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上水也 -【高校女僕警察‧四】驚爆聖誕夜

普普熊

【內容簡介】
「這次是逆轉局面的女僕唷～」

距離聖誕夜不遠的12月23日。新相武市下起多年未見的大雪，阻絕了對外的交通網絡，陷入完全無法出入的狀態。但是，這對恰巧在克莉絲家裡舉辦睡衣派對的女僕警察們來說，倒是個挺方便的情況（笑）。

不過，因為日本政府針對新相武市發布了非常事態宣言，因此事態變得十萬火急……御堂家旁流的陰謀為何？另外，悄悄對桂一伸出魔掌的人又是誰呢？

此時，一旁出現了獨自竊笑的謎樣美少女身影……

「呵呵呵，正如我所料呢……久我原桂一，你就乖乖地讓我玩弄於股掌之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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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序 章 在寧靜更夜之下】

    雪花紛紛地飄落。

    落在寂靜海上都市的高樓大廈上、道路上，還有冰凍的海上。

    雪花紛紛地、紛紛地飄落。

    以月亮的五種姿態命名的人工島嶼中，第四個被賦予名字的就是十六夜島。在十六夜財團營運的學術研究都市裏，這座島被譽爲大本營，聚集了擔任財團主要戰力的綜合大學——十六夜學院大學和四所附屬高中，以及附屬的各項研究設施。

    換句話說，如果這座島陷入機能停上的狀況，十六夜財團將會癱瘓，把財團當作經營磐石的禦堂財閥，也可能會受到嚴重的影響。

    所以十六夜島對於跟中央財政界敵對，內憂外患不斷的禦堂本家來說，就像是阿基裏斯腱一樣的部位。

    但是，大雪下個不停的十六夜島，如今已成爲跟無意義政治權力鬥爭無關的世界。下周就是聖誕節了，與其說高中生都在忙著准備延遲的期末考，還不如說大家都偷偷地因爲白色聖誕節而感到雀躍吧?

    話說回來，像今天這樣整個南關東發布大雪警報，學校也都停止上課的下午，還會特地留在島上的人，到底該說他們真的太認真讀書了，或者只是純粹的魯莽?


    十六夜中央圖書館雖是學院的附屬設施，但也開放給一般民衆使用。而寬敞的一樓大廳，通常被學院各校沒有辦公室的社團拿來當作會議廳，尤其像現在這種考試前的時期，正常來說，就連要找到空位都很不容易?但是因爲大雪的緣故，今天的圖書館根本就像在唱空城計。對團坐在大廳正中央桌旁的這些人來說，就像包下整間圖書館似的。

    少年和少女們雖然用功地聚在—起做考前準備，但是這到底是不是有效率的讀書方式，恐怕還有待商確。

    其中有位少女似乎已把用功兩字丟到天邊，只是攤開畫紙，努力畫著二次元美少女。

    「你不讀書沒關系嗎，克莉絲?」

    「沒關系沒關系，對我來說，准備同人祭典可比考試還要重要喔。」

    「反正以那傢伙的頭腦來看，現在才開始用功也來不及了。」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啊，笨蛋梁瀨!」

    正噘嘴對雙胞胎姊弟說話的，是一位比自己正在畫的美少女看起來還更符合禦宅族胃口的美少女。

    她擁有嬌小纖細的軀體，還有更細致、像是妖精一樣的靈秀容貌。但是她的表情卻跟天真無邪一點也扯不上關系，不時露出小惡魔般的笑容。

    東雲克莉絲是十六夜學院大學附屬高中，也是異類藝術專門學校——芙蓉校的高一學生。

    「什麽啊?說人家是笨蛋的人自己才是笨蛋!」

    「好了啦，你們兩個都別吵了。」

    正在跟克莉絲吵嘴的是跟她同年的梁瀨浩樹，而努力制止他們的則是浩樹的雙胞胎姊姊——梁瀨理佳。

    「咦?同人祭不是在夏天舉辦的嗎?』正歪著頭詢問克莉絲的，是一位既高瘦又很適合那頭長長直髮，渾身充滿活力的少女。

    以偏差值的角度來看，中央校不管是在十六夜衆多的附屬高中裏，或是在全國的高中裏都是各列前茅的超級菁英學校。負責率領去年在這間學校誕生的——說好聽點是嚴正，說難聽點是強硬維持校內紀律的——「鐵之學生會」學生會長，就是這位威風凜凜又很笨拙且莽撞的少女——中瀨古舞。

（注1：偏差值，以全國學生成績平均值爲基准，表示個人成績高低的數值。）

    「雖然我十分下樂見這種情況，但那個好像是每年夏天和冬天都會各舉辦一次的樣子……」

    正在跟舞說話的是對她宣誓絕對忠誠的副會長，身爲她最優秀副手的藤堂亂菊。

    那沈著冶靜的臉龐跟她說的話不符，並沒有顯露出任何表情，但是只要仔細凝視她輕微抖動的披肩短髮，就可以看出她是真心這樣認爲的。

    她之所以會對這個被稱爲「禦宅族祭典」的同人祭抱持負面情感，當然有她的理由。

    「克莉絲，你又打算要出酢漿草協會的同人志嗎?」

    「你也不需要這麽緊張。亂亂在同人夏祭的時候已經當過主角了，所以這次的戲份只有—點點啦!」

    「只有一點點?具體來說是怎樣的畫面呢？」亂菊小聲地詢問。

    「……」聽到克莉絲說的悄悄話後，她白瓷般的臉上瞬間變得通紅。

    「這樣根本不是『只有一點點』吧!再說，酒池肉林的意義也不是那樣的!」亂菊忍不住高喊出來。

    「那個——這裏是圖書館，請你們安靜一點……嗚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坐在櫃台後方，看起來很害怕的冰取澤香澄說道。

    這個圖書館館員老是戰戰兢兢的表情和態度，剛好正中虐待狂的喜好，她的眼鏡和一頭亂發都給人一種非常不可靠的印象。

    但是這樣的她，卻也是這些少年和少女們的夥伴。

    「有什麽關系，小香澄。這裏除了我們之外又沒有其他人。」

    「啊……也是啦，你說的好像也沒錯……」受到克莉絲的反駁，香澄就輕易地動搖了。

    「不行啦，規則就是規則啊!你說是吧，冰取澤小姐?」

    舞這麽一說，令她感到左右爲難。  「嗚嗚嗚嗚……」

    克莉絲丟著她下管，自顧自地說道：「這次酢漿草本的重頭戲是美女姊姊的近親相奸題材唷。」

    「咦?美女姊姊……難道是在說我嗎?」理佳表情複雜地說道。雖然她已經把以前那種像牛奶瓶底一樣厚的眼鏡，換成隱形眼鏡，但是可以讓平時質樸又十氣的她變得最耀眼，也最能讓她感到自我滿足的，還是穿上克莉絲設計的僞修女服時。下過如果要以出現在色情同人志爲代價嘛……

    「等一下，克莉絲!我有話想跟你說!」

    「現在才說NG我可不接受唷。」

    不過，理佳在克莉絲耳邊悄悄說的是……

    （你應該要付給我購買肖像權的費用吧?）

    （呵呵呵，梁瀨老板，你真是個壞蛋呢……）

    「哈哈哈，理佳在色情同人志裏面當上主角啦?真是太好笑了!」

    她的雙胞胎弟弟毫不客氣地像笨蛋一樣大笑。但是……

    「有什麽好笑的，浩樹?既然是近親相奸，對象當然是你啊!」

    「什麽！

    「還什麽咧……照理來說，一開始就應該要發現了吧?」

    舞一副「被打敗」的表情，理佳只是無奈地說道：「因爲我的弟弟是個笨蛋嘛……」

    「別這樣，笨蛋克莉絲!我可沒有答應過這種事喔。」

    「現在不管你說什麽都來不及了。我都已經畫好送去印刷了，所以，同人祭當天就會直接送去會場。」

    「克莉絲，你沒有想過嗎?都是你畫的那些同人志，害得酢漿草協會的成員被加諸錯誤的形象唉。」

    「就是啊!很多人讀了你在同人夏祭發售的同人志，就把我跟亂菊的關系想像得很不堪……這樣我很困擾。」

    「不，我倒不覺得這種想像有什麽困擾……」

    「形象錯誤不也挺好的?酢漿草協會的主旨，不就是要符合禦宅族喜好?」

    「話雖然是這樣說……」

    舞沒有辦法反駁克莉絲的論點。確實是有很多人因爲克莉絲的同人志而産生奇怪誤解，但是産生誤解的人，似乎多半是對「兩位美少女在學園裏的百合關係」這種設定抱持肯定態度，擁有特殊喜好的人士（或者該說，就是因爲擁有這種喜好，所以才有那樣的妄想吧），並沒有人來學生會抗議，舞和亂菊的支持度也不曾因此下降分毫。

    警察同好會有限公司，通稱酢漿草協會。

    因爲日本政府把警察業務改爲民營而誕生的民間警察，也就是被稱爲「PriatePolice」（PP）的職業之中，酢漿草協會可說是經營得最成功的公司之一。

    他們的經營方針「讓禦宅族喜歡的美少女，穿上禦宅族喜歡的制服——也就是附圍裙的女僕服裝，引誘禦宅族犯下性騷擾罪行」，就某種意義而言，確實是劃時代發明。曾經還有一位廣爲禦宅族系文化人所儐澈幘{代思想家，說過這樣的評論：  「酢漿草協會的登場，讓日本的警察事業從掠奪式的田農時代，進化到有機農業的時代。」

    不知該說幸或不幸，這個方針中途就被扭曲了。在酢漿草協會建立不久就發生的事件中，與中央財政界關系深遠的軍事多國企業哈林頓産生對立，因此現狀與創立者的理念相悖，大衆都把酢漿草協會視爲「與中央財政界和軍事産業複合體采取對立姿態的硬派PP」。

    尤其是夏天的機器人大戰，和秋天的十六夜學院防衛戰，還有接下來的「高三學生留級事件」（雖然事後發現這是文部科學省的失控暴走，對酢漿草協會的批判因此消滅），反正不管佳名惡名，酢漿草協會的名氣都在全日本廣泛流傳了。

    戰友和敵人都很多的PP，這就是酢漿草協會。

    現在聚集在這裏的少年少女們，就是這個「日本最有名的PP」酢漿草協會的成員。但是，全部八名成員來的只有六名。

    「真慢耶。那兩個人到底是怎麽啦?」

    「久我原嗎?」舞對亂菊的發問點點頭，然後過了片刻……

    「咦?不是啦，我是在說戀歌啦!」她又慌忙地搖搖頭。

    「難道是在哪裏遇難了嗎?」

    「怎麽可能?這間圖書館就像學校的院子一樣吧!」

    「說是這樣啦，但是如果是那兩人的話……」理佳喃喃說道。

    「如果是那兩人的話?」被克莉絲一問，理佳就猶豫地陷入沈默。

    「如果是那兩人的話，就像是會遇難的樣子呢。」亂菊才剛說完，圖書館的門就打開了，少年和少女一起跌進來。

    「呼呼……終於抵達了。」

    「嗚嗚嗚嗚嗚……」

    兩人一邊把制服外套上的積雪拍落，一邊像是精疲力竭似的，無力地趴在地上。

    「太慢了吧!」舞像是把累積至今的擔心，一次發洩出來一樣大吼道。

    「啊——對不起啦……這不是小桂的錯啦~~」少女抱歉地說道。

    「確實是這樣。」少年也點點頭。

    少女的名字是漣戀歌。她有著溫吞到彷佛失神的柔和表情，一頭大波浪卷的長髮，還有因爲穿著像雪人一樣蓋滿雪花的大外套，變得稍微臃腫的性感身材。

    從那舒緩的口氣來看，感覺她似乎有些遲鈍、運動神經也不太好，但是這並非事實，她的遲鈍不是用「有些」就足以形容的程度。

    「久我原，你那種語氣是什麽意思啊?」
    聽到亂菊說的話，桂一只是輕輕地聳著肩。

    他那少女般的嬌小身高、苗條體格以及溫柔微笑，是無論多麽討厭男人的女性，都會不由得受到震撼的甜美假象。不過那張臉應該從來沒出現過溫柔的微笑，只有過嘲笑的表情吧?

    「你看看外面，數一數從我們社團活動室走到圖書館，這三百公尺之間有多少個洞吧!」

    「什麽，怎麽會有洞?」

    「粗略估計七十個洞中，大概有八成是戀歌跌倒的時候，屁股著地的痕跡。」

    「可是，剩下的四成應該都是學長的……」

    「剩下的是兩成吧?」

    「咦咦?是這樣嗎?總之剩下的，應該是學長自己跌倒的痕跡吧?」

    「不是這樣啦——剩下的兩成是我跌倒時臉部著地的痕跡啦!

    不過，如果要怪我沒有體力直接抱著戀歌過來的話，我也沒辦法。」

    「叫桂一學長像抱新娘一樣抱著戀歌學姊，的確是不可能。」

    聽到理佳這麽說，戀歌就臉頰泛紅地開啓妄想模式。  「讓小桂像抱新娘一樣地抱著啊……」

    但是現實中，戀歌是有像抱新娘一樣抱過桂一，反過來的情形則是從來不曾發生過。


      桂一和戀歌這兩個人，應該可以說是一切的主謀吧?宣言將來的夢想是征服世界，並且聲稱是爲此做准備，才創立警察同好會這個社團的瘋狂科學家久我原桂一；因爲仰慕桂一而自願成爲助手，在警察同好會成爲營利性公司後擔任社長的漣戀歌。酢漿草協會這個組織，就是出自這兩人的手筆。

    「因爲被某人拖延太多時間了，我們還是快點開始讀書吧！」舞一邊瞪著桂一說道。

    「爲什麽你要一邊看我一邊說這種話啊?」

    「沒什麽啊——我沒什麽特別的意思……」

    「我和戀歌本來就沒有必要做什麽考前准備，是你們爲了自己方便，才在這種大雪中把我們叫出來吧?」

    「呃……」桂一的話，讓舞無言以對。

    翠力全國居冠的十六夜學院中央校，在三年級生中經常拿下榜首的人就是戀歌，而二年級的榜首就是桂一。正如他所說，照兩人的情況來看，就算特地在大雪天跑來圖書館搞考前沖刺，也得不到什麽好處。

    「的確啦，這麽說來還真是得跟你們道歉呢！」

    「請不用在意我啦~~大家快點開始讀書吧!」

    戀歌說完之後，除了克莉絲以外的所有成員都開始讀書了。
   
        ****
    大概在同一時間。十六夜學院附屬高中中央校的會議室裏，不顧惡劣的天候舉行了臨時理事會。

    「正如大家看到的，這的確是前理事長親筆寫下的委任狀!」

    一個男人揚揚手上的紙張，得意地對著像是吞了毛蟲般，苦著臉的衆理事們說道。

    「呃，就算你這麽說……」理事長難掩內心的迷惑，模糊地回應著。

    爲什麽會在年終的期末考前（而且還是下大雪的日子），召開這樣愚蠢的會議呢?其實就是因爲這個男人帶來的委任狀。他宣稱這張委任狀由前理事長親筆書寫，要求理事會讓渡經營權的證明。這個男人雖是禦堂家的旁支，怎麽說也是擁有禦堂財閥的禦堂一族，即使不願意也得乖乖任由他予取予求，假使他是跟禦堂家毫無關系的人，只要在一開始鄭重拒絕就好了吧?

    理事長認不出前任理事長的筆跡，但是他用猜的也知道，這張委任書絕對不是前理事長寫的——前理事長絕對不可能以加了表情符號的圓圓字體寫委任書。

    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麽企圖?不管再怎麽笨，也沒有人會以爲拿著這種粗制濫造的假委任書，就真的能奪走經營權吧?就算要僞造文書，至少也不要拿這種一看就有問題的假貨，好歹也要准備比較像是真品的委任書才對。這種做法不是擺明要人起疑嗎?

    嘮嘮叨叨演講個不停的男人旁邊，有另一位穿著西裝的男人，他從公事包中取出筆記型電腦，偶爾敲一陣子鍵盤。這個人看起來有點面熟，好像是個很不引人注目的中層管理階級。

    「當然我也不是壞人，不會立刻叫你們離開這間學校。」

    「這麽說來，你還真是親切啊……」

    「我會找人來鑑定這張委任書。萬一對這張委任書的真僞有所質疑，你們也可以自行找鑑定的人士。這就是彼此尊重的做法。」

    「好的，那就這麽辦吧！我們也快點找鑑定……」

    理事長的話都還沒說完，旁邊的男人就笑著打斷他：「那麽，既然雙方都同意了，那就請你快點交出主鑰匙。」

   主鑰匙：master key，能夠打開所有機密資料庫的鑰匙）

   「嗄……請等一下，你現在是在說什麽啊!這是哪兒的話啊?」

    穿著西裝的男人，突然取出一張名片遞給理事長。  「遲遲沒有自我介紹真是抱歉，我是新相武市教育委員會的須藤。」

    「啊啊，原來如此……那還真是失禮啊！」

    「在驗明委任書的真僞前，請先把主鑰匙交給我們保管，因爲要暫時凍結你們的經營權。如果就像你們說的一樣，這張委任書確實是假造的，下禮拜就會把經營權還給你們，所以請不用擔心。」

    被擺了一道。原來這才是這個男人真正的目的。他一定是打算藉著凍結經營權，讓學校機能陷入癱瘓，然後趁這時機做些什麽吧?

    但是他到底想要幹嘛?就算暫時把經營權讓渡給這個男人，或是在這年關將近的周末暫時凍結經營權，在這段期間想必也做不了多少事。那麽，這個叫做須藤的男人也是被他收買的嗎?不可能的，這個男人一定也很清楚，若是這樣的醜聞傳出去，接下來的人生是絕對不可能安然度過的。

    無論如何，現在也只能把主鑰匙交給須藤了。


    理事長咬牙切齒地拿出主鑰匙……

    此時是白天特別短的季節。或許也是天氣惡劣的緣故吧，才下午四點半左右，外面就跟夜晚一樣黑了。

    「那個……可以打擾一下嗎?」

    因爲看到大家很認真地在念書，所以香澄下太好意思打斷……與其說不好意思，其實更該形容成害怕吧?

    「怎麽，你也想要看我們讀書嗎?」

    「不，才下是這樣啦……那個，交通好像已經被大雪阻斷了。」

    「咦咦?」

    衆人在驚訝之餘各自取出ID Phone。ID Phone。是十六夜學院各校分發給學生和教職員，跟信用卡差不多大小的通訊工具和身分證，對學生來說，除了具備學生證的功能外，還可以拿來互相連絡或是當作資料庫的搜尋引擎。此外還附加查詢天氣預報和交通情報的機能。

     用ID Phone查看交通情報的桂一吃驚地沈思著。

    「嗚哇，真糟糕耶。這樣不就回不了家了……因爲天氣的緣故，會讓新五區的對外交通全部停滯陷入孤立?這太奇怪了。這種事怎麽想都不可能發生啊!」

    「就算你說不可能，可是現在明明就發生了。」

    克莉絲就住在新五區中的二日月區，所以能夠輕描淡寫地說這種話，下過對其他成員來說，也是很中肯的言論就是。

    「所以現在回得了家的人只有克莉絲……冰取澤小姐也沒問題吧?」

    「嗯嗯，我是沒什麽問題啦……」

   「我是住在教職員宿舍，我家也在望月島——」

    這麽說著的戀歌出生於學者家庭，她的雙親都是學院大學部的教授。知道這點的人應該會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吧?戀歌的高度智能還有脫離世俗的缺乏常識，的確都帶有笨蛋學者的味道。

    「這也沒什麽好著急的。回不去，住在社團活動室就好啦!」

    「在這種情況下，桂一學長和我家的笨蛋弟弟又該住在哪裡呢?」

    「不要每次都加上笨蛋啦!」

    「也就是說，你對男女共住一室覺得抗拒嗎?是這樣啊，會擔心是當然的嘛。」

    「哇塞，久我原竟然會說這麽正經的話……」

    「小舞，你這樣講太失禮啦，小桂偶爾也是會說正經話的呀……像是下大雪啦，刮颱風的日子啦~~」

    「下閑擔心。只要把社團活動室分成多次元空間，讓男女分開來住就沒問題。」

    「嗄?」

    「就是說，利用多次元空間制造出類似二樓的房間吧?」

    「如果要說得簡單明了，大概就是這樣吧!」

    「這是什麽意思啊，亂菊?」

    「要解釋的話，在平面的世界裏從上方俯視兩層樓建築的時候，不是只能看到一個房間嗎?但是，用立體的角度去看就可以看到兩個房間。」

    「喔喔，所以就是用同樣的道理制作多次元的空間。」

    「就是這麽回事。雖然偶爾有可能在異次元迷路，下過也不是什麽嚴重的損害……」

    「迷路……駁回~~駁回~~駁回!就算只是『偶爾有可能』也很糟糕吧!」

    「你還是一樣笨哪!爲了科學的進步，本來就是多少要有些犧牲。」

    衆人爭論的結果是，除了要回自己家的香澄外，男性成員—桂一和浩樹——留在社團活動室，而剩下的女生就決定住在克莉絲的家。

    「咦?我也可以回自己家啊！」戀歌發出抗議。

    「戀歌不一起來的話，我們不就沒辦法讀書了嗎?」
    舞還是強硬地把她一起拉走。

    「啊~~~小桂~~請你也說些什麽嘛!」

    「你還是放棄吧!忤逆蠻橫學生會的話，以後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喔。」

    「久我原沒資格說這種話吧?」

    就這樣，大雪之日平安無事地進入夜晚，但是在暗地裏，已經有個事件正在展開……

    （久我原桂一已經走進社團活動室。）

    「還有誰跟他在一起?女僕警察嗎?」

    （不，只有一個像是雜碎的男學生。）

    「無所謂，就繼續監視下去吧!」

    （是的，公主殿下。）

    結束通訊之後，屋內響起少女嗤嗤的笑聲。

    「呵呵呵，正如我所料呢……久我原桂一，你就乖乖地讓我玩弄於手掌之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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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第一章  黑色睡衣派對】

穿越過三日月購物中心的商店街後，就能看見西部沿海一帶像迷宮一樣，混亂的衆多違法建築，此處就是可以跟秋葉原相提並論的禦宅族聖地———下知被誰命名爲「新秋葉原」的區域。

在新秋葉原中，有一棟跟此處看來格格不入的高樓大廈。這棟大廈的最頂樓是只在同人夏祭、冬祭就可以輕易賺到比色情電玩更多收入的同人志界巨匠——法蘭索瓦東雲的住處，通稱爲「Yaoi宮殿」。

Yaoi：主角皆爲美少男的同性戀漫畫。此類故事的慣有公式是「沒有高潮，沒有結局，沒有意義」，因此從這三句話各取出第一個音，組合成一個新詞語作爲代表。）

  「呼，我還以爲真的會遇難呢!』舞站在大樓門前，一邊甩落雨傘上的雪一邊說道。

    「真是服了你。就算是再嚴重的路癡，也沒有人會在回自己家的時候迷路吧?」亂菊不管自己的情況，反而先幫忙舞拍落外套上的雪，還一邊看著克莉絲說道。

    「可是，積雪積成這樣都看不到路標……」

    「你沒事吧，戀歌學姊?」

   被理佳一問，當場癱在地上的戀歌只是虛弱無力地搖搖頭：
  「我快要不行了~~」

    戀歌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來，臉上還沾滿在大廈前摔倒時沾上的白色雪花。從三日月購物中心走到這棟大廈的期間，她們到底迷路成什麽情況，只要看看雪地上那一排大約每間隔十公尺就出現的大洞（也就是戀歌跌倒的痕跡），大概就能了解。

    「啊啊，對了。」克莉絲把手指按在電子鎖上的指紋辨識機，一邊回過頭來說著。

    「我先把話說在前頭唷，如果你們以爲到我家還可以認真念書，那就大錯特錯了。」

    「如果妨礙會長讀書的話，我可是不會饒你的。」

    「不是說我啦……算了，到我家你們就知道了。」
    克莉絲聳聳肩，衆人也跟著她一起進去。

    「現在戀歌學姊她們一定圍著暖烘烘的火鍋吧?」浩樹一邊剝開從圖書館附近便利商店買來的飯團包裝，一邊感歎地說道。

    「你爲什麽這樣想?」

    「因爲只要講到寒冷的雪天，就會想到火鍋啊!」

    「在寒冷的雪天，圍著滾燙的火鍋是要做什麽實驗?」桂一盯著浩樹沾滿鲔魚沙拉飯團的臉，認真地問著。

    「我常常聽不太懂學長說的笑話耶。」

    「笑話?你在說什麽啊?」

    「不，沒什麽……的確，說這種話也只是讓人更覺得空虛罷了。」

    「我也搞不太懂你到底想說什麽……」桂一喃喃說著，一邊正準備拆開飯團的包裝，卻突然停上動作。

    「咦，學長，你幹嘛發呆啊?」

    「這麽說來，我從以前就一直有個疑問。」

    「疑問?是什麽啊?」

    「便利商店賣的飯團要拆開包裝的時候，一定會把海苔撕成兩半，這是因爲包裝的問題呢，還是因爲海苔堅韌度的問題呢?」

    「應該是自己的技術問題吧!」

    「是這樣嗎?」

    「一定是啊。就連幼稚園的小孩都會拆飯團的包裝耶。」

    「是嗎……原來那樣比幼稚園小孩更不如啊!」

    「哎……」正在拆開飯團包裝，卻下小心把海苔撕成兩半的戀歌，發出軟弱的驚呼。

    「你在幹什麽啊，戀歌學姊?飯團的包裝就連幼稚園小孩都會拆吧?」看不下去的理佳這麽說著，就從戀歌的手上搶過飯團，俐落地把包裝給剝開了。

    在克莉絲的房間裏，少女們全部穿著睡衣。因爲是跟嬌小的克莉絲借來的衣服，所以有人的袖子和褲管太短，還有人胸前的鈕釦扣不起來，因此胸部的山谷露出大半，看起來真是一片春光旖旎。而且其中還有人穿的是可愛的布偶裝。

    小小的桌上擺滿衆人在路上買來的輕食和餅乾甜點，還有克莉絲幫大家拿來的熱可可，顯然就是一副睡衣派對的景象。


    「哎……」

    正要打開黑輪附送筷子的包裝，卻不小心被裡面的牙籤刺到手的戀歌，再度發出軟弱的驚呼。

    「你們根本沒有打算要讀書吧?」克莉絲這麽說著。

    「咦?啊啊——其實也無所謂啦，亂菊都已經那樣了。」舞一邊說，一邊轉頭看著待在房間角落的亂菊。

    亂菊的身邊疊著三個不知在何時吃完的便利商店便當盒，而此時的她已經摟著一顆抱枕沈沈地睡著了。

    雖然平時冷酷掌控著「鐵之學生會」的她，總有一種讓人無法輕易靠近的氣質，但是她把臉頰靠在「甜蜜小噗噗」抱枕上一臉幸福安樣的睡相，卻露出跟她年齡相符的柔和表情。

    附加說明，  「甜蜜小噗噗」外表看來雖然可愛，但是其實是某鬼畜18禁(注4)遊戲的無敵大壞蛋角色。但是，對禦宅族情報不甚了解的亂菊，當然不知道。

（注4：鬼畜18禁遊戲，帶有強奸、淩虐、殺人等限制級內容的情色電腦遊戲）
（注5：職權騷擾（Power Harassment），利用職權欺壓下屬。）

    「咦，不會吧?才剛過八點而已耶!」
    「因爲亂菊每天都要睡飽十小時啊！」舞苦笑著回答。

    「但是仔細想想，這真是不可思議的陣容呢~~學生會和我之間，就像是欺負人的孩子和被欺負的孩子這種關係。」

    「你說誰是欺負人的孩子啊!」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小舞。』

    「說的也是。就算在我們龍贍校，小舞的職權騷擾(注5)也是很有名的。」

    「職權騷擾?那是什麽?」

    「嗯——如果用克莉絲能夠理解的話來解釋，就是仗著權力欺負別人吧。」

    「我這麽笨還真是不好意思喔……總覺得小理佳只有使壞的個性跟老大很像呢?」

    「因爲桂一學長是我很尊敬的前輩。」

    「小理佳，你不可以變成犯罪者唷~~」

    「你這句話好像在說『久我原是犯罪者』一樣耶。」

    「咦?才沒有呢。小桂才不會做出弄髒自己手的事啦!」

    「這樣不算是在幫久我原說話吧?」

    「我常常都會這樣想，其實戀歌學姊是很討厭桂一學長的吧?」

    「才沒有這種事，我最喜歡的就是小桂了唷~~」戀歌笑著說道，少女們則是疑惑地望著她。

    「就是……不管對方做過什麽壞事，也不管對方的缺點再多，連這些也能夠包含在內一起喜歡，這才是真正的戀愛啊!」只有開啓吟詩模式的舞，大力贊同她的話。

    窗外還在持續降著大雪。

    少女們發出開心的笑聲。

    但是就在此時，有個人沒有敲門，直接踢開門衝了進來。

    「來了!」克莉絲的表情瞬間凝固。

    之後就展開了镖題上的「黑色睡衣派對」。

    突如其來的警報聲，驚醒睡夢中的少年們。

    「嗯?已經天亮了嗎?再讓我睡十分鍾吧……」
    桂一丟下還在說夢話的浩樹，起身打開電腦的電源。

    「奇怪?啊啊，對了，我們是睡在社團活動室。已經天亮了嗎，學長?」

    「還沒……現在是淩晨一點十五分。現在要起床還太早了點。」

    「咦?那麽剛才那是什麽聲音啊?」

    「是客人。應該是有人想要打開活動室的門，所以觸電了吧!」

    「客人?在這種時間?這種事情常有嗎?」

    「你覺得有可能嗎?」

    桂一淡淡的言詞中，好像還藏著什麽不尋常的氣氛，浩樹嚥一下口水。

    「會是小偷嗎?」

    「不知道。現在能夠掌握的情報，就只有我們這裡來了非法入侵者，還有校內的電力系統、通訊系統和保全系統全都失靈了這兩件事。」

    「咦?也就是說……」

    螢幕顯示出活動室外的景象……桂一確認過真的行人包圍活動室，就對浩樹點點頭說道：「……是敵襲。」

    籠罩著社團活動室的夜幕中，出現幾十位少年少女的身影。

    他們身上穿的衣服跟中央校制服設計相同，但是原本的中央校制服是以白色爲基礎，與此相反地，他們不分男女都穿著黑色制服。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晚，這套制服可以當作具有保護色功能的夜行裝，但是在這覆滿白雪的銀色世界中，他們的身影反而被突顯出來。不過也無所謂了，這間學校現在已經變成僅以力量支配的世界。而且，力量淩駕他們之上的人，現在都不在這裏……沒錯，一定是這樣。

    「如何，找到解除保全系統的方法了嗎?」

    「請交給我吧，禦堂先生。這種東西很快就能解決了。」

    「是嗎……」

    被稱爲禦堂先生的少年，雙手抱胸點了點頭。雖然雪夜讓人冷到骨子裏，但是只要解除保全裝置，敵人就只剩下兩個普通學生了。如果對手是穿著圍裙洋裝全副武裝的女僕警察，或者是光靠赤手空拳，就擁有可怕戰力的格鬥技天才藤堂亂菊，他們一定沒辦法逮住久我原桂一吧?

