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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偵探/懸疑]夏綠 -【風水學園.六】神無月的學園祭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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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2-18 10:56 P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正面對峙!! 小角 vs 東日流!
學園史上最大危機,且看在學魔法建築師的大奮戰!!

十月,草薙魔法建築專門學校的學園祭華麗地開幕!因志摩的提案,小角班上推出了有點狂熱的「體育服咖啡廳」。在人群中與小角走散的小祝,不知不覺間被帶去報名草薙小姐選美。此外,石那的雙親及姐姐?耶;東日流的兄長‧出雲皆來此參觀遊玩,場面熱鬧非凡。然而,這般快樂的喧鬧聲中,表情冷漠,身穿黑色龐克風衣物的男子卻在校內徘徊。難道暗劍殺的魔掌再度伸向學園───!?學園最大的危機來臨,小角‧東日流雙人組竟賭命對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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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2-20 01:01 AM|只看該作者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大國主神將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其他神明,分派到日本各地。

這些神明每年十月會聚集到出雲(島根縣),進行報告及會議。

因此,十月便稱爲“神之月”。

在這期間,各方神明住在出雲大社中的長社殿裏,故會議期間分派至各地全國的神明都不在。

於是,便將神之月換成同音字“神無月”,相對地,出雲地方則稱十月爲“神有月”。

一出雲地方的傳說一



【第一章  草薙小姐選美】

晴空萬裏的十月,陽光強勁得如同夏季,讓人覺得還不到換季的時侯。


在這秋天的晴空之下,對學生而言一年中最快樂的季節即將來訪。“學園祭”……無庸置疑的盛大活動,光聽到這三個字,青春的熱血便不禁爲之沸騰。


尤其是東京都江戶川區葛西町,培育出魔法建築師的國立專門高中——草薙魔法建築專門學校的學園祭“神無月祭”,也開放一般民衆入場,因此學生們更加興奮。


推出“超萌體育服咖啡廳”的2年A班,教室裏並排著桌子,上面鋪設著白色桌巾當作餐桌使用,黑板前則設置了櫃台。


榎小角也穿著短袖短褲的體育服,端著裝有咖啡的紙杯,在客滿的咖啡廳裏擔任店員。這時:
“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傳來一陣興奮的話語聲。小角望向聲音來源,三名國中女生大眼水潤閃亮,有如小狗般無辜地望著他。


國中女生來到高中學園祭的目的是搭讪,不過她們身上整齊地穿著深藍色制服的西裝外套,由此可得知她們是教會學校中,以貴族小姐學校聞名的聖百合學園國中部一年級新生。對男生告白,應該是人生中的初次經驗。

她們脂粉末施的清純小臉仰望著小角,彩霞飛上雙頰。



(……這已經是今天第十五次了。)


小角疲累地低下容貌端正的臉,歎了一口氣。

他雖出口成髒,但只要閉口不語,優雅俊俏的面容就相當受女性歡迎,校內女同學中他的固定親衛隊也爲數不少。


平時在校內,就常有女生出聲叫喚他或從旁尖叫,時常讓他相當郁悶。到了學園祭時,情況更是非平日可比,經常在路上或公車裏注意小角的外校女學生,全都在這時候一齊湧入。


(怎麽辦……如果我拒絕的方式不對,她們可能會再也不相信男性,那就是我的責任了,但是跟這種小妹妹交往又是犯罪……)


低頭望著眼中閃爍著期待之光的國中生,小角呆站了良久。


這時,從小角身旁冒出了綁著雙辮子的眼鏡女孩,秋津志摩。她一樣穿著短袖的體育服及運動短褲,還綁著紅色頭巾。她頭上趴著毛蟲系式神,比彌,它的頭部(?)也纏著紅色頭巾。


志摩身爲幹事,脖子上掛著夾有庫存清單的夾式檔案夾。


“小妹妹們,不行哦,榎同學已經有攜手共度未來的人了。”


“咦?怎、怎麽這樣——!”


國中生一同發出哀傷的叫聲,聽聞此言,端著紅茶與杯型蛋糕送往別桌的淺間石那不禁面紅耳赤:

“喂,志摩,別說了啦!我跟小角之間又沒怎樣!”


帶點男孩子氣的她是葛飾淺間神社的女兒,小角則借住在神社。

她以紅色頭巾仔細地綁好短髮,而露在運動短褲外羚羊般的修長雙腿,更加深了她活潑的形象。

   小角氣憤地回嘴:
“你說個屁啊,那是我要說的話啊!”



“你說什麽!”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志摩切入互瞪的兩人之間。


“請不要誤會,我說的不是石那哦。”


“咦,不是這位姐姐嗎?”國中生感到意外地面面相觑:

“可是這位姐姐的胸部雖然跟飛機場差不多,還是長得很漂亮啊……”


“嗯,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生氣了。”
石那生硬地嘀咕。


志摩盈盈一笑,指著櫃台:
“你們看,與榎同學火熱熱甜蜜蜜,要攜手共度未來的是那位白發的同學。”

志摩對國中生如此說道。


櫃台處,身材高挑容貌端正的谏早東日流正忙著過濾咖啡、在汽水杯上擺好裝飾的檸檬片等工作。他脖子上戴著水晶護身符,體育服外穿著圍裙。


不論成績或容貌方面,都與小角對分女性人氣的東日流,也受到學姐、女大學生,或年紀更大的女性注目。


在拼排著桌子做成的長條櫃台後,表情冷靜,默默辛勤工作的東日流,因那成熟的氣質,看起來就像時尚吧台的酒保。狀似0L的大姐姐們坐在櫃台前,拼命地對他投以熱烈的視線,東日流卻視若無睹,仿佛絲毫不在意。


乳溝、香水味、荷爾蒙,對他而言就與路上的小石子沒兩樣。


“咦,是他?”國中女生純潔的眼神裏閃耀著光輝。


“起級美形的大哥哥耶!他就是跟他攜手共度未來的人嗎?”


“如果是他就OK,應該說他比我們更0K!”


“沒錯吧?那麽請大家跟我一起以充滿溫情的眼光來守護他們兩位的情感吧,要不要參考參考他們兩人的偷拍照呢?”


志摩拿出照片給國中女生看。那是體育課的更衣場景,相片中的人物是打赤膊的小角與東日流。谏早與榎這兩個姓氏在座號上剛好相鄰,因此櫃子就在隔壁,就算不想一起被拍到都難。


“我要買!請賣給我!”國中女生們發出一陣高分貝的尖叫聲。


“好的,那麽這是觀賞用的,這是保存用的,這一份是宣傳用的。”
志摩說道,將照片發給她們。


同樣的東西總是買三份,在狂熱者之道上是基本需知。對于偉大前輩的話語,純真無邪的國中女生目光炯炯地認真聽著。小角似乎看見她們正緩慢沈入腐敗的沼澤。


“喂,秋津,我今天一定要燒死你!”

小角的怒氣量表瞬間達到最大值,右手掌心燃起火焰。


周圍的客人大吃一驚,叫著“失火啦!”逃出教室。


石那雙手從背後架住小角:“等一下,小角,在這裏使出法術會嚇到其它人的!我們學園祭不只是一般的祭典,也是爲了讓一般人更了解魔法建築師和風水而舉辦的,這點老師也有說過啊!”


“這跟那是兩碼子事,讓我燒死這超級混帳八婆!”


小角想甩開石那而奮力掙扎著。


這時,東日流出聲叫了志摩:
“喂,秋津……杯型蛋糕賣完了,要怎麽辦?”


“啊,好、好的,我確認一下庫存。”


志摩輕步移向東日流,一靠近他,志摩突然皺起眉頭,動著鼻子,東日流一驚。


“咦?有風濕貼布的味道……”


志摩抓住東日流體育服的下擺,一口氣將上衣掀到胸口。東日流仔細鍛煉的精壯身體上到處都貼滿了白色的風濕貼布。


“你、你做什麽!”志摩突如其來的行動,使得平時冷靜的東日流驚慌地拉下衣服。雖然貼滿了風濕貼布,但看到如此精悍的身材,坐在角落邊的年輕媽媽們發出了少女般的歎息。


“身材真好……我們家老公根本沒得比。”


“年輕人果然精力充沛,身材結實皮膚又光滑耶!”


“這個星期日要不要去百貨公司頂樓?”


“你是說特攝帥哥變身英雄表演秀嗎?當然要去囉,這可是以小孩魚目混珠,偷摸他們胸膛的大好機會呢!”


年輕媽媽們正熱烈討論時,東日流面紅耳赤地瞪著志摩:
“秋津,你在大庭廣衆之下做什麽!”


“那些風濕貼布是怎麽一回事呢?”


“沒、沒什麽,跟你沒關系吧。”東日流語氣模糊,似乎有難言之隱。


“怎麽會沒關系呢,我以爲像老頭子的只有榎同學而已呢。”


“好,現在想被燒死的是誰呢?”小角笑盈盈地說著,右手卻燃起火焰。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因爲榎同學身上也有風濕貼布的味道啊。”


志摩表情冷靜地掀起小角的上衣,小角身上也全貼滿了風濕貼布。


“你、你幹嘛!”小角面紅耳赤地拍掉志摩的手。


坐在角落的年輕媽媽們的眼瞳裏,充滿了期待的光輝:
“戴眼鏡的小妹妹,再來你要脫誰的衣服啊?”


“啊!這、我們並不是那種店!”
石那連忙解釋。


志摩以食指扶正眼鏡,使眼鏡反光一閃,緊盯著小角的臉:
“谏早同學跟榎同學看起來雖然感情不好,兩人卻同時貼著風濕貼布,到底怎麽回事?要讓人不想想歪都難呢……你們玩了什麽招式呢?”


“你講什麽招式!”小角狠瞪著志摩吼道。


她以食指塞住耳朵,悠然自得地裝作沒聽見。


石那則擔心地對小角問道:
“不過,小角,先別開玩笑,你爲什麽貼了這麽多風濕貼布?”


“……呃,不,沒什麽。”小角支吾其詞地說道。



志摩能體會似的用力點頭,明確地說道:
“玩得愉快嗎?”


“你是想讓我燒到連骨頭都不剩是不是?”


小角露出爽朗的笑容,右手燃起火焰。石那連忙抓住小角的手:
“不要這樣啦,志摩又沒惡意。”


“如果她沒惡意,那恐怖份子就都是好人了。”


“而且這次志摩很努力做好幹事的工作,我們班的店才會生意這麽好吧?如果你把志摩燒死,店要怎麽辦?”


對於石那這番話,志摩驕傲地點頭:

“沒錯!一年級的時候經營入不敷出,結果是大赤字。超出預算太多還要自己掏腰包,我們也不好過,還被學生會說閑話吧?你看我的幹事能力還算不錯,對不對呢?”


“生意好不好跟幹事哪有關系?”


小角歎了口氣,望向教室後方。


那裏坐著頭上綁著迷彩頭巾,背上背著背包,蓄長發戴著黑框眼鏡,手上戴著開指皮手套,穿著洞洞刷色牛仔褲及印有美少女人物的T恤,再加上很多口袋的背心,手上提著美少女遊戲的紙袋……


這些穿著某種意義上最強服裝,年齡不詳的數名男性,只要身穿運動短褲的女店員一經過,他們便拿起數字相機連按快門。


“哇哦,這真是太棒了,女僕咖啡廳果然已經不流行了,秋津小姐早就看出之後將是體育服咖啡廳的時代。真不愧是角色扮演女王!”


“嗯嗯。女僕裝雖然萌,但是真實版女僕裝的角色扮演咖啡廳是不是真的萌,倒也是個疑問是也。女僕的屬性是‘順從·清純·沈穩’,小生認爲找茶發女性扮演咖啡廳的店員角色,也算是一點問題是也。”


“哈喵—嗯,真是眼福眼福。”


他們尖聲交談,速度快得嚇人(不過似乎樂在其中),語尾詞或感歎詞頗爲奇怪,小角不自然地望向他們。


“……他們應該是秋津的朋友吧。這麽說來,她被叫做角色扮演女王哦。”


“總之,托志摩的福生意才會這麽好,這是無庸置疑的。”


“嗯……或許能這麽說。”


“對啊,而且還因爲我的魅力呢。”


石那有點得意。這是因爲班上還有其他女同學,男性顧客卻光聚集在石那身邊:

“不好意思,可以讓我拍照嗎?”


他們拿著數字相機或照相手機如此請求石那,其中還有他校十分英俊的男生,石那覺得自己宛如偶像。


“果然,即使穿著體育服,內行人只要一看就知道我的魅力。如果不是跟值勤時間重疊,去參加野鳥觀察社的草薙小姐選美也無妨,難得受到推薦的說……”


“給人家當笑柄有什麽好的,真是不知輕重。”
小角不知爲何覺得沒意思,以厭惡的語氣反唇相譏。


因爲小角這種說話方式,石那也生起氣來,回嘴吵了起來:
“什麽嘛,像你這種總是受到女孩子注意的人是不會懂的啦!”


“你最近還不是受到討厭的男生注意啊,例如石凝學長之類的。”


“我就說學長只是在玩弄我而已!”


石那仍然沒有自己受歡迎的自覺。小角于是對她有點不耐煩,低頭歎了口氣。


這時,小角的視線瞥過一個白色物體。
邊緣綴有蕾絲的白布些微地露出石那的運動短褲外。

小角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石石石石石石那,那、那個……”


“咦?”

小角指著運動短褲,石那卻以爲他指著自己的背後,於是回頭東張西望。

這時候,四周對準石那的快門卻沒停過,爲了不讓危害程度擴大,得清楚明白具體地說明現況才行,就算不好意思說出那個詞彙,覺得說出口後自己的人格會受到懷疑,小角也不得不說。


“不是啦,是你的短褲!露……那個……你露內褲了!”


“啥?”石那臉色大變,視線移向大腿處,確認看得見白布後,石那驚聲尖叫:

“呀啊啊啊!你、你亂看哪裏,色鬼!”


“我又不是想看才看到的,我是好心告訴你啊!露內褲是你自己的錯吧!”


“不要講露內褲!”

石那泫然欲泣,把內褲往上拉,藏進短褲裏。


知道相機對准自己的男性顧客其實是要拍走光畫面時,石那羞恥地垂頭喪氣。


小角看不過去,語帶溫柔地出聲說道:
“……別在意,看起來又不明顯。”


“可是……”石那就快哭出來了。


這時,坐在教室後方的兩名青年合上照相手機,低聲交談的內容傳人兩入耳中:

“那小鬼多嘴什麽,難得可以把女高中生的走光圖片上傳到付費網站,正是大賺一筆的好時機啊。”


“沒關系,就上傳剛剛拍到的也好。”


石那的臉色由青轉灰,羞恥的照片就要被公開在網絡上了,就算想阻止,已經拍攝下來的照片也拿不回來了。


然而,就在這時,小角以誰也聽不到的低微音量誦出風神咒語:
“……神志那津。”


誦出口的咒語化爲一陣風,吹掉青年手上的手機。


“啊!”兩名青年想接住手機卻來不及,手機就這樣摔落窗外,“喀”地一聲,手機摔得四分五裂,青年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俯視著窗外。


石那愕然地凝視著小角:
“剛才的風……難道是你弄的?”


“你說什麽啊?”小角裝傻,轉過身去背對石那。


她雖錯愕,卻因明白小角保護了自己而有點高興,不好意思地聳著肩。


“哎呀哎呀,那邊好像很青春呢。我們這裏可忙得不可開交,年輕人真是……”

不知爲何以歐巴桑口吻說著這句話,志摩在廚房角落確認了堆積如山的紙箱數目後,以原子筆搔著頭:


“怎麽辦呢,杯型蛋糕全部賣完了耶。”


“……印餐券的時候沒有核對數量嗎?”


東日流在企劃階段對學園祭毫無興趣,總認爲擺攤位很無聊,於是都不參加開會,而在什麽都不了解的情形下,他卻被推派爲最忙的廚房負責人。

原本就是完美主義者的他,只要受托工作,就會變成旁人眼中的“學園祭狂人!”,責任感超強地認真工作。


“如果要補貨,就叫伽羅去買吧?”
小角對東日流說道。


伽羅是小角的式神,白貓化身的少女,不過:
“咦……這麽一說,伽羅不見了。那家夥偷溜了嗎?”


小角說著,環顧四周。


“那請亞彌去買呢?……咦,亞彌也不在?”


石那對東日流問道。亞彌是東日流的式神,金毛九尾狐化身而成的少年。

一被問到,東日流稍微加快了說話速度:
“亞彌不在……今天讓他休息。”他答道。小


角不解地歪著頭:
“休息?可是亞彌那家夥一直都很期待學園祭的不是嗎,他說去年你住院所以沒辦法來呢。”


東日流二年級留級,他在前年的校外實習中受了重傷,住院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小角這麽一問,東日流厭煩似的岔開視線:
“……這跟你沒關系吧。總之今天讓他休息。”


“沒關系是沒關系,我只是有點在意才問的,你真是個一點都不和藹可親的王八蛋。”對東日流的態度頗有微詞,小角鼓起雙頰。


“不過兩名式神都不在……雖然會花比較多時間,還是我去買好了?”


石那擔心地詢問志摩,她卻遊刃有余地說道:
“不要緊。其實,爲了學園祭結束後的慶功宴,我另外准備了特別訂做的蛋糕,現在就拿出來用好了。”

語畢,她從紙箱中拿出了盒子。


東日流冷漠的表情中帶有些微安心,他接過盒子:
“……原來還有預備品,你也早點說啊。”


“不過,盒子上寫著‘銘果莺茶餡比彌’啊。”


小角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盯著東日流手上打開的盒子。


“……嗚。”平時冷酷無比表情都不寫在臉上的東日流,也明顯動搖地低吟出聲。


他從盒子裏取出的是一個很像巧克力螺絲面包的糕點。然而,表皮因和入艾草而呈現綠色,或許是以低溫烘烤而成,所以沒有燒焦的色澤,表面粉粉的,擁有絲絨般的質感。內餡也不是巧克力,而是擠入用了許多蛋做成的黃色慕絲奶油餡。


“蟲……嗎?”石那尖聲叫道。


這外觀、色澤的質感及柔軟的觸感,就連把它壓扁時,其中的慕絲奶油餡就像蟲的內臟被“普啾”地擠出來的感覺,都十分逼真。


“這是令狂熱者招架不住的點心哦。”
志摩自信滿滿地說道,她頭上的比彌也似乎開心得不得了。


“……嗯,我也招架不住。”石那低聲說道。


“果然……應該說,你竟然想讓我們在慶功宴時吃這個,體育服咖啡廳也是,你不要再把自己的興趣硬塞給別人了吧,秋津。”


小角疲累地歎氣說道。


這時,裝著門簾的人口處,走進了四名顧客,傳來“沙沙……”這種現代無法想像的衣物摩擦聲。


聽聞這聲音,東日流猛然擡起頭:
“兄長?”


平時冷淡的東日流眼神中充滿光芒。東日流的兄長谏早出雲,是谏早魔法建築公司的年輕社長,也是其中的宮司,他總是身穿和服,走動時便會發出衣物摩擦聲。


然而,走進來的卻不是出雲。來者爲石那身穿巫女服的姐姐咲耶,及穿著白拍子裝束的小角的青梅竹馬,步行巫女小祝;另外還有乍看之下年齡在二十歲後半的巫女,以及戴著烏帽身穿金線錦緞的中年主祭四人。



(……果然,兄長還是不來嗎……)

東日流失望地低下頭。


反之,石那則發出驚訝的叫聲:
“爸、爸爸,媽媽!”


石那家的葛飾淺間神社祭祀著富土山女神,木花開耶姬。


本社是富士山本宮淺間神社,除了葛飾淺間神社,還有一千三百間以上的分社。咲耶今年十八歲,以她已經成爲一名稱職巫女爲由,讓她繼承葛飾淺間神社,雙親則在富士山的本宮侍奉神明。


本宮的工作十分忙碌,與半年以上不見的父母突如其來地再會,石那非常驚訝:
“怎……怎麽會突然來學園祭,都沒有事先跟我說。”


“嗯,因爲工作有空檔,所以剛好能來。”


石那的母親千流以優美的聲音答道,她的語氣比咲耶更沈穩。千流把長髮紮成一束,以白紙包成筒狀,紅色褲裙外,腰際掛著綴有五色細布的金色鈴鐺。


其它顧客以新奇的眼神看著宛如參加變裝大賽的四人。生長在山中的小祝初次來到這麽熱鬧的祭典場所,于是稀奇地東張西望。


石那的父母對小角而言是收養無處可去的自己的大恩人。


他深深地低頭致意:
“伯父、伯母,好久不見。”


“哦,小角,你成長了許多,我感覺到強大的靈力哦。”


石那的父親大山欣喜地說道,小角不好意思地搔著頭:
“沒這回事,我還差得遠呢。”


“不過,我聽咲耶說,你已經學會孔雀明王的飛天術了。”


“不,那是……”小角語帶模糊。


密教咒術的頂尖法術·飛天術,小角並不是因爲誰教了他或經由修行等程序學會的,而是仿佛與生俱來,理所當然地使用。爲何自己知道飛天術……


對沒有兒時記憶的小角來說,這是個無法解開的謎,他心底正爲此煩惱。


“既然來了,就捧個場吧,餐券要在哪裏買呢?”


