把劍如果在學園都市中使用,會產生怎樣的危險?依據情況,說不定需要對一般來場民眾進行誘導跟避難。」

  「毋需擔心。此為魔法世界方能運用之武器。在你們那邊的世界使用,不會有任何效果。」

  「這樣啊。如果你能詳細一點說明它的構造跟原理,我們也可以擬定一些對策。」

  「哦。科學世界裡的居民,也能夠擬定魔法的對策?莫非有魔法師潛藏其中?」

  「……」

  「……」

  雙方沉默。緊張感有如又細又銳利的線一樣佈滿四周,彷彿只要像呼吸這樣的一個小小動作就會斷裂。但雙方的臉上都看不到焦慮,甚至讓人覺得兩人樂在其中。

  蘿拉像是啪的一聲用手指彈開緊張的絲線般,以開朗的聲調說道:

  「我們就別做這種無謂的牽制了。現在時間相當寶貴。」

  她搖了搖頭,如絨毯般延展在地的長髮微微晃動。

  「最大的問題是,『刺突杭劍』的交易是在你們學園都市舉行。」

  「敵人應該也事先調查過。我們不能破例只讓英國清數的魔法師進入領地內。」

  如果對英國清教的特例放行,其它教會跟組織也會提出「那也給我們許可」的要求。這些人不完全都是善意的協力派。其中,可能有人會趁此機會入侵學園都市內部,進行種種破壞工作。

  原本的狀況就已經很麻煩,如果再招來新的火種,任誰也知道可能會發展成怎樣的事態。更何況現在正值大霸星祭期間,在有許多一般民眾跟媒體到場的情況下,他當然想避開混亂,更遑論是慘劇了。

  相同的狀態,在八月初「三澤塾」被鏈金術師佔領時也發生過。當時為了阻止奧雷歐斯。伊薩德的失控行為,學園都市曾經招來英國清數與羅馬正教。但是這次的狀況不同。現在是大霸星祭期間,從學園都市「外部」前來的一般民眾也很多。如果亞雷斯塔提出「自己的城市中所發生的問題讓誰解決,由我們決定」,而對方又主張「但是那裡的觀光客裡也有我們國家的人民。我們的夥伴由我們來守護」,反而會引發更大的混亂。

  當然,組織間也有力量的差別。

  身為科學世界領袖的學園都市,跟魔法世界的小勢力有能力上的根本差異。這麼一來,在發言的影響力上當然也會產生差別,但也不能因此而強行壓制對方。

  拒絕魔法世界小勢力的意見後,接下來會有較大的組織會以此為借口開口要求。就算能壓下他們的意見,之後也會有更大的組織開口。在這樣的一來一往當中,問題就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最後成為科學與魔法整體的對立。

  大霸星祭原本就備受全世界矚目。

  從問題的發生到發展,應該花不了一天時間吧。

  「雖說如此,學園都市的人若在學園都市內打敗魔法師,也會演變成問題哦。」

  科學與魔法各據一方,保有彼此的利益跟權利。學園都市的治安機構郊果輕率地逮捕魔法師,就會產生擅自跨越對方領域的危險性。

  「那些傢伙想得還真周到。即使我們雙方都察覺到異常,卻因為不能輕率地對侵入者出手而有所保留。這麼一來,他們就能夠安心專注於交易。」

  「但若是因此而罷手?那我們豈不是拿他們沒轍?」

  蘿拉站了起來。

  她過長的頭髮,光是這樣的動作並不會離開地面。

  原本放在她膝上的金銀梳子全部掉落在地,蘿拉卻看也不看一眼。

  「現在你們那邊正在招待一般來場民眾。如果是這樣,我們這邊正在休假的人就算混進去,應該也沒問題吧?」

  聽到她認真的聲音,螢幕那端的人微笑道:

  「這個嘛,就算偽裝成休假中的旅行,如果前來的團體客全是英國清教所屬成員,我們也會很頭痛。如果被發現這是某組織內計畫實行的集團行動,外人可能會認為『有組織侵入學園都市的教會勢力存在』但如果是限定個人……而那個人又跟學園都市內居民有友好關係,倒是可以混淆視聽啦。」

  亞雷斯塔愉快地吹了聲口哨後,又補上一句:

  「……這麼一來,就只好起用那個少年當導遊羅。」

  2

  上午十點三十分。

  開幕典禮總算結束了。

  「熱死了……」

  平凡的高中生上條當麻站在足球場上。這裡好像是致力於社團活動的體育學校附屬設施。連合成樹脂做成的人工草皮都快要溶化的殘暑中,身穿各式各樣體育服的男女行步至出口後,就三三兩兩各自散開。

  大霸星祭的參加者超過一百八十萬人。運動場雖然是專業規格,卻也無法收容所有人。因此,開幕典禮是在三百個以上的地點同時舉辦,即使如此…

  「……這城市裡的校長未免也太多了吧?」

  上條精疲力竭地說道。在炙熱的殘暑中,連續聽了好幾次冗長的「校長致詞」,無論是誰都會覺得討厭吧。因為某些緣故失去記憶的上條,不小心又經歷了人生第二次的體驗。

  統括理事會這邊其實已經嚴格挑選過致詞者了。如果所有校長都上場致詞,大概要花掉大會第一天的全部時間。

  四周滿是參加大霸星祭的小學、國中、高中、大學生,大家的表情都跟上條一樣。他們的基本服裝是短袖上衣加短褲,因學校而異,有的人穿上鞋罩,或是田徑用跑步服等。特殊學校的場合,還會穿上合氣道服、迷彩紋的工作褲、特殊材料的裝甲服(非驅動式)。

  學生們的共同點就是,他們的額頭上都綁著紅或白色的頭帶。

  大霸星祭基本上是由各校間進行對抗,然後依據勝敗結果計分。各學校再分為紅隊跟白隊,根據各隊的總勝利次數,每間學校再追加分數。紅隊對白隊,學校對學校。根據合計的綜合分數,然後決定每間學校的最終名次。

  上條與美琴在開幕式前爭論輸贏時,就是以這樣的系統為依據。在學園都市裡,自己學校的名次在對方學校之上時,就是「贏了」。美琴那時撂下的狠話好像是:「你…你給我等著瞧……!我會讓你後悔說出比賽輸了之後,要玩什麼都聽我的懲罰遊戲!!」

  「……她會怎麼處置我?等…等一下。該不會要我陪她玩超電磁炮的接球遊戲(主要都是我在接球)直到太陽下山為止吧?我可不想再陪她玩這種接球遊戲耶!!」

  上條忍不住一個人大叫出來,運動場出口附近的學生們,對他投以異樣的眼光。好不容易回過神的上條,悄悄離開運動場前的公車站。

  (不過我也太杞人憂天了。)

  上條到剛才為止,雖然因為令人戰慄的未來預想圖嚇到發抖,其實只要比賽不輸不就沒事了。雖說對手是名門學校,畢竟也只是國中女生。即使比賽允許使用超能力,但基本上還是在體育的延長線上(應該是吧)。老實說,上條認為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們,應該不可能贏過年輕氣盛充滿汗臭味的高中生集團。就算上條在跟常盤台中學的直接對決中落敗,還是有其它方法。只要上條的學校贏過其它學校,而常盤台輸給其它學校,還是可以補救雙方的差距。

  「當麻!」

  一旁突然傳來女孩子的聲音。

  往聲音的方向一看,在身穿體育服的人群中,站了一位身穿金絲刺繡純白修道服的少女。她的名字是茵蒂克絲。她是擁有銀白色的長髮和綠色眼眸,以及纖細體型的英國少女,同時也是將十萬三千本魔道書完全記在腦中的完全記憶能力者。老實說,她是比差勁的超能力者還有用得多的少女。

  茵蒂克絲將一隻小小的三色貓抱在胸前,無精打采地說:

  「當麻……人家肚子好像餓了。」

  「已經餓了!?現在才早上耶,況且兩小時前你不是才剛吃過早飯?」

  「嗚嗚。可是到處都可以聞到一股難以言喻的迷人香氣啊。人家受不了啦。」

  懷中的三毛貓也配合著茵蒂克絲的聲音,蠢動著鼻子發出愉快的叫聲。

  哦?上條也跟著確認周圍的味道。周圍飄來一股醬油或醬汁,還有美乃滋等燒焦時的獨特香氣。望向風吹過來的方向,可以看到園遊會般的攤販沿著道路左右並排的區域。

  雖說是大規模的運動會,並非所有學生全部的時間都被比賽所拘束。只要遵守在一定時間內到達一定競技場的規定,之後的行動基本上是自由的。無論是去幫其它學校加油,或是跟家人一起買伴手禮,還是要站在便利商店看雜誌都沒有問題。像土御門舞夏就讀的家政或調理學校,就會趁這個時候擺攤增加臨時收入。

  一間學校所有學生都參加的競技比賽意外地少。依學年與競技項目不同,經常有人剛好沒事做。原本應該要去幫自己學校加油,但是擺攤有了進帳,慶功宴也能辦得豪華一點。光是賣東西給一百八十萬名學生的家長們,也能大賺一筆。

  「啊…啊嗚……日本的料理文化或許是以食為名的誘惑啊。」

  抱著三色貓的修女,忍不住脫口而出。

  茵蒂克絲是那種只要眼前有食物,無論是什麼都會下手的人。雖說只是遠方飄來的香氣,但長時間處在這樣的狀況下,連口水都會流出來。反而應該要嘉獎她沒有強行襲擊那些攤位,上條認真地如此評論著。

  「啊,說得也是。你今天一整天都沒事做,我晚點會找時間跟你一起去逛逛。」

  茵蒂克絲點頭後,突然停止動作說:

  「……晚點嗎?」

  「啊,第一場比賽要開始了,我得定啦。你看導覽手冊。上面用筆做記號的地方,就是我今天參加項目的競技場加油席。」

  「哇…哇哇哇!今…今天的當麻好冷淡哦!」

  茵蒂克絲嘴裡好像還在叫些什麼,但是時間快要來不及了。他原本想讓她先逛一、兩個攤位,但是現在把空腹狀態的茵蒂克絲放出去,一定會沒完沒了。她如果不逛完所有攤位,是絕對不會心滿意足的。

  上條向恰好經過的舞夏殺價,以半價買下女僕便當(定價一千兩百圓。好貴……),將便當塞給茵蒂克絲之後便前往競技場。順帶一提,女僕便當這個名稱很西式,但是商品全都是純和風菜色。當上條抱怨菜色跟價格時,舞夏解釋說:

  「因為日本才是便當大國啊。外國本來就沒有便當文化嘛。英國只用lunch一個字來概括表現中飯的概念,而且西洋文化的攜帶食材就只有餅乾而已啊。所以我們才會故意採用和風的菜色。雖然你一直嚷著很貴,但是提供給劇場觀眾的初期幕之內便當,價格可是烏龍面十倍的高級品呢。用一流的食材跟手腕所做出來的大霸星祭便當,反而才是遵循正統的傳統啊——」

  雖然聽來有夠強詞奪理,不過她們這麼說似乎也不無道理。

  手拿著女僕便當前往的競技場,位於上條所就讀的高中校園。本來應該把茵蒂克絲送到加油席,但是選手跟加油群眾的出入口不同。上條跟少女分開後,便走入選手入口。校園現在正在準備中,為了防止塵沙飛舞,教員們拿著水管灑水。

  藍色的天空中飛著自動操縱的熱氣球,垂直垂下的特殊薄型螢幕上播放著「第七學區。高等學校部門。第一項目‧扳木棒比賽。距離比賽開始尚餘十分廿三秒」的跑馬燈文字。

  (學校名次如果輸給常盤台中學,不知道御阪那傢伙的懲罰遊戲會提出什麼要求,所以一開始就要先贏在起跑點。)

  長達七日的大霸星祭中,大會全體的步調掌握與最後的名次息息相關。這一部分就要看各校的戰略,看是要一開始就拉開差距甩開對方,還是保存體力到後半部後,再一口氣趕上其它精疲力竭的學校,有許多種選擇。

  上條因為喪失記憶,感覺上大霸星祭似乎是初次體驗的活動。

  不過,如果不是獎勵運動的學校學生,根本就無法冷靜分析戰局持續保存體力。雖說擁有特殊的能力,但基本上還是學生間的勝負。競技的結果也很有可能影響到感情。比方來說,理論上還有可能會贏的狀況,如果跟對方差距太大,就無法在心理完全投降的狀況下扭轉情勢。

  基於以上原因,上條是主張贏在起跑點,先拉開差距的那一派。

  (話說回來,之前準備的時候我們班上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的。應該說全校都是這樣的感覺。嗯,那些傢伙們應該部充滿幹勁吧。裡面有不少人部很好勝,我反而比較擔心他們為了贏得比賽會不擇手段。)

  上條滿懷著對班上同學無意義團結的期待,得意洋洋地走進校園內的選手休息室,加入班上的同學裡。

  當平常這個時候,最喜歡熱鬧的藍發耳環轉過頭時,

  「哇——怎麼看起來這麼沒勁……」

  上條不禁摔倒在地。

  趴在地上的他仔細環視四周,其它的同學也是這樣的感覺。全都看起來像快中暑一樣。

  「等…等一下。大家怎麼了?為什麼第一場比賽還沒開始,就露出最後一天無力的疲態?」

  上條邊發抖邊問著,藍發耳環用力轉過頭說:

  「什麼?都是因為前天晚上玩得太過頭沒睡!而且開幕典禮前,全班又在爭論要用什麼戰術才能贏過其它學校,僅存的一點點體力就這樣用掉了!!」

  「所有人都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樣不是本末倒置嗎!不過,姬神恭喜你!看到你這樣融入全班,我上條就放心了。」

  姬神就是站在離上條略遠之處的姬神秋沙。這名膚色白皙,黑髮及腰的少女,擁有吸血殺手的特殊能力。為了封住這種能力,她的頸上戴著一條十字架,現在隱藏在短袖運動服裡的胸口。

  她這個月初剛剛轉進上條的班級。

  姬神輕輕搖晃著現今較稀奇的純和風黑長髮說道:

  「學生的競技,反正不就是這樣?又不是有專屬的訓練員或教練。」

  「嗚,你竟然說反正不就是這樣。」

  看樣子是輸定了!上條煩惱地抱著頭。此時彷彿要安慰他似的,

  「喵!不過阿上啊,大家會這樣沒力也是沒辦法啊。沒想到開幕典禮竟然是十五位校長的連續致詞表演,再加上怒濤般滾滾而來的道賀電報五十連發。我倒要誇獎你竟然還忍得住……」

  說這話的人是土御門元春——外表看似學生,其實是精通魔法與科學的多面諜——短短的金髮像刺一樣尖尖的,戴著淡色的太陽眼鏡,脖子上戴著金色飾品。只能說短袖上衣的體育服,跟他的裝飾品一點也不搭。

  「連…連體力旺盛的藍發耳環跟土御門也是這副德行……等…等一下,如果對手也這樣無精打采,說不定還有贏的機會……!!」

  上條懷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沒用的喵,阿上。對方好像是私立的菁英運動學校哦。」

  哇呀呀呀!上條完全趴在地上。輸給御阪美琴之後等待著他的地獄般懲罰,如今明確地浮現在腦海。當他因此感到汗毛直豎時,班上一名女同學姍姍來遲。

  「……怎…怎麼回事?怎麼全都無精打采的!」

  恩?上條趴在地上抬起頭來。

  眼前站著跟其它同學一樣穿著短上衣跟短褲的少女。但是她多穿了一件連帽薄外套。外套手臂上寫著「大霸星祭營運委員‧高等部」。背部應該也寫有同樣的文字吧。她在班上算是高挑型的,身材也很好。一眼就能從體育服的T恤,看到高高隆起的胸部。一頭黑髮中分塞在兩側耳後,使得額頭看起來有點寬。

  吹寄制理。

  她的綽號是,跟美貌一點也不符合的「鐵壁之女」。

  她呆呆地環視四周,視線終於跟趴在地上的上條四目相接,

  「啊!不會吧,上條?都是因為你又這樣無精打采的,所以才會傳染給大家。你這傢伙……你打算怎麼解決!」

  「咦?不…不是我的錯啦!我才剛到而已耶!」

  「也就是說,因為你一個人遲到,所以害大家都失去幹勁?」

  「不論怎樣你都要賴到我頭上!?吹寄你自己不也是遲到!」

  「我是因為營運委員的工作才會晚來,笨蛋!」

  不管怎麼說都是要把我當傻瓜是吧?上條幾乎要哭出來了:

  「你別管我了!我不行了!面臨不幸現實的上條現在實在站不起來啦!!」

  「你這樣子還真難看。這不是心理問題,是沒吃早餐所引起的輕微貧血啦。只要喝運動飲料補充水跟礦物質就好了。上條當麻,你給我站起來!」

  從吹寄的外套口袋,嘩啦啦地丟出數種約五百厘米大小一半長度的寶特瓶。

  「哇!這種健康食品迷聽起來應該會很高興的胡說八道理論是怎麼回事!?還有,這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覺得你不是水分跟礦物質不夠,而是鈣質不夠?」

  「你在說什麼。我已經攝取必要量的小魚乾了!」吹寄狠狠瞪了上條一眼說:「我最討厭那種拿不幸當理由,對人生偷工減料的人。你一個人無精打采,週遭的人也會跟著失去幹勁。所以為了大家,你給我好好振作起來。」

  面對咄咄逼人的吹寄制理,上條忍不住後退。營運委員更加逼近往後退的少年。上條還想再往後面退,不過他已經碰到了花壇。

  看到這個景象的同學們露出歡喜的表情,

  「太…太強了。吹寄你太強了!真不愧是完全防禦上條的女人!」

  「如果是普通人,這時可能就會心軟說『上…上條同學,你還好吧』!」

  「這傢伙老說自己不幸,其實總是佔了最好的位子!!」

  「你是我們人類的希望啊。好好研究吹寄制理,也許可以克服阿上哦!!」

  在你們眼中的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渣啊!?上條無精打采地往後退。

  就在這時。

  上條的腳好像踩到什麼軟軟的東西。那是灑水用的橡膠水管。為了防止校園地面的塵埃飛舞(無法完全地防止),所以競技前要灑水。

  往遠方看去,在校園內作業的男性教師,狐疑地看著沒有出水的水管口。

  就在這一瞬間。

  剛剛上條的腳壓住的水爆發出來。連接地面撒水專用水龍頭的水管口鬆脫,附近灑滿了水。

  最靠近水龍頭的人則是…

  「吹…吹寄!?上條你這傢伙,竟然對我們最後的堡壘這樣!!」

  「不行了,遇到上條這傢伙,就連那個母老虎也全身濕透了。」

  「而且出乎意料之外可愛的內衣也被看到了,該不會發歷成以往的戀愛喜劇……」

  「這是我們人類的絕望啊——如果連吹寄也不行,那還有誰能存活呢!!」

  在你們眼中的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渣啊!?還有,吹寄同學對不起!上條不斷重複生氣跟道歉的動作。附帶一提,全身濕透的吹寄,運動服緊緊貼在身上,連皮膚跟內衣也看得一清二楚。沒想到她竟然穿著跟她形象完全不符合的內衣,黃色與橘色的棋盤格紋設計相當可愛。

  「……你有什麼不滿嗎?」

  不,小的不敢!!上條快速低頭道歉後,吹寄「哼」地把頭一轉,拉上外套的拉鏈,從口袋拿出紙盒包裝的牛奶吸了起來。大概是為了想要平息憤怒,才要攝取鈣質吧。

  周圍的男同學們,把拇指壓在灑水用水龍頭口,接二連三放出有如雷射炮般的水柱,開始玩了起來。其實他們都已經很累了,但似乎是意識到全身濕透的吹寄,想要發揮他們的紳士精神,故意表現出「沒注意到」的樣子。乍看之下天真無邪,眼神其實沒有在笑的男同學們,不斷重複著悲壯至極的噴水遊戲。

  上條呆呆看著眼前完全沒有團隊精神的同學們,心想:

  (完全沒人在想扳木棒比賽的事!?這下真的慘了。這個班級就許多層意義來說,還真是四分五裂。)

  正當上條搖搖晃晃地靠在選手入口附近的體育館牆壁時,突然聽到男女爭論的聲音。好像有人躲藏在體育館的後面談話。

  「這種事……絕對——的!」

  「……說什麼傻話——一定……嗎?」

  這次又是怎麼回事……?上條把身體貼近體育館,從旁探出頭來偷看。

  在陰暗的體育館後方里的人,是上條班上的級任導師月詠小萌。身高一百三十五公分,就算背小學生的背包也不會有人吐槽的老師,身上穿著白色的短百棹裙,配上淺綠色無袖背心的啦啦隊制服。看來應該是加油用的。

  面對她的是某個未曾謀面的男人。應該是其它學校的老師吧。大霸星祭期間,教員們都穿著市售的運動服,但這個人大熱天卻還是一身西裝筆挺。

  小萌老師跟那位男老師正在爭吵。

  與其這麼說,應該是小萌緊咬著嘲笑她的男老師不肯罷休。

  「我承認我們學校的設備跟授課內容不夠完備!但那是我們的錯,學生們沒有什麼錯!」

  小萌老師揮動雙手大叫。男老師卻絲毫不在意地說:

  「哼。設備不足不也是因為你的學生資質太低?如果有留下成果,統括理事會也會追加資金吧。呵呵。像你們這樣廢物輩出的學校應該沒辦法通過申請吧?啊,我聽說囉,老師。你們班上學期的期末能力測定成績聽說很糟是吧?管理這麼多失敗作品一定很辛苦吧。」

  「學…學生沒有什麼成功跟失敗!他們有的只是各自的個性。大家明明都很努力啊!怎麼能……怎麼能為了自己的利益就丟下他們!!」

  「這是要隱瞞自己能力不夠的借口嗎?哈哈哈。你的意見還真是夢想遠大呢,要不要我在現實中讓你清醒過來?讓我所培養的菁英班級,把你那些廢物們打得體無完膚吧。嗯,在這裡舉行的比賽項目是『扳木棒比賽』是吧?身為對戰學校,我要給你一個忠告,希望你們好好做熱身運動,以免等會兒有人受傷啊。」

  「你……」

  「上次學會時你當眾讓我出醜,這次我要在全世界轉播的競技場上,向你討回這筆債哦。我們下手會稍微輕一點啦,不過你那些失敗作品如果太弱,那我就不知道囉。」

  哈哈哈——男老師笑著離開。

  那個人應該是對戰學校的老師吧,這是上條心中大致的感想。老實說,對等級零無能力者上條而言,事到如今就算被說成是失敗作品或廢物,其實也沒什麼太大傷害。

  「……不是這樣的。」

  此時,小萌老師說了這句話。

  落單的她,並不是在跟誰說話。她低著頭,以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

  「他們並不是什麼廢物吧……?」

  原本瘦小的肩膀,縮得更小了。

  她彷彿在說,都是自己的錯,才害得學生被外人侮辱。

  她抬起頭來望向天空,彷彿在忍耐什麼似地,一直靜止不動。

  「——」

  上條沉默片刻。

  他轉過頭。

  全班同學無言地站在那裡。

  上條當麻彷彿確認似地問道:

  「好啦,你們都聽到了吧?剛才大家還嚷著什麼沒勁啦、體力用盡啦……」

  上條閉上一隻眼睛。

  「——我再問一遍。你們真的不想贏嗎?」

  3

  御阪美琴在學生用加油席。

  跟一般來場客人用加油席不同,這裡沒有可以遮擋太陽的帳棚。只是在地面上鋪上藍色的塑膠布,連椅子也沒有。美琴歎口氣心想,這裡好像賞花用的宴會席。簡陋到這麼原始的地步,反而有種野性的新鮮感。

  其實考慮到自己要參加的競技項目,觀賞上條的比賽直到結束會有點危險,但她就是非常在意,等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站在這裡了。

  周圍沒有其它同樣穿著常盤台中學指定體育服的少女。

  (雖然他不可能贏過我們學校……)

  美琴偷偷地吐了一口氣。常盤台中學的學生是由等級5超能力者兩名,等級4大能力者四十七名,其餘全是等級3強能力者的菁英所構成的實力主義菁英學校,非常難纏。去年的大霸星祭裡雖然屈居第二,不過當時的優勝者也是跟常盤台中學一樣,可以算進五根手指之內的重點上機學園。結果,真正爭奪冠軍的,每年都是這「五根手指」內的學校。當這樣的狀況改變時,也是「五根手指」的學校重新洗牌的時候。

  這明明是學園都市的人都知道的事,為什麼那傢伙會做這麼有勇無謀的賭注?美琴不禁感到疑問。不過那個笨蛋應該沒什麼特別意圖吧。

  (但是……)

  說不定可能出現出乎意料的勝負。

  跟等級零無能力者與等級5超能力者的客觀評價無關,沒錯,就像當初那個人,用右拳一手打敗學園都市最強的等級5超能力者那時一樣。

  當時那個人為了她,好幾次咬緊牙關重新站了起來。

  (……)

  美琴的思緒呈現短暫的空白狀態,

  (啊啊,真討厭,我幹嘛突然害羞啦!!)

  她拿起原本墊在屁股下的扇子,朝自己的臉拚命揮動送風。好險沒被同校的學生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她悄悄把頭往旁一轉。

  結果。

  有個銀髮碧眼的修女匐匍在地。

  「!?」

  美琴的肩膀動了一下。這的確是開幕儀式當天,跟那個笨蛋在一起的少女。名字好像是什麼茵蒂克絲,這應該是綽號吧?很難想像有人本名會叫這種名字。為什麼她會在這裡呢?美琴感到有些疑問,但她馬上想到對方也是來加油的。

  少女右手握拳抓住筷子,附近放了一個空便當盒。好像是土御門舞夏賣的學生便當。

  俯伏在地上的少女以緩慢的聲音說:

  「……我…我肚子好餓……」

  「你不是才剛吃完便當嗎!?」

  美琴反射地大叫。突然想到她會這麼沒精打采也許不是肚子餓,而是中暑,於是將放在塑膠布上的寶特瓶運動飲料遞給她。少女瞬間猛力起身,當她說完「謝…謝謝你」時,瓶子已經空了。隨即她又恢復無精打采的模樣。

  「……只…只靠飲料想填飽肚子,可能有點勉強耶……」

  「你真的只是肚子餓而已……」

  美琴將手放在額頭上歎了口氣。從匐匍在地上的少女的腹部跟地面間的空隙,冒出一隻三色貓,它好像在說:「這位小姐,我們家的這傢伙給您添麻煩了。恩?……怎麼好像怪怪的?」不可思議地東張西望。

  美琴的能力名稱是超電磁炮,也就是使用超強力的電氣。就算她平常沒有動作,周圍還是會有微弱的磁場,所以動物都不太喜歡靠近她。

  她看著有氣無力的純白修女說:

  「喂,你今天遇到那傢伙了嗎?你有沒有發現他哪裡怪怪的?」

  「恩?那傢伙?是指當麻?當麻跟平常沒兩樣啊……」

  你是一直跟那傢伙在一起嗎?美琴忍不住想吐槽她,還是忍了下來。如果那傢伙跟平常沒什麼不同,那應該不是很執著於輸贏吧?

  (這麼說,應該還是我們學校會贏……咦?如果贏了之後要怎麼辦?)

  美琴稍作思考後,突然用力地搖頭。倒在地上的少女看到這樣的美琴,微感詫異。

  「喂,短頭髮。」

  「……喂,你這個人真是的。對給你飲料喝的恩人是這麼稱呼的嗎?」

  「喂,小腹很大的短頭髮。」

  「這種稱呼只要是女生聽了都會不高興吧!!」

  美琴挑動一邊的眉毛叫道。修女卻絲毫不在意地說:

  「短頭髮在這裡做什麼?。」

  「什麼?做…做什麼嗎?我沒有……」

  「來幫當麻加油嗎?」

  「什…什麼?笨…笨蛋,你在說什麼啊。為什麼我要幫那個傢伙加油?」

  白色少女就此不再追究。美琴拿起扇子猛瘺著自己的臉。

  此時,校內廣播傳來選手進場的信號。

  第一場競技是「扳木棒比賽」——這是敵對雙方分別豎起長七公尺左右的木棒,在守衛己方木棒同時,還要去扳倒敵方的木棒。播音器那端傳來的沙啞聲音,說明參加競技的是高一學生。

  雖說有電視台的攝影機來採訪,但基本上還是學校的運動會。電視播放用的介紹解說是在別的攝影棚內舉行,就外觀來看沒什麼太大差異。不過,光是「會在電視上播出」的事實,就讓場內的氣氛與存在感,跟平常有很大的差別。

  雖說實際上不可能全注意到多達一百八十萬人的學生,但是還是會感到緊張。

  學生們騷動的聲音相當吵雜,然而身體中央卻讓人感到一股莫名的緊張感。在這一瞬間,讓人實際感受到這的確是世界眾所矚目的正式活動。

  「肚…肚子,好餓哦……」

  甸匍在地的修女,毫不留情地打破這股緊張的空氣。美琴看她這麼可憐,從口袋拿出餅乾狀的活力補充攜帶食品(巧克力口味),遞到茵蒂克絲面前。無力的修女倒在地上只拾起頭來,張開小小的嘴巴。美琴捏著攜帶食品塞進茵蒂克絲嘴裡,她也乖乖吃著。

  (算了,反正那隊伙應該不會感到緊張吧……說不定還會裝做不知道蹺掉比賽。)

  美琴彷彿像被廣播催促似地,不經意地望向校園內。上條們的對戰對手好像是相當注重運動的菁英學校,就連簡單的熱身操也讓人感受到專業的感覺。將適度緊張轉換成運動力的表情,看來相當習慣正式的比賽。他們聚集在自己的隊伍裡,各班都豎著一根木棒。對方如果是認真的就糟了。美琴搖了搖頭,望向上條那邊的方向。光就導覽手冊來看,他的學校既不是什麼升學學校,真的是很沒有個性的「極為一般的學校」。美琴原本是這麼想的,

  但是站在那裡的卻是真正的勇者們。

  咦?美琴忍不住懷疑自己看錯了。

  那一整團的人散發出一股莫名的威嚴,完全沒有人在胡鬧。

  他們以上條當麻為中心,在校園裡排成一橫列。與其說是扳木棒比賽,看起來比較像戰國時代的合戰要開始前的緊張氣氛。到處排列的木棒,看起來就像兵團所持有的長槍。這股緊張感跟電視台攝影機在場引起的緊張感,好像次元不同。感覺上除了我軍跟敵軍,眼中沒有其它。

  咚咚嘎嘎嘎嘎嘎嘎嘎嘎,他們的四周發出奇妙的效果音。

  這是三位數能力的餘波互相碰撞,震動空氣所發出的聲音。

  (咦……)

  看到這樣異樣的緊張感,美琴忍不住叫了出來。

  (……那股覺悟是怎麼回事!?那傢伙,竟然在這種事情上發揮出莫名奇妙的領導能力,該…該不會是真的認真要贏吧!?那傢伙贏了我,到底是想要求什麼!?)

  其實這是小萌老師的故事傳到全軍耳中的結果,但美琴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臉色發青的美琴面前,傳來扳木棒比賽開始的廣播,上條他們捲起一陣沙塵,衝向因為他們表現出的氣勢而心生畏懼的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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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6-11 04:15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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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參加扳木棒比賽的人,自然分成兩組人馬。

  一組人馬豎起自己的木棒,並支撐守護著。

  另一組是推倒對方木棒的人馬。

  上條選擇的是後者。

  所以競技開始的信號傳來後,他一馬當先跑向敵方陣營。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上條大叫奔跑過去。

  一般人可能認為……這是運動會裡的一項競技,但是學園都市裡有大半學生都是因某些力量覺醒的超能力者,包括火、水、土、風、雷、冰等各種不知會放出哪種力量的超能力者之間,以一百人左右的規模激烈衝突,無論是氣勢還是緊張的程度部非同小可。

  現在雙方陣營相距約八十公尺左右。

  排成一橫排的敵方陣營,連續發出閃光。乍看很像加油席上的相機閃光燈,其實並非如此。

  這是超能力者發出的遠距離攻擊。

  發出的攻擊,應該是使用火焰或爆發系能力所形成的爆壓。為了使其形成彈丸狀,上面還使用了壓力系超能力者所形成的透明外壁。在製造爆壓彈的過程中,彈殼會改變空氣的曲折率,就像透明氣球反射陽光一般,所以會將光線折射。複數超能力者共同合作製造出一種型式的攻擊,這也只有在大霸星祭才能看得到。

  上條預測其構造應該是藉由拿掉壓力系外殼,解放其中的爆壓,在周圍釋放衝擊波。

  他朝著數十發單位釋放而出的攻擊跑去,身後自軍所放出的無數沙槍越過他迎擊敵軍。這是以念動能力為主體的攻擊。原本只不過是沒有顏色跟形狀的「力量」,但是空氣中飛舞的塵埃,遇到透明的「力量」發生反應。砂礫配合磁力線的流動,在空中畫出一條條的線。

  爆發彈與念動槍在兩陣營的中間地點激烈衝突,爆發開來。

  看到突然發生的暴風,加油席上發出有如坐大怒神般愉快的尖叫聲。

  (看的人應該是覺得很有趣啦!!)