    對方的防禦就只有久我原桂一架設的警察同好會社團活動室保全系統。總之，只要把這個解除掉的話……

    「保全系統還沒弄好嗎?」

    「請交給我吧，禦堂先生。這種東西我三兩下就能解決了。」

    「是嗎……」

    禦堂少年雙手抱胸點點頭。雖然他的身體冷得喀噠喀噠地發抖，下過活動室裏面一定很暖和吧?只要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庭院裏面的情況如何?」少年用無線電呼喚駐扎在面對新月灣庭院的部隊。如果可以從庭院那裏打開一個突破口的話，也不失爲一個好方法。但是……

    （哇啊啊！這是什麽啊?嗚哇，別過來!不要靠近我啊!）

    「怎麽了!那裏發生什麽事了?喂，快點報告狀況啊!」

    （嗚啊啊啊啊啊!警察大人，都、都是我不好~~~Give me KATSUDON Please!（注6)）

注6：KATSUDON（豬排飯），在日本的電視劇中，警察經常幫被拘留的犯人叫豬排飯。

    （啊哈哈哈哈，再脫吧再脫吧!裸著身跳舞吧~~~）

    （各位~~~謝謝你們來參加我的初次演唱會!）

    「到底發生什麽事?」待在庭院裏的幾個部下慌慌張張地逃了出去。

    「是瓦斯!從陽台上噴出奇怪的瓦斯……嗚喔喔喔喔喔，老子可是征夷大將軍啊！」

    「可惡，是久我原的陷阱嗎……庭院裏的部隊全部撤退!」禦堂少年憤憤地說道，立刻用無線電指揮部下撤退：「保全系統還沒解除嗎?」

    「請交給我吧!禦堂先生。這種東西我一轉眼就能解決了。」

    「……」

    下次絕對不要再輕易聽信部下的承諾立定作戰計劃了。禦堂少年在心底默默地發誓……

      ***
   
    「真下愧是學長耶!已經把敵人擊退了嗎?」

   「不，我們現在只是在爭取時間罷了。都是因爲學生會的要求，我才把殺傷力比較強的陷阱拆掉。早知道有今天，至少也要留下中子地雷才對。」

    「……」

    「幹嘛一直這樣看我?」

    「沒什麽……我只是沒想到學長竟然會乖乖遵守跟學生會的約定，學生會也一定不敢相信吧?」

    「啊啊，糟糕了！我明明也不是特別想要遵守約定啊!」桂一抱頭大喊。

    「雖然說是天才，但是你老是會在奇怪的地方出槌呢，學長。」

    「少囉唆!不過，接下來就換我給他們好看了。」桂—瞪著螢幕中敵人的身影，—邊說道。

    「可是對方突然發動攻擊，這也是沒辦法的吧?」

    「不，並不是『突然』。仔細想想就知道早有一些徵兆了。因爲新五區這個海上都市，原本就有交通網機能脆弱的危險性，所以才會在新月灣地底另外建造幾條海底道路。這些道路也有故障時的安全防護考量，特地建造成不會彼此影響的獨立道路。就過去的紀錄來計算，因爲大雪導致地上交通癱瘓，致使幾條海底隧道也都同時停滯的情況，簡直小到像是天文數字的機率。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猜到交通癱瘓也是對方幹的好事。」

    「原來如此……」

    「還不只是這樣。中央校的校內保全系統，現在也是完全停止機能的狀態。」

    「咦咦?這是怎麽回事啊?」

    「因爲這是內部校務問題，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反正今天中午理事會好像發生了什麽事。如果是平時，夜晚都會有警衛機器人定時在校內巡邏，但是今晚卻突然停止了，也沒有請保全公司或是安裝紅外線防護裝置。與其當作是物理性的出錯，其實更該想成是中央校本身的機能，已經被刻意癱瘓。學校如果還維持正常的機能，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其中最糟糕的一點，就是連ID Phone的中繼站也被關閉。」

    「那我們下是慘了嗎?』

    「是啊。我們這裏是一定慘的，不過戀歌她們那邊，說不定也會發生什麽事吧……」

    「我早就猜到會變成這樣了。』

    「對不起，對下起!因爲老師真的太忙了……」

    克莉絲抱怨連連地坐在桌前工作，助手憐子則是在她背後不停低頭道歉。

    這位十六夜學院大學部的漫研社社員，在同人志的活動中也常被克莉絲拉去幫忙，因此她跟酢漿草協會的成員也有過數面之緣。

    「請問——只要把這裡塗滿黑色就好了嗎?」

    「啊，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要像這樣很仔細地……那個……仔細一點是很好啦，但是速度不能再快一點嗎?」

    「對戀歌學姊說這種話，根本就是找錯對象吧?好，我弄完了。」

    「哇!這是什麽啊!這種像任天堂紅白機時代，點畫人物的鋸齒線條是什麽啊?輪廓線到底在哪裏?」

    「有什麽辦法，這可是我打從出生以來第一次塗黑（注7：塗黑，在只畫了線條的漫畫原稿上，將指定的區塊塗滿黑色）啊。反正只要大概看得出馬的形狀就可以了吧?」

    「不，這並不是只要看得出形狀就好的東西……」

    「對了，我想到一個好主意唷!只要在它的背上寫個『馬』字，不管怎麽畫大家都看得出來唷~~~」

    「喔，好像挺不賴的嘛!真不愧是戀歌學姊。」

    「不行！不要真的寫上去啊!而且竟然還用麥克筆……」

    理佳沒有理睬這場騷動，只是認真地埋頭在交付給她的工作裏。  「弄好了!我貼的網點很漂亮吧!」

    「啊，真的耶。理佳雖然是第一次貼網點卻貼得很好呢，真是巧手啊……但是，有花紋的馬……想不到媽媽會有這麽大膽的設計哪……」

    「有花紋的馬?才沒有這種東西!」憐子搶過原稿去看。

    「哇啊啊啊啊!爲什麽會是這種網點啊！」

    「你不覺得很可愛嗎?」

    「什麽很可愛……竟然是有花紋的馬……而且還只在這格貼了花紋，其他格全部貼了平網（注8：平網，只有均勻黑點的網點，用來貼在漫畫原稿上制造陰影效果）……哇啊啊啊，該怎麽辦啊!」


    在逐漸擴大的騷動中，坐在最裏面房間巨大制圖桌前穿著睡袍的女性，突然跳起來吼叫道：「吵死人了!你們這些人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扯我後腿的啊！」

    被譽爲同人志界的巨匠，以及有女性向（注9：女性向，針對女性讀者制作的漫畫，指男同性戀的題材。）之稱的BL系同人志中，第一把交椅的漫畫家法蘭索瓦東雲，本名東雲初乃。身爲東雲克莉絲母親的她，就是把克莉絲教養成一位禦宅族少女的罪魁禍首。

    不只是用法蘭索瓦這樣的男性名字當作筆名，或是出去買樣小東西也會穿著男性燕尾服，以「男裝麗人」聞名的她，就連待在家裏工作的時候，也總是穿著男性睡袍。

    「咦?我們兩種都不想啊~~」

    「趕不上交稿硬把我們拉過來幫忙的，還不都是媽媽自己。」

    「可以幫忙法蘭索瓦東雲制作原稿，這是多麽光榮的事情啊!你們也稍微抱著感激之心吧!」

    「趕下上印刷期限，就用情色喜劇和設定集的拷貝本充數的老人家，有什麽資格說這麽偉大的話?」

    「老人家?你這個在今年同人夏祭才第一次爬上靠牆攤位（注10：靠牆攤位，同人志的販賣會場上，習慣把比較搶手的攤位排在靠牆的區域。）的青屁股小鬼還真敢說啊!」

    「因爲我跟某位有名的老師不一樣，早就把原稿交出去了。」東雲母女都站了起來，開始一場激烈醜惡的爭吵。

    「我實在聽不太懂她們在說什麽。」

    「真不愧是母女~~~用那種像暗號一樣的對話，也能溝通耶~~~」

    「簡直就是專有名詞的大遊行啊!」

    這群女高中生一半愕然，一半佩服地竊竊私語著。

    「吵死了啦!」恰子突然以最大的音量發出怒吼。

    「……」

    「……」

    東雲母女都被嚇到，一時停止了爭吵。

    「這樣是不行的，就算在這裏吵架也畫不完原稿唷。」恰子瞬間變回溫柔的口氣諄諄勸告，那位有名的老師也點點頭說：「是啊，恰子說的沒錯。」

    「好了，既然明白了就快點回去工作吧。老師只要先把畫完墨線就好，克莉絲去幫忙完稿。」

    「好好好……」

    「真是敵不過憐子啊……」

    「那邊的三個人也不要只是呆呆站著。戀歌同學去貼網點，理佳同學去塗黑，舞同學……」

    「我怎樣?」

    「請把畫好的原稿拿去影印吧!」恰子面帶笑容，但是以下由分說的堅決口氣說道。

    在吵吵鬧鬧的騷動中，亂菊還是沒有醒來過，仍然沈浸於幸福的夢中世界……



【第二章  勢均力敵的人馬】

    「如何，有辦法解除保全系統了嗎?」

    「請交給我吧，禦堂先生。這種東西我一下子就能解決了。」

    「……」
    禦堂少年雙手抱胸，就像啞巴吃黃蓮一樣，露出苦澀的表情。

    這樣的問答已經重複多少次啦?但是「一下子就能解決的保全系統」卻直到天亮，都還像座銅牆鐵壁，堅固地保護著警察同好會的活動室，所以他們到現在連久我原桂一的臉都還沒有見到。

    「真的沒問題嗎?」

    「真過分哪，禦堂先生。你是在指我說謊嗎?」

    「什麽?是我的錯嗎?」

    就在技術部隊陷入苦戰的同時，突擊部隊也使用絕緣服和遠距操作機器人，試著突破活動室正門的防衛。但是久我原桂一這個家夥性格雖然惡劣，很可惜地，他身爲天才這件事又讓人沒有否定的餘地。只要有人稍微靠近一點，要不就是被繩子倒吊在半空中，要個就是被突然噴出的水給凍傷，一次又一次地鍛羽而歸。

    除了盡量想辦法突破保全系統外，好像也無路可走了。但是時間並非毫無限制。下周保全公司恢複平常的嚴密保全後，來上學的學生們和保全公司的人就會注意到異狀。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在明大——十二月二十四日——之內，攻下警察同好會活動室才行。

    再說，那位公土殿下也不可能等那麽久的。

    「就是說啊，那個沒耐心的公主殿下……」

    （如何啊，波奇?現在作戰的進展怎樣啦?）

    「咿咿咿咿!」
    技術部隊的視訊對講機突然傳出聲音，讓禦堂少年嚇得跳起來。

    （你那態度是什麽意思?）

    公土殿下瞪著他問。她應該是待在辦公室吧，大批穿著黑色西裝和女僕裝的傭人，在後面站成一列。

    「啊，沒什麽……作戰到此還算順利……還有，波奇是什麽?」

    （那麽，已經抓住久我原桂一了嗎?）

    「不，可能還要再等一下……」

    （那你們已經解除警察同好會活動室的保全系統，也攻占下來了嗎?）

    「這個也還要再等一下……」
    禦堂少年一邊回答，一邊害怕得汗流浹背。不妙，這樣的問答真的很不妙!

    （……你真的記得我叫你做的是什麽事嗎?）

    「是的……是要攻下警察同好會的活動室，以及逮住久我原桂一……」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少女就怒喝道：
    （根本什麽都還沒做到吧!）

    「對下起!因爲保全系統比想像中還要堅固……」

    （廢話少說！中午之前給我攻下他們的社團活動室……我是很沒耐心的，就算晚一分—秒我也不會等的。知道了嗎，波奇?）

    在背後偷偷批評她的話部被聽見了!

    禦堂少年不只是背叛了對失敗者從不寬容的她的信任，慢吞吞地拖延作戰時間，竟然連背地裏的抱怨都被她聽見。所以就算被她用「波奇」這麽無禮的名字稱呼也無法抗議。已經完蛋了，這下子真的身敗名裂了……

    但是，害怕得全身發抖的他，卻聽見意想不到的發言。

    （對了，你還沒有對他們發表『成立宣言』吧?真是沒辦法，既然如此，我也稍微出點力好了。）

    「嗄?」

    （雖然沒辦法解除保全系統，但是我們的技術部隊應該有辦法入侵他們的通訊回路吧?現在就把久我原桂一叫出來，然後發表『成立宣言』。我也想要先跟他打個招呼。）

    她說完之後就朝背後打一個手勢，原本站在後方的西裝男子和女僕們，轉眼間就紛紛散去了。

    「學長，我們還要繼續撐到什麽時候啊?」

    「與其問我，倒不如去問對方比較快。如果對方肯放手的話，我們也不用繼續演這出鬧劇了。」

    「可是，我們也沒辦法一直在這裏閉關自守下去吧?」

    「是沒有辦法永遠撐下去……不過這裏的防護可以媲美核能戰爭避難所，也有一些積蓄，只要光合作用裝置、海水過濾裝置和空氣循環系統沒有遭到破壞，至少也可以撐個一百年……對了，這麽一說，我也想到逃出這裏的有效方法了。只要挑撥周邊各國發動核能戰爭，讓附近落滿爆炸粉塵，敵人一定會撤退吧!然後只要能夠減少放射能量……」

    「你在胡說些什麽啊，學長!怎麽可以這樣做呢!」

   「爲什麽不可以?我想不到任何不可行的理由……」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日，明天就是快樂的聖誕夜了不是嗎?」

    「梁瀨弟……」桂一凝視著這個學弟：「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基督教徒呢!」

    「不……這點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浩樹還在說話，他的ID Phone就突然響起來：「嗯，是誰啊?是不認識的人耶。」

    「梁濑弟，你沒有把ID Phone設定成安全模式嗎?」
   
    「啊，抱歉，我忘記了。」

    「真是的……如果以管理者權限把ID Phone設定成安全模式的話，就不會被人從外部入侵了。」

    「那麽……這家夥是敵人嗎?」

    「當然。因爲ID Phone的中繼站也已經被敵人控制了……如何，你要接聽嗎?」

    「可以接聽嗎?」

    「反正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浩樹猶疑不決地按下通話按鈕。

    （你到底要人家等多久啊!）

    怒罵的聲音頓時從ID Phone。中傳出。

    「你是誰啊?」

    ID Phone裏斷斷續續地傳出少女鏗鏘刺耳、用詞強烈的說話聲音。

    「喔喔，是這樣啊，反正我只是個沒有規矩，又毫無常識的機器人迷嘛……我叫梁瀨浩樹，是十六夜學院附屬芙蓉校一年級學生，也是酢漿草協會的紅色機……什麽是什麽啊，紅色機就是紅色機啊，哪裏還會有什麽其他的。所以你到底是誰啊?咦，好奇怪的名字啊……找學長?你等一下。」浩樹把ID Phone交給桂一。

    「有個叫做蜜糖梨子的傢伙，想要跟學長說話。」

    「蜜糖梨子?新上市的零食嗎?」

    （我才不是什麽蜜糖梨子，你們也太沒禮貌了吧!我可是……）

    ID Phone中還不斷地傳出怒氣沖沖的聲音，桂一就……

    「……」

    「哇啊啊啊!學長，你怎麽把通訊切斷啦?」

    浩樹正要責怪突然按下通訊鈕的桂一，下過ID Phone卻又立刻響起來。

    （幹嘛突然把通訊切斷啊?你也太失禮了吧!）

    「啊啊，真抱歉。因爲我長期受到暴虐無道學生會的欺壓，所以現在耳朵一聽見尖銳的吼叫，就會有采取退避行動的反射動作。不用在意，反正你只要繼續說下去就好了。」

    （你是在汙辱我嗎?難道要叫我對著斷訊的無線電自言自語嗎?）

    「爲了彼此心靈的安寧，這樣應該比較好。」

    （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氣的對吧!）

    「怎麽會呢?我們現在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現在惹你生氣的話，我們反而會蒙受損失。」

    （拜托我……要拜託我什麽事?）

    少女緊盯著桂一，那就像是看著有十幾件前科的詐欺犯一樣，百分之百不信任的視線。

    「希望你可以先放走我們之中的一個成員，這是基於宗教上的理由。」

    「宗教上的理由?這是怎麽回事?」

    「你是笨蛋嗎?明天是聖誕夜，不就是基督教徒在耶稣基督死後，隨便決定的耶稣基督生日（僞）嗎?這種事情連三歲小孩都知道吧!」

    （會以這麽扭曲的方式來理解聖誕夜的三歲小孩，我想應該不多吧……）

    「因爲這位梁瀨弟好像是基督徒的樣子……」

    「才不是……」

    （不要開玩笑了!你以爲我會接受這種理由嗎?）

    「當然。歷史上因爲聖誕節或齋戒日而休戰的例子，多到不可勝數。」

    （我拒絕!你這個人比傳聞形容的還更莫名其妙。而且，就連中央校的學生會都是你的同黨……）

    通訊鈕再次被關閉了，室內彌漫著一陣難堪的寂靜。

    「學長!」

    「惹她生氣好像也沒關系，既然如此就試試看吧！」

    「爲什麽要做這麽無意義的挑釁?」

    「當然有意義。雖然還不知道蜜糖梨子有什麽企圖，不過想必她是懷著某種目的來跟我們接觸的。既然如此，盡量妨凝對方的目的，對我們來說也不會有所損失。」

    「雖然是很亂七八糟的意見，不知爲何聽起來還滿有說服力的……」

    ID Phone的呼叫鈴聲第三次響起，又傳來氣急敗壞的大呼小叫。

    （幹嘛又突然掛斷!我的忍耐也是有極限的喔!）

    「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忍耐過吧……」

    「可是你自拔的唷，蜜糖梨子小姐。竟然說了我跟學生會是同黨這麽過分的話，我的心靈可是遭到嚴重的傷害呢!」

    聽到桂一這番像是在推卸責任——不事實上就是在推卸責任——的發言，少女用蛇發女妖梅杜莎般的惡毒眼神盯著桂一，不甘願地吐出道歉的話語。

    （那……還真是失禮了。不過，你們也一直叫錯我的名字……）

    但是——

    「如果道歉就可以解決一切，那還要警察幹嘛?」桂二毫不留情地吐槽了。

    「學長，你可不可以別再找碴了?這樣根本沒辦法說下去嘛。」

    「好，我知道了。就像你聽見的一樣，蜜糖梨子小姐，我就聽從梁瀨學弟的說情，特別接受你的道歉。你可要好好感謝梁瀨弟。」

    （呼……所以我們可以進入正題了吧?）

    「你不懂什麽叫禮貌嗎?」

    （什麽……啊……請恕我多嘴問一句，你是在說我不懂禮貌嗎?）

    「我是因爲粱瀨弟說情，才特別原諒你的。就只是因爲這樣的理由而已喔。照理來說，不管你怎麽感謝梁濑弟都不夠，可是你連一句謝謝都不說嗎?」少女用盛怒的表情瞪著桂一，浩樹則是皺著眉頭喃喃說著。

    （學長，不要把我也捲進去啦!）

    （我明白了。那還真是謝謝你唷，我感激得都不知道要怎麽道謝才好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不知怎的，我聽起來就覺得一肚子火……」

    「別說了。如果因爲自己的愚笨，而被討厭的對象給羞辱得無以複加，對人來說可不是什麽愉快的事。」

    「不，這句話從學長口中說出來好像哪裏怪怪的。一定有哪裏不太對吧!」

    （你說的沒錯。我也要勸告你們，最好別再繼續激怒我了……我可是非常沒耐心的。）

    「是嗎……那麽這些無聊的對話也差不多該打住了吧?」

    （是啊，如果再不進入主題，我的忍耐力就要……不要掛斷啦!）

    「還沒說夠啊?你的話也真多呢，蜜糖梨子小姐。」

    （還不都是因爲你們一直不聽我把話說完啊!還有，我的名字才不是蜜糖梨子，我叫做禦堂凜子。）

    「……」桂一和浩樹驚訝地面面相覷，然後……

    「所以你一直都在騙我們囉?」

    （從頭到尾都是你們自己搞錯的吧！）

    「原來如此……都是被騙的人自己不對。還真是典型的騙子邏輯呢!」

    （你們這些人實在是……）

    不管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久我原桂一挑釁、激怒對方的能力，確實是無人能出其右，這就是他最大，也最邪惡的特技。尤其是碰上像凜子這樣，或者是像中瀨古舞那樣性格強硬、自尊高傲的笨拙類型，他的挑釁更是從來不曾落空。

    「算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啊?）

    桂一在這陣胡扯瞎鬧之後，突然轉入正題，讓凜子錯愕得一時反應不過來。

    「如果沒什麽要事我要掛斷了。」

    （啊啊，等一下啦！）

    「這是拜託人家的態度嗎?」

    （請你等一下。）

.    「很好，總之我就先聽聽看你要說什麽吧!」如果現在桂一和凜子是當面對峙，這段對談的情況一定全然不同吧?不，這種局面簡直已經不能稱爲對談了，只是單方面的毆打，或者該說成殺戮。

   如果有那種可以透過螢幕給予對方物理攻擊的發明，自己一定要第一個買來用。凜子一邊這樣想著—邊說道：「我就是擁有禦堂之名的人。雖然我想你已經很清楚了，我就是要把跟你們關系密切，僭稱自己是禦堂本家的禦堂轟，和十六夜學院蠻橫的劣根性矯正過來的人。如今也已經有很多對禦堂轟感到憤恨不滿的人，聚集到我這邊了。」

    「不，我們跟禦堂本家的關系也沒有多密切……說到跟禦堂家關系密切的PP，Chicken Police應該比我們更密切吧。？」

    (Chicken Police確實也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不過，難道你們就不是嗎?）

    「那你就搞錯了。下過你怎麽想我們都不痛不癢就是了。」

    「學長，不要這樣欺負女生啦……」

    （算了，怎樣都好。總而言之，我們的理解就是『酢漿草協會是幫助禦堂蟁的組織』，所以你們對我們來說也一樣是敵人。）

    「你們怎麽理解我都無所謂，不過我們和你們是敵人這點，倒是一點也沒錯。」

    （你們如今會陷入這種局面，絕對不是偶然唷。我們爲了牽制住你——久我原桂一和你的酢漿草協會，已經設下兩、三層陷阱了。）

    「原來如此，所以我可以當作是你要來找碴吧?」

    （是的。只要是妨礙我的正義的人，都要加以排除。）

    「正義?你的手下在我們的社團活動室前做的那些行爲，也可以稱作正義嗎?那可是不折下扣的犯罪行爲吧?」

    （很遺憾，事實並非如此。雖然我還不是很了解你們學校，但是這應該是基于正當程序施行的行動……你也打個招呼吧，波奇。）

    凜子這麽說的同時，ID Phone螢幕的右上角，像是在拍攝畢業照當天缺席的學生，後來補貼的照片一樣，多了一個少年的半身影像。

    緊抱身體瞪著桂一的，就是被稱爲波奇的禦堂少年。但是他的嘴唇已經凍成紫色，流出的鼻水也結成小小的冰柱。

    「喂，你看起來好像很冷耶?」

    （還不都是你們害的！）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波奇。）

    （是的!）

    禦堂波奇回答俊，凜子並沒有消失於螢幕上。佔了螢幕大部分畫面的並不是波奇，仍然是凜子的臉。

    （怎麽了?快點繼續啊!）

    （是的……）

    少年流露出十分不悅的表情，一邊從懷中取出小抄，然後開始說起話來。他的口氣，完全就是照本宣科地念著紙條上的文字罷了。

    （在此告知警察同好會。我們十六夜學院附屬高中中央校的新學生會認爲，警察同好會的社團活動室受到不正當的使用，因此要立刻接收活動室進行調查。這個處置是基於學生會與警察同好會相互協定例外條款第七項而決定的。）

    「嗄?」

    「學生會什麽時候換人啦?」

    （這是基于學生規約第七十三條所實行的。如果現任學生會疑似有不正當行爲的時候，一般學生就可以要求對其展開調查。基本上，在調查結束前，學生會的權限都要受到限制。提出調查申請者可以設立臨時學生會，決定重要事項之時，必須要得到新舊學生會雙方同意。我們新學生會獲得情報，懷疑中濑古學生會體制和警察同好會有限公司——也就是你們——之間有著聯系，藉此從中牟利。）

    「原來如此，你打算要癱瘓學生會的機能吧?用這種方式賺取時間，然後擊垮我們造成既成事實，確實是高明的手段。」

    「但是學長，如果小舞和亂亂她們知道，被人扣上『不正當行爲』這種罪名，一定會氣得暴跳如雷吧?這些家夥還真是不怕死呢!」

    「確實是這樣。這就跟踢了剛從冬眠醒來的熊一腳般，屬於同樣魯莽的行爲。接下來會怎樣我可不管了。」

    （……）

    已經因爲寒冷而面無血色的禦堂波奇少年，臉色又變得更蒼白了。

    就像剛從冬眠醒來的熊一樣，食欲旺盛的亂菊面前逐漸堆起盤子。

    呆呆看著這幅景象的，不只是跟她一起來的少女們，就連店裏其他的客人以及店員們也都一樣。

    「各位，你們怎麽都不吃啊?」

    表情憔悴的少女們面帶苦笑回答道：「不用在意我們，你盡管吃就是了。反正這裏是吃到飽的。」

    三日月購物中心裏，距離通往新月灣車站的地下道入口——新月灣總站——不遠之處，有一間在觀光飯店和商務旅館之中，排名中等的Excellent飯店。在這間飯店二樓的咖啡簡餐裏，最有名的就是菜色頗爲豪華、價值也算合理的立食早餐吧。

    因爲聖誕節將近，三日月購物中心的總站前面，豎起巨大的聖誕樹，雖然現在還是上午，卻已經湧來大量的購物人潮。

    在東雲家被當作助手強迫使喚直到天亮爲止、身心都疲憊不堪的少女們之間，只有亂菊一人是體力旺盛精神十足。因爲昨晚不管大家怎麽叫她她都沒醒，就這樣—覺熟睡到天亮，所以現在當然很有活力。

    「那麽，我就不客氣了。」亂菊說完之後就站起來，又拿新盤子去裝滿堆積如山的食物。

    「啊啊，各位。雖然這不是我害的，而是我母親的緣故，總之還是跟大家道個歉吧!」克莉絲把臉貼在桌上，努力睜開快要被睡魔瞌上的眼睛說道。

    舞不時閉上眼睛，頻頻點頭打瞌睡，結果終於一頭撞在桌上。

    「嗚哇，好痛!』她又驚又痛地跳起來。

    「亂菊學姊還真有精神呢!」理佳用虛脫的表情說著。

    「小亂真是能吃又能睡的健康寶寶。」捧著咖啡的戀歌也說道。

    「戀歌也比想像中的還要精神。」

    「因爲我常常跟小桂一起熬夜，所以已經很習慣。』戀歌這句話讓克莉絲睜亮眼睛。

   「哇，好大膽的發言！」

    「咦?爲什麽呢?」戀歌睡眼惺忪的表情和舒緩的微笑，跟她平時的模樣還是沒什麽分別。

    「不，我想應該不可能吧。」
  
   此時，少女們的ID Phone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

    同一時間，掛在購物中心商店街中央的巨大螢幕上，出現新聞播報員的身影。

    「在此爲大家插播一則新聞：日本政府在今天上午十點，基於非常事態法第七條，對新相武市發布非常事態宣言。新相武市的各位市民從現在開始，請遵從駐留軍的指示。再重複一次……」

    街上瞬間鬧成一片，少女們的睡意也頓時全消。

    「非常事態宣言，這是……」

    「就是戒嚴令。簡單地說，就是暫時中止民主主義的意思。」理佳回答克莉絲的問題。

    「好像有哪裏不太對，應該不會這樣啊……」

    「哪裏下太對呢?」

    舞問著正在思考的戀歌，飛快跑回來的亂菊就替她回答道：「因爲非常事態法第十三條明定：『政府在發布非常事態宣言的時候，應該要在事前通知該地區的各相關機關以及公家機關』……我們PP也在事前通知的名單之中。」

    「這次沒有事前通知嗎?」

    「嗯嗯。沒有收到通知呢!」

    「總覺得好像聞到陰謀的味道。」

    仍然在警察同好會活動室裏閉關自守的桂一和浩樹，因爲跟外部的聯系被切斷，所以還不知道這件事。但是……

    「那麽，你們到底有什麽企圖?」

    （我不是說過了嗎?就是要彈劾中濑古學生會的不法行爲……）

    「玩笑話就少說兩句，這只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罷了。關於中瀨古的蠻橫我是舉雙手同意，不過你們的最終目的：還是要篡取禦堂本家吧……」

    （才不是篡取呢!我們只是要讓無法負擔領導禦堂集團的責任、譖稱禦堂本家的那些人退場，恢複原本該有的樣貌而已。）

    少女強調著本身的正當性，桂一卻只是聳聳肩，繼續說道：「隨便你們怎麽說，總之你們的最終目的，根本就和彈劾中瀨古學生會的這個手段相差甚遠。而且爲了達到那個目的，你們應該還有好幾個作戰計劃才對。」

    （假設真的有作戰計劃，你以爲我們會老老實實地全部告訴你嗎?）

    「真是的……反正遲早也會被我們發現，再怎麽刻意隱瞞也只是浪費時間……」

    （你太天真了，久我原桂一。公主殿下可是準備了你這家夥想都想不到的周詳作戰計劃……）

    （給我閉嘴，波奇!不要說多餘的話!）

    「什麽是多餘的話?」恐怕完全不了解至今這些對話的浩樹，問著桂一。

    「這很簡單啊。就是說彈劾中濑古學生會還有突擊我們活動室，都是蜜糖梨子的作戰計劃，她跟十六夜學院是毫無關系的外人。我已經查過了，十六夜學院各校，都沒有叫做蜜糖梨子這種名字的學生。」

    （不是蜜糖梨子啦!是禦堂凜子！）

    「資料庫裏也沒有這個假名。」

    「這才不是假名咧!）

    「也就是說，要討伐學生會不法行爲的並不是波奇，而是校外人士嗎?」

    「沒錯。雖然叫來中央校的學生，但是這些人都只是傀儡，所以這是無效的彈劾。」

    （閉嘴閉嘴!不要再血口噴人了!我們可是擁有學生會權力的唷！你以後最好小心點!）

    「說的也是，要揭穿你們的本性，現在還太早了點。雖然我剛剛說的話也不算是中傷，不過現在的確是擁有戰鬥力的你們在掌握主導權。」

    （那麽，要讓我聽聽看你的推理嗎?你認爲我們訂立了怎樣的作戰計劃呢?）

    「這樣啊……從現在的情形看來，你們大概已經決定作戰進度了吧?第一，藉著事前准備營造有利的環境；第二，奪取實權，賺取時間；第三，將目的造成既成事實。如果把這種手法，運用在奪取禦堂本家權力這種規模……那就是武裝政變，或者是類似的行動。譬如封鎖新相武市，制造出短期的非法地帶，藉此讓目的成爲事實……如何呢?」

    （你這傢伙，是從哪裏偷聽到的?）

    （啊，笨蛋……就叫你不要說多餘的話了!）

    「你好像猜中咧，學長。」

    「對方也太小看我們了。我可是每天都在跟與人形凶器沒兩樣的學生會長，和性格缺陷的副會長互較高下的人。這種水準的計謀，我一開始就看穿了。」

    凜子憤恨地咬著嘴唇。就客觀狀況來看，是己方一面倒的攻擊。雖然久我原桂一等人還死守著最後防線，但是也掙扎不了多久。

    說得更仔細點，警察同好會活動室的攻防戰，只是凜子周詳布局的一小部分罷了。如果整個作戰計劃進行順利，這些小挫折就算丟著不管，也會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不過，她卻感覺不到己方是在進攻，反而像是防守著對方的攻擊似的，而且還好像被敵人單方面地玩弄。

    但是就在此時……

    「好久不見了。」突然闖進伺服器的這位少女，名叫樓希。

    不，稱她爲少女或許不太正確。其實她是在國際軍事複合企業——哈林頓集團的伺服器中被制造出來，擁有模擬人格的人工智能。雖然從外表型態看起來只是個少女，但她卻可以一手指揮哈林頓全體經營戰略，在通稱「參謀本部（Headquarter）的哈林頓經營戰略研究所中，擔任所長之職。

    自從夏天的機器人大戰時，因爲久我原桂一而嘗到敗戰苦果以來，在個人方面（先別管這個用詞是否妥當）也對久找原桂一萌生敵對意識的她，對久我原的再次挑戰，也因爲半路殺進來的阻撓者而以失敗告終。

    「是你啊……」

    「你來幹什麽?我們現在可是忙得不得了。」

    「若有打擾非常抱歉，我今天是爲了工作而來的。」

    「原來如此，哈林頓也跟這些傢伙聯手了嗎?」

    「是的。正確說來，應該要說日本哈林頓的最大贊助人——日本的中央財政界——跟這些人聯手了。」

    「喂，然後呢?」

    「是的。再過一分二十六秒，保全系統就會解除；另外，我想你們應該還不知道吧?日本政府在今天上午十點，已經對新相武市發佈非常事態宣言了。」

    （你也說了『第一，藉著事前準備營造有利的環境』對吧?我們當然早就作好萬全準備。）

    凜子得意洋洋地說著，但是桂一並沒有露出害怕或是頹喪的表情，而是一臉憤怒。

    「你這笨蛋做了什麽傻事啊!」

    （笨蛋?太失禮了吧!恕我多問，你叫我笨蛋是什麽意思?）

    「把一個笨蛋叫做笨蛋有什麽不對？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禦堂財閥之所以可以在新相武市建立起堅固的地位，就是因爲跟中央財政界保持距離啊!你打算跟那些企圖藉著你的愚蠢行動牟利的豺狼，一起顛覆禦堂轟建立起來的禦堂財閥嗎?』

    （少囉唆!你這喪家犬給我閉嘴!）

    「我也覺得學長說得很對。雖然我一向被大家說是笨蛋，但是也沒有笨到會輕易相信跟自己敵人爲敵的人就是夥伴。』

    受到意料之外的怒罵，凜子拚命地忍著自尊受創的憤怒，狠狠地瞪著兩位少年。對，沒有必要在這裏跟他們吵。反正勝負已經決定了。

    （如果你們以爲我被罵笨蛋也會乖乖忍下來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我現在就要把你們硬拖出來，讓你們在我的面前……）

    但是這個時候，ID Phone的通訊又被切斷了。

    （啊……喂!你有完沒完啊!）

    數秒後，誇稱堅下可破的警察同好會活動室保全系統被解除了，幾位自稱是新學生會的黑衣少年少女，爭先恐後地闖進活動室。

    「很好。首先扣押電腦裏的資料!接著到處找找看，有沒有剩下的女僕衣服。如果得到那種衣服的話，我方就可以大幅提升戰鬥力!」

     波奇意氣風發地指揮著部下，但是……

    （那種東西有沒有都隨便啦!首先給我逮住久我原桂一!）

    「久我原嗎?可是沒看到他的人耶。」

    （你還在悠閑地說些什麽廢話啊?快點給我去找啊!）

    「久我原和他的小嘍囉都不在……沒關系，我們以後再把他抓到公主殿下面前，叫他磕頭認錯。」

    （我又沒有說過這種話!這次的作戰目的，就是爲了不讓久我原桂一跟女僕警察們會合，如果讓他逃走又有什麽意義啊!）

    「可是，這傢伙也只能做出這種程度的保全系統，我不覺得他有公主殿下說的這麽危險。」

    「雖然我不該多說什麽……」樓希以冷靜的口吻說道：  「但是我認爲，只有真的解除得了這個保全系統的人，才有資格說『這種程度』。久我原桂一設計的保全系統，可是一項藝術。」

    （樓希小姐，你應該知道久我原桂一是怎麽逃走的吧?）

    「當然，就連他們逃到什麽地方去，我也看得很清楚。」

    （那麽久我原桂一去哪了呢?請你告訴我。）

    「這就很抱歉了。公司給我的指示，只有叫我解除保全系統。」

    「明明只是機器，竟敢跟我們公主殿下大放厥詞!」

    （沒有收到命令，你就什麽都不能做了嗎?）

    「沒有收到命令，我就會依照自己的判斷來行動。不過我也沒有笨到會輕易相信，跟自己敵人爲敵的人就是夥伴。』

    （很好，既然如此那就隨你便!你給我記住!）

    大致來說還算順利的作戰，卻讓人有了一敗塗地的感覺，凜子忍下住忿忿罵道。久我原桂一以及跟他相關的人，讓她感到無比的焦慮。不愉快，實在讓人太不愉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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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第三章  引以爲傲的四葉標誌】

    「總覺得有點可怕呢!」坐在櫃台裏的香澄喃喃自語。之所以要真的說出來，是爲了給自己打氣。

    因爲下著大雪和非常事態宣言的緣故，今天沒有半個人來圖書館。就連職員們也都無故曠職，所以此時待在圖書館裏的只有香澄一個人。

    空無一人的圖書館被淹沒於寂靜中。雖然這種地方平時也很安靜，但是今天卻安靜到連空氣都爲之凍結。

    香澄在大清早和深夜看過無人的圖書館，但是卻從來沒看過在白天也空蕩蕩的圖書館。如此喜愛圖書館的香澄，也幾乎無法忍耐這種氣氛了。

    「我想回家了。」但是，如果她真的回家，圓書館就只能休館。萬一有人要來看書卻被擋在門外，那不是對人家很抱歉嗎?