千流一問,志摩便迅速拿著餐券飛奔過來:

“您好,伯父伯母,餐券在這裏。本店推薦搭配蛋糕的套餐,您意下如何呢?現在還能品嘗到銘果莺茶餡比彌哦!”


“不要吃比較好哦!”
石那對千流耳語。

千流微微一笑,從懷裏拿出錢包:
“不過,既然人家這麽推薦了,就吃吃看吧。”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你們絕對會後悔的啦!”石那慌忙推回千流的錢包。


“不然你們等一下,我快到交班時間了,之後我帶你們去玩,在別的攤位吃好了!”


總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阻止大家吃莺茶餡比彌,石那拼命地勸說著。


“也對,這麽久沒見,親子四人一起逛逛也好……小角就帶小祝去玩吧。”


  大山如此提案,石那卻疑惑地皺起眉頭:

“小角跟小祝也一起來啊,他們也算是我們的家人吧?”


“石那,不是這個意思,小祝是第一次來學園祭,所以帶她到處看看比較好吧?如果跟大人一起逛,沒辦法玩得盡興吧。”


咲耶說道,雖然說是大人,自己也還很年輕……因此石那無法馬上接受。


小角擔心大山等人,對石那說道:
“咲耶姐說的沒錯,你們也很久沒見面了,就好好享受親子之間的天倫之樂吧。”


“可是……”石那悶悶不樂。無處可去的小角,與唯一親人曾祖母過世的小祝……在這孤獨的兩人前,只有自己跟雙親及姐姐待在一起,她感到十分抱歉。小角因認識石那很久,所以非常明白她這些溫柔體貼。


“那就事不宜遲,我交班時間比較早,就先走啦!之後麻煩你了,石那。”


說完,小角就牽著小祝的手走出教室,小祝還搞不清楚狀況,慌慌張張地跟在小角身後,目送兩人離去,千流緩緩地望向石那。


“那麽石那,我們就在這裏等你工作完成啦。”


千流雖面帶笑容,眼神卻有如觀察般地凝視著石那。


“嗯,媽媽,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石那疑惑地間道,千流連忙搖頭說道:
“不,只是因爲太久沒見,很想你而已,你看來沒變,我就放心了。”


她笑著答道,石那則懷疑地凝視著這不自然的笑容。


走出教室的小角與小祝,在人潮擁擠的校內走著。


一開始,小祝覺得被小角牽著手很不好好意思,但走廊人群往來,輕握住小角手的小祝不經意地放開了他的手。


“啊,小角,等一下……”在這熙來攘往的人潮下失散,也許再也見不到面了。當然回家後就見得到面,但和小角分開多年的小祝卻反射性地想到悲劇結局,而慌忙地追著小角。


這時,小祝撞上某人,屁股重重跌在地上:
“呀!對、對不起。”小祝擡頭道歉時,發現面前站著一名少年,他穿著便服,看來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少年的年齡應該比小角大一點,黑色皮背心與皮褲外裝飾著銀制首飾與刺青,一身打扮屬哥德龐克的風格,黑色頭髮與白皙臉孔形成對比,目光仿佛輕蔑萬物般冷漠。


“對不起嗎……真是好學生的台詞。”


“咦?”對於這意料之外的答話,小祝吃了一驚,睜大雙眼,然而少年沒再多說一句,就消失在人潮中。


這時,小角穿過人群,來到愕然的小祝身邊。


“小祝,你沒事吧?”小角把手伸向小祝,讓她握住自己的手站起身來。感

受到小角手上的溫度,小祝放下心來,卻察覺自己方才因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冷酷氣息而動彈不得。


“嗯……我沒事。”小祝緊緊握住小角的手,再也不想與他分開,這份力道使小角驚訝地對她問道:

“怎麽了,剛剛那家夥說了你什麽?”


“沒、沒有……沒什麽。”小祝搖頭,接著繼續說道:

“不提那個,小角,我……對不起,要你跟石那小姐她們分頭行動,帶我去參觀,而且我不習慣走在人群裏,一定給你添了麻煩吧?”


或許因爲剛才的少年冷酷以對,導致小祝喪失了自信。小角臉上浮現開朗的笑容,像要把小祝的不安一口氣趕走般,清楚明白地說道:


“怎麽會呢,我本來就想帶你來,卻因爲你有神社的工作在身,所以我不太好開口約,你來得正好呢。”


“真的嗎?”小祝放下心來,露出笑容。


“真的啦!啊,這裏有在賣章魚燒哦!”


小角指著教室內的攤位,章魚燒攤子前排著幾張桌了並成餐桌,不過看來生意好到客滿。


小祝看著店員用錐子把章魚燒翻面,不解地眨了眨眼:
“這就是章魚燒嗎?腳的部分不能吃嗎……”


“咦?”


小角嚇了一跳,盯著小祝看,看來她把圓圓的章魚燒當作是章魚頭了。小角雖想說明,但他對小祝說:

“不,百聞不如一見,我去買一下,你在這等。”


說完,小角離開小祝,進到教室裏去。


單獨留在走廊的小祝有點懼怕熙熙攘攘的人潮,但也感受到他們身上傳來的祭典氣氛而十分開心,于是走到旁邊看看貼在牆上的鮮豔海報。


這時,小祝身邊圍起了數名男學生。他們全部部長得一副樸素、沒特色、看過也記不住的平凡容貌。


“啊,你,既然在看海報,應該是要參加的人吧,報名在這邊報哦。”


“報、報名……?”不了解世俗的小祝睜大雙眼,在不知所措時,就被這群不起眼的男學生帶走了。


小祝被帶走後不久,小角手持裝有章魚燒的塑料盒,從教室走了出來。看不見小祝的人影,于是他東張西望地尋找著。


“咦?……小祝?”小角心想,小祝會不會在附近的教室參觀活動,所以先在四周尋找,然而,不管怎麽找就是找不到她。


這時,他與臉色大變奔跑而去的男學生們擦肩而過,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傳到小角耳中。


“……聽說扮演巫女小姐的女生超可愛的,是不是啊?”


“所以要快啊,評審只限前五百名哦!”


“可是那不是巫女,是白拍子……”


他們勢不可擋地跑了過去,小角心中湧現不知名的不安。


“剛剛他們說白拍子……還有角色扮演?”


不經意中,小角望向小祝剛才所在之處旁邊的牆壁,上面貼著一張大海報,寫著:“野鳥觀察社主辦草薙小姐選美地點……操場參加資格……自由請角色扮演前來,在操場東邊的棚子報名。希望參觀的一般評審限五百名(以先到達爲主)。”


見此,小角臉上沒了血色,章魚燒從手上掉落。


“……糟了!”
小角十萬火急地奔向操場。


操場上,澄澈的青空下,萬國旗隨風飄揚。


操場這裏搭了一圈寬廣的柵欄,把學園學生所擁有的式神放在裏面。除了學校周圍的居民,一般大衆都不常看到式神,許多人認爲它們;怪物,覺得式神很危險或是對式神有所抗拒。爲了讓大衆正確地認識式神,學校于學園祭時聚集一些教養特別良好的安份式神,舉辦式神可愛動物園區。


石那的式神因幡也在其中,它是只小白兔,耳朵化爲翅膀,最近還有它搞不好是長了羽毛的蛋這種傳聞,不過它本身個性非常乖巧。


園區內也販賣喂式神吃的靈力飼料,一盤一百日圓。其中狀似雪貂的雷獸,及毛色雪白的火鼠等可愛系式神在小朋友之間尤其受歡迎。然而也因爲它們太過可愛。


“我要養——,我要養——,我要帶回家養——!”


就像這樣,緊抱著因幡的小朋友耍起性子,因幡如同棉花糖般柔軟的身體被小朋友這麽用力抱,它“啾嗚啾嗚”地發出哀嚎。


當然,式神得消耗主人的靈力才能存在于人間,如果小朋友把它帶回去養,隔天就會因爲靈力與生命力被吸收而生病。學生們爲了不讓小朋友及缺德寵物業者偷帶走式神,而忙于監視看守。


此外,操場上還有木板建造的臨時小屋,那是能免費體驗風水建築的展示棚以及居家風水咨詢處,老帥們正在這些地方加油努力。因爲,學園祭的收入對學院的經營有所助益,銷售額也會影響業務考績,讓老師們更是拼命。


操場四處建造了活動的棚子,而在操場東邊將桌子並排,做成了舞台。


旁邊的棚子裏,野鳥觀察社的社員手持計數器,另一只手拿著雙筒望遠鏡認真地坐著。他們全部都是長相平凡的人,乍看之下分不清誰是誰,存在感十分稀薄。這或許是他們不讓野鳥發覺自己的存在,便于進行觀察的特性吧。


由男學生及校外來參觀的男性共五百名所組成的評審團將舞台前擠得水洩不通,他們正等著選美開始,人人手上都拿著數碼相機或照相手機嚴陣以待。


“喂,閃開!讓我過!”小角穿過人潮,想來到前方。無奈想努力卡到好位置觀賞可愛女孩的一般評審絲毫不讓半分。


“什麽啊,二年級的小鬼想插隊嗎!”


“我可是一小時前就來占位置了啊!”
他們挽起手臂,不讓小角通過。



“讓我過啦!我不是插隊,是來找人的!”


小角的說明對滿腦子想著選美的他們卻起不了作用。


(用志那津的咒語吹走這些家夥算了,還是用孔雀飛天術飛到舞台前面呢……)小角焦急地想著。然而,(……可是,如果被誤會成不擇手段想看清楚選美的人怎麽辦……)


想到這裏,他又猶豫了。


在他煩惱蹉跎時,有名樸素、毫不起眼的少年登上舞台。他是小角的同學,藻臥束鲋。


小角吃了一驚,睜大雙眼:
“啊!呃——,他叫啥名字來著……原來他是野鳥觀察社的人啊?這還真是適合長相平凡者參加的社團,不過他們全體社員都是複制人嗎?”


小角小聲地低語,藻臥的耳朵卻動了一下:
“我們都同班半年了,你多少也該記得吧,我是藻臥束鲋啦!”


“真可怕,大衆臉是順風耳嗎?”


“我說過,不要叫我大衆臉——!”


藻臥手持麥克風喊道,這時,棚戶裏戴著眼鏡的學長以毫無表情的面容轉向藻臥,以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

“藻臥學弟,請你冷靜地進行。”


“啊……對、對不起。”藻臥連忙低頭致歉,乾咳了幾聲:

“那麽現在開始進行野鳥觀察社主辦的草薙小姐選美活動!五百位一般評審,請以舉手的方式將自己的一票投給心目中的第一名。野鳥觀察社會統計決定哪位美眉是‘草薙小姐’!”


藻臥說道,棚子裏的社員配合他的發言,一齊按響手中的計數器,喀嚓喀嚓地發出極大聲響,引起大家注意。


“好厲害……好像紅白歌合戰哦。”


小角不禁低語。二零零二年之前,年底的紅白歌合戰都是日本野鳥會或大學野鳥研究社以觀察野鳥的方式統計的,二零零三年開始,就改成以球評分,秤重決勝負的形式,因此小角覺得有點懷念!


“那麽請十位參賽者出場!請大家掌聲鼓勵!”


藻臥話一說出口,台下便響起如雷的掌聲。舞台後設有木板,正中間做了個出入口,掛上門簾擋住後台,胸口貼著圓型號碼牌的少女們一個接著一個掀開門簾走了出來。


報名順位一號是小角班上美少女四人組之一,和風華麗美女——籠田亞樹,她在豐滿的身材外穿上迷你裙護士服,病曆及體溫計等小道具也讓她加了下少分。


二號是美少女四人組中最男孩子氣的筒井奈津,爲了掩飾比其它三人稍劣
一等的三圍,她身穿大膽的兔女郎裝以及微陷入大腿的緊身網狀褲襪,打算以此贏得勝利。


三號是擁有冷豔美貌的打田魅冬,她身穿學校泳裝。就算天氣再好,十月以這副打扮外出,更讓人體會到她的決心,微起雞皮疙瘩的手臂也獨具魅力。


接著,浴衣、羅莉風、軍裝、女忍者、修女服……陸續出場後,九號便是小祝。


“小祝!你果然在這!”
小角大聲呼喊。


舞台上,擔心地握拳攏在胸口,怯生生地環顧四周的小祝猛然擡起頭來,她一看到小角在台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便無助地泛起淚光。


“小、小角……”
小祝的眼神就像被拋棄的小狗。


這時,因祭典而喧鬧不已的男性,都在瞬間靜了下來。接著:
“好……好可愛——!”


所有男性粗獷的聲音撼動著大氣,他們隨即架好數碼相機與照相手機猛按快門,因閃光燈過於耀眼,小祝不禁遮起雙眼。


“喂,別用閃光燈!她覺得很刺眼啊!”
小角再怎麽吼,還是被群衆的喧鬧聲蓋過。


小角確實也覺得小祝很可愛,不過,從客觀的角度來看,小祝的人氣竟能和其它女孩拉開差距,小角也大吃一驚。


(真的假的……小祝有這麽可愛嗎?)


小角認真地看著舞台上的小祝。的確,其它參賽者都是數一數二的美女,小祝卻比她們更勝一籌,讓人感覺只有她散發出光芒。


“哼,這種包得像粽子一樣的矮個子哪裏可愛了?”


“沒錯,全身包得緊緊的,裝模作樣,真愛擺架子!”


亞樹等人燃起嫉妒之火瞪著小祝。她們四人組在校內因姿色而聞名,而她們暗地裏想以草薙小姐選美的結果來決定四人中究竟誰最美,旁人也如此認爲,然而,半路卻殺出小祝這個程咬金。


藻臥將麥克風朝著小祝問道:
“九號小姐不是敝校的學生吧?請問您就讀哪裏呢?”


“沒、沒有……我不是學生。”小祝怯生生地答道。


“不是學生?那麽是社會人士嗎?”


“是、是的……大概是吧……”


“請問您在哪裏高就呢?”


一般評審眼中閃爍著光輝,等著小祝回答,見了他們滿懷期待的激昂情緒,小角就算想把小祝帶走,也難以下手。


(如果現在把小祝帶走,可會引起暴動……)


要是發生這麽大的騷動,小祝也可能受傷,舞台上的小祝雖不斷以求救的眼神望向小角,小角只能滿懷歉意地在旁邊看著,見到小祝心神不甯地看著旁邊,藻臥再次問道:

“請問您在哪裏高就呢?難道是偶像歌手或模特兒嗎?”


“啊,不是……”小祝慌亂地小聲答道:
“我是……步行巫女。”


“巫女——?”這瞬間,一般評審歡聲雷動。


“巫女?不是角色扮演,而是真的巫女?”


“羅莉巫女!好萌啊!”


“螺蠌巫女?”這聽起來就像是軟體動物的稱呼令小角皺起眉頭。亞樹等人對只有小祝一人受到如此注目而感到無趣,露出夜叉般的猙獰神情。


不遇現在大家的焦點都放在小祝身上,一般評審舉手對小祝發問:
“我有疑問!請問巫女的工作內容是什麽呢,做法事之類的嗎?”


“這,不是的……我現在借住在葛飾淺間神社,幫咲耶姐的忙。例如看家,接電話等,在我來到東京之前,不太有機會使用電話,一開始只會講‘喂,您好’,不過最近學到最新的招呼方式了。”


“不是‘喂,您好’的招呼方式?是神社專用的特別招呼方式嗎?”

藻臥起了興趣,豎起右手小指與姆指,在耳旁揮動,假裝打電話:


“那可以請您示範一下嗎?鈴鈴鈴,喂,您好,請問是淺間神社嗎?”


於是小祝假裝拿起話筒,充滿自信地微笑答道:

“(笑)——。”


一般評審全像骨牌一樣連倒,小角也身子一歪,站不起身來。


(爲什麽是AKIBA狂熱者取向電腦店員的招呼方式啊!秋津,一定是秋津教她的!果然應該早點燒死她!)


小角擔心小祝丟臉,然而,男性們卻喊著:
“好純真啊,好萌啊!”而感激地淚如雨下。


“啥,這也過關啊!”小角大吃一驚,睜大雙眼。


亞樹等人的憎惡之氣則更加猛烈地燃燒:
“太過份了!裝出一副清純的樣子,卻在暗地裏耍心機!”



藻臥也流下感動的淚水,他拿來五十公分高的金色獎杯:
“不用統計了,我把第一名獎杯獻給九號小姐!我可以把所有都奉獻給您!”


“謝……謝謝。”


金光閃閃的獎杯十分炫目,小祝怯生生地擡頭看著它,一直怒火中燒的亞樹等人終于忍受不住而插嘴說道:

“等、等一下!那個誰,給我等一下!”


“什麽那個誰,人家說現在在葛飾淺間神社幫忙啊。”


藻臥一說出口,亞樹便狠狠瞪著他:
“那個誰指的是你,你怎麽可以在公正的選美比賽上隨便把獎杯給人?”


“我是你同學藻臥啊!”藻臥哽咽地說道。


“而且,我想不用統計,大家都會投給九號小姐……”


藻臥這句話讓亞樹等人無話可說。的確,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一般評審對亞樹等人的發言十分不滿而發出噓聲,她們于是悔恨地咬緊下唇,無法反擊。


  這時:
“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不過我還沒出場呢!”


突然傳來一陣自信滿滿的聲音。亞樹等人一回神,望向門簾。


“沒、沒錯,還有佐保呢!”


春山佐保在亞樹等人構成的四人組中算是組長,她擁有雙法拉卷這種令人無法置信的髮型,是名極爲豔麗的女孩。她華麗且豐滿,擁有小祝所沒有的魅力,究竟她會以什麽裝扮出現呢……


一般評審期待地摒息以待,私下交頭接耳。


“照這個陣容來看,搞不好是SM女王哦?”


“好耶,法拉卷的女王大人!”


“中國旗袍也不錯,春山學姐是巨乳嘛。”


“春山同學長得漂亮,動畫系或遊戲系都能扮也說不定!”


“的確,動畫、遊戲系的角色扮演常有‘長相不行”身材不行”性別不行’這三大缺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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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2-20 01:25 AM|只看該作者
成為伊莉的版主,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
衆人的期待達到最高點,接著,佐保由門簾後現身:
“哦呵呵呵呵!角色扮演女王就是我!”


伴隨著高亢笑聲登場的佐保,她的角色扮演是:
……熊貓玩偶裝……


一般評審及野鳥觀察社的社員們仿佛被潑了冷水般寂靜無聲。藻臥及亞樹等人也凍結似的動也不動。小角光看就受不了,不禁別過臉去。


不料佐保自信滿滿地晃動著塞入許多棉花,呈現相撲裝狀態的玩偶,搖搖晃晃地走到小祝面前,以熊貓手奮力一指:

“呵呵呵!看來你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呢!”


小祝本能地感覺到與她四目相對會有危險,於是別開視線,但爲了不惹對方生氣而盡量露出勉強的笑容


“……是、是的。我……我嚇了一跳,真的。”她答道。


“想穿和服,裝出文靜的樣子取悅男人是沒用的,適合和服也就代表微胖。一般評審的眼睛又沒有問題,比起那種胖子,一定會選擇纖瘦的我啦。”


佐保手叉腰,左腳擺在右腳前站出T字步。原本的計劃是站出了T步讓雙腿顯得纖細,但這麽一來,不過是只站著T字步的熊貓。


“亞樹、奈津、魅冬!你們絕對沒想到,我爲了贏得勝利會用這種突擊道具吧!”


佐保指著亞樹等人說道。經她這麽一指名,她們吃了一驚:
“……你想贏得勝利……?”


“當然了!看了我這身打扮還不明白嗎?”
佐保挺起熊貓裝的胸膛,自信滿滿地說道。

亞樹眼神宛如看著死魚般:
“不……我就是看不出來才問的……”她生硬地答道。


“應該說,你弄錯方向這件事讓我看不下去……”

平時冷靜的魅冬也不禁忍住眼淚說道。


佐保則哼了一聲:
“你們是因爲不甘心我的戰略如此完美,才會故意說我差吧?像你們這些靠三片胸墊增量的胸部,心胸也一樣挾窄!”


“沒、沒禮貌,才才才沒有墊三片呢!”


“……那是墊了一片的意思嗎?”


藻臥把麥克風朝向亞樹的瞬間,遭一記淩厲的右勾拳擊沈。


“那麽,請一般評審投票吧。反正第一名一定是我,哦呵呵呵呵!”身穿熊貓玩偶裝的佐保高聲笑道。


“那、那請大家舉手投票。”
藻臥倒在地上,以虛弱的聲音說道。


棚子裏的野鳥觀察社員們以雙筒望遠鏡張望,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下計數器。


一號,二十五票!二號,二十二票!三號,三十票!四號,七票!五號,六票!六號,八票!七號,六票!八號,七票!接著,衆所矚目的九號是—— !”