  上條雖然因為爆發聲有點遲疑,仍舊繼續向前跑。

  對方學校好像是運動相關的專家,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對於能力開發傾注相當的心力。雖然跟超電磁炮還有一方通行那樣,讓人感受到一擊必殺的威力相比當然是小巫見大巫……但是,可怕的東西畢竟還是很可怕啊。

  上條的右手具有幻想殺手的能力。這是無論魔法、超能力還是神跡,只要碰到他的右手,全部都會無效的神奇力量……不過,效果範圍只有右手。如果攻擊從四面八方攻來,畢竟還是防不勝防。

  當上條邊這麼想邊跑向敵營時,身旁有人跟他並肩跑在一起。

  藍發耳環。

  「我先走一步啦,阿上。看看我這個搞笑專家,如何粉碎那些高高在上的腐敗菁英集團所散發出來的討人厭帥氣!哇哈哈哈哈哈!!」

  迎擊組發出的彈丸有好幾發攻擊過來,藍發耳環像跳芭蕾舞般地不斷轉圈躲避,悠閒地躲過全部的攻擊。

  距離兩陣營激烈衝突為止還有二十公尺。在這情況下明明已經無暇顧及他人,上條仍驚訝地對並肩跑在一起的藍發耳環說:

  「話說回來,你幹嘛那麼高興啊?」

  「啊!?阿上啊,這都是因為愛啊。汗水與淚水躍動的運動少女們傳達出的淡淡愛意,交織而成的嗜虐性愛情,現在正透過全國電視網…不,是透過多國籍播放傳達過來啊!面對這樣不擇手段的龐大愛意,就算不能接受,我也一定要殺出一條通往後宮之路啊!!」

  啊哈啊哈啊哈——!!藍發耳環的動作,伴隨著高漲的情緒越來越快。

  「我說啊……那邊那個光頭肌肉男也算在愛慕者範圍裡?剛剛那個人好像一直盯著你,不斷送出愛的聲援耶。」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聽到上條冷淡的吐槽,發現遠方傳送愛意佳人的真實身份後,藍發耳環呆住了,受到爆壓彈丸攻擊的他,身體垂直向後飛去。上條驚訝地回頭望去,藍色耳環被自己人所發出看不見的念動能力接住。

  一般來場民眾用的加油席上,湧起一陣歡聲與掌聲。

  (啊,如果被打中會飛得相當遠耶。我可不想被迫演出這樣的加料節目!話說回來,加油席上那股「這才是大霸星祭」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上條將視線從往後方飛去的藍發耳環,轉回前方。

  敵軍陣營就在前方。

  跟對方激烈衝突為止還有十公尺。上條當麻偷偷地握緊右手的拳頭。

  隨即衝入敵營正中央。

  5

  就結論來說,上條他們贏了比賽。

  他們心裡很清楚,從正面競爭一定會輸,所以才在兩軍交鋒前,使用所有的能力在地面放起塵煙,掩住敵軍視線,採取奇襲戰術的閃電戰。之前教員們為了防止塵埃飛舞,曾經在比賽開始前先灑水,但畢竟無法應付將地面的土整個挖起的連續攻擊。提出這個主意的吹寄制理壓住外套前端,將同學們分為「捲起土煙的彈幕組」「趁土煙扳倒木棒組」「捲起土煙的號令、以及傳達讓土煙中的同伴撤退時機的念話能力組」,並擔任全體同學的指揮。

  途中,因為捲起土煙號令時所使用的念話能力無法傳達到,衝入敵軍中的上條不但被同伴的彈丸彈飛,最後還被敵軍痛毆一頓,但結果畢竟還是贏了。

  全身滿是擦傷的勇者們,完全不在意他們獲得勝利以及受傷的事,從選手用出口走到校園內。快要哭出來的小萌老師抱著急救箱在那邊等他們。

  「為…為什麼大家要這麼勉強地努力!大霸星祭如果大家不玩得愉快就沒意義了啊,勝負什麼的根本就不重要!老…老師看到大家傷成這樣,可是一點都不高興……!!」

  面對小萌老師的泣訴,學生們彷彿認為這個時候不要多做解釋比較好,三三兩兩地紛紛散去。上條走出選手休息區後,就開始尋找加油席上茵蒂克絲的身影。

  茵蒂克絲應該在學生用的加油席上。

  本來這裡是除了學生以外禁止進入的區域,但是上條不敢將茵蒂克絲送到一般來場民眾用的加油席。她可是腦中藏有十萬三千本魔道書的魔道圖書館,學園都市外的人,比內部的人更能肯定其價值。

  「茵蒂克絲?咦,那傢伙上哪去了?」

  上條看了看她應該在的學生用加油席,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雖說是加油席,其實也只是在校園的泥土地鋪上藍色塑膠布,根本沒有任何遮蔽物……再加上周圍人群混雜。到處往來的學生們形成了人牆,光是環視四周都很辛苦。

  上條混在人群當中,從加油席這一端走向另一端,找不到茵蒂克絲又折了回去,但仍舊沒有發現她的蹤影。

  (恩……穿著那麼顯眼的純白修道服,應該很快就能發現啊。)

  他將手插進體育服的短褲裡,視線轉向有點距離的校舍。

  (之前曾經交給茵蒂克絲零圓手機,用那個連絡她應該是最快的方法,不過我的手機放在教室裡。)

  之前完全沒見過茵蒂克絲使用手機,心裡雖然不安,但上條判斷現狀,這是最好的辦法。

  大霸星祭期間中,有很多學校禁止進入校舍。因為有不少能力開發課程的相關設備,所以不可能讓外人看到。不過像上條這樣,原本就是學校的學生就沒有問題。為了預防有人受傷,保健室裡有校醫值班,也開放淋浴間。

  因此,上條走向樓梯口。

  拖鞋櫃那裡,有兩名身穿黑色裝備的警衛。平常在黑板前教歷史跟數學的老師們攜帶槍枝的光景,看起來有些奇妙。

  「啊,我想找在人群中迷路的人,可以進教室拿手機嗎?」

  「上條,你的理由還真直接啊。如果電波狀態不良無法取得聯絡,需要用校內廣播時就跟我們說一聲吧。就這樣吧,祝你大霸星祭玩得愉快。」

  數學老師有些嫌麻煩似地回答道。不過重點全都提到了,真不愧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士。

  上條走過警衛身邊,走向樓梯口。在拖鞋櫃那邊換上拖鞋後,他走向樓梯。無人的校園相當的安靜——才這麼想,擴音器那端就傳來校內廣播刺耳的回音,聽起來有點吵。

  他走上樓梯。走廊上定一小段路後,馬上就到了自己的班級。來到教室前,拉開教室拉門的上條心想:

  (姬神好像已經融入我們班上了,這真是太好了。對了,等一下拿到手機就馬上跟茵蒂克絲連絡。如果姬神也有空,大家一起逛好像也挺有趣的——)

  但他之後馬上癱在原地。

  不知為什麼,營運委員吹寄制理竟然脫光了衣服。

  他開門前沒有注意到,窗戶全部的窗簾部拉上了。在微暗的教室內,坐在附近桌上與上條面對面的吹寄制理,竟然只穿著一件內褲。真的只有內褲,就連胸罩也沒有穿。她似乎正在替換被水管噴出的水而弄濕的衣物。就連她現在身穿的內褲好像也是新的,腳邊的塑膠袋裡裝有濕掉的衣服跟內衣。其它的衣服似乎放在塑膠袋旁的運動包包裡。

  吹寄制理面不改色地望著侵入者。

  面無表情的她將予伸向附近的椅子。

  上條的肩膀震了一下,

  「等…等一下,吹寄同學!我是為了找迷路的人才會來這裡拿手機,我的心中完全沒有任何邪念!!還有,請您讀完教室椅子的使用說明書再使用,如果被那玩意砸到真的會死人啊!!」

  上條倏地以零點二秒的速度下跪。看到眼前的少年,吹寄覺得無聊似地輕歎一口氣,手離開了椅子。她從腳邊的運動包包拿出了替換用外套,將外套披在赤裸的身上說:

  「算了。你先離開教室吧。」

  「……您不生氣了?」

  「沒辦法,你是為了尋找迷路的人。不用再下跪了,不過頭不准抬起來,上條當麻!」

  眼前的營運委員身披外套,身上只穿著一件內褲。令人感到焦慮的是她還沒拉上胸前的拉鏈,跟她一樣受到驚嚇的上條,並沒注意到吹寄制理的手其實在微微顫抖。

  遵命!!彷彿家臣跪迎主公遠去般,上條一步步跪著往後退,正當他要離開教室的時候——

  「……您真的不生氣了?」

  「給我出去!」

  吹寄拿起桌上的紙盒往上條頭上扔過去,上條連忙驚慌地跑出教室。他砰的一聲用後手拉上門,癱坐在走廊上深呼吸。

  (啊——真是嚇死我了……)

  上條搖搖頭後,視線往下。此時,他發現走廊有個香煙盒大小的紙盒。這個就是吹寄丟過來的盒子?上條將盒子拿在手裡端詳。

  「接在手機下方的接觸器就可以使用的遠紅外線治療器『暖洋洋羊咩咩』,不論是肩膀僵硬還是消除疲勞都很有效哦!!」

  上面是這麼寫的。

  看看盒子的外表,商品本體好像是變形設計的羊。跟美琴書包上掛的青蛙幸運物應該是同一系列吧。

  「……這是特地用來裝在手機上的裝飾品啊。消除肩膀僵硬的疲勞啊,使用範圍還真小。這個地球上竟然還有人會被這種明明就很怪的商品吸引啊……咦,這不是深夜的郵購節目會介紹的東西嗎?」

  因為晚上茵蒂克絲會在有電視的房間瑞安穩地睡覺,所以上條只能使用手機的電視功能收看深夜節目。

  另一方面,教室裡的吹寄好像沒注意到上條的歎氣:

  「上條,你的手機放在抽屜裡嗎?」

  「啊,我的包包是不是在桌上?手機就放在那裡面。」

  「等我換完衣服就拿給你,你在那邊等就行了。」

  「謝啦,吹寄。那就跟你丟過來的奇怪郵購商品交換哦。不過看不出你是會利用郵購的人耶。」

  聽到上條這麼一說,教室中傳來了「哇!?」的慌張聲音。她好像現在才發現剛才自己丟的是什麼。

  過了一會兒,教室入口那邊傳來吹寄制理的聲音。

  「這…這種事怎樣都無所謂吧?就算我會邊拿筆記本邊看郵購節目,在床上滾來滾去看郵購雜誌,那又有什麼不對!?」

  「沒…沒有啦。我不是說這樣好或不好,只是覺得有點意外啦……」

  吹寄雖然很會吐槽人,但是被人一吐槽就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上條正想說些不會惹她生氣的話時,教室那端又傳出像繞口令似的台詞。

  「到底是怎樣?就算我房間裡有一堆創意調理器具又怎樣?明明看雜誌時覺得看起來很好用,實際送到的商品其實也沒什麼。就算我用了兩三次後就不再使用,跟你也沒有關係吧?」

  「真的是這樣哦!我說你打電話前也應該冷靜一下吧,吹寄!」

  上條本人雖然認為這是身為同班同學親切的忠告,但是教室裡繼續傳來「都是底部鋸齒狀的平底鍋看起來很有魅力啊。電視宣傳說如果用來烤肉,可以去掉百分之三十的脂肪啊。實際上底部凹凸不平,結果連荷包蛋也不能煎!」聽到這樣悲壯的抱怨,上條決定不再吐槽她了。

  上條看著手上的羊型遠紅外線飾品盒子。

  「對肩膀酸痛有效啊……」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我這個年紀會肩膀酸痛也沒什麼好奇怪吧!」

  「不,不是這樣啦…」上條坐在走廊上看著天花板說:「……肩膀酸痛的原因,應該是因為你的胸部太大吧——啊!糟糕……!?」

  就在這個時候。

  運動包包打破教室拉門飛擲而來,直接打中上條的身體。連上條當麻的手機也一起被丟出來,真不愧是既親切又細心的營運委員吹寄制理。

  6

  「當麻……咦,怎麼了?你為什麼看起來好像哭過?」

  「沒事啦……」

  面對著微微偏著頭的可愛純白修道服少女,上條以顫抖的聲音回答。他想。還是別提找到她之前所展開的大冒險比較好。結果是,因為茵蒂克絲的零圓手機沒電(別說是充電,她就連電源這個字的意思也搞不懂吧),上條只好靠茵蒂克絲華麗的修道服來尋找她。

  地點再次回到學生用加油席。推開人群來到上條身邊的茵蒂克絲手上,不知為何抱著三色貓跟空的運動飲料寶特瓶。跟寶特瓶一起被抱著的三色貓,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彷彿在說著:「誰說貓會怕寶特瓶?那是迷信啦!」打了一個悠閒的呵欠。

  「……這件事不重要啦,人家肚子餓了,趕快給我吃東西啦……當麻。」

  「咦,那便當呢?你幹嘛看起來像是渴求精氣的怨靈啊!」

  「剛剛在那邊的短頭髮,有給我飲料跟巧克力餅乾啦……一點也吃不飽……」

  「一點也吃不飽!?你除了便當之外還吃了其它東西,結果是這種感想?你說的短頭髮是誰!!無論是誰都沒關係啦,不過你有好好跟人家道謝嗎,茵蒂克絲!?」

  茵蒂克絲對上條的大叫一點反應也沒有。經常聽說女孩子有另一個胃裝甜食,但眼前這個人應該是可以將每道料理部分別處理的構造。

  光吃便當不能滿足,無論如何都得去攤位那裡啦,上條胡亂地想著。他翻了翻寄放在茵蒂克絲那裡厚厚的導覽手冊,距離下一場「滾大球比賽」為止,還有一點時間。

  「好吧。我們先離開加油席吧。如果去剛才的攤位區,應該會有堆積如山的食物吧。」

  一聽到這句話的茵蒂克絲,猛力回過頭來盯著上條看:

  「堆積如山!!」

  「沒…沒有啦,雖然食物堆得像山一樣多,我可沒說我的錢包可以買下全部哦!不要用那種閃閃發亮的眼神盯著我看啦,這樣我會有罪惡感耶!!」

  上條歎了口氣確認一下,塞在運動短褲口袋裡的錢包裝了多少錢。裡面是還有一些錢啦,不過這是大霸星祭七天中的全部財產。如果在第一天就全花完了,可以肯定接下來等待自己的一定是悲劇。

  上條煩惱著該如何控制茵蒂克絲,決定先前往攤位區。一旁的茵蒂克絲開始神馳於尚未看到的食物殿堂,包括眼睛、頭髮與肌膚,總之全身都散發出光輝來。精神活動會對人體帶來物理性的影響,這樣的心理學理論似乎是真的。

  上條跟茵蒂克絲走到了一條大馬路。

  看到號志變成了紅燈,上條跟茵蒂克絲都停下腳步。基本上大霸星祭期問中的學園都市禁止一般車輛通行,但是自動巴士、計程車或搬運貨車等業務車輛可以通行。因為這個原因,雖然有這麼多的人潮,卻無法開放成徒步天國。

  只要穿過這條馬路,攤位區就在眼前。道路對面微微傳來醬汁與醬油燒焦的香氣。當燈變成綠色的時候,茵蒂克絲眼底的閃亮指數到達本年度最高。

  喀啦喀拉喀啦喀啦。

  維持學園都市治安的警衛,在他們眼前拿來禁止通行的看板。

  「啊,不好意思。這裡即將舉辦吹奏樂部複數學校的共同遊行表演。如果不阻斷人潮,準備會來不及哦。」

  這明警衛就是兩周前的開學典禮上,曾經照顧過他的女性。把漆黑的頭髮隨便綁在後面的她,卻是個身材好到不行的美女教師。現在她身上穿的不是平常的綠色運動服,而是以黑色為基調的正規裝備。沒戴安全帽,應該是為了不想給一般來賓不好的印象吧。上條心想,別穿運動服跟裝甲服,穿點更像樣的衣服不是比較好?

  大霸星祭舉辦期間,學園都市的人們最注意的,就是給一般來賓的印象。應該說,舉辦這個活動的一半目的就是印象戰略。

  學園都市雖說是相當封閉的環境,但畢竟還是要有限度。如果給人在完全不公開情報的設施中,進行未知的科學技術研究這樣的印象,就無法避免來自周圍的反對。因此學園都市一年會對外開放幾次。

  為了不讓外人接觸以能力開發為中心的機密事項,研究地區的警衛體制相當嚴格。「不讓一般人感受到」這樣的戒嚴姿態,靠的就是專家的技巧。

  警衛姊姊的打扮,也是這樣的印象戰略之一。與其把肌膚全部隱藏,穿上張牙舞爪的完全裝備,讓大家看到美女的臉比較容易帶來好印象。

  上條交互看著禁止通行的看板及馬路對面問道:

  「請問一下,我想到對面去:要怎麼繞比較好?」

  「唉呀,因為這是大規模遊行,所以直線前後八公里的道路都禁止通行哦。你看導覽手冊行程表上也有寫。恩——」警衛姊姊翻著導覽手冊說:「這附近也沒有天橋耶……最近的地方應該是這裡吧?位於西邊三公里的地下街。從這裡的人口U04經由V01,就可以從地下橫跨過去……」

  三公里……!?上條為之語塞。

  往旁邊一看,臉上寫著「我走不了這麼遠」的茵蒂克絲,已經無法忍受空腹的滋味,無言地癱坐在地。

  7

  御阪美琴在街上奔跑著。

  不是區隔開來的競技場,而是充滿人群的大馬路。馬路既沒有限制禁止進入,也沒有經過道路整理。

  雖說如此,現在的美琴正在比賽中。轉頭看看附近,隔著大馬路的附近步道上也有數個選手在奔跑。

  沒有限制一般來場者的出入——應該說這是需要他們存在的唯一一項比賽。

  借物競走。

  競技的範圍,是學園都市第七、八、九學區傘區域。當然不可以使用自動巴士跟地下鐵等交通機關。從競技場出發,然後找出指定的物品再回到原競技場的流程,感覺上是將馬拉松直接複雜化。跟一般馬拉松不同的是並沒有固定路線,參賽者必須在腦中構築出最短的路線,像這樣的腦力訓練也很重要,這跟在桌前動腦不同,長距離跑步將不斷地削減參賽者的體力。跟競技範圍的寬廣程度一樣,這場比賽以尋找物品的高難度聞名。

  (嘖,這應該是會使用空間移動的黑子的拿手好戲吧!真是的,起碼也該把學園都市的人都集合在一起才比較好進行!)

  美琴的能力擁有極大的威力,但是在跟競技無關的人群中,卻難以施展開來。學園都市的統括理事會為了顧慮一般人,所以設定競技的條件是「禁止使用干涉數值五以上的能力」。依照她的能力,無論怎麼調節都會超過。

  美琴經過給水站,但是她無視放置在那裡的運動飲料繼續往前跑。在長距離的跑步中,過剩的水分補給反而會讓腳步變慢。

  她再次打開手中的紙條。

  重新確認寫在上面的指定物品名稱。

  (又抽到了麻煩的東西。……啊!!)

  在人群中奔跑的她,突然在眼前發現了目標「物品」。

  比賽的條件如下。

  「指定物品為第三人所持有時,必須經過該人物同意,與第三者一起前往競技場。」

  (看我的!!)

  美琴用高反動素材製成的鞋底用力踢地面,一口氣跑進人山人海中。

  上條把手放在緊抓通行禁止看板而歎氣的茵蒂克絲肩上。

  「好啦,茵蒂克絲,繼續待在這裡也只能聞食物的香氣啊。導覽手冊上面不是還釘寫其它攤位的擺攤區域?我們再找找其它的吧。」

  「嗚嗚,明明就在觸手可及之處,為什麼卻抓也抓不住!」

  茵蒂克絲發出有如詩句般的吶喊。放置禁止通行看板的警衛看起來雖然很過意不去,但規定畢竟是規定。

  「當…當麻。那最近的『攤位』在哪裡?」

  「恩?我看看……應該是這裡吧?」上條翻著導覽手冊說:「往西走三公里。那不是跟回轉路線的地下街人口是一樣的地方?」

  「……嗚…嗚啊啊!」

  「嗯,不過走到這裡,我會趕不上下一場比賽耶。巴士的路線呢……唉呀,遊行這段時問好像不會繞到這條路耶。不行啦,茵蒂克絲。只好忍耐到下一場滾大球比賽結束為止啦。」

  「……(怒)」

  「咦?等一下!為什麼你要對我生氣!?攤位的位置跟競技時間還有公車的路徑,全部跟我上條當麻沒關係啊!?」

  什麼都聽不到的茵蒂克絲,像怪獸一般張大可愛的小嘴撲了上來。速度快到連附近的警衛姊姊都來不及反應。自己要被吃掉了!?上條忍不住抱住頭。

  他的身體突然高速移動。

  茵蒂克絲的牙齒咬了個空。

  咦?少女出現不可思議的表情。以往咬中的命中率跟及擊墜精準度,明明堪稱百發百中啊。

  不過她會撲空是有原因的。

  因為從右邊快速衝出的御阪美琴,抓住上條的頸後,飛快地往左邊跑去。

  「好啊!抓到我的勝利條件了!哇哈哈哈!!」

  「等…等一……好難受!至…至少先說明一……!!」


  在呆然的茵蒂克絲面前,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看到無力癱坐在地面上的修女,於心不忍的警衛姊姊,遞出餅乾般的攜帶口糧。

  8

  被人群踩踏得像一條髒抹布般的上條,跟御阪美琴一起進入競技場,通過了終點線上的白色帶子。

  這個競技場的規模,跟剛剛上條他們舉行扳木棒比賽的場地次元完全不同。這裡好像是運動工學系大學所有的場地,橘色的水泥地上鋪裝道路所使用的白線,好像是正式的田徑運動場。觀眾席也是有如專業運動場般的階梯式,報導用攝影機的數量跟警衛人數也完全不同。

  在場待命的高中生營運委員,在美琴跑完馬拉松之後,馬上用大運動毛巾蓋在她頭上。遞來飲料的手勢跟小型氧氣吸入瓶的使用也相當利落,這些動作不僅實用,感覺上好像也考慮到會在電視上播出這一點。之後應該會有表揚儀式跟簡單的採訪。在後續的選手們到達之前,先到達的選手必須先在其它地方待命。

  (完全不一樣……就連營運委員們的動作,也好像受過運動工學的極致訓練。)

  照顧完美琴的高中生營運委員,盯著上條的臉猛瞧。到底是怎樣啊,上條略帶警戒,此時營運委員小聲地說道:

  「…(上條當麻。『借物』的指定是沒錯啦,不過你這傢伙還真有女孩緣啊!)」

  「……(這聲音是……哇!是吹寄!?)」

  上條仔細一看,眼前的人的確是吹寄制理。短袖T恤再加上短褲,上半身穿著薄外套的吹寄瞬間停止動作,不過因為現在是工作中,所以不能像平常一樣大聲拉住他。他們小聲地說道:

  「……(剛剛真的非常抱歉,因為我上條當麻的疏忽,不小心看到您在換衣服…)」

  「……(這件事我一直努力試著要忘記,所以你不要再提起了,上條當麻!)」

  「……(嗚,真的很對不起。嗯,話說回來,吹寄,那個郵購的羊型遠紅外線機器,真的是那麼好用的東西嗎?)」

  「……(——你想要?)」

  「……(沒…沒有啦,我只是有點在意罷了。我沒說我想要啦!)」

  「……(給我安靜。大家都很認真,總之你不要妨礙到選手跟競技的進行!)」

  吹寄完全不聽上條說的話,她拿起與飲料箱一起放在地面上的記錄板,用原子筆在上面記下比賽紀錄。附帶一提,完全沒有人注意到在十條他們身邊一臉不高興的美琴。

  上條從會話跟氣氛中,感覺到吹寄不想再跟他扯下去,於是轉向硬拉他過來的美琴說:

  「話說回來,御阪。我跑得全身是汗,而且小腿又脹又痛,我記得規則是必須要獲得第三者同意啊,難道是我看錯了?」

  「啊——那是你看錯啦。不過上面也沒寫說不能事後承諾啊。」

  「……」

  「好啦,你別那麼沒用地坐在地上啦。真是的,難看死了。」

  美琴將覆蓋在自己身上的運動毛巾蓋住上條的頭。然後用兩隻手用力地擦拭他臉上的汗水。

  動作看起來很像小孩讓大人擦濕掉的頭髮,上條雖然覺潯有點屈辱,不過因為美琴的力量太大無法揮掉,一想到如果兩手亂揮看起來會更幼稚,只好悶不作聲地隨她去。

  之後美琴想要遞給他上面插有吸管的飲料瓶,看到吸管口的她突然停住了。美琴看著吹寄的臉,輕輕搖了搖手上的運動飲料瓶子。在板子上正寫著些什麼的營運委員吹寄制理抬起頭來?搖了搖頭。一個選手好像不能要求兩瓶以上的飲料。

  「……………………………………………………………………………………………」

  美琴僵硬了一會兒,突然很害羞地,看著砂子跑進喉嚨不斷咳嗽的上條,畏懼了一下。她顫抖了數秒後,

  「喂!你真的很沒用耶!真拿你沒辦法!拿去吧!!」

  「唔哇!!」

  美琴把飲料瓶側面壓在上條臉頰上,沒發現到飲料像噴泉一樣從吸管口飛噴出來。滿臉通紅的她背對著上條消失在表揚台那端。班級對抗、學年對抗等比賽因為人數的關係所以比較隨便,但是個人項目的前三名還是會受到表揚。第一名的美琴當然是表揚組的人。

  一旁的吹寄無言地看著,她突然輕蔑地咂了一下舌頭。由於現在還在比賽中,所以她正在做迎接下一名選手的準備。

  受到表揚的當然只有美琴一個人,上條的存在就等於是吃麵包比賽中的麵包一樣,比賽結束後就沒用了,所以他只好走向出口。

  (被人踩又被人踢的……這個競技項目裡,無端被捲入的一般民眾竟然此選手還辛苦?這個競技原本的意義,不是要讓選手配合一般民眾的步調,無法只發揮個人的實力?)

  上條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但沒有任何人可以回答他。他咻咻作響地吸著從美琴那邊拿來的飲料,心想茵蒂克絲應該還在那個禁止通行的區域吧。

  突然,有張紙片被風吹來。

  那張好像是借物競走的指令。遙遙領先的美琴之後,還沒有其它競技者到達,所以這張指令應該是她的。吹寄已經在板子上紀錄過,所以應該已經沒用了吧。丟在那裡,清掃機器人應該會來處理。上條不經意地撿起這張可燃性垃圾。

  (什麼……)

  上面寫的是,

  「在第一項目進行競技的高中生」。

  (什麼啊,原來是這個啊。「扳木棒比賽」的確是在開幕儀式後馬上舉行的啦,但是除了我以外,符合條件的人隨便就有十萬人以上啊……我為什麼…要被迫…跑這段路……?)

  疲勞急速一湧而上的上條,垂著肩膀蹣珊地走向出口。走向出口的他突然想到,咦?為什麼御阪會知道我有參加扳木棒比賽?他不禁感到有點疑問。

  9

  競技場距離跟茵蒂克絲分別的地點有點遠。

  因此,上條決定搭巴士過去。

  現在正在開動的巴士,有七成都是無人的自動巴士。上條按下巴士站臨時裝上的按鈕,以電氣為主力的巴士,不發任何聲響地滑行前來。

  在旅客機、列車、船舶等無人操縱技術的開發裡,據稱最困難的就是汽車。道路在陸海空所有區域裡,所要求的操縱與判斷可說最為複雜。所以在當下,只能在大霸星祭期間這種有交通限制的情況下使用。

  上條穿過自動打開的門進入車內。由於禁止一般車輛來場,車裡相當擁擠。車上雖然有駕駛座,但是座位四周就像電話亭一樣,用強化玻璃板隔離起來。光是看到無人駕駛座上方向盤與加速器順暢的動作,就讓人覺得嘖嘖稱奇。

  沒有使用汽油,極端安靜的自動巴士中途停了幾次之後,上條便到達了目的地。

  這裡離跟茵蒂克絲分開的地點還有點距離。部分道路因為吹奏樂隊的遊行禁止通行,所以巴士的行駛路線也稍有改變。

  上條快步走在道路上,夾雜著人群的吵嚷聲,到處都可聽到比賽的相關廣播。除了競技場的播音器外,還使用了百貨公司的牆壁或飛船腹部的大型畫面,電視台臨時架設的戶外現場直播攝影棚等多樣媒體。

  「有關剛剛的男子障礙物競走結果,經過判定——」

  「今後一小時內比賽的競技場如下。競技一但開始後中途無法入場,請大家注意——」

  「四校共同舉辦的借物競走,常盤台中學不負眾望得到壓倒性勝利。第一名的選手達成遙遙領先其它選手七分鐘的壯舉——」
  「大會報告,尋找失蹤孩童。來自法國聖多佩斯的夏爾‧龔古爾小姐,請您聽到廣播之後,到最近的警衛機器人攝影機前,出示您的臉孔以及學園都市發佈的大霸星祭入場通行證。我們將會把你心的孩子送到你心所指定的場所。Veuillez I'entendre. Nous vous annoncons un enfant man-quant.——」

  聽著四處傳來的高音量廣播,上條東張西望。

  (茵蒂克絲那傢伙該不會隨便走動,結果迷了路吧?)

  如果手機能夠連絡到她就好了,可惜茵蒂克絲的零圓手機電池沒電。雖說她有完全記憶能力,只要走過的路一定就會記得,但還是很擔心。上條走在大熱天的步道上心想:

  (剛剛經過攤位時,應該買個伴手禮給她的。)

  但是現在折回去太晚了。上條接下來還有另一場比賽。總之先找到茵蒂克絲,然後趕快到同學們所在的競技場,心中這麼想的他加快了腳步。

  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在人群中他發現了熟悉的臉孔。

  染成紅色的頭髮,戴著耳環。左右兩手的十隻手指頭戴滿了戒指,嘴角叼著香煙,右眼下有條碼紋刺青。那是個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神父的神父。

  史提爾‧馬格努斯。

  英國清教「必要之惡教會」的真正魔法師。

  (???他是怎麼了,來看茵蒂克絲的嗎?)

  實在很難想像魔法世界的史提爾,竟然會對大霸星祭這樣的活動感興趣。他應該是來看平時無法見面的舊同事茵蒂克絲吧。

  對上條而言,他沒有拒絕的理由,有認識茵蒂克絲的人在身邊反而比較安心。比賽的時候可以拜託他照顧茵蒂克絲,上條不知不覺地走近他。

  他好像在跟誰說話。

  「……所以……是這樣吧。——可能性很高吧?」

  可以聽到聲音。

  他在跟誰說話?想要確認這點的上條繼續前進,在那裡的是他的同班同學土御門元春。

  他是潛入學園都市以及英國清教雙方的多重間諜。

  土御門的表情乍看之下極容易親近,但是說話聲音卻小到連周圍也很難聽清楚。

  「是啊。那是……聽說是——。的確,對那些人來說,沒有比現在……的機會。」

  有不祥的預感。

  他們的表情雖然像是在說笑。乍看之下,幾乎讓他們融人參加大霸星祭的人群中……但還是欠缺了些什麼。他們看來一點也不開心。那不是正向情感所形成的笑容,而是負面情感所裝出來的假笑。這樣的假笑跟大霸星祭這種大活動毫無關係。

  上條為了甩開這種感想,更加往前邁進。

  史提爾。馬格努斯靜靜地說道:

  「所以,必須由我們處理掉潛進這城市裡的魔法師。」

  上條當麻由科學所形成的世界,

  因為這一句話,瞬間變換成充滿魔法色彩的世界。

  ☆★☆★☆★☆★☆★☆★

  行間一

  白並黑子。

  超能力開發名門女校常盤台中學的學生,頭髮紮成兩根馬尾的嬌小少女。她是等級4大能力者,擅長使用「空間移動」的她,在常盤台中學裡能力屬於佼佼者,卻沒參加這次的大霸星祭。

  因為數日前發生的某起事件,她的傷口還未痊癒,現在身上到處都還包著繃帶。

  但是,應該絕對靜養的她,現在卻偷溜出醫院,在學園都市的大馬路上。身上仍舊穿著平常的常盤台中學制服,不過她卻坐著輪椅。輪椅是有別一般輪椅的運動樣式,特徵是車輪跟Fl賽車一樣傾斜成八字形。

  推動椅子的人並不是白並黑子。

  是在她身後握住輪椅推手的初春飾利。她們倆是由超能力者所組成的學園都市治安維持機關「風紀委員」的同事。

  身穿白色短袖丁恤與黑短褲的她,一身運動少女打扮,跟滿頭的玫瑰跟扶桑花裝飾一點也不搭調。頭上盛開的人造花,讓她的頭上遠遠看來像頂著個大花瓶。

  初春微笑著推著運動輪椅說道:

  「只要一想到我們在大熱天裡打拚,白井同學卻一個人在有冷氣的房間裡休養,我就坐立難安呢。真想叫白井同學來幫忙啊,嘿嘿嘿。」

  「……這麼完美的友情真是感謝你哦。等我傷好了以後,先讓我用空間移動對付你的衣服,讓你變得光溜溜的如何?敬請期待哦。」

  白井有氣無力地回答道。在大霸星祭這樣的大活動裡,一個人躺著相當無聊,所以她其實很高興初春強迫式的邀請,但她就算死也不想讓對方知道這件事。

  雖然她並不是第一次經歷大霸星祭,但每年一次的大型活動氣氛畢竟還是不同。走在平常走著的街道,光是聽到競技廣播或比賽開始信號時所使用的煙火聲音,感覺街道的色彩完全變了。

  那些走在道路上的人——非學園都市居民的外來民眾們異樣的眼光雖然有點討厭,但對於自覺到自己能力的白井而言,她也很清楚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白井坐在輪椅上緩緩環視四周,

  「今年的大霸星祭有發生什麼問題嗎?」

  「目前為止是沒什麼大問題啦。頂多是扮成烤魷魚攤位的產業間諜,試圖從學生的唾液中盜取DNA地圖。我今年是以風紀委員身份第一次參加,所以還沒有什麼實感,聽學長姊們說今年狀況其實比較簡單。」

  「嗯,跟AI否定論者的無人直升機擊墜未遂事件,或是精神文化主義者的競技場爆破未遂事件相比,的確是比較好一點啦。」

  聽到自井輕易脫口而出的話,初春的臉忍不住僵了一下。因為這些事情沒有鬧大,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去年發生過這樣的事。對白井而言,身為風紀委員參加大霸星祭,就早已覺悟到即使被捲入這種麻煩,也是理所當然。

  此時,白井突然聽到競技場的廣播。

  聲音來自百貨公司牆壁上的大畫面。好像不是現場直播,而是播放之前比賽的精采畫面。

  男性播報員的解說清楚地傳來:

  「四校共同舉辦的借物競走,常盤台中學不負眾望得到壓倒性勝利。第一名的選手達成遙遙領先其它選手七分鐘的壯舉——」

  畫面上出現的是某處的運動場。

  也有拍到選手的臉,以及公佈姓名。一般人可能會認為,現場直播會在世界放映,知名度也會因此大增……事實並非如此。選手總數超過一百八十萬人,就算得到第一名,也不像奧運那樣會名留歷史,就像不會有大聯盟球探出現的甲子園比賽一樣。在這種狀況下,要記住所有選手的臉跟名字是不可能的。僅在當場騷動然後當場馬上遺忘,這就是觀眾席的常規。

  因此,白並黑子對大畫面沒有太大的興趣,

  「——獲得第一名的御阪美琴選手,到達終點後狀況還很好,讓我們感受到她的游刃有餘。」

  白井瞬間用力轉向大畫面。

  力量大到連推著運動輪椅的初春,也忍不住震動了一下。

  「啊啊姊姊啊,嗚呼親愛的姊姊,啊啊姊姊啊!(五七五二註:所謂「五七五」是日本俳句中五字+七字+五字的格律,原文中作者是故意讓白井黑子這麼說的。)您果然還是獲得完全的勝利,向世人展現您那充滿躍動感的肢體啊!可惜我既不能到場參觀,也不能錄影下來,請原諒沒用的我啊!!」

  白井的兩眼中進發出極度閃耀的光彩。但是——

  「照顧一起跑的同伴,這一點也給人很好的印象呢。莫非這是名門常盤台中學的嗜好?」

  什麼?白並的頭上浮現出問號。

  (什麼……!?)

  下一個瞬間,她看到了。

  御阪美琴拉著男學生的手跑向競技場。

  御阪美琴用運動毛巾仔細地擦拭男學生的身體。

  御阪美琴將自己喝過的運動飲料遞給男學生。

  (那位先生竟然……!!競…竟然讓姊姊牽著手護送,還讓姊姊照顧處理全身的汗水,啊…啊啊,而且還向姊姊喝過的飲料動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微微顫抖的白井黑子。望向眼前境遇超級幸福的男學生。

  這個人超面熟的。

  就是幾天前看過的那個少年。

  白井黑子使盡全身的力量,從運動輪椅上站了起來,

  「我…我要殺了你!別以為你還能活著回來!!姊姊也真是的,竟然還在公眾面前臉紅成那樣!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等…等一下,白井同學!!請你冷靜一下。你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還能站起來!?這裡不是表現少年漫畫勵志場面的時候啦!!」

  就在勃然大怒的白井黑子,跟快要哭出來的初春飾利兩人的騷動之中,大霸星祭進行得更加熱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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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6-11 04:18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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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魔法師與超能力者的競技場 “Stab_Sword。”

  下一項比賽是滾大球。

  上條當麻與同學年的學生已經進入競技場。鋪著柏油不甚寬敞的校園內,雙方對戰學校的學生像騎馬打仗一樣,各自排成一列待命。

  比賽規則跟一般正規規定稍有不同,當比賽開始的槍聲響起,參賽者要將左右兩邊各二十五個,合計五十個大球滾向敵軍後方的終點線。半數以上的大球先到達終點線的學年就是贏家。

  跟平常滾大球比賽最大不同之處,在於自軍跟敵軍的大球至少要交會一次。也就是說,在大球交會的瞬間,可以使用超能力妨礙對方。

  上條跟其它同學一起,將手放在直徑兩公尺以上的白隊大球。鼻子裡傳來汗水和灰塵的味道。鳴槍前緊繃的空氣刺激著肌膚,雖說比賽的性質近似遊戲,然而周圍的氣氛仍讓人忍不住認真起來。

  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上條卻因為別的事而分心。

  他正在想著二十分鐘前,跟土御門還有史提爾的對話。

  「現在的學園都市因為招待一般來場民眾,所以只好疏忽警備吧?」

  「結果有魔法師見縫插針侵入這裡。」

  上條班級負責的大球數量共有三個。男生、女生、還有男女混合的大球。上條負責的是男生組的大球。在一旁大球的姬神秋沙對他投來無言的視線,彷彿想說些什麼。但是忙著想事情的他,並沒注意到她的視線。

  「但是,這是為了什麼?那些人又來是來抓茵蒂克絲嗎?如果是這樣,我絕不會坐視不管!」

  「別慌張,上條當麻。這次敵人的目標不足她。對敵人而言,如果她介入這件事,反而會變得更棘手。」

  「啊?這是什麼意思?」

  「這我晚點再跟你解釋,阿上。我們先談主題吧。也就是那些潛入這城市的魔法師有何目的。」

  校內廣播的擴音器,傳來了「各就各位」的號令聲。

  所有人都暫停了呼吸,身體微微下屈。上條往旁一瞥,戴著太陽眼鏡的土御門元春跟其它同學一樣,把手放在大球上。

  「那些魔法師…?不是只有一個嗎?」

  「目前確認的有兩個人。羅馬正教的麗多薇雅‧羅倫婕蒂。還有她所僱用的英國出身送貨人歐莉安娜‧湯森。這兩個人都是女的。跟她們交易的對象至少有一個人,但是目前還不明朗。聽說嫌疑最大的是俄羅斯成教的尼可拉‧托爾斯泰,但現在還無法確認。」

  「送貨人?所謂的交易,到底是要進行什麼?」

  「就是跟字面上同樣的意思啊,阿上。那些傢伙打算在這城市裡頭,交易教會傳承下來的某樣靈裝。」

  砰!!比賽開始的槍聲響起。

  正在想事情的上條當麻,瞬間晚了一步。

  「為什麼會在這裡……學園都市不是跟魔法界最無緣的地方?」

  「沒錯喵。不過這正是原因所在。學園都市的警衛跟風紀委員,不能隨意迎擊或捕捉魔法界的魔法師。同時,魔法世界的十字軍或必要之惡教會,也不能隨便踏入科學世界的學園都市。這麼一來,這裡就成了雙方勢力都難以出手的場所。」

  「如果不是在大霸星祭期間,麗多薇雅她們的行動,也會因為警備體制而極度受限吧。唯有在目前這種非常時期,學園都市才必須鬆散警備,因此她們才能趁此機會行動。」

  上條為了跟上大球,急急忙忙地跑著。

  雜亂的腳步聲跟大球轉動的聲音,轟隆隆地震動著地面。因為大球的內部是空氣,感覺不到太大的重量,反而像氣球一樣容易受到風勢影響,只要一個不注意就容易飄向旁邊。

  「那就跟史提爾一樣,讓大批必要之惡教會的人,潛入這裡逮捕她們不就好了?」

  「我能來這裡是基於『我是你的朋友,以個人身份前來遊玩』的正當理由。不能叫其它的魔法師來這裡。如果情況變成『名為英國清教的團體』來這裡,原本旁觀的其它多數魔法組織也會趁此機會,提出『我們也要來』的請求。你想這些人有可能全都對學園都市友善嗎?一定也會有人從事破壞工作。你想那些人有可能保護這個跟魔法世界完全相對的城市嗎?」

  「科學世界的領導者學園都市,跟魔法世界無名的小組織,發言的力量程度當然不同喵。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輕率反駁魔法世界的意見,就會有更大的魔法組織以此為把柄開口要求。因此,麗多薇雅跟歐莉安娜的問題變得相當敏感啊,阿上。在這樣麻煩的情況下,如果又叫其它夥伴進來,學園都市一定會捲入混亂的漩渦。為了壓制這群人跟如此的事態,這起事件裡唯一能活動的就是『跟學園都市裡的人熟識的魔法師』。跟學園都市裡的人有接觸的魔法師只有少數。這次迫不得已,只好採取少數精銳攻擊的方式。」

  大球的速度越來越快。上條們的大球在友軍中領先一步。也就是說,最先跟敵軍大球接觸的危險性最高。

  「???但是,熟識的人不是還有神裂火織?她不是被稱作聖人的超強人物?人多不是比較好辦事?」

  「神裂不能出面。特別是這一次。因為這次交易的靈裝很特別。」

  「啊?什麼意思?」

  「阿上。那個靈裝的名稱叫『刺突杭劍』說到它的效果啊——」

  因為大球太過巨大,從上條的位置無法清楚看見前方。聽到藍發耳環呼喊「快來囉!」的聲音,上條集中起意識。

  「聽說那把劍能一擊殺死所有的聖人。」

  危險!後方傳來這樣的聲音。

  除了上條以外的其它同學,一齊從大球四散開來。

  (咦,不是還要一會兒才會跟大球接觸?)