    「唉……」香澄一面深深地歎息，一面重新立下決心。要獨自一人守護圓書館。獨自一人嗎?

    「咦?」

    圖書館裏如果只有香澄一個人，爲什麽她會聽到遠遠傳來的腳步聲?

    發出可怕腳步聲的人正在樓上。聽起來像是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樓的聲音。那個腳步聲逐漸逼近了。

    （是誰?可是我明明沒看見有誰走進來啊？）

    從早上開館至今，已經過了三個小時。香澄一秒都沒有離開過櫃台，所以不可能有人在她沒發現的情況下走進玄關的。

    但是，的確有人在。而且還不只一人。有好幾個腳步聲，慢慢地，蹑手蹑腳地靠近了。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朝著她所在的一樓來了……很快就會到了。只要再幾公尺，那個腳步的主人就會……

    「呀啊啊啊啊啊啊!」香澄看見樓梯上出現的人影就發出慘叫。

    「幹嘛啊!」站在那裏的，並非什麽妖魔鬼怪或是地球之外的生命體，而是人類。但是，這是世界上最令香澄畏懼的一個人類。

    「冰取澤小姐，你不知道在圖書館不可以大聲喧嘩這種常識嗎?」

    「是啊，害我嚇一跳。」

    「嚇一跳……嚇一跳的人應該是我吧!而且我才不想聽[我原君說什麽常識咧!」

    因爲受到太大的驚嚇，沒有發現自己膽敢說出真心話的香澄，繼續往下說：「你們到底是從哪裏進來的啊?」

    「你以爲我們有三頭六臂嗎?當然是普通地打開門走進來的。」

    「學長，從屋頂上的門口進來，應該不怎麽普通吧?」

    「是嗎?」

    「是啊，明明就一點都不普通……等一下，你們爲什麽從屋頂進來?」

   「因爲我在社團活動室屋頂上使用反重力推進器……」

    「用反重力推進器可以一跳就跳得好遠唷!一跨步就可以一口氣跳三十公尺左右，真的很厲害耶!」

    「我又不是在問你們用什麽來的，是問爲什麽要從屋頂進來吧?」

    「爲什麽?你是笨蛋啊，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爲了不留下腳印啊!」

    「是這樣啊!」浩樹恍然大悟地拍一下手，桂一用被打敗的表情看著他。

    「你不知道嗎?」

    「學長，你以爲我是誰啊?我當然不可能知道吧!」

    「梁瀨弟，笨到可以把笨拿來當藉口反擊的人，這輩子已經完蛋了吧!」

    「那個……你們可不可以說重點啊?」
   
    「什麽，你沒有看新聞嗎？現在新相武市已經發布非常事態宣言……」

    「那個我是知道啦……」

    「你不知道那是什麽原因嗎?」

    「難道又是哈林頓，或是禦堂家的人嗎?」

    「是啊。說得詳細點，就是中央財政界有些人躲在暗處，陰謀奪取禦堂家的權力和財産。」

    「咦咦咦?陰謀不是針對我們的嗎?」

    「梁瀨弟，你真的都不會聽別人說話耶。難道你聽不懂蜜糖梨子說的話嗎?」

    「也就是說，酢漿草協會是因爲被認爲支持禦堂本家，所以才遭受攻擊的?」

    「就是這麽回事。社團活動室也已經被他們佔領了。」

    「所以，你打算叫我去做些什麽嗎?」
    香澄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問道。

    ****

    非同小可的事態，讓三日月購物中心籠罩著恐慌氣氛。

    大批人潮因爲急著想回家而湧向總站，有些則是爲了得到更詳細的資訊而聚集在街頭螢幕之前。

   但是，五位少女還是繼續坐在咖啡簡餐的陽台上不動。因爲她們此時該做的事並不是逃離。

    「戀歌學姊，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呢?」

    「咦?你問我嗎?」

    「現在本來就應該問你吧?」

    「剛才我試著跟桂一學長和我弟弟的ID Phone取得連絡，但是一直找不到人。戀歌學姊是酢漿草協會的社長，所以就是現場指揮官對吧?」

    舞和理佳說完後，戀歌把手背貼在額頭上思考了一下才開口說道：「說的也是。這的確是酢漿草協會該處理的問題。」

    這位沈穩過了頭，明確地說就是給人遲鈍感覺的漣戀歌，其實擁有在全國的高三學生中，也能名列前矛的頂尖成績，也是個有能力作出顧全大局判斷的天才，而且，她非常崇拜久我原桂一，在酢漿車協會的成員中是跟他相處最久的人，也以桂一副手的身分累積相當多的經驗。

    漣戀歌不只是被賦予強大的權限，就連她的能力和智慧也都高到十分符合這樣的權限。

    「首先：應該要來思考一下目前發生什麽情況，是這樣對吧?」

    「思考發生什麽情況太簡單了，一定是武裝政變嘛!」

    戀歌瞬間就回答出亂菊的發問，讓理佳不禁睜大眼睛說道：「武裝政變?你是說這是區域性的武裝政變嗎?」

    「是啊!這是爲了對付禦堂本家的總帥禦堂轟，還有跟他站在同一陣線的勢力，而發動的武裝政變唷。」

    「唔……我還是搞不太懂，爲什麽這麽簡單就能想到這點啊?」克莉絲問道。

    「如果只是武裝政變，是沒辦法一下子就想到啦……其實，明天禦堂總公司要召開臨時股東會議。但是這個會議日期，是在天氣預報說周末會下大雪之後才決定的。所以我一開始聽到這件事，就立刻想到了，因爲明明沒要緊事，卻特地在天氣很差的星期日開股東會議，真的很奇怪吧?」

    理佳微歪著頭，問戀歌道：「但是，戀歌學姊，這是誰決定的行程啊?」

    「是轟先生的弟弟……那個……是叫做剛士先生嗎?應該是他的提議。」

    「該怎麽說呢……好像是個存在感薄弱的人呢。」舞歎息地說道。

    「嗯嗯，非常薄弱喔。但是，如果連本人都滿足於自己的存在感薄弱，就無所謂了吧?而且，說不定有誰正在背地裏展開陰謀唷。」

    「如果跟我家沒關系就好了……」陷入沈思的亂菊，其家族就是從平安時代延續下來的舊貴族，也是對關西財政界擁有重大影響的資産家藤堂一族。

    「這點是沒問題的啦!因爲大家都知道，小亂也是酢漿草協會的一員。』

    「咦?禦堂家內哄跟酢漿草協會有什麽關系啊?」

    「說不定，敵人以爲酢漿草協會也是禦堂本家的同伴吧?因爲發佈非常事態宣言之前，也沒有通知我們。」

    「從過去的事情來看，的確會讓人這樣想。就算酢漿草協會被他們當作敵人也不奇怪。」

    戀歌也插入克莉絲和理佳的討論，說道：「也就是說，酢漿草協會被當作目標了唷。」

    「咦?」

    不管做什麽都是超慢步調的戀歌，難得這麽快下結論，讓其他四位少女愕然得說不出話。

    「等一下啊，戀歌學姊……可以這麽簡單就下結論嗎?雖然我也覺得，如果我們什麽都不做，就會讓敵人獲得優勢……」

    「沒問題的啦……狀況已經很明顯了，換成小桂，應該也會做出相同的判斷。」

    「但是……這個非常事態宣言再怎麽說，也該是擁有正當理由的合法決策吧?」

    「就是說啊!就算是我們，如果抓不到對方的把柄也沒辦法出動吧?」

    「這次的非常事態宣言是不合法的。從我們發現沒有事先接到通知的時候，就已經很明顯了。」

    「可是，如果對方說這只是手續上的錯誤，那不就沒辦法了嗎?」

    「不，漣學姊說的沒錯，民主主義的原則，是不允許拿目的來讓非法手段變得合理化的。不管有著多麽重要、多麽實用的目的，只要使用違法的手段，就不能被寬容……如果對方的手續是違法的，說不定我們就有勝算了。」

    「但是，社會輿論一定不會站在我們這邊。」理佳對沈思中的亂菊這麽說道。

    「這樣的話，理佳就要做些什麽事了吧?」

    「被你這樣期待，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理佳對戀歌露出了苦笑。

    「小舞應該會反對吧?還有其他反對的人嗎?如果反對，也不用勉強自己參加喔……」

    「我也不是真的反對啦……既然不違背正義，那就盡管做下去吧!」

    「是這樣啊……因爲這次的作戰應該會相當危險，我本來還想讓誰留在後方呢!。」

    「你這樣不行啦，戀歌妹妹。用這麽悲觀的思考方式，就算原本贏得了也會輸掉。」

    「克莉絲說得沒錯，可不能現在就說喪氣話。」

    「對不起。我並不是要說喪氣話，只是覺得也該稍微想想最壞的結果。小桂也經常隨身攜帶著遺書呢!」

    「遺書?那個自信過剩和短視近利的傢伙，會帶著遺書?」

    「不適合!超級不適合他的!」

    「戀歌學姊，你知道遺書裏面是什麽內容嗎?」

    「小桂在遺書裏寫著他死後的計劃唷。小桂如果心臟停止跳動，各國的軍事電腦就會被入侵，華盛頓和莫斯科和北京就會受到各國核子彈攻擊。」

    「不，這種東西實在不能稱爲遺書……」

    「反而比較像是威脅信函吧……我們今後一起注意，別讓他心臟停上跳動吧!」

    「嗚哇。他提到的這些對象，不管是哪一個我都不想跟他們爲敵哪……」克莉絲皺起眉頭。

    「另外，還有一件事要拜託理佳。雖然這種天氣不方便行動，能不能請你走一趟十六夜島呢?」

    「嗄?既然叫我去那我就去吧……下過這是爲什麽？」

    「我想請你去找小桂。社團活動室一定被發動武裝政變的人給盯上了，我想小桂應該會跑到別的地方避難才對。」

    「……他們那邊應該沒事吧?你覺得久我原他們會平安無事嗎?」

    「沒問題的。如果真的發生什麽事，現在應該已經發動核子戰爭了?」

    「啊啊……說的也是，哈哈哈……」

    「就算找不到小桂他們，至少香澄小姐也會待在圖書館吧?所以我們要先決定一個集合地點，要在哪裏集合呢?」

    舞和亂菊互看了一眼，對彼此點點頭。

    「請帶著著這個……」亂菊從懷裏取出一把鑰匙，交給理佳。

    「這個難道是……」

    「集合地點就在我們的學生會辦公室，這應該是對方的盲點吧?」

    「我知道了。我們八個人一定會到齊的!」

    理佳點頭說完就跑走了，亂菊看著她的背影說道：「漣學姊，你是因爲預測出來會有戰亂，所以叫她先逃走嗎?」

    「原來是這樣啊，因爲她不能切換戰鬥模式，要是發生戰亂會很危險呢。」

    「嗯，不過我想十六夜島的情形，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吧?」

    這個時候，人們慘叫和怒吼的聲音，從購物中心的遠方傳過來。

    「來了吧?」

    「嗯嗯，也差不多了。」

    但是，現在發生的是連戀歌也想不到的事情。

    「咦?是從那裏傳來的嗎?」

    往人群中直衝而來的裝甲車，是由她們預測的相反方向過來的。而那些車輛上，還畫上了軍事復合體哈林頓公司的標誌。

    「是高濱大橋的方向……這是爲了阻斷交通而佈下的手段吧?」

    「還真是騙到我們了呢~~」

    「戀歌妹妹，現在不是應該感動的場合吧?」
    克莉絲這麽一說，戀歌才回過神來。

    「說的也是……我們來切換模式吧!」

    少女們一起點頭，然後就各自從身上拿出四葉的酢漿草（苜蓿）徽章。

    「你的心中有正義嗎?~愛與和平的酢漿草以及~超萌的內褲與圍裙洋裝。~大家好~~我們是酢漿草協會唷~~」

    路上已經不見人蹤，變得像座空城的三日月購物中心，響起少女們的叫聲。她們的身上被炫目的光輝所包覆，酢漿草徽章裏伸出爬藤植物般的纖維，轉眼間就蓋住她們的身體。

    片刻之後，覆蓋在她們身上的物體，轉變爲各種顔色的圍裙洋裝。

    象牙色的圍裙，還有一樣是白色但擁有更高純度的珍珠白光澤、大大敞開的皺綢質料寬幅長裙。這是跟身爲領袖的漣戀歌其溫和沈穩氣質十分相稱，帶有柔和形象的圍裙洋裝。

    舞的身上則是穿了像熾熱火焰一樣鮮紅，以長裙和樸素設計爲特徵的圍裙洋裝。不會輸給時街模特兒的纖細長身和一頭美麗的長髮，還有她腿上的黑色絲襪與平底鞋，都給人一種俐落的感覺。

    對照之下，亂菊的洋裝顔色則是像波光粼粼的海洋一樣蔚藍。她那神秘的氣質，還有白皙透亮的膚色，都跟這套閃耀著絲綢光澤的衣服十分搭配。重疊兩層的裙擺及膝短裙，也是不容易穿得好看的高雅設計。

    最後，能讓有著嬌小纖細體格，和可愛小惡魔般笑容的克莉絲形象更爲突顯的，是一襲仿佛芭蕾舞衣的三層裙擺迷你裙，還有在她頭上閃閃發亮的蝴蝶發飾。像黑色綢緞一樣端莊穩重的質料，使得大膽的設計不至於過分奇異。

    少女們穿在身上的女僕服裝，還有四葉徽章的圖案，都是人所皆知的酢漿草協會正字標記——PAD（Power Apron Dress，戰鬥女僕服）。這是目前仍是高中生身分，卻擁有轟動世界各種發明的瘋狂科學家——久我原桂一，灌注自身力量制造出來的史上最強戰鬥服。除了以PAD增強體力和防禦力場等機能，提升她們的能力之外，桂一還爲她們准備了各自的專用武器，因此她們就連戰車或軍事用機器人都有辦法對付。

    「往購物中心這裏沖來的只有裝甲車，大概是二十輛。」
    克莉絲從背上的法國女大學生風格書包，拿出小型熱源探測器，看著上面的螢幕說道。

    像是鋼鐵激流一樣的裝甲車輛，不管有沒有注意到敵人的存在，都往少女們直衝而來。但是，女僕警察們一步也沒有退卻。兩者的能量互相激蕩，四周蒙上—片白光……

      ***
   
    「就算如此，爲什麽在這種日子還特地跑來這種地方啊?」少年對著追在自己身後的少女問道。

    「我是來找人的。要找我弟和……啊，我是來找弟弟和哥哥的。」

    「你是來找兄弟的啊?」

    「是啊。考試不是快到了嗎?他們說無論如何還是要讀書，就跑到圖書館去了……我怎麽擋都擋不住他們，如果他們有什麽三長兩短，那我……」少女低著頭，把臉貼在少年穿著黑色制服的胸口上大哭。

    「沒關系，你不用擔心。我會帶你去的……」少年摟著少女的肩膀說道。

    「可是……」

    「你別看我這樣，我可是中央校新學生會的會長喔。我也認識一些哈林頓的人，所以我還可以傳達指令，叫他們不要攻擊你的兄弟。你知道他們ID Phone的號碼嗎?」

    「咦……」少女不知爲何露出驚慌的表情。

    「對了，你的名字是?」少年——禦堂波奇問著少女的名字。

    好不容易佔領社團活動室，但是酢漿草協會的機密資料已經從電腦中刪除了。這是因爲久我原他們逃出活動室的時候，緊急關閉伺服器，所以電腦自動將資料強制刪除。而且，就連印在紙上的資料，和久我原各式各樣的研究成果樣品等貴重物品，也早就被他一並帶走。

    還不只這樣，連他是怎麽逃出去的，還有到底逃去哪裏都不知道。活動室怎麽看都不像有密道，就連活動室周圍的積雪上也沒有留下腳印。

    基於蠻橫公主殿下的憤怒，他還是繼續搜尋久我原他們的下落，但是坦白說，到現在當然更不可能找得到他們了。

    在這種毫無意義的搜尋途中，他發現這位從下弦島過橋來的女孩。

    這女孩在發布非常事態宣言，而且是這樣的大雪天，還刻意來到十六夜島，也太沒常識了吧?道路都已經封閉，想必她一定是走鐵軌來的。

    她的行動有太多可疑之處，所以禦堂少年當然把女孩當作可疑人物加以盤問，但是談過話之後，卻發現她只是個擔心兄弟的善良少女。

    「在問人家的名字之前，不是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嗎？」少女說完就嗤嗤地笑了。

    「啊，那還真是抱歉。我叫做禦堂……雖然有人叫我波奇，但是那只是隨便幫我取的綽號……」

    「你是禦堂家的人啊?好棒喔!」

    「不，這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

    「那你應該認識若菜吧?她很可愛吧?」

    「不，禦堂本家是我的敵人……總而言之，因爲現在的本家有很多不當的行爲，所以我們要糾正這些錯誤，擁立出正直的領導者。」

    「喔，是這樣啊……」

    這位認真傾聽他說話，不管說什麽都會有所回應的少女，對於被夾在那個暴躁公主和步行兵器間，受到不少委屈的他來說，有如一帖清涼劑。

    有些令人惋惜地，他和她一下子就走到十六夜圖書館門前了。

    「哥哥!」少女偷偷瞥一眼在圖書館入口探頭探腦的禦堂少年，就立刻往哥哥飛撲過去，用力地抱住他。

    「謝謝你，波奇!你幫了我一個大忙了!」

    「不，其實我的本名並不叫波奇……對了，那你的名字是……」

    「工作請好好加油喔!我會支持你的!—一看見少女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對自己揮手，波奇也沒辦法說下去了。

    「啊哈哈哈，我會努力的。那就再見了……」他抓抓頭發，轉身離開圖書館。

    「那個，桂一學長。你的臉在我的胸前貼得太緊了……哎呀~~」
    理佳紅著臉，小聲地說道。

    「不好意思，請你再忍耐一下。因爲我和浩樹的臉那傢伙都看過了。」
    波奇一邊走著還滿臉遺憾地頻頻回首，他的身影逐漸遠去。

    「我是不怎麽在意……可是戀歌學姊和舞學姊她們……」

    「那兩人之間發生什麽事了嗎?」

    「不，我要說的並不是這個意思……」

    確認過波奇已經走遠後，兩人一起走進圖書館。

    「久我原君，請不要做這麽莽撞的事。竟然突然就跑出去，我差點沒被你嚇死咧。」

    「如果我不這樣做，讓那傢伙走進圖書館不是反而更危險嗎?」

    「說的也是。」

    香澄坐在圖書館的櫃台中，正忙著把桂一帶來的酢漿草協會資料保存在圖書館的電腦裏。同時還一邊切割著預定要丟棄的書本內頁，把書面資料和光碟等東西藏在裏面。做完這些工作後，萬一有人懷疑身爲圖書館館員的香澄是酢漿草協會成員，而來到圖書館，也要花上許多時間才能找到這些藏起來的資料吧!

    但是。他們正在努力工作的此時此刻，如果不巧有人看到了這些用美工刀切割過的書頁，還有爲了隱藏資料而挖開的書皮，這個計謀應該一眼就會被看穿了。

    「要把書本傷害成這樣，對我來說真的很痛苦……」

    「反正都是要丟掉的書吧?」

    「笨蛋浩樹!難道你對書本就沒有一點情感嗎?」

    「吵死了!我又沒有說錯什麽。」

    「也別這樣說。雖然沒什麽道理，但是喜歡讀書的人，對書本多少都會有感情。我也可以理解冰取澤小姐的心情。」

    「還有，館長發現我做了這種事一定會生氣……久我原君。如果你可以幫我跟館長說一聲，那就感激不盡了……」

    「我才不管，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怎麽這樣嘛~~」

    「喝啊啊啊啊啊!」

    「危險啊!」
    眼看著衝進商店街的裝甲車，就要毫不留情地從來不及逃跑的人群身上輾過時……

    「暍啊啊啊啊！」

    亂菊揮舞著長刀「備前長船」，把裝甲車履帶上的鋼板切成兩豐。雖然這些鋼板是以切得斷鑽石的超強合金制成，但是在名刀以及用刀高手面前，卻一點用處都沒有。

    打滑的裝甲車往路旁沖去，撞上排列在商店前的展示櫃，被大量的女性內衣褲給淹沒了。

    「你們這些黃毛丫頭就是酢漿草協會的女僕警察吧?你們以爲做出這種事還能平安地離開嗎?我們可是代表日本政府……哇啊啊啊!」

    看似指揮車的第二輛裝甲車，突然從擴音器中傳出慘烈的號叫。

    「那又怎樣!」舞—邊咆哮，一邊把手上的武器插進裝甲車的炮孔。

    那是電磁釘棒，是桂一基於「最適合舞的形象」爲由，替她制造的專用武器。因爲桂一說的是事實，所以舞極盡所能地把它裝飾得可愛一點，在上面綁紅色的蝴蝶結，下過釘棒無論如何還是釘棒就是了。

    「已經想逃了嗎?不過我們可還沒玩夠唷!」克莉絲對著從燃燒裝甲車逃出來的駕駛員，把「流星槌」拋了出去。

    「嗚啊啊啊啊!你們要幹什麽啊!」那個傭兵被流星槌絆倒後，商店街的人們都隨便抓了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衝過去。

    「住手!快點住手啊!」在憤怒民衆的圍攻下，傭兵抱著頭倒在地上。

    「到現在你還有臉說這種話啊!」

    「這裏可是禁止車輛進入的!」

    「你把人命當成什麽了?你們不也是PP嗎?」

    「這是上級的命令，我有什麽辦法……」

    「因爲上級的命令，就可以輾死無辜的孩子嗎？就可以把善良百姓的店家搞成這副慘狀嗎?」越來越激動的人群不停地毆打傭兵。

    但是此時有一記槍聲響起，辛辣刺激的煙霧頓時四散。

    「嗚哇，這是什麽啊?」

    「眼淚流個不停了……」

    居民和傭兵雙方的眼睛都淚流不止。

    「各位，請你們住手!我了解你們的心情，下過你們做的事情也一樣是犯罪唷。」

    再次裝填催淚彈，舉起手槍的戀歌說道。

    「你在裝什麽好人啊！你們自己也是在妨礙公務吧!」

    「可是，我們只是要逮捕來路不明的暴走車輛啊?」

    「我們是基于非常事態宣言，正在實行維持治安任務中的日本哈林頓警備公司成員。如果敢阻撓我們的任務，我們就要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你們!」

    「證據呢?我們可不能只是聽你們嘴上說說，就乖乖地摸著鼻子離開哪。我們也是有工作在身的。」

    「不管是維持治安還是幹嘛，傷害無辜的市民不是正義吧！」

    「如果真的有非常事態宣言，應該會事前通知我們才對。既然事前沒有通知，我們又是法律的守護者，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判斷非常事態宣言和你們自稱PP的說詞，都是虛構的。」

    但是這個時候，少女們身上的ID Phone都響起緊急呼叫的鈴聲。

    「喂喂?請問是哪位呢?」

    （你好。我是十六夜學院附屬高中中央校新學生會會長，禦堂……）

    「新學生會?那是什麽鬼?我根本沒有聽過啊!」

    （這是爲了彈劾中瀨古舞、藤堂亂菊領導的現任學生會其不當行爲，所建立的組織……這是依照學生規約第七十三條規定成立，你們可以接受吧?）

    舞轉頭看著亂菊。

    「雖然這並非我的本意，但也只能接受了。」

    （那我們言歸正傳，我們這裏有一件要給傳達給你們警察同好會的緊急通知。日本政府在十二月二十三日上午十點，基于非常事態法第七條，對新相武市發布非常事態宣言。藉由民間警察法，要請各位民間警察全力協助。十二月二十一日總務大臣……）

    「什麽?現在才說這種話，我們會很困擾的。」

    （非常抱歉。因爲學生會停止運作，所以事務的處理受到一點延遲。）

    「啊!那裏不是我們的社團活動室?」

    「小桂……小桂他在哪裏啊?」聽到戀歌這麽一問，禦堂少年就露出像是吞了一條苦蟲般的表情。

    但是，他很快又恢複原先的撲克臉。

    （我們到達這裏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不在了。我們對此人的行蹤毫不知情。）

    「你剛剛說了『他們』對吧?你明明就有見過久我原，所以才知道他不是單獨一人對吧?」

    （啊……）

    「原來如此，讓久我原他們逃走很困擾對吧?」

    （少啰唆!中濑古舞，我們一定會彈劾你的不當行爲……）

    「那個——我們還在工作中，所以要先告辭了……」

    （給我等一下!不是叫你們要放下武器投降嗎?）

    「放下武器?投降?就算退讓一百步，我們也跟哈林頓一樣是PP吧?你傳達的緊急通知，也只代表哈林頓公司並非違法，純粹是連絡上的過失吧……而且這還是你的過失。」

    「我們了解了，總之我們就停止戰鬥，先行撤退吧!」

    「你在說什麽啊?戀歌!」

    「沒辦法。如果繼續戰鬥下去，違法的人就會變成我們了。不過，我們絕對不能容許你們繼續做出傷害無辜人民的違法行爲。」

    「我明白了。」舞也無奈地點頭，解除戰鬥模式。

    「不過，你們可別以爲這樣就結束了!」舞以熾烈的視線，對包圍在一旁的哈林頓部隊掃視一眼，就連那些身經百戰的傭乓們部感到一陣顫栗……

    （一切都依照原訂計劃順利地進行了。）

    波奇得意洋洋地報告完今天的成果後，凜子卻刻意發出深深的歎息——這代表有某些事情讓她感到不悅。

    只是擁有禦堂之名，這名無能的少年就可以得到如此崇高的地位，這個情況實在是不可思議。

    要待在怎樣的地位，就要擁有怎樣的能力才對吧?