壓倒性數量的一般評審高高舉起右手。野鳥觀察社也花了許多時間統計,不斷傳來計數器卡擦卡擦的聲音。


究竟有幾票?


小角不安地摒息以待,票數越來越多,也代表有這麽多男性在意小祝並想接近她。


統計終於結束。野鳥觀察社的社員耳語告訴藻臥結果,他大吃一驚:
“什麽!九號,三百八十九票!”


一般評審歡聲雷動。藻臥眼中閃爍著光芒,對小祝說道:
“果然是九號獲勝,恭喜您。”


“等、等一下,十號還沒統計呢!”
佐保指著自己辯駁。


藻臥吃驚地眨了眨眼:
“十、十號還沒統計……?”


“如果這丫頭是三百八十九票,我一定是以一千票獲勝囉?”


對於自負的佐保,藻臥怯生生地說道:
“不,呃……一般評審總共只有五百位……我想只要減去前面所得票數就知道……春山同學是零票……”


“你說什麽?”佐保的雙法拉卷怒發沖天。


藻臥害怕得抱著頭,縮起身子:
“不、不是我的錯!你對光明正大的投票結果有意見嗎!”


……哼,胸部大,心胸當然也光明正大,我才沒有意見呢。沒關系,我坦然面對失敗。”


“啊,太好了……”佐保意外地坦然認輸,藻臥不禁鬆了口氣。


“……第一回合就先這樣。”


佐保追加了這句話藻臥猛然擡頭:
“你、你說第一回合?”


“再來就以通過第一回合才能參加的決賽來一決勝負吧!九號小姐,你有贏得過我的特技嗎?”佐保再度以熊貓手指向小祝。


“……我說,你不要擅自訂規則嘛,還有,爲什麽你能通過第一回合?”


小角頭痛地按著頭,被她突然這麽一說,小祝猶豫了一下:
“特、特技是什麽呢?”


“哼,你沒有特技嗎?我從小就學日本傳統舞蹈與芭蕾舞,爵士舞還有社交舞,就讓你見識我的舞技吧!”


佐保得意地跳起舞來,一般評審則愕然地看著熊貓玩偶在台上轉圈,亞樹等人則因她們是朋友而羞恥不已,掩著臉低下頭。


結束之後,佐保以爽快的表情拭去額上汗水:
“我的芭蕾全旋轉如何呢?你害怕了嗎?”


“芭蕾全旋轉是指熊貓轉圈嗎?”
小聲吐槽的藻臥再度遭熊貓拳擊沈。


“原來如此……特技就是跳舞吧,我知道了!”


小祝終於了解佐保的言下之意,高興地眼睛一亮。


她先把獎杯托給藻臥,拿起插在腰間的桑弓,接著,她把弓當作棠棣花朵盛開的枝條,跳起蝴蝶樂舞。對身爲步行巫女的小祝而言,跳舞正是她最拿手的本領。

即使沒有服裝及音樂,那舞姿仍令人覺得是擁有鮮豔羽翼的蝴蝶。她的衣袖下擺輕巧地飄動,衣物摩擦聲聽來都像心曠神怡的音樂。


對小角來說,自夏越祭典後,已許久未曾見到小祝的舞姿,他不禁對這美麗的舞步看得出神。平時總是可愛中帶點傻氣的小祝,跳起舞來卻宛如他人,神情莊嚴,身上散發出姬巫女應有的高雅氣質與神秘,仿佛令人無法靠近。


擁有無敵自信的佐保,見了小祝超凡的舞藝,也因實力相差懸殊而無話可說。



(小祝……你果然很厲害。)


小角對小祝感到自豪,一般評審也目瞪口呆地看著小祝舞動。


不久,有如蝴蝶停下羽翼休憩,舞蹈徐徐地畫下句點。一秒,兩秒……寂靜的時間持續下去。


小角“啪”地拍起手來,一般評審也如夢初醒察覺到舞步結束,響起如雷的掌聲與喝彩。小祝不好意思地聳肩,這副模樣正是平時乖巧害羞的小祝。


藻臥流下感動的淚水,再次慎重地把獎杯交給小祝:
“這樣就沒有異議了!冠軍是,九號!”


歡聲如雷貫耳,小祝以衣袖下擺遮住紅通通的面容。


之後,小祝下了舞台,回到小角身邊。但仍以衣袖下擺遮著臉龐,她連耳朵都紅了,因此可知她臉紅未退。


“羅莉巫女大人降臨了!”


“請讓我拍照!”


“請跟我交換電子郵件的地址!”一般評審化爲濤天巨浪襲卷而來,小祝驚嚇萬分,害怕了起來。


爲了保護小祝,小角誦出風神的咒語:
“神志那津!”


於是,操場上卷起龍卷風,一片塵土飛揚,宛如煙幕般藏起兩人的身影。

就算想靠近,砂石漫天之下睜不開眼睛也無法呼吸。


“咳咳咳!可惡,榎這家夥!”


“小祝,快趁現在!”
小角拉著小祝的手就跑。


逃出操場後,小角總算平靜地再度當起導遊。


在走廊上走著的小角,對仍用衣袖下擺遮住臉頰的小祝說道:
“小祝,走路不看前面很危險哦。”


獎杯有點重量,因此小角替小祝拿著。


小角這麽一說,小祝怯生生地從袖子裏探出頭來:
“嗯,好……我知道,可是……”


就在這瞬間,從旁經過的男學生歡聲叫道:
“啊,那不是剛才當選草薙小姐選美冠軍的女孩嗎?”


“我站在前面都看不到,長怎樣?”


被他們肆無忌憚的眼神一看,小祝十分困惑,再度以衣袖遮住臉孔。


小角則像看門犬般露出牙齒嚇唬他們:
“你們這些王八蛋!看什麽看啊,再看,等一下就不是只有睜不開眼睛,而是要吹上天才能了事!”


小角十分認真,看來他真的可能做出這種事,因此男學生們連忙逃走。小角氣憤地哼了一聲:

“……真是的,沒禮貌的家夥,小祝又不是展覽品。”


“話不是這樣說的,美麗的玫瑰就是爲了讓人看了賞心悅目才綻放的啊!”


聽見這熟悉的甜膩鼻音,小角猛然回頭,四年級的花心男,石凝鏡之介突然把手搭上小祝肩膀,撥起滑順的茶色頭發,使潔白的牙齒反射閃光微笑著。小祝對這太過親密的舉動猶豫不決,不知該采取什麽方法對應。


小角把石凝從小祝身邊拉開,站在她身前保護她,瞪著石凝說道:
“學長,你又來了!你不是追著石那的屁股跑嗎!”


“這跟那是兩碼子事。可愛歸可愛,選美比賽得第一名的附加價值也是很重要的呢,能讓人羨慕實在是太有快感了!”


石凝從制服口袋取出隨身小鏡子,照著自己的臉孔,心醉神迷地整理著自己的頭髮。


“你說什麽奇怪理論,如果你把小祝當成獎品還是什麽的,小心我燒死你。”

小角右手燃起火焰。


石凝在面前豎起食指,啧啧啧地彈舌說道:
“學園祭是爲了讓一般大衆更了解魔法建築師及式神而舉辦的,難道你忘了嗎?如果你在這裏使出法術,別人會把我們貼上魔法建築師等于濫用法術的可怕惡徒的標簽哦。”


“唔……”石凝就算腦袋空空,到底也是四年級學生。說不過他的小角熄滅了右手的火焰。


石凝滿意似的繞到小角背後,握住小祝雙手,讓她放下衣袖。


“來,打開天上岩屋之戶,讓我看看你那太陽女神般美麗燦爛的臉龐。”


“啊,那個、可是……”


“對了,你借住在石那的神社吧。這麽說來,你和榎一起生活嗎?跟這種潑猴在一起一定很無聊吧,爲了讓可愛的女孩能隨時舒適地翻滾,我的房間准備了雙人床哦。”


“你說誰是潑猴!還有不要對小祝說這種惡心的話!”


小角吼道,石凝卻算准他無法出手攻擊,而更進一步摟住小祝的肩膀,抱住她的柳腰,像章魚般緊緊摟上她。


“啊、那個、我、我……”身爲步行巫女,一直都是翻過這山到那山的小祝,沒有如此接近男性的經驗。


“啊、那個……”小祝不知如何是好,她在躊躇、混亂,情急之下:
“風……風如拔山怒、嵐除天地妖!”


誦出這風之神歌。


“呀啊!”發出慢了一拍的叫聲,石凝遭旋風卷上天空,吹至遙遠的彼方。


小祝慌張地搖著小角的肩膀:
“小、小角,怎麽辦!我把他吹走了!”


“幹得好。”小角口中低語著這三個字,


此外,不只石凝,走廊上民衆的視線都十分令小祝在意,換個角度說,小祝會如此引人注目,也正如石凝所言,因爲她有選美比賽第一名的頭街,才會引來無數的注目。


這時小角背後傳來某人的聲音:

“不好意思,請問二年A班的教室在……”


“啥,還有人想被燒死嗎!”


回頭吼叫的瞬間,小角忽然靜了了來,站在他身後的不是學生,而是名身穿黑色和服,以白色和紙束起黑色過肩長髮,身材高挑的青年。


青年因這突如其來的一吼愣了一下,他身後站著一名身穿套裝的美女。


這女的好像在哪看過……小角盯著她看,之後猛然大叫:
“東日流他家的烏天狗,這次好好穿著衣服啊!這麽說,你是東日流他老哥嗎?”


小角指著青年。的確,他正是東日流的兄長,也就是谏早魔法建築公司的年輕社長,谏早出雲。


“老……老哥?”

出雲對小角這出言不遜的用字遣詞一時領略不過來。


身穿套裝的美女,同時也是出雲的保镖兼秘書迦樓羅,則責怪似的瞪著小角:
“榎小角,是你!”


“榎小角?是嗎,這名少年就是……”


出雲驚訝地凝視著小角的臉龐,迦樓羅手叉腰瞪著小角:
“真沒禮貌,你是這樣對初次見面的人說話的嗎!”


“就算是初次見面,他是東日流他老哥沒錯吧?”


小角一點也沒有認錯的意思,對於他的態度,出雲有點無奈地苦笑:
“……是啊,沒錯。老哥……嗎?”


這份笑容出乎意料地溫柔,因他這過於溫柔的眼神,小角猶豫了起來,出雲悄然伸出手,拉近小角的頭,突然將他抱在懷裏。


“咦咦咦?”小角大吃一驚,瞠目結舌。


小祝與迦樓羅也爲之愕然,然而出雲卻沒有放開小角的意思。


“……等……等一下”小角還搞不清楚狀況,不知如何是好,全身僵硬呆如木雞。

高級絹質和服接觸肌膚的觸感十分良好,衣物上熏染的白榎香味,使小角覺得似曾相識。


“你……你雖然是他老哥,卻跟東日流不太像嘛。”


小角想改變尴尬的氣氛,便拼命找話題。然而出雲卻完全不在意似的,絲毫不放開小角。


“不像……或許吧,據說男孩子像母親,但我與東日流是異母兄弟。”


“啊,不是,我並不是想窺探你們家的隱私啦,只是,東日流對待我像掉出馬桶的大便一樣討厭,你卻……”


“他並不討厭你,東日流是認同你的。你們兩人能互相鑽研琢磨,是不可多得的競爭對手。”出雲仍然沒有放開小角的意思,四周往來的人們也開始在意,紛紛盯著他們看。


“嗯,那個,出雲少爺,差不多該走了……”
迦樓羅忌諱衆人的視線,於是拐彎抹角地向出雲說道。


“沒、沒錯,請你放開小角!”
小祝面紅耳赤地說道。

他們同樣身爲男人卻黏在一起,小祝並不特別在意。只是出雲雖是男兒身。容貌卻長得極爲端正,令她感到不知名的不安。


出雲不經意地將視線移到小祝身上,他細長雙眼送出的一瞥十分冷冽,小祝心頭一驚。


“你是步行巫女……嗎?”


“沒,沒錯,我叫三輪祝。”小祝沒想到出雲會對自己說話,她慌忙地答道。


出雲呵地笑著,眯起雙眼
“步行巫女……跟‘那個人’一樣。”


“那、那個人是誰……?”小祝睜大雙眼,出雲卻沒答話。


這時,東日流從走廊那頭走來。由於烹饪用的水用完了,他雙手拿著塑膠貯水罐去打水,看到兄長緊抱著小角,東日流一時之間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不禁兩手一鬆,於是貯水罐便掉落到地上。


“……兄……兄長……?”平時冷靜的東日流也發出異於往常的怪聲,他連忙遮住嘴巴。


“哦,東日流啊。”出雲終於鬆手放開小角。


小角怕再次被出雲抱住,于是迅速向後退去。而小祝便像主張所有權似的奔向小角,緊抓住他。


“啊、兄、兄長……您,這是怎麽一回事……!”
東日流焦急地詢問出雲。


不料,出雲只是冷靜地望著他,並著無其事地走近他,輕拍他的肩膀:
“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找你的教室,帶我去吧。”


“是、是的……可、可是……”東日流對於兄長抱著小角一事,心中有千百個疑問,但出雲馬上轉移話題,使他難以啓齒,在搞不清楚狀況之間,東日流帶著出雲及迦樓羅走了。


小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呆呆地目送出雲離去。


東日流注意到小角的視線,而狠狠瞪了他,小角嚇了一跳,不禁往後退去:

“什、什麽嘛,東日流那傢伙,幹嘛用這麽凶狠的眼神瞪我,我做了什麽嗎?”


“他是不是在吃醋啊,因爲他哥哥很親密地抱著小角。”


說出此話的小祝,本身也無法隱藏對出雲的嫉妒與不安,而不想離開小角似的緊黏著他。


“那冷血無情男的鐵石心腸也會吃醋?而且是因爲他老哥吃醋?又不是小鬼,怎麽可能啊!”小角覺得麻煩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可是,東日流他老哥也太奇怪了吧,竟然緊緊抱住初次見面的人……算了,他穿著和服,看來還蠻帥的就是了。”


“帥……小、小角……難道你……!”


小祝焦慮地擡頭望著小角,他連忙猛力搖頭:


“不、不是啦!我不是那種意思!”


“沒關系的,小角……我不會在意的……”

小祝的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汩汩流下,她勉強自己露出開朗的笑容,小角頭痛地拼命對小祝解釋:

“不要露出這種好像很有包容力的笑容啦!我只是覺得有兄弟真不錯……而且他工作忙,還來參加學園祭,所以我剛剛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也有家人而已。”


小角這麽一說,小祝的胸口便刺痛不已,小角過去的記憶被養育他的土蜘蛛巫蠱,及小祝的曾祖母阿祈奶奶下了雙重封印,在他們兩人已死的現今,小祝也無法解開封印。


“……小角,對不起,如果我的咒力再強點……”小祝杏眼帶淚,泫然欲泣


小角連忙無倫次地說道。
“啊,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在意!”


這時,在周圍看著小角及小祝言行的學生們交頭接耳的話語傳人小角耳中:

“喂,榎同學把選美比賽第一名的女孩弄哭了!”


“是不是因爲剛才的美青年抱住他的關系?”


“那秋津學姐說的八卦是真的啦?”


“可是,這樣的話,秋津學姐說過,要跟他攜手共度未來的東日流同學又要怎麽辦?”


“不過,剛剛那個人好像是東日流學弟的哥哥耶。”


“哇,小角同學竟然腳踏兄弟兩條船?跟秋津同學說的一樣,好萌哦!”


“但是,這家夥配不上那女孩!只有我才能給她幸福!”


“……幹嗎隨便亂塑造我的形象,而且好像都是秋津害的。”小角以帶有殺氣的眼神壓迫著周圍好奇的目光。


此外,小角在校內原本就是名人,再加上小祝特別受到矚目,四處都有注視他們的眼光,看來是無法好好享受學園祭了。



(這樣下去小祝就沒辦法玩得開心了……有沒有什麽地方不會被人看見,又能在學園祭玩得高興啊?)


這時,小角看到走廊另一頭有個招牌,以可怕的字體寫著“三年C班鬼屋一次一百日圓往前三十公尺”。


“啊,就是那裏!小祝,走吧!”
小角仿佛想逃離監視的視線,牽著小祝的手奔去。


與小角、小祝分開的出雲,跟在東日流身後登上人來人往的樓梯,東日流兩手提著裝滿水的塑料貯水罐。


此刻的他仍十分在意出雲抱住小角一事。究竟該不該問,讓他猶豫良久,現在他終於下定決心,鼓起勇氣開口說道:

“……那、那個,兄長,方才,您是不是跟榎……那個,爲什麽……”


“對了,我都沒發現呢,我幫你拿一個吧。”


出雲沒有回答,而是幫他提其中一個貯水罐。


東日流十分惶恐:
“不、不用了,我拿得動,怎麽能讓兄長拿這麽重的東西……”


“別客氣,我們不是兄弟嗎。”


出雲幫他拿了其中一個貯水罐,與他並肩而行,東日流不時客氣地注意著出雲並側走著。


“我也想來一次學園祭看看,那就是榎小角嗎……雖然是初次見面,但一接觸他就感到驚人的靈力,不愧是全校模範生。”


聽聞全校模範生一詞,東日流心頭一驚。


每年結束時,會選出校內的全校模範生,但在那之前,各學年得先選出一名全校模範生候選人來競爭.而這個選考會議,好巧不巧地,就在衆神明舉行會議的十月……也就是本月即將舉行。


去年東日流因住院,全校模範生的寶座遭小角奪走,今年他非報仇不可。


“他的潛能高得驚人。現在雖然並無異於常人,但不知爲何他的力量受到雙重封印抑制,而他這份驚人的力量在封印解除時,不知會多厲害……令人無法想象。”


“能像出雲少爺擁有的靈力一般高強嗎”
迦樓羅感到意外地問道,出雲則露出莫測高深的謎樣微笑。


“座號能與靈力那麽強的人排在一起真是幸運啊,東日流。可以好好跟他切磋切磋,去年的班上並沒有這樣的人材……你說去年校外實習跟你同組的少年姓什麽?


“他姓五十,我害他被退學……”對於這久未憶起的姓氏,東日流胸中隱隱作痛。


“那不是你的錯,他愚蠢軟弱,又不夠努力以彌補平庸,所以才會被退學。”

出雲冷冷地說道,這句話也刺入東日流心頭。



(如果今年的全校模範生寶座也落入小角手裏,兄長會怎麽樣……兄長會怎麽看我?”


或許會以現在說到五十的冷酷視線看我……這麽一想,東日流不禁毛骨悚然。


“不是榎小角就是你……月底的全校模範生候選人選拔賽,其實就會決定全校模範生了,我很期待。”說著,出雲以空著的手拍了拍東日流的肩膀,雖然只是一記輕拍,東日流卻感到十分沈重。


(我不會輸的,絕對不會輸……)


東日流緊咬著下唇,再怎麽追趕,自己再怎麽努力,小角卻能輕而易舉地超越自己。總是望著他的背影,嘔心瀝血地拖著疲憊不堪的雙腿追趕,偶爾也會感到絕望。然而,自己卻無法放棄。


東日流不明白出雲緊抱小角的真正目的,只是,再也不能讓小角奪走任何一樣事物……東日流心想,無論小角比自己優秀幾百倍,這場勝負他都不能輸。


這時,迦樓羅的手機響了起來,迦樓羅拿起手機,上面掛著一串看似瓶裝飲料贈送,五花八門毫無統一感的吊飾。


“您好,谏早社長目前外出中……是的,祭祀地靈方面,稍後會搭乘新幹線前往現場……好的。”


迦樓羅以手圍住嘴巴以免幹擾到他人,掛斷電話時則猛點頭致意,她雖身爲烏天狗,卻也十分勝任秘書的職位。


“……兄長,您很忙碌吧。”
東日流擔心地問道。


然而,出雲卻以平靜的態度說道:
“哼,不過是要祭祀一座小山並整地,用來興建美術館罷了,對本公司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麽大工作。”


“不過,要兄長親自到遙遠的現場去祭祀地靈,是不是代表地靈相當棘手?”


“沒問題的。而且,你希望我來,才會把這個放在我桌上的吧?”


出雲說道,從懷裏拿出一張折疊起來,質地粗糙的傳單。上面印著 (致家長學園祭通知函》。


“是、是……”東日流自覺或許有點孩子氣地任性,他面紅耳赤地答道。


“父親死後,我一直忙於公司事業,沒有好好照顧你,偶爾也要做點家長該做的事才行。”


出雲沈靜地微笑說道,聽聞此言,東日流心頭一震動。


每一方面都能力起群的兄長,只對強者感興趣,即使兩人是兄弟,這層關系仍然不變,而兄長現在,卻純粹把自己視爲弟弟……東日流無法置信,胸口傳來陣陣欣喜之情。


“……謝謝您。”
他雖想保持冷靜,聲音卻因緊張與感激而顫抖不已。


(沒錯,兄長很體貼我。我一定要報答這份恩澤,怎麽可以再對兄長多做要求呢!)