  就在上條感到疑問的瞬間。

  衝擊從正後方襲來。

  「唔…唔哇!!」

  後方以猛烈速度趕上的同學(女生)的大球,從背後吞噬了上條。當男女混合的大球從旁追過他時,吹寄制理冷冷地說道:「你到底在幹什麼?上條當麻!」姬神秋沙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果然沒錯。我剛剛就覺得你的臉上出現女難之相」。

  2

  聖人。

  「就是那個啊,跟十字教中『神子』體質極為類似的人類。在十字教的『偶像理論』中,模仿『神子』處刑時所使用的十字架,就算是複製品,不也存在某種程度的力量嗎?將這樣的道理置換在『神子』跟人類的關係上,類似『神子』的人類,就能擁有『神子』的力量。像這樣被老天選中的人就叫『聖人』。這些人擁有難以想像的絕大力量喵。不過…」

  滾大球比賽結束(還好上條的學校又贏了),從競技場退場以後,上條與土御門正喝著由營運委員吹寄制理遞來,還念著「你要補充氨基酸啦。這裡面有黑醋跟大豆異黃酮。」的運動飲料,走在路上繼續對話。

  「聖人有個缺點。」

  「是嗎?可是神裂不是連跟真正的天使互鬥,都能勢均力敵的強者嗎?」

  天使這個字眼聽起來沒什麼現實感,但因為上條的確曾親眼見過,所以不得不相信。自稱米夏。克洛伊潔芙的那名天使,擁有只憑一根手指頭就能毀壞整個世界的力量。而神裂卻能跟真正的天使對戰到底,上條這些人無論怎麼說都比不上她。

  大口灌下飲料的土御門說:

  「但她的能力還是有弱點。聽好了,所謂聖人,就是跟『神子』有相同性質的人類。所以他們所擁有的力量,也附加上『神子』的特徵跟屬性。」土御門吸了一口氣後說:「——簡單的說,他們也承繼了『神子』的弱點。」

  啊,上條忍不住發出聲音。

  「『神子』曾經死過一次。不論祂後來是復活還是升天,終究無法扭轉曾經死過的事實。阿上啊,你知道被掛在十字架亡的『神子』是怎麼被殺的?」

  土御門看著上條咧嘴笑道:

  「刺殺。雙手雙腳被釘子固定在十字架上,最後用長槍刺穿側腹。至於長槍是用以致命,還早為了確定生死的一擊,有關這點,神學家之間的意見分歧。但無論哪種攻擊都是『刺殺』,這點是不會改變的喵。」土御門一口飲盡運動飲料後繼續說道:「『刺突杭劍』是抽出處刑與刺殺的宗教意涵,將其增幅並凝聚集結至極限的靈裝。傳說可以『將龍刺穿並釘於地面』。對普通人雖然沒有任何效果,但對方如果是聖人,就能一擊斃命。無論距離有多遠,光用劍尖一指就行。」

  聽到這句話的上條不禁打了個冷顫。

  土御門彷彿要補強上條的想像繼續說道:

  「很可怕吧?『刺突杭劍』一旦發動,無論是躲在核子庇護所,或是位於地球底端,就算逃到冥王星去,光用劍尖一指就能殺死聖人。其兇惡與方便性就連核子武器也比不上。因為這把劍,原本就是為了消滅擁有私慾的聖人才製作的喵!」

  「交易這種東西,那些魘法師是想做什麼……?」

  「當然是戰爭啊。所謂聖人,在魔法業界就等同於核子武器。殺了敵軍的聖人後,光是保護己方的夥伴,戰況就會產生很大的差別。」

  戰爭。

  對住在現代日本的平凡高中生而言,這是沒有什麼實感的名詞。但上條曾經接觸過浮光掠羽。之前為了魔道書「法之書」和號稱知道其解讀法的修女奧索拉‧阿奎納,英國清教、羅馬正教與天草式之間曾經發生三角爭鬥。如果是真正的戰爭,規模一定比那還大吧。那才會真正影響整個世界,就連無關的人們也會被捲入,甚至會改變地圖形狀的爭鬥。

  「不過,不是還有很多聖人以外的魔法師?例如英國清教,就算沒了神裂還是可以戰鬥吧?」

  「阿上,問題不在這裡。不論實際是否能夠戰勝,光是覺得可能勝利的錯覺,就會引起戰爭啊。象徵力量的聖人一死,很有可能破壞魔法社會整體的制度啊。就像王室被殺害,全國充滿絕望一樣喵。認為這是成功大好機會的人們,就會毫不遲疑地投入戰爭——這些人完全沒注意到,等待他們的是慘烈的失敗。」

  土御門的話裡,有一股讓人背脊發寒的壓迫感。

  大概因為他是以間諜身份到處活動,熟知世界弱點的人物吧。

  「聖人恣意被殺,宗教力量平衡錯亂的國家跟組織,如果又受到內外魔法勢力的攻擊,最後可能會因此而毀滅。這些情況雖然不會出現在舞台表面,卻能夠讓國家跟世界確實荒廢。只要一個地方的平衡遭受破壞,各個場所就會重新策劃企圖建立新的平衡,當然就會有引發戰爭的危險。英國清教第零聖堂區的『必要之惡教會』身為對付魔法師的國際治安維持機構,絕對不可能輕易放過這件事喵。」

  這句話聽起來近乎決心,但土御門說這句結語時的語調卻極端輕浮。

  不知這樣的語氣是出自於間諜輕鬆的立場,還是身為專家的他完全抑制了自己的感情?門外漢上條無法判別這一點。

  上條喝著已經不冰的飲料說:

  「不過,像這麼嚴重的問題,請茵蒂克絲幫忙會不會比較好?」

  沒錯,茵蒂克絲不在當場。

  聽完土御門跟史提爾的說明後,還沒見到茵蒂克絲的他就直接被拉到滾大球的競技場。

  如果是跟魔法有關的問題,她是非常可靠的幫手。就上條所知,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魔法。

  土御門卻一句話就否定掉這個提議。

  「不行,這次的事件不能動用到禁書目錄。不僅不能讓她接近事件現場,也不能讓她知道有關這起事件的情報。」

  「……為什麼?」

  「嗯。因為有很多複雜的事情。好吧,就讓我從頭到尾說明給你聽吧。」

  土御門有些嫌麻煩似地搔著頭說:

  「就像我剛才說過的,科學世界不能過度干涉魔法世界。現今的學園都市內外有各種問題……我這樣說你懂不懂啊喵?」

  「啊?我知道警衛跟風紀委員們,的確不能直接跟魔法師對決。」

  當初和史提爾一起潛入鏈金術師躲藏的「三澤塾」時,他就曾經聽過類似的事情。

  科學世界跟魔法世界各擅一方,維持兩個世界。在這樣的狀況下,學園都市的治安維持機構如果逮捕魔法師,就有可能發生魔法世界的情報流向科學世界的危險。

  「打個比方來說,就像我方墜落的最新銳戰鬥機,被敵國的人撿到一樣?」

  「沒錯。而且如果是大量魔法師有組織地踏入學園都市,狀況會變得更糟。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打算在學園都市內進行交易的魔法師們就可以為所欲為。怎麼可能放任不管?」

  上條覺得,仔細想想這還真是有點笨的構圖。大家明明目的一致,卻因為這種原因都動彈不得。

  「所以啦,這次就破例由我跟阿上,還有史提爾三個人行動。」土御門咧嘴笑道:「當然也有組織因此感到不愉快。那些人一直在觀察有沒有機會潛入學園都市。其中有人想解決問題,卻也有人志不在此。這些人在學園都市外使用雷達般的術式,感測魔力的流動。只要有個動靜,他們就準備要衝進來喵。」

  「恩恩……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上條只能這麼說。老實說,他無法想像魔力的流動是什麼東西。

  「但是,這種魔力的感測跟茵蒂克絲有什麼關係?她又不會使用魔法啊?就算那些傢伙使用雷達般的魔法,也沒有必要支開茵蒂克絲吧。」

  上條當麻雖然喪失了記憶,但他仍保有這方面的知識。茵蒂克絲雖然管理十萬三千本魔道書,卻完全不會使用魔法。這是為了防止她使用魔道書惹出禍端。

  面對上條的質疑,土御門苦笑道:

  「這點就是價值觀的不同啊。聽好了,阿上。最近幾個月,在你週遭發生了許多魔法事件。而你也完美地解決了這些事。但是在魔法業界裡,其實沒什麼人知道你的事瞄。」

  「無所謂啦。被太多人知道我反而會很傷腦筋呢。不過這是為什麼?」

  「我想說的是,相比之下,禁書目錄的名聲變得相當響亮。魔法業界的人們不會認為這是『上條當麻的週遭發生的事件』,而是『十萬三千本的管理者‧禁書目錄週遭發生的事件』。」

  上條心想:啊,原來如此。

  土御門彷彿從他臉上看出了些什麼,他愉快地說:

  「所以那些人大多認為『無論發生什麼都是以禁書目錄為中心』。既然如此,就常識來講,當然要將搜尋的目光集中在茵蒂克絲週遭吧?但實際上,能夠包含學園都市全區域的大規模感測術式並不存在。即使採用氣葛利果聖歌隊』這樣的組織性術式,半徑一公里左右就是界限了喵。所以只要讓茵蒂克絲遠離事件中心,外面那些人的視線也會集中在她身上。這樣一來,其它地方如果發生魔法戰,說不定就不會被發現喵。相反地,如果把她牽連人事件核心,那就真的會出局。」

  「也就是說,必須讓茵蒂克絲不發現任何有關魔法的氣息?」

  上條心想,這件事看來簡單其實相當困難。茵蒂克絲是為了對抗所有魔法師,所以才會完全記住十萬三千本魔道書。她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任何小線索,一旦發現線索,她就會自然採取行動。

  雖說如此,這次的事件就算事前跟她解釋要她「不要動」,茵蒂克絲應該也不會輕易答應吧?一向最討厭把他人捲入魔法相關事件的她,絕對不會答應讓其它人代替她解決問題。

  當上條正在思考時,土御門輕輕搖了搖空的飲料容器。

  「不過啊,對阿上而言,這也算是另一種『不幸』喵。自己的功勞全都跑到茵蒂克絲身上,相信你不會太愉快吧?」

  「笨蛋。我是在擔心那傢伙。茵蒂克絲那傢伙真是的,明明自己的麻煩都已經夠多了!」

  上條咂了咂舌,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看著他的側臉,土御門微微地笑了。那微笑中既不帶諷刺,也不帶嘲笑。

  「總之就是這樣喵。阿上你就負責茵蒂克絲的問題吧,要盡力隱藏學園都市發生事件的氣息喵。對了,你就帶她到其它地方去逛逛,盡量讓她遠離可能發生魔法戰的地方。」

  「啊?這算什麼!你話說得簡單……!」

  「沒問題啦!這對不幸的上條當麻而言,小事一件啦!」

  「你這是哪來的自信啊!那我們的比賽要怎麼辦?如果蹺掉比賽,吹寄一定會抓狂啦!這點反而比較可怕吧!」

  「這就請你自行處理吧!現在比較重要的是茵蒂克絲那邊。不過啊,那個禁書目錄應該用食物就能輕易操縱她喵。如果發生問題,往事件現場的反方向丟點心就好了喵!」

  「……你這傢伙,這番話被茵蒂克絲聽到,可能會被她咬碎頭蓋骨哦。不對,我好像沒看過她會咬除我以外的人類……」

  面對猛拍自己肩膀的土御門,上條無精打采地說道。

  3

  大熱天下的柏油路好熱啊。

  這是倒在路上的空腹少女茵蒂克絲的感想。

  遊行結束後,解除道路禁止通行看板的女警衛黃泉川愛穗途中看不下去,她中斷作業將茵蒂克絲一把抱起。雖然沒什麼冷卻效果,她還是先讓茵蒂克絲躺在街樹下的長椅休息。跟她在一起的三色貓,也黏著黃泉川的腳跟過來跳上長椅。

  之前聯絡的女同事月詠小萌老師總算趕到了。年紀比黃泉川還大的教職員,身上卻穿著淡綠色的無袖背心。跟白色百襠裙的啦啦隊服裝。這麼打扮大概是想跟學生一起加油吧,這把年紀還這麼適合如此的打扮,還真是有點可怕啊,黃泉川在心中歎了口氣。

  「嗨!黃泉川老師!我接到聯絡說我認識的人寄放在你這裡。嗚哇!」小萌老師看到茵蒂克絲的樣子尖叫起來。「修…修女小姐!?你…你怎麼像賣剩萎縮的蔬菜一樣無精打采的!啊,該不會是因為我小萌老師來得太晚所以才中暑吧!!」

  聽到她高分貝的尖叫,三色貓發出厭惡的叫聲豎起毛來。

  這個嘛……黃泉川看著倒在長椅上的茵蒂克絲心想,乍看之下好像中了暑,再怎麼說,在這樣的太熱天下穿著這麼厚的修道服昏倒,一般人會判斷是中暑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月詠老師。我說老師啊!好啦好啦,稍微冷靜一下好不好?」

  「我…我怎麼能冷靜得下來啊!修女小姐雖然不是我們班上的學生,但也是老師應該守護的孩子之一啊。」

  「好啦好啦,你的理想教師論晚點再說吧!這孩子是那個啦,她不是中暑,只不過是肚子餓了啦。」

  什麼?小萌老師疑惑地微傾著頭。

  她隨即又說道:

  「所…所以我才無法冷靜啊!營養失調也算足危險的狀態啊!!」

  「什麼?在這種場面一點也不洩氣的月詠老師,真是值得尊敬的前輩啊。不過啊,這孩子已經吃了我們三包攜帶口糧了耶。」

  聽到黃泉川受不了的聲音,三色貓也好像在說:「對啊對啊。我也有分到餅乾呢」似地,發出舒服的叫聲。嘴巴的週遭的毛還有沾有些許的餅乾屑。

  「……那就不是肚子餓,而是吃太多不舒服吧!我說啊,你身為數師也該注意一下飲食跟營養的管理……!」

  「那你直接問這孩子不就行了?」

  看到用手指著長椅的黃泉川,小萌老師說聲「不准用手指人」,抓住她的手指頭朝下放,然後仔細察看茵蒂克絲的臉。

  渾身無力的白衣少女,用細微的聲音說道:

  「我…我肚子餓了……當…當麻還沒來嗎……?」

  「真的是肚子餓嗎!?」

  「我剛剛不就說過了?啊,接下來可以交給你吧?」

  好的,您辛苦啦。面對禮貌敬禮的小萌老師,用背部朝著她的黃泉川搖了搖手離去。這樣的對應雖然有點隨便,但這是因為她認為小萌老師是沒必要顧忌的對象。

  小萌老師重新查看茵蒂克絲的樣子。

  無力躺在長椅上的她,發著抖說道:

  「醬…醬汁的味道……再這樣聞下去,我可能會到達界限……」

  小萌老師總算放下肩膀的重擔(並不是因為沮喪無力,而是因為感到放心)。聽到茵蒂克絲說的「醬汁」這個字,她動了動鼻子聞味道。

  「恩?是攤位嗎?」

  她的視線向四週一轉。就在黃泉川愛穗解除禁止通行看板的大馬路對面,可以看到一角排列著學生們園遊會般的手制攤位。

  「修女小姐,買回來囉。」

  看到小萌老師在攤位上隨意選擇的幾項食物,癱在長椅上的茵蒂克絲猛然躍起身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她發出活像考古學者發現未開發遺跡般的叫聲。手裡抱著的三色貓也發出相似的叫聲。

  「我買了炒麵、什錦燒、煙熏香腸、章魚燒……啊,外國的修女小姐敢吃章魚嗎?」

  「我吃我吃!就算是納豆或鹹魚乾我都敢吃!」

  一見到透明塑膠盒裡裝著的學生製成品,看起來雖然不是很美味,茵蒂克絲還是送來充滿閃亮光芒跟食慾的視線。她手裡的三色貓微微地發抖,不知是不是動物性本能察覺到她對吃的強烈執著。

  小萌老師苦笑道:

  「啊…啊哈哈哈。那趁這個機會,順便學一下拿筷子的方法吧。筷子的拿法不是用拳頭握住哦……啊啊!!」

  在她要說明之前,茵蒂克絲已經咬住目標,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嚥。堆積如山的食物瞬間消失。三色貓也不落人後地撲向炒麵,但是怕燙的貓舌頭成為它致命的缺陷。

  小萌老師失望地垂下肩膀,

  「嗚…嗚嗚。人家特地……特地想趁這個機會,好好地讓修女小姐體會一下日本的文化啊。」

  「(嚼啊嚼)咦?小萌你剛才說什麼?」

  將最後一片什錦燒塞進嘴後,茵蒂克絲愣愣眨著眼睛。剛剛那堆食物山,已經完全被夷為平地。

  熱心於教育的小萌老師有個弱點,就是失去教導他人的機會時,會感到極度沮喪,但因為吃飽而心滿意足的茵蒂克絲並沒發現這一點。

  小萌老師抖動著小小的肩膀說:

  「沒!沒說什麼!老師我一點也不懊悔!我不會因為這樣的一點小事就哭泣啦。」

  「???啊,我還沒跟你道謝呢。我吃飽了,謝謝招待。咦,奇怪?為什麼你看起來快哭出來了?」茵蒂克絲微微偏了偏頭,「……話說回來,當麻到底到哪裡去了?都已經快要吃午飯了。」

  「……那個,說到吃飯,剛剛……?」

  但是茵蒂克絲完全沒有聽到小萌老師說的話。

  「當麻到底跑到哪裡去呢……?我今天一直覺得跟當麻好像老是被拆散……」

  轟!!小萌老師的熱血教育魂再度燃燒起來。

  眼前的修女不屬於任何學校(應該是吧)。這麼一來,在大霸星祭應該很難跟上條當麻一起行動吧。雖然有民眾可以參加的競技,但那也不過是分為「學生」跟「一般民眾」的比賽。眼前這個少女仍舊無法達成想一起參加活動的願望。

  小萌老師覺得自己可以理解她的感想。

  在這麼大的活動一個人被丟下來,雖說外表看不太出來,但她的內心應該受了相當大的傷害吧。反過來說,如果可以用某種形式讓她參與,她應該就能感受到一體感跟滿足感吧。為什麼上條不能體會到這一點呢,竟然把這個孩子一個人丟在這裡。小萌老師為自己不中用的學生感到失望,並思考是否有解決之道。

  不是妥協,而是解決之道。

  「沒問題,有一項活動修女小姐也能夠參加哦!」

  答案浮現了。如果不能幫助看起來這麼悲傷的孩子,身為教師的我就沒有資格?小萌老師想到這裡忍不住笑了出來。

  「咦?你說什麼?」

  「我說啊,有辦法能夠讓你跟上條一起快樂享受大霸星祭呢!修女小姐你再也不會被一個人丟下來了!  」

  聽到這樣過度開朗的聲音,茵蒂克絲剛開始雖然愣了一下,之後連食慾都忘了似地表情和緩下來。三色貓倒是不在意地悠閒打了個呵欠。

  「什…什麼?我要怎麼做才好?」

  「就是這個啦,這個這個!」

  小萌老師笑著,輕輕地拉著自己穿的無袖背心胸口。

  她身上穿著的是啦啦隊制服。

  「嘿…嘿嘿。雖然你不能參加比賽,但是如果是加油組就沒有問題。果然還是要這個啦。感覺上你很適合當啦啦隊呢!一個人可能會覺得很害羞。別擔心,小萌老師也會一起陪著你!」

  小萌老師不斷地微笑。她身為現場教育者的能量由體內向外發散,臉上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輝。看到她的樣子,茵蒂克絲忍不住警戒起來,

  「為…為什麼,小萌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開心?」

  「不要問這種像小紅帽的問題啦。老師我啊,雖說是意外獲得的機會,但老師我還是因為能指導修女小姐而感到非常滿足啊。嘿嘿,我心裡絕對沒有想要你償還剛剛無法指導你拿筷子那筆債哦!」

  小萌老師完全不顧眼前看到熟人未知一面,僵在當場的茵蒂克絲,逕自拉著她到某處去。

  4

  上條當麻總算回到剛剛禁止通行的地點,那裡已經看不到茵蒂克絲的蹤影。禁止通行已經解除了,警衛姊姊也不在。

  雖然土御門說過:

  「尋找麗多薇雅跟歐莉安娜雖然很重要,不讓茵蒂克絲發現學園都市裡正在發生的事情也很重要。阿上,我們負責確認學園都市的保全,調查有沒有魔法的痕跡,你就定期跟茵蒂克絲見面支開她。否則她一旦對我們的行動起疑,一定會馬上趕到事件的中心點。」

  按照目前的情況,他什麼都不能做。

  (茵蒂克絲的所在地,既沒有人可以問,也沒有任何線索。那傢伙的零圓手機沒電所以也無法連絡……不會吧,她該不會真的迷路了?)

  對於習慣學園都市的上條來說應該不算什麼,但是如果讓史提爾知道茵蒂克絲走丟了,他可能會說「我知道了。你受死吧」,然後不分青紅皂白地襲擊他。

  (恩。如果是茵蒂克絲可能會去的地方……)

  上條環視四周,視線突然固定在前方。隔著大馬路的對面,有塊區域裡排列著學生們的園遊會攤位。

  「不…不會吧?忍受不了空腹的她,該不會沒帶錢就搖搖晃晃地衝進裡面?如果真的是這樣,其中一角可能被『空腹少女的暴動』給破壞……!!」

  上條臉色鐵青。他右手存在的「幻想殺手」力量,無論是超能力還是魔法,就算是神跡,只要他的右手輕輕一碰就能消除。但面對那個咬人少女,他卻是沒有任何能力的等級零無能力者。

  即使如此,他遺是必須用這隻手阻止她。上條下定決心前往攤位區。

  突然,一旁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轉頭一看,穿著短袖上衣跟短褲的姬神秋沙,以及端坐在清掃機器人上面,正在販賣便當的土御門舞夏兩人正看著他,姬神陪著仍在販賣便當的舞夏,在街上邊逛邊聊。

  「你從剛剛開始就一副要決戰大魔王的樣子。幹嘛擺出這種勇者般的表情?」

  「幹嘛一副快要死的表情?肚子餓就吃便當啊?」

  打算突擊戰場的上條,因為兩人平穩的聲音而動搖了。

  「我說啊,那是因為我放著肚子餓的茵蒂克絲去參加比賽,回來之後就沒看到她了,離食物最近的地點就只有那邊的攤位區,我在想那個空腹少女有沒有可能在那邊引起暴動……!!」

  聽到他含著眼淚的泣訴,兩人愣了一下。

  「那位修女,剛剛我在那邊有看到她。」

  姬神指向與攤位區完全不同的方向。

  「好像被上條當麻學校裡那個有名的迷你老師牽著手走哦?」

  舞夏坐在清掃機器人上,歪著頭看上空回想說道。

  「???被強行帶走……應該不可能啦。而且小萌老師也認識茵蒂克絲。那是在幹什麼呢?是在介紹學園都市?不管啦。總之謝謝你們。接下來我會自己找。」

  上條說完之後,朝著姬神手指著的方向走去。身後傳來土御門舞夏「加油哦」的拉長聲音,姬神則是什麼都沒說。

  (恩……姬神跟舞夏何時變得那麼要好?啊,暑假的時候她們有時會來我們宿舍玩,應該是那時認識的吧?)

  他邊想邊走在大馬路上。路上的行人們都佩服地看著風力發電機的螺旋葉片,這個情景看起來反而有種新鮮的感覺。

  突然旁邊傳來咪嗚的貓叫聲。

  光聽到聲音就能知道特徵,感覺相當地熟悉——是三色貓的叫聲。

  「茵蒂克絲?」

  上條停止腳步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被四周大樓包圍住的小公園。鐵網形成的圍牆比一般還高,散發出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壓迫感。光從入口看去,枝葉茂盛的樹木遮住了視線,很難看清楚裡面的樣子。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觀光客也不想靠近吧。

  上條心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嚴格來說這裡並不算是公園。鐵網的圍牆上掛著用鐵絲固定住的「只山大學植物學部所有」看板。這裡是培育植物採集生長數據的場所。就算在強化警備的大霸星祭期間,也沒有什麼人來巡邏。這裡雖然對外開放,但應該不足適合外人進入的場所。

  眼熟的三色貓突然從草木中探出頭來,看到上條的臉後,隨即又縮進草叢中往裡面跑。

  (只有三色貓……?不,茵蒂克絲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開那隻貓。也就是說,那傢伙還在裡面?恩,如果裡面栽培的是蘋果,茵蒂克絲可能會不知不覺地走進去。)

  這樣的感想讓本人聽到可能會抓狂,心裡這麼想的他決定確認一下。上條小心地避免折斷塞住入口的樹枝踏足入內,

  「茵蒂克絲?在的話就出個聲回答我——」

  繼續往前走,前方視線大開。

  茵蒂克絲就在眼前。

  但是她為什麼正在換衣服?

  「………………………………………………………………………………………………」

  上條與茵蒂克絲,互看著對方停止了動作。

  穿著啦啦隊制服的小萌老師,雖然跟茵蒂克絲面對面,由於她背對著上條,所以沒發現他的存在。

  上條心想,奇怪。

  上條記憶中最新的茵蒂克絲,應該是身穿白底金色刺繡,有如紅茶杯一樣的修道服。但不知為什麼修道服會整齊地疊在地面上?而且,修道服上面為什麼放著同色的內褲?

  而她身上卻穿著不知哪裡弄來的啦啦隊制服,白色的短無袖背心加上淡綠色的百褶裙,跟小萌老師身上穿的服裝一樣。

  但是,無袖背心一隻手才剛伸人一半。斜斜的上衣尾端壓在茵蒂克絲小小的胸部上。最驚人的是,小萌老師正在幫茵蒂克絲的腳,套上啦啦隊制服專用的內褲(應該跟網球短裙用的一樣),而上條目睹到了這個瞬間。

  茵蒂克絲將內褲拉到一隻腳大腿的一半,另一隻腳正要伸入內褲,維持這個動作靜止不動。

  當然,在這個情況下,裙子根本無法發揮平時的功用。更何況,啦啦隊制服用的衣服,原本就沒有「遮蔽」的功用。

  再說一次,茵蒂克絲的修道服整齊地疊好放在地上。

  上面放著相同顏色的內褲。

  小萌老師正在幫抬起腳的茵蒂克絲套上內褲,如果她的頭沒有擋住上條的視線,他應該就會看到就算只看一眼也無法輕易了事的地方。

  「……啊…啊。」

  她的臉從驚訝的暫停,漸漸地轉變成「我要趕快殺了這傢伙」的表情。上條嚇得流了一身汗,卻當場動彈不得。只有穿著啦啦隊制服的小萌老師,還沒發現兩人的異狀,一派輕鬆地跟茵蒂克絲說話。

  「真是不好意思耶。正規的更衣室規定除了這間學校以外的人無法使用。在這邊換衣服真是辛苦你了……咦,呀啊!?」

  茵蒂克絲根本沒聽完話。內褲還掛在大腿上的她,猛力地撲向上條。

  「當麻!?你說這是第幾次了!!」

  「嗚哦哦!我真的深感抱歉可是請不要再咬我了!!」

  上條扭動身體,想要躲掉強襲少女茵蒂克絲的咬頭攻擊。飛撲上來的茵蒂克絲兩手繞到上條身後,緊緊地固定他的身體,原本瞄準頭部的她目標卻不小心偏移了。

  喀。茵蒂克絲的小嘴,直接咬中上條當麻的臉頰。

  「哇……!!」

  小小嘴唇柔軟的觸感傳了過來。上下排牙齒硬硬的質感,兩排牙齒空隙間溫暖的東西應該是舌尖吧。比上條體溫還熱的氣息吹到臉上,感受茵蒂克絲的唾液時,上條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哇,茵蒂克絲!!」

  「……」

  上條滿臉通紅地大叫,卻聽不到對方的回應。

  唰唰唰唰!!茵蒂克絲以高速無聲地離開上條身邊。平常這個時候她應該會大叫,但此時的茵蒂克絲卻沉默地低垂著頭,無法看見臉上的表情,連耳根都紅了。莫非她對於自己以往都沒意識到的咬人動作,有了什麼特殊的想法?她看來受到相當大的打擊,就連自己衣衫不整的事情也沒注意到。

  上條看著小萌老師,她只是將兩手貼在臉頰上發出意義不明的「哇…哇哇哇……」聲,看來一點也不可靠。

  「不…不是,那個,茵蒂克絲…公主?沒事啦,這是意外哦,意外!這件事完全沒人意料得到所以請不要那麼認真……咦,哇!等一下,茵蒂克絲,你為什麼突然從害羞變成氣到滿臉通紅!該不會我剛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看著眼前默默發著抖的啦啦隊少女,上條忍不住朝後退了一兩步,正當他要退向第三步的瞬間。

  「——上條。」

  背後傳來的女子冰冷語調刺中了他的背。

  上條一邊留意著大意不得的茵蒂克絲,緊張地轉過頭去。

  吹寄制理。

  體育服上穿著營運委員薄外套的她說道:

  「我因為營運委員的工作來找月詠老師,因為聽到聲音來這裡看看……你又來了?」

  她先看到上條跟正在微微發抖的半裸少女茵蒂克絲,接著看到滿臉通紅的小萌老師,然後是疊得很整齊的衣服跟內褲,最後眼光又回到茵蒂克絲身上——正確來說,應該是掛在她大腿上的內褲。

  「你不去幫大家加油在這裡做什麼,你這個學校的叛徒!!」

  受到完全沒有使用任何超能力的拳頭猛力一擊,上條當麻飛了出去,就這樣滾倒在地面上。

  5

  全身是傷的上條當麻總算從公園(應該說是植物學試驗場)出來。正確來講,他應該是被生氣的吹寄制理拉了出來。不是抓著他的手,而是揪著衣領拎出去的。在對面那裡,茵蒂克絲應該在讓小萌老師幫忙換衣服吧。

  「真是的。你這傢伙有沒有心讓大會成功啊?我知道身為營運委員的我應該是最該努力的人,但是看到像你這麼沒心的人我就有氣!」

  吹寄說著,從外套口袋拿出補充過的紙盒牛奶喝了起來。大概是因為生氣導致鈣質不足吧。

  從這樣的氣氛看來,可以很清楚瞭解她說「我討厭上條當麻」並不是要掩飾什麼害羞的心情,而是發自內心的真心話。

  被她拉著衣領拖行的上條說:

  「吹…吹寄啊。現…現在我們學校是什麼比賽……?」

  「連這點事也記不得?那是因為你腦部營養不足吧。對了對了,現在最優先的就是糖份攝取啦!」

  說完,她將喝完的牛奶盒往垃圾筒一丟,在外套裡到處尋找後,拿出喝咖啡使用的砂糖棒。

  「嗚!竟然是完全沒加工過的普通砂糖!」

  就在上條肩膀發抖正要離開的瞬間,吹寄用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就這樣用一隻左手就將上條的頭夾在腋下。

  「你這睡著的腦袋快給我醒來。如果不行,要不要試試大豆異黃酮啊?豆漿布丁可以吧!」

  「嗚嗚!那如果你一開始就給豆漿布丁,我上條當麻會很感謝你啦!裡面應該也有包含糖份吧!」

  面對硬要逼自己喝下砂糖棒的吹寄,上條手腳啪嚏啪嚏地開始暴動,卻因頭部被固定在腋下完全動彈不得。即使如此仍然持續抵抗的上條,突然感覺到右邊的臉頰碰到了柔軟的事物。

  那是吹寄制理豐滿的胸脯。

  (嗚哇哇……!?)

  上條的抵抗力增加了三倍。吹寄似乎沒察覺到這種狀況,只是一隻手拿著砂糖棒微微皺眉。

  「等一下啦等一下!就算吃了一肚子那玩意,我的呆瓜病還是治不了啊!!」

  「……你自己說出這種話不會感到悲哀嗎?」

  一點也不悲哀!上條快速地把頭往旁一偏,反而更加感受到胸部傳來的彈力,他的身體忍不住僵硬了。吹寄臉上現出驚訝的表情,好不容易將上條從鎖頭功解放開來。

  得救了,上條吐了口氣後,吹寄重新抓住他的衣領拖著他走。

  「現在我們學校參加的是二年級的女子拔河,跟三年級男子選拔的三項運動。你要去幫哪邊加油?應該是女生那邊吧!因為你就是這種人!」

  「幹嘛說話這麼毒啊!吹寄你為什麼這麼冷淡!?你這是在推行內心的coolBiz運動嗎?」

  (註:原指日本政府為了節能減碳所推行的活動,Cool代表「酷」,也代表「涼爽」,「Biz」則代表「busi-ness」,這個運動最大的內容就是鼓勵男性脫掉一身的厚重西裝、不打領帶,並且將辦公室內的冷氣溫度控制在攝氏28度,本文中上條則是故意諷刺吹寄故意讓自己表現出冷淡的樣子。)

  「不好意思,我的防衛沒那麼薄。」

  這簡直是厚如鐵壁般的Warm Biz!(註:跟Cool Biz活動不同,Warm Biz運動是在冬天,將室內暖氣控制在20度,然後多穿衣服。上條是在諷刺吹寄的防衛有如Warm Biz活動時的服裝一樣厚重。)上條在內心吐槽道,他心想反正她應該不會覺得好笑,於是就沒說出口。

  「不過吹寄,你營運委員的工作沒問題嗎?」

  「……為什麼你這傢伙要幫我操心這種事?」

  「所謂的無依無靠就是這種感覺吧……營運委員的工作不是很辛苦嗎?雖然我不清楚具體的工作內容是什麼啦,只顧著我的事沒關係嗎?」

  營運委員擔任大霸星祭各種雜務,包括從比賽的準備、裁判,到比賽前、中、後的廣播,到照顧迷路小孩跟簡單的道路指引等。而且還要以選手身份參加比賽,比起一般普通學生,自由時間實在少得可憐。

  吹寄斜眼瞄著上條的臉:

  「沒問題。我已經跟月詠老師傳完話了。而且為了應付突發事態,我的行程有空出一定程度的空檔,所以沒有問題啦!」

  「真是可惜耶。不要管我這樣的人,跟朋友們去逛逛攤位不是很好嗎?」

  「製造回憶的方法因人而異。她們也能夠理解這一點!」

  說這些話的吹寄,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感受不到尖銳的地方。仍舊被揪著衣頷拖行的上條歎了口氣說:

  「好啦好啦。……你說什麼都對,但是可以不要拉著我的衣領嗎?」

  「那就牽手吧。」

  吹寄出乎意料地輕易放開上條的衣領,伸出了她的小手。柔軟的手掌塗抹過護手霜,那應該是輔酵素Q10或是郵購節目裡,經常介縉的流行健康商品吧。

  「啊?呃——那麼這廂失禮了。」

  他稍微猶豫後,終於牽住吹寄的手。原本以為她的手應該很冰冷,沒想到出乎意料之外地溫暖。光是這個樣子,上條就感覺到內心在狂跳。

  吹寄瞄了他一眼說:

  「你走太慢了。」

  「……」

  感歎著「我幹嘛要一個人內心狂跳啊」的上條,被心情不佳的鐵壁之女吹寄制理拉著走。

  6

  上條被吹寄拉著手走在街上。

  這裡的人群特別地多。似乎因為這裡是地下鐵車站或自動巴士站牌等交通重要場所集中的地方。從電車轉換到公車,從公車的路線A轉換到路線B,就像這個樣子,人們在轉乘的地方來來去去。

  距離跟茵蒂克絲分別的地點已經有一段距離。吹寄似乎要帶上條去學校加油,但是當尋找歐莉安娜行蹤的土御門或史提爾傳來聯絡時,自己就非得行動不可。這下糟了,該怎麼辦?上條獨自煩惱著。

  「喂,上條。大霸星祭有這麼無聊嗎?」

  跟上條牽著手的吹寄突然說道。

  什麼?上條皺了皺眉。

  「我總覺得你好像心不在焉,感覺上好像有什麼心事!」

  他心中頓時一驚。

  吹寄看著這樣的上條:

  「我是沒辦法強制你一定要集中在大霸星祭,如果你說要退出我也無法阻止你啦。」

  看樣子吹寄應該不是發現大霸星祭背地裡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單純地對上條集中力的方向感到疑問。

  「身為企劃這項活動,為這項活動努力到今天的人,就算是我個人的任性,我也希望大家都能夠有愉快的回憶。如果大家都能開心的笑,我當然會很開心啦……但是你今天好像覺得很無聊的樣子,不管怎麼說,果然還是進行準備的我有什麼不足之處。」

  「……你責任感還真強啊。我並不覺得無聊啊,像這樣熱鬧才有趣啦。」

  上條不知吹寄是基於什麼理由,成為大霸星祭的營運委員。但她並非被任何人強迫成為營運委員,既然是她自己自願提名,她一定有要讓這場活動成功的理由。那是即使放學後在學校留到很晚,無法跟朋友一起度過自由時間,也一定要讓活動成功的理由。

  但是,她並不知道。

  她不知道竟然有魔法師想要利用她的這番苦心,也不知道有關「刺突杭劍」的暗中行動,以及學園都市內外發生的各種意見衝突。

  我必須加油,上條心想。

  不只是吹寄。其它的營運委員也想讓大霸星祭成功,走在街上的學生跟外部來的觀光客們,一定都想在這裡留下美好的回憶。正因如此,他一定要加油。

  看著這樣上條的臉,吹寄訝異地盯著他看:

  「……你果然還是有心事。」

  「啊?沒有啦!我超來勁的。吹寄你幹嘛一個人這麼焦躁啊!!」

  看到因為心情不好而失去光輝的吹寄,慌張的上條在牽著手的狀態下繞到她前方,盯著她的臉回答。

  咚,突然背後被推了一下。

  混雜的步道上,好像有人的肩膀撞到了他。

  上條無法對應這樣的意外,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因為這樣,上條與他盯著瞧的吹寄之間,距離一口氣縮短。

  原先兩張臉的距離,也只不過三十公分左右。

  「嘎……!!」

  「咦……!!」

  正當兩人互相大叫時,距離縮短成零。碰,上條與吹寄的額頭輕輕碰上。鼻尖也碰觸到了。嘴唇雖然沒有接觸,但可以感受到她微微的氣息,吹到自己的嘴唇上。

  (什……)

  上條的呼吸不禁停止。

  「你給我走開,上條當麻!」

  下一瞬間,碰!!吹寄用頭用力撞他。

  「哇啊!?」

  上條的上半身忍不住往後仰。原本牽在一起的手也放開了。他知道自己臉部發熱。吹寄表情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但表情漸漸變得越來越煩燥,

  「……就連人家認真跟你說話時也這樣,你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不…不是啦。我真的也很認真地在想事情啦!!」

  「跟你說,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你和好。」

  「嗚嗚!吹寄的冷淡怎麼又變本加厲啊!!」

  上條忍不住大叫,吹寄啪地用手掌拍他的後腦勺。如果說這是吐槽的表現,未免也太缺乏感情了吧,就在上條微微低下頭,撫摸後腦勺的瞬間…

  噗!!