    雖然用這種邏輯來思考，就會知道「除了有能力把原本只是稍大的商家，拓展爲禦堂財閥的禦堂轟外，沒有人更適合當財閥的當家」，但是對她來說，這又是另一同事了。

    （那個，怎麽了嗎?）

    這名少年果然沒有注意到。

    「你有把ID Phone切換成管理者模式嗎?」

    （啊，沒有。我還沒有切換……又怎麽了嗎?）

    「你還不明白，爲什麽我會指定警察同好會活動室作爲新學生會的據點嗎?」

    （咦?這是爲什麽?我還以爲只是要限制久我原桂一的力量耶?）

    「那也是原因之一，不過更大的理由，就是因爲那裏有警察同好會打從還是『征服世界研究社』時代，就開始跟中瀨古學生會對抗的戰略。因爲我們已經得到征服世界研究社的伺服器，只要切換爲管理者模式，就算資料都被消除，還是有相當有效的機能可以使用。」

    （爲什麽要依賴久我原那種人的發明?就算不特地做這種事也……）

    「要說大話之前，先把你分內的事情處理好吧!」

    （……）

    雖然已經住口，臉上還是浮現出明顯不滿表情的波奇，受到凜子的嚴厲質問。

    「你在白天的時候，帶了一個女學生去十六夜圖書館吧?」

    （啊啊，你說她啊……她是個關心兄弟的好女孩呢!）

    「你說的那個好女孩，就是這一位嗎?」
    凜子一邊說著，一邊在螢幕上叫出理佳的個人資料。

    （對對對，就是她……咦!）

    「沒錯，她就是酢漿草協會的成員，梁瀨理佳。」

    （怎麽會……這麽說的話，她一直都在騙我?）

    「你們之間的事我可不想管。現在能夠確定的，就只有你熱心地幫助她，而且經過我們的調查，她在圈書館前會面的人，其ID Phone號碼是不存在的虛構人物。」

    （我還以爲她是個善良的女孩……竟然這樣踐踏男性的純情!）

    「跟她見面的人恐怕就是久我原桂一，而你甚至幫助梁瀨理佳跟他會合。如果你有把ID Phone切換成管理者模式的話，至少也能從她的ID Phone號碼查出她的身分……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

    （混帳!我最討厭女人啦!）

    凜子心想，如果成功獲取權力的話，首先就來肅清無能的手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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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第四章  元祖與本家的間奏曲

    突然發佈的非常事態宣言，把街頭巷尾的聖誕氣氛一掃而空。今年已經發生過好幾次跟PP有關的大事件了,依照慣例，會登場的通常都是Chicken Police、哈林頓，以及酢漿草協會這三間PP公司。

    但是這次因爲日本政府一開始就祭出非常事態宣言的手段，所以這次跟以前的狀況都不同。所謂的非常事態宣言，或者該稱爲戒嚴令，是要暫時停止民主主義的意思，就算只是一小塊區域，卻也是日本國在實施憲法後，首次排除民主主義的行動。

    在野黨雖然批評這是「政府的軍國主義化」，但也沒有具體的對抗策略，只能看著局勢繼續演變下去，同時也因爲最近沒有大型選舉，所以執政黨只是旁若無人地把民衆的反對聲浪，說成是「媒體捏造的民意」。

    媒體競相追逐新聞，某電視台得到「在官邸發表的消息全是捏造」的消息，但是完全不加考證就直接報導出來，還有報社因爲太過追求獨家，因此被假情報所騙，做出世紀大誤報的刊載。有人刻意公開反對哈林頓作風的十六夜學院學生個人資料、有人發起酢漿草協會和chicken Police看板娘的人氣投票，甚至還有人趁亂放空股票（注11)放空股票，意指投機者看准股票會跌而先融券賣出，等跌價冉買入以賺取價差的行爲。），簡直就是天下大亂。

（注11：放空股票，意指投機者看准股票會跌而先融券賣出，等跌價冉買入以賺取價差的行爲。）

    但是，這些狀況是在事件結束後才逐漸浮現出來的。在混亂的當時，當事者們都沒有意識到這些情況，其實也沒有必要意識到。

    十二月二十四日，聖誕前夕。也因爲這天是星期天。位於新丘區的十六夜學院所有系列校，一片閒散……

    「爲什麽這些傢伙跑到這裏來了!」走進辦公室的學生會成員睜大眼睛問著，舞也只能苦笑以對。她今天已經是第四次聽到這句話了。

    「你們有聽過『新學生會』這個組織吧?」

    「是的。就是放出謠言，中傷學生會跟那個征服世界魔一起爲非作歹的可惡傢伙們嘛。」擔任學生會書記一職的少年說到這裏。就像看到新學生會成員似的，憤恨地瞪著房間裏面。

    這也是當然的。因爲被布條塞住嘴巴坐在房間裏面的人，就是跟學生會不共戴天的仇敵久我原桂一。而且他並不像新學生會那樣，是這幾天才突然竄起的敵人，而是一個光是活著，就會給學生會增添麻煩的征服世界魔。

    不只如此，中瀨古會長和藤堂副會長自從被他拉進女僕警察的陣容後，感覺好像還過得挺快樂的，更令人傷心的是，她們有時候甚至會說出一些像是擁護那傢伙立場的發言。

    「可是，會長終究也還是清醒了。沒錯，萬惡的根源還是這個傢伙。所以最好還是盡快引渡（注12)他……」

（注12：引渡，把潛逃到國內的罪犯交給其人犯罪地點所在的國家。）

    「你在說什麽啊?」

    「咦?不是要把久我原交給哈林頓公司嗎?電視新聞也說了，因爲學校不發放許可，所以哈林頓公司的人不能進入學校啊!」

    擔任書記的少年這麽說後，就發現衆人的視線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不由得對自己的輕率發言感到後悔。

    舞像火焰一樣包含熾烈怒意的視線；亂菊除了冷漠好像還帶著輕蔑的平靜視線。明明不是學生會成員的戀歌，卻露出同情臉色的視線；克莉絲期待著他的發言會帶來何種結果的愉快視線；一臉疲憊的香澄和理佳的視線……旁邊還有一位發出響亮鼾聲沈睡的少年。另外，就是早他一步進來，恐怕也同樣遭受失敗下場的其他學生會成員，同病相憐的視線。最後……

    最後，最令人不愉快的，就是久我原那種不像是在看人，反而像是盯著什麽物品般的空洞視線。

    「啊，對不起!是我把小桂的嘴塞起來的。」

    「雖然我們爲了防止老大又亂說話而塞住他的嘴，但是他來這裏是要拜托大家一件事唷。」

    「嗚嗚……我們會被久我原拉去當活祭品嗎?」

    「身爲他校學生的我或許不該多言，不過你們是不是誤會學生會的存在意義呢?學生會並不是爲了限制學生活動，而是爲了守護學生活動而存在的，不是嗎?」

    這個少年因爲受到女性成員們的集中攻擊而顯得慌張失措。

    「我說你啊……」

    舞抓住他的肩膀正要說些什麽，卻被亂菊給打斷了。  

    「你剛才的發言，根本是不值得別人動怒的胡言亂語……請你好好反省。」

    「是的……」

    其實亂菊這番話並不是要說給他聽的，而是爲了安撫舞的情緒而說的。

    舞做一個深呼吸之後，點點頭說道：「好了，你先坐下來。今天能來的成員都已經到齊了吧?」

    「是的。堀河君和加賀濑同學周末都會回家，所以應該沒有辦法回到封鎖交通的新五區。」

    舞聽完亂菊的報告，就看著衆人說道：「在這樣的大雪天，又是星期天，而且還發布了非常事態宣言。你們卻在沒有強制，也沒有特別連絡的情況下都來了……我認爲這樣的你們，非常值得誇獎。謝謝你們。」說完之後，舞就深深地低下頭。

    「這哪有什麽大不了的!請別這樣，會長!」

    「我們身爲學生會的一員，就算爲了舞姊姊拋頭顱灑熱血也是理所當然的!」

    舞看著惶恐回禮的成員們，繼續說下去：  「另外，還有一件事要向大家低頭懇求……拜托大家了!」舞再次低頭敬禮。

    「是什麽事呢，請別這麽見外啊!」

    「就是啊，何必跟我們這麽客氣……」

    學生會的成員紛紛勸道。但是這個時候……

    「我差不多該拿下布條了吧?」

    「啊!小桂……」

    「你不是已經拿下來了，老大……」

    學生會成員們都因爲這感人的一幕被打斷，不悅地對桂一投以白眼，他卻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

    「因爲我覺得應該輪到我說話啦!」

    「可是，久我原……」

    亂菊深知桂一在學生會成員的眼中，就有如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一樣，正打算要阻止他，卻看到舞微笑著拋來的視線，所以還是放棄了。

    「中瀨古要拜託你們的事，就是我們的社團……警察同好會的事。老實說，我本來覺得沒有必要對無能又心胸狹窄的你們保持什麽禮貌，打算要全部交給中瀨古就好了……」

    「你說什麽?」

    「你到底是來拜托事情的，還是來找碴的啊?」

    「但是看到你們剛才的表現，我也稍微改觀了。的確，你們還是一樣無能又心胸狹窄，但是一旦遇上自己該負責的職務，即使無能還是近乎愚直地勇於面對，這點我已經有充分的了解。」

    「哇啊~我從來沒有聽過小桂像這樣誇獎過別人呢!」

    （喂……他真的是在誇獎我們嗎?）

    （誰知道啊!我怎麽聽都覺得，他是當著我們的面在羞辱我們啊!）

    「老大，你是因爲有事要拜托人家，所以才這麽客氣?」

    「不是吧!如果他是爲了達成目的，就不會用這種極力褒獎的口氣，而是以歪理來駁倒對方吧?」

    （咦咦!聽起來我們好像真的被誇獎了耶?）

    （話是這樣說……可是我總覺得完全沒有被誇獎到的感覺。）

    「所以我覺得應該由我和戀歌直接拜托大家……如果你們還稍有良心，就請擔起因爲你們學生會的無能，害我們的社團活動室被那些自以爲正義的傢伙給搶走的責任，把學生會辦公室讓給我們吧!」

    看到久我原佳一真摯地低頭拜托的模樣，學生會的成員們……

    「滾到路邊死一死算了，你這白癡!」

    「這個混帳王八羔子!』

    「你別以爲只有月黑風高才是殺人夜啊!」

    「把我們的舞姊姊還來！」

    衆人一邊怒罵，一邊開始對桂一拳打腳踢。

    「哎呀，難得小桂有要跟大家和解的誠意呢!」

    「他哪裏有和解的誠意了?」

    「一定是只有理佳和我才看得見的誠意……就像國王的新衣一樣啊!」

    「那個，各位……總之先暫停一下，聽我說句話好嗎?」

    在舞不怎麽認真地出言制止後，衆人就把變得像一條破抹布般，淒慘的瘋狂科學家殘骸丟在地上，一起轉頭望向她。

    「我們就先別管那個笨蛋的玩笑話了……老實說，我從來不曾覺得自己適合當學生會長。我比戀歌還要笨，比亂菊還要容易生氣，比克莉絲還要難以通融。但是，就算是這樣的我，也還是有自己的信念。新學生會的做法是錯誤的。學生會確實是爲了學生而存在，絕對不能因爲學生會本身的理由，就搶走社團的活動室。」


    「我知道了。所以就算是以元祖學生會的身分跟那些人對抗，也有必要表現出我們守護學生和社團自治的決心對吧?」

    「元祖……」

    「的確，如果學生會連久我原桂一那樣的混帳家夥都能守護，的確是宣傳我們正大光明的好機會呢!」

    「嗯，是可以這麽說啦……」

    「學生會都是把這種行爲稱爲『守護』的嗎……嗚哇!」爲了防止桂一繼續多說廢話，讓已經決定的事情又再生變，亂菊當機立斷一腳踩在他的背上。桂一就算變成像是被輾死的青蛙，如果可以得到學生會辦公室作爲酢漿草協會的流亡政權根據地，一定也不會再抱怨了吧……如果他恢複意識後還想說些什麽，只要再把他踩扁就好了……
  
   ****

    一覽無遺的新月灣美麗景觀，是警察同好會作爲大本營的這間茶室其最大優點。

    雖然狹小卻塞進各種裝飾，顯得有些不自然的石庭，如果跟遠方的新月灣景色一起看，就會讓人感到一種奇妙的平衡感。

    圍成圓圈形狀的五個人工島嶼上的學術研究都市。這座彷佛近未來科幻電影般的都市，加上曆史悠久的風景區相武灣。這種奇妙的平衡感，讓這個空間營造出帶有前衛藝術風格，又不可思議到令人感到平靜的氣氛。

    但是，如今在新月灣刮起的雪白風暴，就像在對藉著非常事態宣言統治整個新相武市的哈林頓公司提出抗議一樣，把這個都市變成冰凍人心的荒涼景色。

    更糟糕的是，在久我原失蹤後，這間活動室所有的電器系統，包括保全系統和所有的感應器，甚至只是一個插座都被鎖住。也因爲這間活動室的位置是在校園邊陲，平常都是以私人的發電機來維持最低限度的機能。

    如果是平時，只要藉著能源力場的效果隔離室外空氣，就可以讓室內維持一定的溫度，然而，如今的活動室裏卻也跟外面一樣，變成冰點以下的世界。

    或許是爲了要以PP身分處理跟學院訂立契約的業務，主伺服器和電話線還是可以用，但是完全找不到鍵盤或按鈕之類可以用來操作的裝置。這麽一來，就跟佔領失敗沒什麽兩樣。

    「還沒有找到久我原桂一嗎?」

    此時裹著厚得像棉被一樣的大衣，坐在桌前跟學生會長的職責——堆積如山的文件——奮鬥中的禦堂波奇少年這樣問著手下。手下剛從外面回來，正在忙著拍落外套上的積雪。

    「非常遺憾。就連他留下的痕跡都沒有找到……」

    「你以爲說句遺憾就沒事了嗎?哈林頓的人又沒辦法進入學院，只有我們能進行搜查工作!不快點找到那家夥，我們的腦袋都要不保了啦!」

    （不保的只有你自己的腦袋吧?又下是我們的腦袋……）

    不過這個手下也沒有笨到把內心的抱怨說出來。

    「不過，我在外面聽到消息，媒體好像又開始對酢漿草協會發表批判了。說政府是爲了防止酢漿草協會征服世界，所以才發佈非常事態宣言……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不過社會上好像出現各種反對酢漿草協會的聲浪了。」

    「那隻母狐狸還留了這麽一手啊!」

    她跟潛稱本家的禦堂轟不一樣，是真正的禦堂本家。禦堂凜子家系的支持者都是這麽認爲的。因爲是禦堂本家率領的學生會，所以可以稱爲「本家學生會」。禦堂少年盡可能地利用她的權威，但是，這也並非代表他是百分之百地信任禦堂凜子。

    「嗄?」

    「我們這邊也不能落後!別再拖拖拉拉，快點把那傢伙給我揪出來!」

    「咦?」

    「你還呆著幹嘛，趕快出去找人啊!」

    這個手下正想要反駁「我才剛剛回來耶」，但是他立刻就改變想法了。反正這個房間還不是跟外面一樣冷。與其留在這裏跟暴躁不安的會長大眼瞪小眼，還不如出去外面比較輕鬆。雖然這種日子沒什麽人會來學校，但是幸運的話，說不定會在哪個社團找到熟人，就可以留在那邊摸魚了。

    「好的好的，那我立刻就出發了。」

    學生會辦公室的一個角落，被正在開會的酢漿草協會成員佔據了，所以此處萦繞著一種異樣的空間感。

    這跟重視秩序且互相信賴的學生會平時那種融洽的會議不同，因爲是久我原桂三這個危險人物所率領的集團，因此他們現在簡直就像在召開充滿痛罵、怒吼，偶爾還會拳腳相向的巫魔會(注13)。

（注13：巫魔會Sabbat，是信仰月神的古老女巫宗教，在每年春分、夏至、秋分、冬至，以及四個跨季日所舉行的魔宴。）。

    下過，比什麽都讓學生會成員震驚、害怕的是，他們最信賴且敬愛的中瀨古會長和藤堂副會長，竟然完全融入這場巫魔會。

    「你是笨蛋啊?」

    「不要再叫我笨蛋了!」

    還是一樣經常多嘴說錯話的桂一，又遭到舞的鐵拳攻擊。那是一記由外而內攻擊敵人上半身的右勾拳。乍看之下好像只是普通的打打鬧鬧。但是，其實這是能夠有效攻擊對方，而自己不會感到疼痛，就算是能參加四回合戰那種程度的職業拳擊手，也很難使出來的高難度技巧。

    看到敬愛的會長大人這種模樣，少女們都偷偷地拭淚，當然這並非感動的淚水。

    「不了解敵人規模就行動，一定不會有好結果。」

    「沒問題的!只要有勇氣和毅力，就算敵人有千軍萬馬也無所謂!」

    「又開始妄自想像了，真是拿小浩沒辦法……」

    「其實對手的戰力是可以做出某種程度的推測。」突然插嘴說話的是香澄。

    「從哈林頓在幾天前的物資補給狀況，還有部隊移動狀況和通訊次數來思考，參加這次作戰的大概有七支部隊吧?」香澄把戰略圖傳送到各人的ID Phone裏——雖然ID Phone的中繼站機能已經停止，但還是可以在近距離傳送資訊。

    「敵對勢力中，有沒有可能還有其他擁有戰鬥力的部隊呢?」

    「我想應該沒有吧?如果他們還有其他擁有戰鬥力的部隊，就不用依賴無法進入十六夜學院的哈林頓了。」戀歌否定亂菊的質疑。

    「那麽，學院裏的新學生會只是煩人了點，其實也不會造成威脅啰?」

    「是這樣嗎?我想我們差不多該開始討論，敵人背地裏使出的違法手段了吧?」

    桂一突然爬起來，舞面色不改地說道：「喔?你又復活了啊?我還以爲你會睡到世界末日爲止呢!」

    「這麽重要的會議，怎麽可能交給你們這種人咧?」

    「但是，各位沒有施展不出力量的感覺嗎?我們跟敵人之間的戰力差距似乎相當大。」

    「這種情況至少也可以采取情報戰的方式。」

    「可是，現在又不能隨便在外走動，根本就沒辦法獲取情報。」

    「啊，我也差不多該走了……」

    「敵人也認爲自己在軍事力量和情報方面，都占有壓倒性的優勢。雖然這也是事實，不過我們剛好可以藉著這點布下陷阱。」

    「有什麽方法嗎?」

    「只要利用敵人的弱點就好了。」

    「弱點?有這種東西嗎?就算真的行，你看得出來在哪嗎?」

    「你是笨蛋啊?從一開始就看得見了不是嗎?對方又沒有刻意隱藏。」

    「爲什麽……爲什麽我沒辦法回嘴呢?」

    「什麽啊?你們都沒有看出來嗎？」桂一掃視衆人，其中面露微笑的只有戀歌一個人：「是時間的配台，這個就是敵人的弱點。這一連串的事情都發生在一樣的時間點，反過來說，就是表示敵人非得依照行程表規定的時間達成目的不可。」

    「但是，敵人的目的是什麽啊?」

    「我想他們的目的應該是禦堂財閥的控制權。今天下午，禦堂財閥要在下弦島上召開臨時股東會議呢——」

    「這個嘛，有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們的事有關系，十六夜學院在下弦島上的賓客會館，收到大量的住宿預約，平常很少會有這種情形的。」

    「也就是說，敵人的目標是今天下午?」

    「可是，這麽一來反而是我們沒有時間了吧?敵人只要沒有我們的妨礙，就有自信可以占領股東會議了吧?」

    「就是這麽一回事。原本應該不願意分散戰力的敵人，之所以要壓制整個新相武市，就是因爲要以遊擊戰方式對我們各個擊破，讓我們不會威脅到他們的最終目的。說不定根本就是爲了誘導我們分散。」

    「那麽，我們也利用這點反制敵人就好了呀!」

    「反制……一個一個讓敵人做掉嗎?」

    「笨蛋梁瀨……」

    「你說什麽!」

    「是要把敵人的主力部隊，引誘到同樣的地方一網打盡……是這個意思對吧?」

    「咦?可是……贏得了嗎？久我原?」

    「沒問題。我們這裏有強力的戰友。」

    「戰友……誰啊?」

    「你想想看，沒有任何說明就突然發布非常事態宣言，因此受到軍隊占領的新相武市裏還有誰呢?」

    「喔喔，原來如此。看來該我出場了呢!」

    「就是說，只要說服對哈林頓抱持潛在不滿的市民……」香澄這句話還沒說完，桂一就打斷她：「就是這樣。把愚民加以洗腦拿來當作擋箭牌。」

    「你就不能說得含蓄一點嗎……」

    「就算換個說法，也是一樣的意思。哈林頓的主力濕婆戰車，可是專門對付步兵的巷戰專用戰車，普通的遊擊部隊是不能作爲擋箭牌的。」

    此時克莉絲突然站起來。「那個——不好意思，我差不多該走了。」

    「走?走去哪裏?」

    「呃……就是那個……同人冬祭。」

    「克莉絲!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想這個啊！」

    「不要阻止我!這對我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無所謂，你就去吧!」

    「久我原!你啊……」

    「這個也在小桂的計劃之中吧?」

    「沒錯。梁濑姊，你跟東雲一起去吧!」

    「我嗎?啊啊，原來是這麽回事。了解。」

    「怎麽回事?到底是爲什麽啊?」

    「這次的作戰就命名爲『美麗國度的市民大會』。」

    「啊啊，原來如此。是要自導自演一出好戲來誘騙對方對吧?」

    「我還是聽不太懂。」

    「沒關系，詳細的情形梁濑姊部知道……好，作戰開始!」

    桂一說完後，衆人就同時站起。雖然這麽說，但是此時此刻的酢漿草協會中，能夠理解作戰全貌的成員只有少數幾人而已。

    「耕平應該平安無事吧?」坐在直升機後座的少女，望著被雪掩蓋的世界喃喃自語。

    下方是排列成環狀的五個人工島：也就是她的父親禦堂轟一手打造的學術研究都市，通稱「新五區」。

    少女名叫禦堂若菜。她的情人笹井耕平，是把禦堂家造反組、哈林頓，甚至是酢漿草協會部視爲敵人的PP——Chicken Police的兼職員工。

    現在的新相武市因爲發布非常事態宣言，受到哈林頓公司的掌控，所以她會擔心擔任chicken Police成員的耕平安危，也是很合情合理的。

    不過話說回來，更危險的應該是被當作敵方重要人物的若菜本人吧?雖然擁有治外法權的十六夜學院，可以說是哈林頓伸手難及的聖域，下過哈林頤如果真要抓她，說不定還是有可能不擇手段。

***

    面對著新月灣的中央校直升機起降場，因爲不停飄落的雪花，成了一個方形的雪原。螺旋槳的狂風可以吹走雪花，卻沒辦法吹走幾十公分厚的積雪。

    「大小姐，在這種大雪中的極限是兩小時。如果再等更久的話，就會無法起飛了。」

    「我知道了……如果兩小時之後我還沒回來，你就自己走吧!」

    「大……大小姐!這種事我怎麽做得到啊!」

    若菜甩頭不顧慌張的駕駛員，朝著中央校的校舍走去。但是她才走幾步，就被積雪絆住腳摔了一跤，臉都埋進雪裏。

    「大小姐!你沒事吧!請讓我也一起去……」

    「沒問題的……請你繼續維持直升機的運轉。」她說的也很有道理。直升機從發動引擎到起飛要花上一段很長的時間，也不太能承受冰雪，是一種非常脆弱的交通工具。

    讓引擎停下來是不折不扣的愚蠢行爲，大小姐的指示一點都沒錯。但是就算如此……

    駕駛員看著在雪上踉跄蛇行的一排足跡，終究還是忍無可忍地追去，追向應該還在不遠處跟積雪搏鬥的大小姐。

    但是，他走了幾十公尺，就看到地上有大片混亂的腳印，然後就看不見若菜的足跡了。

    被大雪遮蔽的視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駕駛員怎麽想都想不透。



【第五章  無法涉足的會議】

   「喂，有人在嗎?」

    學生會辦公室的門口傳來猛烈的敲門聲，還有聽起來很慌亂的少年聲音。

    學生會的一年級成員打開門，從外面衝進來的人是……

    「這不是笹井君嗎?」

    他是中央校的二年級學生，因爲加入Chicken Police而跟酢漿草協會有過數面之緣的笹井耕平。

    剛剛載若菜來學校的直升機駕駛員，也面色鐵青地站在他身後。

    「中瀨古舞或藤堂亂菊在不在……爲什麽這些傢伙會在這裏啊!」

    不只是舞和亂菊，連不該在這裏出現的桂—他們也在，讓耕平下禁睜大眼睛。

    「沒有必要跟你這個Chicken Police的廢物PP說明。」

    「久我原!他除了是Chicken Police之外，也是中央校的學生唷。」

    「就是啊，小桂。我覺得不管是多麽沒用的人，也有走進自己學校學生會室的權力啦!」

    「好好好，你說的是……」

    「你會來學生會室還真是希罕呢。有什麽事嗎?」

    「我想要委托酢漿蘋協會一些事……既然你也在那就剛好。」

    「我拒絕。」

    「怎麽這樣，久我原君。你都還沒聽人家把話說完呢!」

    「香澄小姐，沒想到你敢當面反駁桂一學長啊。你不要命了嗎?」

    「啊，不……嗚嗚，對不起!」

    「真是沒辦法。看在冰取澤小姐的面子上，就先聽聽你要說什麽吧!」

    「感謝您的恩澤。」

    「……」舞和亂菊沈默地對看一眼。

    「幹嘛，我向你們道謝是那麽奇怪的事嗎?」

    桂一看著耕平不悅的模樣，終於點頭說道：「與其說奇怪，不如說是本來就該有的態度。」

    「真是奇怪的傢伙。」

    「嗯，總覺得笹井君沒有立場說這種話呢!」

    「請不要把我說得跟那個征服世界魔一樣。」

    「所以你到底有什麽事?」桂一問道，耕平就難過地說：「若菜失蹤了。」

    「什麽?爲什麽會發生這種事?你到底都在幹嘛啊?」

    「大小姐因爲擔心笹井先生的安危，所以搭直升機來你們學校。但是，她從直升機起降場前往校舍的途中，不知怎的就失蹤了。」

    「會不會是在雪中遇難呢?」

    「難道是迷路了?簡直跟笨蛋克莉絲一樣嘛。」

    「那個……在客人面前不該說這麽失禮的話吧?」

    「我想若菜大概是被誰綁架了。因爲雪上有掙扎的痕跡，然後若菜的腳印就中斷了。」

    「所以，你要叫我們去找她?」

    「我們Chicken Police沒有獲得十六夜學院內的搜查權，所以沒辦法進行搜查。如果不知道她的下落就沒辦法出動了。」

    「坦白地說你擔心她的安危不就好了嗎?」

    「……」

    「男人就是這樣的生物啊!就算沒辦法坦白表露自己的心情，也有著不想讓他人看見的深刻愛情啊——」

    「不要說這種奇怪的話!」

    「算了，理由就不討論了。對我們來說，禦堂若菜也是很重要的人。」

    「……」

    「……」

    聽到桂一這麽說，舞和戀歌驚異地互看一眼。

    「學長，這是借口吧?』

    「久我原!我認爲這樣不太妥當唷!」』、

    「就是說，這樣會變成很複雜的感情問題……」

    「請你們兩位都放心吧!這個非人生物是絕對不可能有那麽細膩的情感的。」

    「笹井君，你做過什麽讓藤堂那麽怨恨的事情嗎?」

    「不，我又沒有……」

    「看到情況不對，就會立刻認爲事不關己的這種粗神經，真是讓人羨慕啊……」

    「雖然我們的成員好像對你抱持著相當嚴重的敵意……」
    桂一話都還沒說完，酢漿草協會的所有成員就同時轉頭狠狠地瞪著他。

    「不過我個人是打算接受你的委托。雖然我們現在也自身難保，但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禦堂若菜這顆棋子落到敵人手上。」

    「小桂果然對她……」

    「唔……到底是怎樣啊……」桂一毫不在意女性成員們的疑慮，繼續對耕平問道：「對了，她手上握有多少禦堂總公司的股票呢？」

    「咦?」

    此時學生會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位穿著新學生會黑制服的學生闖了進來。

    「你們好。啊啊!酢漿草協會!」
    少年指著桂一，驚訝得渾身僵直……

      

    「唉，真不想再幹下去了。雖然我能理解那傢伙身爲中間管理職位的立場也很辛苦，而且還被人家稱波奇什麽的。」黑衣少年在學生會成員面前滔滔不絕地抱怨著。

    「可是，哪有人會像他這樣，把剛剛從外面奔波回來的手下從房間裏趕出去啊?」

    「你一定很冷吧?來，請用。」戀歌把熱茶放在他的面前。

    「啊，謝謝。」

    「那個，是學生會的收藏……而且還是最昂貴的宇治茶耶。」

    「這傢伙只是個普通學生，給他喝這種東西太浪費了。」

    「請隨意使用吧，反正這是我家送來的東西……各位要不要也請漣學姊指導一下正確的泡茶方式呢？」

    所謂的煎茶，味道會因爲泡茶的方式而有所不同。亂菊會如此擡舉當過茶道老師的戀歌，當然是在暗批這些總是把『最昂貴的宇治茶』泡得跟普通粗茶一樣難喝的學妹們的笨拙。

    但是，少女們並沒有打從心底接受這種勸告。

    「真是小氣，學生會費本來就是從學生那裏收來的吧?」

    「要這樣說的話，你又不是本校學生，而是芙蓉校的學生吧?」

    「請別管他了，再跟他說下去也只是白費工夫，所以各位就少說兩句吧!」

    「爲什麽批評我?」因爲不會察言觀色而激怒衆人的浩樹不高興地說道。
    「新學生會的成員竟然大刺刺地坐在學生會室裏面喝茶，還真是奇妙的光景。」

    「新學生會也不是上下一心啊。雖然我也是禦堂一族的血脈，但是又沒有繼承禦堂這個姓氏，明白地說，不管誰贏誰輸都跟我無關。只是因爲我父親的公司跟禦堂財閥的子公司行商業上往來，所以我才被他們硬拉進來湊數的。」

    「嗯嗯，的確是有這種事。現實社會跟學校裏面不一樣，人際關系處理起來很複雜。」香澄好像也深有同感似的，用力地點著頭。

    「我就問些個人比較感興趣的事好了。你們的人到現在都還沒辦法解除那種程度的保全系統吧?」

    「是啊。不過他們好像放棄了，決定叫業者來把保全系統重新換過的樣子。不久前才寄信去連絡。」

    「重新換過?」

    「嗯嗯。要把現在那些全部拆掉，然後換上新系統。」

    「那個……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呢。」

    「因爲我也加裝了自我防衛系統，硬要拆掉可能會出人命吧！」

    「爲什麽你講得好像跟自己無關的樣子……」

    「小桂，我覺得這件事我們只能妥協了唷。」

    「真是沒辦法……」

    桂一拿出ID Phone按下幾個按鈕，然後對他說道：「跟你們的老大連絡，等我解除保全系統俊就隨他高興吧……還有，你爲什麽緊張成這樣啊?」

    新五區對岸的舊六區，這是學術研究都市誕生前的相武市範圍。其中最熱鬧繁華的，就是市中心的雨水區。

    雨水會議中心是國內少數幾個多功能會議中心之一。雖然現在處於戒嚴中，還是有很多年輕人從全國各地聚集而來。他們的目的都是從今天開始舉行的同人冬祭。

    克莉絲和理佳一走進雨水會議中心，就有一個聲音說道：「呵呵呵，虧你還有膽量過來。我應該誇獎你沒有夾著尾巴逃走吧，小丫頭!」

    克莉絲立刻把手按在頭上的酢漿草徽章上，但是她很快就發現說話的人是誰了。

    「吵死人了，你這個Copy Cat（注14：盲目模仿之意。）老太婆!」

    回頭一看，站在那裏的是克莉絲的母親東雲初乃——不，應該稱呼她爲法蘭索瓦東雲才對。

    她的穿著跟在家裡的時候不一樣，並非睡袍也下是普通的男裝，而是一套白色燕尾服，背上還裝飾著豪華孔雀羽毛。雖然看起來好像很沈重，不過這是她在這種場合必備的正式裝扮。

    站在一旁的憐子，又因爲夾在兩位老師之間而露出爲難的表情。不過她好像無論如何都想說一句話……

    「克莉絲老師，Copy Cat的意思不是這樣吧?再說，Copy本也是有Copy本的好處啊。」

    「那就是copy cat!我自從加入酢漿車協會之後，從來沒有對擁有版權的動漫作品出手過唷。」

    「哇……」

    「幹嘛啊，小理佳?爲什麽這麽驚訝?」

    「不……我反而覺得理當如此。」

    「copy本和情色cos之類的東西，就法律上來說其實不太好吧?因爲我一直看著老大的處世態度，不知不覺地就在意起這種事了。」

    「果然是這樣啊!人果然還是得認真地過活……我總覺得變成那樣。人生就等於是毀了。」

    「喂！你們有沒有在聽人家說話啊！」

    「好了啦好了啦，你該歸巢了吧，法蘭索瓦老師。」
    憐子抓著法蘭索瓦老師背後的羽毛把她拖走。

    「啊，好重好重!要壞掉了啦……」

    總重量二十五公斤的羽毛飾品。這麽重的東西只要稍微失去平衡，當然就會倒塌。憐子就這樣輕輕鬆鬆地單手提著這位知名同人漫畫家離開了。

    「好了，我們也要開始準備了，離開場只剩下兩個小時。」

    「我也要去做我該做的事了。」

    「咦?喔喔，好吧。如果閑下來就來幫我的忙。」

    「好的!」

    過了幾個小時後，回到克莉絲在活動會場攤位的理佳，已經換上那套僞修女服。

    「讓你久等啦!」

    理佳這套由克莉絲設計的修女風格制服，是她以酢漿草協會發言人（或者該說洗腦員）的身分活躍時，一定會穿的正式服裝。

    也因爲這次的酢漿草協會同人志由她擔任主角，所以看到本尊親自出馬，聚集在攤位前的書迷們都興奮起來。

    「理佳同學，你太過分了啦！」早就坐在攤位裏幫忙賣書的憐子，一臉哀怨地看著理佳。

    「怎麽了?」

    「你竟然還在其他頁的馬身上貼了花紋網點!」

    「就像在玩『大家來找碴』嘛，不是挺有趣的嗎?」

    「老師是聽到客人說才知道的，丟臉死了!」

    「這又有什麽辦法。強迫本來就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去當助手，是那位知名老師自己的錯吧?」

    「呃，你這樣說也沒錯……」

    就這樣，在實施戒嚴令的都市裏，禦宅族的祭典還是強行開辦了。但是，他們之間突然開始流傳著奇妙的流言。

    「那個人，會穿著藍衣降臨在禦宅族的土地上。」

    沒有人知道這句話的意義，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但是這句伴隨著著衆人臆測流傳的話，代表處于戒嚴令中的人們，期待著女神帶來自由的實證。

    而他們想像中的自由女神——就是酢漿草協會的藍衣女僕，藤堂亂菊。

    「哇啊，寫成這樣真是太過分了……」香澄看著在網路上流傳的酢漿草協會謠言，忍不住說道。

    在她背後一起看著螢幕的是桂一和舞。

    「這是什麽?說我盜用了學生會費?根本就是漫天胡扯嘛!」看到舞因爲這些匿名抹黑的言論而大發脾氣，桂一只是聳聳肩，香澄則是露出苫笑。

    「所以我就說中瀨古同學還是別看比較好嘛……」

    「可是，不管是誰都會在意吧?竟然在背地裏放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謠言……」

    「如果生氣就中敵人的計囉，我還不是被人家寫成性格惡劣的瘋狂科學家。」

    「……」

    「有些時候用不著抹黑，只要寫出事實就已經很有效果了。」

    「是這樣啊。」

    聽了香澄的解釋，舞恍然大悟地點著頭。「這會不會是負責在網路上操作情報的公司所爲?因爲看起來也不像是出自樓希小姐的手筆。」

    「是哪裏看起來不像?」

    「就是行人寫了反對意見時的反應。樓希小姐的個性很倔強，所以會正面迎戰反駁對方。但是，這個人卻完全無視相反意見的存在，只是用大量的留言將其淹沒罷了。就算有回應別人的反對意見時，也都是一味的謾罵。」