東日流對自己居然有些嫉妒小角之事感到羞恥,出雲則以溫柔的目光看著他。


三人總算來到二年A班的教室。迦樓羅感到不可思議地環顧著教室,對東日流問道:

“東日流少爺,亞彌不在嗎。”東日流則心頭一驚:


“……我跟他說可以去逛學園祭,應該是四處參觀去了。”
他含糊其詞地迅速答道。


“的確,我明白亞彌的心情,我並沒有在學校受教育,而是家庭教師教導出來的,所以今天是初次來到這種場合,學園祭確實熱鬧。”


出雲在附近的餐桌坐下,繼續說道:
“一般的學校也十分有趣呢……還能受到競爭對手的考驗,鍛煉自己。話說回來,現在我應該做什麽?”


“啊……是、是的。”東日流把貯水罐放到廚房,拿餐券出來


“兄長,請在這裏面選擇喜愛的餐點。”


“上面沒寫價錢,不是應該要買餐券嗎?”


“我會付費用的。”


“那可不行,好像我是來讓你款待的。”出雲說道,從懷裏拿出錢包,取出黑色信用卡,交給東日流:

“我要杯冰檸檬紅茶,迦樓羅也一樣。”


“……啥?”東日流接過信用卡,一時停下動作。他難以啓齒地對出雲說道:

“……兄、兄長,非常抱歉,這裏無法使用信用卡。”


“不能用?這世上有不能用黑卡的地方?”
出雲打從心底感到不可思議,仔細盯著黑卡瞧。


順帶一提,所謂的黑卡比金卡、白金卡等級更高,年費十六萬日圓,借貸額度無上限,是只有富豪中的富豪才能申辦的夢幻信用卡。據傳擁有黑卡的人不用預約就能使用世界上的一流餐館,或受豪華郵輪船長親自接待晚餐,在一流精品店打烊後或休假日也能隨心所欲地購物。


不過,很遺憾地,黑卡卻買不到學園祭攤位的餐券,在發行影印色卡紙作爲餐券的攤位裏,並沒有信用卡的刷卡機。


“……是的,兄長,十分遺憾。”東日流爲了不讓出雲丟臉,拼命地小心回答。


出雲無法理解似的收回黑卡:
“沒辦法,迦樓羅,黑卡的契約內容有點問題,馬上向信用卡公司投訴。”


“是的,出雲少爺。”迦樓羅馬上拿起手機,東日流連忙搶下手機:“不必打電話!信用卡公司沒有任何問題!”


“是嗎?……不論如何,既然不能刷卡那也沒辦法,迦樓羅。”
出雲拾起了巴,對迦樓羅下指示。


“遵命。”迦樓羅點著頭,從夾在腋下的公文包裏拿出支票:
“東日流少爺,我們以支票付款。”


“不,這……兩人才兩百日圓,以現金付款我們會比較方便。”


東日流困擾不已地說道。區區兩百日圓,還要特意拿到銀行兌款也太麻煩了。

迦樓羅與出雲互看一眼,點了點頭,對東日流問道:
“……那麽,空白支票可以嗎?”


“不是這個問題!……不,好了,兄長,請讓我招待。”東日流疲憊不堪,深深歎氣說著,動手切起裝飾用的檸檬切片,迦樓羅遺憾地將支票收入公文包。


“東日流少爺真是頑固,出雲少爺也是一片好意。”


出雲如此不明白狀況的原因,在於他從小爲了繼承公司沒到學校上學,而在家裏接受英才教育,且十分年輕就當上了社長,也因如此,出雲爲自己擋下非議。


所以東日流才能上普通學校,還能參加學園祭,這一點使他更認爲自己對不起兄長。


“請慢用。”東日流端出檸檬紅茶說道。熱紅茶注入大量冰塊中,加上糖漿,杯緣綴以檸檬切片,是一杯地道的檸檬紅茶。


“哦……如果泡得不好,冰紅茶就會馬上混濁,但這杯泡得很好,清澈透明,色澤美麗。若非以大量冰塊急速冷卻剛泡好的熱紅茶,是不會這麽成功的。你的手藝不錯。”出雲稱贊東日流,之後以吸管啜飲檸檬紅茶。


“是、是的……兄長,謝謝您。”


出雲難得贊美別人,東日流想藏起發熱的臉龐,於是刻意著無其事地別過臉去,以冷淡,不帶情感的聲音回答。


這時,石那的父親大山,從出雲背後出聲叫道:
“這不是谏早先生嗎,好久不見了啊。”


“哦……淺間先生,這麽說來,舍弟與令千金是同學吧。”


出雲臉上露出沈靜的微笑,與大山握手說道:
“淺間先生,您還是不打算到敝社來嗎?”


“是的,富士山本宮還有工作……忙得不可開交。”


“因爲暗劍殺嗎?”


出雲這麽一問。大山之前和藹可親的神色忽然轉爲嚴肅。


暗劍殺是擁有許多違法魔法建築師的龐大組織。他們招攬靈力低弱的魔法建築師,不當給予靈力強大的式神,教唆他們濫用風水、詛咒人們或土地的“咒殺風水”。除了知道其中有名叫太白的人物之外,其余情報幾乎成謎。


“您似乎知道些什麽。”


“或許吧,但現在還不能說。”


“兄長,暗劍殺怎麽了?”


東日流也對出雲問道,由於暗劍殺對兄長的公司也有不良影響,因此這對東日流而言也是樁懸案。


“不過,在兄長爲了暗劍殺的違法魔法建築師而忙碌時,還請您來學園祭,是不是造成您的困擾了?”


東日流恭敬地問道,出雲卻搖了搖頭:
“這跟你沒有關系,你只要思考如何變強,好好鍛煉就行了……因爲軟弱就等於罪過。”語畢,出雲站起身來。


“我該去搭新幹線了……東日流,謝謝你的招待。”
出雲留下這句話,便與迦樓羅一同走出教室。


這時,石那拿著籃子走進教室,籃中裝有清洗完畢的杯子。出雲驚訝地凝視著石那:

“石長……”


“咦?”以爲出雲叫了自己的名字,石那瞪大雙眼。見了這天真無邪的表情,出雲報以一笑:

“……原來如此,所以大山他們才會來啊。”


他低語著離開教室,石那則不解地回到父母身邊:
“跟迦樓羅小姐在一起的人是誰啊?”


“那是谏早同學的哥哥哦。”千流答道。


“咦!剛剛那個人是東日流的哥哥?他很帥耶!”


“當然了。”東日流對放下籃子的石那答道,石那則無奈地盯著東日流:


“……我說,你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麽寫嗎?”


“這麽完美無缺的兄長哪裏需要謙虛?”
東日流非常確信地說道。


經他這麽斷言,石那往後進了幾步:
“……天啊,沒想到東日流是這麽死忠的戀兄癖。”


“你敢說你不是嗎?”


“我?”石那望向坐在稍遠餐桌旁,與大山等人一起喝茶談笑的咲耶


“我才不是戀姐癖咧。而且從客觀的角度來看,我姐姐根本就無可挑剔,完美無缺嘛。”


“好好好。”


“你說什麽好好好啊!”


石那反駁,東日流卻哼地嗤之以鼻。最近他們兩人拌嘴的步調配合得恰到好處,有點像搞笑藝人搭檔。


“我姐姐是真的很棒嘛!趁這難得的機會,你給我仔細瞧!”


“她確實很美,而且又文雅嫻靜,很有女人味,你們真的差很多。”


“最後一句話是多餘的吧!不過你看吧,還有,我姐姐最棒的地方,就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對這有點超出日常生活範圍的詞彙,東日流皺眉問道。


“嗯!小時候因爲只有姐姐受到大人注意,所以我對這件事很不甘心,想從公園的格子遊樂器材最上面跳下來。結果姐姐就攀到上面,帶著我爬下來。那個遊樂器材的下面是水泥的地……姐姐知道很危險,如果有個萬一,我可能早就摔死了。”

石那懷念地說道。

“那時我還小,什麽事都不懂。‘不可以去到那裏哦……’姐姐緊緊抱著我說,她還發著抖。那時候我不明白姐姐爲什麽發抖,現在卻非常感激她。”


“……因爲她很愛你。”

東日流以耿直的眼神看著說出往事的石那,微笑說道。他的表情沈穩,不同於平時,因原本就端正的容貌,使他看起來十分溫柔。


石那則慌忙地說道。
“你、你哥哥還不是很愛你,他工作這麽忙,今天還來看你耶。”


“不過,我沒有兄長抱我的印象。”


東日流的側臉蒙上一層寂寞的陰霾,石那替他解釋:
“可是兄弟本來就不會抱來抱去啦!男生抱在一起才奇怪咧。志摩那種人一定會說‘好棒啊~。”


“……這麽說來,秋津呢?”東日流環顧四周志摩不知何時不見蹤影。


石那也感到不可思議似的睜大雙眼:
“咦,真的耶!志摩呢?”


“她說要去參加社團活動,所以跟我換班了。”
正在清理餐桌的同學答道。


“社團活動……志摩參加什麽社團啊?”
石那不禁懷疑地皺起眉頭。


小角帶著小祝往鬼屋走去,路上也有許多男生露骨地盯著得到草薙小姐選美冠軍的小祝看。其中還有人請她簽名,但這讓一直住在深山裏,不適應人群的小祝困擾不堪。


“小祝,再忍耐一下,鬼屋裏面黑漆漆的,絕對不會有人再來煩你了。”


小角鼓勵著小祝。這時,小角察覺操場上鋪著白色體操墊,架出一個比武擂台。靠近窗戶仔細一瞧,竟然發現身穿摔角服的志摩正在對男同學使出巨人投擲。



小角嚇了一跳,不禁將臉湊近窗戶:
“秋、秋津?那家夥是摔角同好會的人嗎?我本來就覺得她是個狂熱份子,沒想到連她參加的社團都很狂熱。”


“啊,小角,你看那裏……”


小祝戳著小角的肩膀說道,小角回頭,發現那間教室裏貼滿了插圖及賽璐珞畫,教室入口處,志摩正戴著帽子,以應該是某個帶著帽子的魔女角色的角色扮演姿態對小角及小祝招著手:

“榎同學,小祝,接著要上映女子漫研社的同人電影,你們要不要來看呢,在這部電影當中,我是作畫監督,還初次挑戰配音員的工作呢,很值得留念哦。”


小角大吃一驚,往操場回頭一看:
“咦,你剛剛不是在操場嗎……”


他話一出口,擂台上已經開始進行下一場比賽,並且不見志摩的人影。擂台周圍有鐵軌圍繞,迷你蒸汽火車正行駛著,身穿JR制服的志摩跨坐在吐出煙霧的火車上,從操場朝小角揮手:

“榎同學,要不要來搭鐵道研究社的蒸汽火車呢?”


小角猛然回頭,漫研社攤位前的志摩已不復存在。


“好厲害哦,好像有分身術一樣。”小祝兩手在胸前交叉,敬佩地說道。


“不過到底有幾個秋津啊?而且爲什麽她參加的都是最狂熱的社團……”


小角感到頭痛,頭昏腦脹地說道:
“我看我還是在黑暗的地方好好讓神經休息一下好了。”


“請進,兩位這邊請!”
鬼屋入口處,狼人裝扮的男學生收下小角的百圓硬幣。


走過黑垃圾袋做成的門簾,教室裏一片漆黑,窗戶上貼著瓦楞紙,擋住外來的光線。


兩側有紙箱制成的牆壁,兩人並肩走在一起有點狹窄,于是變成小角走在前面,小祝抓住他的手,跟在他身後的形式。


“小角,什麽都看不見耶。”


“鬼星就是這樣啊。”什麽都看不見,也就表示其它人也看不見小祝……

小角心想。這時,暗處突然冒出一尊骷髅:


“呀啊啊啊!”小祝發出尖叫,緊抓著小角背後。


“怎、怎麽了,小祝?”小角嚇了一跳,回頭說道。


“有、有妖怪……”


“啥?”小角愣了一下,望向抖動的骷髏。


骷髏的關節以鐵絲連接,頭頂上繩子的另一端連著竿子,顯而易見地,這是從生物教室偷借來的模型。


小角以手上的獎杯叩叩地敲著骷髏的頭,對小祝說道:
“你看,這一點都不恐怖。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塑料做的,而且,小祝你之
前不是收服了許多更可怕的怪物嗎?”


“是、是沒錯,可是它忽然跑出來……”


小祝怕往前看,把臉埋在小角背後,緊抓著他不放,小角背後感覺到她胸部的觸感。她雖緊緊穿著和服裝束,外表看來不甚明顯,但兩個柔軟的膨起物溫柔地壓迫著小角背後。


小祝加快的心跳聲也如此傳到小角身上,他躊躇地對小祝說道:
“抱、抱歉,我不知道你會怕,如果你會怕,那我們就回到入口,好嗎?”


小角出言安慰,黑暗中,他感覺到小祝幾乎哭了出來,她吸著鼻子並猛力點頭,黑色長髮發出與衣物摩擦的沙沙聲。


然而,就在下一秒,傳來“普啾”的黏膩聲音。


“呀啊啊啊!”小祝驚聲尖叫,狂奔起來。之後傳來劈哩、劈哩的聲音,看來她應該沖破了紙箱做成的牆壁。


“小、小祝!”
小角放聲大叫卻沒有回應。


遠處傳來哐啷咚隆的聲音,她似乎撞上了教室角落堆積如山的桌椅。


“你還好嗎?”


“糟了,振作一點!”黑暗中,彼端傳來喧鬧聲。應該是扮演鬼怪的學生對小祝出聲詢問。


小角以手摸索著小祝剛才站著的地方,天花板吊著一塊冰冷的蒟蒻,對小角而言是在手臂的位置,但小祝個子小,蒟蒻剛好能碰到她的臉頰。


“原來如此,是這個害的,我帶小祝來鬼屋是錯誤的選擇,真對不起她……”


小角擔心地想往小祝所在之處前去,於是用手摸索著前進。裏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擔心小祝的學生們談話聲聽起來十分遙遠。


(好希望有燈光……)


在黑暗中無法順利前進,小角于是如此希望,然而,若在紙箱做成的牆壁之間使出法術火火出見,不但會變得明亮,還會造成火災。


“喂!小祝,對不起,你有沒有怎樣?”


小角朝著黑暗處叫道,並仍摸索著前進。


這時,小角忽然在盤踞著教室的黑暗中,看到一條晃動的白影。


白影穿著白色和服,傳來長髮搖動的聲音……接著,一對眼瞳突然發光。

這一瞬間,小角凍結似的動彈不得:
“巫……蠱?”


巫蠱是收養幼時小角的土蜘蛛之長。之後,他想以咒殺風水毀滅東京,而遭小角打倒……這件事,在小角心中就像腐敗化膿難以痊愈的傷口。

對方並沒回答,只是緩慢地接近小角。


小角一步也動不了,只能呆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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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樹殺風水陣】

俱伎羅與烏天狗在空中飛翔,帶領亞彌及伽羅來到鞍馬山中偏離山路,人跡罕至的深山裏。


那裏有個就快崩塌的小庵。庵前有兩座長出青苔的石制墓碑建造在一起,而無名的墓碑前各放著新鮮的豔紅康乃馨花束。


“哇啊,是茶店喵!人家正好想休息喵,雞翅也蠻機靈的嘛喵。”


伽羅歡喜地跳著,俱伎羅卻指責她:
“我已經說不要叫我七翅了!”


“雞翅真愛生氣喵,難得來一趟京都,伽羅想吃抹茶和伏見區的軟羊羹喵,人家也喜歡鄉村情懷的宇治綠茶丸子喵。”


伽羅眼神陶醉,口水流了一地。


亞彌羞恥地面紅耳赤,以悲傷的表情拍著伽羅的肩頭:
“……呃,伽羅小姐,這裏不是茶店,前面很明顯的有兩座墳墓吧?”


“唔喵,這是墳墓嗎喵?”


伽羅嚇了一跳,目瞪口呆地把臉湊近墳墓,近到快黏上去似的盯著墳墓瞧:


“京都的人真奇怪喵,一般的墳墓不是都放楊桐枝條還是菊花之類的嗎喵。”


“你真是什麽都不懂的野貓,出雲少爺命令姐姐每天都要換新的,所以我每天替姐姐打掃墳墓,變成人類去買花來供奉。


“哦,俱伎羅小姐還這麽年輕,就能變成人類去買東西了,真是厲害。”亞彌溫柔地微笑,輕撫著俱伎羅的頭。


俱伎羅開心地把拳頭貼在臉頰上,拍動翅膀,不好意思地說道:
“嘿嘿,這沒什麽啦。”


“雞翅,人家一定要吃了你喵。”伽羅銳利的眼神一閃。


俱伎羅馬上奔入亞彌懷裏,尖聲告狀:
“亞彌大人,野貓在瞪人家,好口怕哦。”


“伽羅小姐,要我說幾次您才明白呢,請您對小孩溫柔點。”


亞彌困擾地制止伽羅,伽羅則鼓起雙頰:
“哼——,我最討厭亞彌了喵。”她鬧起別扭。


經她這麽一說,亞彌連忙碰地丟下俱伎羅,來到伽羅身後,雙手置于她肩上,拼命安撫她:

“對,對不起,伽羅小姐,我不是故意把話說得這麽重的……”


亞彌十分不安,伽羅別過臉去,但因亞彌在意自己而感到高興,拼命忍著不笑出來,另一方面,被亞彌拋在腦接的俱位羅一頭撞上地面而仰躺在地,烏天狗連忙抱起她:

“俱、俱伎羅大人,您還好嗎?”


“晤嗯嗯……野貓,我不原諒你!”俱伎羅撫摸著頭上撞出的腫包,站起身來,步伐不穩地跑向亞彌腳邊喊道:

“亞彌大人,人家帶您來這裏,您連一個感謝之吻都不給我嗎!”


“不,我並沒有打算以那種行爲當作謝禮……”


亞彌猶豫地答道,伽羅則惡狠狠地瞪著懼伎羅:


“帶什麽路喵。這裏只有石頭和花耶喵。你不是要帶我們去找東日流的媽媽嗎喵?”


“哦已經帶到了啊!”
俱伎羅氣得抖動著翅膀。


亞彌則困惑地搔著頭:
“呃……我想,可能因爲俱伎羅小姐還小,我們說的您不是很了解。方才聽見東日流少爺的繼母妙手夫人已經過世,所以現在我們想找他親生母親美香夫人。”


“人家已經帶到了嘛!右邊的墳墓是妙信尼大人的墳墓,左邊的是步行巫女美香大人的墳墓啦!”俱伎羅揮著拳頭,拼命解釋。

亞彌與伽羅則大吃一驚地面面相觑:
“呃……這麽說來,美香夫人也過世了嗎?”


“跑這麽遠來到這裏,結果落得兩頭空喵?”


亞彌難掩失望之情,伽羅則懷疑地盯著墓碑瞧:

“可是,這很可疑喵。情婦和太太埋在一起很奇怪喵。連續劇演的都很愛恨交織恩怨情仇耶喵。妙子是想把情婦生的小孩東日流殺死的壞心眼太太吧喵?還有,東日流的哥哥會在爸爸情婦的墳墓前獻花也奇怪得不得了喵!”


“哪裏奇怪,每個人錯事情都有很多原因!請你不要亂批評!”
俱伎羅來勢洶洶地吼道。


這時,烏天狗們制止似的看著俱伎羅,在嘴喙前豎起食指:
“俱伎羅大人,出雲少爺吩咐過這件事不能說出去!”


俱伎羅突然遮住嘴巴,亞彌與伽羅再度面面相觑。


“可以告訴我是什麽原因嗎?”
亞彌溫柔地對俱伎羅問道。


她猛力搖頭:
“真、真的不行,迦樓羅姐姐會打我屁屁的。”


“拜托您,東日流少爺正爲此煩憂,我希望能幫他解決煩惱。”


亞彌蹲了下來,凝視著俱伎羅,她因他那碧藍澄澈的美麗眼瞳而紅了雙頰,失了神似的:

“……好、好吧。”


“俱伎羅大人,您怎麽這麽乾脆就陷入對方的陷阱了?”


烏天狗們一陣慌亂,俱伎羅狠狠地瞪著他們:

“人家是爲愛而生的少女,如果敢跟姐姐打小報告,你們這些監視我的人也會被罵,如果不想被罵,就當錯沒這回事!”