  這次低下來的頭,突然撞向某種柔軟的事物。

  冷靜地確認後,他發現那是女性的胸部。


  「哦哇!?」

  上條慌慌張張地往後退。從剛剛開始接二連三地發生什麼事啊!?面對嚇得不得了的上條,跟他相撞的女性只說了聲「唉呀呀」,感覺上卻不太在意似的。一旁傳來吹寄「……上條」的低沉聲音,聽起來充滿了怨念。

  撞到他的人,是一名年約十八九歲,身穿樸素工作服的女性。年齡應該跟神裂火織差不多。

  身高比上條略高,雖說在日本人裡算高大,但是看到那頭耀眼的金髮跟藍眼,不能說這是正確的意見。吹寄制理在班上也算身材好的,但跟這名女子的美色相比,吹寄的好身材相形之下遜色不少。不僅是胸部或腰部等的曲線姣好,她渾身還散發出一股看不見的妖艷氣息。

  女子長長的金髮似乎用發蠟或電卷下了不少功夫。全部的頭髮用分成小束用電卷捲過後,再將小柬的卷髮互相交纏成三大束。其它細微地方也花了不少心思,這應該是要花不少時間造型的髮型。上面雖然沒什裝飾品,但頭髮本身就已經像加工過的黃金飾品。

  她應該是塗裝業者吧,工作服上到處都是幹掉的油漆漬,側邊抓著長約一點五公尺,寬約七十公分左右,用白布覆蓋的看板。伸長的手指尖端,好不容易抓著看板的下端。

  但是。

  「哇……」

  忍不住發出聲音的人不是上條,而是他身旁的吹寄。

  女子身穿前拙式的工作服,但衣服卻是敞開的。並個是「打開到第二顆鈕釦」,而是「除了第二顆鈕釦外,其它的鈕釦都沒釦」。豐滿胸部的乳溝跟肚臍整個露了出來,上條覺得看起來有點像在穿泳裝。

  褲子也相當地寬鬆,感覺上好像是掛在腰際。雖然沒有特意轉到後方去確認,說不定鬆垮的褲邊可以稍微看到臀部。

  這樣的打扮不僅露出的部分相當多,還兼具了只要動作稍微輕率一點,就很有可能全部掉下來的危險性。跟運動服裝扮的波霸警衛姊姊不同,女子對自己的好身材相當有自覺。

  塗裝業者的姊姊用沒有拿看板的另一隻手,隨便做出抱歉的動作,以出乎意料之外流暢的日文說道:

  「唉呀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麼多人我還真是不習慣。有沒有哪裡會痛?啊,這裡嗎?後腦勺會痛嗎?」

  「嗚…嗚嗚。雖說不是這樣,但您的這種溫柔卻感染了我的全身。真想就這樣把我自己交給您啊……」

  看到上條這樣的泣訴,吹寄制理閉上一隻眼睛,往剛剛打過的後腦勺又補上一拳。結果,上條的身體又再次撞到塗裝業者姊姊的胸部。那位姊姊沒有發出尖叫聲,只是用一隻手輕輕地推開上條的身體說:

  「嘿咻。我看看,你還好吧?不、可、以一直打架哦。難得有這樣的活動,當然要留下愉快的回憶啊。」

  嗚哇,上條的臉做出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好寬大的度量!跟那些咬人少女還有拳頭女完全不一樣!我快沉溺在這種溫柔裡了啦!」

  「唉呀,完全只顧著自己的好處就說喜歡人家,這樣的花言巧語未免也太幼稚了點哦。」

  吹寄用「這個笨蛋」的眼神瞪著上條,塗裝業者的姊姊對她微笑點頭說道:

  「唉呀呀。那邊的小姐,不好意思哦。」

  吹寄露出驚訝的表情說:

  「為…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因為大姊我好像是你生氣的間接原因啊,不是嗎?」

  聽到如此游刃有餘的大人台詞,少女不禁畏縮。上條大叫:「看清楚啦,這才是成熟的女性,好好學著點吧,你這個鐵壁女!」吹寄隨即使出像合氣道般的過肩摔,將上條摔倒之後壓在路上。

  「啊,你還好吧?如果還有力氣打架應該沒問題吧。」

  看著眼前被壓制在地上的少年與壓制他的少女,塗裝業者的大姊姊說道。然後她伸出了手,向上條要求握手。

  「這是撞到你的道歉。在日本通常都是低頭道歉,不過在我們這裡通常是這麼做啦。」

  「啊……是這樣嗎?」

  「唉呀。還是要獻吻呢?」

  噗!!上條忍不住噴了出來。

  純情少年上條當麻顫抖一陣子後叫道:

  「我要獻吻!!」

  吹寄制理的拳頭瞬間從上條的太陽穴揮去。塗裝業者的大姊姊看著不斷搖頭的他,笑著又伸出了手。

  如果茵蒂克絲不是用咬人的方式,而是養成這麼斯文的文化就好了,上條以自己的右手,回握住對方伸出的手。

  啪擦!!

  耳裡傳來一陣彷彿某種東西碎掉的奇妙聲響。

  「咦?」

  發出這叫聲的人,不是上條也不是大姊姊,而是望向他們的吹寄制理。由於當事人雙方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反而沒有發出聲音。

  上條當麻剛好想起自己右手所擁有的能力,

  塗裝業者的大姊姊正在確認什麼被破壞了。

  「唉呀呀呀。」

  大姊姊想要硬擠出苦笑,可是她失敗了。

  「我也該回去工作了。可以走了嗎?」

  她嘴裡這麼說著,卻沒有等上條他們的回應就離開了。她的動作雖然沒有什麼不同,卻失去了剛才為止的那種餘裕。

  手伸到半空中想要跟她握手的吹寄,歪著頭說:

  「……怎麼,她不跟我握手?為什麼,上條當麻!?」

  「啊?應該是不想跟你當好朋友吧!?」

  當他意圖混過時,頭又被戳了一下。

  吹寄發出打從內心的歎息,再度抓住上條的手要帶他走。此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好像是營運委員來的連絡,吹寄以事務性的口吻應對著。看她小聲地說著些什麼,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問題。吹寄交互地看著上條的臉跟手錶。「下一場吃麵包賽跑不要遲到哦!」她留下這句營運委員般的台詞後,手上拿著手機離開了。上條看著她的背影,一手貼著剛剛被堅硬拳頭毆打過的臉頰想著。

  剛剛自己破壞掉的,是「魔法」還是「超能力」?

  上條稍作思考後,覺得「超能力」這條線應該比較不可能。學園都市所屬的超能力者,簡單來說都是學生。學生在大霸星祭期間,通常都會參加比賽。雖說也有土御門舞夏這樣的例外,所以無法輕易斷言。但塗裝業者的打扮,光看廠商的標誌,感覺上像是「外來業者」。因為那是電視廣告有時會看到的名稱,所以他有印象。

  當然,學園都市內部的學生根本沒有機會取得那樣的衣服。

  這麼說來……

  上條當麻拿出手機,環視四周確定吹寄在不在。這次的事如果被警衛或風紀委員出手就麻煩了,所以他心想不能讓她聽到這件事。之後他撥出土御門元春的號碼。

  「哈囉。阿上啊,你有沒有好好騙過茵蒂克絲喵?我們這邊剛剛查出歐莉安娜可能會用來交易的警衛疏忽點,在第七學區意外地多呢。所以要請你別讓茵蒂克絲接近哦——」

  「等一下,我可以先跟你確認一件事嗎,土御門?」

  似乎發現到上條的語調比較急迫,土御門壓低音調說:

  「……你想問什麼?」

  「就是那個啊?。阻止那個名叫什麼什麼劍的蹺法道具交易,是我們的目的吧。」

  上條望向人群,還看得到她鬆垮垮地穿著工作服的背影。

  「是『刺突杭劍』還有那不是道具,是靈裝。咦,怎麼了?你該不會是畏縮了吧,阿上?但是除了我們以外,絕對不可能有其它增援哦。」

  「真的嗎?」

  「……這是什麼意思,阿上?」

  上條伸直了背,努力不要看漏掉女子的背影。但是女子在轉角轉彎了。

  「我跟某個人握手時,幻想殺手好像破壞了什麼東西。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是,那個人看起來不像學生,看穿著好像是來自學園都市之外。」

  「等一下,阿上。讓我問一個問題。那傢伙是不是拿了什麼大型行李?『刺突杭劍』全長一點五公尺,護手左右各三十五公分。如果要隱藏這麼大的劍……會用什麼?行李箱應該也放不進去吧?」

  上條聽到土御門的問題,臉色發綠。

  「她是有拿著。」

  「拿著什麼?」

  「看板啊。那個女人拿著白布包覆著,像大型看板的東西……」

  「阿上。你現在人在哪裡?」

  「咦?等一下……一財銀行前面。」

  才聽到這句「在那邊等我」,手機就切斷了。

  看著通話被切斷的手機,上條在猶豫應該去追那名女子,還是要留在這裡等土御門,他思考一下後,往塗裝業者女子消失的方向奔去。如果等土御門到了才去追,肯定會追丟的。

  上條有這樣的預感,即將要發生些什麼事了。

  他同時想著,而且絕對不會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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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6-11 04:20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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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穿著鬆垮垮工作服的金髮女子,腋下夾著大型看板,混在人群中走動。同時,她自覺到自己相當醒目。雖說她自認有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但感情還是無法完美地對應預測外的事情。

  女子將空著的那隻手插入工作服褲子裡的口袋。此時她的褲子微微下降,但是她卻絲毫不有意。她從口袋裡拿出來的,是背英文單字用的單字卡。但是上面什麼都沒寫。只有白色的厚紙窖過金屬環。

  「唔……」

  女子用牙齒咬住一張單字卡,將卡片從金屬環上撕下。此時,字卡彷彿石蕊紙般浮現出方字。以書寫體所寫的是「Wind Symbol」的黃色文字。

  有「水的象徵」之意的這幾個字,以黃色的墨水寫著。

  女子將單字卡收回門袋,把嘴裡含著的那張紙有如貝殼般靠在耳邊。

  「啊——啊——喂喂。我是歐莉安娜。湯森。有沒有聽到我說話?聽到請回答哦。」

  對於這樣的自言自語,靠在耳邊的單字卡:發出未經由空氣震動的聲音:

  「不要說出自己的本名。小心你的聲音可能洩漏到周圍。如果你的真實身份被看破,可能會招來更麻煩的事態。」

  語氣相當嚴肅。

  聽到對方這麼說,自稱歐莉安娜的女子苦笑道:

  「現在已經捲入麻煩了。姊姊我比較喜歡這樣的即興演出呢,不過這應該不是你會喜歡的狀態吧,麗多薇雅。羅倫婕蒂?」

  被叫出本名的通話對像麗多薇雅,瞬間沉默了一下:

  「不要用這樣猥瑣的表達方式跟我說話。我因為信仰上的理由,不能配合你的語調。」

  「說得也是。對於喜歡用忍耐讓人焦急的修女而言,光是言語的責罰似乎難受了點。你知道嗎?殉教聖人臨死前所看見的天使幻覺,從科學的觀點來看,其實有可能是被虐性的狂喜呢。」

  「……」

  「唉呀?莫非你不喜歡聽到科學方面的事?你是那種聽到利用群眾心理的教會營運法時,會察起耳朵拒聽的人嗎!」

  「……會在意的人,其實是你……」

  通話對像說完這句話後,不愉快地沉默下來。歐莉安娜開始焦急,這樣一來就沒有通話的意義了。

  「是不是我玩得太過火了,大小姐?那大姊姊我跟你道歉好了。」

  「我記得你明明年紀比我小啊。」

  「雖說如此,你還是個大小姐啊,不管你幾歲都還是大小姐啊。一直保持著大小姐的身份老去,不就是修女最大的心願嗎?」

  「對於倡導清貧的人而言,像大小姐這種對富豪的稱呼並不適當。你應該也是領受聖經之身吧,當修女成為主的家庭成員之一時——」

  又是老樣子的說教?歐莉安娜歎了口氣。

  典型的羅馬正教徒麗多薇雅。羅倫婕蒂,一談到向主祈禱或宣揚教義的事實就會情緒高亢。

  歐莉安娜心不在焉地聽她念著,尋找適當的插話時機。

  「那麼,言歸正傳到我剛剛說的麻煩…」

  「——我們修女全部都是神子的新娘,因此與他人的性聯繫等於是對主的不貞之罪……我想說的就是…」

  「改天再說吧。」歐莉安娜簡單地轉開話題:「簡單來說,大姊姊我在自己身上使用的那個術式被破壞了。」

  那個術式。

  術式名稱叫「表裡的騷靜」。

  歐莉安娜所使用的,是一種類似保險用途的魔法。是種從追兵身上奪取「想追蹤自己」這翻氣力的術式。一起面對面說話時並沒有什麼效力,但是只要背對對方,就會讓對方產生「沒什麼好叫住她的事」、「下次再跟她說好了」的想法,會變得不想叫住她。這是應用「驅除閒人」術式所形成的魔法。

  在這術式發揮期間,即使歐莉安娜手掌中出現火焰或任何事物,誰都「不會想叫住她」。正因如此,她才能安心地進行「交易」計畫。

  因為某些原因,歐莉安娜無法再次構築已經被破壞過的術式。

  「那直接原因是什麼?」

  「不知道。」

  「那因應對策呢?」

  「我也不知道耶。」

  「……」

  「啊,不要掛斷電話啦!大姊姊我沒有沉浸在這種痛苦沉默裡的興趣啦。」

  「那接下來你要怎麼辦?提出解決方案吧。」

  「這個嘛…」歐莉安娜。湯森微笑道:

  「……首先嘛,得先甩掉後面那個小弟弟才行。」

  8

  在上條當麻視線前方,那名穿著工作服的女人——恐怕就是送貨人歐莉安娜。湯森,突然轉進街角。

  (……被發現了!?)

  總之不能跟丟。上條放棄不熟練的跟蹤,穿梭在人群中跑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其它地方有電視攝影機來採訪,他的行進路徑上沒有什麼人聚集。

  他沿著大樓的輪廓,在直角的路口轉彎。

  可以看到金色的頭髮在比他預測還遠的地方搖晃著。上條從手拿氣球的小孩和手牽著手的情侶身旁追過,逐漸增快速度。心想幸好自己穿的是競技用的運動服。雖說那並不是利用航空力學等減輕空氣抵抗的高科技素材製成,跟學生制服的長褲相比還是比較好活動。

  雖然他用盡全力跑著,周圍卻沒有人向他投來異樣的眼光。旁人可能認為他是在進行借物競走比賽吧。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跟剛才與金髮女子相撞及跟吹寄分開的場所已經差了一公里遠。

  更別說是茵蒂克絲換衣服的植物學試驗場,現在已經遠得連走回去都嫌麻煩。

  上條的長褲口袋,突然傳來手機的來電鈴聲。

  邊跑邊講話會累。上條心想要視對像決定接電話與否,來電的人是土御門元春。

  他急忙地接起電話。

  「阿上,你在哪兒!?為什麼沒在那邊等我!」

  「抱歉,我怕再這樣下去可能會跟丟她!」

  就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期間,身穿工作服的身影,在前方二十公尺的地方又轉了彎。

  「混帳,那現在呢?你現在在哪裡?」

  轉彎後的上條,忍不住發出了低吟。前方的小巷裡,分成了三條小路。他豎起耳朵,往聽得到腳步聲的方向跑去。那是中間的筆直道路。

  「場所嘛……這裡沒有什麼路標!我用電子郵件寄我的GPS使用密碼給你。你用那個搜尋看看!!」

  GPS機能的手機裡有「尋找朋友所在地」的服務。但是必須收到被搜尋方那邊送出的專用密碼。密碼每隔三十分鐘會自動更新。

  上條往土御門的手機送出告知自己位置情報所需的密碼後,掛斷了電話。當然,為了讓GPS機能有效,電源必須一直開著。

  他在小路跑了一段時間。這段小路意外地長,大樓間形成的細小空間,在途中畫出了緩和的弧形,所以無法看到前方。不斷往前進的上條,好不容易聽到前方傳來人群的聲音跟腳步聲。

  「咦!!」

  跑出小路一看,那是另一條大馬路。上條環視四周,歐莉安娜往左右延伸的步道右方跑去。

  距離已經有點遠了,約五十公尺左右。在邊抱著大型的看板(偽裝成看板,其實應該是別的東西吧?)邊跑步的狀況下,可以說是非常快的速度。

  上條慌張地追趕著歐莉安娜。

  所幸她巨大的看板在四周看來有些醒目,無法馬上混入人群中。在這樣只要稍微不注意就可能跟丟她的情況,讓上條的視線必須完全集中在歐莉安娜身上。心理關係使上條的視覺變得狹窄,遑論周圍行走的人,他還差點沒注意到道路的高低不平而跌倒。

  「可惡!」

  上條叫道,當他還要再往前跑時,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背一下。

  是土御門元春與史提爾‧馬格努斯。

  動作真快。

  他們不是從後方追來,而是從旁邊的小徑跑了出來。大概是看了GPS地圖之後,預測上條現在位置與行進方向抄小路過來的。

  「是哪一個,阿上?你剛剛說把『刺突杭劍』偽裝成看板吧?」

  「就是……那個人……那個身穿工作服的金髮女子。」

  土御門與史提爾順著上條所指的方向跑去。之所以留下上條一個人,應該就是向他表示接下來是專家的工作。但是,上條沒有調整呼吸,仍然朝史提爾他們追去。

  (還真難纏…!)

  邊跑邊往後看的歐莉安娜輕輕地咂舌。距離雖然有五十公尺左右,反過來說,雙方之間只剩下五十公尺的距離。她試著轉彎,好幾次跑進容易迷路的小路,試著讓對方跟丟,卻未見任何的效果。

  打扮成手拿著看板的塗裝業者,是為了讓人覺得自己正在「工作中」。無論是飯店、百貨公司或是餐廳,如果沒有看板,應該可以讓外人覺得她是「休息時來店裡」,但現在以這副模樣跟客人一樣從店門口進去,一定會被店員詢問。就算對方要求說明,正在逃走的她也無法回應,接連幾次甩掉店員,也會變得相當地引人注目。

  就算偽裝成工作人員從後門進去,也需要鑰匙跟ID號碼。因此能走的只有外面的道路,但這也是難以甩掉追兵的原因之一。雖說如此,隔著這樣的距離,對方還能正確地追上來實在是有點異常。

  而且,當她回過神來時,追兵的人數已經從一人增加為三人。

  剛開始第一個人的跟蹤有點像門外漢,新加入的兩人來了之後,工作的準確度增加了不少。他們大概也是專家吧。對方應該是讀到了自己的心理,並事先預測逃走的形式。

  (之前雖然聽說學園都市跟教會各勢力在目前的街頭無法出手,看來我想得太簡單了……!)

  歐莉安娜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前方似乎有電視台攝影機前來採訪,聚集了一大群人。手拿「巨大看板」的歐莉安娜無法通過。看板卡在人牆中,無法隨心所欲地前進。當然她也可以捨棄「看板」跑進人群中,但這麼做就是本末倒置了。

  她環視四周心想:

  (雖然有點困難,從那邊走應該是最安全的……)

  思量、計算、下定決心後,歐莉安娜跑進旁邊的另一條路。

  土御門跑得最快,其次是史提爾,最後是上條。那是因為上條先前跑步耗損了體力,本來他應該跑得比史提爾快。

  原本在前方三十公尺的歐莉安娜,突然在道路中停了下來,看了看周圍後,跑進旁邊的道路。土御門邊跑邊皺眉道:

  「怎麼了,跟目前為止的行動模式不同喵……她改變想法了?」

  他維持呼吸步調繼續跑著。感覺上稍有閃失就會被她給逃掉。上條也加強兩腿的力量,在後面追著土御門。

  來到歐莉安娜停止腳步的地方,他們發現前方有電視台的攝影機來採訪。耳裡傳來播報員興奮的說明,這些說明在學園都市當地的人聽來,只會覺得他搞錯情況。週遭的人群就像塞滿電車的人群一樣擁擠。歐莉安娜應該是怕被他們擋住,所以才變更路線吧。

  上條的視線望向歐莉安娜逃走的方向。

  「……這是哪裡啊,巴士整備場?」

  眼前是一面柏油地的空間。

  這裡是四周完全被大樓包圍住的四方形空間。感覺上好像是為了配合大霸星祭,將不需要的建築物整個剷平急遽作成平地的一角。

  寬約三十公尺左右,深度約有數百公尺,一點也沒有「寬廣」的印象。許多大型巴士彷彿像是要堆置在油輪上般緊密排列著,從這裡看不到內部的樣子。乍看之下,大約停放了五十至七十輛車。到處林立著金屬柱子,整備場全體覆蓋著鍍鋅鐵板似的巨大屋頂。天花板垂掛著許多車廠用來組合車輛用的金屬製機械臂。

  所有的車輛都是無人的自動巴士。

  這應該是自動巴士的臨時整備場吧。為了提供現在街上行動的自動巴士洗車、燃料補給及其它保養,必須空出一個專用的空間。因應這個非常時期,應該會採取三班輪替制或其它對策。在這裡接受整備的自動巴士部屬於待命組。

  自動巴士只有在大霸星季期間使用,而這麼大的整備場僅僅就是為了這個原因而準備。上條重新體認到這個活動的規模有多大。

  標示著「回程」的自動巴士,無聲地通過上條他們身邊進入整備場。土御門跟在緩慢行走的自動巴士後,正當他無聲地踏入整備場一步的那一瞬間——

  轟!!

  突然間,藍白色的爆炸火焰從天花板往下爆發。

  顏色不自然的火焰,有如通過透明圓筒般,直接往土御門臉上落下。可能是魔法攻擊——但是,雖說是魔法的火焰,那當然不是史提爾發出的火焰。如果是這樣,到底是誰放出來的?

  「混蛋,現在改成用符文阻斷我們腳步的方法嗎?快趴下,阿上!」

  土御門馬上往後一跳,並打算推倒上條。可是——

  「你在說什麼啊。這時候就得由這個人出場吧?」

  史提爾先抓住了上條的衣領往前一放。

  「啊?」

  土御門失去目測距離往旁翻滾,換成上條跳出站在藍白色的火焰下。

  抬頭一看,眼前是如斷頭台鋤刀般猛然落下的火焰柱。

  「咦?你在幹什麼啊啊啊!!」

  上條慌張地像揮出下鉤拳般伸出右拳。藍白色的火焰向四面八方飛散,沒有延燒到四周就已消失。

  史提爾上下晃動嘴裡的香煙說道:

  「唉呀,這真是連我都想不到的完美分工合作啊。能夠這樣彼此分擔工作,真是既容易懂又好行動。」

  「你…你…你這傢伙……!!」

  上條發著抖,不加思索地就要抓住紅髮神父,

  「你趕快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史提爾踢了他一腳後,又將他往前推回去。

  咻!!耳邊一陣風響。有如棒球大小的上塊,穿過前方行走的自動巴士底部飛來。突然問變成表面都是尖石的海膽形狀,彈跳起來往上條的下顎襲來。

  「等…等一下!!」

  上條突然伸出右手,石彈如冰雕般碎裂消失在空氣中。土御門與史提爾以附近停放的自動巴士為後盾,分別朝左右彈跳開來。無法再信任他人的上條毫不猶豫地往土御門的方向跳去。

  背靠著巴士車壁的土御門,朝背靠著整備用道路對面車體的史提爾說:

  「史提爾,你在這裡貼符文卡片待機喵。我到裡面去抓送貨人。」

  「收到。要用『驅除閒人』嗎?」

  「麻煩你了。我是不想用多餘的魔法啦,但是這邊的騷動擴大就不好了。只要禁書目錄不來這邊就沒問題。」

  面對自顧自地對話的兩個專家,上條心懷疑問說道:

  「大家一起前進,不是比較快嗎?」

  「阿上。這裡的遮蔽物這麼多,很有可能會錯過目標。可能的話,封鎖全部出口的追擊戰才是基本作法。」

  原來如此,上條現在才想到這點。現在他們要進行的不是「打贏或落敗」的戰爭,而是「落網或逃逸」的戰爭。一旦目的不同,對策當然也會不同。

  土御門看著上條的臉說道:

  「對了,阿上你要怎麼辦?我是覺得留在這裡比較安全啦……」

  史提爾看著上條咧嘴笑道:

  「對啊,對我而言,你留下來也比較安全啊。不是對你比較安全,而是對我。」

  上條撿起掉在地上的空罐朝史提爾丟去,決心跟土御門一起前進。土御門從巴士暗處望向整備用道路深處,然後一口氣衝了出去。上條也跟在他身後。他想,既然自己有幻想殺手的能力,不是應該由自己當盾牌嗎?

  轟!!

  伴隨著這樣的聲音,正面有道黃色的火焰槍筆直襲來。在十公尺的前方,空無一物的空中突然出現了火焰。

  當上條正要伸出右手時,高壓縮的強風如鋤刀般從左右巴士的空隙問襲來。

  「!?」

  正當上條來不及反應時,土御門抓住他的衣領。上條就這樣被他拉著往前跑,途中避開左右襲來的鋤刀,並以弧形路徑避開前方的火焰。土御門放開上條的衣領說:

  「阿上啊,你不用全部都認真應付!這是對方為爭取時間所設的陷阱。如果全部都認真對付,一定會被對方給逃掉!!」

  「雖然你這麼說……!!」

  天花板降下廣告氣球般大小的五個冰塊。上條拚命忍住想使用右手的街動,一口氣往前狂奔。背後傳來龐大重量冰塊碎裂的轟聲與震動,他的背部突然感受到一陣寒意。

  穿過自動巴士排列的一角。可以看到巴士用的大型洗車機並排著。洗車機高度約有兩層樓建築物那麼高,內側裝滿洗車用的機材。不是加油站那種滾筒狀的大型刷子,而是使用超音波震動的巨大扁平海綿。

  歐莉安娜好像躲進了陰暗處,可以看到長長的金髮微微晃動。

  「在那裡!!」

  當上條由自動巴士暗處跳出時,地面整排高高隆起,彷彿要遮住他與大型洗車機之間的空間。高度約有五公尺左右的土牆,就像海嘯一樣朝上條他們的腳邊崩塌而來。

  土牆由整備場的一端延伸至另一端。這不是可以避免的狀態,就算躲在巴士的陰暗處車體也整個被壓垮。更危險的是,支撐著天花板的金屬柱子如果被破壞,整備場很可能會被整個壓垮。

  「阿上,拜託你了。那是類似外質(ectoplasm)的暫定物質。用你的手一定可以解決!!」

  當土御門如此叫喊時,上條往前飛出。面對這麼巨大的對象,他的牙齒忍不住格格打顫。但現在並不是哭著逃開的時候。他來到土砂崩塌的底部,用那只右手毫不猶豫地擊下。

  啪嚓!!

  伴隨著玻璃碎裂般的聲音,五公尺高的土牆碎成粉末。牆壁彷彿融化在空氣中消失後,並未發生什麼變動,腳邊的柏油地也恢復原狀。

  上條正要縮回伸出的右手時,土御門跑過他身邊,消失在大型洗車機的對面。上條緊追在後,一口氣繞到遮蔽物前方。

  腳步停住了。

  歐莉安娜並不在那裡。

  洗車機的機身,貼滿了單字卡所使用的口香糖片大小厚紙。上條追過站在那裡的土御門環視四周,洗車機暗處有個小小的後門。但是稍遠一點的人孔蓋也打開了,左右牆壁的大樓玻璃也破了。簡單來說,無法分辨那一條是她真正逃走的路徑。

  「『追蹤封鎖』歐莉安娜‧湯森是吧……開什麼玩笑!!」

  土御門狂亂地撕下牆壁上的厚紙。這樣的焦急態度,讓普通人上條知道事態有多嚴重。

  (唉呀唉呀。不知能不能甩掉他們……)

  歐莉安娜‧湯森回頭看了幾眼,走在大馬路上。

  從完全看不到追兵的時點開始,她就不再跑步。既然對方跟丟了自己,跟拉開距離這件事相比,不再被發現反而比較重要。使勁全力狂奔,在人群中反而比較醒目。

  雖說如此,她還是相當在意,歐莉安娜抱著用白布捲起的看板,再次確認後方。

  (……就算一時甩開他們,也不代表事情結束了。看來最好還是趕緊布下一步棋。)

  只顧著後方的歐莉安娜,突然跟走在前方的人撞在一起。袒露的肚臍所傳來的感觸,不是人的肌膚,而是金屬。兩個看來像大霸星祭營運委員的男學生正在搬運橫放的投球競賽用竿籠,她不小心撞上了他們。

  「哦哦,唉呀,真是不好意思。」

  歐莉安娜輕輕道歉後離開。男學生們看著歐莉安娜豐滿的胸部僵硬了一會兒,笨拙地回應。

  真嫩啊,她忍住了笑意後,輕聲說道:

  (剛剛已經做了下一步棋的準備,應該還要給那些傢伙一些苦頭吃。)

  土御門拿出手機,不知在跟誰連絡。對像好像是史提爾。兩人雖然都是魔法師,但土御門卻無法使用魔法。嚴格來說他會使用,但身為超能力者的他若使用魔法會出現排斥反應,身體內部會有發生小規模爆炸的危險性。

  土御門說道「趕快過來」之後,將手機往口袋裡塞。

  上條看著土御門手中的厚紙,

  「喂,那個到底是什麼?」

  「啊?這是歐莉安娜使用的靈裝喵。」

  土御門用有點焦燥的聲音說道,讓上條看那張厚紙。上面用難以辨讀的筆記體,寫上「SoilSymbol」的藍色文字。英文成績極差的上條看不懂那是什麼意思。「意思就是,土的象徵。你應該在RPG裡聽過五大元素喵?火、水、土、風什麼的,就是指這個。」

  「……那這就是『土向卡片』?我不太懂耶。」

  「不,不僅如此。土的屬性是『綠色』,但這裡是用藍色寫的吧?」

  土御門轉著厚紙說:『藍色』是水的屬性色。通常不會使用在土向魔法上。如果要使用土,通常會重疊上調性相合的『綠色』或『圓盤』的象徵。就像史提爾使用紅色卡片操縱火焰一樣。」

  「……是那女人搞錯了?」

  「怎麼可能,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設置調性不合的配色,將反發力變換成攻擊力。就五行而言這當然是相剋。也就是說,不好的調性就會產生不好的效果。」

  當他說這些話時,史提爾從整備場的另一端跑來。

  土御門搖晃著厚紙說道:

  「我找到她魔力的靈裝了。歐莉安娜如果邊逃邊使用遠隔操作操縱這個,就很有可能使用像手機一樣的魔力接收。我想用這個進行逆探術式,可以幫我忙喵?」

  9

  土御門元春的身體無法使用魔法。

  嚴格而論,如果使用了,身體會捲入失控狀態。由於人體不像電玩一樣數值化,無法決定可以忍受幾次。有可能撐到四、五次,也有可能用一次就會死。

  就像玩俄羅斯輪盤一樣,有可能一擊定生死,在無法確信的情況下,土御門極力不去使用魔法。在戰場若是陷入不能行動的狀況,可想而知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因此,土御門無法使用「逆探魔法」。

  土御門在地上放下歐莉安娜留下的厚紙卡,利落地在周圍畫了個圓,然後配置各種顏色的色紙。就只有這樣。實際上發動術式是史提爾的工作。「術式的名稱是『理派四陣』——『天使墮落』那時要是用這個應該會很輕鬆喵……那時為了避免影響,我只使用一次防護魔法就已經傷成那樣,神裂大姊頭又不擅長設結界,所以真的是很麻煩。當然我又不可能教俄羅斯成教的重要人物這個術式……」

  「少在那邊動口不動手。聽說探知的範圍是半徑三公里?」

  「哦,竟然這麼嗆我。啊啊,阿上你走開一點。如果你的右手破壞了『理派四陣』要怎麼辦?」

  被土御門這麼一說,上條慌張地往後退。土御門在地面上到處做過記號後,自己也往後退站在上條身邊。

  地面上畫著直徑五十公分左右的黑色圓圈。中心放著歐莉安娜貼在洗車機上的厚紙。藍、白、紅、黑的新色紙,彷彿將三百六十度的圓分成四等分,各自設置在九十度的位置。看來應該是區分為東南西北的樣子。

  史提爾半跪在土御門所畫的圓陣之前,兩手交握如祈禱般地閉目。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了一滴汗水。

  「——穿越風,但非透過空氣,而於當場傳達意志。」

  當他這麼念誦時,四張色紙突然動了起來。色紙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如同被看不見的絲線所拉著的笨拙人偶劇。等四張色紙豎立後,動作突然停止了。色紙的邊緣,讓人連想起刀劍的鋒利。

  「所謂符文,就是染色跟脫色的魔法。」土御門看著地面上的圓說:「首先刻上有意義的文字,在用力量染色在溝痕上發動術式,最後再用脫色關掉開闊。以史提爾為例,他使用的是印刷過的『事先染色』卡片,所以術式的發動異常快速。當『燃燒』卡片時,脫色的程序也在瞬間就完成了喵。因此,通常都只使用『事先染色』的術式……」

  四張色紙在圓上畫著圈。不斷滑行的色紙畫出線條時,地面上就出現與色紙相同顏色的曲線。曲線步步接近,圓變得越來越小,不斷地朝著正中央歐莉安娜留下的卡片靠近。

  「只要遵守基本的『染色與脫色』法則,就算脫離符文標準的北歐古字母(futhark)也能夠發動符文魔法喵。實際上,光是『符文文字』,根據時代不同也會衍生成數種形式。」

  ——縮小的圓距離中心點為止,還有十五公分。

  上條看著高速回轉的四張色紙,

  「如果用了這個,就能準確瞭解歐莉安娜的位置嗎?」

  「嗯,如果是半徑三公里以內,應該是可以確定喵。不過,如果脫離這個範圍,就什麼都抓不到啦。」

  「……三公里。有點遠耶。不過如果在三公里剛好的地方發現,當我們去追擊的話,對方不也會移動到別的地方?」

  「還有一點。發動一次『理派四陣』,下次的準備需要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喵。不過,只要一次就成功就沒問題喵。」

  土御門雖然這麼說,但如果失敗,

  「要十五分鐘。聽起來雖然很短,對方如果使用電車跟巴士不就糟了?」

  「她跑到哪裡我可不管。阿上,你忘了?我也是魔法師啊。不得已的時候不是還有『紅之式』?雖然我只能打出一發啦。」

  ——圓圈距離中心點還有十公分。

  上條露出厭惡的表情說:

  「你說的……是為了阻止『天使墮落』時,從海邊旅館炮擊我家的那玩意吧?如果能用那個長距離炮擊的確是有辦法啦……等一下,如果在學園都市光明正大使用魔法的事情曝光,在外面伺機而動的許多魔法師,不就有入侵這裡的借口?」

  「不,他們不會。阿上啊,因為他們的借口是『從侵入城市的壞魔法師手中保護一般民眾』。只要我們一擊就能解決問題,拿『刺突杭劍』的殘骸宣言說:『危機已經消失了。所以不需要你們幫忙』不就行了喵?」

  ——圓圈距離中心點只剩五公分。

  土御門對著上條咧嘴笑道:

  「雖說如此,我不方便以魔法師身份站在解決事件的舞台。所以才用那個『紅之式』,而不是用我擅長的水之術式『黑之式』喵。如果有人問是誰使用魔法,只要騙對方是擅長使用火焰的史提爾搞的炮擊就行啦。」

  「……這…這還真是大膽。能這麼簡單就騙過人?」

  「可以啦。因為『必要之惡教會』保管了十萬三千本的魔道書知識。就算學習十字教以外的術式一點也不奇怪喵。史提爾的符文本身也是跟十字教無關的術式啊。不過魔力的修練方法當然不能用東洋方式,必須加工成西洋的樣子喵。」

  「……」

  「是怎樣,你那是什麼表情?總之,只要能正確抓到歐莉安娜的位置,就是我們贏了。最理想的狀況就是先逮到她,然後逼她說出麗多薇雅跟另一個交易對象的消息。現在最優先的就是要中止『刺突杭劍』的交易喵。這樣的話,就算將『刺突杭劍』炸飛,或將歐莉安娜的身體炸成碎片也沒關係。」

  ——圓圈距離中心點為止零公分。

  四張色紙碰到歐莉安娜留下的厚紙卡。伴隨著「啪」的清脆聲響,色紙朝周圍彈了開來,接下來以極快速度在地面畫出精密的地圖。剛開始是像焦距對不准的相機般模糊的圖,之後則漸漸地對準焦距。

  從道路、建築物、街路樹、長椅、自動販賣機、風力發電機到地面上的一個空罐為止,與其說是記號化或簡略畫的地圖,不如說比較像衛星攝影的超高解像度相片。

  好不容易浮現出來的場所是……

  歐莉安娜猛然抬起頭來。

  她一手夾著包著白布的看板狀物體,微微地挺著豐滿的胸膛,彷彿在向唯一釦著的第二顆鈕釦增加負荷般,抬頭望著頭上的天空。

  九月下旬的藍天上,放著煙火的白煙,殘暑中吹著舒服的涼風。斑駁的白雲慢慢地朝同一個方向流動,周圍看來一派平穩。

  雖然如此,歐莉安娜的肌膚卻感受到尖刺的緊張感。

  彷如就要突擊銀行強盜固守的建築物一樣。

  歐莉安娜。湯森稍稍思考接近自己的是什麼,

  「——穿越風,但非透過空氣,而於當場傳達意志——被大姊姊聽到囉」

  接著,她咧嘴而笑。

  「吼…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突然間,史提爾有如遭受胸腹重擊般將身體彎曲成<字型。

  啪喳一聲,地面上正在描繪的地圖往四面八方飛散,彷彿噴嚏吹散了砂畫。響起一陣碎裂的聲響。上條一瞬間以為是史提爾的骨頭斷裂聲,嚇得倒吸一口氣。

  「這是因為魔力失控導致空間彎曲的聲音——不過是空氣互相拍打的聲音啦!阿上,快打史提爾的身體!這樣應該會停下來!!」

  聽到土御門說的話,上條嚇了一跳。總而言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狀況相當可怕。上條跑進史提爾懷裡,慌張地敲打他彎成<字型的後背。以速度優先的他,完全沒有考慮到力量的調節。

  突然傳來空氣抽掉的聲音。

  史提爾全身放鬆倒在地上,但異常狀況總算是結束了,也聽不到剛剛的聲音。史提爾大口喘氣,好不容易用手撥開被汗沾濕的頭髮——

  「這是什麼啊。現在這個……像是某種防止逆探知術式……?」

  土御門將不再動作的一張色紙從地面撿起,用手指夾起,將指頭放在紙上,折出幾個折痕。

  「這樣的話,對使用『理派四陣』的我應該也有影響……但是沒有這樣的跡象。」他揮著折得整整齊齊的色紙說:「史提爾的魔力應該被對方讀取到了,然後對方還進行了會反應史提爾個人魔力動作的迎擊術式。歐莉安娜那傢伙,我還以為她突然轉換成反擊,原來目標是這個。她就是要逼我們使出魔法,讀取我們這邊的魔力,然後設置了傳送訊號的魔法陣喵。」