    「也就是說，看起來像人類的留言，反而是機械做的；像是機械的留言，反而是人類寫的嗎?真是諷刺啊!」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類似的事。樓希小姐待在哈林頓公司，而久我原君這樣的人，反而待在酢漿草協會裏，這件事也很諷刺呀!」

    「這是什麽意思?」

    「哇哇哇哇，請不用想得太深入!」
    香澄一邊說著，手指一邊在鍵盤上敲打。

    「我們就公開提出質問吧!」

    「公開質問?要正面對決啊，真無聊。」

    「現在不是管無不無聊的時候吧?處在這種假情報泛濫的情況，用正面迎擊的方式來降低假情報的可信度，是最有效果的做法。」

    「好吧，隨便你高興怎麽做吧……話說回來，我最不理解的，就是樓希這次的行動。」

    「你說的是什麽呢?」

    「如果樓希站在他們那邊，他們應該不用重新換過保全系統。既然樓希有辦法解除那個系統，就算要重新啓動據爲己用。對她來說應該也是很簡單的。」

    「也就是說，樓希小姐並不是那些人的夥伴囉?」

    「不過她至少一開始也對我們采取了敵對行爲呢……」

    「啊哈哈，她一定是只討厭久我原一個人吧!」

    「雖然說，這次哈林頓企業是采取全面對決的形式，因此太過在意她一個人的動向也沒有意義……可是怎麽想都還是不理解。」

    「奇怪?這個是什麽啊?好像是參加同人冬祭的人寫的留言……」

    「是什麽?藍衣的自由女神……這是在說亂菊嗎?」

    「這是……壞了壞了，演變成麻煩的局面了。」桂一喃喃地說道。
  
      ***
  
     差不多在同一時間。

    這五座人工島以逆時針順序，依照月亮圓缺的各種樣貌來命名。擁有最後一個名字「下弦」的這座島，就跟開辦同人冬祭的雨水會議中心，隔著海洋遙遙相對。藉著雨水大橋，跟等同于新相武市中心地帶的雨水區一脈相連的下弦島，因爲有這樣的便利性，因此也被當作雨水區的商業腹地。

    這個島上的一側，有一所禦堂財閥經營的小小會議廳。這所會議廳是爲了稅余對策而建造的，平時總是門可羅雀，不過今天即將就要在此召開禦堂財閥旗下公司的臨時股東大會。

    以持有百分之四十股份的禦堂轟、若菜父女爲首，股東幾乎也都是禦堂一族的成員，但是島上交通已經因爲惡劣的降雪天候，以及非常事態宣言而封鎖，所以大多股東可能都無法到場。

    話雖如此，跟禦堂轟的弟弟剛士關系良好的大多數股東，不知爲何從前幾天就住進離會議廳很近的十六夜學院賓客會館，因此都可以出席。簡直就像事前就得知這出劇本似的。

    轟的秘書們雖然也分擔工作，利用「爲了多數股東方便」的名目，以直升機接駁股東前來開會，但仍無法否認已經略輸一籌。

    現在仔細一想，他們用「跟同人冬祭撞期」的理由，把股東大會的地點從慣例地點的雨水會議中心，遷到下弦區的會議廳，一定也是從一開始就設下的周詳計劃一部分。僅僅相距不到一公裏的兩個會場，如今卻遙遠得像是天涯相隔般。

    在Chicken Police的護送之下，禦堂轟派出的直升機紛紛飛向下弦島。但是就在此時……

    低沈的爆炸聲響起，拖著一條白煙的火箭炮從直升機旁掠過。

    「哇啊啊啊!那是什麽啊!」

    「混帳，哈林頓想要跟我們開戰嗎?」

    「不，他們一定會以誤射作爲借口。反正只是稍微威脅一下，也成不了什麽大氣候。不過現實上嘛，你看……」

    直升機起降場旁邊，正在等著搭乘直升機的股東們都臉色泛青地不停發抖，當場就嚇得逃跑的人也不少。

    說起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雖然他們大多部支持禦堂轟，但是也沒必要連自己的性命都賭下去。而且冷靜想想，就算當家的寶座換人來坐，他們手上的股票也不會變成廢紙，所以當然不值得爲了無聊的忠誠賠上一條命。

    沒過多久哈林頓就發布禁航令。平安抵達下弦島上的禦堂轟派股東，如果以持有股份換算，根本還不到全部的一成。如果要掌握這個完全以多數股份來進行表決的股東大會，就絕對少不了持股占發行總量四成的禦堂轟、若菜父女這兩個人。

    作戰已經失敗了。接下來只能期待禦堂父女平安出席。奪回股東大會的掌控權了……

    「這裡是?」

    若菜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睜開沈重的眼皮。她慢慢整理混亂的記憶，一面觀察映入眼簾的景象。

    身體好難過。腦袋也昏昏沈沈的。她是爲了找尋耕平才來的，然後……不知道是誰……對了……有人摀住她的口鼻，然後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

    她在橫倒的視野一角，看見一群男人穿著類似軍裝的制服，才開始意識到自己是被綁架的。

    「你們就是綁架我的犯人嗎?」她一邊喘氣一邊問道，男人們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什麽都沒有回答。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你還好嗎，禦堂若菜小姐？）
    一個少女的聲音對著若菜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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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第六章  被囚禁的拉芬采兒】

（注15：拉芬采兒Rapunzel，格林童話裡被關在高塔上的長髮公主。）

    在那之後不久。戀歌帶領著來到中央校的Chicken Policc楓家四姊妹，走向設置在播放室的臨時作戰司令部。

    「真是的，哈林頓那些家夥還真是不好通融。拉住我們盤問個沒完，根本就進下來嘛!」

    楓家四姊妹之中個性最強硬、最容易動怒的次女玲子一邊不停抱怨，一邊走在走廊上。她的頭上綁著兩支馬尾，有著像男孩一樣的粗濃眉毛和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睛，是一位相貌搶眼的少女。

    「啊，難道你們是強行突破臨檢而來的嗎?這樣不太好吧?」

    「誰說我們幹了那種事啊!」玲子說著就舉起拳頭，在戀歌的兩邊太陽穴上鑽啊鑽的。

    「啊———好痛好痛!」

    「如果可以從高濱海岸遊過來，一下子就到了。」

    「那你自己去遊遊看啊?」

    扭曲著那張美麗纖細的臉，甩著戴上毛線帽下一頭濃密長髮說話的人是三女仁美。雖然她平時看起來只是個喜歡對人冷嘲熱諷的知性少女，其實卻是姊妹之中最火爆的一個，擁有瞬間熱水器一般容易衝動的性格。

    「那麽，你們到底是怎麽來的呢?」

    「是坐禦堂集團的直升機……」

    最小的妹妹彩香用微弱的聲音小聲說著。她有著跟聲音一樣嬌弱秀氣的體型，一頭黑色長髮在頭上盤成髮髻，是個看起來十分纖弱的少女。

    「啊!難道是搶來的嗎?這樣好像不太……啊——好痛好痛!」

    「只是稍微拜托他們，讓我們搭便車坐上最後一班飛往下弦島的直升機啦!」長女美智留搖曳著髮尾剪齊的中長秀髮，一邊說道。

    「稍微拜托?難道是美人計嗎?」

    「呵呵呵，這個嘛，到底是不是呢?」

    美智留露出意味深遠的微笑，光是這樣的表情，就好像散發出源源不盡的費洛蒙似的，不管是好是壞，總之就是個性感的大姊姊。

    「最後一班飛往下弦島的直升機……這是什麽意思啊?」

    「已經發布禁航令啦?比想像中的還要早呢!」

    「就是說。竟然對我們搭乘的那架直升機開炮，之後沒多久就發布禁航令了……對了。你爲什麽會知道啊?」

    「因爲，造反的人爲了使在下弦島召開的禦堂集團股東大會得以順利進行，最有效的方法當然是只讓自己這邊的人到達會場。」

    「……」

    這個看起來呆頭呆腦，同時擔任酢漿草協會社長的少女，其實是個不可
多得的優等生，這件事情Chicken Police的人其實也都知道。尤其是也跟她在同一間學校裏就讀的楓仁美。

    但是，這種認識也只限於在校成績而已，如果提到現實生活中對事物的理解能力，以及思考行動等方面來說，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算親眼見識到她真正的面貌，還是令人難以相信。

    另一邊，亂菊也正在仔細觀察她們的表情。雖然現在爲了特別的原因必須和她們聯手，但是酢漿草協會和Chicken Police平時，可是互爲競爭對手的關系。

    戀歌沒有察覺到亂菊的心思，親切地爲她們打開播放室的門。

    「到了，就是這裏唷。」

    「大家……你們都來了啊？」

    四姊妹一看見站起來迎接的同僚耕平……

    「姊姊，看到一個好好的男生，露出這麽懦弱的表情真讓人悲傷呢!」

    「幹嘛哭喪著臉!你是男人吧?」

    「嗯，真是讓人不舒服!我可以揍他一拳嗎?」

    「我看……打他一槍比較好吧?」

    彩香一邊說著就拔出了Glock18c手槍，亂菊很快地把槍搶過來，放在桌子上。

    「你們是笨蛋啊?這間學校可沒有允許你們在此進行警察活動，要開槍什麽的，請等到走出校外再做。」

    「唔——你這樣說會讓我的姊姊們很困擾，只要說彩香一個人是笨蛋就可以了。」

    「嗚哇，好差勁的姊姊們啊!」

    「浩樹果然覺得姊弟兩人之中，只有自己一個被當作笨蛋很不愉快吧?」

    「戀歌學姊，爲什麽這時候要特別把我揪出來講啊?」

    「閒話就到此爲止，我們沒什麽時間了。總之開始進行聯合會議吧!」桂一這麽說完，衆人就恢複認真的神情。他們全部都還是高中生，就擔任警察的職務來說也太年輕了，但是其實每個都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物。

    「首先來確認一下作戰目的。被允許在十六夜學院內行使警察權的，只有我們酢漿草協會的成員。所以把綁架禦堂若菜犯人逮捕到案的工作，都交給我們就好了。」

    「那我們該做什麽呢?」

    「就算在以交通大隊出名的chicken Police之中，你們也是誇稱速度最快的一支隊伍。如果我們把禦堂若菜搶回來，敵人一定會立刻在十六夜島和下弦島之間布下封鎖線對吧?」

    「這個我們是知道啦，所以呢……」

    「對了!我想起來了，若菜有跟我提過，下弦島今天會召開股東大會!」

    「就是這麽回事。對你們來說，禦堂若菜當然是很重要的，不過即使是對我們而言……不，對這個新相武市而言，她手上的禦堂財閥股票也一樣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以速度著稱的你們，可以在對方設下封鎖線前把她送到下弦島。」

    「可是，臨檢要怎麽辦?如果我們強行突破，不就變成罪犯了嗎?」

    「這點你們不用擔心，我們會做些什麽的。」

    「做些什麽……」

    「酢漿草協會並沒有收到設置臨檢站的通知，所以在尚未確認他們的合法性前，我們仍然保有強制排除不當之交通封鎖的權限。」

    「哎呀呀，這真是連姊姊我都會感到吃驚的詭辯呢!」

    「工作的分配我們是理解了，可是有辦法趕在股東大會召開前，就把她救出來嗎?」

    仁美問了之後，香澄第一次插嘴說道：「其實，我們已經可以約略推測出若菜小姐被軟禁的場所了。」

    楓家四姊妹聽到香澄說的話，就開始窸窸窣窣地交頭接耳，然後就由玲子代表衆姊妹說：「你是誰?」

    「咦咦咦?太過分了。」

    「因爲我們擁有lD Phone的管理者權限，所以我們可以鎖定個別的ID Phone位置……」桂一無視于香澄不滿的表情，開始說明起來。

    「等一下，我才沒聽過有這種事!可以隨便這樣做嗎?」

    「並不是隨便做的。因爲這對學院內的搜查有幫助，所以擁有ID Phone管理系統的校方，給過我們許可。」

    「也不只是我們，只要是跟學院各校訂立契約，擁有校內搜查權的PP，大家都有這種權限。」

    「誰會知道得這麽詳細啊?」

    「好了啦好了啦，我們繼續說下去吧!然後呢?」

    「若菜小姐被綁架時，她的ID Phone移動軌跡是這樣的……」

    已經放棄向大家自我介紹的香澄，在螢幕上叫出一張地圖。  「直升機的位置在這裏，所以可以猜測她是在這裏被綁架的……這條路徑一直往西方直線移動，但是卻在這裏繞圈，過不久後ID Phone的訊息就中斷了。」

    「附加說明，經過我們的搜尋俊，找到被破壞的ID Phone……就在這個地方。」亂菊一邊說，一邊把ID Phone的殘骸放在桌上。

    「比對過當天的通訊紀錄，已經可以確認這是禦堂若菜的ID Phone。」

    「可以想得這麽簡單嗎?有沒有可能是拿其他人的ID Phone來僞裝的呢?」仁美提出這樣的疑問之後……

    「你是笨蛋啊?」

    「你說什麽!」

    「ID Phone壞掉的情況，以尋常手段沒辦法替換不同的ID號碼，或是救出遺失的資料。但是，ID Phone壞掉的時間是在她失蹤下久後，所以不可能把原本的資料複制到其他的ID Phone中……這確實是禦堂若菜本人的東西。」

    「原來如此。」

    「雖然還是聽不太懂，不過總之就是你們輸了!哈哈哈!」

    「既然聽不懂，你有什麽資格嘲笑別人啊?」
    被桂一搶白一頓的仁美，憤恨地對浩樹發洩她的怒氣。

    「呃……也就是說，到此爲止的移動路線都正確囉?」

    「沒錯。」

    「另一方面，在十六夜島連接東西兩方的橋上，還有通往新月灣海底隧道入口的監視錄影機，都沒有拍攝到類似綁架若菜小姐的人物或車輛。所以，我們大概可以推測出若菜小姐還在這座十六夜島上，而且還是被關在這座島的西側。」

    「但是，往西走的軌跡有沒有可能也是僞裝出來的呢?還有，經由海上或是空中移動的可能性呢?」

    「ID Phone的管理者權限是連身爲本校學生的你們，都不知道的機密情報，所以被對方反過來利用的可能性就算不是零，但也微乎其微吧。」

    耕平也接著桂一的話說道：「現在天候非常惡劣，海上波浪太大，就算搭船也不可能靠岸。空中的話，載她出來的駕駛員也開了直升機，所以應該沒辦法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離開……相反地，倒是有可能在她到達之前，就有人在那裏埋伏了。」

    「可是，十六夜島西側哪有什麽設施可以拿來關人的?」

    「啊!就是你們的巢穴!警察同好會的社團活動室對吧?」

    「啪啪啪啪——你猜對了。」
    戀歌面帶微笑地鼓掌，不過她制造的音效和鼓掌的拍子完全搭不上。

    「也就是說……你們就是綁架的凶手囉？」彩香怯生生地拔出手槍。

    「哎呀呀，難道你們也想綁架我們嗎?請你們要溫柔一點唷。」

    「不，才不是這樣的！」

    「呀啊啊啊啊啊!」彩香拿著桌上的手槍，對著桂一一陣亂射。

    「咦?」
    從槍口射出來的並非實彈，而是BB彈。

    「痛痛痛痛!藤堂，你是笨蛋啊!爲什麽要偷換成有裝子彈的模型槍啊?」

    「非常抱歉……早知道她只打久我原的話，我就不會把真槍換掉了。」

****

    波奇少年滿意地環視著好不容易完成改裝作業，被新保全系統防守著的茶室——新學生會的辦公室。

    「哈哈哈，這麽一來就算是久我原桂一，也沒辦法再對這個地方出手吧!」

    「是這樣嗎？我倒不覺得那個人有這麽容易應付呢?」

    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憤恨轉過頭去的波奇，看到的是雙手雙腳都被綁著倒在地上的禦堂若菜。

    「禦堂本家的大小姐，你這樣子還真是落魄啊!這種模樣不管你說什麽都不會有說服力的。」

    在禦堂一族的金字塔型封建家系中，若菜對波奇來說就好比是雲端上的
人。雖然在平時連對等地跟她說話都不被允許，現在的立場卻反過來了。

    高高在上的公主被關起來，雖然波奇還沒那種膽量對她使用暴力，言語上的羞辱倒是隨他高興。把這陣子累積的憤怒全部一次發洩出來吧，這就是身爲一位小市民的他所能想到的事。

    但是他卻完全沒有想過，等到她被解放之後該怎麽辦，這一點就某種意義來說，可說是愚蠢到無可複加的行爲。

    「你們的覺悟還不夠吧?如果是認真要宣戰的話，就非得想著怎麽置對方於死地不可，否則是沒辦法擔得起禦堂之名的。」

    若菜的口氣並非憤怒也非諷剠，而是全然的冷靜。這種語氣簡直就像是在教導自己的部下一樣。

     就算到了這種局面，她還以爲自己的地位在我之上嗎?

    「給我閉嘴!你這驕傲的笨蛋女人!」被自己出言羞辱卻無動於衷，還敢大言不慚，而且態度還如此盛氣淩人。她應該知道現在這個地方的支配者是誰吧，可是她爲什麽……

    波奇的焦慮到達頂點。但是他並沒有發覺到，他之所以無法贏過若菜的氣勢，是因爲他並不是支配者，只是一個小嘍囉罷了。

    就在此時，通知有可疑人物接近的警報聲響起。

    大雪終於停止，藍天又從雲層裏面露出臉，但是島嶼西側這間人煙稀少的茶室，卻還是像雪國的房子一樣被掩埋在白雪之中。

    「真是一片寒冷的景象呢。」

    「就某種意義來說，倒是挺適合他們這些卑微懦弱的人。」

    只有兩個身穿圍裙洋裝的人站在那裏——就是舞和亂菊。

    原本應該要有學生會的其他成員一起跟來，但是對方可是有哈林頓這個職業殺人集團作爲後盾，當然不能把毫無防備的學生們暴露於危險之中。

    「封鎖線設置時間推測需要一百二十秒……來得及嗎?」

    「應該來得及吧!」

    不久之後，就有一大群身穿黑衣的新學生會成員爲了向她們迎戰，紛紛從茶室或是庭院裏的帳棚衝出來。

    所有人都拿著特殊警棍或是電擊棒之類的武器，以不友善的態度包圍住她們。

    「還真是盛大歡迎呢!」

    「你們以爲打得過我們嗎?」

    「怎麽會呢，我們又不是野蠻人，才不會用暴力來解決問題呢。」

    最後從社團活動室中走出來的少年——禦堂波奇冷笑道。

    「不過，這裏的情況現在是全國現場直播唷。因爲酢漿草協會的成員和學生會狼狽爲奸一事，被我們新學生會告發，所以你們專程跑來我們這裏動粗的模樣，可是會被即時轉播出去唷。爲了你們自己好，還是乖乖夾著尾巴回去吧!」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借口啊?雖然你這樣說，但我們可是爲了彈劾你們的不正當行爲而來的。」

    「不正當行爲?你可別胡說，我們的生活準則就是公正呢。」

    「喔喔，是這樣嗎?」

    看到舞那種遊刃有餘的笑容，逐漸變得不安的波奇拚命鼓勵自己：沒問題的，在這種情形下對方絕對不敢出手。就算她們真的動手了，自己這邊也應該會被視爲被害者……

    不過，亂菊卻只是直直地盯著他看，說道：「警察同好會的社團活動室在哪呢?」

    「就理論上來說，現在的活動室還是這裏。等到學校重新開始運作後，就要把社團活動室改登記爲沒收教室。」

     波奇慎重地選擇詞彙回答，亂菊繼續質問道：「太奇怪了。從你們新學生會宣布成立以來，學院一直都是業務中斷的狀態吧?」

    「那又怎樣?」

    「既然如此，那新學生會的辦公室又在哪裏?」

    「……」

    「喔?也就是說你們是非法占據目前還算是警察同好會活動室的這個房間啰？」

    「不，這都是你的抹黑。純粹只是手續時間的問題罷了……」

    「別再找借口了。就算我們退讓一百步，承認警察同好會的活動室即將被收回，但是新學生會目前的行爲就是非法占據吧?」

    「才不是！我不認同你說的話!」

    「是嗎……等到校方正式發出通知的時候，我們就會乖乖交出活動室的……不過今天我們立刻就要把活動室拿回來!」

    因爲對方的言論無懈可擊，所以波奇也決定轉換方針了。沒錯，是那些滿口歪理的人自己不對……

    「我拒絕!你們立刻給我滾回去!」就像在呼應波奇的怒吼般，他的部下都擺出作戰姿勢。

    但是少女們並不害怕，根本就沒有值得害怕的理由。

    「基於學生會規範第十一條第二項，立刻強制執行!將你們排除!」
    舞用食指指著波奇，正氣凜然地說道。

    雙方已經宣戰，剩下時間還有一百二十秒。

    *****

    同一時間，在茶室附近的草叢之中，桂一和香澄正忙著從事某項工作。

    「有了有了……只要把這個接上回路就沒問題了。」

    「有沒有可能連回路也都被換新了呢?」

    「這點不需要擔心。光是回路的保全層級太低，就連那些人應該也有辦法自己解除，所以一定會保持原狀的……如何，收得到訊號嗎?」

    戴著耳機的香澄點點頭。

    「是的，這個回路已經連上了。」

    剩下一百秒。
   
     ***

    亂菊伸出右手手掌，手套背後的酢漿草徽章發出光芒。

    下一瞬間，強大的衝擊波把積雪吹得漫天飛舞，附近的少年少女們都被彈開。

    這就是能把出拳力量轉變成沖擊波的專用武器－－風神的力量。

    「就是現在!」聽到亂菊的聲音，舞立刻高高地跳起。

    從亂菊的頭上，還有那群黑衣敵人的頭上一口氣飛躍，朝著活動室的窗戶……

    站在窗戶前觀戰的波奇和其他幾人，慌張地跑回室內。

    「快點打開保全系統!」波奇一邊說，一邊就要關上門。但是，舞竟然比他更快到達門邊。她伸出專用武器釘棒，往即將關閉的門縫插過去……

    「呀!」猛然回頭的波奇，不小心把跟在他身後穿梭進活動室的黑衣少女撞得後退。

    「啊……」舞伸出的釘捧，朝著那驚愕的少女胸口筆直飛去。

    「咦?不行啊!」灌注受過強化的女僕警察力量、直直伸出的釘棒，眼看就要在那少女胸口戳出一個窟窿……

    「喝啊!」亂菊對舞放出一股衝擊波。舞以毫無防備的背對姿勢承受衝擊波，身體偏離原本的軌道，衝撞在茶室的門上。

    茶室的門已經趁隙關閉了。

    「會長!真是非常抱歉!」亂菊飛奔到倒在雪地上的舞身邊：  「我到底做了什麽事……」

    在情急之下，竟然親手傷害自己無比敬愛的會長。亂菊的心中強烈湧出自責的念頭，好不容易爬起身的舞卻對她露出微笑。

    「謝謝你，亂菊。你果然是最棒的夥伴。」

    「會長……」

    然後，舞對著失神坐在雪地上的黑衣少女伸出手。

    「嚇到你真對不起……你還好吧?」

    「……」
    少女凝視著舞的臉，然後……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攀在舞身上，像孩子一樣地哭泣了。

    剩下七十五秒。落後五秒……

    *******

    「浪費五秒……知道保全系統的型式了嗎?」桂一問著在草叢中敲著電腦的香澄。

    「應該是Sun Mark公司的産品……型式是6A！」

    「很好，那就把程式β……十秒之內解除保全系統。」

    「太突然了吧!我哪有辦法啊!」香澄一邊喊著，一邊還是努力解除保全系統。

    「好了，去吧!」桂一放聲大喊，活動室前面的舞和亂菊也點點頭。

    剩下六十秒。還是落後五秒……
   
    *****

    「爲什麽……應該很完美的保全系統爲什麽這麽輕易地就……」
    舞和亂菊像是要撞倒呆住的波奇似的，一起衝進活動室。

    但是，這兩位少女似乎太大意了，兩把軍用刺刀各自從左右架在她們的脖子上。

    「太天真了!」

    「我們早就猜到了!」

    舞蹲低身體往後一記下踢，亂菊則是抓住對方持刀的那只手將他反身摔出。

    兩個身穿哈林頓制服的男人，立刻就倒在地上。

    「綁架若菜小姐的應該不是新學生會，而是恰巧碰到她的你們吧?」

    「因爲她撞見你們非法潛入學院裏，所以你們才要把她關起來吧?要不然就沒有必要把她藏在這裏了。」

    就連職業傭兵都敗在她們手下，新學生會的黑衣成員看到這一幕，都失去繼續作戰的意願。

    此時，樓希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房間裏的電腦螢幕上。

    「咦?什麽?」

    「樓希小姐……」

    （若菜小姐在地板下。）

    舞和亂菊互看一眼，下一秒兩人就開始拆起地上的木板。

    的確，手腳被捆綁、嘴裏還被塞布條的若菜就在那裏。

    剩下四十五秒。趕上預定時間了……
   
    ******

    「爲什麽樓希要幫忙?」

    「不知道，晚點再問她吧……」

    「好了……作戰計劃裡最難的部分來了。」

    「是啊……」

    已經完成分內上作的桂一和香澄還在對話，舞已經抱著若菜從活動室裏跑出來。

    在旁邊—起跑著的亂菊，迅速地切斷她身上的繩索，若菜的手腳又能自由活動了。

    若菜自己取下塞在嘴裏的布條，說道：「你們是酢漿草協會的……」

    「閉上嘴!會咬到舌頭喔!」
    舞只說了這句話，就突然把她的身體抛出去。

    「哇啊……啊啊啊啊!」

    早就等在幾十公尺遠方車道上的白色女僕——戀歌，慌慌張張地準備接住正在尖叫的若菜。

    「哇哇哇哇哇哇……」

    就跟所有人擔心的一樣，戀歌被積雪給絆倒了。

    「嗚……」

    她雖然跌倒，但是她的身體就像是氣墊一樣，讓從天而降的若菜得到緩衝。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剩下三十五秒。

    ****

    「若菜!你沒事吧?」耕平抱起若菜，焦急地問道。

    「耕平!你來救我了?」

    「晚點再說吧，快點坐上摩托車!」楓家四姊妹的四輛摩托車就停放在車道上。

    若菜坐上彩香的車，耕平坐上仁美的車，引擎聲一響起，四輛摩托車立刻飛速地起動。

    「在這樣的雪地上，竟然還能跑得這麽快呢!」

    「因爲那些人也不是尋常人物啊……」
    目送著衝向下弦島的摩托車，舞和亂菊喃喃說道。

    剩下二十五秒。

    *   *  *

    四輛摩托車離開十六夜島，街上跟下弦島栢連的橋梁。

    但是，這裏還有哈林頓PP設立的臨檢站。

    此外還聚集著緊急叫來的增援部隊，正要張起封鎖線。

    「那幾輛摩托車，快點停下來!」

    「我們正在執行公務中!快點讓開!」
    兩方的聲音透過擴音器互相激盪。

    兩邊都沒有退讓的意思，眼看摩托車就快要撞上臨檢站的閘門。

    但是，下一瞬間……

    突然地，支撐著閘門左右的腳架。好像被看不見的利刃切斷。

    斷裂的腳架和上方的橫木落在地上。緊接著，四輛摩托車就若無其事地衝過臨檢站……

    此時，在十六夜島中央的鐘塔上……

    「太好了，真的打中了耶~~」

    戀歌拿著她那把已經轉換成雷射槍模式的愛槍伐樓那，愉快地露出微笑。

    剩下五秒。

    ＊　　＊

    在下弦島的人口，哈林頓的PP正要從道路左右兩旁，把障礙物搬到路中央。

    但是僅在稍早幾秒的時候，後座沒有載人的美智留和玲子的機車，就已經停在這裏，阻撓他們裝設障礙物。

    載了若菜他們的兩輛摩托車，並列著在馬路上飛馳……

    從作戰開始至今剛好一百二十秒。

    已經沒有任何妨礙者，載著若菜他們的摩托車，持續往召開股東大會的會議廳暴衝而去……


【第七章  正義站在多數人那邊?】

    「爲什麽要做這種事?可以請你說明一下嗎?」

    （才不要。）

    在好不容易搶回來的社團活動室中，桂一瞪著螢幕發問，樓希卻愛理不理。

    「……」

    「好了啦好了啦，雖然不知道理由爲何，不過樓希小姐的確是幫助我們了……」香澄打圓場地說。

    （才不是。我可不記得自己有當過久我原桂一這個征服世界魔的同伴。）

    「……」

    「咦，可是樓希小姐以前不是也幫助過小桂嗎?」

    （嗄?我才沒有幫助過像他那樣邪惡的人。）

    「可是，你事先就告訴久我原君他們的保全系統被更換，爲他們爭取了更多時間，後來還對哈林頓應該要協助的新學生會，采取阻撓行動不是嗎？』

    （那是因爲，我認爲那些人做的事情，比久我原桂一還要惡劣。）

    「啊哈哈，果然只有久我原一個人被討厭了……」

    （這是當然的。）

    「……」聽到樓希竟然果斷同意舞的玩笑話，衆人不禁面面相凝。

    「給我等一下!這是什麽意思啊?爲什麽只有我受到敵視啊?」

    （因爲我秉持著良心遵從自己的正義，既然你是征服世界魔，當然就是我的敵人。）

    「嗯?總覺得這段台詞好像在哪裏聽過?」

    「這些話是你姊姊告訴我的。她說我應該從哈林頓這個鎖鏈中解脫，遵循自己的正義而行動……我跟禦堂若菜小姐談過話後，覺得她雖然有點任性，個性也很暴躁，但是基本上還是個好孩子。所以非法監禁這個孩子，就違反了正義。）

    衆人再次面面相覷，開始小聲地交頭接耳。

    （所以說，理佳在學院祭時候對她做的洗腦確實有效囉?）

    （可是，那個時候她不是堅持地說，跟我們永遠是敵人嗎?）

    （所以說那只是指小桂一個人嘛!那個時候樓希小姐已經被洗腦，認爲不該對哈林頓唯命是從，而是要遵循自己的正義感行動，所以當然會把小桂當作敵人啊!）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久我原君是個絕對的壞人……嗚!這可不是我說的唷。）

    （真是的……理佳這次的洗腦還真是洗出大問題了呢!）

    酢漿草協會的衆人，把樓希撇在一邊只顧著說悄悄話，但是樓希突然語帶猶豫地對衆人說道：

    （那個……雖然我不是很了解……）

    「什麽?怎麽了呢?」舞有些生硬地反問著。

    （禦堂若菜小姐送給我禦堂集團主電腦的登入權……說是要給正義夥伴的謝禮。）

    「喔，那真是太好了。禦堂的主電腦，可是比哈林頓還要優秀的超級電腦喔。」

    （那麽，我要以這台電腦繼續追求更高的正義。首先就是久我原桂一放逐計化之類的……）

    「別這樣!」

    「雖然有人說，正義是站在多數人那邊，但是現在可得改觀了。正義還有比人數更重要的地方。」

    「才沒有這種事呢……因爲久我原完全沒有正義感，所以掃除下來還是等于零。」

    「你們還真敢講咧。先別說這個了，學生會的後續處理工作應該很麻煩吧?」

    「不會啊。因爲對方借用非法入侵的哈林頓PP部隊力量，而且還幹出綁架這種事……」

    「這樣不是更加麻煩嗎?」

    「可是，要做後續處理的也不是學生會吧?這種事情應該是PP的事務部門……」

    「咦咦咦，是我嗎?』香澄發出哀號。

    「有勞你了。」

    「嗚嗚嗚……」

    「你們別再聊了，現場直播快要開始了。」就像是在呼應浩樹的話一樣，一面液晶螢幕從房間的牆邊緩緩降下。

    螢幕中的影像，是設置在巨大會議廳正中央的舞台。

    「哇……同人冬祭的會場是這樣啊!」

    「該怎麽說呢……好像是會讓人忘記寒冷的景象唉。」亂菊謹慎地選擇用詞。

    簡單地形容，雖然是在這樣的隆冬，這裏卻充滿穿著無袖T恤，像是要玩相撲的少年，還有身穿比基尼、丁字褲之類非常節省布料、質料又薄又透明衣服的角色扮演玩家，簡直就像是個異次元。

    「各位~~謝謝你們的參觀!」
    站在舞台上的克莉絲拿起麥克風一喊，不只是看得見她的舞台附近觀衆而已，會議中心的所有觀衆都沸騰起來。

    雖然說是觀衆，但是這些並非原本就是爲了看她而來的人，而是來同人冬祭會場買同人志的禦宅族，以及來同人冬祭會場賣同人志的禦宅族們。但是，在他們之間酢漿草協會是非常有名的，其中身爲酢漿草協會成員、又兼同人志界的知名同人漫畫家及Coser的克莉絲，就某種意味而言，簡直被捧得跟女神一樣崇高。


    舞台之上，克莉絲和理佳並列站著。

    克莉絲身上並非慣常穿的那種暴露衣服，而是酢漿草協會的黑衣女僕打扮。期待著克莉絲色情滿點的舞台表演觀衆之中，應該也有大失所望的人吧?但是，就整體來說，觀衆們的反應還算不壞。或許也是因爲克莉絲身邊還站著一位修女——理佳——的緣故。

    在克莉絲這次推出的酢漿草本裏，跟雙胞眙弟弟超過那條界線，還做了如此這般事情的淫亂修女，就是如今面帶紅潮，站在舞台上的那位清純美少女。這種差距感更讓會場彌漫起一陣喧嘩。

    事實上，這兩種面貌部不是真正的她。不過就算粉碎粉絲們的幻想，也得不到任何好處。所以既然粉絲自己要隨便想像，就讓他們去想像吧。

    「今天克莉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報告唷……大家知道游擊隊嗎?」

    「說什麽游擊隊啊?她是誰啊? 」

    這是哈林頓在接收來的市政大樓臨時設置的前線司令部。

    這支部隊爲了要駐留在傭兵不被法律認可的日本，所以名義上已經改制成警察，但他們可是貨真價實的軍隊組織。

    事實上，這支部隊在半個月前，都還在跟北非的某國政府軍隊作戰。

    由此可知，這支部隊是爲了處理這次之類的任務而存在的軍隊，而他們也確實有過統治反政府軍占領地的實績與經驗。

    「好像是某個活動的參加者，請看這個。」

    擔任司令宮的史托克豪森上級顧問看著部下在螢幕上播放的影像。出現在螢幕上的，是個穿著黑色女僕裝，但是裙子卻短得異常的小丫頭。

    「這是什麽?」

    「這是剛剛接收到的影像。有很強力的電波把訊號從雨水區的會議中心傳送到十六夜區。」

    「這是什麽演唱會的轉播嗎?」

    「你不知道嗎，司令官?」
    站在一旁的副官無奈地聳聳肩。

    「怎麽可能啊!我又沒有十幾歲的兒子或女兒，誰知道這是哪來的搖滾明星……」

    「這些人就是酢漿草協會喔。」

    「你說什麽?」

    酢漿草協會（Shamrock council。新相武市當地的民間警察，社員僅有八名。但是對哈林頓來說，這個名字擁有非常特別的意義。他們就是在一年內三度打敗號稱「世界第二武力」的哈林頓宿敵。酢漿草協會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敵，也是這次作戰中必須殲滅的兩間PP其中之一。

    「喂喂，這種毛都還沒長齊的小丫頭，真的是我們的敵人嗎?」

    「當然啊。那個女僕裝好像有著什麽秘密的樣子。」

    有什麽好訝異的?部下們心裏雖然這樣想，卻還是保持嚴肅的表情。看來他們就算一直待在與人情世事無關的前線作戰，也還是很了解處世之道吧!