“是爲愛而生的雞翅喵。”伽羅小聲地低語,亞彌則噓地把食指擺在唇上,幸好俱伎羅沒聽到這句話。


“那是十六年前的事……”
俱伎羅閉起雙眼,娓娓道著往事。


十六年前迦樓羅尚未與出雲相遇時,她與其它烏天狗在鞍馬守護著魔王的封印。


鞍馬山本身就是封印,以所有地靈的力量封印著魔王。迦樓羅等烏天狗的使命,是守護鞍馬山免于森林大火及人類破壞,以免地靈的力量減弱。


因此,烏天狗偶爾會教導像義經這樣的英雄武術。


它們藉由對政治有影響力一事,使不當的權力者不至于破壞鞍馬山,鞍馬附近的山,比睿山延曆寺……織田信長燒毀這裏,毀滅京都,俱伎羅聽說這段故事背後,烏天狗祖先們也暗中出了不少力。


十六年前的那一天,鞍馬積雪深厚。


迦樓羅與衆烏天狗一起巡視鞍馬周圍的群山,這是他們每天的例行公事。

俱伎羅雖比現在更爲年幼,仍奮力地拍著翅膀,跟著迦樓羅一同前往。


接著,有名烏天狗發現白雪上滴落了鮮紅醒目的血液。血泊中倒著一名黑發美如絹絲的步行巫女,她已經氣絕身亡,紅色鮮血也凍結成冰。


“她是翻山越嶺修行的步行巫女,突然下了這場大雪,才使她力竭倒下的吧。如果她有家人,就幫他們送遺體過去好了。”


迦樓羅如此說道,打開掉在步行巫女身旁的行李,其中有嶄新的男嬰服裝及數片尿布,以及巫女在醫院抱著嬰兒的照片。照片上還有一名男子,迦樓羅記得曾見過他。


“這是……谏早魔法建築公司的社長?她是他的親屬嗎……?”


還沒上小學的天才宮司,谏早出雲進行了許多困難的祭祀地靈法事,那些不曾有人祭祀成功的地靈産生的靈祟十分強勁,他卻能成功開發那些土地使業績急速上升,聲名遠播,迦樓羅也因此得知了這間公司的消息。


烏天狗保護著地靈守護的鞍馬,對他們而言,不論這消息是好是壞,他們都十分在意。


迦樓羅將步行巫女的遺體暫時托給烏天狗,先飛往東京。


她雖告訴俱伎羅留下好好看家,俱伎羅卻因處於容易寂寞,愛跟著外出的年紀,一聽到要與姐姐分離,便不悅地大哭,束手無策的迦樓羅只好連她一起帶去。


化爲人類的迦樓羅與俱伎羅在谏早魔法建築公司的大廳等著。


不久,服務台的女社員客氣地對她們說道:
“社長說能見兩位。”


她在她們耳邊低語,爲什麽要這麽神秘……迦樓羅懷疑地想著。


然而,在見到社長谏早八雲後,這個誤會便豁然冰釋。


社長室裏放著谏早一族的守護著菩薩妙見菩薩的巨大佛像,八雲深深靠在高級皮椅背上,看也不看迦樓羅兩人一眼。冷冷地丟下了這句話:

“她確實是島原美香……我的情婦。她生下了這照片上的男孩東日流,這事卻被我太太發現……導致我太太精神狀況不穩定,之後美香也不告而別。這女人已經跟我沒關系了,你們願意暗中幫我處理嗎,看你們要多少費用,就當作給你們的謝禮。”


八雲說道,便粗魯地把空白支票簿丟到迦樓羅面前,就像喂狗的飼料一樣。


見此,迦樓羅怒不可遏:
“別瞧不起人!你以爲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唯利是圖嗎!”


她把支票簿丟到八雲臉上,離開了公司。


於是,迦樓羅與俱伎羅便氣憤地返回鞍馬山。


“竟難不來上香,還叫我們隨便埋,真是過份!難道他以爲錢可以解決全部的問題嗎?還是不要理這些人類比較好!”


俱位羅氣憤地將美香埋在山的一角,迦樓羅則備好花與線香,雙手合十地祈求:

“人類就是這樣,只想著利用他人,完全不想犧牲自己……因此,我們非封印魔王不可,絕不可以讓魔王遭到愚蠢的人類利用。”


“我會銘記在心的,姐姐!”
俱伎羅猛點頭。


時光飛逝。

七年後……和那天一樣下著雪的這天,迦樓羅發現一名年老的女性蹲在雪地裏,而這名女性還活著。


“振作點!”迎樓羅抱起她。


她極爲瘦弱疲累,外表看起來雖像八十歲的老婆婆,但由服裝及化妝來看可能才四十歲左右……與迦樓羅在一起的俱伎羅心想。


“沒關系的,請讓我死在這裏……像我這種人,活著也沒意義。我先生拋棄了我,兒子也看不起我,我根本就不想活了。她也是死在這座山,我想,死在這裏多少也算對她的補償……”


“哎呀,這真是麻煩。俱伎羅,就跟你說的一樣,還是不要理這些人類比較好。”

迦樓羅歎了口氣,抱起她,帶她到自己與俱伎羅居住的小庵。


女性發著燒,就這樣昏睡到春天來訪,正因她不想活,因此生命之火也日漸衰微。


她一點一滴地將來龍去脈告訴迦樓羅。


她說,她認爲她先生或許會讓情婦的孩子東日流繼承公司,而輕忽了自己生下的孩子出雲,于是對東日流的憎惡之情有增無減,最後竟然做出不該做的事,她帶東日流到多摩山裏,想殺了他。


幸好,機靈的出雲發覺母親的樣子有點奇怪,而派出一名式神跟在東日流身邊,也因此妙子的罪行以未遂畫下句點。接獲出雲報告而趕去制止妙子的八雲,則以“靜養心靈”爲由,讓妙子住到輕井澤的別墅去。


“我是爲了你好才這麽做。”
妙子對出雲辯解,但當時還是小學生的出雲將失去意識的東日流抱進八雲車內說道


“請不要拿我當借口。不論有什麽理由,你已做了不該做的事。”
他嚴厲地對妙子定罪:

“美香女士對我而言是優秀的師父。雖然父親沒有明說,但她是爲了你才不告而別的,據說之後沒多久便死在鞍馬山野中,你還想再讓愚昧的事重複發生嗎?軟弱就是罪過,你心地軟弱,犯下了這真正的罪行。”


自己想守護的兒子以輕蔑冷淡的視線望著自己,妙子心中萬念俱灰。


妙子無處可去,流離失所。她說要前往輕井澤的別墅,實際上卻來到鞍馬,爲求一死……


春天的腳步來到,恢複生氣的妙子因迦樓羅等人的苦苦相勸,放棄了自殺的念頭。


她削發爲尼,取了妙信尼爲法號,在美香墳前誦經,爲她祈求冥福,然而,曾經軟弱到近乎崩潰的心靈侵蝕著她的身體,在那之後沒多久。妙子也死了,她死前一直掛念著兒子出雲……


迦樓羅寫信給谏早社長,告知妙子已死一事,之前與他見面時雖留下極爲惡劣的印象,但故事要有始有終,這是她的主張。


結果來者卻非谏早八雲,而是名年約十五歲,身穿主祭服裝,脖子上戴著纖細高雅念珠,年輕俊秀的美少年。


“我是谏早出雲,兩位母親受您照顧了……我對於父親的態度感到抱歉,父親前陣子過世了,現在由我擔任社長。”


迦樓羅對於他這般年紀不該有的,毅然、傑出的態度感到驚訝,出雲在兩人相鄰的墳前上香,供上鮮花,那花朵卻是鮮紅的康乃馨。


“……我認爲你很了不起,但小孩就是小孩,這不是供在墳前的花哦。”迦樓羅無奈地對出雲說道。


他卻沈靜地搖頭回答:
“我明白這不是供在墳前的花,這代表我對母親的歉意。”


“歉意?”


“沒錯,我傷了母親的心。當時我還年輕,經驗不夠,只會把事物判斷爲善惡兩面……我沒有想到母親是爲了愛而犯下惡行,竟傷了她的心。倚恃著幼稚的主張,從未探望過母親……我無法責備母親,我亦是不孝的罪人。”


出雲冷靜地訴說著一切。他的行爲舉止雖像大人,心靈卻仍是少年,想以理性抑制情感的心靈,不經意地溢出一滴眼淚,由瞳眸流至臉頰。


迎樓羅雖誓言不再理會人類,這一瞬間,她卻緊緊將出雲擁在懷裏。


“不是你的錯,妙信尼大人她……你的母親到最後還掛念著你。她仍愛著你,並原諒了你。”


聽聞迦樓羅這句話,出雲默默地流淚。


抹滅聲音、抹滅感情,這名少年一路緊閉心房,迦樓羅心想。


他的口頭禅之所以是軟弱就是罪過,都是爲了響應父親及公司的期待,鍛煉自己變強而造成的強者理論。見到被這理論束縛住的出雲,迦樓羅十分痛心。所謂,細柳不因雪折……意思是因柳樹枝條柔軟,上面的積雪再多,枝條仍然不會斷裂。


然而,枝幹強硬的樹卻會因一陣風而脆弱斷裂,迦樓羅聯想到出雲。


無法放任他不管……迦樓羅心想。


自那天起,她便成了這名少年的式神。


聽俱伎羅說完這漫長的故事,亞彌仿佛身處夢境般出神,伽羅則拿著手帕哭個不停:“嗚嗚嗚……好可憐喵。”



“出雲少爺與迦樓羅小姐竟然有這段過去……我不太清楚我當了東日流少爺式神之前的事。這件事爲什麽不能對東日流少爺說起呢?”


亞彌問道,俱伎羅則搖頭回答:

“接下來的事,我不能再告訴亞彌大人了,不難迦樓羅姐姐會罵死我。


“是嗎……好吧。”察覺烏天狗們正以切莫再問的眼神狠狠瞪著自己,亞彌便老實地放棄。


“沒關系,我已經完成東日流少爺交代的使命了,如此便可返回東京,俱伎羅小姐,謝謝您。”


亞彌對俱伎羅道謝,俱伎羅過意不去地仰視著亞彌:

“亞彌大人,對不起。只是,我只能說這麽多,亞彌大人與那只野貓會成爲式神,都有命運上的意義,所以兩位請努力作仗,保護術者。”


“唔喵?”伽羅不解地歪著頭。


“人家聽不懂喵,不要用含滷蛋的方式說話,不然人家把雞翅當成滷蛋含哦喵。”


“我不是七翅!”


伽羅與懼伎羅鼻子對鼻子地互瞪,進入一觸即發的狀態。烏天狗雖想阻止,卻因兩人的魄力而無法介入,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如果說這有命運上的意義,難道是指我受到命運的詛咒嗎?”亞彌頭痛地深深歎了口氣,這時,草薙魔法建築專門學校已完全化爲樹海。


建築物的牆壁上爬滿了樹葉及藤蔓,它們還弄破玻璃窗侵入建築物裏。校門外,逃離的人們無力地坐在地上,此外還聚集了警車及許多看熱鬧的民衆,場面騷動萬分。


“校內好像還有人!”


“好,攻入校內,保護幸存者!”

接獲部下的報告,警察局長下達命令。


然而,校長八束水臣卻抓著局長肩頭制止:
“局長,一般警察是無法踏入校內的。一但進入,只會被吸收生命力,增加敵人的靈力罷了。


學生私下謠傳長得很像伊藤博文,白發蒼蒼,狀似仙人的校長,半死心似的凝視著完全化爲密林的學校。


學校上空飛著各式各樣的怪物。先逃出學校的教師們拼命擊退伸長的藤蔓,以免植物闖出學校,卻無暇擊退能自由活動的怪物。


見此,局長摒息說道:
“……的、的確如此,連會使用風水術的教職員都不知能抵擋到幾時……
這下得向鄰近居民發出避難勸告,不,是避難指示了!”


局長厲聲對警官們下令:
“聯絡市政當高的防災部門,接著驅散圍觀的民衆及鄰近居民,請他們避難!”


“是!”警官們機敏迅速地引導居民避難。


“各位居民!這裏非常危險,怪物很可能沖出學校,請立即逃走!


聽聞警宮所言,附近的居民怒氣沖沖地反駁:
“什麽?那你說我們家會變成怎樣?”


“就是因爲這樣,我才反對在住宅區蓋這種會跟式神扯上關系的學校!”


接獲報告的機動隊也實時趕到,拼命以盾牌推回藤蔓。不料,一只棕熊大的巨大狒狒由學校內跳出,襲向機動隊員。它以尖牙咬住盾牌,像嚼口香糖一樣把盾牌咬爛吐掉。


“投擲!”機動隊員一齊將催淚彈丟向拂拂。


“嘎啊!”然而,狒狒竟發出吼聲,以無法與巨大身體聯想在一起的輕快動作翩然一躍,襲向衆多隊員。


“可惡!”隊員雖拿出手槍應戰,無奈狒狒鋼絲般的體毛及其下厚重的皮卻比一般防彈背心還堅固,子彈一碰到它的毛皮便滑掉彈開,它幾乎沒受到傷害。


“這、這是什麽怪物!撤退,全員撤退!”


全體機動隊員以盾牌護身後退,狒狒則誇耀勝利似的高聲吼叫。在它守護
之下,藤蔓迅速地伸向四周。


另一方面,巨大蜘蛛般的長角牛鬼,正以利爪刺破警車車頂,將之丟棄在旁。


“校長,貴校怎麽會讓學生使用如此危險的式神呢?”


局長對校長緊咬不放,校長則以絕望的眼神看著這一切:
“那不是式神!可能是讓這些植物蔓延的人打開異界之門,放異界的穢物來到人界。”


“不論如何,都是貴校的責任吧,最近的野生式神問題也是,帶給大家不少麻煩!”


“教師及學生都正盡最大努力,防止受害程度擴大到外部。”


校長束手無策地歎了口氣,這時,天野及藥師來到他身邊:
“校長,您平安無事嗎!”


“哦哦,幸好你們沒事……”校長在絕望中露出一絲放心的表情。


這時,附近的女警以怪物砸壞的警車上的無線電向局長報告:
“局長,都知事終於請求自衛隊出動了!他們說,要請留在現場的人們馬上去避難!”


“自衛隊好像怪獸電影的慣例呢。〞


藥師無奈地說道,警察局長卻指著學校怒吼:

“管他好像還是怎樣,這種狀況根本就是怪獸電影!通過異界之門出來的怪物,會對一般人不利吧!”


“可是,對手是穢物,就算自衛隊來了也一籌莫展吧。”藥師補充。


“不,接獲出動請求的首相見事態嚴重,會派出風水自衛隊航空師團,而非一般自衛隊。”女警解釋。


“風水自衛隊?”聽聞此言,天野深深皺起眉頭。


風水自衛隊是不屬於陸海空自衛隊的軍隊。在國家魔法建築師中,有盡力於開發都市的設計者,也有以強力風水之術報效國家的魔法建築師,而那些魔法建築師就是風水自衛隊成員。


在所有自衛隊員三十萬人當中,風水自衛隊員只有一千名。他們擁有獨自的陸海空軍備,在台風或大洪水等與風水有關的天災發生時,更能發揮威力。


然而同時,他們也會使用風水術,針對的進行風水等級的破壞工作。


“是說,首相想轟炸破壞本校風水的重點部位,將地下的異界之門及所有東西都燒得一千二淨是嗎?可是還有來不及逃出的學生及一般民衆啊!”


天野憤怒地說道,聽聞此言,周圍的學生們發出慘叫:

“轟炸,真的嗎?”


“不要!我朋友還在裏面!”


“我約我妹妹來逛學園祭,她也還沒出來啊!”


“東日流大人也是!”亞樹、奈津、魅冬三人也臉色鐵青地叫道。


“小角小可愛也是如果炸到他們,可是腐女子界的重大損失!”一些旁人如此認爲,而與志摩同類。綁著一條粗辮子的漫研女子軍團也奮力說道。


不料校長朝向他們,以看開一切的表情勸道:

“我也感到十分遺憾,但在這種狀況下,我們教職員恐怕無能爲力。如果穢物全部流出校外,……東京,不,日本全土都會淪陷。將會變回高天原衆神還沒降臨日本前,狂亂惡神橫行霸道,昏暗混沌的神代。”


校長並非膽怯,他十分了解教職員的實力,才能冷靜地下此判斷。


天野也明白此事,但:
“雖是如此,但您的意思是,爲了救助大衆犧牲少數也在所不惜嗎?如果您認爲可以眼睜睜看著一個人送死,下次是不是會變成看著一百萬人送死呢?我無法贊成!”


天野握緊拳頭極力遊說,藥師臉上浮現一抹微笑,看著天野。平時看來,藥師總是十分積極而天野比較冷靜,但實際上,藥師卻對任何事都毫不在乎,反而是天野非常熱血。在長久的交情之下,只有藥師知道這件事。


(探女還是一樣嫩,不過這正是我不論被拒絕幾次,還是持續發動攻擊的原因……)


藥師以微熱的眼神望向天野,血氣沖腦的天野卻沒發覺。


“我也十分不忍,大家是不是不明白。這個狀況之下我們沒有出手的余地呢?這些樹並不是單純的植物。棕樹、芭蕉、蘇鐵……這些植物的共通點,有誰知道呢?”校長這麽一問,學生們都疑惑地面面相觑。


“共通點?”


“是不是樹幹很粗,樹葉刺刺的?”


“不,不對……它們全部都是陰樹!”天野說道。


學生們一陣驚呼。陰樹是指擁有陰氣的植物。所有的東西都分爲陰陽兩種,例如夜晚與白天,女人與男人,北與南等。而樹木也分爲陰陽,其中的棕櫚、芭蕉、蘇鐵及橡樹等被稱爲陰樹,在風水觀點上是不能種在庭院的。


此外,讓人感到吉祥的梅樹、桃樹、櫻樹,也會因方位不同而成爲凶木。吉木有松樹、銀杏、柿樹、栗樹、金桔等。而據說東方有杜鵑、山茶是吉相,家裏會有賢淑的婦人,若北邊有開出紅花的樹木反而是凶相。


“所以,這是以陰樹布下的風水陣。”


校長以因緊張及絕望而低沈的聲音對天野說明:

“穢物吸收陰氣後力量便會增強,擁有陽氣者的靈力卻會大打折扣……
再加上現在是神無月。清淨穢物的土地神不在,免疫力也隨之減弱。這次事件有太多對我們不利的條件,若貿然出手,我們的靈力反而會被吸走成爲敵人的力量,更使狀況惡化。還有,我不認爲來不及逃出來的人們能在裏面活多久。而且樹精平時吸水,沒有水就吸人類的精氣成長……
天野老師,我知道你們年輕又疼愛學生們,所以如此憤慨。但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應該明白不能光以人道主義者的理想論解決所有事情。”


校長心平氣和但沈重地說道,天野眉頭一皺:

“您是要我當個明白事理的大人嗎?”


“說得難聽點是這樣沒錯。任何人都期望和平,但爲了大義而無法達成時,也只能如此斷言……這才是識時務的大人。”


“您是說,不用自己的頭腦思考,上面說什麽,就得意洋洋地照說不誤,要別人遵從意見,這才叫做大人嗎?放棄認真思考才叫做大人嗎?”
天野嚴厲地繼續追問著校長


“每個人的意見不盡相同,有認爲不戰則敗之人,也有不戰之人。而這些人的做法都是正確的,所以雙方並存,才能互相彌補缺點。有想做某些事的人,也有藉由抗議阻止的人,這兩種人都有,不也是好事嗎?”校長反駁天野


“不過,政府已對風水自衛隊下達出動命令了,我們要怎麽阻止呢?”


“即使是難攻不落之城,從內部攻擊或許能輕易攻下。榎同學與谏早同學都還在裏面,我把一切都賭在他們身上。”
天野堅定地說道。


面對這股視線,就連校長也不禁爲之壓倒,視線遊移不定:
“……你真信賴學生。”


“因爲他們是值得信賴的學生。”

天野這麽一說,周圍的學生們也贊成地歡聲雷動:
“天野老師說得對!他們兩人絕對能拯救學校!”


“沒錯,全校模範生雙人組是史上最強的搭擋!”校長環顧所有學生,輕歎了口氣:

“他們已經是英雄了呢,不過,現實上有做得到與做不到的事。風水自衛隊出動後,距離最終轟炸攻擊的時間已所剩無幾。總之,請各位盡早離開此地去避難。”


校長心平氣和但嚴肅地說道。他踏入社會已久,因此能看清一切。


天野及學生們也明白校長所言不無道理。雖然無法贊同校長的理論,他們深知繼續待在這裏會有危險,其中有人開始慢慢移動。即便如此,他們心中仍未舍棄希望。


“榎同學、谏早同學,加油……”
天野轉向化爲樹海的學校,祈禱似的低語。


學校裏沒有回音,只傳來陰森的樹葉沙沙聲,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外面是無法得知的。


這時,小角追趕著擄走小祝的白澤,在樹海中飛來繞去。


小角的飛天術已變得十分拿手。他在蒼郁的林木間自由自在地飛翔自如。


之前,他一直害怕自己無從得知秘藏的過去與能力,抗拒練習飛天術。後來他之所以下定決心練習,是因爲受暗劍殺操縱而死的瀧川百合。小角以飛快的速度翺翔,任風吹拂臉頰,想起百合清爽如絹絲的秀髮。


(練習累得要命,花了一堆錢買貼布……不過也托你的福,我才能飛得這麽順利啊,泷川。)


小角在心中對百合道謝,並繼續追著白澤。藤蔓由四面八方延伸出來,襲向小角,他卻能穿梭在其中,這比3D射擊遊戲還難,小角卻輕而易舉地閃躲過去。


小祝拼命掙扎,想逃離白澤。然而,白澤與麒麟及鳳凰並列爲神獸,地位在靈獸與神之間,擁有神之領域的靈力。


就算小祝是風之姬巫女,但畢竟還是人類,無法敵過神獸白澤的靈力。就像舞獅咬人能去除邪惡一樣,白澤完全封住了小祝的靈力,小祝根本無法逃離白澤。


“小角,不可以過來!你打不贏白澤的!”