  上條對不斷折弄紙條的土御門這番話感到不解,把手伸向史提爾。史提爾厭煩地揮開上條的手,以自己的腳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史提爾朝地面吐了口唾沫。

  「是以個人識別我的魔力,並加以封鎖的迎擊術式?真是的,那傢伙竟然來這一招。」

  「……那是什麼?就是說能以史提爾個人為主攻擊?」

  上條一副似懂非懂地說道。

  土御門歎了口氣:

  「魔力這種東西,的確會因為術者的修練方式而有質與量的不同……但是,我不認為光是這樣就能具備完美的迎擊條件喵。」

  土御門邊將手插入短褲口袋說道。他拿出來的是紅筆……應該是吧。

  根據他的說明,所謂的魔力,足將生命的原油,利用流派或宗教等制油廠精製而成,類似汽油這樣的東西。

  「使用符文的史提爾,如果依照阿茲特克流派的方式修練魔力,所形成魔力的質會有很大的改變。就像同樣使用原油,不做成汽油,而製作成重油或輕油的意思喵。」土御門如此說道。像天草式聖人神裂火織這樣的人,除了十字教以外遺有佛教跟神道的精華部分,所以可以依照狀況,自由自在地分別使用魔力的質跟術式。

  土御門的意見是,對歐莉安娜來說,為了迎擊史提爾一個人,必須掌握他可能會做出的所有魔力種類,光是在整備場封印史提爾精心煉製的一項魔力型態,很難想像歐莉安娜會因此就安心。歐莉安娜應該並未完全把握史提爾的力量,不論他的實力如何,通常應該會考慮到這一點。

  「那…歐莉安娜到底做了什麼事?」

  「這個嘛……我想,應該是這樣。」史提爾站不穩地說:「魔力這種東西有複數的型態存在。但是,前階段就不一樣了。要用什麼方法精製才力,因宗派、術式、個人的生命力而異。之後就跟數學問題一樣。只要逆向推算,答案就會出來了。」

  假設有二十磅的魔力A,與魔力精製方法B。如果將兩者對照,使用魔力精製方法B要精製出二十磅的魔力人,需要多少磅此種類的生命力?就是像這樣的方式——這樣就能夠算出原本的「生命力」。

  史提爾焦躁地從用嘴從煙盒抽出新的香煙,視線朝土御門看去。土御門用像紅筆的東西,在手中的色紙上不斷作記號。「為了突破這樣的狀況,我正在做新的陣法。」土御門看著色紙對上條說道。

  史提爾的視線再度回到上條的身上,

  「魔力沒有個性,但生命力當然有個性。也就是說,我的生命力被歐莉安娜讀取了。混帳,我不該輕易配置符文卡片……不對,對方如果是利用處刑塔或溫莎堡地下等收容魔法師的大規模拘束設施還有可能做到,沒想到竟然有術者能憑一人之力就能達成生命力的探知、解析、逆算、應用、迎擊等全部手續——真不愧是人稱『追蹤封鎖』的歐莉安娜。湯森。」

  史提爾不悅地說出這些話後,罕見地拿出火柴,往鞋底一擦點火。他大概在警戒使用魔法點火吧。現在無法馬上反擊,必須等待土御門的準備。這個充滿自尊心的男子竟會「警戒」,由此可以看出歐莉安娜有多高深莫測。

  聽他這麼一說,剛剛在整備場的戰鬥時,明確地使出「魔法」的人好像只有史提爾。

  「如果是逆算術式再進行迎擊,應該是在地面畫『理派四陣』圓圈的土御門會受到傷害。既然沒發生這種事,就可以判定是對我的生命力有反應。」

  史提爾繼續說道。土御門埋頭在奇怪的作業,所以只有上條與史提爾進行對話。

  「那就是說,歐莉安娜那傢伙,在逃走之餘還能解析史提爾的魔力?」

  上條搞不清楚地歪著頭,史提爾看到這樣的他忍不住焦躁地吐了口煙。不知是因為剛剛受到的傷害讓他失去餘裕,還是因為覺得要說明對魔法師理所當然的事很麻煩。

  「如果她會這一招,那應該比你的右手……更加厲害吧。」他深深地吸了一門煙霧,「歐莉安娜的迎擊戰術……也就是處刑塔施術等級的魔法,需要魔法陣,不,應該是在它之上的設施。歐莉安娜不只是使用術式,而是製作出整個設備。就像準備了一台超高速的電腦,然後將解析的工作都交給它一樣。這樣歐莉安娜才能集中於逃跑。但是……」

  「但是怎樣?」

  上條這麼問時,史提爾用苦澀的聲音說道:

  「……不,應該是我多心。總覺得這樣沒有人味的『自動處理』作法,好像在哪裡看過……不會吧。就算她是歐莉安娜,也應該不可能有那個……」

  這幾乎是像自言自語的聲音。

  不明白狀況的上條皺了皺眉頭,一旁的土御門停住正在色紙跟筆上動作的手,咧開嘴笑著。

  「不,史提爾。我的想法跟你一樣。」

  「真的?……如果是那個,就能解釋歐莉安娜為什麼雖然在別的地方設置,也能讓它自動動作。但這麼一來,那傢伙就不是魔法師,而是魔導師啦。」

  「唉呀,真的是這樣喵?我一直覺得歐莉安娜有不安定的部分。如果她真的完全是魔導師,應該會有她所教導的魔法師像部下一樣跟隨她吧。那應該是麗多薇雅所扮演的角色喵。」

  土御門邊說著話,繼續在自己的色紙上用筆做記號,感覺上好像在記號上又加了記號。

  「??那個是什麼?」

  兩個魔法師自顧自地說著,讓門外漢上條聽得一頭霧水。看著這樣的上條,土御門輕輕地笑道:

  「對了對了,阿上應該沒有看過實際的情況喵。但是,但就知識而言應該是懂的吧。只要塞進有關魔法的相關知識,那些知識就能不經由術者的意志,啟動為一個魔法陣。就算術者不施加魔力,就能讓地脈或龍脈所洩漏的一點『力量』增幅,變得可以半永久持續活動。」

  土御門的笑意更深了。

  藍色的太陽眼鏡鏡片,反射出亮光。

  「你還不懂嗎?阿上是最接近那個的人喵。記憶十萬三千種『那個』的禁書目錄,不就在你身邊?」

  十萬三千種。

  禁書目錄。

  就算他沒聽懂土御門全部的意思,他也知道那指的是什麼。

  「不會吧?」

  「沒錯,阿上。」

  對著忍不住嘀咕的上條,土御門輕輕搖了手中的色紙,輕鬆地說道:

  「就是魔道書的原典。」

  原典。

  記錄有關魔法訣竅的書。乍看之下好像沒什麼了不起,但正常人光是看過內容就會精神崩潰,而且魔道書的文章、文節、文字會成為一個魔法陣發動,對於想要破壞魔道書的人進行半永久且自動的迎擊。

  誰都不能破壞擁有力量的魔道書「原典」,因此只能採取暫時封印的應急手段。在腦袋裡記憶十萬三千多本魔道書的茵蒂克絲,跟想要進行原典「法之書」解析的奧索拉。阿奎納,全部都是為了對抗危險的魔道書。

  上條對魔法完全是門外漢。也沒看過真正的「魔道書」。雖然如此,他的周圍有關魔法或魔道書的事卻意外地多,在知識這方面倒是吸收了不少。

  土御門重重地吐了口氣,用筆在色紙的四角做記號。

  「魔法陣跟魔道書本來就擁有相同的性質喵。魔道書原典的副次效果,原本就是源於魔法陣的效果。」

  上條皺了皺眉。他無法理解土御門想說的是什麼意思。

  「魔道書跟魔法陣哪裡相似了?魔道書不就是古老的書,而魔法陣是經常在RPG裡出現,圓圈裡畫著星星的符號?」

  上條這麼問後,史提爾有點焦躁地瞇起眼睛,

  「……你又說這麼無聊的比喻,那是大街王的刻印。那不是單品,而是用於圓陣一部分的中期魔法陣啦。」他望向土御門的手邊,「首先從『陣』開始說明吧……最初期的魔法陣,只是個單純的圓。就像這樣。」

  他說著撿起地面上的石頭,蹲在地面,在柏油路上畫了一個直徑五十公分左右的圓。雖說是手畫,那個圓卻相當精確。上條看了很驚訝,忙著在色紙上揮筆的土御門卻看也不看。看來要自己製作魔法陣或符文卡片的魔法師,手都相當靈巧。

  「像你這種門外漠都能想到的五芒星或六芒星,是用於追加效果上。為了增加基本部分圓形的效果,所以才加上所羅門王或戴維王刻印。」

  史提爾吐著香煙的煙霧,繼續在圓圈裡面加上五芒星。星芒的五個頂點將圓完全劃為五等分,直線完全沒有任何偏移。

  但是,這跟魔道書哪有任何關係?上條歪頭想道。

  看見上條的樣子,吏提爾輕輕咂了咂舌。他之所以會這麼焦躁,原因除了他對上條的感情及自己身體所受的傷,還加上土卻門正在想的(應該是吧)突破現狀的準備比較花時間吧。

  「接下來是後期的魔法陣……要說明好幾次太麻煩,給我仔細看好了。」史提爾移動小石頭說道:「後期魔法陣,是要再加寫上其它的東西。就是文字。大部分的場合,是在圓的外周寫上想要借用力量的天使……」

  他邊說邊沿著圓寫些什麼東西。因為是可怕的魔法陣,原先以為是哪種未知的古代文字,但他所寫的只是普通英文。

  史提爾在柏油路上,嘎啦嘎啦地刻下文字。

  「就像這樣,先寫下想要借用力量的天使名字。這就像『火』或『風』一樣,指定想要的力量種類。再明白寫下需要什麼性質的『天使之力』,以及多少程度的量。力量的質當然很重要,意外重要的是量。如果太少當然無法發動術式,太多的話剩餘部分又會失控,適量是相當困難的事。」

  才一會兒,字母已經繞了圓圈一周。史提爾的手仍舊沒有停下來,又在另一行外側寫下第二列文字。

  「如果從異世界取得適當質與必要量的『天使之力』,接下來就要寫下該如何使用。像是注入術者的魔杖取得特殊的效力,或是配置在魔法陣周圍取得防禦力等等。這樣一來——」

  第二行、第三行、第四行,文字量有如瑞士卷蛋糕般不斷增加。

  與其說是不斷加上記號的魔法陣,

  「——看起來就像書本的書頁吧?」

  史提爾向地面的魔法陣吹起一陣煙。

  實際上就像史提爾說的一樣。文字的寫法本身雖然不合常規,不像普通的書一樣,有橫寫或直寫的指定。但是,如果將沿著圓所寫的文字,列改成普通的橫書呢?如果是「需要何種質與量的力量,用何種方式組成魔法陣,會產生怎樣的效果」這樣的內容——那不就像是術式的配方一樣?

  術式的配方。

  這簡直就是魔道書本身。

  「但這種方式的魔法陣還是有弱點。圖形越複雜,陣的操縱就越困難。例如Front這個單字,除了『前方』之外,還有『游步道』的意思。術者的腦袋如果跟魔法陣的記述之間發生這樣的誤讀,術式就容易失控,而將術者捲入麻煩……不過,如果是自己搞錯自己所畫的魔法陣意義,可以說是相當天兵的術者啦。」

  史提爾說完後,緩緩站了起來。

  他將手上的小石頭往旁一丟。看到這個情況的土御門開口說:

  「結果就是,魔法陣的情報量的多寡與威力有直接關係。複雜的模樣以及加寫的文字列,都只是為了這個目的所增添的細節。剛剛的『理派四陣』之所以會使用四張色紙,也是配合各方位四色情報的裝飾。這樣一來,裝滿一整本魔法知識的魔道書該有多龐大的情報量?——簡單的說,魔道書原典就是超高密度的魔法陣。就連專門的魔法師也感到棘手喵。」

  土御門下了結論。他手中的色紙,因為不斷重複用紅筆在上面描繪記號,如今已經變得有點濕黏。

  上條沉默了一陣。

  「那這樣的話,歐莉安娜配合大霸星祭活動,就為了組成自動操縱的迎擊術式,還特意準備了一本魔道書原典?」

  這是令人忍不住發寒的事。

  上條本人之前曾經因為名為「法之書」的魔道書,被捲入三個魔法組織所引起的戰鬥。當然,魔道書也有值跟等級的差異,但再怎麼想這感覺也並不尋常。要說規模過大,不如說是讓人覺得規模大到近乎浪費。

  史提爾不同意上條的意見。

  「……這種事真的有可能嗎?鏈金術師奧雷歐斯‧伊薩德也是魔道書的作者,即使隱秘紀錄宮中最快手的傢伙不眠不休書寫,要完成一本,薄的最少也要三天,厚的可能需要一個月。我不認為她在逃亡中,還能編撰魔道書的『原典』。還是對方事前先預備了『原典』呢……」

  「我不這麼認為。要完全製作一本,的確可能需要這麼多的時間。但是,歐莉安娜的目的並不在此。」土御門以輕鬆的語調說:「對那傢伙而言,她要的是魔法陣化的魔道書效果。她完全不在意書的體裁。感覺應該是像他人讀不懂的草書筆記吧喵?」

  土御門一手拿著整張通紅的色紙說道。

  「……你是說『速記原典』?我還是認為那不可能……不對,好吧。現在無論任何可能性都要考慮進去。」

  上條低下頭,這些魔法師的話在他腦袋裡不斷交錯。

  終於他抬起頭說道:

  「原典這種東西,應該是誰都不能破壞的魔道書吧?像這樣每次作戰就要一直做出原典,世界上不就到處都是原典了?」

  「沒錯喵——『必要之惡教會』也沒接到這樣的報告。這完全是我的預測,歐莉安娜的『速記原典』一定不夠完美。真正的原典可以將書頁轉換成魔法陣半永久活動。但是因為歐莉安娜是半吊子,短時間內應該很快就會崩壞。」

  土御門流暢地回答,在已經濕答答的色紙上繼續書寫。不只是表面,依照怎樣的順序加上怎樣的記號是很重要的。土御門苦笑道:「過去有很多魔法師在寫這種有缺陷的原典時,捲入失控中而死了喵。歐莉安娜或許是反而利用這一點,自由地破壞『速記原典』。如果是這樣,把她當成術者會比較好處理。原典與魔法師的混合術式——也就是說……不是為了將知識和技術流傳後世,而是瞬間就能撕下使用丟棄的原典喵。」

  恩——上條兩手抱胸。

  「我現在還是不太理解那個原典或是魔法陣。」

  「……跟你這個人說明真是對牛彈琴。」

  史提爾因受傷而發青的臉上,嘴角微微扭動著。

  「有迎擊的話,那就表示史提爾無法對歐莉安娜使用魔法?」

  「對。不解決迎擊術式話,就不能使用任何魔法。那個術式應該是『察覺到我要使用魔法時就發動迎擊』吧。不會識別『為了什麼而使用』,特意附加上這樣麻煩的命令文沒什麼意義。」

  史提爾的話中聽起來好像在告白自己的弱點,語調雖然感覺得出來他的顧忌,卻一點也沒有示弱的情感。他彷彿在表示,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結束。「那結果該怎麼辦?史提爾已經無法使用魔法了吧。那個『理派四陣』……是吧?這樣不是也很難探知歐莉安娜的位置。因為土御門本來就不太能使用魔法。」

  「不。」

  土御門搖了搖頭,他手中紅墨水沾濕的色紙,所包含的水分,多到讓人忍不住覺得為什麼還沒破掉。

  上條與史提爾看著他的臉。

  「我說過吧。這是『速記原典』所產生的自動迎擊術,所以只要對付這個就行了。如果進行順利,也可以做出對抗策用的護符,不過對方無論怎麼說都還是『原典』首先破壞掉它,讓史提爾能使用魔法比較保險吧喵——」

  上條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原典」的確是以任何方式都無法破壞的魔道書,但是他的幻想殺手可能有辦法對付。

  史提爾吐著煙說:

  「毀掉『速記原典』是無所謂啦,可是會不會在這段期間,讓歐莉安娜逃到『理派四陣』的探索範圍以外?」

  「有可能。但你們不覺得如果對方有自信能夠快速攻擊逃脫,就不會特意使用迎擊術式喵?要準備那個也很花時問吧。在本來就已經很緊迫的狀態下,還要特意增加工作量,通常應該不會這麼做吧。」

  恩,史提爾也雙手抱胸。

  上條皺了皺眉,心想根本目的如果是這樣就好…

  「那…剛剛說的那個『速記原典』,到底在哪裡?」

  「我想應該是設置在某個地方。」

  「會不會是歐莉安娜隨身帶著走?」

  「如果不清楚『速記原典』的詳細使用條件,我也不敢斷定喵。但是,歐莉安娜為了探知史提爾生命力的型態,在這個整備場裡安排了設置型陷阱,然後準備了能將掌握到的生命力,送向歐莉安娜那邊的自動魔法陣。要進行這樣的計畫,一連串的術式自始至終,都要以同系統的設置型統一起來……也是有這個可能性啦喵?」

  「那她在哪裡設置了『速記原典』?」

  如果不知道她逃到哪裡,當然也無法判定她在哪裡設置了迎擊的魔道書。

  「接下來就是要調查這個喵。」

  該怎麼做?面對上條的疑問,他沒有馬上回答。

  土御門小小地吐出一口氣調整呼吸。將以往為止不斷揮動的紅筆收入口袋,兩手小心地抱著染得黏濕濕的色紙。

  然後他說道:

  「史提爾。無論是哪種都沒關係,你用一下魔法。我想知道妨礙是從哪邊來的。」

  多麼冷淡的一句話。

  上條嚇了一跳,史提爾卻完全面無表情。

  「歐莉安娜讀取史提爾的生命力後,使用『速記原典』妨礙我們這邊的動作。那種迎擊術式應該也使用了魔力。所以我在你的周圍設置能夠反應她的魔力,如石蕊試紙般的『占術圓陣』。這是還沒有任何人的魔力通過的未使用魔法陣。『占術圓陣』能對迎擊魔法的魔力有所反應而起動,還能逆算魔力從哪裡飛來,以及方向與距離。」

  土御門說著拿起染成紅色的色紙蹲在地面。然後彷彿在桌上用抹布擦拭般地移動色紙。地面上立刻出現了直徑兩公尺左右的紅色圓型。當他完成作業後,一副興味索然似地站了起來。

  彷彿念著說明書般,不帶感情的聲音,讓上條懷疑土御門腦筋是否正常。他慌張地抓住土御門的雙肩:

  「但是這沒辦法吧,土御門!你應該知道如果迎擊進來,具體會發生什麼事吧!?如果再那麼做,史提爾會再度倒下的!!」

  「再度?」

  土御門不可思議地皺了皺眉頭:

  「是誰這麼說的?不可能一次就結束吧?史提爾不可能在這邊就下台。最低限度是破壞迎擊術式之後,還要再發動一次尋找歐莉安娜的『理派四陣』。在那之前,如果用一次『占術圓陣』還無法掌握迎擊術式所在地,那無論多少次都只能請他重試。」

  上條的表情變了。

  「……你這話是認真的?」

  相對之下,土御門則是正面迎擊:

  「阿上,你好像忘了一件事,讓我提醒你吧。就算歐莉安娜‧湯森不在我們面前,就算沒有刀劍或槍彈交錯,這還是攸關性命的戰爭。國家或世界可能因其結果而傾覆,懂了沒?」

  「可是……!!」

  上條以鞋底踹著地面,

  「如果以史提爾受一次傷的代價就能確切掌握勝利,我還能理解。但是,為什麼連這點也無法確定!?這樣一來,這傢伙無論受到多大傷害,也有可能產生不了任何效果!而且,就算能發現跟破壞迎擊術式,你還要拉著滿身是傷的史提爾去作戰?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我不可能同意!!」話說到這裡,上條在緊要關頭吞下最後一句台詞。

  ……土御門,你明明就是討厭負傷作戰,所以才叫史提爾代替你使用魔法的……

  「我知道了,就這麼辦吧。」

  史提爾卻答應了這個無論誰都會覺得沒道理的提案。

  「可是你……!!」

  「上條當麻,這樣很噁心,少跟我裝熟了。如果這樣就能解決一切,那就沒問題。」

  說完後他瞪著土御門。

  「相對的,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找到迎擊術式的所在地。而且這問題只能讓我們解決,不能再發展成更大的問題。懂了嗎?」

  被他瞪視的土御門,並沒有移開視線。

  「0K。我絕不會讓問題鬧大,害茵蒂克絲被下令強制遣返。我會確實守護她在學園都市裡的生活,這就是你的條件吧?」

  聽到土卻門的話,讓上條為之語塞。

  史提爾無論自己受多少傷。結果都只是在考慮某個少女的幸福。

  即使那個幸福的世界裡,並沒有自己。

  即使過去自己所在的位置,現在已經被上條當麻所取代。

  他不會因為這樣的事實就收手。

  魔法師史提爾。馬格努斯背對著上條他們,從懷中取出符文卡片。

  占術圓陣。

  史提爾毫不猶豫地,踏人士御門元春在地面畫下的紅色圓圈。

  「上條當麻……你目前在這裡讓我很不高興。」

  紅髮神父以堅定的聲音說道:

  「為什麼你不在那孩子身邊?那孩子如果因為這樣而不開心,全都是你的錯。」

  之後,符文火焰炸裂開來,迎擊的術式同時也發動。

  尖叫聲響起,可以聽到某人倒下的聲音。

  這就是史提爾‧馬格努斯這個人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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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6-11 04:22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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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追兵與逃亡者的戰略  Worst_Counter。

  吹寄制理是大霸星祭的營運委員。

  營運委員雖然不像警衛跟風紀委員一樣有特別權限,卻必須擔任比賽的準備跟裁判,算是大意不得的職務。對一般人而言,大霸星祭雖然只是大型運動會,但這項活動能輕易評價各學校的能力開發進度,所以也會影響到學校的預算編列。

  營運委員當然也得參與比賽。

  因此,他們必須配合自己的賽程表從事營運委員工作。說起來簡翠,但這裡可是佔了東京都三分之一的學園都市。競技場問的距離因位置而異,有時會相距很遠。這份工作如果沒有像時刻表推理小說般的綿密計畫性,還有因應比賽開始與結束時間細微變動的隨機應變行動力,是無法勝任的。全都是跟時間的競賽。

  (前往下一場「投球競賽」的競技場,使用自動巴士會比地下鐵好……不對,這樣行不通。那條大馬路正在進行長距離跑步比賽,現在應該是禁止通行。這樣的話還是地下鐵……算了,既然在同一個學區內,乾脆用跑的還比較快!)

  吹寄兩手抱著裝滿運動飲料的箱子盤算著。身為營運委員,腦袋記住地圖與賽程表是理所當然的。不這麼做的話,萬一發生導覽手冊上沒寫的突發事態時就無法對應。

  現在,她正前往自己擔任裁判的競技場,她偏離最短的路徑,故意選擇要繞一大圈的迂迴路徑。原因很簡單,避開人多的區域前進,才是縮短時間的最終方法。

  因此,吹寄故意折回剛剛拉著上條通過的馬路往回走,迅速地前進。

  (如果是從地下鐵或車站,距離競技場還有段路,還必須穿過人群聚集的區域。走人比較少的小路,就結果來講應該比較快吧……不過沒有做準備運動就跑步,感覺上有點怕怕的!)

  口中唸唸有詞的吹寄,突然停住腳步皺起眉頭。

  眼前所見之處,就在前方數公尺,一個身穿啦啦隊制服的銀髮女子匐匍在地。吹寄心想,手碰到太熱天底下的柏油路應該很燙吧?附近明明有植物學試驗場,到那邊躲在樹蔭下乘涼不是比較好?

  「嗚…嗚嗚……人家好不容易換完衣服,想要給當麻看看。他沒有等人家,就隨便跑到其它的地方……」

  「修…修女小姐,不要這麼沮喪啦,上條一定有什麼苦衷吧?」

  在渾身無力的啦啦隊女孩身旁,有個滿臉同情的少女,少女看起來比她更嬌小,她是吹寄的班導師月詠小萌。她也跟那位外國少女一樣,身穿色調明亮的啦啦隊制服。

  吹寄皺著眉說:

  「我跟老師說的那件事怎麼樣了?大庭廣眾之下你們到底在幹嘛啊?如果是輕微的精神錯亂,要不要喝熱牛奶等溫熱飲料填飽肚子冷靜一下?不然用辣椒粉等刺激物轉移注意力也行。現在我手邊只有辣椒粉,要不要用?拿去!」

  「不…不用啦,沒事啦,吹寄同學——真的沒事啦!所以不要往修女小姐鼻子裡塞辣椒粉啦!感覺上好像江戶時代對女性進行的奇怪處罰耶!!」

  「這樣啊。」吹寄制理將裝有七味胡椒粉的小葫蘆收進口袋。

  小萌老師已經嚇得臉都綠了,匐匍在地的啦啦隊少女。卻沮喪到連剛剛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沒注意到。她的屁股微微抬高,短裙裡面若隱若現,不過倒是沒有曝光。

  她說:

  「當…當麻呢?當麻到底到哪裡去了……?」

  這個嘛…吹寄微歪著頭想道。

  那個少年,現在到底在哪裡做什麼?

  2

  史提爾。馬格努斯毫無動靜地倒在地面。

  秋天的風在整備場緩緩流動,微微吹動他身上的黑衣,但他卻毫無反應。看起來好像還有呼吸,但是情況絕不樂觀。

  土御門元春說:

  「反應……有了有了。『占術圓陣』有反應了。這裡,依照這樣的變化……方向是西北方?」

  土御門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同僚。眼前的史提爾完全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的目光只盯著史提爾周圍,直徑兩公尺左右的紅色魔法陣。

  「距離『速記原典』反應的距離……從這個顏色強度來看,大概是三百零二公尺。竟然設置在這麼近的地方,反應完全沒移動,果然是我預測的設置型瞄。這樣歐莉安娜也不可能走得太遠。與其拚命逃跑,慢慢走路應該比較容易融人人群內。喂,阿上,你有帶地圖喵?我想知道距離這裡西北方三百零二公尺的地點上有什麼。」

  「土…御門……」

  上條呆然站著,微微地發著抖,但是土御門還是沒注意到。等到他發現上條沒回應自己的聲音,他仍然頭也不回地對上條說道:

  「阿上,地圖啦,地圖。給我大霸星祭的導覽手冊也沒關係。對了,還有手機的GPS地圖。那我自己來找找看。」

  「土御門——!!」

  當土御門回過神時,上條突然一把抓住他體育服的前襟。掛在他脖子上的金色飾品被扯斷,發出嘈雜的聲音。過於震怒的上條,忍不住想用右手破壞地面的魔法陣。最後還是顧慮到倒在地面上完全被忽視的史提爾,才阻止了他這樣的衝動。

  前胸被抓住的土御門,平靜地盯著上條的臉瞧:

  「阿上。你不用擔心史提爾,那傢伙也是專業魔法師。應該有承受術式攻擊的耐性。說來歐莉安娜設下的術式主要以『妨礙』為主,並不是以『攻擊』為目的。」

  他輕描淡寫地對憤怒的上條說道:

  「這種迎擊術式,說白一點就是『讓史提爾的魔力精製空轉』。魔力由生命力所製成,如果持續空轉,就像引擎燒壞一樣,人類的肉體也會產生變調喵,說來就是這樣。阿上,乍看之下這就像中暑,沒必要為這種事大驚小怪。」

  「你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難道不知道他是為了誰故意受傷的!?為什麼要這麼冷淡!!」就在上條增加力量想要將土御門拉近時,

  劈啪。

  土御門的太陽穴微微裂開。

  隨著慢一步浮現的血球,被體育服所覆蓋的側腹,從內側漸漸染紅。紅色漸漸暈開,呈現被刀刃刺到一樣的慘狀。

  「土…御門……?」

  上條慌張地放開抓住他前胸的手。土御門的表情仍舊不變。

  「這可是反應對方傳來的術式魔力,並且傳達距離與方向的『占術圓陣』。這麼方便的東西,不可能不使用魔力就發動吧,阿上……」

  上條吃了一驚。

  沒錯,如果只是光畫魔法陣,不需魔力就能使用的魔法,茵蒂克絲應該也做得到。對於無法使用魔力的她而言,這是相當適合她的絕招。但是上條從未看過茵蒂克絲使用過這種東西,也沒看過她得意地說明「占術圓陣」這類魔法陣。

  土御門呼吸有點紊亂,但繼續說道:

  「跟史提爾使用的……探索魔法相較起來,我所使用的魔力當然不夠看……光是這樣,也會變成這副醜態。」他一手壓住被鮮血染濕的側腹說:「聽好了,阿上。正如你所說的,史提爾會倒下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使用更高明的魔法,就不會發生這種事。這點我承認。所以隨你要怎麼恨我都無所謂。」

  他的兩腿施力,硬撐著快要倒下的身體:

  「但是,我成功了。我一定會找到歐莉安娜設置的迎擊術式,並且將它破壞。而且,我也一定會用我這隻手,阻止『刺突杭劍』的交易。這筆帳算是先打平。剩下的利息,等全部結束後……我一定會連本帶利還給史提爾。」

  他不可能不在意史提爾的傷勢。

  正因為強烈自覺到這一點,所以土御門決定貫徹冷酷的態度,全是為了回報倒下的同僚。越早結束戰鬥狀態,越能減輕史提爾的負擔。

  面對著眼前呆住的上條,土御門微微笑著。

  他彷彿在說:我傷害了史提爾的事實並有改變啊,不要突然改變態度啦。

  「阿上,地圖啊。我想知道西北方三百零二公尺的位置有什麼。歐莉安娜所設置的迎擊術式的『速記原典』一定在那裡。」

  「啊…哦……」

  由於大霸星祭的導覽手冊很厚,不可能隨身放在體育服口袋裡。上條使用手機的GPS機能,調查土御門指定的場所座標。

  結果。

  他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這……土御門,真的是西北方嗎?距離三百零二公尺沒錯嗎!?」

  「正確來說,是以北方為零度的順時針方向三百一十八度。是西北方沒錯喵。距離是有點□昧啦,不過大致上應該沒錯。」

  「……那個混帳。」

  上條將表示指定座標的畫面給土御門看。

  土御門的臉因為驚訝而凍結住。

  上條心想,他會有這種反應也不奇怪。

  上面所表示的,是某國中的校園正中央。在秋天的天空中緩慢飛行的飛船,正播放著下一場比賽的介紹。還剩下不到十分鐘,那校園內即將開始比賽。

  3

  上條他們無法為倒在地上的史提爾做些什麼。在可能的限度內,不能讓騷亂洩漏出去。土御門再次在史提爾旁邊,設置搜尋歐莉安娜的「理派四陣」色紙及魔法陣。土御門說破壞迎擊術式同時,會用手機連絡史提爾,請他收到聯絡後就發動「理派四陣」。

  倒在地面上的史提爾,微微點了點頭。光是這樣就能讓人感受到他「還活著」,上條總算鬆了一口氣。

  土御門大概事前就預料到自己會受傷,他從運動服口袋拿出繃帶,利落地為側腹止血。但是,染在體育服上的血跡卻無法隱藏。如果就這樣出去,一定會造成騷動。

  「衣服我會想辦法,你先去吧。」土御門說道。反正兩個人呆站在這裡也沒辦法,所以由上條先趕往有問題的學校。

  因此,現在上條獨自全力奔馳在秋天晴朗的步道上。被老人牽著手的小孩,還有手拿著導覽手冊的男女,對他投以詫異的眼光,但他卻無暇顧及。穿過緩慢轉動的風力發電螺旋葉片,持續加速的上條手裡拿著手機。

  是土御門打來的電話。

  「能夠完全封鎖史提爾的魔法陣,而且還施展出針對少數人追蹤的高明脫逃技巧,歐莉安娜那傢伙,應該是對我們這邊的狀況有一定的掌握喵。她故意在曝光度極高的競技場設置了術式據點,真是個討人厭的傢伙。」

  「可是,就算是在比賽前,她有可能在校園的正中央做這些事嗎?歐莉安娜那傢伙,該不是會使用了什麼能變成透明人的魔法吧?」

  「如果她真的會這招,在我們當初追蹤的時候就會用了喵。對了,阿上。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多少時間?」

  「七分鐘。你們那裡的電子佈告欄應該也有寫。」

  上條邊看著百貨公司牆上的巨大畫面,持續在筆直的步道上奔跑。

  「這麼一來,比賽的準備應該已經結束了。觀眾跟攝影機也進場了吧?現在才要偷偷潛入校園對付歐莉安娜的『速記原典乙,看來應該很難。」

  比賽的時間依據比賽項目內容,通常是從三十分左右起跳,有時會長達一小時左右。

  考慮到「理派四陣」的探索有效範圍是三公里,要是等到比賽結束,歐莉安娜就算慢慢走也應該早就逃脫了。

  「那該怎麼辦?總不能讓迎擊術式就這樣放在校園裡啊。」

  「那當然啊,阿上。那所學校即將進行的比賽是什麼?」

  「什麼?我看看——」

  轉過街角,上條開始搜尋電子佈告欄。在步道上緩緩前進的圓筒型警衛機器人,正用著播音器報告附近競技場的情報。上條邊聽邊說:

  「——好像是…投球比賽。那是校際比賽,似乎是全校學生都會參加的大規模比賽。」

  「這樣啊。啊,我這邊現在也剛看到飛船上的介紹。雖然不知道『速記原典』長什麼樣子,但一定在哪裡沒錯喵。這麼一來只有一個辦法了,阿上……以選手身份潛入那場比賽。」

  上條的腳絆住,差點跌倒在地。

  「你當真嗎?」

  「在那段時間,想要不讓他人懷疑混入校園的方法,也只有那個喵。校際比賽應該會有三位數的人群吧,要讓一兩個人潛入其中應該沒問題。」

  「可是我們是高中生啊,要混入國中生的集團應該不太可能吧。這一點你有什麼對策吁」

  「阿上,就是青春氣息啊。只要你拿出青春洋溢的年輕氣息,就不會被懷疑了。」

  看樣子應該是不可能吧?上條不禁垂頭喪氣。比賽中還有電視台的攝影機轉播,如果一不小心有個閃失,可是會在電視機前大大地出糗。

  此時,土御門用比以往為止的語調低一級的語調低聲說道:

  「不,阿上。不能在這邊就停手。除了搜尋歐莉安娜外,還有其它更糟的理由。」

  「咦?」

  上條邊跑邊聽著手機。

  「那種迎擊術式,有可能是並非只針對史提爾的術式。只要條件符合,也有可能危及他人喵。就是我們以外的一般人。」

  「……你說什麼?」

  大概因為競技場就在附近吧,周圍的人柏當地多。如果是正式比賽,開場十分鐘前應該就已經完成入場手續。但這只是「運動會」而已,因為入場條件比較寬鬆,警衛的人數也比較多。

  「聽好了,阿上,冷靜地聽我說。歐莉安娜的迎擊術式是『讀取進行魔法的準備,由此識別使用者的生命力並加以妨礙』,說到這裡你懂吧?」

  「嗯,我懂。」

  其實上條並不太懂。

  總之他知道歐莉安娜設置的「速記原典」,可以用某種辦法區別史提爾個人,並且進而妨礙他的魔法。

  「那又怎麼了?」

  「也就是說喵…問題就在這裡。『進行魔法的準備』。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啊?那個,我想……就是念著奇怪的咒語:畫一些沒人懂的魔法陣之類的吧?」

  就算被問到準備的內容,由於上條無法具體瞭解「魔法是怎樣的東西」,所以不能回答得很清楚。

  土御門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苦澀。

  「不過,光是這樣還好……阿上。比方說,有種叫…『言靈』的術式。它是利用言語意義產生影響力的術式,如果是這類魔法的準備,只要發出聲音不就行了?」

  上條嚇了一跳。

  但他的腳步卻沒有停下,就快要到達問題中的學校了。

  「這完全是我的推測啦,但如果真的會反應這個,問題會變得相當麻煩。歐莉安娜只要在『速記原典』附近說話,就能對迎擊術式輸入追加目標的指令,那對方就會跟史提爾一樣倒下……如果是發出聲音,你想會有魔法師跟一般人的分別嗎?普通學生跟觀眾也十分危險哦。」

  「但是,這有可能嗎?史提爾倒下的時候,我們還是像平常一樣講話啊。」

  上條追過前往競技場的觀眾們,一口氣跑到學校入口。

  由於當初進入學園都市時,已經收了入場費,所以進入競技場並不需要入場證。

  「你說的對喵。而且言靈的排列方式有法則性,使用的字也有限制,就像短歌跟俳句一樣。所以光是發出聲音應該不會有反應……如果是這樣,你知道世界上最簡單的魔法儀式是什麼?」

  「咦???」

  競技場的入口,也就是學校的正門排滿了要進場的隊伍。上條心想,必須巧妙地突破那裡。

  「就是『觸碰』啊。特別是『用手觸碰』這種行為的意義更大。在許多宗教裡右邊與左邊的價值之所以不同,原因就是右手與左手各自擁有不同的功能分擔。在新約聖經中相當活耀的『神子』光用右手觸碰就能拯救生病或死亡的人。如果歐莉安娜的『速記原典』會反應這個呢?」

  「等…等一下。」

  上條的腳步停住了。

  土御門繼續說道:

  「應該說如果是真正的魔法師,光是『觸碰』可能還沒什麼事。『觸碰』不僅是十字教,也是各種宗教流派會採用的魔法動作。光是這樣,拿來作為術者生命力的『解析條件』未免有點曖昧不清喵。如果是擁有某種程度防壁的專業魔法師,還有可能反彈『速記原典』的侵略攻擊——但是,」

  他的聲音頓了一下,

  「對於完全沒有防壁的門外漢而言,就算條件有某種程度的曖昧,也會強迫解析生命力,進行侵略攻擊。而且,如果沒有魔法師的防禦力,症狀會比史提爾還嚴重。就像嚴重中暑會致人於死一樣,可是會陷入相當的危險呢。」

  「但…但是原本攻擊史提爾的,是妨礙魔法的術式吧?那也會反應在非魔法師的一般人或超能力者嗎?」

  停住的腳又動了起來,但是上條的動作慢了下來。這是為了預防緊張導致腳又絆住。

  「嚴格來說,反應的對象是,『做魔法準備』人類的『生命力』,所以就算是一般人也相當危險。這跟能不能鏈制魔力沒有關係,恐怕跟魔法知識的有無也沒關係喵。史提爾所使用的『理派四陣』探索魔法陣,不也是接收我所畫的東西?」

  上條心想,這是最糟的情況。

  從正門的前方,可以看到泥土地的校園。

  在那座校園裡,不知哪裡埋藏了地雷般的東西。由於不知道裡面埋了地雷,許多不知情的人即將在那邊展開競技。這次的比賽又不像接力賽或是一百公尺賽跑一樣有固定路徑,而是會使用到整個校園的投球比賽。因此中獎的機會相當地大。

  「總之啊,阿上,我們要在犧牲出現前先解決迎擊術式。如果在攝影機前出現魔法現象會很糟——不管如何,我絕對不想傷到一般人。」

  通話結束了。

  上條將手機放入口袋內,離開了正門。現在去排隊一定趕不上時間。他沿著區隔學校的金屬網圍牆走著,圍牆的高度約兩公尺左右,如果爬過去,上空的無人偵察直升機應該會行動,騷動一旦鬧大,戰鬥直升機還有可能從別的地方飛來。他繞著學校跑到校舍後方,在那邊發現學校的後門。

  後門當然也有警衛。如果有這間國中的體育服跟ID就沒有問題,以目前這副裝扮前去,就算是學園都市的居民也會被攔下來。

  (接下來該怎麼辦……)

  上條靠著果汁自動販賣機思考著。距離比賽開始為止還剩下五分鐘左右。現在沒時間去找其它入口了……

  後門突然傳來動靜。一名女學生手拿著裝滿運動飲料的冰桶,走進校園內。短袖的體育服上穿著薄薄的外套,衣服下擺可以看到穿著短褲的屁股。

  營運委員吹寄制理。

  「不會吧!?」

  上條慌張地由自動販賣機正面,躲到側面藏住自己的身體。

  「……?」

  抱著冰桶的吹寄,在後門突然停住,轉過頭來望向這邊,然後歪著頭消失在校園裡。

  應該沒被看到……上條心想。如果被她發現,一定會生氣地破口大罵:「你為什麼沒去幫我們學校加油在這裡偷懶?上條當麻!如果腦袋的成長不夠,就補充DHA啦,你給我多吃鮪魚的眼珠子!」

  「糟…糟了……土御門那傢伙要我潛入比賽中,但是吹寄一旦開始裁判的工作,馬上就會被她發現……混帳,這計畫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什麼不可能的任務喵?」

  聽到身後突然傳來的男子低語,上條嚇了一跳發起抖來。「我已經趕上你囉!?」他慌張地轉過頭來,眼前是換上全新體育服的土御門。傷口似乎已經全處理好了,乍看之下看不出有受傷。

  「你…你還是打算從後門進去?」

  「對啊。至少比從前門進去簡單吧。」

  土御門輕鬆地說道。上條重新看了看俊門。那裡站著完全武裝的三個警衛,還有上空的無人偵察直升機。到底要怎麼偷溜過去?