    「那些家夥爲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不知道……但是，想必一定是有非同小可的目的吧!」

    史托克豪森如果可以多少了解一下部下中的禦宅族，或許情況就會截然不同。但是很不幸地，他並不知道東雲克莉絲有著「禦宅族公主」的身分，而且就算到死也都想像不到。

    他們目前能夠理解的，就是酢漿草協會住市政大樓腳下的雨水區內，投入人數雖少、但是好歹也算四分之一兵力的這個「事實」。

    （各位，我們現在打算組織游擊隊?來保護這座新相武市。就像大家知道的一樣，這座城市已經被非法佔領了。各位，爲了保護我們的都市，大家一起戰鬥吧!）

    少女這樣說著，台下的部分觀衆就發出歡呼聲。伹是，有更多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彼此對看著。

      此時修女向前走出。她拿起擴音器，開始對衆人說話。
    （各位，我們受到不正當的支配!雖然這一點還沒有清楚地反映在各位的日常生活中，但是，等到發現的時候就太遲了。這半個世紀以來，我們日本人一直是秉持著民主主義活過來的。而住在這個部市的我們，是第一次被奪走民主主義。）

    她的發言有著吸引人心的奇妙力量。雖然不知理由爲何，但是人們確實聽她說話聽得出神了。

    （當然，民主主義的確沒辦法完全保障我們每一個人的幸福，所以我希望大家都可以認真地想一想。我們身爲民間警察，原本是站在糾舉民衆非法行爲的立場。這次政府基于非常事態宣言，對我們發出指示。這對我們來說到底是不是幸福呢?請大家自己判斷吧!）

    在人群的注目之下，少女從胸前的夾縫中抽出摺疊起來的公文。

    （政府對我們發佈的命令是這樣的……『監控書信與通訊；取締批判政府的發言與行動；禁止移動、旅行；拘留外國人與可疑人物；告發未獲得許可之集會；命令特定政黨即日解散……』)   

    少女每念出一個項目，衆人的臉色就變得越凝重，到最後，大家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

    （怎麽可以這樣啊!）

   （同人冬祭也要被取締嗎?）

    （太蠻橫了吧!）

    「喂喂，這是在煽動民衆造反吧?」
    再次站到憤怒人群之前的黑衣女僕，高高舉起右手大喊。

    （打倒哈林頓，推翻非常事態宣言!）

    「這是認真的嗎?」

    啞然失笑的司令官，並不了解女僕警察的真正力量。但是有一點他想的倒是沒錯，現在就算那個會場上的所有人都攻過來，也動下了哈林頓部隊的一根寒毛。但是……

    「昨天就有謠言流出，說有人計劃要在這個會場發動武裝起義的樣子。酢漿草協會的其他人，說不定也有跟這些家夥聯手的可能性。」

    「昨天在網路上也流傳著，今天這個地方好像會有游擊隊的活動。」

    「那些家夥，想要把這裏當作武裝起義的據點嗎?就在我們司令部的腳下?」

    史托克豪森瞪著螢幕中的少女，猛然站起身來。

    「這是叛國罪!趁著這些人還沒有集結起來之前，趕快去逮捕他們!」

    同人冬祭開辦的會場雨水會議中心，因爲跟世界聞名的學術研究都市比鄰而居，所以一年內會有超過三十場的學會或國際會議，同時也以産業技術國際模範都市的舞台之名廣爲人知。

    但是另一方面，這裏也因爲經常舉辦同人志販賣會、電玩展之類的禦宅族活動，成爲國內有各的禦宅族「聖地」。

    大集會廳前方禁止車輛進入的廣場，變成一條沾滿同人冬祭參加者足跡、溶雪和淤泥的骯髒道路，但是其他地方多半還是未經人踐踏過的、新雪鋪成的雪白地毯。

    但是，此時突然有一列車隊伴隨著驚天動地的震動，開進因爲發佈戒嚴令而變得像是空城一樣的都市，陸續輾過了這片新雪。

    這支機甲部隊，是以號稱「殺戮戰神」的濕婆戰車爲首的大批裝甲戰鬥車輛，還有全世界只有哈林頓用于戰場的武裝步行車輛AWV32c型，通稱爲「瘋狂寶貝」的巨大機器人隊伍。更甚者，還有第一次在亞東地帶使用的無人偵察戰鬥機群。

    他們在名義下只是PP，但是實際上就是傭兵部隊。這是集合尖端軍事企業哈林頓的人力與技術組成，名副其實的軍隊組織。光是這麽一支隊伍，說下定就有辦法占領一個小國了。

    雖然同人冬祭的會場範圍包含兩個大集會廳，但是有這種規模的兵力，輕輕鬆鬆地就能包圍住了。事實上，司令官已經下令讓無人戰鬥機包圍會場，集台在廣場上的部隊，也正在准備突破集會廳牆壁強行攻入。

    「聽好了，一個人都不能放過。如果有人想要逃跑就直接開槍。總而言之，絕對不能讓這裡的人跑出去亂說話!」

    「了解!」

    播放著影像的螢幕中，少女們還是繼續煽動著民衆，而那些愚昧無知的年輕人，也開始以手邊拿得到的鐵管或木棒武裝起來。

    「真是—群愚蠢的家夥。難道他們以爲拿著石器時代的武器，就可以跟集結現代科學精粹的武力相提並論嗎?」

     史托克豪森冶笑說道。接下來，就等著看這些自信過剩的笨蛋們，驚慌地四處奔逃的模樣吧!

    突擊準備正在安靜地進行中。但是他們還沒有注意到，聚集這麽多參加者的會場之中，竟然沒有半個人走出來。

    司令官召集各部隊的指揮官和副官，開始進行戰前的口頭簡報。

    「第一線就以AWV（機器人）來防守。首先在大廳的牆上打破一個開口。突擊部隊的部分先出動偵察戰鬥機……」

    「喂，那邊的人!」

    「然後，再讓AFV（戰車）部隊……」

    「喂，那邊的人!有沒有聽到啊?」

    「吵死了，給我閉嘴!」

    史托克豪森大罵著，然後才終於注意到，那是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少女聲音。

    回頭一看，有一位身穿紅色女僕裝的苗條少女，雙手擦腰瞪著他看。

    「唉，亂菊。這可以算是妨礙公務的罪名吧?」

    「如果以非常事態法來考慮，也可以加上一條叛國罪的嫌疑。總之就先逮捕他們吧，後面的事只要交給司法人員就可以了。」
    一位身穿藍衣，既神秘又帶有異國風情的少女站在她身邊說道。

    「你們這些小鬼想要幹嘛?這裏可不是聖誕派對的會場喔。」

    「你說什麽?」

    「會長……」

    舞立刻就要發飆，還好有亂菊揪住她，所以很快地又恢複冷靜。

    「啊啊，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她們就是爲了挑釁才故意引起對方注意，如果在這裏跟他們動怒就太愚蠢了。

    但是，舞還來不及想到這麽多，對方就開始騷動起來。

    「司令官，那家夥就是酢漿草協會的女僕警察!」

    「什麽?可是，她的衣服跟那個黑衣傢伙的款式不同啊?」

    「本來就有各種款式嘛!」

    「是這樣嗎?那麽，你們酢漿草協會來這裏幹嘛?」

    舞的內心雖然不悅，還是盡可能地擠出笑容說道：「這裏是禁止車輛進入的，你們的車全部都違規了。」

    「什麽?」

    「請你們所有人全部下車，現在要扣押你們的車輛。」

    「別開玩笑了!我們可是在公務中喔!」

    「那又怎樣?你們不也是PP嗎，那應該很清楚吧?警察就算是在執行公務，也還是要遵守法律。」

    史托克豪森的表情僵住了。他是個不了解PP規定、也沒有實際從事過警察業務的門外漢。因爲他一直以來都是軍人，從擔任國家軍隊到跳槽哈林頓的三十年間，一直都在最前線作戰。

    如果是PP的話，這種時候該怎麽辦呢?但是，警察在追捕超速車輛的時候，也不可能遵守時速規定吧?要不然犯人一定會逃走的。如果是他們的話，該怎麽做才好呢?

    最後他終於做出自己的結論……就算再怎麽想也不可能了解。既然如此，只要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就好了!

    所以他這麽說了……

    「少囉唆，你們這些臭丫頭!在這裏強者就是法律!想要送死就來吧!」
  
      舞和亂菊相視而笑。

    「那我們就不用顧慮了。」

    舞開始揮起她的電磁釘棒「雷神」。乍看之下那只是普通小混混的武器，實際上那並不是拿來敲打敵人所用，而是可以把回轉的力量累積起來，制造出離子放電攻擊敵人，是桂一精心制作的優良武器。

    「呀啊啊啊啊!」

    傭兵們懷著戲弄小女孩的想法露出奸笑，朝她們衝過去，但是舞的釘棒每一次揮動，就有五至十人倒在地上。

    然後，看到舞跳起來，砸下一記釘棒就把裝甲車打成兩塊時，傭兵們睑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媽的，這傢伙是來真的!」

    另一邊，亂菊拿在手上的武器，是自己平時愛用的長刀「備前長船」。從小就熟習各種武術的亂菊，其中最拿手的就是合氣道和長刀術。除了不斷使出會讓那個桂一形容成「無視於物理法則」的深奧技術外，再加上PAD的武裝，更是讓她如虎添翼。

    「中!」

    亂菊朝著巨大機器人的腳剠出長刀——並不是用刀刀，而是以刀柄底端覆蓋金屬的部分，下偏下倚地刺中目標。

    瘋狂寶貝雖然擁有堅硬的裝甲，但這只是原本沒有制造二足步行機器人技術的哈林頓，硬拼湊出來徒有型體的機種。過去幾次對戰的經驗，讓桂一有機會研究過毀壞機器人的內部構造，也因此找出這種機器人好幾個構造上的弱點，並且告訴酢漿單協會的成員。其中的一點，就是右後腳的腳跟部位往上數第二個關節。只要對這個地方施加橫向的強烈衝擊，關節位置的油壓彈簧就會産生龜裂。

    瘋狂寶貝的巨體開始像打嗝一樣怪異地晃動，然後右後腳就癱了下去。失去控制的巨大機體，就這樣朝著濕婆戰車的車隊倒了過去。

    「混帳!她們怎麽可能有這麽強的戰鬥力……」

    其實有一個原因是，因爲這是人類與機器人的對決。以壓倒性的強大質量和力量作爲武器的瘋狂寶貝，本來就是爲了對付戰車而制造的，但是另外又有重視對人戰鬥能力的濕婆戰車也加入混戰，因此導致機器人無法發揮原本的力量。

    現在還持續在對她們發動攻擊的，只有無人偵察戰鬥機「皮克西」
   

（注16：皮克西Pixie，英國神話中的小精靈）。

    這種戰鬥機擁有少女們也難以比擬的迅捷機動性，還可以自動在高空以機槍掃射，或是改以遙控操作施以反擊，只有這些戰鬥機的子彈打得到她們。但是，對於藉著PAD大幅提升防禦力的她們來說，機槍的子彈實在派不上用場。

    「只有兩個人就可以跟這個精銳部隊打得勢均力敵，她們到底是什麽人啊?」

    少女高超的戰鬥力，讓史托克豪森驚嚇得臉色發青。但是就在此時，他想到另一件事。

    「絕對不能讓她們跟集會廳裏的第三人會合!現在要隔斷敵人各個擊破，瘋狂寶貝部隊往會場裏突擊!就算把整間會議中心搗爛也無所謂!」聽到擴音器傅出的響亮聲音，舞和亂菊都大吃一驚。

    「他想要幹什麽?裏面可是有幾萬個無辜民衆唷！」舞和亂菊正想要去阻止瘋狂寶貝部隊前進，卻突然從旁飛來幾十架皮克西，阻擋兩人的去路。

    「又是你們這些傢伙!」因爲盛怒和憤慨，舞奮力一躍跳到比無人機更高的空中。

    「給我下去吧!」怒吼的同時，舞一腳用力踹在無人機上。

    被踢落的皮克西又撞上其他兩架戰鬥機，三架一起墜落地面。

    但是在此期間，瘋狂寶貝已經組好隊伍，朝著會場前進了。

    「糟糕，來下及了!」

    「該怎麽辦呢……」

    冷冽的空氣中，傳出金屬與金屬撞擊的尖銳聲響。

    不過，那並不是瘋狂寶貝服從史托克豪森的命令，進行殺戮的聲音。

    「是Strange Love」

    硬生生擋住巨大瘋狂寶貝前進路線的藍色身影，就是酢漿草協會僅有的一架AWV，Strange Lo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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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第八章  冰凍的時間】

    時間往前回溯一小時。

    在重新搶回來的警察同好會活動室中，衆人正在開作戰會議。

    「那麽應該怎麽辦呢?新五區所有對外道路都被臨檢站塞住，沒有其他辦法了吧!」

    看著義憤填膺的舞，桂一輕描淡寫地回應道：「真是的，平常光會說些正義和規則之類冠冕堂皇的話，結果自己碰到問題的時候，就可以隨隨便便做出違法的行爲嗎?你也差不多該把『蠻橫學生會』的招牌拆下來了吧?」

    「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掛上那種招牌吧!」
    憤怒的舞立刻在他的脖子上來一記金臂勾。

    「嗚咿咿咿咿!」

    就像伯勞鳥掛在樹枝上的食物一樣，桂一的身體一邊飛舞在空中，一邊在白雪上灑下紅色血跡，，然後就掛在庭院裏的常盤松上了。

    「三天兩頭就遭到這種攻擊，真虧久我原君能夠活到現在呢!」香澄也沒有去確認他是否還活著，只是以不像在看活人，而是看著僵屍般的畏懼視線一邊說道。

    「就是說……因爲他果然是小桂吧?」

    「這應該算不上理由吧……」

    「總而言之，先別管『那個』了，我們繼續開會吧!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要怎樣才能合法地進入舊六區……」

    「在討論合法的話題之前，酢漿草協會根本就還沒有收到設置臨檢站的通知吧?所以先前才能反過來利用這點，強行突破『來路不明』的臨檢閘門。」

    「剛才是因爲要緊急護送若菜小姐，所以可以說是『公務中』，但是這次沒辦法再使用這招了吧?」

    聽到香澄的話，亂菊也點點頭說：「是啊。這次的情況只是純粹要去舊六區，所以沒辦法拿公務當理由。」

    「不管再怎麽說，不知道敵人臨檢站位置會很麻煩。」

    「那個缺乏常識的生命體，應該會用監視衛星查出臨檢站的位置，所以我想應該沒問題……」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被點名了，那個缺乏常識的生命體搖搖晃晃地爬起來，一臉若無其事地（如果先不提他的額頭還在汨汨地流出鮮血）走回來了。

    「不，這樣說就不對了，藤堂。現在上空蓋滿雲層，所以沒辦法使用監視衛星或是偵察衛星。」

    「那麽，就從武裝起義之後再開始調查如何?」

    桂一對香澄的疑問回答道：「你是笨蛋啊?」

    「咦咦?爲什麽這樣說?」

    「只要把雲層燒光就可以省下不少工夫。冰取澤小姐，在搶救禦堂若菜作戰前，用美國的攻擊衛星燒光上空雲層、讓監視衛星可以使用的人，不就是你嗎?」

    「咦……咦咦咦咦!難道說，作戰開始前，久我原君叫我上傳的那個程式就是……」

    「你自己也看見了吧?在那之後天空就變得晴朗無雲了。」

    「咦?呃，是啊……因爲天氣突然變好了，我還以爲這是即將戰勝的好預兆……所以那其實是我上傳的程式造成的嗎?我、我變成犯罪者嗎?」香澄淚眼朦朧地問道。

    「我應該說過好幾次了吧。攻擊衛星本來就是明文禁止各國制造的東西，所以也沒有什麽所有權。既然借用的是沒有所有權的東西，那也不算犯法。」

    「但是……就精神上來說……」

    「你該明白了吧?跟這個笨蛋說什麽都沒用的。他只會用自己的價值觀來判斷事情而已。」

    「呃……嗚嗚……」

    「光是要突破臨檢站，是沒什麽困難的。不過，如果要合法地……」

    「只要努力想，還是行不少方法的。中濑古老是想也不想就說出『沒辦法』這種話，所以不管到什麽時候都還是一樣笨。」

    「有不少方法?那你就說說看啊!」

    「只要用簡單的思考就能做出結論了。如果陸上行不通，也可以選擇空中、海上、地底、異次元……輕輕鬆鬆就能想出這些路徑了吧?」

    「請不要隨便做出撼動『輕鬆』這個詞彙的發言。」

    「首先，可以把我在活動室做的多次元空間實驗成果拿來應用，制造捷徑……」

    「可是，那個實驗不是還很不穩定嗎?」

    「啊!就是『偶爾有可能在異次元迷路』的那個實驗吧?怎麽到現在還在提那件事啊，久我原……說到這個，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實驗的……難道就是剛才?你瞞著我偷偷做了實驗對吧?」

    「別說這種沒禮貌的話!我可不記得自己曾經瞞著別人做過什麽實驗!」

    「可是，不是不能用嗎?」

    「也不是不能用，只是要平安無事抵達異次元空間出口，大概只有一奈以下的機率。」

    「那是什麽，可以吃的嗎?」

    「不是這個意思啦!浩樹學弟，所謂的奈，就是指十的負九次方之一的意思唷~~~」

    「也就是說十億次之中只有一次會成功?」

    「好了，別再管這個了，你再說說看其他的方法吧!」

    「你還是一樣任性呢，中瀨古。」

    「我?這是我的錯嗎?」

    「總之，剩下的只有空中、海上、地底這三條路，因爲已經發佈禁航令，所以空中的路線已經違反『合法手段』這個目的。剩下的方法只有海上和地底了。」

    桂一邊說，邊把放在陽台上的鏟子遞給舞。

    「嗄?難道是要叫我去挖地道?開什麽玩笑啊!」

    「當然不是開玩笑。因爲我希望盡量不要選擇海上的路徑。就我的計算來看，以穿著PAD爲前提，七人之中只要有中瀨古去挖個一天，就可以到達雨水區了。」

    「爲什麽做出這樣的計算啊!」

    「可是我計算的結果也差不多是這樣呢!」

    「不，我要問的不是這一點……」

    「可是，這麽一來就會花費太多時間了吧?」

    「是啊。如果不在今天之內解決，影響期末考日期，學校一定會怪罪下來的。」

    「就算是會動搖整個新相武市的武裝起義，也比不上期末考重要。」

    「就是說。我每次考試都是賭上自己的人生唉。」

    香澄仔細凝視這麽說著的浩樹，說道：「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但是，我們還有一項密技。這是可以激發出人類潛能，也就是所謂『火災現場的蠢勁』的方法……總而言之，中瀨古，拿出腦來吧!」

    「小桂，你這種說法太直接了啦~~」

    「久我原還是—樣不懂得修辭呢……」

    舞看著桂一，臉上浮現出天使般的甜美微笑。

    「嗯嗯，好哇……」

    然後，舞迅雷不急掩耳地壓住桂一的腦袋，給他一記膝擊。

    「你指的是這個意思吧?」

    「不……不是說我自己的腦……」

    「那就算了。」
    桂一抱著頭蹲在地上，舞就聳聳肩轉過身去。

    「海上怎麽了?爲什麽不想走海路?」

    「不……因爲很不舒服……」

    「不舒服?是說會暈船嗎?」

    「粱瀨弟，你還沒想到嗎?」

    「啊！是Strange Love對吧……咦咦咦?」

    酢漿草協會的成員中，唯一擁有大型特殊車輛駕照的香澄，不意發出哀號。

    久我原桂一開發制作的二足步行機器人Stronge Love，雖然在夏天的機器人大戰裏大獲全勝，但是因爲駕駛起來實在太痛苦，所以在桂一的一聲令下收起不用。

    把巨大的機器人從倉庫裏搬出來後，桂一突然開始在上面刷上藍色油漆。

    「咦?爲什麽要漆成藍色?不是很快就要下水了嗎……」

    「嗯，可是我覺得傳說是很重要的唷~~」

    「傳說?你在說什麽啊?」
    亂菊一邊接上電腦調整電子系統，一邊問道。

    「是說梁瀨姊在同人冬祭會場放出的謠言：  『那個人，會穿著藍衣降臨在禦宅族的土地上。』雖然搞不太懂，不過我們還是有必要回應這個呼聲。我本來是計劃，讓穿著藍衣的藤堂坐上木筏在前面開路就是……」

    「我反對!」亂菊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各位，我們還是放棄這個方法吧!」

    「嗯，我也比較贊成強行突破的方式。」

    臉色灰暗的香澄和浩樹也跟著表示同意。

    「強行突破?光靠Strange Love？」

    「不是啦，不是這個意思。」

    「梁瀨學弟，你不明白爲什麽強行突破這種手段不適當嗎?」
    亂菊停下工作，對浩樹問道。
   
    「你以爲你在問誰啊?」

    「我說過了，梁瀨弟，把自己的愚蠢當作擋箭牌的人實在是……」

    「也就是說，這次的真正敵人並不是哈林頓他們。真正的敵人，應該是謀奪禦堂家資産的中央財政界那些人啦!」

    「所以我們是要跟日本F府作戰?」

    「唔……也可以這麽說。」

    「敵人再怎麽說都是國家公權力，他們還有司法作爲後盾。就算哈林頓的做法有問題，如果我們也做出違法行爲留下把柄那就輸定了。所以要先讓對方違反法律，以妨礙公務的罪名將其逮捕，這就是這次的基本戰略。」

    「可是，叫我駕駛這個東西……」

    「我要先說，我也是死都不想再駕駛第二次了!」

    「雖然我也覺得小桂很可憐，但是如果小桂不肯駕駛就沒別的法子囉。」

    「這次最重要的關鍵，就是要在不被敵人發現的情況下移動對吧?」

    「反正這樣也能增加一分戰力嘛。這也是沒辦法的呀?」
    舞一邊說著，一邊嘻嘻笑著。

    「你在高興什麽啊?」

    「咦?高興什麽呢?我也不知道呀!」

    「混帳!」

    終於油漆完畢的Strange Love啓動了。

    原本橫躺著的機體緩緩站起，像是要抖落再次降下的大雪一樣直立著。

    堆積在機器人身上的雪整片掉落。

    下面的人紛紛逃開，只有戀歌慢了一步。

    「哎呀!」
    被雪埋至腰間的她，無力地哀號著。

    另一方，站在機器人背後下方駕駛艙前面的香澄，正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嗚哇哇哇哇!不要、不要、絕對不要！」

    「好了啦，別再拗脾氣了。」

    「拗脾氣？這樣叫做拗脾氣嗎?」

    「萬一真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會帶花去看你的。」

    「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啊!」

    舞和亂菊連哄帶騙地硬把她塞進駕駛艙。

    「對了，我都不知道學長什麽時候給Strange LoveV加上防水功能耶。」

    「你在說什麽啊，梁瀨弟?」

    「……」

    「我以前也說過吧，你以爲用鋁箔紙和炒菜鍋組裝成的機器人，會有防水功能嗎?」

    「咦?不是在維修的時候就加裝了防水功能嗎？」

    「我有說過加裝防水功能嗎?那只是單純的維修，沒事增加那些功能有什麽意義嗎?」

    「咦?那麽，防水功能呢?陶瓷外層是幹嘛用的啊?」

    「那是爲了增加耐久性的東西。毫無縫隙的陶瓷外層，確實擁有一定程度的防水機能，但是因爲吸收沖擊的機能很低，所以反而會大幅降低耐久性。」

    「沒有其他方法嗎?像是感應框體或是AT力場（注17)，還是矽力康之類的。」

（注17：感應框體（psycho frame)，出自《機動戰士鋼彈：逆襲的夏亞》，是指植入精神感應粒子的骨架，用於駕駛艙和機體的各驅動部分，可讓駕駛員以精神力量操縱機器人；AT力場（absolute territory field），出自《新世紀福音戰士》，是能抵擋所有攻擊的防禦壁。）
（注18：這裏的AT指的是自動排檔  （automatic transmission）。）

    「爲什麽最後一項突然變得很實際……對了AT(注18)，當然是有的。」

    「咦?真的嗎?」

    「因此，冰取澤小姐，如果你不會開手排車輛的話，轉換AT模式就好了。」

    「原來是那個AT啊!」

    「好了，別再擔心了，梁瀨弟。還是有比較舒適的方法可以渡海的。」

    「要怎麽做呢?」

    「只要在開始漏水前迅速到達對岸就行了。」

    「真是了不起的建議呢，桂一學長。都已經過半年了，還是沒有任何改良啊?」

    「我不是說了有加上自動排檔功能嗎?」

    「不是那方面啦，是說都沒有裝什麽新武器嗎？」

    「雖然外表看起來沒變，但是手肘和膝蓋的部分都強化過，可以用來攻擊。」

    「所以必殺技是什麽呢?像是超級飛踢……」

    「有這種改良就已經很不錯了。我本來還打算直接把它丟掉咧，是爲了以防萬一才稍微修改的。你上次也暈車暈成那樣，難道不會覺得再也不想駕駛第二次嗎?」

    「不，這個，雖然是這樣說……」

    就這樣，Strange Love的肩膀上站著三位已經轉換戰鬥模式的女僕警察，打從制成後第一次下海。

    「嗚哇哇哇哇！這是在幹嘛啊?」

    「請不要那麽粗魯，空間已經很狹窄了……」

    「安靜點啦!擴音器還開著，這樣一邊吵鬧一邊行進，不是很快就會被敵人發現了嗎?」

    「是啊，請別忘了這是要保持機密的作戰計劃。」

    「在機密之前先考慮能不能活下去的問題，海水一直灌進來呢。」

    「好冷!真的有夠冷!」

    「唔……這還真是糟糕啊……」

    「有夠糟糕!簡直就是糟糕透頂啊!我快要跟梁瀨君—起凍僵了啦!爲什麽要在一人乘坐的駕駛艙裏硬塞進兩個人啊?」

    「因爲沒有其他空間了。就只是這個理由。」

    「太狡滑了，爲什麽只有學長可以坐在不會浸水的地方？如果改成移動模式，那邊也會進水吧!」

    「這麽做又對誰有好處?又不是故意讓你們浸水的，幹嘛連我們也要跟著浸水啊?」

    「可以把犧牲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不是比較好嗎?」

    「我就是不能接受啊！」

    「沒關系啦!」

    「戀歌學姊，你是在安慰我們嗎?」

    「海水這種溫度是凍不死人的，或許冷了點，不過操作機能方面是不會有問題的唷~~」

    「可惡，我一定要學壞！」

    Strange Love踏上雪地，伸手按著兩架瘋狂寶貝的頭部，威風凜凜地擋在哈林頓部隊前方。跟笨重又醜陋的瘋狂寶貝相較之下，Strange Love不只是外觀設計優美，實質力量也強大到能夠一對二。

    瘋狂寶貝原先雖然打算制造成二足步行機器人，制成的結果卻只是類似人形的奇怪形體。相對而言，strange Love雖然是對于二足步行沒有任何執著的桂一所制造，卻有著纖細美麗，百分之百類似人體的外型。

    如果是跟兩架機器人對戰，雖然壓迫感的種類不同，但是都一樣魄力十足。但是如果要當作夥伴的話，不管是誰，一定都會選擇看起來顯然比較可靠的strange Love。

    即使，它的身體還不斷滴著剛才灌進去的海水。

    即使，它的擴音器裏還像念經一樣不斷地傳出「好冷、好冷唷……」的虛脫聲音。


【第九章   入場券已經賣完了！ 】

    金屬與金屬互相撞擊。

    機器人與機器人彼此推擠。

    這跟女僕警察們像是表演華麗舞蹈般的優美戰爭不同，是超重量級的對戰。

    然而實際的情形是，跟機體內外都是金屬制造的瘋狂寶貝相較之下，strange Love的體內卻是空蕩蕩。要說起來也是很合理的，畢竟它的制作經費只有二十萬圓，就算全部的零件都是以廢鐵制成，金屬的總重量也不會比瘋狂寶貝多。

    但是，兩者在技術上的差距還遠勝於預算的差距。久我原桂一即使是個人格缺陷的瘋狂科學家，也仍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他輕輕鬆鬆制造出來的機器人，就已經能淩駕於誇稱軍事技術領先全球的哈林頓公司，其開發小組制造的瘋狂寶貝。

    火力全開的瘋狂寶貝把馬達的回轉數提升到最高點，繼續試著前進。在這場二對一的力量競賽之中，如果單純以馬力來說，應該是瘋狂寶貝佔優勢。

    但是，瘋狂寶貝的頭部因爲被Strange Love的手往上扳，所以稍微傾斜的機體完全喪失推進力。

    這一點，就是以二足步行爲目標，實質上卻無法做到這點的瘋狂寶貝悲哀之處。雖然號稱是二足步行，其實瘋狂寶貝的驅動力完全是靠腳部內側的車輪，因此機體傾斜時，腳部的車輪就會懸空，不管擁有再強的推進力也都只是空轉罷了。

    （我們是日本哈林頓警備公司。在此告知AWV的駕駛員，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爲是在妨礙公務，請立刻停止!）

    桂一也從擴音器中發出充滿嘲諷的回應：「笑死人了。你們所謂的『公務』就是殘殺無辜的愚民嗎?」

    「小桂!這種場面不應該說出『愚民』這種詞彙吧？」

    「算了，如果他會因爲顧慮場面而更換詞彙，那就不是久我原了。」

    「的確……」舞和亂菊苦笑說道。

    （嘿嘿，其實也沒必要跟你們多說廢話。我們早就已經掌握你們犯下叛國罪的證據了!）

    「這還真是有趣呢。等有空的時候再慢慢聽你說……不過，你們這架機器人可是正要破壞會議中心——也就是損毀公物?換句話說，你們對於會場內的民衆也有殺人未遂罪的嫌疑。」

    （你少在那裏滿口歪理……）

    「我倒是覺得未必呢?」
    一個女性的聲音，突然從哈林頓部隊的後方傳過來。

    「是誰?」

    兩方都停止戰鬥，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遍地的白雪上，兩個人影從機器人和戰電部隊巨大的影子間慢慢走近，對比之下顯得更加渺小。

    但是，那兩人的身影毫不猶豫、也毫不遲疑地，直直地走向在集會廳正前方指揮部隊——史托克豪森乘坐的裝甲車。

    那兩人的身影終於現形了——其中一人是穿著白色女僕裝的漣戀歌，而另外一位撐著雨傘的女性就是……

    「我是新相武市地方法院的藤倉。請多多指教。」

    「藤倉?」

    史托克豪森搜索著記憶深處，想起自己曾經看過她的資料，然後就明顯地露出不悅的神色。

    新相武市地方法院的藤倉法官。酢漿草協會的成員都認識她，也覺得她是個值得尊敬的女性。同樣地，她的名聲也早就傳進日本哈林頓警備公司。

    這個夏天，成爲全日本話題的瀆職事件，還有與此相關的機器人恐怖事件，其中有一部分的審判她也參與了，而酢漿草協會舉發的事件——哈林頓機器人恐怖分子的審判，也是由她擔任主審法官—職。

    雖然最後的判決結果，可說是酢漿草協會和哈林頓兩敗俱傷，但是受到有罪判決，導致在新相武市名聲掃地的哈林頓公司，一定也把她視爲敵人。

    「又是個小丫頭……不，真是失禮了。」

    「把成年女性叫做小丫頭，這可不是什麽適當的發言喔。史托克豪森顧問。」

    兩人一見面就交換著非常不友善的問候。但是這兩人對彼此抱持的負面情感，應該還不僅止於此。

    「你聽過我的名字嗎?」

    「是啊，我大概看過你和你部下們的相關資料……好像曾經在北非十分活躍嘛?似乎還對支持政府軍的民衆未審判就先處決，在水源地散播毒藥，還有無差別炸彈攻擊之類的。」

    「我們只是全心全力地戰鬥，沒有必要保證誤闖戰場的民衆人身安全。」

    「擅自把人家住的地方變成戰場，還好意思說這種話?算了，先別說這些。畢竟這跟我的工作沒什麽關系。」

    「身爲一個法官，抱著這種偏見，還有辦法公正地審判嗎?」

    「身爲一位民主主義社會的法官，會憎恨威脅到民主主義的人，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不管你怎麽說，我們現在還有工作在身。你快點閃到一旁去吧，現在還輪不到你們法官出場。」

    「才不是這樣呢!」

    「你又是誰啊?」

    「遲遲末自我介紹真是抱歉。我是警察同好會有限公司，酢漿草協會……」戀歌一邊說著一邊遞出名片，但是史托克豪森卻把她的名片丟在地上踩。

    「誰要拿這種東西!」

    「哎呀~~~」

    「我之所以來到這裏，是因爲要在發出逮捕狀前先做過現場調查。」

    「什麽，逮捕狀?是誰，到底要逮捕誰啊?」
    史托克豪森把臉貼近戀歌，像是威脅似地大聲質問著。

    但是，那位表情柔和令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麽的少女……其實應該形容成「看起來就像是什麽都沒在思考」的少女，反應卻是……

    「你的耳朵不好嗎?那真是遺憾……爺爺聽得見我說話嗎?」戀歌也在他的耳邊大吼。

    「吵死了，不要在我耳邊大叫!還有，你叫誰爺爺?」史托克豪森不高興地怒吼著。

    「原來你的耳朵還聽得見啊?這樣就太好了。」

     怎麽會有這麽不會看臉色的小丫頭?而且，竟然還叫我爺爺!我從出生以來還沒被人這樣叫過咧!我又還沒那麽老!