小祝沈痛地叫道,小角卻充耳不聞,頑固地繼續追下去。


“因爲打不贏就夾著尾巴逃掉的傢伙,根本就是膽小鬼。只與打得贏的對象打架完全是欺負弱者的行爲!”


“不是這個問題,白澤是神獸耶!人類的靈力是贏不過他的!”


“我才不管對手是神獸還是神!我再也不希望自己救不了眼前的人了!”


瀧川百合寂寞的樣子化爲深深的傷痕,刻劃在小角心中。


而經過那次事件,小角有多難受、憤怒,他又下定了多大的決心,在他身旁看著一切的小祝完全明白。因此,小角這句話讓她心中陣陣刺痛。


這或許是因爲知曉小角心中的悲傷,也或許是因爲小角心中想著其它少女而非自己,使她感到胸口痛楚。


若對手還活著,便能努力使小角喜歡自己更甚于她。但百合已不在這世上,根本無法與她匹敵,也無法讓小角忘了她。被迫要與無法作戰、沒有實體的對手相爭,是十分不利的事。


(小角拼命追趕白澤,想救的人是我?還是百合的影子?)


胸口的疼痛使小祝流下淚來。這時,白澤或許知道無法甩開小角而急升高舞上天際,突然張開了嘴。


“呀啊!”

於是小祝往下墜落。她的飛空術不同於小角的飛天密咒,是藉由自然的風力飛起,因此也會因風水而受影響。風兒吹起想支撐她,因陰樹布下的樹殺風水陣之陰氣阻斷氣流,無法使出足以支撐她的力量。


“小祝!”小角想救小祝,追趕在她身後,無奈,白澤阻擋在他面前。


千鈞一發之際閃過它背上的角,免于成爲串燒命運的小角連忙將孔雀明王的手印朝地面拍動,盤旋似的停留在空中,之後再度往上飛升,方才他只差十公分就碰到白澤的角。


小祝則落入樹海中,已看不見她的身影。


“小祝,你有沒有怎樣?”
任小角再怎麽叫喊仍不見回應


白澤低聲笑著,以試驗的眼神望向小角:
“身爲人子,竟敢前來追趕身爲神獸白澤的吾,應是有膽識的術者,待吾吃下那小姑娘,再來嘗嘗汝的味道。”


“哼,吃了我,你嘴裏會燒傷的。不管你是神獸道是什麽鬼,只要把你烤熟,不過是一般的烤肉,神火火出見!”


小角右手掌中燃起火焰漩渦,火焰旋轉著襲向白澤。


而小角也因解除手印而開始墜落。見此,地上的藤蔓一齊延伸出來,欲抓住小角。他迅速誦出風神咒語:

“神志那津!”


誦出口的咒語化爲旋風,産生真空風刀切斷藤蔓。綠葉飛散中,小角再度結起孔雀明王的手印飛上高空。


他望向火焰雙擊目標的瞬間,不禁目瞪口呆。


白澤完全沒有閃避,它直接受到小角法術的攻擊。火焰雖直接命中白澤,卻像水一樣沿著它的毛皮流去。


“哼……光說不練。”


“……一點用都沒有!”小角不禁摒息,白澤誇耀似的笑著,抖動著身體。黏在毛皮上的火焰紛紛化爲星火落下。


“當然,汝方才沒聽聞吾所言欤,吾爲神獸……唯神之領域的靈力方能勝吾。”

白澤說道,低下頭,把角對準小角:

“羚羊角!”隨著尖銳的咒語聲,白澤的角越來越長,並像鞭子般自由地甩動,想穿刺小角。


“好險!”小角逃過白澤的角,它再度誦出咒語。


“羚羊角!”


這回,白澤背上的角也一同加入攻擊的行列,小角得逃離六支角的攻擊,就好像是同時與六名敵人作戰。


小角使出飛天術左右閃躲,白澤的角怎麽也追不上他。


“蟲子就是蟲子,力量微薄,只有逃跑的速度快人一等,若非吾將靈力分給布給樹殺風水的陰樹,一擊即可刺穿汝,汝還不乖乖束手就擒,成爲吾之靈力乎,阿膠!”


白澤張開血盆大口,吐出茶色的粘稠液體。小角雖想閃躲,手臂上卻不小心沾上一點。而上的液體馬上就凝固了。


“這是啥,即時膠嗎?”


“現代的小子不知動物膠質乎,效果與即時膠無異……”


白澤一說,小角便臉色發青。如果被膠蓋到臉上絕對會窒息,若黏到手上,便無法拍動孔雀明王手印而墜落。


“汝臉色大變矣。看來,汝有點智慧,明白吾之強悍。”白澤凝視著小角,讪然笑道。“然而,汝今發現已太遲,六神丸!”


白澤像貓威嚇對手般地拱起背,于是從它背上的六只眼睛裏飛出眼球,旋轉地包圍住小角一齊放出雷射般的六色光束。


“哇啊!”
小角彎下腰閃過光束。這時,膠質再度襲擊而來。


“阿膠!”


這回,大量膠質灌頂而來,像要覆蓋住小角全身。就算解開飛天術手印,使出法術也來不及。只會變成琥珀裏的蟲子,被埋入膠質裏窒息。


“神志那津!”小角反射性地下了判斷,誦出風神咒語。龍卷風在他面前形成防壁,同時卷入膠質與眼球。


膠質於是如此凝固,與眼球一同墜落于樹海。敵人的數量減少後,小角終於鬆了口氣。


白澤皺起面容,搖晃著背部。眼球飛出後,它背上緊閉的眼睛再度張開,又産生了新的眼球。


“哼,頭腦不錯。以此腐敗之國中之人而言稱得上好,小子!”


白澤停下攻擊,在小角身邊緩慢飛著。對於無法以普通戰法拿下的小角,它似乎正在思考該采取何種戰術。


不知白澤又會出什麽招,小角警戒地盯著它的一舉一動


“腐敗之國是啥。”


“名君誕生後,必不見吾蹤影。然則現世無名君,以愚者的多數決選出愚蠢的議員,愚蠢的議員制定了愚昧的法律,此即爲腐敗之國。”


“這叫做議會制民主主義,你國中沒畢業哦!”


“多頭馬車必翻覆。唯有全國國民朝向一名真正優秀指導者的理想,共同邁進,國家方能強大。因此吾才受到召喚,爲使此國歸于真正名君統率而略盡微薄之力。”


“真正的名君?那誰啊。”


“太白大人是也。”白澤話一說完,小角就繃起臉。

太白可能就是統領暗劍殺的人物。
利用人心脆弱之處,給予過於強大的式神來實現軟弱人們的願望。然而式神過於強大的力量侵蝕了術者的生命力,終究導致術者走向滅亡。


太白爲了自己的目的,將那些人的性命當作道具利用完就丟棄……小角過去看到許多軟弱的人們成爲暗劍殺的犧牲品,因此他絕不原諒暗劍殺的行爲。


“開什麽玩笑,那種王八蛋哪裏是名君了!”


“即使聚集千名,愚者仍是愚者,只會彼此爭權奪利,無人用心于政治。吾對人類愚昧的行爲無法坐視不管。太白大人的理想正是此國之理想,爲達成此目的,吾才受召喚來到人界。吾爲白澤,吞食病魔爲吾之使命,吾欲治療此遭病魔蹂躪的世界。”


“你要怎麽治療世界?”


“壞人、弱者、心地醜陋者、愚昧者………無用的人類由吾吃盡,獨留理想的人類。如同拔除田中雜草及病弱禾苗,耕種出豐收的作物。”
白澤挺起胸瞠,誇耀地說道。


小角卻以輕視的眼光瞪著它:
“真傲慢,難道那個叫太白的家夥覺得自己有選擇的權利嗎?”


“然也。能以身爲神獸的吾爲式神,太白大人的靈力與神並駕齊驅。神裁定之人爲世間之理,裁罰怠情人類之時即將到來。”


白澤張開血盆大口。“小子,接吾一招,牛黃!”



白澤由口中吐出大量豆粒般大小的黃色石子,石子化爲彈幕,朝小角飛了過來。


“神志那津!”小角再次誦出風神咒語作出防避。

然而,石子卻如子彈般沈重快速幾乎無法以風改變其軌道。於是彈幕擦過小角身體,割開他的皮膚,鮮血四濺。


“嗚!”小角低吟,白澤悔恨地皺起眉頭:

“哼,竟以風之術巧妙地閃躲。下回吾將全力以赴,小子。”


“……你、你還沒使出全力哦?”
小角愕然說道。


明明得盡早前往救助墜落於樹海的小祝才行,卻無法做出像樣的反擊,只是被單方面地壓制住,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氣憤。


(可惡!如果這種傢伙認真地攻擊起外面的世界,真的會一發不可收拾。要對付在空中飛的對手,伽羅不在果然吃力……那只笨貓,給我跑到哪鬼混去了!)


無法打倒白澤,至少也要去救小祝。小角這麽一想,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樹海中飛去。


“想逃!”白澤追了過來,樹海中的藤蔓接二連三地追著小角,芭蕉及棕榈的銳利葉片有如刀刃斬向小角。


(簡直就像電視購物在賣的蔬菜調理機。掉到這種地方,你平安無事嗎,小祝……?)


小角在這瞬間想象了小祝被切成絲狀的模樣,之後他猛力搖著頭。


這時,追上來的白澤對小角猛然一撞。就要被角刺到的時候,小角驚險地閃開尖角,但還是無法完全躲掉,於是撞到白澤的肩膀而彈飛。


“嗚哇!”小角就這樣飛過學校的圍牆,掉到馬路上。他連調整姿勢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正面撞到地上。


“咳!”
小角嘴裏流出血來。這麽一撞使他身體麻痺,動彈不得。


白澤從空中俯視著小角,舔了舔嘴巴:
“小子,躲貓貓遊戲結束了,汝將成爲吾之腹中糧,覺悟吧!”


白澤襲向小角。然而,小角頭部撞到地面,意識仍十分朦朧不清連站都站下起來。


在這裏,先往回看一段之前發生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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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教室的石那等人,來到了操場。


操場的草木比建築物中還茂盛,幾乎看不見天空,石那一家人與東日流邊掩護著一般人邊開通道路,想由操場逃離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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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2-20 03:03 AM|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因緣的對決】

聽聞三十分鍾後將轟炸學校,小角對風水自衛隊員坦誠地說道:
“還有人在學校裏,如果你們不能停止攻擊,那就讓我在攻擊之前去救人回來!”


小角十分頑固,困擾的隊員於是把附近的校長叫來:
“校長,請說服這蠢蛋!如果他一直妨礙我們執行任務,我們將采取強制措施!”


“強制措施該不會是強行把我帶走吧,這下有趣了,我就跟你們打一場!”
小角右手燃起火焰,像是要表現出他的鬥志。


校長連忙抓住小角的手腕制止他:
“榎同學,請你住手!幾乎所有的學生及學校周圍的居民都避難完畢了!”


“避難?應該叫做慌忙地被趕出去吧,不由分說就隨便把別人家炸飛這算魔法建築師嗎?我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守護家庭是我們的工作!”


小角粗魯地揮開校長的手,校長無論如何都想說服小角:
“可是,你要怎麽處理目前的狀況呢?你不是沒有好方法嗎,而且我們連原因都不清楚。


“原因我現在就要去查,哪有人連原因都不查就要把整個學校炸掉:如果這是暗劍殺幹的好事,說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線索。還有,把小祝卷入事件,還想轟炸攻擊這根本就大錯特錯,國家想光明正大殺人嗎!”


小角十分憤慨地追問,校長卻沈默不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此時,天野從後面輕拍小角肩膀:
“國家殺人……沒錯。榎同學,現在我們國家有條叫做有事法制的法令,戰爭或發生災害時,國家可以無視于國民的基本人權,可以爲了達成政府最高層的目的而踐踏人民,用炸彈把充滿回憶的家炸飛……這就是這條法令的內容。”


天野瞪著風水自衛隊員說明,隊員則無奈地歎道:
“你是在諷刺屬于國家機構的我們嗎,女人管什麽政治。”


“這不是諷刺,而是意見。真正的民主主義國家認同遵循法制及抗議法制的雙方,國家不能虛弱。但是也不能以暴力處理一切……我是其中一方,你們也只是另一方面已,別會錯意。”


天野怒指著風水自衛隊員,隊員們都被這股魄力壓倒,不禁無言以對。
未曾聽過有事法制等詞彙的小角,也驚訝不安地對天野問道:
“老師,無視基本人權是怎麽一回事,真的可以這麽做嗎?”


“制定了有事法制以後就是這樣,可以隨意把你的家人帶去入伍打仗,把你家或店鋪征收來做基地,或是拆了改建成戰車通行的道路。違抗者逮捕……就是這麽一回事!”


“這、這種蠢法律是誰制定的啊!日本既然放棄戰爭,怎麽可以偷偷做這些事!大人真的好好選舉了嗎,他們是認真考慮了我們的未來而制定出法律的嗎?”


“天曉得,固家嚷著少子化少子化(譯注:出生率降低),爲了這事鬧半天,卻說懷孕生産不是疾病,所以診療費及住院費要全額自費,還要從中扣消費稅。以公認是強國的法國來說,他們爲了增強國力,生産的所有費用都由國家負擔,而且國家認爲生下來的小孩是未來年金及稅金的交納人,因此十分關心……像我們這種把負債留到未來,只把虛弱小孩當成食物。只會敗負弱者的爛國家,怎麽想都不可能考慮孩子的未來而制定出法律。”

天野冷冷地說道,校長認爲教育者不應該對學生說這些話,猶豫地思考讓她噤口的方法。



聽聞天野這番話,小角回想起方才與白澤對峙時的事。


白澤說……以愚者的多數決選出愚蠢的議員,愚蠢的議員制定了愚昧的法律。難道白澤說的才是對的,不該讓愚蠢的大衆選舉,遵從理想國王的獨裁才是對的嗎?淒慘的現狀,是國民自己選擇的滅亡嗎?


可是,不能因此就認爲該追隨太白。他無法忘懷太白對百合及其它術者做了何等卑劣殘酷的行爲,他無法原諒這一切。


白澤說過的話如同慢性毒藥漸漸發揮藥效般,使小角陷入混亂。


小角腦中閃過許多想法,思緒旋繞不已,他呆呆站在原地。

這時,他聽見周圍避難居民的聲音:
“媽媽、媽媽!我要帶小兔兔走!”


小女孩在自家門前抱著比自己身高還高的大型兔子玩偶,一名狀似女孩母親的女性背上背著大登山包,對女孩罵道:
“不行,把它丟掉!那麽大的東西帶不走的!”


“可是,小兔兔是爸爸死前買給我的,是人家對爸爸最後的回憶!”


“媽媽還不是把重要的相簿全部留著,現在要趕快逃才行,只能帶真正需要的東西而已!”


“可是、可是這是爸爸最後買的小兔兔!”女孩哭了出來。小角難過地看著她們,忽然擡頭露出堅毅的眼神,奔向她們。


“喂,你要去哪裏!”
隊員驚聲叫道。


小角來到女孩身邊,蹲了了來,使自己的視線跟女孩一樣高,溫柔地輕撫著,她的頭說道:
“你不想和小兔兔分開嗎?”


“嗯、嗯……”女孩淚眼汪汪地看著小角,拼命點頭。


小角露出可靠的微笑,從她手上拿過兔子玩偶:
“不過,你媽媽說帶不走,就放在這吧。”


“可是,小兔兔會被燒掉!”


“不會燒掉的。”
小角說道,讓兔子玩偶坐在女孩家的玄關,他眼裏放出堅強的意志。


“我不會讓它被燒掉的。我要在三十分鍾內破壞樹殺風水陣,奪回異界之門。絕不讓你們轟炸,連區區數人的幸福都無法保住,談什麽守護一億人!”


小角下定決心,對隊員說道。校長連忙抓住小角肩頭制止他:
“住手,榎同學!就快轟炸了!”


“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爲什麽還不逃走?”


“就因爲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管他是太白還是誰,像這種爲了達到目的,犧牲他人幸福的超級混帳王八蛋,都給我乖乖受死!”小角說道,結起孔雀明王的手印:

“崦衿伐羅訖囊地娑诃!”小角翩然浮起,欲往學校飛去。


見此,東日流對小角叫道:
“小角,等等,我也去!”


“你,你說什麽傻話!如果不在三十分鍾內解決,就會被炸死啊!”
小角看著地面說道。


“所以我才要去,你能做的事,我沒理由辦不到!”
東日流說道,結起孔雀明王的手印


天野大驚,睜大雙眼:
“孔雀飛天術?……難道!”


“崦衿伐羅訖囊地娑诃!”東日流誦出孔雀明王密咒,霎時,他的身體猛然浮起,朝小角飛過去。


“哇!”小角連忙想避開東日流,卻來不及躲開而與他正面撞上。


這一瞬間,志摩拼命連按數碼相機的快門:
“太棒了,這角度看起來簡直就像接吻,穿著體育服更棒,活著真好!”


“秋津,我等一下絕對會罵死你或是默默燒死你!”
小角低聲嘀咕,重新調整好姿勢。


東日流還無法完善控制飛天術,於是在空中倒立地拼命拍動著手印,想調整姿勢。


天野訝異萬分,擡頭望著東日流:
“谏早同學,你什麽時候學會的……”


“走了,小角!”東日流重心不穩地朝學校飛去,小角看著東日流,跟上前去,佩服地出聲說道:
“你很厲害耶,東日流。你學會飛天術了哦!”


“我不想聽到你說我厲害,你不是早就學會了嗎?”


“這才沒有先後的關系啊,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飛,你是修行學會的吧?”


“沒辦法,我不像你,有與生俱來的才能。”


“你真不坦率,我是在稱贊你啊。比起不努力就會的傢伙,努力而學會的傢伙更因努力而偉大啊!”


“……不是相反嗎?”


“你才相反啦!”
在兩人的談話內容成爲兩道並行線時,他們飛過學校上空。


看著他們兩人,校長臉色鐵青地斥責天野:
“天野老師,因爲你的煽動,連谏早同學也跟著去了!”


“轟炸已經不能取消了。但是如果犧牲了兩名高中生,必定會遭到輿論譴責,到時候要請你們負責了!”


風水自衛隊員也嚴厲地對天野放話。聽聞此言,石那焦急地抓住父母的手說道:


“對、對啊,只有他們兩個會死的!爸爸,媽媽,去幫他們好不好!”


“我們雖然想幫忙,但是不會飛,根本就束手無策啊。如果隨便闖入,反而會給小角他們添麻煩。”


“那你們把靈力給因幡,讓它進化就好,至少能載他們兩個!”石那把因幡推給大山。


這時,咲耶虛弱地說道:
“石那,不可以。”她制止石那,爲了避難,她正被送上救護車。


石那不服氣地望向咲耶:
“爲什麽不行,這是爲了救小角他們啊,用一下法術而已……”


“越使用靈力,憑坐附身的資格便會精進,更容易被附身……不可以使用身上多餘的靈力。”咲耶的語氣沈靜卻嚴厲,石那懂抱著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心慌意亂。


這時,身穿熊貓裝的佐保取出憑坐珠,高聲笑著叫道:
“哦呵呵呵呵,這個世界果然等待著美麗的女主角出場!就由我來幫助東日流大人!出來吧,空魚!”

佐保叫道,憑坐珠裏飛出淡綠色的帶狀生物,飛入校內。然而下一秒,藤蔓卷起空魚並立刻吸乾了它的體液,再把它丟出來。


“呀啊啊,我的空魚變成海帶乾了!”


“本就是濕海帶,現在變成這樣也沒差多少吧。”


志摩以她聽不見的音量冷冷地吐槽,天野則厲聲斥責佐保:
“不要隨便出手,若不小心被吸走靈力,敵人可能會破壞結界!”


“可、可是人家想幫東日流大人!
佐保淚眼盈眶地說道


校長則搖頭歎道。
“已經沒辦法了,我們也無法出手,至少要讓大家去避難。”


“要我們丟下小角他們嗎?”
石那以無助的眼神望著天野。


爲了讓萬分擔心的石那放心,天野擠出沈靜的笑容:
“不是丟下他們,因爲他們不會死。”


石那恍然看著天野,天野充滿信心地點頭斷言:
“他們一定會贏,一定會活著回來。正因爲他們有這樣的實力,我才放心讓他們去。”


“你還真高估他們,他們明明只是學生而已。”
風水自衛隊員恨恨地說道


然而,這時校長卻首次同意天野的意見:
“……不,說不定就跟天野老師說的一樣。我雖然不清楚他們的實力,天野老師卻教育著他們,看著他們成長,她的判斷或許:是正確的。”


“什麽?校長,您是說我們精英風水師辦不到的事,區區兩名學生辦得到嗎?”


隊員責難地逼近校長,此時,佐保高聲叫道:
“不!沒錯,誠如天野老師與校長所言!我的東日流大人才不會輸給那些無名小卒怪物和炸彈,根本就不用避難!”