  看著上條不斷思考的驚訝表情?土御門微微笑道:

  「真的很簡單哦?你看阿上,那裡有積水吧。最近部沒有下雨,大概是營運委員灑的水吧。」

  「嗯。那…接下來要怎麼辦?」

  「像這樣啊!」

  說完後,土御門突然絆住上條的腳。「哇!?」當上條尖叫的同時,整個人滾進積水裡。土御門叫道:「哇哈哈哈哈!沒想到這個年紀還能玩泥巴戰喵!!」然後往倒在地面的上條來一記場外飛撲。

  啪咚!隨著卡通電影也沒聽過的效果音,上條的身體更加往下沉。後門的警衛們懷疑地看著他們。

  「噗…哇啊啊……!你…你突然幹什麼……!?」

  對著被壓在土御門身體下的上條,戴著藍色太陽眼鏡的男人小聲地說道:

  「(……阿上,體育服全沾上泥巴了嗎?要弄到乍看之下完全分不清楚是哪間學校的設計哦。)」

  什麼?就在上條要發出疑問時,滿是泥土的土御門站了起來。他向上條伸出手來,應該說是硬要把他拉起來似地抓住他的手臂,然後對著帶著警戒接近的男警衛說:

  「哇,不好意思!我們等一下要參加比賽怎麼辦!一定要這副樣子參加比賽嗎?還有攝影機來採訪耶!」

  聽到這樣突然的要求,警衛似乎嚇了一跳。

  他從頭到腳打量著上條他們,沾滿泥巴的體育服,完全分不清是哪間學校的制服,制服原本的個性完全被泥巴蓋住了。

  「什…什麼?真是敗給你們了。有準備替換用的體育服嗎?」

  「啊,有的有的!不過在社團教室裡。」

  「那還不趕快去換?距離比賽開始只剩四分鐘。不好意思,請讓我們確認一下ID,這是規矩。很快就結束了。」

  上條忍不住嚇了一跳。

  警衛拿出有如原子筆的圓筒。只要操作圓筒上部的按鈕,圓筒側面就會伸出如書卷攤開般的透明板。長寬約十五公分左右,只要將手掌放在上面,就能讀取指紋、靜脈、生體電氣信號模式等,這是學園都市內的簡易ID確認器。

  (……等等…喂,土御門,這關要怎麼突破啊……!?)

  上條緊張得快要叫出來了,但土御門卻伸出滿是泥漿的手掌,

  「好,貼緊是吧……咦!?好像出現什麼錯誤信號耶!!」

  「什麼!你手沒擦就放上去了!」

  警衛慌張地操作確認器,但是吸取了泥漿的讀取部分完全沒反應。他轉過頭看向同事們,但同事們都搖了搖頭。看來只有他帶確認器來。

  「可惡,現在我們派人去正門那邊拿另一台來……」

  「沒時間了!我們得先去社團教室換衣服,然後再前往入場口耶!?」

  聽到土御門急迫的聲音,警衛再次轉投望向同事們。剩下的兩個人中,一個人招手叫他們過去,另一個人彷彿在說不行似地,將手在臉前左右晃動。

  警衛稍微思考後,點了點頭。就這樣以二比一的多數表決,讓上條他們入場。

  「要去的話就快點!時間到了可不許中途參賽哦!」

  「謝謝您——!!」

  土御門拉著上條的手,堂堂正正地穿過了後門。上條有點無奈,但他仍不忘問到重點:

  「喂,土御門!替換用的體育服在哪裡!?這樣滿身泥巴應該很難『混』進去吧!」

  「你在說什麼啊,這種東西通常保健室裡都會有啊!為了救護傷患,今天那裡應該也會開放喵!趕快換完衣服巧妙地混進去吧!!」

  上條跟土御門邊說話邊在泥土校園的一端奔跑,前往水泥蓋的校舍。

  距離比賽開始,還剩下三分鐘。

  4

  下一場比賽是投球競賽。

  御阪美琴站在泥土鋪成的校園。

  對於習慣常盤台中學新設備的她而言,衝擊吸收效率因不規則的凹凸泥土競技場反而有種新鮮感。只要有點風就會吹起沙塵,像這樣類似西部片的場所,真的能夠進行精密能力測定嗎?還是這是故意設定為不規則地形的實戰訓練場?

  常盤台中學陣營的學生數只有兩百人左右,而且完全都是道地的大小姐,外觀看來既嬌小又楚楚可憐。觀眾席上的鎂光燈之所以會這麼多,與其說是為了她們的實力,不如說是因為她們呈現在鏡頭上就像幅美麗的圖畫。

  不過,那只是以學園都市「外部」角度的意見。

  就學園都市「內部」的意見,可是完全不同。

  常盤台中學的大小姐們參加戰鬥,就等於包括最低等級3強能力者到最高等級5超能力者都會參戰。就算數量跟體格有差異,面對能帶著笑容擊沉神盾級戰艦的大小姐軍團們,對手實在無法感到樂觀。

  實際上,在泥土地校園的對面……隔著投球比賽用竿籠,位於反方向的對戰學校學生總數雖然超過兩千人,遠遠看去就可以發現,他們被一股覺悟般異樣悲壯的氣氛所包圍。在常盤台中學陣營眼中,這群人已經散發出一股失敗的氣息。驕傲的大小姐們很快地就察覺到這一點,開始發出呵呵呵呵呵呵的尖銳笑聲。

  但是,御阪美琴一點也不滿意這樣的狀況。

  她兩手叉腰,瀏海發出霹靂啪啦的藍白色火花。

  (……到底是怎樣啦!)

  一百公尺前方的對手陣營中,超過兩千人的國中生裡,夾雜著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人。而且那傢伙竟然還細心地連學校指定的體育服都準備了。

  她從來沒打贏過的那個人。

  唯一讓他看到自己哭泣臉孔的那個少年。

  (你、這、家、伙,到底在那邊幹什麼。喂……!?)

  美琴周圍的學妹有點害怕地問了她些什麼,但是低著頭發出陰沉笑聲,周圍空氣劈啪作響的她並沒有發現。

  選手入場後,在自己陣營中聽到對手身份的上條當麻臉色發綠。

  「(咦……!?對手竟然是常盤台中學!覺…覺悟吧,土御門!如果那邊的大小姐生氣,可是會發射出連東京鐵塔都會折半倒下的雷擊槍哦!!)」

  「(……喵。聽說如果綜合對方能力的干涉等級,可以靠肉身就攻下白宮呢。阿上,要小心流彈啊。)」

  兩人說著被大小姐們聽到會當場遭到瞄準攻擊的話,進行緊要關頭的作戰會議。

  「『速記原典』只是方式的名稱。實際上不可能設置這麼厚的書本在那裡喵。占術圓陣的反應的確是指向校園,有沒有一眼看去就覺得很奇怪的東西?」

  正如土御門所說,校園裡看不到「像魔法的東西」。

  泥土地上,十支投球比賽使用的金屬竿籠排成一列。散佈在周圍的是紅色和白色的球。由於有兩千多人的學生參加比賽,籠子不但很大,球的數量也很龐大。

  如果要設置,到底會在哪裡?

  「真是的,如果是舊書的形狀就好了。」

  「那就是對手的目的啊。雖然看不到歐莉安娜的手法,既然是設置型,一定會有魔法設置。有可能會偽裝成塗鴉、抓傷、染色或是髒污,她以為我沒辦法發現?阿上啊,我所學的陰陽術,可是包含了在景物及建築物上下功夫的風水技術呢。這種魔法記號的『讀取』,可是我的拿手好戲。」

  土御門微笑著輕鬆答道。

  上條思考了一下,

  「對了,土御門。說到歐莉安娜的『速記原典』下落,那不也是魔道書嗎……而且,還是原典吧?聽說只要讀了之後人心會被破壞,那參加投球比賽的人們不會全都倒下?」

  「不,應該不會。『速記原典』是完全沒有下任何讓讀者理解功夫的魔道書。既然是無法讀取的草寫魔道書,就不會傳達骯髒的知識。所以,這點應該不用擔心。」

  這樣啊,上條總算放心了。

  但是,土御門的表情略顯嚴肅,

  「重要的是,歐莉安娜是用怎樣的形式設置魔道書喵。如果是刻有符文的石板,石板本身就可以當成魔道書。雖然不知道範圍延伸到什麼地方,希望她不要設置太大的東西作為『速記原典』因為觸碰的機會會增加。」

  上條越過選手們的頭望向校園。眼前所見的,是橫排成一列的十支投球比賽用竿籠,以及撒滿周圍的紅球和白球。

  「如果是那個竿籠還好……舉例來說,如果那些球是魔道書就麻煩了。選手人數雙方合起來,約有兩千五百人左右吧?這樣一來,紅白球加起來至少會準備兩倍。最重要的是,觸碰到球的機會很高。」

  不但一個個調查很辛苦,而且選手們會不斷地投球。如果任意設置其中,也不知該從哪裡調查起。

  「不對,球是剛剛才撤下的。史提爾被迎擊術式攻擊時,這些球還在倉庫裡。這樣的話,『占術圓陣』的逆探知沒有指向倉庫就很奇怪。」

  「這麼一來?」

  上條交互看著土御門的臉跟校園。

  「籠子很可疑喵。那好像是很早以前就設置的。因為『要在籠子周圍撒球』,所以一開始就要決定籠子的位置。這樣的話,在籠子施行魔法的可能性很高。」

  「但是,要怎麼做……?雖說是準備階段中,也是觀眾們要開始聚集的時候。要是貿然接近,難道不會被注意?」

  這是當然的,因為校園裡沒什麼遮蔽物。還是她也像現在上條他們一樣變裝了?

  「不,歐莉安娜恐怕不會接近校園。阿上,剛才你不是也有看到後門的警衛嗎?在逃亡途中,還硬要突破那個反而是浪費勞力……那籠子可能是從別的地方借來的喵。可能是從外地搬入校園時,被歐莉安娜設下魔法陣,然後直接搬入校園裡。」

  「但是,光是觸碰一下就會出現受害人。那負責搬運的人怎麼沒倒下?」

  「發動跟停止的時機應該都是由歐莉安娜計算吧。比賽經過會由攝影機轉播。只要看那邊的電子佈告欄,應該就能掌握準備的狀況喵。」

  「停止……?」

  上條提出了疑問,土御門則是咧嘴笑道:

  「歐莉安娜為了讓交易安全進行,所以應該會極力避免騷動。她恐怕會等比賽結束後,趁營運委員整理時停止。當然,那時她已經脫逃到很遠的地方喵。」

  但是,比賽中一旦有人碰到那個形狀及下落不明的魔道書「速記原典」,那可就糟了。

  「歐莉安娜那傢伙……一開始就想到這些了?」

  「不知道喵。說不定她其實沒想這麼遠。反正導覽手冊上面有寫賽程表,只要配合那個事前調查營運委員的動作,也不是不可能辦到。」

  在土御門回答同時,校內廣播的播音器打開了。

  「各就各位」的聲音傳來。

  跟不在現場的敵人之間的戰鬥,即將開始。

  校園一端的營運委員帳篷內,吹寄制理手裡握著麥克風。

  「各就各位。」

  喉嚨發出的聲音與播放器的聲音重疊。營運委員的工作,從受傷者的回收到比賽開始及結束的信號等範圍相當廣泛。實況報導由電視台的臨時攝影棚進行,營運委員負責的工作只有發出開始信號。

  其它比較麻煩的工作,還有計算投進投竿籠裡的球數。因為是這麼多人參加的比賽,所使用的球量當然也不容小顱。投球比賽的比賽預定時間裡,有三分之一是「數球時間」。

  「預備。」

  吹寄負責的信號只有開始部分。其它信號是其它營運委員的工作。這部分結束後,她就必須準備數球作業。一般人可能會覺得很麻煩,但吹寄在心中卻想著其它事。

  (我總覺得那個集團裡好像有誰在裡面……是疲勞嗎?還是維他命不夠?我記得大豆可以治療頭腦的疲勞。不過那個郵購節目不是說,大豆異黃酮無論對肥胖或是讓血液混濁,還有記憶力跟肌膚年齡的問題都有效嗎!)

  在疑問還沒獲得解決的情況下,她發出聲音說道:

  「開始!!」

  嗶!!隨著哨聲響起,投球比賽開始了。校內廣播的擴音器中,傳來運動會中經常使用的進行曲。

  兩校的學生們無視於節奏輕快的音樂,從左右一起往中央前進。他們的目標是排成一列,高約三公尺左右的竿籠。

  「嗚哦哦!阿上,快趴下!!」

  土御門叫道,就在上條橫撲倒在地面的瞬間,隔著竿籠數十公尺前方的常盤台中學陣營那裡,有紅藍黃的色彩繽紛閃光襲來。閃光來到地面時,掀起一陣衝擊波,一發又一發的攻擊瞬間,打倒了數十名男學生。

  「哇,那些傢伙竟然往後彈開了十公尺遠!?」

  人群的一部分消失了。上條先前參加的扳木棒大賽中,也曾使用過超能力攻擊,但這次是完全不同等級的攻擊。泥土地面被挖起直徑達數公尺,大小有如月球表面般的環狀凹陷處,就連飛舞起來的塵砂也被衝擊波給吹倒。

  上條嚇了一跳往俊看,被吹倒的學生們身子雖然搖搖晃晃,卻好像沒有受傷。似乎在爆破的同時,常盤台中學其它的超能力者們還加上了「空氣氣球」或「衝擊擴散」等防護系能力。真不愧是喜歡照顧人家的大小姐們,連敵人的安危都顧慮到了。

  但是,上條右手的幻想殺手,可能會毀掉這麼善良的防護能力,土御門側腹的傷口,也有可能因為遭到砍倒的衝擊而裂開。

  「……」

  「……」

  上條與土御門不禁無言以對。

  接下來又有紅藍黃色的閃光朝兩人襲來,火焰放射、雷擊槍以及真空彈丸接二連三地飛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賽程表上明明寫的是投球競賽吧!」

  「要說是球,感覺上比較像炮彈喵!!」

  集團因為炮擊,一部分一部分地不斷消失,上條與土御門混入人群,拚命跑向校園中央,到達排成一橫列的竿籠底部。竿籠不是由人支撐,而是由金屬製底座固定在地面上。

  「……(聽好了,阿上,我現在要依序調查竿籠。)」

  「……(啊?那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有的話我一定會叫你去做。好啦,你就在這邊待命喵。等我找到『速記原典』就換你登場啦。)」

  「……(知道了。可是…)」

  上條心想,那這段期間要怎麼辦?總之為了掩人耳目,他撿起掉落在地面上白隊的球,一想到真的參加比賽,從外部潛入的自己可能會改變比賽結果,所以提不太起勁。

  土御門在支撐籠子的金屬竿下,故意把球往不會丟進籠子裡的軌道丟去,由上往下仔細地觀察竿子表面。高達三公尺的竿子,光是彎著頭檢查一根就很辛苦。

  土御門除了確認有沒有歐莉安娜所使用的單字卡活頁外,還確認了竿子的支柱是下是刻有奇怪的文字,地面上的金屬座上有沒有奇怪的記號等,從各個角度進行調查。

  「(……土御門?)」

  「(……不是這根,阿上。)」

  他搖了搖頭,從地面撿起白隊的球,前往下一根竿子。

  接下來檢查了隔壁的第二根、第三根竿籠,結果還是大失所望。看到這個情景的上條,感覺只有時間不斷地流逝。

  還剩下七根。

  正當上條打算跟在土御門背後時,旁邊突然彈來白色的閃光。

  「哇!?」

  他慌忙用右手擋住,圓型的光炮彈直飛過來,在碰觸到上條右手同時,發出了啪咻聲輕輕彈開。離他稍遠的地方,可以看到常盤台中學的少女驚訝地張口,但上條完全不理會。萬一被注意到就糟了。因此他用手肘碰了碰隔壁正在發抖的男學生以示褒獎,假裝是這個人救了他。

  「(……阿上,也不是第四根。下一根。)」

  生氣的常盤台中學少女,轉向那名男學生集中炮火,土御門與上條前往第五根竿子。

  眼前的人牆搖動起來。

  只顧著往上面的籠子投球的一群男學生們從後面被壓倒,有如骨牌般倒下。他們擠成一團,撞上了第五根竿籠。

  隨著「噹」的金屬撞擊聲,竿籠開始震動起來。

  如果歐莉安娜在第五根竿籠設置迎擊術式「速記原典」——犧牲一定會增加。

  就像史提爾那樣的重度中暑狀態。

  沒有魔法耐力的人,可能會死亡的迎擊魔法。

  「該死!!」

  土御門慌張地朝集團跑去。上條也想要追上,但是他突然停止腳步。

  第五根竿籠猛烈地搖晃。

  第五根竿籠往旁一倒,猛烈撞上了隔壁第六根的竿籠。

  第六根的竿籠也搖搖晃晃地倒下。

  金屬製竿籠倒下的前方,站著一個常盤台中學的女學生。

  兩手抓著紅球的少女張大了嘴,看著眼前倒向自己超過三十公斤的鈍器。

  上條想往那邊跑,倒在第五根竿籠下的男學生們擋住了他的去路。

  「可惡!土御門!!」

  上條叫道。踩著朝向第五根竿籠跑去的土御門背部,一口氣跳過地面上的那群男學生。高高跳起的上條在空中失去平衡,但他仍然抓住了女孩子像慢跑服的體育服頸後。他在沒有任何防護的狀態下猛烈撞向地面,借勢硬將女孩往旁一拉,總算讓她逃離竿籠倒下的軌道。

  此時,在稍遠的地方,爆發了使用超能力的焰彈。

  逐漸倒下的第六根竿籠受到暴風的煽動,改從上條他們的方向倒下。金屬竿籠以數十倍的重量猛勢襲來。

  (混帳,要緊的是先修正躲避的軌道!)

  以目前倒在地面不安定的姿勢,無法繼續跳動。上條移動因為跌下衝擊而感到疼痛的身子,推開動彈不得的女孩。女孩一臉驚訝,似乎到最後為止都搞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真是!!)

  上條忍不住咬牙。

  超過三十公斤的金屬竿籠朝他倒下。

  就在那一瞬間。

  噹!!隨著教會鳴鐘般的聲響,第六根竿籠往旁邊彈開。被橘色光線彈射到的竿籠斷成兩截,在地面上持續跳動,滑行了數十公尺。周圍的學生們瞬間紛紛屈下身來,但數秒後又回到戰亂狀態。這段期間,竿籠的殘骸發出聲響持續在地面跳動著。

  超電磁炮。

  那是用三倍音速擊出彈丸的超能力之一。

  上條當麻搖搖晃晃回頭望去,眼前看到的是用拇指彈著銀幣,全身霹靂啪啦發出火花的常盤台中學主將,御阪美琴。

  兩人四目交接。

  「嘿嘿嘿…」上條無力地笑著。

  「真是……你這傢伙,你—難—道—就—這—麼—想—讓我受到懲罰!?」

  同時,美琴毫不猶豫地繼續放出雷擊槍。

  「嗚…嗚哇哇!!那邊的女生在受到大規模攻擊前快點先逃啊!這裡我來擋,快逃啊!!」

  上條手忙腳亂地揮動右手彈開雷擊槍。剛才那個女孩子在他背後大喊「真的很謝謝您,還有很抱歉」,她有禮貌地鞠躬後。以極快的速度脫離戰線。轉眼間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以超能力互鬥的選手中。

  上條沒有轉頭,他以平靜的聲音說:

  「……呼,看起來這麼有活力,應該是沒問題吧。」

  「你這傢伙。潛入人家的比賽還在那邊要什麼帥……?」

  爭吵到途中,美琴稍感無力地把一隻手貼在額頭上。之後將她的小手伸向旁邊——第七根的竿籠,

  「Stop!等一下,御阪!!」

  「你…你幹嘛?」

  御阪的手微微縮了回來,就這樣停在半空中。

  上條並沒有看美琴的臉。他一直在觀察第七根竿籠。就在御阪美琴的手剛好要碰到的高度,那個位置上好像有什麼東西。

  口香糖片大小的……長方形厚紙。

  從這裡雖然看不清楚,上面好像寫有什麼細小的文字。

  (單字卡的活頁!?那該不會就是「速記原典」吧!!)

  上條的背部突然一陣發冷。

  不祥的預感瞬間襲擊全身,讓他身體僵硬。

  (原來是這樣啊……土御門說迎擊術式是使用特別的「速記原典」,該不會就是那個吧。原來歐莉安娜的單字卡活頁,每一張都是「速記原典」!?)

  上條心想這下糟了。

  上條與美琴間的距離,大約一點五公尺左右。雖說很近,卻不是伸手可及的範圍。

  直貼的厚紙,只用膠帶貼住上面。當秋風緩緩吹來時,紙條也隨之微微晃動。

  御阪美琴的手掌,距離竿籠支柱的位置,只有三公分。

  厚紙光是被強風一吹——一可能就會碰觸到。

  上條突然想起史提爾倒地的樣子,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他慎重地選擇措詞,以緩慢的聲音,對身處危機的少女說道:

  「聽好了,御阪。晚點我再跟你解釋。聽我的話離開那裡,我要說的事情很重要。」

  「啊???你突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出所料,美琴皺起眉頭。手呢……仍然停在同一個位置不動。既不前進也不縮回,剛剛好保持三公分的距離。

  厚紙突然搖動了一下。

  美琴並沒注意到這狀況所隱藏的危險性。

  「我說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命令別人?你這傢伙為什麼會在這裡?現在竿子倒了無法繼續比賽啦,你給我好好解釋——」

  此時,突然聽到咻地劃破空氣的聲音。

  聲音來自上條後方。常盤台中學對手學校的男學生,朝著美琴放出土槍。因為使用了超能力加速,土槍以金屬箭般的速度撕裂空氣飛來。如果被打到,可能連肋骨也會碎掉。

  美琴被這樣的突發狀況嚇了一跳,瀏海發出紫色電光準備迎擊。

  「少礙事!!」

  在她出手之前,上條的右手先從旁伸出。

  介入土槍與美琴之間的少年拳頭,一擊粉碎了土槍。

  塵埃飛敞開弄髒了上條的臉頰,但他卻連擦也不擦。

  他彷彿沒空做這些事似的,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御阪美琴。

  「笨…」

  美琴交互看著碎掉的土槍殘骸跟眼前的上條,

  「你是笨蛋嗎?幹嘛防衛自己人的攻擊啊。就…就算沒有你幫忙,憑我的力量也可以自己解決。你說的重要事情到底是什麼?比賽結束後再說不行嗎?有什麼話非得潛入這種地方說不可!!」

  「晚點我再跟你解釋。御阪,總之你先離開那裡!!」

  「真受不了!為什麼你總是不聽人家說話!應該離開這裡的人是你吧!!」

  生氣的美琴,為了發洩怒氣往竿子支柱敲去。

  焦急的上條忍不住大喊:

  「等一下,御阪!現在你什麼都不要說,先過來!!那裡很危險!我不希望你受傷!!」

  美琴的動作停止了。

  不知怎麼的,她的臉頰越來越紅,她的頭沒有動,視線像要逃避上條般地到處移動。

  「這種程度的小比賽,用不著你擔心到這種地步啦。以我的能力,無論是誰來攻擊都不會有事……」

  上條聽不到她在說什麼。現在的他根本沒有那種餘地。他的眼睛認真地盯著美琴的一舉一動。汗水流到臉頰,用右手手背一擦,可以感受到砂礫的感觸。

  另一方面,被上條盯住的美琴,嗚地一聲伸直了背,原本快碰到竿子的手,慢慢地縮回到胸前,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用力地甩頭,

  (總算……沒事了吧?不過,這傢伙幹嘛臉紅啊???)

  上條心裡雖然感到疑問,但美琴的手確實是離開了竿籠支柱上的厚紙。就在上條感到放心的瞬間,

  「搞什麼啊,你不要突然說奇怪的事嚇我。」

  美琴彎了彎剛剛伸直的背,無力地用右手抓向竿籠的支柱。

  「混帳!!」

  上條奮力往前。厚紙被風吹動,猛烈地搖晃起來,就要碰到美琴的手掌。在那之前,上條突然撲向她,然後趁勢屈身,用兩手抱住美琴的纖腰,一口氣將她壓倒在地面。

  「咦?咦?」

  美琴倒在地上,仰頭望著覆蓋在自己身上,兩手縮在胸前全身僵硬。

  「哇…哇…為…為為為為為…」

  臉部有如爆炸般滿臉通紅的美琴,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上條的臉越來越認真。

  「安靜,別亂動。」

  說完後,他以壓倒美琴的狀態,靠近觀察她的臉。不懂魔法的上條無法判斷。不過,就門外漢觀察的感覺,她的臉部發紅,彷彿得了熱病。

  (之前的確說過會有重度中暑的狀況……)

  為了就近觀察,上條的臉更靠近了。

  「咦……那個……」

  美琴眨了眨眼後,似乎從認真湊過臉來的上條身上察覺到什麼,終於慢慢地閉上了眼。

  看到這個狀況,上條咂了咂舌,慌張地用右手貼在她的額頭上。

  「可惡,你真的這麼不舒服嗎,御阪!!體溫上升……混蛋,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啦!!」

  聽到上條的叫聲,回過神來的美琴慌張地暴動起來。

  「什…什麼啦!哪有變紅哪有變紅!我根本就沒發燒!!」

  咦?上條的臉稍稍後退。如果一般人會出現比史提爾還嚴重的症狀,美琴應該沒碰觸到竿籠才是。

  不過,已經發現歐莉安娜設置的單字卡活頁——知道迎擊術式的位置了。

  上條離開美琴的身體上方環視周圍,

  「土御門,在這裡!就在第七根竿籠——!!」

  當他正這麼叫喊時,話頭突然中斷了。

  他看到了。

  第七根竿籠支柱上用膠帶貼著的厚紙。上面只寫著「野義中學辦公用品」。

  這竿籠是從其它地方借來的吧?土御門說道。

  這是為了預防遺失所貼上的名條。

  (不是這個!?那麼,真正的「速記原典」到底在哪裡!!)

  上條慌張地環視周圍。

  此時,哨聲響起。校內廣播的擴音器,之前一直在播放的比賽用行進曲樂聲戛然而止。

  然後,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第八根竿籠。

  「真是的。上條當麻,你這傢伙在這裡幹什麼?」

  責問的聲音傳來。

  「稍後我再問你原因。現在給我乖乖地走開。比賽要暫停,這麼多籠子倒下無法公平進行比賽啦。」

  營運委員吹寄制理,以訝異的表情看著他。

  體育服上穿著薄外套的少女。

  「聽到沒?你還想讓我強迫你吃鈣嗎?」

  但是,上條眼中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的聲音。

  吹寄制理的手。

  竿籠的金屬支柱跟她柔軟的手掌問,夾著一張厚紙。

  那是用膠帶貼著的厚紙。

  上條希望那跟第七根竿子上的厚紙一樣,只是普通的名條。

  厚紙上面寫著藍色文字,好像是用英文書寫體寫的。

  啪嚓!!奇怪的聲音突然傳來。

  吹寄的身體搖晃起來。

  「吹……」

  她的手無力地離開了支柱。剛才握住的位置,紙上用藍色的筆記體寫著「Wind Symbol」。

  「吹寄——!!」

  上條忍不住喊道,但吹寄卻沒有任何回應。

  吹寄就這樣離開支柱,倒在地面上。啪。那是完全沒有任何力氣的倒下方式。倒在地面上的她,手腳投出動也不動。她的樣子令人聯想到漏氣的軟皮袋。

  趴嚓趴嚓乒砰乒砰,吹寄周圍可以聽到空氣互相擠壓的聲音。

  「什…什麼?」

  美琴驚訝地發出聲來。但選手中好像只有美琴發現異常。其它的學生雖然露出懷疑的神情,卻沒人想到那可能是來自魔法的未知攻擊。因為這裡是夾雜了許多超能力者的競技場。就算出現不可思議的現象,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此時,土御門總算跑到上條身邊。

  「(……阿上,快點敲吹寄!她不是魔法師,再這樣下去會有危險!!)」

  聽到他的聲音,上條總算回過神來。他衝向倒地的吹寄制埋,扶起她的身子,右手繞到她背後。

  啪咻,傳來一陣空氣漏掉的聲音。

  雖然如此。

  雖然如此,吹寄制埋的身體並未恢復。

  「混帳……」

  他知道原因。史提爾‧馬格努斯跟吹寄制理之間,能夠對抗魔法的力量有差異。就算是專家史提爾,都受到那樣的重擊了,普通人吹寄制理,卻在沒有任何準備狀況下受到攻擊,任誰都可以想像會招來怎樣的結果吧。

  但是。

  不管怎麼想,都無法停止腦中的疑問,為什麼?

  「土御門!!」

  「冷靜點,阿上。這只是生命力空轉所引起的身體過度負荷——我不是說過這跟重度中暑一樣?保健室……應該沒能力救她。如果叫救護車,現在應該還來得及。至少比讓她在大太陽下躺著好。」

  他冷靜地說出對應方法。

  但是,說出這樣台詞的語氣並不確定。彷彿在說,正因為他是專家?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所以更不會說出故意讓上條感到樂觀的話。

  校園一端的帳棚裡,跑出數個營運委員,他們大概是察覺到什麼麻煩了吧。也可以看到教職員的身影。在他們的眼中,一定認為眼前的上條他們正猶豫不知該如何照顧突然倒下的女學生。

  營運委員與教職員,從上條手中快速接過吹寄的身體後,馬上往某處連絡。

  獨自被留在原地的上條當麻,緩緩站了超來。

  他低著頭,以極快的速度將拳頭往旁一揮。當!!伴隨著金屬聲,歐莉安娜貼在支柱上的厚紙震動起來。美琴驚訝地望著上條,他卻完全不在意。受到右手一擊的厚紙,上面的文字如融化般消失。

  「真是高招啊,歐莉安娜。湯森……」

  震動的嘴唇,微微地動了,

  「如果這是你的做法,如果你能心安理得看著無辜的人們捲入這場風暴——」

  他抬起低垂的頭,盯著正面宣言道:

  「——那我就用這隻手,把你的無聊幻想殺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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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6-11 04:25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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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戰爭的結局是勝是敗  Being_Unsettled。

  史提爾。馬格努斯坐在自動巴士整備場的地面上。

  從剛剛開始,前來定期保養維修機器的技師們來來往往。由於史提爾的位置剛好在死角,沒人注意到他。要是在平常,他會使用「驅除閒人」符文,這麼一來就沒什麼好擔心,但是現在的他卻無法使用魔法。

  (光是失去王牌就落得這副模樣。我果然還是沒有成長……)

  史提爾輕輕吐了一口氣。

  回想起來,今年七月底,那時被上條當麻破解「魔女狩獵之王,」時也是這樣。史提爾只要被對方奪過王牌就會突然變弱。之後,他經過反省下了不少功夫,例如想出海市蜃樓所形成的迴避術式,將符文的卡片護貝加工,但這些基本上都是為了「不讓對方奪走王牌」的策略,感覺上他還是怠惰了基本的努力。

  (現在變成這副醜態,我真能保護那孩子嗎……?如果這次敵人的目標是那孩子,那我該怎麼辦?我這個下三濫……)

  手機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史提爾從胸口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鈕。是土御門打來的。

  「阿上已經破壞了歐莉安娜的『速記原典』。你身體狀況有沒有什麼變化喵?」

  「直到你問這個問題為止,我都沒有什麼感覺……」

  史提爾小心地拿出一張符文卡片,吸口氣後停止呼吸,然後再深呼吸,嘴裡小聲唸唸有詞。

  轟,伴隨著小小的聲音,他的食指點燃了橘色的火焰。

  沒有感覺到先前迎擊術式所引起的那股襲擊全身的排斥反應。

  「……可以了。好像沒問題。」

  「這樣啊。那就麻煩你發動『理派四陣』的探索術式。色紙跟魔法陣的配置我事前都準備好了,知道怎麼用吧?」

  「別小看我。」史提爾說道。

  他腳邊是土御門所描繪的圓圈,以及固定四方的色紙,中間則是歐莉安娜留下的厚紙。雖然他不瞭解這種使用陰陽術的配置方式,但是啟動從別人那邊接收來的術式並不難。

  「你們那邊沒事嗎?歐莉安娜的迎擊數式不是設置在競技場的正中央?潛入裡面的話,在比賽結束前不是不能隨便離開?」

  要侵入比賽並不是簡單的事,中途脫離也很困難。如果一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往校園外走,一定會受到注目。

  但是,土御門輕鬆地說道:

  「這沒問題喵。我們已經離開競技場了。」

  「……怎麼做到的?」

  「在我們眼前有一個學生遇害,那個人被當成重度中暑病患送到醫院。我們假裝照顧失去意識的那個學生,幫忙將她運到競技場外趁機退場。」

  聲音不像以往般輕浮。

  那是魔法師的聲音,史提爾心想。

  「這樣啊。」他說道。

  「那上條當麻有抓狂嗎?」

  「既然你也知道這點,那就麻煩你了。我們這邊也該反擊了。如果不這樣,就太對不起那名倒下的學生喵。」

  土御門切斷通話。

  史提爾將手機收回懷中心想:

  (沒有人是完美的。過去曾經打敗我的上條當麻,原來也有失敗的時候。)

  但是,他繼續說道:「——正因如此,才會對自己的不成熟感到懊悔?」

  這是無法拯救眼前受害者的上條當麻,最確切自覺到的事吧?所以,史提爾不再多說什麼。

  他只是默默地做自己該做的事,彷彿為了不給他們增加更多負擔,即使他本人並沒有明確自覺。

  四張色紙開始轉動。尋找歐莉安娜。湯森下落的「理派四陣」的魔法陣啟動了。

  2

  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正中央,歐莉安娜抬頭望向電子佈告欄。

  許多人都沒注意到畫面中展開的事件。就算有人注意到,也只是對緊急患者出現導致比賽一時中斷這件事有點興趣罷了。這也不奇怪,只不過是出現一名緊急患者,這樣的新聞並沒有什麼話題性。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這個。」

  她一手夾著用白布捲起的看板,靜靜地低語。工作服只釦上第二顆鈕釦,露出肚臍的身子,散發出一股緊張的感情。

  「算是意料之外的發展吧。」

  說完後,歐莉安娜的目光離開電子佈告欄。

  她開始走動。

  還有事要做,歐莉安娜的手指,用力抓住夾在身體側邊的東西。

  上條當麻跟土御門元春撞開四周的人,奔馳在步道上。路上的人們對他們投以責難的眼光,但現在的他們根本沒有閒暇去在意。

  土御門打開手機播聲器,兩人同時聽著史提爾的聲音一邊奔跑在道路上。

  「已經確認歐莉安娜。湯森的位置了。第七學區地下鐵二日站附近。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鎮定更正確的地點。」

  「二日站!我們跑過頭了!」

  上條慌張地緊睬煞車,返回剛才跑來的方向。兩人在途中的道路往旁邊一轉,跑進一旁的小路。

  原本是由土御門土導的追擊戰,現在主導權已經轉移到上條身上。身為專家的土御門反而被丟在一旁。

  「北上……對了,她好像往北方移動。道路……分成三條,還不知道是哪一條。應該很快就能鎮定……」

  還沒聽完聲音,上條跟土御門已經通過小路。在道路的一邊,可以看到往通往地下鐵車站階梯的入口。他們繼續往北方的道路跑去。

  「三條路……現在……現在……出來了。聽好——」

  「最右邊那一條!看到了!!」

  上條大叫的同時,二十公尺前方的金髮女郎轉過頭來。當她發現穿過人山人海前來的兩人,連忙慌張地從岔路逃跑。

  上條與土御門追在她身後。

  岔路很短,馬上又通往另一條路。但這裡跟大馬路不同,並沒有喧囂的感覺。小規模店家並排的角落,完全沒有歡迎顧客的氣氛。路上雖然有商店街一樣圓拱型的拱廊,感覺上卻只是讓光線變得更差。

  明明是上午,所有的店家卻都拉上鐵門。經營者一開始就自覺到這個角落不會有什麼客人來吧。他們可能在人潮更多的競技場附近,設置了臨時店舖。

  橫向的道路往左右延展。

  穿著工作服的歐莉安娜。湯森往左邊的道路跑去。當上條跟土御門前往追趕她時,自動巴士從後方超越了他們。

  不經意望向歐莉安娜前往方向的上條愣住了。歐莉安娜前往的是巴士站。

  「糟了……!!」

  歐莉安娜按下了巴士站類似按鈕的東西讓自動巴士停下,自動巴士果然機械式地停了下來。

  歐莉安娜正踏入打開的自動門進入車內。

  光用跑的的確很難追上行進間的巴士,但搭乘其它的巴士又不好追蹤。由於大霸星祭禁止一般車輛進入,要找到其它車輛也很困難。話說回來,上條也不會開車。

  自動巴士只回應一開始就設定好的指令。

  如果是由司機駕駛:在車俊揮著手追趕,司機還有可能以為他來不及搭車停下。但對自動巴士要求這些未免太過嚴格。

  上條慌張地跑了起來,兩人間的距離只有二十公尺左右。等上條跑到巴士站,自動巴士已經無聲地開走了。

  「混帳!!」

  好不容易到達巴士站的上條,按下按鈕想讓車子停止,但是為時已晚。已經開動的車子沒有任何反應,慢慢地加快速度。

  晚來一步的土御門,望著遠去的巴士說:

  「喂,阿上,從我這邊看不太清楚,那輛車上除了歐莉安娜以外,有沒有其它乘客喵?」

  「什麼?那個怎樣都無所謂吧!」

  看到如此悠閒的土御門,上條焦躁地回答。

  土御門說:

  「聽我說,這件事很重要。」

  「……好像沒有其它人。」

  「好像?」

  「沒人啦!啊,這麼說來真的沒有其它人耶!可能大家都下車去看早上在這附近舉辦的接力A組預賽吧。那全是優勝人選參加的比賽,算是第一天的賣點。導覽手冊也有介紹。那又怎樣!!」

  「這樣我就安心了——史提爾。」

  土御門不是對著上條,而是對著電話那邊的史提爾說:

  「之前在自動巴士的整備場,你不是在巴士的側面貼上符文卡片?如果那個還能用,我要拜託你一件事。你把貼在車號5154457上的卡片轟掉。」

  對方的反應相當迅速。

  「轟!」的爆炸聲傳來。

  慢慢增快速度的自動巴士車體側面,噴出猛烈的火焰。一秒後車體爆炸,車體後部整個打橫滑行。橫倒在路面上的自動巴士,威勢不減地打橫轉動。成為一團火球的金屬塊在地面上滾動。

  垂直向上噴出的火焰,碰到上方的拱廊後往旁擴散開來。

  土御門用單手折上折疊式手機——

  「效果未免也……太強了點喵?」

  露出困惑的苦笑說道。

  上條看著轟然燃燒的巴士說不出話來。上條他們的目的的確是要阻止歐莉安娜。但這算在單純「阻止」的範圍內嗎?