    現在酢漿草協會和哈林頓明明已經開戰了。但是這個小丫頭爲什麽還對我露出這種毫無緊張感的笑容，還一直胡言亂語?

    史托克豪森在心中怒罵著。

    「那個——我想應該是要逮捕你們吧！那個，因爲我去找藤倉法官申請逮捕狀，所以……」

    「她申請的是違反道路交通法相妨礙公務嫌疑犯的逮捕狀，但是我認爲不能光靠單方面的情報就發出許可。因爲非常事態宣言之故，現在所能獲得的情報十分有限，所以我認爲有必要到現場直接確認情況。」

    「所以，我就幫藤倉法官帶路了唷。」

    「帶路……臨檢站咧?你們不可能通過臨檢站吧!」

    「咦……啊……哈哈哈……」

    在司令官怒氣沖沖的瞪視下，戀歌就像被人惡作劇的小孩一樣露出苦笑。

    「他們現在正在警察醫院裏。沒事的，沒有人有生命危險。只是當他們出院的時候，就會因爲妨礙公務罪名遭到起訴然後收押。」

    「媽的……到底是怎麽回事!」或許是等得下耐煩了，桂一也從機器人中爬了出來。

    「怎麽了呢，藤倉小姐，難道你也變成膽小鬼了嗎?你不會現在才跟我們說，沒辦法發出逮捕狀吧?」

    「是久我原君啊……你在說什麽傻話啊?沒有必要因爲違反道路交通法而發出逮捕狀吧?」

    「喂，你說什麽……」

    桂一臉色丕變，史托克豪森則是嘿嘿地笑著。但是她又繼續說……

    「不管怎麽看，這都是貨真價實的暴行啊!都這種時候了也沒必要再發出那種雞毛蒜皮小罪的逮捕狀吧?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晚點再發，總之你們現在立刻逮捕現行犯吧!」

    這次藤倉說的話反而讓史托克豪森變了臉色。  「等一下!給我等一下啊!」

    「有什麽事嗎?」

    藤倉轉過頭來，史托克豪森拚命地要求著：  「既然如此，我也要申請這些傢伙犯了叛國罪的逮捕狀!我們手上也有酢漿草協會煽動反政府恐怖分子的確切證據!」

    「咦?我們才沒有做這種事呢!」

    「廢話少說，你自己看看吧!」
    史托克豪森說著，就讓她們看裝甲車中的螢幕。

    （哈林頓雖然很強，但是大家一起作戰的話就不用怕了唷！）

     螢幕之中，克莉絲的煽動言詞讓觀衆們發出歡呼。

    「怎樣?這很明顯就是叛國罪吧！」

    「的確……你們要怎麽說呢？」看著螢幕的藤倉，聲音也變得嚴厲了。

    「我們是爲了檢舉酢漿草協會的違法行爲，並且將其緊急逮捕，所以才把車輛停在這裏的，妨礙公務的應該是她們才對。」

    「那個——我覺得你有點誤會耶。」

    「不管你怎麽狡辯，現在這個影像……」

    「百聞不如一見，直接進去會場看不就好了?』

    史托克豪森瞪著桂一，然後就像帶領著這三人一樣搶先走在前面，邁開有力的腳步走向會場。

    「不好意思，入場券已經賣完了……」追過來的工作人員說道。

    「這是公務。讓我們過去……」史托克豪森頭也不回地拿出PP的身分證明給對方看。腳還是片刻不停地繼續走向會場。

    「果然，工作人員一想到年紀這麽大的人也有禦宅族興趣，連態度都不同了。」

    「這樣說太過分了，小桂，人本來就是有各種喜好的嘛!」
    桂一和戀歌邊走邊說著。

    「不要說那種容易引起誤會的話!」
    史托克豪森忍不住對這兩人發出怒吼。

    ***

    四人推開左右對開的集會廳大門，走進響徹歡呼聲的會場。

    「怎樣啊，你們看吧……啊啊啊?」自信滿滿地指著舞台的史托克豪森，突然睜大眼睛。

    站在舞台上握著麥克風的人，確實是酢漿草協會的克莉絲和理佳。

    但是，跟他們先前看見的影像好像有著微妙差異……也就是說，這是……

    「詐欺啊啊啊啊！」

    史托克豪森的慘叫，被淹沒在地鳴般的鼓掌聲、歡呼聲，以及克莉絲的歌聲裏面。

    在舞台上跳來跳去唱著歌的克莉絲，背後有個大大的螢幕，打出一排文字……

    「東雲克莉絲&酢漿草修女——游擊演唱會！」

    這裡的觀衆，多半部不是爲了看克莉絲表演而來的。

    但是，她那吸引衆人目光的奇特氣質以及表演，還有恰到好處的脫衣時機，已經讓舞台變成整個會場的焦點。

    觀衆之中當然有酢漿草協會主要支持者的禦宅族少年少女，另外還有爲了一睹知名女僕警察風采，翹班跑出來的同人冬祭工作人員和會議中心工作人員，就連擔任高濱區觀光協會會長、外表看來像個老紳士內心卻很青春狂野的宗像先生也在，不分男女老少，所有觀衆部一邊歡呼一邊對舞台上的少女們行注目禮。

    這群觀衆之中，桂一突然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不，一定是看錯了。」

    那張臉在人群中稍縱即逝，—下子就看不到了，桂一無法相信那個人會在這裏，所以自己打消這種想法。對，她應該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但是，就在離他不遠處，有個感動的聲音大聲地叫著：「克莉絲大人~~」

    那就是禦堂凜子。

    或許是爲了變裝吧，她戴著大大的墨鏡，身穿長及腳踝的黑色大衣，雖然這種地方是可以Cosplay，但是這副模樣看起來只像是惡搞的Cosplay。

    她看著舞台上克莉絲的那種臉頰泛紅、目光濕潤的表情，簡直就像少女看到深深迷戀的偶像一樣。

    「再一件!再一件！」
    觀衆們一邊齊聲呼喊一邊踏著地板。

    「0K!要再來一件了唷！」

    身上只剩薄上衣、緊身迷你裙還有絲襪的克莉絲，回應著觀衆們的呼喊，又俐落地脫去一件上衣。

    「喔喔喔喔喔!」

    「胸罩出現了!」

    「太萌了啊!」

    覆蓋著克莉絲上半身的，只剩下一件幾乎可以透視肌膚的蕾絲胸罩。

    「久我原君。看得見那個了對吧？」在會場的角落，藤倉法官瞪著桂一說道。

    「又不是我的乳頭，不要隨便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桂一雖然出言否認，但聲音卻非常軟弱無力。

    （克莉絲，做得太過火會變成公然猥亵喔。）

    理佳慌忙跑到克莉絲的背後，在她耳邊說悄悄話，卻反被克莉絲架住雙手。

    「這裡要不要也再來一件啊?」克莉絲煽動著觀衆們說道。

    「上啊!色情修女!」

    「再一件!再一件!」

    「咦?怎麽可以!不行啦!」

    「有什麽關係嘛！有什麽關係嘛！」

    在滿臉通紅拼命掙扎的理佳背後架著她的克莉絲，把手伸往乍看之下優雅純潔、重要部位卻設計得很煽情的修女服裝肩膀位置。

    「怎麽這樣……我都說了不可以嘛!……咦?爲什麽那裏會有連我部不知道的拉鏈啊!討厭，快住手啦!真的不行啦……呀啊啊啊啊啊!」修女服已經從上半身被脫去的理佳，一邊尖叫一邊蹲下來。

    「哎呀呀……」

    「裡面也沒有穿胸罩呢……她已經嫁不掉了……」

    瞬間突然變得沈靜的會場，下一秒鍾整個沸騰起來，歡呼聲從不顧惡劣天候打開的開放式天井溢了出去。

    「久我原君!如果再讓她脫掉一件，我就要發出公然猥亵的逮捕狀喔!」

    「那還真是抱歉。」
    但是，藤倉的表情立刻變成溫柔的微笑。

    「可是，你們的嫌疑已經洗清了呢!」

    「怎麽可能……可是，那個影像又是怎麽回事?」

    「那麽我們就回去看看吧!」
   
  *****

    「唔……嗯……」戀歌把頭伸進裝甲車的駕駛艙中，調整著螢幕畫畫，然後按下了替換輸入影像的按鈕。結果……

    「咦咦咦!這是怎麽回事?」畫面上的克莉絲和理佳都消失了，站在舞台上的身影，變成一組很受歡迎的少女偶像團體。

    「這是影像重疊唷~~」

    「司令官，我們好像被騙了?」

    「不，才不是這樣!這是那些傢伙的……」

    「你們一定是接收到我們的通訊測試影像吧~~~」藤倉瞪著史托克豪森。

    「也就是說，所有事情都是因爲你們會錯意?因爲你們的誤會而做出這樣的暴力行爲，還差點造成大量死傷。」

    「不是……不是這樣的!」

    「還好目前只是違反道路交通法，如果再繼續做下去的話，就會變得不可收拾了。」聽到佳一這麽說。愕然的史托克豪森才回過神來。

    「混帳，這是你們設下的陷阱吧!」

    「跟我沒關系，我一直是中立的。」藤倉搖頭說道。

    「陷阱?像這樣把敵人引誘到同樣的地方一網打盡，只能稱做戰略吧?」桂三這句話讓司令官變得更憤怒。

    「這只是借口吧，你這混帳!」

    「不管是不是借口都好，沒有發現就是你的錯。會落人這麽簡單的圈套，只能說是，放棄自己戰力優勢的無能司令官本身的愚蠶失誤吧！」

    「……」

    這句話嚴重刺激到史托克豪森司令官的自尊心。

    「很好。你這小鬼頭!我記住你這句話了!就讓我來告訴你，戰力上的優勢有多麽重要吧!現在就換我來把你們這些玩弄詭計的鼠輩們一網打盡!」
    史托克豪森怒吼說完，就爬上裝甲車。

    「真奇怪。照預定計劃來看，這傢伙應該是要乖乖投降才對吧?」

    「你在說什麽啊，久我原君!還不都是因爲你說了多餘的話去挑釁人家!」

    「可是……武裝政變本身就是非法行爲，所以就算他們現在在這裏打贏我們，就戰略上來說也於事無補吧？」

    藤倉露出一臉愕然的表情，看著疑惑地歪頭思考的桂一，戀歌就對她說道：「小桂的個性是就算想打人，也會因爲自己的手會痛，爲這種理由放棄唷。」

    「我總覺得你身爲一個人類這點很有問題呢?」

    「這也是小桂的優點嘛!」

    「隨便怎麽說啦，再理你們的話，我的頭也要痛起來了。」

    但是，就在他們談論著無關緊要的話題時，史托克豪森的部隊已經再次擺出戰鬥型態了。

    「要跳了唷!」戀歌突然摟著桂一和藤倉的脅下，奮力往上一跳。下一秒鍾，炮彈就落在三人原先站著的地方，炸飛積雪和鋪在地上的石板。

    「對戀歌來說真是難得的敏捷呢!」被飛躍的戀歌抱在懷裏的桂三這麽說道。

    「我好高興唷。小桂竟然稱贊我了耶。再多說一點嘛……嗚哇!」

    戀歌一頭撞在strange Love上方駕駛艙的艙門上，強烈的衝擊，讓機器人的巨體搖晃起來。

    「痛死了~~」戀歌撞壁後往下掉到機器人的手臂上，含淚按著自己的頭。

    「嗚……」桂一輕輕摸著戀歌的頭，說道：「如果Stronse Love的自律式平衡儀是關閉狀態，一定會撞出一個大包，真是太好了。」

    「……」

    「總而言之先把藤倉小姐帶到安全的地方去避難吧!」

    「好的。」

    戀歌輕輕抱起藤倉的身體，藤倉或許是因爲剛才的跳躍而感到不安……

    「這次沒問題嗎?呀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藤倉尖叫的都普勒效應?兩人逐漸遠去。

（注19：都普勒效應，奧地利物理及數學家都普勒（Doppler）所提出，音波如果迷離觀察者波長號會變長，接近時波長就會變短，所以救護車接近時聲音聽起來比較尖高，離去時聽起來比較低沈。）   

    （那個……我可以不要坐上去了嗎?）

    「喔喔，可以啊。這裡是私有上地，所以不適用於道路交通法……後勤工作就麻煩你了。」桂一回應著香澄從擴音器裏傳出的聲音。

        （那我們走吧，學長!）

    在槍林彈雨中，Strange Love站了起來。

    既然奪取禦堂財閥和武裝政變的計劃都已經失敗，現在再繼續作戰也沒有意義了。

    沒錯，這只是爲了生存下去，是無關於戰略的對決。

    但是，作戰雙方都很清楚，完成自己的使命打贏這場戰爭是何等的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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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第十章  聖誕快樂還太早了點

    同一時間，幾乎全國所有的電視台都播放了臨時插播新聞。

    「發布非常事態宣言的新相武市，發生PP同業間的戰鬥!」

    看到這則新聞最爲震撼的別無他人，就是日本政府，還有少數不知道這則新聞、在別台播放臨時新聞或是打上跑馬燈的時候，還在重播綜藝節目而導致醜態百出的幾間電視台。

    基於非常事態宣言而徹底管制情報的新栢武市，不可能發給媒體記者進入采訪的許可，所有的情報都應該先經過內閣官員的檢查，才會流到媒體手上。

    就算有某個媒體以獨特的管道得到情報，也會被幾間擔任政府走狗的媒體事先告密。所以，對政府不利的報導，多半會在事情曝光前就被消弭，萬一無法事先阻上，也可以在消息流出前就掌握情報，並且思考對策——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這一次，不知爲何跟政府有暗中勾結的媒體全部被排除在外，所以政府無法在事前得到情報。就連同行中應該沒有人知道真正身分的密探，也都被排除了，因此這則新聞在政府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播報出來。在這場情報戰中，政府完全敗北。

    但是，到底是敗給誰?

    能夠做到這種事的人……

    「是久我原桂一那家夥吧。但是，他是怎麽辦到的?」首相秘書黑木咬牙切齒地說著。他是收到禦堂凜子的邀請，來協助這次政變戲碼的幕後黑手。對於擅長權謀術數，同時身爲首相得力助手、又自認是個優秀參謀的他來說，被這個沒發現的敵人奪得先機實在太不甘心了。

    如果是那個瘋狂科學家加上他的同伴們，的確是做得到這種程度的情報戰。但是，他們應該沒有操縱媒體的能力才對啊?

    「你到底使用了什麽手段，久我原桂一……」

    「得標者就決定是新日電視台了。現在立刻開始傳送直播影像。」

    香澄說完後，視訊會議的螢幕上映出各電視台負責人或喜或悲的表情。

    競標成功、最早拿到臨時新聞播放權的新日電視台負責人，當然是喜色滿面，不過，跟新日電視台同屬一個電視網的其他系列電視台，也都因爲連帶獲得播放新聞的有利條件，散發著歡欣的氣氛。

    另一方，在競標中敗落的其他電視台也沒有就此頹喪，而是立刻搶著跟新日電視台交涉轉播條件。

    「我們是Channel Noah，我們也派出SNG直升機了，可不可以至少讓我們播出新聞畫面呢?」

    「我們是陸奧電視台，能不能拜託你們讓我們的系列新聞台CATV重播新聞畫面呢?」

    他們多半身爲新聞部或編輯部的負責人，都是沒有向違逆不了政府的上層主管報告，就自己跑來競標的參加者。做出這種事情，以後說不定會受到新聞局的責罵，不過這反正也不是違反法律，而且負責挨罵也是上層主管的工作。這些第一線工作人員還有更該做的事。

    這裏有被稱爲「制作社會實錄節日天才」的制作人，也有被稱爲「透支制作費慣犯」的編輯部主任。有藉著應酬理由夜夜笙歌的分公司董事長，也有跟自家主播搞不倫之戀的新聞部負責人。

    「你們這些小鬼都這麽努力了，大叔我們也一定要好好幹才行。」

    「是啊是啊，也不能老是讓上面的人爲所欲爲嘛。」
    像在參加慶典一樣興奮的大叔們，紛紛說著意氣風發的發言。

    這些男人們雖然說起這些話顯得十分生硬，卻部熱血沸騰，入行幾十年以來，早就該被磨光的熱情又重新復活。這些上了年紀又不怎麽有出息的社會人士聚集在這裏，所追求的東西只有一個——真實。

    久我原桂一設計出來的競標會，讓他們這些媒體人早已磨滅的自尊心。又一次地燃燒起來。

    同人冬祭會場上的巨大熒幕，播放著跟新日電視台得標品相同的影像。那簡直就像格鬥遊戲的畫面一樣，是左邊站著strongo Love，右邊排列著瘋狂寶貝部隊的構圖。

    「Ready……GO！——」

    他們仿佛聽得見拿著麥克風，擅自做起實況報導的宗像會長的聲音，他語聲一落，雙方就同時動了起來。

    隨著劇烈的地鳴聲，瘋狂寶貝們一邊敞開一邊直線沖往strange Love所在的位置。

    而且在猛衝的同時，它們都舉起右手上的斧頭。

    跟體型苗條的Strange Love相比，瘋狂寶貝的構造顯得特別癡肥厚重。雖然在強度上無法保證一定占優勢，但是那些巨大金屬塊的重量，絕對遠遠淩駕於strange Love。

    這絕對不是聰明的戰鬥，也不是有效率的戰鬥。但是，爲了確實鏟除這個絕對不能放過的敵人，只有數量上的優勢同時沖出封鎖對方的行動，才是最有效果的方式。

    當然，除了Stronge Love受創之外，瘋狂寶貝這一邊也會遭受一定程度的損傷。但是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只有這樣才有機會獲勝。

    這就是以戰爭維生的職業軍人會選擇的方式。

    另一方，Strange Love的動作卻不是那麽地有秩序。說起來這也是很合理的，畢竟操作機器人的並不是戰場上的專家；再說，這也下是只照著一個人的意思在操作。

    Stronge Love握住拳頭連續出擊，身爲目標的瘋狂寶貝則是舉起斧頭反擊。

    不管Strange Love擁有多麽卓越的機動性，也還是有著機器人的巨大體型，因此動作不可能比得上人類的反射神經。桂一爲了避免跟厚重的斧頭正面衝擊而傾斜上身，沒想到機體竟然失去重心往另一個方向倒去。

    「什麽……」
    這跟桂一打算出拳的計劃完全不符……

    「紅色機超級飛踢!」

    strange Love高高跳起，巨大的身體仰天後傾，朝著衝過來的敵人的臉上一腳踢去。

    但是浩樹也沒想到自己操縱Strange Love起腳之前，桂一就已經先出拳了，所以失去平衡的strange Love就保持著仰躺的姿勢，飛躍到第一架瘋狂寶貝的上方。

    就在桂一讓Stronge Love上半身傾斜的瞬間，strange Love的手肘就往瘋狂寶貝的身體狠狠地撞下去。

    最驚嚇的應該是瘋狂寶貝的駕駛員吧?他還在想，目標怎麽突然從眼前消失時……

    「什麽!」
    在瘋狂寶貝背後的駕駛艙受到從天而降的強烈衝擊。

    後頭部炮口蓋子的後方裝甲板，就是瘋狂寶貝最大的弱點。在這一記沖擊之下，駕駛艙的後半部被撞塌，整個機器人的機能都停止了。

    「轉眼間就解決一架了!但是戰鬥還在持續著……喔喔，現在做節目的人要發表一項通知。」持續播報著實況的宗像會長，接過克莉絲交給他的紙條。

    「什麽什麽?『各位——謝謝大家今天的收看!還想看到更精彩畫畫的人，可以購買明天的現場門票唷。跟酢漿單協會同人志合購只要五千元，跟女僕警察模型合購，也只要一萬兩千元唷。如果有人沒看到今天的演出，從明年一月一日開始，就可以上酢漿草協會網站預約DVD囉！』」

    震天的歡呼聲搖撼著整個會場。這個地方此時已經不再是同人冬祭的會場，而是變成酢漿草協會的獨秀劇場了。

    「那傢伙的目的果然是這樣啊!」

    「東雲克莉絲，我絕不饒你!」

    聽到會場中喧鬧聲的舞和亂菊都恨得牙癢癢的。但是，現在還是得把注意力集中在打倒眼前敵人。

    濕婆戰車的隊伍朝著兩人開去。

    在各處展開的戰鬥畫面陸續被播放出來。這些熾熱的戰鬥讓觀衆們的情緒變得逐漸高漲，但是，氣氛熱滾滾的會場上空，突然飛來幾架皮克西。

    u喂，那是什麽啊?」

    「啊啊，我有在新聞上看過，那是偵察機。」

    「可是，好像還帶著槍耶!」

    「哇啊啊啊，它們往這裏過來了!」

    皮克西一邊追著慌亂逃跑的人群，一邊開槍亂射。但是……

    「受不了，每次都這樣，我不想再當靶子了啦!」

    往人群射去的子彈，都被黑色女僕克莉絲的身體擋住了。因爲她擁有PAD的防禦力，這種小口徑的彈藥當然傷害不了她。但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哈林頓侵略軍的無人偵察機，竟然對無辜的民衆扣下扳機，對我們的夥伴，努力保護人們的東雲克莉絲毫不留情地開槍了!」

    穿著修女服的理佳拿著洗腦擴音器……不，拿著說服擴音器大叫著。

    「全國的民衆啊，這就是『非常事態宣言』的真正樣貌!非常事態宣言原本應該是爲了保護人民，在無可避免的情況下才會使用的必要之惡，但是他們到底保護了什麽人呢?我完全無法理解。這次完全沒有說明理由就發布的非常事態宣言，目標到底是針對誰呢?難道會是我們酢漿草協會嗎?如果我們真的威脅到民衆的和平和安全，我們要大家致上無盡的歉意……」

    聽到理佳的話，觀衆們同時開始叫喊起來。

    「酢漿草協會沒有錯!」

    「叫哈林頓滾出我們的城市!要政府好好地說明!」

    這是完全符合理佳預料的事態發展。讓新相武市居民把憤怒的矛頭，指向政府和哈林頓，然後把衆人的強烈不滿，以全國聯播的方式公諸與世，如此一來，社會輿論就會一口氣全部傾向支持酢漿草協會了。

    粱瀨理佳的戰鬥，確實是言語上的戰鬥。她自由自在地操縱言語當作武器，說服對手，或許也可以說是洗腦。把這樣的她發掘出來，擔任酢漿草協會發言人的就是桂一。再加上洗腦功能超強的「說服擴音器」，讓她的力量更是大大提升。

    但是，她身上的修女服跟PAD下同，並沒有防禦功能，坦白地說就只是Cosplay的程度，一旦站上戰場，她也不過是個毫無防備能力的少女而已。

    「如果目標不是我們，那他們到底是爲了什麽、藉著何種權力這樣玩弄法律呢?我完全無法理解……呀啊啊!」

    理佳對哈林頓來說，是酢漿草協會裏面特別可僧的敵人之一，爲了先除掉她，幾架皮克西偵察機衝了過去。就在無情的子彈即將撕裂她的身體之前……

    「流星槌!」

    克莉絲丟出她的奇特專用武器。用來捕捉獵物的流星槌，往皮克西偵察機直直地飛過去。

    這種投擲武器呈十字狀，展開的四根繩索在各自的末端都附有槌頭。因爲構造簡單又容易操控，因此自古以來就被世界各地的狩獵民族所使用。各地都給這個武器取了下同的名字，不過現在最普及的一個名字就叫做「套牛繩」。

    桂一爲克莉絲開發的武器「流星槌」，是在套牛繩上加上最新科學技術的産品。擁有以衛星定位系統依照視線方向修正動作的連動裝置，還有附加高壓電流攻擊等等的機能，乍看之下十分單純的構造卻包含各種強大的功能。

    對於無線遙控的皮克西來說，高壓電流剛好就是它的天敵。流星槌依序攻擊著陸續飛來的皮克西。這就是這種專用武器原本的使用方式——狩獵。

    「太厲害了，東雲克莉絲!你的擊落紀錄又更新了!」
    宗像會長興奮地喊著。

    但是，克莉絲並不以此爲滿足。這個地方可是有著理佳相一般民衆等毫無防備的人，所以非得把這些前來執行殺戮任務的偵察機打得一架也不剩才行。

    「嘿」

    克莉絲從桌上拉起白色桌布丟了出去。在白雪飄舞的灰色天空，更加潔白的桌布大大地敞開，一次網住三架皮克西。

    緊接著克莉絲又高高跳起，踏在往她飛去的皮克西上。接著又第二次、第三次地跳躍。她就像在玩跳房子一樣，陸續踩上皮克西的機體。

    這並不是完全依靠PAD的力量，而是只有女僕警察中動作最敏捷的克莉絲，才有辦法做到的傑出表演。

    被克莉絲踩過的幾架皮克西努力地保持平衡，但是克莉絲又再次跳下來施以強烈的飛踢，因此幾架皮克西部紛紛失去平衡而墜毀了。

    持續奮力戰鬥的舞和亂菊被士兵們包圍住了。

    「都給我讓開!你們才下是我的對手!」

    士兵們不理舞的怒吼，還是依次朝她衝過去。

    他們不只是普通的士兵。他們穿在身上的強化服，在手腕、腿部、胸部、腰部部覆蓋著厚重的盔甲，大幅加強了防禦力。他們拿在手裏的也不是槍而是短劍，而且是可以讓刀刃流出高壓電的特殊電擊棒。這種武器的主要功能也不是殺敵，主要目的是要多少破壞PAD表面再放出高壓電流，讓PAD的性能變差。

    他們是爲了跟女僕警察作戰而特別組成的武裝部隊。

    雖然他們的強化服跟PAD功能類似，但是性能卻遠遠不及。不過他們在數量上擁有壓倒性的大量兵力，而且也有明確的作戰目的。

    「等一下!難道你們想要傷害自己人嗎?」

    舞和亂菊被大批士兵牽制了行動，另一邊卻還有濕婆戰車要開過來輾斃她們。雖然兩人所在的地方也有不少他們的友軍亡兵，但是戰車卻毫不猶豫。

    那些士兵也不打算逃開，好像一心想著跟她們同歸於盡。

    「真愚蠢!快點敞開啊!」亂菊推開了拉住她的士兵，從包圍圈裏跳出去，緊接著就使出全身的力量對那群士兵發出直拳。

    閃耀著光芒的右串揮出的勁力轉變爲沖擊波，像秋風掃落葉似地吹開那群上兵。

    她全神貫注在這個動作上。

    不過，此時戰車已經逼近了亂菊無暇顧及的背後。這輛重量五十噸的鋼鐵塊，眼看就要輾過少女了。

    「不行唷!」
    舞爲了阻止戰車的動作飛躍而出，舉起釘棒雷神刺向戰車的履帶。

    雖然外表看來只是普通的釘棒，但是既然出自久我原桂一之子，就不可能只是普通的釘棒。釘棒像在戳紙一樣輕易地戳破了履帶，開始跟車輪回轉的力量搏鬥。

    握在舞手中的釘棒開始放出藍白色的電流。

    但是，就算舞的腕力經過PAD的增強，對方再怎麽說也是戰車，光是比力量的話是不可能獲勝的。

    「會長!」

    下一瞬間，兩位少女一起跳開。抗衡的力量消失後，戰車與爆蟲的聲音一起向前猛衝，剛才被舞破壞的履帶一邊發出悲鳴而扭斷。

    戰章橫向打滑，沖撞在積雪覆蓋的花壇上，停了下來。

    但是，史托克豪森爲了打倒女僕警察，設下的陷阱還有兩層、三層。舞和亂菊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附近大樓的屋頂上就有一列狙擊隊瞄準少女們。

    坦白地說，只有這種程度的子彈是不太可能傷害得了她們的，但是如果可以慢慢削弱PAD和她們本身耐力，勝負也就十分明顯。

    敵人只有八個人，而且其中擁有戰鬥力的只有四個。哈林頓這方的優勢早就確定了。

    狙擊手以準心鎖定身穿紅色洋裝的少女，手指就要扣下扳機。

    但是，槍枝下一秒就從他的手中掉落，狙擊手突然開始大叫。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放開了槍，痛苦得渾身扭曲的模樣太不尋常了。不只滿眼血絲，口中流出唾液，而且還失禁——