“……我說佐保,稍微避個難是不是比較好?”


亞樹焦急地問道,佐保卻哼了一聲:
“那亞樹你自己逃,我會告訴東日流大人只有我相信他,你別想分到好處。”


“可、可是春山同學,如果有個萬一,你要怎麽辦?”

石那擔心地問道,佐保于是哦呵呵呵呵些高聲笑道:
“如果有個萬一?只要有我的東日流大人在,是不會有萬一的。我又不是爲了好玩才追著東日流大人的,如果怕丟了一條命兩條命,還能談戀愛嗎!”


“的確,春[山同學就算被炸到,應該也不會有事……”
石那生硬地低語。


“……可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沒錯,我也一直看著小角,我相信他一定沒事,根本就不用逃!”


聽聞石那此言,大[山與千流互看一眼,點了點頭。學生們雖然也有點不安,但他們相信小角及東日流,卻是事實。


“對、對啊,他們絕對可以的啦!”


“沒錯,不用逃!他們回來之前,我們要一直待在這裏,繼續張開結界,不讓穢物逃出來才行!”


見了熱血沸騰的學生們,風水自衛隊員也被這股氣勢壓倒。


“你,你們這些蠢蛋!如果你們以爲繼續待在這裏,我們就不會轟炸學校,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爲了大衆,犧牲少數人也是必要的。”


“榎同學他們會阻止這一切的,他們還有我們絕不會死。”


天野冷靜但沈重地望著隊員。因這股視線的壓力,隊員沈默了下來,發動了吉普車:

“既然你們不遵循避難指示,我們也沒辦法……等一下後悔也來不及了!”
留下這句話後,他們便離開了。


藥師“呵”地笑著,對學生們說道:
“看來已經決定了呢……那麽,我就繼續驅除逃出學校的穢物啦,一些同學跟我來.不過只限攻擊力強且美形的孩子哦。”


“剩下的人一起支撐結界!保護附近人家不受破壞這是魔法建築師的使命!”


天野對學生們下令,學生們自覺可能會有萬一,開始不安、緊張起來,但也充滿魄力地答:
“是!”


“天野老師,我也來幫忙。看來,我忘了身爲教育者的基本條件……就是信任學生。”


校長帶著沈靜的笑容.與天野互看一眼,天野點了點頭:
“校長願意幫忙,勝過一百人份的力量。”她與校長握手說道。


“不過,石那美眉,像我這種美少年被炸毀可是人類的損失哦,要不要一起逃呢?”
石凝心神不定,不安地對石那說道。


她卻坦然搖頭:
“不了,我要留下。因爲我相信小角,如果想逃就請便吧,學長。”


“……果然是這種回答,跟我預想的一樣。”


石凝歎道,淚如雨下,他雖然非常想逃走,但怕這一逃其它人會覺得他很差勁,石那還會討厭他,所以他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久那與大國等小角的同學們心裏也很不安,但他們仍十分相信小角及東日流而留在原地。


五分鍾後,警車、機動隊及執行了避難指示的風水自衛隊,居民、看熱鬧的民衆等,所有人類的身影都從學校附近消失了。留下來的,只有天野等一部分教師,及一部分的學生而已。


陰樹發出沙沙低吟,像是要嚇唬他們一樣。然而,他們絕不退縮,也不放棄。他們對小角的信賴,使石那覺得十分可靠。


(拜托,小角!我們都相信你,爲了和你一起作戰,我也留下來等你……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拜托……!)


石那在胸前握拳,誠心祈求。


體育館的二三樓只有外圍有走道,中間挖空,等於一樓挑高。


入口在二樓,體育館最深處是掛著紅色絲絨布幕的舞台。這裏平時當作體育館使用,但舞台下收納著鐵椅,有典禮的時候也當作禮堂使用。


三樓部分有一條只能容納一人通過的走道,沿著牆壁圍了一圈。也有出入用的門。這條走道用來裝卸籃框、擦高處的窗戶、放置映照舞台的照明器材等,平時不常使用。


體育館的窗戶全部碎裂,植物入侵,生長得十分茂密,舞台上放置著平台式鋼琴,昏迷的小祝正被綁在鋼琴腿上。爲了不讓她念咒語,敵人還在她嘴上塞了堵嘴布。


體育館裏面沒有風,植物卻沙沙地搖動葉子,藤蔓攀到小祝身邊,像是要纏上她似的甩動著。終於,一條藤蔓像蛇一樣地纏上小祝的腳,她嚇了一跳,睜開雙眼。


(什、什麽……?這裏是哪裏?)


小祝拼命地扭動身子,想逃離藤蔓。然而鋼琴太重,就算她怎麽掙扎,鋼琴仍聞風不動。


“你還是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貴重的靈力會減少的。”


聽聞這冷漠的聲音,小祝擡起頭來,似乎有人正躺在鋼琴上。


(是誰?)


即使想問,被塞住嘴巴的她卻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嗚——嗚——”的呻吟聲,小祝想看對方是誰,扭動著身軀,想弄鬆繩子。



“我已經說過,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不要浪費靈力。”


隨著冷漠的聲音,鋼琴上的人往下探視。那竟是之前小祝在走廊上撞到,穿著黑色哥德龐克風服裝的少年。他的烏黑頭發垂下,白哲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盯著小祝。


(你是剛才的人!)


小祝嗚一嗚一地呻吟著。少年從綢琴上跳下來,蹲在小祝面前:

“在走廊上撞到的時候我就在想,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總是裝出優等生的模樣,不會犯任何錯,也不允許自己犯錯,你臉上就寫著這些。”


少年抓住小祝的長髮。拉向自己,小祝瞪著少年。


“你好像想問我想幹嘛,那我就告訴你吧……等一下你就會變成這些陰樹的祭品囉。”


“嗚嗚?”小祝相當吃驚,扭動著身子想逃。但藤蔓卻接二連三地延伸過來,繞上小祝的身體,纏繞住她的四肢。藤蔓就好像常春藤般生了根,如同利爪刺入小祝的白皙肌膚裏。’“嗚——!”小祝十分疼痛,發出喘不過氣的叫聲。


吸了小祝靈力的藤蔓。邊激烈地晃動著邊巨大化,莖上不斷冒出綠色葉片。


因小祝的強大靈力,體育館中的植物爆發性地成長,越變越大,仿佛以快進觀賞著植物的觀察記錄片一般。

見了植物驚人的成長,少年敬佩地說道:
“真厲害……看你穿著巫女服,想說你應該有幾分靈力,沒想到這麽強大,白澤真是送了個好祭品來啊。”


聽聞白澤之名,小祝盯著少年,他跟白澤有什麽關系呢,而他與這片樹海的關系又是……?


小祝雖然想問,卻發不出聲,雖然想思考,藤蔓卻吸走自己的靈力,導致意識逐漸模糊。


(小角,救我……)


小祝最後如此祈願,之後便陷入昏迷,她頹然垂下頭。


就像確認此事般,藤蔓緩慢地離開小祝。少年鬆開小祝的堵嘴布,將梅乾種子般的物體放進她口中。


“這是白澤給我的冬蟲夏草孢子。這麽一來,樹殺風水陣就完成了……把你當作祭品,從你身上吸取靈力供給這所學校裏的植物,這個完美的系統就完成了。”


少年站起身來,舞台上的紅色絲絨布幕便緩慢闔上。


“你知道冬蟲夏草是什麽嗎?這是一種植物。寄生在蟲的體內,吸取它的生命力,等到夏天就突破蟲體長出來結果。雖然叫做草,卻是菇類的一種,所以要栽培冬蟲夏草,這種陰暗的地方再適合不過了……哦,已經聽不見了嗎。”


失去意識的小祝受到陰影包圍,布幕完全闔上時,小祝的嘴裏爬出幾十根蠕動的白色根狀物。


小角與東日流絲毫不知道小祝正陷入如此緊急的狀況,他們朝著校舍飛過樹海。


藤蔓像火舌般從地面延伸上來,像是要抓住他們一樣,東日流結著孔雀明王的手印,因此毫無防備,小角誦出風神咒語保護著彼此兩人。


“神志那津!”


霎時起了一陣激烈的龍卷風,宛如果汁機般粉碎了藤蔓。


然而。藤蔓仍強勁地延伸上來。東日流厭煩地望著藤蔓:“它們好像想吃了我們,好恢複熔岩燒傷的傷害。”


“不吃肥料吸什麽靈力,雜草還想吃肥料,真是太浪費了,撒泡尿讓它們枯死算了。”


“……小角,你的靈力高到令人羨慕,可是你出口成髒的個性能不能改一改。”東日流不耐煩地說道。


“要羨慕是別人家的事,但出口成髒是我家的事吧。”
小角鼓起雙頰瞪著東日流。


兩人終於翩然降落于學校頂樓,頂樓上植物茂盛繁密,兩人才剛降落,就有成群結隊的怪物襲來,這些怪物背上還粘著兩片翅膀。


“嗄啊——!”


“這、這是啥鬼!”小角迅速地誦出風神咒語:
“神志那津!”


旋風颯然吹起,怪物宛如被割草機割過般四散。

然而,樹海中不斷出現怪物,東日流拔出五钴杵之劍,厲聲叫道:
“那是芭蕉精,會吸取人類的生氣,小心點!”


“三十分鍾……不,剩下二十分鍾吧。等一下你們就會被燒成黑炭,所以還是幫幫我的忙,返回異界還比較明智啊。”


小角雖想說服芭蕉精,對方卻充耳不聞,繼續攻擊小角兩人,東日流以五钴杵之劍砍殺芭蕉精說道:
“小角,不要做無謂的事,植物根本就沒有腦袋,無法理解你說的話!”


“是這樣沒錯,可是隨意破壞大自然,對地球環境不好,而且也沒時間了……我看這樣應該比較快。”說著,小角朝著頂樓地板施展九字之術:
叫缶.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金黃色的格子切碎地板、角與瓦礫一同落下三樓,眼前就是體育館的上走道入口,而走廊上也有無數植物。


“小角,你的意思是,不能破壞大自然,但是可以破壞學校嗎?”


東日流十分無奈,但他與小角也已來往許久,因此只好半放棄地歎了口氣,下到走廊。


“我現在正是晚上偷偷打破校舍窗戶玻璃,用偷來的機車隨意亂闖的年紀呢,再來一發!”


小角朝著體育館走道的門施展九字之術。厚重的木門破裂,小角來到體育三樓圍成一圈建造的走道上,從走道上俯視體育館,發現植物茂密繁榮,宛如溫室。


體育館最裏面有個舞台,但因植物幹擾及紅色絲絨布幕阖上的關系,以致看不見舞台上的情形,然而,小祝應該就在那裏。


“小祝!”小角大聲呼喊,無奈,沒有半點回音。


這時,一頭巨大的怪物邊踐踏植物邊前進,出現在小角及東日流面前。


“唧咿咿!”


那是一條全長起二十公尺的巨大蜈蚣。百根足上都長著利爪,在體育館地板上行走時發出了卡達卡達的陰森聲響,尖銳的大颚流下紫色毒液,在走道上的兩人面前卡擦卡擦地磨響下颚。


見到蜈蚣,東日流體內的血液仿佛瞬間被抽幹,他愕然站著。


蜈蚣襲向小角,小角馬上施展出火焰的法術:

“神火火出見!”火焰漩渦正面擊中大蜈蚣的頭部,蜈蚣發出叩即咿咿!”的混濁叫聲,並反弓著身子。


“幹掉了嗎?”小角不禁擺出勝利姿勢,然而,蜈蚣晃動著頭部,甩開火焰。


這時,東日流拼命忍住全身的顫抖,想保持冷靜地說道:
“沒用的,小角,它們只是受到驚嚇完全沒受傷!”


“就算有點作用也好,我已經使出全力了!”


“在這個樹殺風水陣裏,擁有陰氣的蟲子會增強力量,而我們的法術威力則會減半,如果不傷害那頑強的外殼,火焰是起不了作用的。”


“你知道得真詳細。”


“我曾與這種東西……交戰過一次。”

東日流說道,他汗流滿面,爲了抑制顫抖而用力握緊拳頭到了指節發白的地步。


東日流留級的原因是去年校外實習發生的意外……就跟這次狀況幾乎一樣。


當時,置於房子鬼門及後鬼門方位的兩個鳥居導致咒殺風水發生,召喚了陰蟲蜈蚣前來,蜈蚣更因樹殺風水陣吸入陰氣,增強了力量。


看著黑得發亮的蜈蚣尖牙,東日流雙腿發軟,動彈不得。


蜈蚣尖牙刺入胸膛的記憶鮮明地浮現。
因毒液的毒性使他住院住了半年以上,甚至被迫留級,及因毒性太強導致自己變成白發等過往,在在都化爲恐懼感殘留在東日流心中。


他臉上滴下鬥大的汗珠,頭昏腦脹地,似乎就要倒下。


“……喂,東日流,你怎麽了?”
發覺東日流的模樣有異,小角擔心地出聲叫道。


這時,蜈蚣大叫一聲,


“唧咿!”甩動著身子,開始以巨大尖牙啃起水泥走道。小角連忙後退,無奈,背後又出現了一只蜈蚣夾擊,東日流呆呆站著,動也不動。


“你幹嘛,還不快逃!”
小角揪住東日流領口,從走道跳下,兩只蜈蚣於是不再啃咬走道,它們俯視兩人,再度襲來。


“吃我這招,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小角朝著蜈蚣施展九字之術,金黃色的格子飛去,卻發出卡锵一聲彈開。


“見鬼了,到底有多硬啊。東日流,你用五钴杵之劍看看!”

小角對東日流說道,東日流仍僵直地站著。


“東日流,你是怎麽回事啊!”
小角用力拍著東日流肩頭,他回過神來,猛力搖頭說道:


“……沒、沒用的!五钴杵之劍……沒有用!”東日流答道,他眼神明顯地遊移不定,這點都不像冷靜沈著的他。


“你不是充滿自信嗎,現在怎麽變這麽膽小?不管行不行,還是給他砍砍看啊。只要弄出一個傷口,火焰就能對付它們了吧?即使沒用,我也不會偷偷笑你的啦!”


“你別小看人了!這種穢物,五钴杵之劍怎麽可能砍不透呢!”


東日流反而遷怒地吼道,小角嚇了一跳,對他說道:
“你是怎樣啊,發什麽神經。這一點都不像你,能砍你就快砍,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跟你死在一起,好像殉情一樣!”


“並不是不能砍……能砍,但是……”
東日流痛苦地低語,最後面的話語幾乎噤不成聲。


去年,與蜈蚣交戰時,折斷的蜈蚣尖牙刺入東日流胸膛。他感覺早巳治愈的傷痛,卻在身體內部漸漸蘇醒。


受傷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受傷後接著再次休學。一想到這次可能回不去,東日流的手怎麽也動不了。


方才出雲疼愛地抱緊小角的樣子再度浮上眼簾。小角擁有與生懼來的才華,出雲在公司總是特別重用有才能的人,對弱者不屑一顧。軟弱就是罪過……這是出雲的口頭禅。


自己與出雲的血緣只有一半相同。如此一來,非親非故但擁有超群能力的小角,對出雲應該更具吸引力。不管自己怎麽努力也無法贏過他,是無法超越的障礙……即使他辛苦努力,認爲終于趕上他的同時,小角卻又遊刃有余地飛越下一道高牆。


全校模範生的選拔會近了,這次絕不能落選,但自己沒有自信……東日流腦中一片空白。該如何是好,他束手無策。


“東日流,快點砍啊!”小角叫道。


因爲東日流動也不動,小角焦躁起來,大意露出破綻,蜈蚣趁這一瞬間的空隙夾住小角的身體。


“哇啊啊!”蜈蚣高高舉起小角,幸好毒牙沒有刺到身體,只是夾住了他,紫色的毒液染上體育服,發出啧咻聲與剌鼻的味道冒出煙來,毒液滴到小角短褲外的大腿上,傳來刺鼻的酸味,小角腿上的皮膚被毒液燒的紅腫。


“燙死我了!”小角敲起五官。蜈蚣甩動著身子,似乎想吃掉毒牙夾住的獵物。正確方法是“打開尖牙,再咬一次”,但蟲類並沒有此般智慧,蜈蚣仍緊緊夾著毒牙,掙扎著想吃掉小角。


另一只蜈蚣則對同伴獵取的獵物起了興趣,而纏住夾著小角的蜈蚣,拜這兩條蜈蚣所賜,小角又是撞到天花板又是撞到地板的,都快要全身骨折了。


“東日流,快砍啊!”小角拼命叫喊,東日流卻什麽也做不了,只是呆站著。


(如果我一直不出手會怎樣……)


東日流漲熱的頭腦,模糊地思考著這件事。


小角是天才,不論自己怎麽努力都無法與之匹敵,要如何才能超越再怎麽努力也無法匹敵的對手呢。


(……如果,我就這樣一直不出手……)


東日流摒息想著。


幸好,兩只蜈蚣都把注意力放在小角身上,十五分鍾後學校就會遭到轟炸,東日流丟下小角的證據也將灰飛煙滅。只要丟下小祝,對小角見死不救,就不用再煩惱了。鬥大的汗珠從臉頰滑至下巴滴落,可怕的決心在他腦中旋繞,使他的心臟劇烈跳動。


“東日流——!”
小角叫道,東日流卻僵硬地呆站著,動也不動,


這時,舞台的紅色布幕緩慢打開。


東日流猛然擡起頭來,小角遭蜈蚣拖曳到處撞擊,頭上流出的鮮血滲入眼睛,視界一片血紅,但他也舉目相對。


舞台中央放著平台式鋼琴,小祝正被綁在那裏。失去意識的小祝嘴巴裏爬出的植物根部覆蓋住她全身,胸口處冒出一朵巨大的紅色花蕾。雖然外觀看來宛若配戴著胸花。但花蕾確實是由胸部生長,穿破和服裝束冒出來的。


舞台上都是由小祝身體爬出的根,就好像排列在小學教室後面,水井裏栽種的風信子。


“小祝——!”小角呼喊著小祝,她卻毫無反應,就連她是否活著都無法得知。


平台式鋼琴上,慵懶地坐著身穿黑色皮衣的少年,他豎起的單膝稍微往旁傾斜,見了他白哲的臉頰、垂散的黑色瀏海及冷漠的眼神時,東日流大吃一驚。


“你是……!”


“我還在想,東日流這個名字很少見,沒想到真的是你啊,谏早。”少年露出邪惡的笑容。


小角被蜈蚣毒牙夾住,仍朝少年吼道:
“你這混帳,快點放開小祝!”


“那可不行,這些陰樹需要養分,而這是最上等的靈力,看來你們也能成爲相當棒的祭品呢。”


體育館裏的藤蔓激烈晃動著,像是與少年的話語同調。


“給它們肥料幹嘛,反正全部都要燒光光了啦!再十五分鍾這裏就要被轟炸了,快把小祝還我,你也快點逃走比較好吧?”


“轟炸?別騙我了,你以爲我會上當嗎?”


少年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小角焦急地拉高聲音說道:



“真的啦,你沒聽到直升機的聲音嗎,風水自衛隊都出動了,管他樹殺風水陣還是蜈蚣,他們都要丟炸彈一次燒光啦!”


的確,上空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少年瞬間緊張了起來,然而,他立即讪然笑著,嘲弄似的望著小角:


“……糟糕糟糕,你是去年的全校模範生吧,我差點就被你騙了,如果計劃變更,白澤應該會先告訴我。”


“白澤?它不會來的,它早就變成焦炭了!”


“焦炭?”少年笑了出來:
“少騙人了,你說的都是謊言,你不知道白澤的神格有多高嗎?就算這所學校的老師全部一起上也打不贏它的。”


“可是,它真的被打倒了啦,剛剛操場上的樹海還燒起來了!”


“你想唬我嗎,別小看我,在白澤下達指令前,我都會待在這裏不動。把白澤帶來的丫頭當作祭品,維持樹殺風水是我的任務!”


“拜托,真是講不聽的笨蛋!你給我等著,我馬上去把小祝搶回來!
小角拼命掙扎,想逃離蜈蚣的毒牙,身體卻像被虎頭鉗夾住般動彈不得。


小角的法術對蜈蚣起不了作用,唯一能依靠的東日流又像木頭人一樣呆呆站著,完全無法期待他成爲戰力。


既然東日流幫不上忙,換言之,能救小祝的就只有自己,不振作不行。小角以堅毅的眼神望著天花板。


“管他三七二十一,總得試它一試!”小角舉起右手,對天花板施展九字之術: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小角刻意動作誇大地揮動手腕,於是,産生了縱橫全長共超過二十公尺的巨大格子,直接命中天花板。


“什麽!”東日流對小角意料之外的行動大吃一驚,不禁擡起頭來。


九字的格子把天花板的水泥像制冰機鑿冰一樣切碎,共有十二個寬達五公尺的巨大水泥塊落在蜈蚣頭上。


“唧咿咿!”遭落下的沈重水泥塊砸中,蜈蚣的身體被壓扁,黃色體液飛散。蜈蚣發出痛苦的叫聲,小角因此從毒牙中解放,墜至地面。藤蔓沖向小角欲襲擊他,他卻馬上誦出風神咒語,緩和了墜落速度,降落在水泥塊上。


“太好了,弄傷外殼了!It’s反擊time!”
小角滿面喜悅,右手燃起火焰。

融合了氣勢與憤怒的火焰比平時的火焰激烈許多,天花板幾乎燒焦,東日流愕然凝視著小角:

“不會吧……我真不敢相信,我苦戰的對手,你竟然用這種方法打倒……”


“看我把你們燒死,神火火出見——!”