  看著上條的樣子,察覺到他要說什麼的土御門說道:

  「唉呀。真沒想到是這樣。我本來是想叫他點個火,讓自動巴士的安全裝置啟動罷了。混帳,我以為那是電車所以太大意了喵。那應該是用了電器或其它天然瓦斯的汽電混合動力車。」

  他絲毫不緊張地說道:

  「不過,反正現在店裡的人應該都出去做生意,衛星跟無人直升機的視線也被拱廊擋住。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騷動。」

  「為…為什麼你能這麼冷靜!滅火器在哪裡?不趕快救她,那傢伙真的會死!!」

  「嗯,那又怎樣?」

  當土御門這麼說時,

  猛烈燃燒的火柱捲起了漩渦。龐大的火力被內側的龍捲風吹開,沒留下絲毫痕跡就消失了。吹散火焰的是充滿水分的風,也就是「霧」。剛才還在燃燒的自動巴上殘骸表面,蒙上一層薄薄的水膜。就跟葉子被夜露沾濕的道理一樣。霧風將在場所有的物體上了一層薄薄的水分。這種水分似乎不會因為一般火焰而蒸發,反而會奪去所有能成為火種的物品,阻止火焰前進。

  霧風的中心點,站著一個女人。

  因為自己所產生的水分,頭髮、臉、工作服、肚臍全都微濕的歐莉安娜‧湯森。

  她的右手臂夾著看板一樣的東西,左手拿著單字卡,嘴裡咬著一張紙。上面用藍色文字寫著「Wind Symbol」。

  歐莉安娜往旁吐掉嘴裡咬住的厚紙,從嘴裡拉出一條唾液絲,她悠閒地笑道:

  「呵呵呵。姑且不論使用魔力形成的火焰,光靠物理的燃燒,是不能讓大姊姊我熱起來哦。不過,人家還是緊張地淋濕了。看到了嗎?就連內衣褲都濕囉。」

  都到了這種時候,她竟然還能說笑話。

  面對這樣的事實,上條稍稍瞇起眼。這個動作雖然很細微,但他確實是瞇起了眼。

  「……你所設置的術式,害完全沒有關係的人倒下。還記得嗎?就是我第一次跟你見面時,跟我在一起的女孩。你覺得那女孩跟魔法有關嗎?」

  「在這世上沒有人是毫無關係的人。只要有心,無論跟誰都能扯上關係吧?」

  「你明明……就知道啊。你明明知道這件事,還完全不反省?」

  上條的聲音非常乎板。

  聽到這樣的聲音,歐莉安娜微微皺了皺眉。

  「現在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但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傷害那孩子。大姊姊我也不想傷害一般人啊。跟現在不一樣。」

  語畢,歐莉安娜用嘴撕破一張紙卡。

  耳裡傳來一陣像是玻璃杯杯緣互碰的聲音。

  就在那一瞬間。

  「哇……!!」

  伴隨著這個聲音,土御門元舂的身子屈折成彎字型。他用翠手壓住側腹,咬牙顫抖地瞪著歐莉安娜。

  「土御門!!」

  上條慌張地靠近他。傷口好像沒裂開,但土御門的臉變得慘白。是因為受了傷還活動所造成的身體傷害?

  看到這情景的歐莉安娜笑道:

  「唉呀,我還以為你才是受傷的人呢。看來我搞錯了。」

  她唇邊有張單字卡的厚紙。上面用藍色的筆記體寫著「FireSymbol」。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土御門的身體漸漸地往地面癱倒。

  歐莉安娜微微笑道:

  「看來你多少有點耐性……但光憑這樣,可是贏不了大姊姊我哦。」

  當她說完的瞬間,土御門的身體彷彿無法忍耐似地癱倒在地面。他的手腳已經完全失去力氣。

  「怎麼了?你對土御門做了什麼!?」

  「我只是用藍字消除掉象徵再生與回復的火屬性。這是經由聲音媒介從耳朵潛入體內,讓受到一定程度傷害的人昏迷的術式。剛剛的鈴聲就是發動信號……看樣子你根本沒受傷吧?」

  上條用右手撫摸土御門的身體,卻沒有任何效果。正確來說是只要一消除,效果又會當場復活。這種術式跟先前的迎擊術式不同,似乎不擊潰大本營的魔道書,效果就不會消失。

  (讓受到一定程度傷害的人,毫無例外昏迷的術式……)

  這麼說來,只要術式的一定條件「土御門的身體所受的傷」沒有痊癒。就會持續發動昏迷的效果。就連上條的幻想殺手,也無法治癒土御門身體的傷。這個方法沒辦法讓他恢復自由。

  上條瞪著歐莉安娜,她愉快地用左手抓住昏倒的卡片,朝空中一丟讓風吹走。轉眼間,重量極輕的單字卡就順著風勢,飛向歐莉安娜的後方。

  上條的臉突然發熱起來。

  「你這傢伙!!」

  感受到這股憤怒的歐莉安娜,反而舒暢般地全身顫抖。她用舌頭濕潤嘴唇說道:

  「如果想救他,就趕快打倒大姊姊我啊。如果不這麼做,直到大姊姊我說停為止,這傢伙會一直這樣哦。不過,還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到那時候呢。說不定他撐不了這麼久呢,是吧?」

  上條的牙齒格格作響。

  因憤怒而全身顫抖。

  「為…什麼?」

  上條當麻哽咽地說著。

  土御門元春如果沒發生這次的事件,他應該會忘了間諜的工作,開心地參加大霸星祭。如果沒有任務進來,他應該會跟大家一起玩得很開心吧。

  史提爾‧馬格努斯也是。

  如果歐莉安娜沒引起這起事件,就沒有作戰的需要,那他也就不會來到學園都市。就算來的話,他可能也已經見到好久不見的舊同事茵蒂克絲。

  還有吹寄制理。

  雖然上條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成為大霸星祭營運委員。但是她既然不是被任何人強迫,而是自己自願成為營運委員,一定也有什麼目標。

  對專業的魔法師而言,還可能只是小事。

  跟能夠撼動世界的「刺突杭劍」相比,這也許根本就沒什麼。

  「我不知道『刺突杭劍』有什麼價值。我的確無法實際感受到,那種東西將如何改變歷史,世界又會因此受到怎樣的變動。」

  上條說道:

  「但是,我只知道一點。為了這麼無聊的東西讓人受傷是錯誤的。如果『刺突杭劍』是只會產生這種無聊結果的工具,我會用這隻手毀了它。」

  聽到這些話,歐莉安娜‧湯森露出微笑。彷彿在說這根本不值得一聽,真是令人發噱的傻話。就像在斷言被捲入這起事件的人們,根本就沒什麼價值。

  她說:

  「這時如果說,我因為是工作所以情非得已,聽起來也許會比較帥氣。但這麼說對我的委託人未免也太不誠實。」

  她的聲音完全沒有任何沉重的感覺,

  「當然一定要完成工作的目標,至於要如何達成目標就全部交給大姊姊我囉。」

  上條體內扭曲的熱度開始狂飆。

  緊咬的臼齒幾乎就要咬碎。

  「別把人命——」

  他緊緊地握住了右拳,

  「——當成兒戲——!!」

  他筆直伸出拳頭。

  歐莉安娜看到這樣的上條,繼續笑著。

  而且看起來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3

  上條與歐莉安娜的距離,只有十公尺。

  但是上條的拳頭還碰不到她。

  歐莉安娜的左手動了,她用嘴巴撕掉單字本的活頁。

  厚紙卡上面記載的文字,是綠色的「Wind Symbol」。

  厚度五十公分左右的冰壁整面延展在道路上,隔在歐莉安娜和上條之間。透過透明的冰,上條與歐莉安娜的視線交錯。上條無視眼前高達三公尺的大冰壁,擊出了右拳。

  砰!!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

  彷彿內部裝置了火藥,冰壁在一擊之下隨即粉碎。

  但是眼前卻看不到歐莉安娜的身影。

  她的身影跟碎冰一起破成碎片,就像畫在玻璃上的肖像破碎一樣。上條倒抽一口氣,心想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冰的功用是——)

  突然他感到一陣冷顫,

  (——光的…折射!?)

  旁邊突然傳般彈開。當他的眼睛因為正面吹來的強風微微瞇起時,

  啪啦。

  臉頰的皮膚,傳來被某種東西割到的感觸。

  裂開的臉頰,在感受到痛楚之前,先流出了濃稠的液體。

  「嗯。這鋒利度相當刺激吧?」

  視線所及之處,歐莉安娜馬上又用嘴撕掉單字本發動新的術式。飛擊來的極薄石刃,深深割破了上條的臉頰。

  「呵呵,第一次跟你握手時我就感覺到了。學園都市裡還聚集真多稀奇的孩子呢。」

  女子的這番話,指的應該是上條的右手吧。

  但是上條現在沒空回答。

  傷口的大小,不用手指確認也能知道。

  歐莉安娜擁有只要對手身受一定程度的傷害,就能僅憑厚紙片發出的聲音讓對方確實昏迷的術式!

  (糟、糟糕……!!)

  上條感到一陣寒冷,忍不住搗住耳朵。

  面對這樣的他,歐莉安娜嘴裡又銜了一張厚紙卡,

  「下次是影之劍。大姊姊可不會讓你玩膩哦?」

  在她撕破卡片,揮舞左手的同時,手裡出現了闇之劍。伸縮自在的劍一口氣增長到七公尺,刺向伸長在地面上的上條影子。在這個瞬間,

  轟!!腳邊的影子爆發了。

  上條的身子彷彿踩到地雷般被拋到半空中。他像竹蜻蜓一般在空中旋轉,順勢擺出防護姿勢掉落在地面上。

  被柏油路削到的手臂濕黏疼痛,但是比起這點,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用對土御門一樣的昏迷攻擊!?)

  與其慶幸得救,無法瞭解敵方的意圖反而更增上條困惑。既然手中擁有打敗對方的王牌,應該不可能會忽略這一點啊。

  位於絕對優勢的歐莉安娜,卻拉開跟上條的距離往後一跳。

  看到上條摸不著頭緒的樣子,歐莉安娜微微笑著說道:

  「哼。大姊姊我沒興趣重複使用曾經用過的術式。」她以充滿餘裕的表情說:「五大元素是近代西洋魔法基礎中的基礎。只要用鏈金的觀點學習自然,誰都可以取得,但這不過是前戲。雖然簡單操縱容易應用,反過來說也容易被對方發現自己的攻擊,而被反推算出防護的術式。正式戰鬥只用這個,會讓人擔心會不會太過簡單哦?大姊姊我為了不讓敵人厭煩,可是準備了很多卡片呢,為此準備的拋棄式魔道書必須像月曆一樣用過就撕,就‧是‧這‧個‧道。理」

  上條無視歐莉安娜的話,打算一口氣拉近距離。

  看到這樣的上條,她只用嘴撕破單字卡的一頁。

  之後,上條的正後方突然吹起一陣狂風。被後面的風勢一推,上條奔跑的速度被迫突然倍增,絆到腳的上條往前倒下。距離突然被縮短的歐莉安娜,舉起夾在身體右側的巨大看板,給上條的下顎一記下鉤拳。

  轟!!

  往前倒下的上條受到衝擊,往後畫出一道弧形。接下來,歐莉安娜又調節看板的位置,將看板的邊角撞向上條腹部正中央。

  伴隨著一聲鈍聲,上條的身子彎曲成<字型往後方倒下。

  「嘎……啊……!!」

  腦袋與呼吸的動作同時阻斷,上條就連上下的感覺都分不清了。東西南北四方全在轉動,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用手撐住地面試圖爬起身來。

  「嗯。」

  歐莉安娜又撕下一張單字卡的活頁。

  「真是太沒用了,現在才進入前戲,腳這麼快就沒力了?」

  某種力量發動了。上條的背與地面之間,突然爆發出水蒸氣般的東西。再次被拋向空中的上條,這次來不及採取任何防護就滾倒在地面上。

  上條用力奮起即將停止的意識,仔細思考眼前發生的事態。

  「嗚…」

  就連思考也被痛楚截斷了。上條咬著牙,忍住體內各處噴發而出的激烈疼痛。

  「混蛋……為什麼?」

  上條不斷地思考,腦中浮出的只有疑問。

  「……她說曾使用過的魔法,不會再用第二次。那為什麼組合的形態會這麼多……」

  他不清楚什麼四大還是五大,只知道主要就是將顏色及名字兩者組合在一起。在這種狀況下不斷使用魔法,所有的組合模式應該在瞬間就會用完。

  「呵呵呵。組合不只是這樣哦。你仔細看大姊姊我應該就會知道,是吧?」

  歐莉安娜將左手的單字本,拿到自己的嘴邊。

  「!」

  上條忍不住戒備,但力量無法傳到全身。看到眼前行動緩慢的少年,歐莉安娜並不加以攻擊,只是用舌頭弄濕單字本的厚紙。先從長方形短的縱邊,然後是邊角,最後是長的橫邊。

  上條愣愣地看著她的動作,好不容易說道:

  「……角度?跟銜住厚紙時的角度有關……?」

  「嗯。那也是要素之一。這是西洋占星術的基礎。零度到九度、一百七十一度到一百八十九度、八十一度到九十九度、一百一十一度到一百二十九度、五十四度到六十六度、零度到一度,還有其它許多的座標法則。這也就是『星座跟行星的關係會因為角度而改變功用』的理論。需要我幫你上一課,教你星星和顏色及元素之間的關連嗎?」

  歐莉安娜咧嘴笑道:

  「因為大姊姊我的術式還加入頁數的數秘分解,嚴格來說無法重複使用同樣的魔法。就跟逝去的時光無法追回一樣,曾經翻過的書頁也無法再翻回去。」

  她用微微沾濕的單字卡的邊角,沿著自己的上嘴唇畫動:

  「這是大姊姊的界限。就算我再努力寫魔道書,『原典』也不肯安定下來,不斷重複著失控與自毀的動作,而且我的字潦草到沒有任何人可以理解,無論是身為魔法師還是魔導師,我的實力都只不過是半吊子。」

  歐莉安娜微微瞇起眼睛。

  「不過,正因如此大姊姊我才會不斷書寫魔道書,持續產生新的術式。大姊姊即使知道自己寫的半調子原典,每本最多只能保持一小時,快的話,數秒內就會自動毀滅。因為我自覺到如果停下腳步就此妥協就一定會輸,所以大姊姊我要不斷地上進——這叫做勿忘初衷,是吧?」

  說完後,歐莉安娜用牙齒橫咬住濕掉的厚紙。

  但是她卻沒有撕破厚紙。

  她將厚紙放在舌上,嘴巴並沒有太大的動作,她以含糊的聲音說道:

  「接下來我要使出的是用紅色描畫的風之象徵。角度則是零度的合項(comjunction),總頁數長達五百七十七張的拋棄式魔道書『明色切斷斧』。我已經先通知你囉。」

  她頓了一下又說:

  「你如果一移動就會死。」

  她發表了宣言。

  「但如果不動,下一招你一定會投降。你已經不是小孩了,該選擇哪個,自己決定吧。」

  ——歐莉安娜銜住厚紙往旁一拉。從串住單字卡的金屬環撕下的厚紙上,以紅色的筆記體寫著「Wind Symbol」。

  (……)

  上條把手撐在地面上想起身,失去平衡的身體搖搖晃晃無法馬上回應,光讓單膝支在地上就很困難。他心想周圍沒人真是太好了,如果被人看到這個樣子,一定會引起騷動。

  (別動…是嗎?)

  ——在回想起歐莉安娜所說的話同時,地面好像有東西在爬動。以歐莉安娜為中心的半徑一公尺左右畫出了一個圓,然後圓的外周又畫出無數有如樹枝一樣的圖案。看起來簡直就像在充血眼球四周浮起的毛細血管。花紋越過上條站立的位置,穿過路上的自行車以及放置式看板和車子下方,直到倒下的土御門身前。

  「一動就會死。」

  ——地面上所描繪的紋樣,發出令人討厭的震動聲。

  就此認輸吧,上條的心軟弱地說著。根本無法具體預測歐莉安娜下一擊會是怎樣的攻擊,也就是根本無法想出對策。而且她說過,毫無防備受到接下來的攻擊,破壞力足以讓心臟停止。

  (如果不動,下一擊就是死棋了。)

  兩種選擇之間的分別是,後者「不用被殺就能解決」。大概會像土御門一樣昏倒吧。如此而已。接下來,歐莉安娜只會逃跑,而且還有史提爾會去追擊。不會因為上條倒下,就馬上決定勝負。門外漢就算倒下,也不會有任何人責怪。眼前的專家土御門不也敗北了嗎?要他再力抗下去未免太不通情理。

  (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

  但是,上條仍舊握緊右拳。

  他用力緊緊握拳,直到指甲掐入手掌。注入的意志讓手充滿力量,然後他向發軟的腳送出指令,重新穩穩地踩踏在地面上。

  恐懼感以及想對抗的心情不斷翻滾,但是他的腦中想的是:(「你這傢伙到底有沒有心要讓大霸星祭成功?」可以完全無視吹寄制理這句話嗎?你這沒用的傢伙——)

  (——不管敵人是專業魔法師,或是有什麼重要的交易,這些我都不管!吹寄自己決定成為大霸星祭的營運委員,到今天為止不斷地努力準備,現在她所付出的努力就要被毀於一旦了!難道我能這樣坐視不管!?我上條當麻不可能這樣就會安心!!)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上條大叫,使盡全身力量往前奔跑。他還沒有恢復平衡,姿勢彷彿在遇到亂流的飛機中奔跑,但是他的確是往前前進。

  就在此時,歐莉安娜將口中銜住的厚紙往旁一吐。

  術式馬上完全啟動。

  4

  「明色切斷斧」。

  力量灌入以歐莉安娜為中心朝四面八方展開的花紋中,有如鑲了磚頭的壁面或充血的眼球毛細管。

  真空的刀刃狂吹。

  地面上描繪的無數圖樣,溝痕全部朝著上方,有如倒放的剔刀一樣,刀刃由下往上切斬,斬擊數量約有兩百零八道。如同蜘蛛網般展開的刀刃世界,將置於其上的所有物體均等切斷。

  (……!你這小笨蛋!!)

  歐莉安娜‧湯森微微咬牙。

  乍看之下雖然是隨意設置的攻擊,其實她原先的設定,是讓上條站的位置避開真空刀刃的噴射口,但上條卻無視這一點站了出來。

  歐莉安娜原本的目的是想用地面噴出的真空刀簾圍住上條,等他完全不能動彈後再讓他昏倒。就跟她當初沒殺掉專業魔法師土御門一樣,因為她判斷死者的出現會影響自身的「工作」。

  當上條往前跨出同時,術式開始啟動。

  地面噴出的真空刃劉刀,隔離了無人的安全地帶。數量達到兩百零八道的真空刀,將圖案正上方所放置的看板或腳踏車無情地切斷。

  然而他卻跑出安全地帶,跳入刀刃漩渦中。在前方等待他的未來,除了切斷、鮮血以及死滅之外,別無其它。

  然而。

  「!!」

  上條的身體並未被切斷。

  地面上無數的斬擊噴出口,往正上方噴出真空刀刃,兩百零八座斷頭台切開周圍的空氣——卻沒對他奏效。他剛好跳向斬擊集中較薄弱的地方。上條所站的地點,可以說是與歐莉安娜準備地點之外的另一個安全地帶。歐莉安娜搞不清楚這是偶然,還是被他用什麼方法發現了。

  (這樣的話!!)

  歐莉安娜使用了待命術式。能夠避開真空鋤刀的場所,不論是她事先準備與否,全都是被刀刃包圍的隔離地帶。所以上條只不過是從蜂巢的一個洞,移到了另一個洞。

  他無法逃走。

  但歐莉安娜的預測,又再次落空。

  「哦哦!!」

  吼叫的上條,用右拳揮向眼前的真空刀刃。乍看之下簡直足要對方切斷自己手臂的愚蠢行為,但真空刀刃卻粉碎散開。不只是眼前的刀刃,而是以歐莉安娜為中心展開的所有刀刃。

  啪擦的破碎聲,慢了一步響起。

  此時,上條已經早一步踏出。

  剩下三步。距離快縮短到零了。

  (什麼……!?那只右手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無法理解目前狀況的歐莉安娜,總之先將心思專注在打倒眼前敵人。她咬下單字卡的一頁,上面寫有黃色筆記體的命令文。

  這次的術式名稱是「昏睡之風」,外觀是被壓縮的風槍。可以將直接打擊到的對象意識強制由外界轉向內部。這是不給予對方任何痛楚,就讓人倒下的攻擊。原本她想讓風槍穿過刀壁,擊中真空刀刃所包圍的目標。這可以說是預料之外的展開。

  就算是預料之外,歐莉安娜還是毫不猶豫地放出。

  「接招吧——!!」

  當她還沒說完時,上條的右拳已經打飛「昏睡之風」的前端。粉碎的風槍,無意義地往四周飛散,消失在空氣裡。

  (為…為什麼……!?)

  在她驚愕的這段時間,上條又往前一步。接下來還剩兩步。歐莉安娜陷入無法理解的狀況,敵人雖然在眼前,卻不知該怎麼對應。

  (為什麼他能對應!?就算他有特別的右手,門外漢的他怎麼能預測我的行動!一定有什麼可供判斷的材料,那是……)

  對方再逼進一步。接下來只剩一步了。

  歐莉安娜的腦袋有如電擊般浮現出答案。

  (對了。我無法重複使用相同的魔法!也就是說,曾經攻擊過的地點,同一個方向不可能有相同的攻擊前來!所以他才知道答案……!!)

  歐莉安娜‧湯森無法重複使用已經用過的魔法。

  也就是說,曾經攻擊過的地方,絕對不可能有相同的攻擊重複前來。

  當然,炎劍攻擊過的地點,可以用冰做的彈丸攻擊。但是劍跟彈丸的攻擊範圍不同,這樣的差異就會產生「漏洞」。

  上條就是沿著之前被攻擊過的地點移動。既然不會有相同的攻擊,也就是說,只要警戒除此之外的攻擊就行了,這樣對應就會變得相當輕鬆。彷彿事前就有人教過他,下次攻擊一定會有牽制,也一定會有「脫逃通道」。

  (什麼?我原本是為了消滅死角,讓對方無法想出新的對策,所以才不重複使用相同的術式,結果竟然……)

  歐莉安娜的嘴角不禁扭曲。

  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笑容,但是她確實在笑。

  (……結果這樣反而形成了死角,給了對方想出對策的暗示!哈哈,真是不錯的少年。大姊姊我最喜歡這樣的創意功夫啦!!)

  瞬間,雙方已經進入射程範圍內。

  現在沒有使用單字卡的閒暇了。歐莉安娜將夾在身體右側的看板由上往下揮動,這次她是當真瞄準上條當麻的頭部。

  但是上條當麻往旁一閃。他以一隻腳為軸心,在不改變軸線的狀況下,將身體往旁一閃。只聽一陣掠過鼻尖的聲響,看板邊緣通過上條身旁,猛烈直擊地面的柏油路。

  (……!!)

  歐莉安娜‧湯森說不出話來,只是盯著前方看。

  同時,少年的右拳在零距離處發射出來。

  「噢——」

  上條將鬱積在肺部的空氣完全吐出大喊: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嗅噢嗅噢嗅嗅噢嗅噢噢噢!!」

  肉體的重量與速度全部集中在拳頭,往歐莉安娜。湯森的臉部正中央揮去。衝擊的反動由握住的拳頭傳到手腕、手時、以及肩膀。

  喀啦!!

  伴隨著壯烈的爆發聲,歐莉安娜的身體往後飛去。

  全身被包含助跑的運動能源包圍住的她,就這樣掉落在道路上,在地面上猛烈翻滾著。

  伴隨著風聲,她的手鬆開的看板掉落在上條身旁。

  上條的右手手指感覺到些微麻痺的感覺,

  (成功了……?這樣總算能夠阻止「刺突杭劍」這項魔法道具的交易了嗎……)

  總之,歐莉安娜攜帶的貨物已經在自己手上。雖然還是擔心失去意識的土御門,以及潛藏在學園都市裡的交易對象,但應該算是脫離最大的危機吧?

  「呵…」

  正在想事情的上條,聽到隨風傳來的笑聲。

  上條慌慌張張地轉回視線。

  「呵呵,你好粗魯哦。人家釦子掉了啦!」

  仰躺著的歐莉安娜,以剛剛午睡醒來的動作,抬起上半身。以往為止抱著看板的右手,壓住敞開的工作服胸口附近。

  (沒……沒效!?)

  上條相當愕然?相對地?歐莉安娜卻毫不在意似地,

  「嗯。大姊姊我雖然不是全身肌肉的格鬥女王,不過你的移動既不筆直,軌道也有點偏離。你的身體受了傷,平衡感也有點失衡,所以衝擊力不夠大。對了,整體說來的話——」

  她稍微停了一下,說道:

  「——就門外漢的握拳來講算是不錯啦。但是對於經常被對方看破攻擊,也習慣反擊的大姊姊而言,這種程度有點不滿足耶。」

  說完後,她將左手的單字卡拿近嘴邊。

  上條全身戒備,但身體的擦傷一齊痛了起來。這些痛楚聚集,瞬間停止他身體的動作。

  「!!」

  看著臉部因痛楚而扭曲的上條,歐莉安娜愉快地撕下單字本的一頁。但是,出乎意料地她沒有發動攻擊。歐莉安娜的周圍吹起一陣風,在下一個瞬間,她的身體被小型的龍捲風吹起。不到一秒,歐莉安娜穿過拱廊的天花板與雜居大樓間小小的空隙,到達建築物頂端。

  即使她留下的看板,還留在上條腳邊。

  但「刺突杭劍」明明就是交易的重要物品啊。

  歐莉安娜站在屋頂邊緣,轉過頭來用嘴撕下一張單字卡。

  「那個東西我就先寄放在你那邊吧。不過可別以為這樣遊戲就結束囉?接下來場子才要熱起來。」

  低語般的聲音,藉著空氣傳導率的操縱,鮮明地傳到上條耳邊。他交互地看著地面上的「刺突杭劍」,還有屋頂上的歐莉安娜。

  「……為什麼?」

  他提出了疑問,聲音雖然很小,但似乎傳到了歐莉安娜耳邊。

  「幹嘛問為什麼?」

  「『刺突杭劍』在我手上。你又不是被逼到死角,為什麼這麼容易就收手了……?」

  歐莉安娜輕聲笑道:

  「這是為什麼呢?猜猜其中的原因不也挺有趣的?」

  她從屋頂邊緣跳向中央,移動到抬頭的上條,視線無法看到的建築物死角。

  歐莉安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拱廊的天花板,與建築物牆壁所切割的空隙。

  「等一下!你施加在土御門身上的術式——!!」

  上條突然叫道,歐莉安娜卻已經消失無蹤。拱廊的天花板完全蓋住了天空。她有可能躲進建築物,或是跳到其它的大樓。只聽到一陣聲音傳來:

  「術式的效果只有二十分鐘,之後會自動停止。你還真是個愛操心的超能力者耶。」

  她回答完這一句,接下來就沒了聲音。

  上條環視四周,歐莉安娜的身影跟聲音已經完全不在了。

  5

  土御門元春大概還要過一會兒才醒來。

  上條猶豫著是否要去追歐莉安娜,但最後還是留了下來。他不能丟下昏倒的土御門,還有偽裝成巨大看板的「刺突杭劍」。如果抱著這個定速度會降低,被歐莉安娜反擊奪回,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因此上條決定打電話給史提爾。

  但是他不知道史提爾的手機號碼。雖然有點過意不去,他還是決定從倒在地上的土御門口袋借他的手機。他使用通話紀錄按下通話鈕。

  史提爾的意見相當單純明快。

  「好吧,那就破壞『刺突杭劍』靠你的右手應該沒有問題。這樣就能完全破壞麗多薇雅‧羅倫婕蒂計畫的交易。我對學園都市的警備狀況不太清楚,但是一台巴士著火,內部應該會接到聯絡吧。在其它人趕到現場之前,趕快破壞那玩意離開吧。」

  「但是,這麼簡單就把它破壞掉,沒關係嗎?憤怒的歐莉安娜她們,會不會因此出手攻擊學園都市?」

  「這麼做會被包圍的反而是她們。這裡是學園都市,對魔法勢力而言等於是敵營正中央。如果是冷靜計畫交易的人,一定會冷靜地離開當場。就算是交易對手間的糾紛,也會等先到達安全場所後再進行吧。對魔法師而言,這城市太危險了。」

  學園都市是危險之地,這樣的解釋對實際住在這裡的上條而言,實在是沒有什麼真實感。不過,既然是專家所說的話,上條也決定聽從。

  「知道了。我就用右手解決掉『刺突杭劍』。」

  「快點。我會跟上面討論今後的方針。」

  說完之後,史提爾掛斷電話。

  「你這傢伙連句『拜託你』部不會講嗎?」

  上條切掉手機的通話,放回土御門的口袋。毫無反應的土御門讓他覺得有點發寒,但豎起耳朵仔細聽後,可以聽到睡眠般規則的呼吸聲。看來他的生命應該是毫無大礙。

  「好吧。」

  上條說了這句話後,轉向掉落在地面上的看板。

  那是外層用白布捲住的長方形大型看板。可能是長寬配合「刺突杭劍」的尺寸,多餘的部分則用其它素材填滿,以保持長方形的形狀吧。雖說是用白布捲住,如果劍的形狀外露,就會受到周圍注目。

  只要使用幻想殺手的力量,就能破壞「刺突杭劍」。上條首先決定拿掉白布。他想親眼確認看看能不能確實地破壞。

  「嗚……!這是什麼?還真……硬啊。」

  大概是模仿業者的捆包吧,白布捲得相當地堅固。打結的地方專業地打成相當難解開的形狀,讓人不知該從何下於解開。這又不像繩子一樣可以用於強硬拉斷。無計可施的上條只好不斷地用力拉扯布面,持續一段時間後,總算感到布面鬆開了。

  只要一端鬆開,原本捲起的白布就失去廠整體的堅硬。上條一層層剝掉捲起的白布。被好幾層的布所捲起的物體,漸漸地露出原型。

  (「刺突杭劍」到底是什麼形狀啊?)

  上條想著這件事,解開捲起的布。

  但是,解開白布後,

  並沒看到「刺突杭劍」。

  「什麼?」

  上條忍不住停下解開白布的手。

  就像解開木乃伊的布帶一樣,白布裡的東西出現了。那只是塊細長的看板。在薄鐵板上漆上油漆的看板,看起來就像學生製作的東西。應該是大霸星祭期間學生攤販上的裝飾物吧。上面以可愛的圓體字寫著「冰淇淋店」。

  但是。

  「這是……什麼啊?」

  看板難道不是偽裝嗎?直接搬運「刺突杭劍」,在學園都市會太過醒目。而那樣的尺寸又不好收在包包裡,所以歐莉安娜才會扮成塗裝業者,將「刺突杭劍」偽裝成看板,從外捲上白布,花費功夫下讓任何人看出來啊。

  沒想到,她拿的真的是普通的看板。

  一開始的前提瓦解了。

  「刺突杭劍」在哪裡?

  歐莉安娜為什麼會出現在上條他們面前,然後又逃跑?

  史提爾‧馬格努斯跟土御門元春所說的大前提,是真的嗎?

  還有,她們所進行的,真的是「刺突杭劍」的交易嗎?