    「你怎麽了?喂!」

    在這種寒冷的氣溫下，狙擊手卻開始脫起衣服，他的戰友爲了阻止他而觸碰到他的手之後……

    「不要碰我啊!」
    正在哀號的狙擊手一邊怒吼：一邊出猝打倒自己的戰友。

    「喂!你到底在幹什麽?」

    「快點抓住這傢伙啊!」

    「好痛!好痛!下要碰我!放開我啊啊啊啊!」
    他一邊咆哮，一邊對想要抓住他的戰友們又打又踢。

    所有接觸到皮膚的東西，都讓他産生強烈的痛覺。包括貼著身體的衣服，腳底踏著的地面，當然也包括戰友的手。

    因爲承受比拷問還要嚴重的疼痛，他開始把抓住他的人視爲敵人。他帶著近似於殺意的憎恨，揮開同伴們的手，一個一個打倒想要接近他的人。

    「沒辦法了。射殺他吧!」小隊長冷酷地下令，士兵卻還在猶豫。「還不快一點!」

    在小隊長的怒吼催促之下，衆人把槍口對準夥伴。

    但是下一瞬間……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小隊長也發出同樣的慘叫，變得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小隊長!怎麽了？」

    「不要過來!別碰我啊啊啊!」

    「……」

    「到底發生什麽事?」
    士兵們驚慌失措地面面相覷。

    「哇啊啊啊啊!!」

    第三個士兵開始慘叫，讓衆人再也無法繼續保持冷靜。

    「哇啊啊啊啊！救命啊!」

    「是惡魔!有惡魔啊!」

    士兵們捨棄痛苦中的三人，全部丟下槍械逃走了。

    但是這個時候，那三人卻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似的，一臉平穩地陷入睡眠。

    「雖然本來就知道小桂制造的兵器，絕對不會顧慮是否符合人道精神，但是效果也太強烈了。」

    戀歌單手持槍，站在會議中心附近的大樓上喃喃自語著。

    她拿在乎上的槍叫做「伐樓那」。這把設計得非常優美而古典的左輪手槍，其實是桂一開發出來的最新型槍械。

    手槍可以自由切換成雷射槍和實彈兩種模式，而使用實彈的時候，也有各式各樣不同功能的子彈可以選擇。

    戀歌剛才射出去的，就是桂一今天早上才交給她的「對人使用、無殺傷力」子彈。這種子彈就跟麻醉彈一樣，可以把藥劑打到目標人物的身體裏，但是這種藥劑的功能卻是「讓觸覺轉換成痛覺的幻覺作用」。

    身體碰觸所有東西的感覺全部會轉換成痛覺，傳達到大腦裏，而且在持續五分鍾左右的痛苦後，目標就會因爲麻醉藥的作用而睡著。

    如果看這種子彈沒有殺傷力的這點，的確還算是人道。但是讓人承受這種強烈的痛苦，其實只是爲了使敵方部隊陷入混亂，這種手段實在太過陰險。

    「總覺得的確很符合小桂的風格呢!」
    戀歌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開始找尋下一個目標。

    沒過多久，哈林頓布下的狙擊隊就因爲「謎般的怪病」而全數傾覆。

    「真是一群愚蠢的傢伙。難道他們以爲拿著石器時代的武器，就可以跟集結現代科學精粹的武力相提並論嗎?」

    桂一這番話並不是在誇耀自己，也不是爲了誹謗敵人，只是輕描淡寫地發表對敵人的感想罷了。沒錯，戰鬥的趨勢的確已經決定了。

    但是對史托克豪森來說，卻是無上的屈辱。

    「我絕對不會放過這群小鬼!給我打倒那個機器人!不管用什麽手段都無所謂!」

    正在對全軍隊發出命令的史托克豪森乘坐的指揮車，突然接收到某個訊號。

    （司令官，你也差不多該收手了。）

    出現在螢幕中的身影是……

    「又是個小丫頭……」史托克豪森忍不住喃喃說道。他今天跟小女孩還真有緣，而且全部都是像瘟神一樣的可恨傢伙。

    「你也是酢漿草協會的人嗎?」

    （不，我是……說起來應該算是你的上司。）

    「嗄?你說什麽啊?」對這支獨立軍隊而言，可以對他們發號司令的人，除了哈林頓總公司外，不可能還有其他人。

    「你到底是誰?」

    （我是樓希。是哈林頓經營戰略研究所的所長。）

    「是參謀本部嗎?」史托克豪森忍不住震驚地失聲叫道。

    哈林頓經營戰略研究所，通稱「參謀本部」。以戰爭生意爲本行的哈林頓集團，既然是一個多角經營的多國籍企業，旗下分公司彼此間就算互有利害關系上的對立也不奇怪。就好比說，在A國擔任軍事顧問的部署，和派出傭兵參加與A國對立的B國軍隊部署，兩者就是相反的立場。

    基於世界戰略的立場而調整哈林頓集團的多項事業，爲了提高業務效率而統籌指揮，這就是參謀本部——也就是常被叫做司令部的經營戰略研究所的工作，其權限甚至可以跟董事會匹敵。

    （你們的作戰已經失敗了……這次的作戰計劃，原本只是爲了回應日本政府的強烈要求，稍微露個臉而已，在我們自己的預測中，從一開始就不會多順利。）

    「你說什麽?」

    （當然，你們並不需要負擔任何責任。但是，既然作戰已經失敗了，現在再做什麽也只會讓哈林頓增加麻煩。所以你們現在應該解除武裝，盡速撤退。）

    「這是參謀本部所長提出的請求嗎?」史托克豪森雙手抱胸，對她問道。

    （是啊，是最高級的請求……）
    樓希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我拒絕！一開始對我們下達的命令又不是你發出的，所以你沒有權力取消我們的行動。」史托克豪森說道。

    參謀本部的權限確實很強大，在哈林頓集團中也從來沒有出現過有誰敢違逆參謀本部的例子。

    但是就方針上來說，參謀本部的工作是負責調整業務，而他們的權限也只是請求或建議而已。

    （你是認真的嗎?）

    「很不巧地，我還不至於勇敢到敢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就算是青梅竹馬的請求你也不接受嗎?）

    「嗄……誰是誰的青梅竹馬?」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就變更一下設定囉?『……哥哥，可愛妹妹的請求你也不接受嗎?』)

    「你是在開我的玩笑嗎?」

    （這樣也不喜歡嗎?那麽，班級裏的性感女神、個性認真的劍道少女、沈默寡言的轉學生……）

    「你在胡說些什麽?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要掛斷了。」

    （……不，請不要在意。）

    樓希彷佛歎一口氣，然後說道：
    （……我也沒辦法。我不會再說什麽了。）

    「喔喔，我也沒有其他話要跟你說了。」

    （那我就先告辭……聖誕快樂。）

    史托克豪森愣愣地看著螢幕中的影像逐漸消失。

    「什麽?聖誕快樂?搞什麽啊……就沒有—個正常的人嗎?」

    史托克豪森忍不住喃喃說道。他今天跟小女孩還真有緣。而且，全部都是像瘟神一樣的可恨傢伙。

    突然地，他想起跟前妻一起住的女兒，也想起已經超過十年沒有送她聖誕禮物了……

    前妻的住址還有留著吧?回宿舍之後再找找看吧……



【第十一章   驚愕！出現在嚴冬雨水海岸的夢幻藍色！ 】

    酢漿草協會和哈林頓之間，展開帶有批判戒嚴令正當性之新聞價值的宿命對決。電視上播放著機器人的熾熱對戰，還有美女雲集的女僕警察陣容……現場直播的收視率逐漸提升到令人砸舌的數字。

    現在這一刻的收視率已經狂飄至百分之七十五?讓我們看看節目開始後四十二分二十秒的那個畫面吧！

    「來囉，哈林頓派出最新型的機器人戰隊。這是封鎖高濱大橋的第六小隊。五架瘋狂寶貝朝著女僕警察狂奔而去！危險啊!中瀨古舞！危險啊!藤堂亂菊!接下來，到底會演變成什麽局面呢……喔喔，她跳起來了!拿著長刀的藍色女僕高高地跳起!到底會是白色、藍色，還是其他的顔色呢……看到了!是藍色，藍色啊!在下著大雪的聖誕夜，嚴冬的雨水海岸出現夢幻藍色!這真是最棒的聖誕禮物。太值得感謝了!藤堂亂菊，你真是太棒了!」

    「請不要拿人家的內褲顔色來做實況報導!」

    內閣的各辦公室爲了接聽電話，已經亂成一團。不用說也知道，大部分都是抱怨的電話。

    就算對一般大衆公開的號碼可以假裝忙線而不接聽，但是VIP專用的直通號碼可不能丟著不管。

    如果是無聊人士義憤填膺打來的電話，只要隨便敷衍一下就好，但是相關各單位抱怨著讓「酢漿草協會等於正義，哈林頓等於邪惡」這種觀念深植民衆心中，會産生不良影響的來電抗議，才是最難應付的。

    抱頭叫苦的黑木撥打直通電話。

    （是誰?）

    話筒的另一端傳來史托克豪森不悅的聲音。

    「是我，黑木。」

    （是你啊……你應該知道吧，我們正在作戰中!）

    「你這笨蛋!什麽作戰中啊!別繼續丟人現眼了，快點撤退吧!」

    （我拒絕。我的上司又沒有發下撤退命令。我不接受你的指揮。）

    「你的上司?那個膽小鬼怕被追究責任，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裏休假去了。如果你敢說無論如何部不撤退的話……」

    （抗議電話請在營業時間打來。營業時間是……）

    「給我閉嘴好好聽著!」

    （真煩，到底要幹嘛?）

    「總之先想辦法停止現場直播。這對我和你們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如果繼續丟著不管，一定會變得更麻煩的。」

    （叫我停止……可是我們這裏又沒有比較熟悉轉播機材的人。）

    「就算是下會停止機材的笨蛋，也應該知道要怎麽阻止使用機材的人吧?」

    （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

    （也就是說，你在命令我們殺人嗎?）

    「就是這個意思。」

    （你打算讓我們承擔全部的責任?）

    「就是這個意思。」

    （媽的，你下地獄去吧!）

    史托克豪森憤恨地掛斷電話……雖然他百般不願意，但也還是只能照著黑木說的去做。因爲軍人終究還是官僚的傀儡。

    雖然舊六區的臨檢以及情報管制，的確比新丘區寬鬆一點，但是新口電視台的SNG小組，原本應該進下了新柑武市的。不過，因爲所有的主力部隊爲了跟酢漿草協會作戰，都已經聚集到雨水會議中心，所以哈林頓無法加強臨檢站的人手也是事實。

    在香澄的帶領下，新日電視台工作人員順利避開臨檢，到達會議中心?他們還來不及思考目前情況或是感歎，就迅速地開始現場實況的錄影。

    但是這並非香澄一個人的功勞，而是市民們自動自發地收集情報，特地向酢漿草協會通報的。因此，這份集衆人力量制作出來的臨險站地圖，不光是爲了給新日電視台的工作人員使用，而且還隨時播出更新版本，讓收看轉播的市民們也能拿來運用。

    市民這種奇妙的同仇敵愷心理，老實說對酢漿草協會也稱下上什麽有利的情況。不過相反地，對於失去民衆支持的哈林頓來說，這可是雪上加霜的局面。要全面投降?還是要頑強抵抗?哈林頓現在只剩下這兩個選項了，史托克豪森煩惱地抱著頭——

    或許真如樓希所說，哈林頓集團的世界戰略中，就只剩下撤退這個選項了。原本就注定要失敗的戰爭，只是爲了義理而發動的戰爭，就是這麽一回事；或許樓希一開始就計劃妥當，要在發生任何犧牲前，就找尋適當的時機撤退。

    但是。如果真是如此，站在前線作戰的人，他們的立場又是什麽?只是無意義地戰鬥，無意義地傷害自尊。照這情況來看，他們除了棋盤上的棄子外，什麽部下是。下達這種愚蠢命令的當然下是樓希，而是史托克豪森的頂頭上司——日本哈林頓警備公司的社長。下達命令的人不敢承擔責任躲起來，反而要把責任推給接收命令的部下們嗎?


    拚上軍人的尊嚴，絕對不能容許這種事，所以他們唯一的選項是，另一個答案……

    曾經有個叫做安娜·波利柯傅斯卡啞的記者。她是在大多數人支持「爲了跟恐怖分子作戰，不能放棄武力鎮壓車臣」說法，持續告發俄國政府對車臣下當鎮壓行爲的勇敢女性。

    但是，她的勇氣卻沒有讓她在活著的時候得到任何回報。在2OO6年10月，俄國都還沒停止對車臣在實質上的支配，她就被暗殺了。

    世上有不少自稱「記者」的騙子，但是在批判這些記者前，應該要先知道每年有多少個記者，因爲盡忠職守而喪失性命吧?

    SNG車停在會議中心外面，轉播小組開始做起現場直播的準備。

    「真的要公開臨檢站地圖嗎?」

    「這還用問嗎?不拿來報導的情報，根本就沒有作爲情報的意義。」

    「但是我們的敵對公司，說不定也會利用臨檢站地圖跑進來啊。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搶到獨家的……」

    「現在才沒有時間爲這個感到遺憾咧，我們還有自己該做的事吧?」

    兩位社員一邊在會議中心架設攝影機一邊說話，皮克西偵察機卻靜靜地往他們的背後逼近。偵察機上裝載的機槍瞄準他們，跟妖精皮克西之名完全不相稱的危險遊戲，就要展開了……

    「那個，久我原君……差不多該開始了吧?」香澄用無線電問苦，桂一回答：

    （啊啊，時間的確是差不多了。）

    「那麽……就開始吧！」香澄說著就按下了電腦的Enter鍵，此時在上空飛舞的皮克西偵察機突然同時轉變方向。

    這簡直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水龜群，因爲行人靠近而受到驚嚇，一起往反方向遊開的景象。

    「那些傢伙，到底又做了什麽?」憤怒的史托克豪森所乘坐的裝甲車周圍，被好幾架皮克西圍住。

    其他的皮克西也像是各自接收不同指令似的，隨便四散飛開。沒過多久……

    「哇啊!這是怎麽了?」

    轉播車中應該是未使用狀態的幾個螢幕，紛紛傳進影像，工作人員都嚇一跳。

    這是我們從哈林頓手上搶來的——無人偵察戰鬥機拍攝下來的影像，請你們隨意使用吧!」

    「太厲害了!酢漿草協會連這種事都辦得到啊?」

    「謝謝你，香澄小姐!我愛死你了!」

    「請不要這樣……」

    這群男人還不知道自己差點就死於非命，還是繼續進行著他們的工作。爲了做出最真實的報導……


    屋頂敞開的會議中心，其實跟室外也沒什麽兩樣。大雪繼續飄落，刺骨寒風不斷吹進來。

    但是，觀衆們都還看著螢幕中女僕警察和Strange Love的戰鬥，看得如癡如醉。

    「克莉絲大人……你太棒了——」
    其中好像也有這樣喃喃自語的人。

    但是，就在此時，有一發火箭炮遠遠地偏離軌道，往會議中心的方向飛來。

    失去控制的火箭炮飛得歪歪扭扭，速度也很遲緩，但是從它的路線來看，恐怕就要從打開的屋頂落入會議中心。

    「梁瀨弟!」

    「了解!要跑囉，學長!」

    Strange Love邁開步伐，往會議中心飛奔過去。

    它以輕快的腳步繞過擋在前方的瘋狂寶貝部隊，跳過濕婆戰車部隊，膝蓋發揮出懸架的最大極限承受重量，用力地躍上半空……

    「紅色機超級飛踢……」

    「不，這又不是飛踢。」

   Strange Love一揮手，擋下那枚火箭炮。

    但是，他們爲此付出極大的代價。

    「果然還是暈車了。」

    「你是笨蛋啊?怎麽可以讓敵人看見我們的弱點……噁……」
    兩位駕駛員已經被搖得暈頭轉向。

    但是，在暫時停止動作的Strange Love背後，突然遭到一記炮彈的攻擊。

    「哇啊啊啊啊!」突如其來的攻擊，讓strange Love一時好像要向前倒下似的。

    「糟糕!」

    「沒問題的!」

    Strange Love的右手像是要推垮會議中心一樣，按在建築物上。好不容易才站穩腳步，轉過身去。

    「你們到底想要幹嘛?」桂一發出了抗議。

    「給我打!給我打!把會議中心整個給打垮也無所謂!」史托克豪森卻無視對方的抗議咆哮著。

    「什麽?」站在會議中心前的Stronge Lovc承受無數的炮彈攻擊。

    「混帳!明知後面就是會議中心，竟然還敢開炮?」

    「學長，繼續挨打下去不太好吧……」

    「那又怎樣?除此之外也沒別的選擇了。」

    Strange Love的雙手向左右張開，跨立在會議中心前方。

    「久我原!」

    「不行啊!」

    「老大!』

    舞、亂菊，還有克莉絲都想要衝過去營救，但是在槍林彈雨的阻擋下，根本沒辦法接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想要在耶稣基督生日的這一天，制造出爲了解救人們而犧牲的新耶稣基督嗎?你們是惡魔嗎?」

    「就算成爲惡魔也沒關系!」對於理佳的指責，史托克豪森只是回以憤恨的一語。

    就這樣，局勢演變成單方面的淩遲。

    張開雙手矗立下動的stranse Love，被幾千發的槍彈、炮彈擊中。炮彈爆發爲火和光，一次又一次地照亮它的機體。

    「久我原君，胸部裝甲的溫度上升了!」

    「畜生!想要置我們於死地嗎?」

    但是即使如此，他們還是不肯退讓，就連一步也沒有退後。

    「只是爲了屠殺愚民就扣了扳機，這就是哈林頓的做法嗎?」

    「隨便你高興怎麽說!不管有幾萬人要阻上我們，我們也絕對不會在此撤退的!爲了完美地貫徹使命，我們願意付出任何犧牲!不管是敵人的性命、同伴的性命，甚至犧牲自己的性命都無所謂!這才是職業級的軍隊!」

    「笑死人了!或許你們的確是職業級的，但是並不是職業級的警察或軍隊，你們只是職業級的殺人魔!」

    「……」
    言語之間的交鋒，靈魂與靈魂的戰鬥。

    桂一說的這番話，讓公認爲身經百戰的勇士——史托克豪森變得沈默了。

    但是，槍彈的交鋒又是另一回事。不曾斷絕的攻擊，逐漸剝除strange Love的裝甲，它的右手也斷裂飛走了。

    變得殘破不堪的Strange Love的上部駕駛艙也暴露在外。

    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幫桂一防禦槍彈。

    不……

    「不可以!不能對小桂出手啦!」

    像是從天上降臨一樣，白衣天使張開雙手，輕盈地落在桂一的前方。白色圍裙，白色洋裝，那副姿態簡直就像真正的天使。

    但是，這位臉上總是帶著微笑的少女，現在卻凜然睥睨著，仇視她最重要之人的人們，握著槍的男人們都受到震撼。

    「如果你們想要殺掉小桂，我無論使出什麽手段都要阻止你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真的唷。」

    身穿純白圍裙洋裝的漣戀歌，以不符合溫吞外表的高超智慧，率領著女僕警察的少女。

    「我不會讓違背正義的人傷害久我原。也就是說，能夠置久我原於死地的人，就只有我唷!」

    身穿鮮紅圍裙洋裝的中瀨古舞，是擁有無比強大的衝勁和率直個性凜然奮戰的少女。

    「如果是爲了搭救久我原這種人，我連一根小指都不想動，但是如果是爲了保護他現在正在守護的東西，要我犧牲性命也無妨。」

    身穿藍色圍裙洋裝的藤堂亂菊，以冷靜的態度展現出誓死戰鬥熾熱決心的少女。

    「我一直在說不想做擋箭牌的工作!不過只有現在，我願意主動當擋箭牌!」

    身穿漆黑圍裙洋裝的東雲克莉絲，像小惡魔一樣又敏捷又有魅力的迷人少女。

    四位女僕警察，同時擋在桂一的前方。

    「別管她們!射擊！」

    史托克豪森奮力大叫，但是攻擊的聲勢卻明顯減弱了，尤其是大口徑的炮彈一發都沒有擊出。

    就算知道她們的身上都有PAD防護，但是要在電視攝影機前，對這些無法抵抗的少女發動冶酷攻擊，還是有不少人感到猶豫。

    「謝謝你們，得救了……」

    「噁心死了!不要說那種下適合你的台詞!」

    「會下這種大雪一定是你害的……」

    「可是，這樣就變成白色聖誕了呢!」

    「對同人冬祭的參加者來說，盂蘭盆節和聖誕節部是不存在的……真是的，這次的同人志販售會又被那些人破壞了啦！」

    「史托克豪森司令官，你也差不多該收手了吧?對你來說，這也是一場無益的戰爭吧?」理佳用擴音器呼喊。

    「這是戰士自尊心的問題!坦白說我個人對你們這些家夥並沒有恨意，但是要我投降認輸的話，我的自尊心絕對不允許!」

    桂一聽到他這麽說，就推開庇護自己的少女們，站在槍口的前面。

    「啊，小桂!」

    「久我原，不行啊!」

    少女們還來不及阻止，就已經有無數的槍口瞄準他了。

    「還真是廉價的自尊心哪!你們的自尊心只能靠殺人來滿足嗎?」

    在無數槍口的威脅下，桂一卻毫不畏懼瞪著敵人。
    「像你這種毫無自尊的人渣，怎麽可能理解我的心情!」

    「你是笨蛋啊?」

    「你說什麽?」

    「我不繼續躲在保護我的她們背後，走出來站在這裏，到底是爲了什麽，你還不明白嗎?」

    「就是說啊!小桂可是連珍·奧斯汀看了也會臉色發青，傲慢與偏見的集合體呢，所以是不可能忍耐得下去的唷。」

    「你仔細看看吧!這傢伙的膝蓋還抖個不停呢，明明就怕得要命，還是死撐著裝帥呢!」

    「執著於無益的自尊這一點，你這傢伙就連久我原的腳尖都比不上。」

    「大家真的是老大的戰友嗎?還是敵人?」

    「原來如此，爲了自尊就算害怕也要站出來，想要我好好誇獎你嗎?少開玩笑了!我們軍人是永遠都要在戰場上，跟自己的恐懼感戰鬥的啊!」

    「我才想叫你少開玩笑咧。既然獲得這種地位和力量，要負擔相應的責任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要求沒有武器也沒有戰鬥權利的對手，也要跟自己一樣戰鬥的你，只不過是個卑怯者罷了!」

    「我才不想聽你的歪理……一起射擊!把這傢伙給我幹掉!」

    史托克豪森語聲未落，戀歌就發揮出平時少見的敏捷搶先衝出來。

    「小桂!」戀歌迅速把桂一抱在自己的懷裏保護他。

    （請住手!）

    還沒響起幾下槍聲，而且都只是小口徑的槍彈，現場就響起樓希的聲音。

    「又是你這傢伙!到底要幹嘛！」

    （我已經召開過臨時會議，所以拿撤退命令來了。）

    「被躲在幕後的傢伙擺了一道哪!」

    （電子操縱的武器全部都在我的控制之下。你已經沒有勝算了，所以快點投降吧，史托克豪森上級顧問。）

    「我會投降的。不管到底有沒有勝算……我會服從命令，這是我們最俊的誇耀。我們是軍人。並不是只會殺人的非法之徒。」基於史托克豪森這句話，動搖新相武市的哈林頓戰爭終於結束了。

    這一夜其實還發生了其他事件，但那又是另—個故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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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終章  要對誰說聖誕快樂?】

   非常事態宣言解除，而最先進入雨水會議中心的是救護車。

    救護車把酢漿草協會裏面的不幸成員載走。

    或許是因爲戰爭結束，緊繃的神經也鬆弛下來，所以她發著高燒病倒了。

     注射過退燒針，到晚上，她終於退去高燒醒過來。

    「啊，香澄小姐活過來了唷。」正在一旁看護她的僞修女突然說道。

   「什麽嘛，只是弄濕一下就感冒，也太虛了。」

    「小浩你是特別的啦!你打從出生以來就從來沒有感冒過吧?」

    「聽說笨蛋不會感冒，果然是真的?」

    「嗚嗚……」

    因爲衆人絲毫不顧慮病人地大吵大鬧，所以她又開始發燒。

    「對了，久我原啊。」

    「幹嘛?」

    「你當時保護著會議中心的樣子……還挺帥的唷。」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把目光飄向窗外的舞，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認識久我原的人都想不到你竟然會這麽做，大家都驚訝不已呢!」

    「你們是笨蛋啊?我只是做應該做的事吧!」

    「就是說，這對小桂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嘛~~因爲有五萬人呀!」

    「五萬人?什麽意思?」

    「被關在那裏的五萬個愚民，就是我們最大的贊助者。你們自己想想看，如果贊助者都被殺光，對我們的經濟來源可是相當大的損失，我當然要保護那些人。」

    「就只是爲了這種理由?」

    「還會有什麽其他理由嗎?」

    「真是夠了!害我白感動了!」舞生氣地轉過身時，傳來敲門聲。

    「請進。」

    打開門走進房間的是……

    「打擾了。」

    「咦?蜜糖梨子!」

    「是禦堂凜子啦!」
    抱著一盆鮮豔聖誕紅的凜子瞪了浩樹一眼。

    「怎麽會是你?到底來這裏幹嘛？」

    「只是來打個招呼罷了……這個給你們。」

    「咦……呃，謝謝……」

    「是盆栽啊?這倒是有些麻煩……」

    「啊……理佳姊姊……」
    凜子喃喃說著，臉突然紅起來。

    「那個~~請問你就是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嗎？」

    「爲什麽你會知道?真不愧是戀歌姊姊呢，是因爲那份美貌的緣故嗎?」

    「咦?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麽耶。」

    「我覺得這跟美不美應該沒關係。」

    「克莉絲大人!你的表演真是太棒了!」

    「咦?啊啊，那還真是謝謝……」

    「所以說，這次敵人的計劃全部都是你設計的?」

    「嗯嗯，基本上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細節的部分我都交給現場人員……男人果然還是不可靠。」

    「話是這樣說的嗎?」

    「舞姊姊，這次我在姊姊們的美貌下徹底失敗了。但是，下次可不會再輸了。」

    「隨便你……不過你可不要太小看我們了。」

    「放心吧。這一位也說過，他可是每天都在跟人形凶器的學生會長，和性格缺陷的副會長互較高下的。」

    「啊……」

    舞轉頭瞪著佳一。

    「你說誰是人形凶器啊?」

    「嗚喔喔——」

    「啊啊!小舞，這裏是二樓耶。」

    「哎呀……糟糕。」衆人同時望向少年飛出撞破的那扇窗玻璃。

    「哈啾!」
    吹進來的風，讓香澄打個小噴嚏，看來她又要燒得更嚴重了。

    窗外的降雪終於慢慢減少。被積雪染成一片潔白的銀色世界，還有非常事態宣言解除後的解放感，讓街上再次充滿人潮。

    雨水車站前的蛋糕店爲了彌補買不到聖誕蛋糕的人，還開始贈送起免費蛋糕。

    三日月購物中心總站前的巨大聖誕樹前方，雖然因爲非常事態宣言取消了職業管弦樂團的表演，但是卻被十六夜學院大學部的吹奏樂社擅自佔據舞台，開始演奏起聖誕頌歌。

    十六夜島的中央廣場上，龍膽校和芙蓉校一起施放五彩斑瀾的煙火，爲夜空增添了更多星光。

    街上到處響著人們的聲音、聲音、聲音……

    （你受到懲戒解雇的處分，真是太遺憾了。）
    樓希在拘留所的螢幕上說道。

    「這也沒辦法，又不是你害的。」史托克豪森稍微低下頭：「對了，哈林頓怎樣了?」

    （日本哈林頓警備公司被解散了，社長也被換掉了。因爲一般民衆大力抗議，所以哈林頓案團在日本的PP業務暫時停止。）

    「是嗎……這是我們造成的嗎?」史托克豪森沈思著，樓希說道：
    （不，你們並沒有責任。都是擁有權限，對你們發號施令的我們這些經營者們的責任。）

    「別說這種話了。說這種安慰的話根本就不適合你……就算哈林頓從日本撤退，你也還會跟久我原桂一繼續較量下去吧?」

    （我就是這麽想。除了PP業務外，日本還有其他的事可以做。）

    「所以你一定要變得更強硬一點才行吧……畢竟對方是那個。」

    （聽你這麽說，的確是這樣。）
    樓希浮現出淺淺的微笑。

    「對了，我想要拜託你一件事。」

    （是什麽呢?如果我辦得到的話……）

    「你可以幫我調查我前妻的地址嗎?」

    （嗯嗯，資料我都有。）

    「那麽……雖然不好意思，但是你是不是可以幫我送張聖誕卡給我的女兒呢?」

    （我知道了。我會立刻去辦……那就再見了，聖誕快樂。）

    「拜託你了，小丫頭。」史托克豪森說完，就呵呵地笑了。

    今天跟小女孩還真有緣，而且，全部都是像天使一樣的可愛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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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後記

    大家好，我是沢上。

    開始撰寫本書後，發生了兩樁大事件。第一件，就是追查本書第十一章裏提到的波利柯傅斯卡婭女士暗殺事件的前KGB密探——利特維年科遭到刺殺的事件；另一件則是至今一直被「政治資金歸正法」禁止向政治家輸送政治獻金的外國企業，獲得解禁一事（因爲字數的關系，無法詳細地說明，有興趣的人請自己調查看看）。


    我想，從第一集開始支持本系列的朋友們應該都知道了，其實《高校女僕警察》是一套反烏托邦（注20：反烏托邦，dystopia，假想的、政治經濟都一塌糊塗的地方。）的小說。

  是以「對我們——普通的日本人——來說，令人擔心的近未來」這樣的世界觀作爲基礎，編織出來的故事。所以，如果這本書描寫的內容真的在現實生活中上演，絕對不是一件可喜的事。其實是祈禱著…「這樣的未來不要到來」而寫下的小說……

    好了，這次也要照例致歉一番。雖然讓致歉變成慣例，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就是了。首先，在第三集的後記預告過的德間書店《舞—乙HiME》小說，因爲種種原因，到二月才發售。結果，《高校女僕警察》反而還比較快上市……真是對下起；另外，因爲這次發生了很多脫離常識的麻煩，所以初稿的撰寫拖了兩個星期，首次給編輯部的各位添了很多麻煩，真是不知道該怎麽道歉才好。


    接著是要致謝，首先要感謝無論如何都買了這本書的各位讀者。因爲各位的好評與支持，在第一部完結篇的本書以後，也已經決定要再制作續集了。因爲這部作品裏面有很多想要描寫的故事還沒寫出來，所以身爲作者，真的非常感謝大家。另外就是爲本書畫插畫，雖然忙碌還是撥冗接受採訪，跟我談了不少有趣話題的西脇優里老師，感謝你還是一樣接受了我對插畫的無理要求。睡衣派對的草稿，我會當作傳家之寶好好收藏起來的。


    至於今後的預定計劃嘛，前面提到的德間dual文庫的小說上集，會在二月出版；另外，描繪在《電擊G’s magazine》上的小說版女主角們活躍模樣的漫畫，也要在二月開始連載。身爲東洋大國「太原」貴族的女主角绫音葉櫻（Ayane Hazakura），可是擁有著比桂一更加唯我獨尊的個性。雖然這跟《高校女僕警察》也是風格迴異的作品，但是跟《舞—乙HIME》系列本傳也是不同風味的作品唷。《舞—乙HIME》的粉絲們請一定要去看一看喔。


    《高校女僕警察》的後續出版狀況，或許會是比第一部短許多的第二部吧，就我個人的希望，是想要撰寫對各個角色都有更深入描寫的短篇集。如果可以讓大家見識一下，各個角色至今很少顯露出來的面貌就太好了。


    西脇老師還是一樣忙碌於工作，雖然好像也參與好幾個遊戲企劃，但是我最想要提的是「きると」（編織夢與戀愛的禮服）已經移植爲PS2的遊戲了。其實這個作品我在第一集的後記也提過，就是讓我迷上西脇老師的那個電玩遊戲人物設定。


    最俊，很惶恐地要提一件跟這部作品完全無關的事。在撰寫本書之中，我在工作現場所使用的象印電鍋CD—EL22P—EK因爲內部漏水而造成空燒狀態，只要稍有差池就會演變成火災。雖然調查結果認爲是單一使用者的問題，但是如果真的發生火災，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所以跟象印公司的負責人相談後，要藉著這個地方向大家報告此事。爽快地答應讓我公開這件事的象印公司負責人，在此向您致上誠摯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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