  「這是怎麼回事……?」

  上條當麻呆然低語。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疑問。專業的□法師土御門人如今昏倒在地,策劃這件事的歐莉安娜‧湯森也不在。

  但他還是問了一次。

  完全相同的台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行間三

  歐莉安娜.湯森走在街上。

  她所在的地方,是大型百貨公司附近臨時設立的衣帽中心。大霸星祭期間擔心放置型炸彈的恐怖活動,因此停止無人置物櫃的服務。改用飯店衣帽間般「用人手確認貨物並保管交付」的服務。

  歐莉安娜將塑膠製的號碼牌交給櫃檯人員。年輕的櫃檯小姐露出塗裝業者的人為什麼會用衣帽間的疑惑表情,帶著笑容告訴她:「作業中若不保管貴重物品,怕錢包會沾滿油漆」後,對方也做出理解的回應。歐莉安娜接過手提型的包包,離開了衣帽中心。

  包包裡裝的不是錢包,而是替換的衣服。

  現在手上既然沒了看板,塗裝業者的打扮未免醒目了點。穿著原本的工作服,什麼都不做在大街上晃蕩,反而不人自然。而且,工作服的第二顆鈕釦因為剛才的戰鬥掉了。現在雖然拙著第一顆跟第三顆鈕釦,因為她胸部很豐滿,所以從衣縫可以看到胸部。

  (……這次用了不少術式啊。真是的,有不少傢伙讓人想再跟他們溫存一下呢。)

  歐莉安娜雖然擁有豐富的術式,但另一方面卻受到曾經使用過的魔法無法再重複使用的規則束縛,所以她必須時時思考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不惜使出任何招式進行戰鬥。但是,這次卻使出了戰鬥兩次、逃走兩次的預定外「絕招」。她雖然對效果極佳的成效感到滿意,但一想到人生中無法再使用第二次,總是有點寂寞的感覺。

  「這應該說是棋逢敵手吧?還是先換完衣服後再想對策。)

  歐莉安娜邊定邊想要在哪邊換衣服。塗裝業者的這副打扮,要進入建築物內還是有點醒目。

  (算了,反正在哪邊都可以啦。)

  歐莉安娜胡亂導出結論後,離開人群走進二芳的小路。她走進小巷後,在沒有人影的地方放下手提的包包。看來她真的打算在這裡換衣服。

  她打算在換衣服的期間完成報告,所以用嘴撕了單字卡的一頁,用膠帶黏在地面上。

  微髒的壁面,出現了橘色的橫文字。

  這是將歐莉安娜的上司麗多薇雅‧羅倫婕蒂的聲音,同時翻譯並表示在牆壁上的魘法。

  「報告很緊急嗎?你這樣每次都用不同的通訊方式聯絡,會給接收訊息的我帶來不少麻煩。」

  「恩哼。這是大姊姊我的方針啦。你就稍微讓步一下吧。」

  歐莉安娜的聲音,在那邊也會變換成文字表現出來。

  她邊說邊解開拍住工作服前胸的鈕釦。光是這樣,衣服就像裝了彈簧彈開來。這件衣服原本就不符合她的胸圍。

  「我只是要告訴你,第一階段已經結束了。大姊姊告訴你,路上雖然發生不少事,放心吧,必須確認的點都已經調查好了。而且我還順便到處觀光哦。」

  歐莉安娜從窄小衣服的束縛解脫後,稍稍安心地吐口氣。然後毫不猶豫地一口氣脫掉上衣。因為她沒有穿內衣,所以上半身的脫衣這樣就算完成了。

  「你說發生不少事,是怎麼回事?」

  前面的文章消滅,新的文字列由左向右出現。

  「恩?哦,那個啊。被男孩子正面攻擊臉部,然後衣服鈕釦掉了,大概也被看到胸部了吧。不,我想是真的被看到了。」

  「……以清貧純潔順從為主的修女,對這種事怎能這樣漫不在乎?」

  接下來又出現別的文章。因為這是同時讀取語言與思考,防止變換錯誤的術式,有時也會表現沉默。

  「唉呀,這是什麼侮蔑的態度?舊約裡亞當跟夏娃不也是用一張葉子遮住就在世界流浪?跟那樣世界規模的羞恥舉動相比,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啊。」

  「……」

  接下來把手放在褲子上的歐莉安娜,突然察覺到對方沒有回應。一看到牆壁上不斷出現沉默的表示,她的臉頰不禁流下一滴汗。

  「咦,唉呀?喂喂,喂喂?又來了,你到底在生氣什麼啊?好啦,別哭了,大姊姊我不再亂開聖經的玩笑了。」

  「我沒哭。那你的傷勢呢?」

  龐大的沉默表示消失了,短文又重新出現。

  「哦,沒什麼大礙。」

  歐莉安娜說道,她脫下鞋子、解開皮帶、拉下拉鏈,當她將兩手放在原本就有點露出屁股的褲子邊緣時——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受傷…啦。臉頰是有點腫啦,再差一點可能連心臟都會被打穿……」

  突然間,她的身體往旁一晃。

  歐莉安娜像是要甩開睡意似地搖了搖頭,兩手脫下褲子。下半身總算是有穿內褲。當兩腳從褲子拔出來的時候,歐莉安娜身體的平衡再度不穩。

  「會影響計劃嗎?」

  「不會啦,這我可以斷言。你就交給大姊姊我吧。」

  雖然對方看不到,但她仍舊硬撐著微笑回答。只穿著一件內褲的她站著彎下上半身,打開腳邊的包包找尋替換的衣服。她的動作異樣柔軟。身子軟得彷彿可以將手掌平貼地面。

  「嗯。接下來大姊姊要穿上戰服囉。如果能夠脫離工作服的印象,工作就會比較好進行吧。」

  要穿哪一件?歐莉安娜搜尋包包內部。從打開的拉鏈看到的衣服,無論哪一件部很花俏。

  此時,麗多薇雅那邊傳來覺得不可思議的文字列。

  「什麼換衣服?」

  「剛剛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釦子掉了差點就要被人看到胸部,不一定是被看到了。因為衣服壞了,所以我不能穿這樣子啊。就是這樣而已。」

  「……我說你為什麼能這樣漫不在乎?」

  因為個性啦,歐莉安娜不理會她,從包包中拿出幾件候補的衣服。

  「還有我逃走的時候忘了回收看板。兩手空空穿著工作服,大姊姊我也覺得這樣不太自然。」

  「……你的意思是?」

  「啊,對了對了。看板被對方回收走了啦。」

  「……這是怎麼……」

  「大概裡面的東西已經暴露了。大姊姊我其實抱著垃圾在街上逃跑的事情也一樣。」

  「嗯,唉呀?沒問題啦。就算『刺突杭劍』的事曝光,也不會影響到交易啦。光是扣一分又不會就此喪失比賽資格啦。而且現實的戰鬥跟比賽不同。如果善加利用被扣掉的一分,說不定反而可以得到勝利呢。」

  歐莉安娜穿著一條內褲,兩手拿起胸罩貼近胸部,在腦海裡不斷地計算顏色的組合跟露出的程度。

  「我會完成工作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打擾這場交易,無論是誰都無法打擾。如果這場交易可以讓大家幸福,我更是會做到。對吧?」

  這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看著天空,這麼說道。

  學園都市的天空,湛藍清澈到有點近乎於悠閒的和平,偶爾有空炮般的煙火砰砰作響。

  2

  「被擺了一道啦。」

  結束跟跟學園都市首長亞雷斯塔的會話,向許多部署下達指示的英國清教最高主教蘿拉。史都華歎了口氣。自兩人通話結束後已經過了數小時,日本現在大概是中午時間吧,那邊跟倫教約有九小時的時差。包圍聖喬治大教堂的是深夜的黑暗跟寧靜,以及地面冰冷的寒氣。

  坐在說教壇前的椅子上,將身高兩倍以上的長長金髮垂在地面上的她,吐了一口氣後將雙手伸往頭後部。她用兩於抓住過長的髮根,像揮動釣竿似地用力晃動。她利落地抓住像蛇爬動一樣呈波浪狀的頭髮前端,一隻手拿起銀製髮夾固定頭髮。瞬間就恢復成將頭髮折成兩折的平常髮型。

  由於熟練這一連串動作,乍看之下有點粗魯,但是她的動作卻充滿了洗練的美感。特別是沐浴在月光下的金髮打出層層波浪時,更是像充滿宮能美感的光之藝術。

  過去十二使徒之一的約翰,就曾禁止女性蓄長髮,強行要求修女要將頭髮剪短收在帽子裡。

  原因是女性的長髮會誘惑男子使其墮落。在現代看來似乎是很可笑的歪理……但是蘿拉的頭髮,其光澤相光輝足以讓人改變這種想法。

  「此處所寫屬實嗎?」

  蘿拉一把抓起放在自己膝上的文件晃動著。二十張紙上面寫的,是大英博物館關於「刺突杭劍」的報告書。

  乍看之下隨意做出的動作,確實包含著情感在內。

  那種情感名為憤怒,溫度是極寒。

  聽到蘿拉自言自語般的聲音,對方停頓一個呼吸後傳來回應。

  那是中年男子的聲音。

  「真的非常抱歉。您長期任命我們管理,但是到今天為止我們竟然都沒發現到。結果一直持續錯誤的展示……」

  「夠了,用不著那麼害怕。我並非對你生氣。反而是你這個時間還沒下班真是辛苦了。」

  蘿拉察覺到在燈光照射下的大教堂內部——出入口附近的那個人因為恐懼縮成一團。看到那個樣子,對方就連跟蘿拉處於同樣的月光下也感到相當惶恐似的。

  他是查爾斯。康德。

  既是考古學的權威,也是大英博物館的「保管員」。

  跟在世界四處奔波收及博物品的「調查員」不同,他是負責博物館內物品管理及修復的人。要想進入能讓三千年單位歷史的物品,繼續流傳一千年的部署,需要世界最高等級的「學者頭腦」跟「藝術家手腕」。查爾斯的年齡接近三十多歲後半,卻仍然未出這個業界「期待新人」的領域。

  他現在處於雖然有能力,但經驗仍未受到承認的等級。

  他們所處理的物品中,魔法道具其實不少……大英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都是與魔法沒有任何關係的一般人,就算是館長也不例外。英國清教則是從神學、宗教、倫理角度提供展示物處理的相關意見,進行間接支配。

  大英博物館本身過於有名,同時也進行一般招募。其中如果光明正大地設置魔法部署,魔法之名瞬間就會在全世界傳開。

  查爾斯本人並不知道英國清教精於魔法的事,也沒注意到自己調查書寫報告書的物品是魔法道具。他對蘿拉所懷抱的尊敬並不是受到她實質「力量」的威脅,而是僅只出於虔誠的信仰。

  「對了,康德。我有事欲認真問你……」

  是的,黑暗中的對面傳來這樣的回答。

  並非即時的回答,而是先停頓一拍後才回應。唯有能馬上察覺現場氣氛的人才知道這樣的絕妙時機。

  恩,蘿拉似乎很滿意地看著正面的黑暗處。

  「……康德。你聽到我的遣詞用字,是否有偷偷嘲笑過我?」

  「什麼?」

  「你是否為了掩飾,才故意躲在暗處?」

  「不…不是的,我絕對沒有……」

  「那你的聲音為何要顫抖呢,你這個笨蛋!每個人都愚弄我的遣詞用字!基本上這全是教我錯誤遣詞用字的土御門元春那傢伙的錯……」

  「最高主教,我之前是聽過您似乎不太擅長於日語。」

  「在倫教已經風聞此事了?」

  「請您冷靜。現在我們是用英文在交談啊。即使您真的說了一口不流暢的日語,也跟現在這個場合完全無關啊。」

  「……」

  咳咳,蘿拉故意咳嗽掩飾。

  查爾斯。康德想必已經用盡全力安慰她,但是蘿拉本人為何還是感覺到一絲苦澀?

  「請問……可以進入主題了嗎?」

  「當然可以。」

  蘿拉重新整理精神,打算繼續話題。

  查爾斯流暢地繼續說道:

  「報告書上面也有寫到,我們館內保管的複製品『刺突杭劍』,可以推定真品實際上並不存在。這是考古學上有時會發生的事,也就是說那是傳承的交錯。」

  「所謂的交錯是怎麼一回事?」

  蘿拉緩慢地問道。

  大英博物館所擁有的考古學觀點,可以提供往魔法一面倒的英國清教完全不同的切入點,可說是極為貴重的頭腦。

  「是的,您沒有接受過這樣的報告嗎?例如說……對了,納茲卡地面巨圖(註:秘魯首都利馬南方250英哩的納茲卡巨圖群落。約有三百種之多,是由公元前509年至1500年間的納茲卡文化所建構。有些圖案是令人無法理解的幾何圖形,有些則是明顯的動植物圖形,包括蜂鳥,猴子,蒼鷺,鯨魚,蜘蛛及花朵等。)、復活島摩艾像、本國的例子就是巨石群(Stonehenge)……歷史中有時會發現製作目的不明的物體。」查爾斯在黑暗中彎低身體,「接下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些物品的製造理由,後來就會被任意附加。毫無根據的傳承或神話,像雪球一樣不斷增殖。例如聖母的畫像,就是最容易懂的例子。」

  「嗯。」蘿拉回應。

  聖母瑪利亞肖像畫(在一神教的十字教正式場合,雖然被下達了節制令,但實質上相當受歡迎),是聖母崇拜代表的「奇蹟之物」。初期是出現「聖母肖像畫會流淚」的傳言,隨著時間經過演變成「只要觸摸過就可以治癒傷口」、「掛著就能消除惡靈」,接二連三的新「傳承」不斷地擴大,超過了「偶像理論」可以說明的範圍。不管信仰上的問題,就史實來說實在是難以置信。

  「也就是說,是像這樣嗎?羅馬原本有把用大理石製成的奇妙寶劍。但是羅馬正教並不知道,那是誰在什麼樣的原因下製作的,所以自己隨意附加上『一定是這樣沒錯的理由』然後流傳開來,結果留存在傳承跟文獻上?」

  「是的。但是從考古學的視點來觀察,這絕不是惡意行為。人類原本就是除了理論之外,會使用想像力思考的生物。除了此次的『刺突杭劍』外,世界上也有許多同樣的事例報告。不能單方面責備羅馬那邊……」

  蘿拉心想,查爾斯說的其實也沒有錯。

  其實十字教整體也是這樣。原本「神子」經由自己口述的內容,透過使徒之手記錄下來成為聖經,聖經又因為解釋的不同而意見分歧,結果最後配合各國的風土與民族等要素,發展成各種宗教。這就是今日十字教教會世界的實際情形,無論是舊教、新教、英國清教、羅馬正教、俄羅斯成教等,信仰的中心無疑都是「聖經」。因國家而異,所使用的也語言不同,「配合英國清教專用整理內容的聖經」其實不存在。

  即使如此,還是產生了多樣的想法,而導致信仰的分化。

  所以,這樣的事態在歷史上並不稀奇。

  (……或者,是羅馬正教意圖使用「刺突杭劍」的傳承隱藏事實。不,其實這才是單純的臆測?)

  蘿拉的頭往兩旁搖了搖。

  總之目前可以確實斷言的是,「刺突杭劍」這項靈裝的傳說,其實是人們隨意散佈的傳承,一開始其實就不存在。

  她雖然不知道那把大理石劍是為了什麼理由製作的,至少它沒有「光以劍尖一指就可以確實殺死所有聖人」這種胡說八道的效果。

  這麼一來,在學園都市進行的交易重要性就減低不少。這讓蘿拉總算鬆了一口氣。

  「那麼,可以掌握到那把麻煩的大理石劍原本的傳承嗎?」

  「是的。由於滾雪球式的傳承不斷交錯,現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這個記錄恐怕是正確的。」

  咦?蘿拉的頭微偏。那是文件上沒有的情報。

  果然不能只靠魔法的觀點,考古學的「一般」觀點也很重要,她胡亂地想著。

  「這項物品,其實並不是『劍』。」

  「什麼?」

  蘿拉懷疑地皺起眉頭。她看到暗處中,大英博物館的保管員舉超了複製品的「刺突杭劍」。他將黑暗中浮現的白色大理石劍倒轉拿著。

  「是十字架。在當地好像稱為『使徒十字』。」

  「彼……!?」

  在那瞬間,蘿拉。史都華幾乎要停止呼吸。

  「你說那是彼得的十字架!?」

  伯多祿(Pietro)已是十二使徒之一彼得的別名。就算對十字教不甚清楚的人,也至少聽過位於梵蒂岡的「聖彼得大教堂」。那裡名副其實是世界最大宗派羅馬正教心臟的巨大教會。

  而彼得的十字架,與聖彼得大教堂,甚至羅馬、梵蒂岡全區域的歷史深深相關,是十字教全體屈指可數的最大等級靈裝。

  其危險度就算是「刺突杭劍」——不論距離與障礙物,都可以一擊殺死所有聖人的靈裝也此不上。

  聽到最高主教突然發出大叫,大英博物館的保管員想必嚇了一跳。這也不奇怪,查爾斯自始至終都是考古學權威,對魔法並不清楚。就算他不知道自己口中說出的名字具有多大的破壞力,那也是無可奈何。

  但是,蘿拉不一樣。

  正因為她精通魔法的世界以及十字教世界,所以更能理解事態的嚴重性。她現在無暇顧及還站在暗處的查爾斯,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糟糕了。如果是這樣,那些人進行的「交易」意義根本就不同。如果他們真的要在學園都市進行「使徒十字」的「交易」——)

  「使徒十字」。

  歷史上即使確實存在,但目前為止羅馬正教從未公開過。就以與「神子」並無直接關係的聖遺物而論,可說是史上最高規模「傳說」中的靈裝。如果真的擁有書籍上所記載的效果…

  (伴隨著「交易」的結束,學園都市將會崩壞。不,會發生更嚴重的事件。)

  蘿拉口中喃喃說道,嚥下一口唾液。

  她的臉上浮現出壯烈的笑容。

  蘿拉心想,在眼花撩亂的狀況中,要怎麼做才能對自己最有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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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6-11 04:26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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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使徒十字』……。我們這裡叫彼得的十字架。真是的,這是怎麼回事?」

  史提爾。馬格努斯用手機接受報告後,吐出這句話。

  這裡是離自動巴士整備場很近的露天咖啡座。大約十張桌子上有洋傘,他佔了其中的一張。其它的座位上坐著上條當麻,以及好不容易從歐莉安娜的昏迷術式清醒的土御門元春。

  桌上什麼都沒有。他們並不是在等點餐的東西,在場的人完全沒有任何心情吃喝。

  「喂,那個彼得的十字架是什麼?是用不可思議的材質彼得做成的十字架嗎?」

  「彼得是人名啦,笨蛋。他是十二使徒之一,傳說他是管理天國鑰匙的人。但是重要的不是這個神話,而是其它的傳承。」

  「其它的?」

  上條再次問道,還沒恢復體力的土御門回答道:

  「彼得這個人,就是那個啊……教廷梵蒂岡的所有者。不,嚴格來說,應該是在彼得遺產的廣大土地上,成立了數廷梵蒂岡喵——」

  「梵蒂岡……就是那個,世界最小的國家?」

  上條歪著頭問道,史提爾不耐煩地吐了口煙,

  「『梵蒂岡市國』(Vatican City State)這個名字,是一九二九年在拉特朗(Laterano))協定所決定的。以往是稱為『羅馬數廷』的領土。還有,那裡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小的。領地的大小因時代而異,最盛時期是以羅馬為中心的義大利中部,廣達四萬七千平方公里的土地。義大利跟戰國時代的日本一樣,因為內部紛爭,所以梵蒂岡也隨著義大利全國的統一逐漸變小。」

  「問題是,要怎樣成立羅馬教廷。在彼得遺產的土地上,羅馬正教最開始到底做了什麼?」啊?上條發出疑問的聲音。

  可能是大家在荒地耕作之類的吧,他胡亂想著。

  「是建立墳墓。埋葬彼得的遺體,然後豎起十字架。」

  上條嚇了一跳。

  彼得的十字架,指的就是豎在彼得墳墓上的十字架。

  上條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土御門不管他繼續說道:

  「羅馬正教的意見是,因為這塊土地是彼得長眠之處,教會為了不讓任何人打擾他的安眠,所以要致力於遺產的管理。一開始是君士坦丁大帝在彼得長眠之地上致贈、建設教堂,文藝復興時代,又發起愉快的變革進行大規模改建。就是米開朗基羅所設計的現在的聖彼得大教堂——名副其實是世界上最大的教堂,也是建立在死者上方的聖域。」

  彼得死時是公元一世紀,聖彼得大教堂完成的時候是四世紀,由法王贈與羅馬教廷是在八世紀時,其實這中間有相當長的時代差別,但是最初的契機還是彼得之死,並建立墳墓的時候。

  聽到這樣的說明,上條還是不太清楚事情的狀況。

  「嗚……就是那個嗎…像是祭祀偉人的建築物之類的?」

  「算是喵。不過從另一個方面想,也可以說是『利用聖人屍體補強新建教會的權威』。」

  這樣到底是守護死者的安眠,還是將收藏屍體的墳墓當作觀光資源,好像無法判定是哪一個。

  「總覺得……這個我聽起來還是有點不懂。羅馬正教是會幹到這個地步的宗派嗎?」

  「什麼?這種程度的事到處都有人在做啊。例如英國有個名叫聖湯瑪士‧貝凱特(註:ThomasBecket,12世紀英王亨利二世所任命的坎特伯利大主教,後由於與英王對立而遭刺客殺害。他的事跡曾於1964年拍成電影《雄霸天下》。)的大主教,這個人在一一七O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在某個教堂被『皇室派』給暗殺了。這個教堂就是坎特伯利大教堂——英國清教的大本營。」

  土御門說完後,頓了一下。

  然後他咧嘴一笑,「坎特伯利大教堂在之前原本是遠離首都倫教的地方大教堂……但因為偉大的人物死去,一口氣升等為大本營。貝凱特大主教暗殺事件,反而招來世人對『皇室派』的反感,結果『皇室派』不得不承認教會的獨立權——這裡也被稱為英國清教的發源地。光是『聖人長眠之地』就有極大的效果哦,阿上。」

  上條雖然聽不太懂,總之就是不管是怎樣的形式,只要跟偉人有關的教會就會提高價值。

  「……還有,歐莉安娜運送的並不是『刺突杭劍』,而是那個『使徒什麼來著』吧?那也是危險的東西嗎?還是像美術品一樣,有奇怪的稀有價值?」

  「兩者都是。但是我們應該注意的當然是前者。」史提爾不快地吐出一口煙霧,「剛剛我不是說過嗎?羅馬教廷這片廣大的土地——嚴格來說應該是始於『使徒十字』豎立的場所。如果是這樣,反過來說…」

  「反過來說?」上條問道。

  「是啊,也就是說豎立『使徒十字』之處,完全會在羅馬正教的支配之下。就算是學園都市也不例外。」

  等等……!?上條不禁語塞。

  土御門以苦澀的聲音說道:

  「『刺突杭劍』原本傳說是『能刺穿龍並釘於大地之劍』。」他先停止呼吸後說道:「擁有雙翼的巨大存在,從沉睡財寶的守護到私慾的屠殺,這樣的『龍』,也就是侍奉上帝的『天使』以及墮落『惡魔』的隱語喵。『將龍釘在地上』也有『為了讓天使守護這片大地,將其變為聖地』的意思在內……這些混蛋。」

  上條吸了一口氣。

  還有許多問題想問,但是言語無法完整表達出來。

  「等一下!支配是什麼意思?那些傢伙,到底打算在這邊做什麼!?」

  「梵蒂岡這個國家,內部整體就像個巨大教會。阿上,那個內部的空間相當奇怪。在那裡幸運與不幸的平衡遭到扭曲,無論做什麼都會對羅馬正教有利。」

  土御門光這麼說明,上條仍舊無法理解。

  史提爾接下來說:

  「具體來說,梵蒂岡這個範圍內,都充滿指向性的魔力。通常事情的發生都會朝著對羅馬正教有利的方向進行。比方來說,就是使用磁鐵操縱賭場的輪盤,無視珠子原本的動作,讓珠子滾入自己想要的號碼。」

  聽到這番話,上條還是無法理解。

  但是,他知道「讓狀況對某人有利進行的魘法」。

  「這是說,就跟那個一樣?就像那個鏈金術師一樣,可以讓自己心裡所想的事完全現實化?」名為奧雷歐斯。伊薩德的男子。

  他將鏈金術發展到極致的結果,編出了「將自己所想的事全部化為現實」的術式。也是因為這樣,他後來被自己內心的「疑念」給打倒……

  「不,那並不像可以汲取人類的意志的『黃金鏈成』。這完全是『自動導向對羅馬正教整體有利的方向』。但是,這樣的東西如果豎在學園都市裡,會怎樣呢?」

  「你這麼一說……」

  是指學園都市會變得對羅馬正教有利?

  心裡浮現的只是相當漠然的印象,上條想不出具體的想像。他直接說出心中的想法。

  「那個……就是會變得對羅馬正教有利。那如果羅馬正教徒來到學園都市,不就會變得相當幸運嗎?」

  「對啦,算是這樣。如果『使徒十字』的效果跟文獻上一樣?也不全然都是壞事。進入這城市的羅馬正教徒,在賭博時即使遇到重大輸贏也會連續贏錢,就算建築物被炸彈轟掉也不會受一丁點傷。這才是不自然。再加上…」

  史提爾諷刺地歪了歪嘴角。

  「『使徒十字』也會救助除了羅馬正教徒以外的人。羅馬正教徒如果在賭博中持續贏錢,當然也會有人輸錢。但是『使徒十字』會營造出輸了真好的狀況。就算炸彈也一樣,就算建築物因為爆炸而炸毀,也不會有人受到致命傷害。會營造出大家沒事真好的幸福狀況。」

  「???」

  上條歪了歪脖子。

  如果史提爾說的全部正確,

  「這樣的話,大家不就都會很幸福嚼?這樣應該沒問題吧。」

  「問題可大了。」

  史提爾吐出這句話。

  「聽好,如果一開始不架設『使徒十字』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會有人在賭博中輸錢,也不會設置以羅馬正教徒為目標的炸彈。乍看之下大家都過得很幸福,但實際上『使徒十字』給周圍的人帶來極大的負荷,而且是在看不到的情況下。」

  上半身渾身無力,趴在桌上的土御門繼續說道:

  「實際上在十字教的歷史中,像這樣幸福的『偷換』出乎意外頻繁地進行喵。例如聖馬坦,在英國清教稱為聖馬丁,這傢伙有個很有趣的故事。那是他為了十字教的傳教,曾經破壞異教徒的古代神殿,還打算砍掉神木時的故事喵。不想成為十字教徒的異數徒農民們抵抗到最後說:『如果真的有神守護你,你就接住我們砍掉的神木。如果你真的受到神的庇佑,應該就不會死。在原本吊兒啷當的土御門口中,竟然能順口就說出十字教的神話故事。這對同班同學的上條而言,實在是不太熟悉的畫面。

  「聽到這句話的聖馬丁,對著朝他倒下的神木,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結果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神木竟然往反方向倒下,差點就壓扁了異數徒的農民們。農民們感動真的有主的神跡,於是收成信仰十字教……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喵?用不可思議的能力讓神木倒向農民的人,明明就是聖馬丁本人啊。他大可以讓神木倒在更安全的地方,話說回來,那麼輕易地砍掉神木好嗎喵?為什麼他還能受到感謝……?」

  「反正結果就是,往反方向倒的神木並沒有殺掉異教徒。因為這就是主所賦予的慈悲,獲得改宗機會的農民們大家都很幸福。無論這樣的結果是好是壞,他們原先的歷史跟傳統、精神文化無疑整個都被消除掉了。」

  上條心想:這算什麼啊。

  這樣的確能夠給予幸福。但那不是「因為發生某件事的幸福」,而是「無論發生什麼都會感到幸福」。

  土御門抬起貼在桌面上的頭說道:

  「這個手法在心理學上,已經認定有某種程度的效果喵。首先,實現絕對不可能實現的氣要求A』,當對方哀求做不到的時候再提出原來的『要求B』。這麼一來,比起一開始就提出『要求B』,要求會比較容易達成。就像『跟A比起來B好得多,真是太幸運了』喵。只要依照特定的順序,操弄負面跟負面的天平,就可以降低幸福的相對值。」

  史提爾上下晃動嘴裡的香煙繼續說道:

  「『使徒十字』就是利用這種神話上的心理效果。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會朝著對羅馬正教有利的方向進行,被人提出不合理的要求的週遭人們,不知為什麼就會接受……這對羅馬正教而言,無疑是最舒適愉快的『聖地』吧?」

  魔法師們的話,漸漸進入了上條的腦海中。

  這麼大規模的事情,要花些時間才能慢慢理解。

  「等一下,史提爾。說到那個『使徒十字』的交易,那歐莉安娜她們具體上是要進行什麼?」

  「這個世界如果分成兩部分,可以分為科學與魔法勢力。現在剛好是維持平衡的狀況。」

  史提爾簡單地回答道:

  「其中,科學勢力的領導者就是學園都市,如果這個學園都市全面歸於羅馬正教庇護之下,你想這個世界的平衡會變得如何?」

  啊,上條終於想到了。

  佔了世界一半的科學勢力,如果成為魔法勢力底下的「某個組織」,憑著「世界一半的科學勢力+魔法中自己的組織力」,的確可以掌握世界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勢力。接著只要靠多數決議的簡單道理,就可以隨心所欲操縱世界。

  更何況,

  如果那又是十字教中最大宗派的羅馬正教。

  「如果被科學與魔法兩面夾攻,只屬於『單一方面世界』的組織或機關,是無法對抗的,這就等於是腹背受敵。世界的權力平衡,會完全集中在羅馬正教那一端。」羅馬正教完全不用考慮「具體要怎麼做才能將學園都市納入掌中」,只要將「使徒十字」插在學園都市,之後學園都市就會完全採取「對羅馬正教有利」的行動。

  具體而論,會發生什麼事?

  難道學園都市統括理事會,會突然決議加入羅馬正教的庇護?

  或是學園都市整個區域會陷入經營不振,然後受到資金提供者羅馬正教的支配?

  還是學園都市本身化為灰燼,結果內羅馬正教主導其復興重建,而不是由日本政府主導?

  雖然不知道是怎樣的型態,無論是怎樣的狀況,對羅馬正軟而言無疑是最「有利」的發展。

  而且學園都市的人們,無論是誰都不會對結果抱有疑問。

  無論那是怎樣不合理的要求,無論他們得背負多少不合理的重擔。

  那是個每個人都只能感到幸福的世界。

  「那歐莉安娜她們的交易是……」

  「是啊。不是『刺突杭劍』還是『使徒十字』的靈裝單品交易,而是『有利於羅馬正教支配』的——學園都市,以及世界的支配權吧。」

  史提爾。馬格努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嘴角的香煙因為吸入了氧氣,燃起了橘紅色的光。

  「送貨人歐莉安娜‧湯森跟寄件人麗多薇雅‧羅倫婕蒂。除了她們之外,根本沒有另一邊的收件人——這個交易跟其它任何人沒有任何關係。俄羅斯成教很可疑這點是假的,因為這是羅馬正教自己送給自己的東西。」

  他頓了一下,最後又說了一句話。

  「一定要停止這場交易。否則,會發生比世界毀滅更糟的事情。」

  上條當麻跟土御門元春聽到後都點了點頭。

  但是不知道憑他們三個人能做什麼。

  沒有任何保證他們一定能贏過歐莉安娜。湯森,以及在她身後的麗多薇雅。羅倫睫蒂。

  即使如此。

  她們以為,只要將對自己有利的想法強加在學園都市的人身上,羅馬正教就能獲得世界的支配權。

  ——他一定要用這隻手,毀掉這樣的幻想。

  4

  上條刀夜與詩菜兩人走在街上。

  已經過了下午一點,若依照厚厚的導覽手冊上的賽程表,應該早已經進入午休時間,但現在似乎還有其它地方正在進行比賽。像這樣預定時間的出入,也是大霸星祭像一般運動會的一面。

  若是奧運以及世界盃等國際比賽的場合,賽程表應該會比較嚴謹。

  刀夜捲起衣袖,將皺巴巴的襯衫撫平說道:

  「好啦,孩子的媽,現在雖然有點晚了,我們去找個地方吃午飯吧。」

  「唉呀,說得也是。」

  詩菜重新戴好大小姐風的淑女帽:

  「……怎麼感覺上從剛剛就一直沒有看到當麻?他真的在那場比賽裡嗎?」

  「那麼多人在同一項比賽裡互鬥,有時也很難找到吧。等一下跟當麻會合後再聽他的英雄事跡吧。當務之急是先佔位子啦。」

  刀夜急著要找吃中飯的場所,並不是因為他肚子餓。

  大霸星祭有別於其它普通運動會的一點就是「佔位」。

  跟一般的運動會不同,大霸星祭必須依照比賽種類一直更換競技場地!並不是只要占一次位置就夠了。家長們也必須配合自己小孩參加的項目,不斷地更換場地。

  當然,吃中飯時也是一樣。比賽結束後,選手跟觀光客就會被趕出競技場,所以必須「確保能夠吃中飯的位子」。

  學園都市的居民有兩百三十萬人,外部來的參觀者人數更是在此之上。這麼多人同時一起行動要尋找食物跟吃飯的場所……知道學校餐廳跟福利社人擠人狀況的人,應該不難想像吧。

  刀夜轉動頭髮全往後梳的頭東張西望,

  「本來的午休是從十二點開始啊。因為比賽延長所以出來得太晚,老實說,現在搶位子似乎已經來不及。」

  「唉呀,我們有準備便當,所以不用選太好的地方啦。」

  詩菜看著掛在手臂上的籐籃,愉快地說道。看到這樣情景的刀夜皺眉說道:

  「孩子的媽,這樣不行啦。這是你好不容易做的便當耶,我們找個吃起來最好吃的地方吧。這樣當麻不但會開心,我也會很高興。如果孩子的媽也能感到開心就好了。」

  「唉呀,刀夜你真是的。」

  詩菜微笑地將一隻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邊用一隻手將領帶放鬆,邊忙著四處尋找場地的刀夜,沒有注意到她的笑容與視線。

  「……恩,這裡的店家跟長椅都已經被人佔了。當然也有找到其它空位的方法啦,還是跟當麻連絡請他建議也可以——咦?」

  一直在考慮的刀夜,突然看到人群中有熟悉的臉孔從對面走來。

  那是在開幕前遇到的女大學生。

  現在她的身旁,並肩走著一個國中生年紀左右的女孩子。女孩身穿陸上選手專用的慢跑服跟短褲,茶色的頭髮及肩。記得那個孩子好像叫「美琴」。

  兩人像是感情極好的姊妹,正在大聲地交談著:

  「唉呀。美琴。莫非你是因為爸爸沒來才生氣?我也是硬要求大學放我一個禮拜的假才來啊,所以你就饒了我吧。」

  「……我沒有。爸爸現在不是在倫教工作?如果他硬撐著臉色發青過來,反而更麻煩。」

  「恩恩。爸爸如果聽到你這麼生氣的聲音,一定會很高興的。不過對你來說,爸爸沒來反而比較好吧?」

  「???為什麼?」

  「因為美琴不是有喜歡的男生嗎?聽到這件事,爸爸的反應一定會很有趣吧!」

  「噗!?」

  女國中生突然噴了出來。她滿臉通紅地抬頭望向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女大學生。

  「為…為為為什麼你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咦?不是這樣嗎?你不是為了那個黑髮沖天頭的男生夜不成眠,忍不住在床上緊緊抱著枕頭嗎?」

  「才…才沒有!你是憑什麼說出這種話的!還有,為什麼你知道那個笨蛋的事!?」

  「真是令人太在意了,你竟然用這種親膩的語氣叫對方『那個笨蛋』。美琴,你在懲罰遊戲打算要求什麼呢?我說得沒錯吧。爸爸沒來真是太好了對吧?打賭的結果到底是怎樣呢,美琴。」

  「懲罰遊戲……你從哪裡聽來的?喂,不要在那邊扭腰,趕快給我回答!!」

  看到瀏海與肩膀冒出藍白色火花的女國中生,刀夜重新感覺到這裡是學園都市。因為自己的兒子是等級零無能力者,所以他沒有特別意識到,但這裡的確是電影或漫畫會出現的超能力者之城。

  「今晚比賽結束後不是有夜間遊行嗎?美琴你打算怎麼辦?還是利用那個電擊,營造出只屬於你們兩人的霓虹燈?」

  「噗!?你的品味真的很差耶!就…就就就算有夜間遊行,那個跟我…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啊……」

  對她們而言,因為身邊就有「超能力」,所以對這種事不會感到太驚訝。刀夜心想,這應該就是學園都市特有的氣氛吧。

  女大學生跟國中女生,好像注意到了眼前發呆的刀夜。女大學生的臉突然發出神采:

  「啊!剛才真的很感謝您。多虧了您,我總算跟美琴會合了。」

  國中女生對著女大學生皺眉:

  「……等一下,這群人是什麼人?又是工作上認識的人嗎?」

  「不是,那是美琴你在意的那個男生的爸媽哦。快啦美琴,趕快表現一下。」

  「吵死了!給我安靜!我都說不是這樣了!!」

  國中女生像要咬住對方不放般地大叫,女大學生卻絲毫不在意地當作沒聽到:「對了,請問您用完午餐了嗎?如果您不介意,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用餐?我們預訂了一間小餐廳,帶便當進去也沒有關係哦。對吧,美琴?」

  刀夜思考著女大學生的意見。

  可以帶便當進餐廳……原來在場地不足的大霸星祭這麼做,也不會被責怪。詩菜的便當在安靜的場所,跟許多人一起吃也會比較好吃吧。而且對嬌小的詩菜而言,不要讓她在大太陽下一直走在柏油路上可能會比較好。

  因此刀夜說道:

  「真是太好了,那我們還可以再追加一個人嗎?」

  「這樣正合我意呢。對不對啊,美琴。」

  面對微笑的女大學生,國中女生撇過臉去,無言地放出藍白色的火花。真是有個性的女孩啊,刀夜搖了搖頭,然後轉向詩菜那邊。

  「孩子的媽,這樣沒問題吧——你怎麼又露出這樣可怕的表情……」

  看到詩菜露出打從內心感到失落的表情,臉部的陰影足以媲美千圓鈔票或五千圓鈔票,刀夜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詩菜的嘴唇明明沒動,卻能聽到清晰的聲音:

  「真是受不了,刀夜你總是這樣。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要我用整籃便當扔你嗎?唉呀唉呀。唉呀唉呀唉呀唉呀,真是太可憐了,完全無辜的當麻要因此中午餓肚子了?」

  為什麼她要生氣!!刀夜馬上倏地往後退。詩菜的話絕對不是玩笑。她是那種夫妻吵架時,無論是盤子還是DVD播放機,都會將手上的東西丟過來的貴婦。

  因此刀夜連忙往後退保持安全距離。

  沒想到因此背部又撞到了人。

  「哇!!對…對不起!!」

  上條刀夜轉過身子快速低頭道歉,視線所及之處卻是女子豐滿的胸部。由於在近距離,原本打算低頭道歉的動作,卻反而像在偷看的姿勢。

  女子胸口距離他的鼻尖只有四公厘。

  刀夜連忙以兩倍的速度拾起臉。

  「對…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嗚哇哇哇…孩子的媽從正後方傳來的視線好刺人啊……!!」

  這下事情大條了,但是他卻沒有勇氣,轉過頭來確認詩菜的表情,刀夜重新與眼前的女子面對面。

  「沒事沒事,您沒受傷吧?抱歉,我不習慣這麼多人。」

  眼前的女子,有一頭特別且形狀複雜的金色長卷髮。

  白皙的肌膚配上藍色眼珠,西洋系的立體五官。

  均勻的肉體,散發出誘人的氣息。

  一陣金屬聲響傳來。

  她長長的食指上,掛著一個直徑約兩公分左右的金屬環。環上穿有許多口香糖片大小的四角型厚紙。那好像是背單字用的單字卡。

  她把單字本像鑰匙串一樣把弄著。

  「大姊姊我一點也不在乎哦——我是很想這麼說啦,但是我明明比你小,好像不能自稱『大姊姊』哦。」

  「再見。」她說完這句話後,就背對著刀夜走開。

  之後她自然地走入人群中,漸漸看不見她的身影。擁有這麼出眾的容貌,以及渾身散發出的誘人氣息,卻好像沒人注意到她。

  刀夜半晌呆望著金髮女子消失的轉角。

  「唉呀唉呀,唉呀唉呀唉呀。刀夜?你總算是醒來了吧。只用關節技會不會太輕易就放過你?唉呀,討厭啦,我該怎麼辦?還是乾脆讓你成為夜空中的星星?」

  「咦……不是啦,孩子的媽,你搞錯了,我並沒有呆呆看著那個女人誘人的臉跟胸部跟腰跟腳啦,所以就是那個…這全部是我不對啦!!」

  看著辯解到一半突然轉為道歉的刀夜,美琴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果然是父子啊。」

  他們並沒有發現,

  學園都市內部正在發生的事。

  自己週遭的那個少年,正為了阻止這件事到處奔波。

  還有,

  危機,已經迫近刀夜的鼻間四公厘處。

  沒有安全的旁觀者,在這條充滿危險人物的街道上,大霸星祭進行得更加熱烈。

  無論是就科學,還是魔法的意義上。

  ☆★☆★☆★☆★☆★☆★

  後  記

  一本一本閱讀本書的讀者們,好久不見。

  一口氣連買九本的讀者們,幸會了。

  我是鐮池和馬。

  每次都像是變化球一樣的感覺,這次當然也是變化球。而本集的樂趣就是,這次將會投出怎樣的變化球?

  這次的魔法關鍵字,是主攻相當基本的地方。就是魔道書跟魔法陣,這是目前為止本系列小說中經常出場的字眼。

  故事的舞台是大霸星祭——也就是超巨大規模的運動會,您覺得如何?我是幾乎忘掉運動會是怎樣的活動了,所以寫這本書時,可是在煩惱一般運動會中會有怎樣的比賽之餘,將這本書完成的。很高興最後能寫出運動會的感覺。

  負責插畫的灰村先生、責任編輯三木先生,感謝兩位的協助。這部作品如果沒有兩位一定無法完成。今後也請兩位多多指數。

  同時感謝各位讀者。如果沒有你們,根本不可能有這部作品產生。今後也請多多指教。

  那麼,本集就到此為止。

  希望您還能再翻開下一集。

  至此,請容我先行擱筆。

  話說回來,這次的女主角是誰啊?

  鐮池和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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