特級烈焰衝向蜈蚣,它們即刻被包圍在火中,從水泥塊砸出的傷口開始,好比點了火的紙箱從邊緣開始熊熊燃燒般燒著。


“唧咿咿咿咿——!”兩只蜈蚣劇烈地甩動身子,火焰四處飛散,體育館裏茂密的藤蔓也燒了起來,芭蕉拍動著翅膀般的葉子想逃離火焰。


火焰中,小角忍住沾上蜈蚣毒液而潰爛的傷口痛楚,滿意地微笑著。


“變成燒烤蜈蚣了,這麽大只,賣給中藥鋪絕對大賺。”


受到火焰高溫的烘烤,蜈蚣的外殼發出“噼哩啪哩”的聲音裂開,最後終於碎落。東日流驚訝地看著小角的戰法,眼睛眨也不眨。


“……贏了嗎?就這麽簡單……而且一次打倒兩隻?”


東日流緊握拳頭,對於小角壓倒性的天賦,他感到胸口湧上激烈的嫉妒之意。


同時,他也害怕小角,如果小角那樣死了就好,爲什麽自己得和如此厲害的術者爭奪全校模範生的寶座呢。絕對沒辦法的……
東日流絕望、悔恨地顫抖。他深切感覺到,無論如何自己都沒有勝算。


老實說,剛回來念二年級時,他認爲小角沒什麽實力,而且實際上他們的力量也互相抗衡,因此他沒有多少危機意識。因爲自己住院才偶然得到全校模範生寶座的幸運家夥……他也這麽想過。


然而,小角最近卻一直進步,使自己望塵莫及。他展現了壓倒性的實力成長,東日流再怎麽努力也趕不上他。反正努力也贏不了天賦異禀,最近的東日流開始自暴自棄地這麽想。


想著擁有比自己優秀素質的小角,想著不知努力的辛勞,任何事都輕鬆迎刃而解的小角,想著連兄長出雲的愛也要奪走的小角……東日流憎恨得無法自己。


東日流腦中思緒翻騰,愕然望著小角。這時,小角察覺這股視線,以爲東日流是佩服自己於是微微笑著豎起姆指。


“怎、怎樣?”對於小角與自己心中旋繞的醜陋情緒迥然不同的笑容,東日流嚇了一跳,目瞪口呆地問道。


“都是托你的福,我才能打倒蜈蚣啊,東日流。3Q!”


“托我的福……?我並沒有……”東日流無法置信地搖頭回答。


“有啊,你告訴我要先傷害外殼再燒才有用啊!”


小角的笑容十分開朗,小角完全不知道東日流對自己懷有見死不救的念頭,反而坦率地感謝他。


他完全沒想到,東日流對自己懷著醜陋的嫉妒之意……或許是因爲,小角對他人未曾有過此種想法的關系。


東日流心痛難忍,就像光芒越強,陰影就越濃一樣,見了小角毫無芥蒂的笑容,自己內心的醜惡更爲明顯。


“不是的,小角,我……”

東日流痛苦地說道,但小角無暇察覺東日流的苦惱,他腦中只有救助小祝一事。


“喂,你這混帳!快把小祝還來,還有,爬到鋼琴上會被老師罵的!”小角睬著燒焦的藤蔓走近舞台。


“能幹掉蜈蚣還真有兩下子啊,你今年的伙伴不是像我這種沒用的人,還真是不錯啊,谏早。”
平台式鋼琴上的少年嘲諷地笑著。


聽聞此言,小角驚訝地回頭望向東日流……
“你們認識哦?”


“他是五十猛……去年跟我同組進行校外實習的人。”


“那,他是大我一屆的學長囉?”


“也不算,校外實習後,我就被退學了。
猛摘下周圍騷動著騰蔓的一片葉子,輕含在唇上:
“如果谏早沒有出錯,我翹掉實習的事就不會被發現了,我本來還很
爽,想說跟全校模範生一組一定能輕鬆拿到學分,但我錯了。”


“他都逃學,還能使出這麽厲害的樹殺風水術?”
小角問道。


東日流表情陰沈地搖頭回答:
“這傢伙去年還沒有這種靈力……他之前的靈力比淺間還低。而且他幾乎不來上課,應該沒什麽風水方面的知識才對,不可能有這種是以鋪設樹殺風水陣的靈力……”


“超出應有之力……原來如此,你這混帳,是跟暗劍殺合作才得到式神白澤的吧?”

小角嚴厲地追問著猛,他卻哼地笑道:
“暗劍殺(AN-KEN-SA-TU)?那是啥,頭部裝滿紅豆餡(日文音AN)的超人嗎?”


“那是麵包超人(AN-PAN-MAN),差很多好不好!”


“……你不知道暗劍殺嗎?”東日流確認地問道。

猛則輕輕聳肩答道:
“我比較喜歡咖哩麵包。”


“你好像真的不知道,如果是這樣,你爲什麽忽然能用這麽厲害的法術?難道你開發出有效率的睡眠學習法嗎?”


小角追問之下,猛讪然笑道:

“你想知道嗎,白澤來到我身邊,說它看見我有霸王之星。它還說這個世界歪斜不正,世紀末的這個世界正在尋找統率世界的理想君主……也就是救世主,白澤說,我就是救世主。”


“世紀末……現在才剛進入二十一世紀吧。”小角一吐槽,猛便激動地吼道:


“囉嗦,敢對我講的有意見!你就要沒命了!總之,白澤說打開這所學校的異界之門,解放穢物,肅清扭曲的世界,是我身爲救世主的使命!”


“我才不是對你說的話有意見,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這救世主大人還真任性。”


小角鼓起雙頰,東日流則漸漸了解狀況,對猛問道:
“……所以,白澤對你這麽說,你才在學校裏設下樹殺風水陣的嗎?”


“沒錯,學校平時戒備森嚴,但只有學園祭時會較鬆懈,這點我相當有經驗,還有我之前就是這裏的學生,因此知道門之密室在哪,我種下白澤給我的陰樹種子,按照計劃進行。”


“原來如此……因爲你待過這所學校,所以白澤才選你的。”

東日流混雜歎氣地低語,猛卻憤怒地瞪著他:


“不要說得好像這裏的學生誰都可以一樣,白澤選出了名君!我是白澤選出的救世主。”


“知道啦,就像詐騙集團一樣,說你有萬中選一的素質,找你去好賺的打工,但是又說,要‘成爲會員才能打工哦’,要你買奇怪的機器,不發薪水,用支票付還跳票。”


小角這麽一說,猛忽然沈默不語。


“咦,你該不會真的被騙過吧?”


“囉、囉嗦!我打工是被騙過,但是白澤說的是真的!”


“原來如此,白澤這傢伙也蠻賤的,看對方是個笨蛋,可能聽不懂暗劍殺這種艱難的詞彙,還可能洩露秘密,就乾脆說救世主這套來唬弄!”


“閉嘴,我最討厭別人看不起我!去吧,魑蛙們,把他們的靈氣獻給陰樹當祭品!”


猛怒不可遏地下令,窗外擠入大量蜈蚣,發出卡沙卡沙的腳步聲,全長五十公分到一公尺長的蜈蚣擠滿了體育館地板。


“原來如此,這些傢伙就是魑蛙哦。”



小角以風神咒語吹走靠近腳邊的蜈蚣,魑魅是指由山林間精氣面生的怪物。它們守護山林,吸取人類生氣,供給山林養分,換句話說,就像是樹林操縱的式神。


見了蜈蚣,東日流雙腿僵直,動彈不得,他汗流滿身,身體微顫,……見此,猛讪笑道:

“果然跟白澤說的一樣啊,要攻擊這所學校,得找到你的弱點才行。它說,你因樹殺風水受了重傷,遭受心理創傷,就用這個方法沒錯。除了攻擊學校,我被退學這件事還要好好跟你道謝呢。看來你也很配合嘛,全校模範生就像小女生一樣站著不敢動,真是好看啊。”


“你幹嘛怨恨東日流,被退學是你自己的錯吧!知不知恥啊,你這王八蛋!”
小角吼道。


這時,東日流低下頭,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的弱點?你說我……有弱點?”


他的聲音顫抖著,但並不是因爲恐懼,而是因爲無法抑制的怒氣。


東日流由體育服口袋拔出五钴杵,悔恨地緊咬下唇怒視著猛,受到這股氣勢壓倒,猛臉上輕蔑的讪笑消失:


“幹、幹什麽啊你,生氣給我看我也不會怕的,白澤說你絕對不敢對這些蜈蚣出手……”


“你就好好看看我是不是不敢出手!”

東日流高高舉起五钴杵,以所有靈力及盛怒喊出密咒:“南無遍照金剛——!”


發出銀色光輝的光劍延伸出來,這股光芒與之前小角見過的五钴杵之劍相比,擁有壓倒性的強勁光亮。因過於耀眼,猛不禁遮住雙眼,陰氣之物蜈蚣皆驚嚇地往後退去。


東日流像是要甩開自己心裏的恐懼般,發出獅子般的吼叫:
“……我沒有弱點!我沒有脆弱之處!我很強,我發誓過要變強!”



東日流將暴怒寄托于劍刃,來回砍著蜈蚣。


就像想忘卻過去,東日流狂亂地戰鬥著。他絲毫不把蜈蚣的毒牙放在眼裏,淒厲的殺氣有如鬼神。蜈蚣黃色體液四處飛散,染上他純白的體育服。


“你好像終於提起幹勁了嘛,東日流!這是一定要的啊!”


小角露出開朗的笑容,右手燃起特大號的火焰。


“接下來就交給我收拾,神火火出見!”


小角的火焰一碰到蜈蚣,蜈蚣就燃燒起來,發出啪哩啪哩的聲音燃燒破裂。


東日流與小角殺人樹海,打倒蜈蚣,迅速前進。東日流的模樣宛如惡鬼,感覺到可怕的殺意,猛首度變了臉色



“白澤!白澤!快來啊,他們要搶走冬蟲夏草的祭品了!”
猛朝著天空叫道,理所當然地,毫無響應。



“我們已經說過白澤被打倒了,你現在相信了嗎?你給我接下說我軟弱的報應吧,五十!”

東日流砍殺著蜈蚣,朝猛的方向前進。


這時,猛慌張地從鋼琴上跳下來,坐在昏迷的小祝身旁把手仲向她胸口的花蕾吼道:

“別再靠近我了!站住!”


“你以爲你說站住,我們就會停下來嗎,誰那麽笨啊,快把小祝還來!”


小角燃燒著蜈蚣,以強硬的語氣命令,猛焦急絕望地露出笑容,緊緊握住小祝胸口的花蕾

“我叫你們站住!冬蟲夏草的花蕾是從巫女的心臟吸取養分,如果我用力一拔,血一口氣從莖流出來,巫女馬上就會死!”


“什……”小角一臉驚愕,停下腳步,東日流仍繼續踩過蜈蚣的殘骸。


“你以爲這樣就逃得掉嗎,五十,我要打倒你!”


“你、你說什麽啊!你也是爲了救小祝才跟著來的吧?”


小角用力拉住東日流肩頭,想阻止他繼續前進,東日流卻狠狠地甩開他的手,他已因暴怒而失去自我。


“放手,小角!怎麽能對卑鄙小人言聽計從,我們是爲了拯救學校而來的!只要打倒他就能阻止轟炸,你最好覺悟得犧牲少數人!”


“等一下,你給我冷靜點!說什麽犧牲少數人,你這樣就變成跟那些狗屁高官一樣了!我們來這裏也爲了拯救學校,但最重要的是救小祝啊!”


就算手被甩開,小角仍再次抓住東日流肩頭,兩人以銳利的眼神互瞪。


見此,猛腦中忽然浮現邪惡的念頭,露出扭曲的笑容說道:
“你們好像意見不和嘛,我雖然成績不好,對這種事卻是很精明的呢……”


猛用力握緊小祝胸前的花蕾,花瓣因此稍微裂開,流出一道鮮紅血痕,染紅了小祝的潔白和服裝束。


“住手!”小角悲痛地吼道,猛則望著小角,眯起雙眼:


“你希望我住手嗎?應該是吧……這女孩好像對你很重要。”


“她是我的青梅竹馬,當然重要了!如果你敢再對小祝怎樣,我等一下不是燒死你就能了事!”

小角血氣衝腦,繼東日流之後,原本冷靜的小角也激動起來,兩人皆失去了平時的判斷力,猛更愉悅地笑道:

“你最好注意你的語氣,她的性命掌握在我手裏呢。如果你想救她,就乖乖聽我的話。”


“我沒有錢借你哦!”


“我不要錢……”猛指著東日流繼續說道:


“殺了谏早!”


“啥?”小角瞬間止住呼吸,東日流皺起五官,瞪著猛:

“……你真是個沒救的卑鄙小人,把你大卸八塊還不足以消我心頭之恨!”


“哼,你搞錯要大卸八塊的對象了,你們都是成績優秀,這方面卻笨到不行的傢伙。你,殺了谏早,我就把這女孩還你。谏早,你不想被殺,就先殺了那只潑猴。”


猛煽動似的對兩人說道,小角汗流滿身,瞪著東日流,東日流見了小角的眼神,不禁愕然

“小角,難道,你真的接受五十說的條件?”


小角沈默不語,沒有回答,這態度比起任何話語,都是更有力的回答。


“……小角,想清楚,我們對戰會怎樣!”


東日流拼命地勸說小角,他認爲與小角正面作戰並無勝算,就算交手完,

猛也不會信守諾言。然而小角血氣上騰,無法做出這種判斷,對東日流的話語充耳不聞。


“所以,是要我選小祝或你就對了?”


“冷靜點!他的目的是要我們兩敗俱傷啊!”


“可是就算跟你合作也救不了小祝,因爲你根本就想丟下小祝。還有,時間就快到了。”


小角高舉起右手,集中靈力,手中于是燃起熊熊烈焰。


“全校模範生的決定戰的開打,好像有點早哦!”


“……小角,沒想到你笨成這樣,我說過了,愛會使人軟弱……難得你有與生俱來的才能,你心中的軟弱卻引導你走向滅亡!”東日流放棄似的深深歎了口氣,慢慢擺好五钴杵。


“好,殺了谏早,這麽一來,我就能報仇雪恨了,互相厮殺吧!”


在猛邪惡的笑聲中,小角對東日流放出火焰咒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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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2-20 03:20 AM|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死鬥!小角VS東日流】

風水自衛隊軍用直升機的螺旋槳在學校上空發出惱人的噪音。

石那等人沒有遵從避難指示避離,而是在學校周圍以靈力維持結界,並驅除著逃出學校的穢物及藤蔓。

體育館附近的校舍頂樓上偶爾會噴出火焰,升起宛如植物燃燒般的黃色煙霧,石那以祈禱的心情看著這一切。


“還剩五分鍾就要轟炸了耶,小角他們怎麽還不回來?”
石那心焦難耐,因幡也靜不下來地在她肩上走來走去。


雖然深信著小角及東日流,但學生們之間的不安也逐漸高漲。


咲耶被送去咒醫醫院,千流跟著她一起過去,因此兩人不在現場,石那的父親大山留下,輕拍心神不甯的石那肩頭:
“不要緊的,石那,裏面起了變化,就代表小角他們占上風。”


“榎同學他們不重要,只要找到比彌,我馬上就要避難去……”
志摩失落地垂頭喪氣,身穿熊貓裝的佐保責怪地對志摩說道……


“你是說你要丟下東日流大人嗎?真是我行我素!”


“我尊重個人意志,不論是體制派或反體制派,我都不打算遵循強制的全體主義,否則就無法貫撤腐女子的美學!”


“你可終於承認自己是腐女子了啊。”
石那低聲嘀咕。


校內陰樹的力量越來越強,結界各處開始起了裂縫,藤蔓從中冒出,天野放出式神鳴女不斷地砍斷藤蔓,卻漸漸趕不上藤蔓沖出來的速度。


“加油,別鬆懈!”
天野鼓勵支撐著結界的學生,學生拼命以靈力撐起結界,但已半顯疲態,也有人靈力用盡而頹然坐在地上。


“這麽說來,探女,瀧川百合的事件後,已經知道暗劍殺的目標是我們學校囉?”


以雷射光驅除逃出學校的穢物,藥師忽然露出前所未見的認真表情對天野問道。


“怎麽了嗎?”


“而政治家也與暗劍殺暗中有所往來……如果是這樣,這次的事件會不會是暗劍殺搞的鬼?爲了破壞學校,擺設樹殺風水陣,打開異界之門,制造出轟炸的正當理由?”  ,


聽聞藥師的假設,天野懷疑地皺眉問道:

“……他們爲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毀了我們學校又怎樣?學校不過是座鐵皮屋什麽的,還有,除了我們還有很多所魔法建築學校,但是其它學校卻沒有受到這般攻擊呀?”


天野盯著升起黃色煙霧的校舍,在上空盤旋的直升機螺旋槳發出的聲音,聽來宛如倒數計時的聲響。


只剩三分鍾,就要開始轟炸了……學生們深信不移的心中,也湧上焦慮與不安。

*********

這時,校內發生了學生們預料之外的事。


大概誰也想不到,兩名全校模範生候選人正使出全力互相攻擊。


“我要上了,神火火出見!”

如同火焰放射器發射般的火焰正朝東日流襲去,東日流高高飛起,閃過攻擊,誦出金剛咒語:

“伐閣羯!”五钴杵伸出的金黃獨钴杵襲向小角。


“神志那津!”小角誦出風神咒語,浮上高空。


避開東日流的攻擊,攻擊落空的獨钴杵刺人體育館的地板,使之碎裂。來到東日流上空的小角,從上方施展九字之術: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金黃色的格子迫近東日流頭上。


“你就變成仙草蜜吧!”


小角吼道,然而東日流冷靜地誦出消除九字的密咒:


“崦叱利伽羅诃喇诃喇佛铎朗伐閹羯.蘇瓦卡!”


金黃格子崩碎,如翻倒的竹簽般四散。


猛露出殘忍的笑容看著兩入交戰。


(呵呵……就跟之前預料的一樣,他們兩人的實力互相抗衡,如果其中一方輸了,另一方也會身受重傷,到了那時侯,只要讓藤蔓攻擊他們,就能得到兩個祭品……

我風水方面的成績雖然不好,但人類的聰明跟念書卻是兩碼子事。就算沒有靈力,只要好好跟白澤連手,操縱芭蕉及冬蟲夏草等靈力高強的式神,就能輕松撂倒這兩個全校模範生,其實聰明人指的就是我。)



這場戰鬥越拖越久,小角焦急地望向體育館牆上的時鍾。距離轟炸只剩了兩分鍾……已經沒時間了。


“可惡……東日流,別怪我,做個了結吧!”


小角沒有使出擅長的火火出見,而是雙手合十,從中燃起巨大的火球。見了這透明澄澈的紅色狐火,東日流恍然大悟。


狐火之術,是東日流的式神亞彌的拿手招式,威力最弱的暗紅色狸是“狐狗狸狸”,威力最強的淡紅色狐火是“狐狗狸狐”,而威力居中的這招紅色狐火,則是:


“狐狗狸狗……嗎。”東日流輕聲自語著,收起五钴杵,也在兩手間燃起同樣的紅色狐火,小角讪然笑道:
“哼,想幹了嗎!”


“……當然,我會用盡所有靈力攻擊你!”


“正有此意,我也饒不了你!”


兩人面向彼此,讓狐火越聚越大,猛則愉悅地眯起眼睛。


(哼,這兩個傢伙真是笨死了,放著不管他們也會兩敗俱傷,撂倒全校模範生對我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猛望向頹然倒在身旁的小祝,將手伸出以便隨時可摘取花蕾,位於她胸前的花蕾已膨大,似乎馬上就要綻放,花蕾的顔色鮮紅似血。


(這朵花蕾開花的瞬間,會吸光這女孩全身的靈力,到時候她就死了,之後,再把花結成的孢子也種到那兩個人身上吧。谏早,雖然你成績好又有錢,班上的女生都很喜歡你,但是你再囂張也沒多久……我會讓你知道,最後贏的是誰!)


猛誇耀勝利似的,高聲笑著煽動兩人:
“就是這樣,快點啊!趕快互砍!”


小角與東日流彼此將靈氣提升至最高,同時放出法術:

“狐狗狸狗!”他們異口同聲地誦出咒語,紅色狐火互相襲向對方,將他們兩人燃燒殆盡。


……猛這麽想著。


然而,他們的狐火各自擦過小角及東日流的鼻尖,轉了——百八十度朝猛的方向襲去。


“什……”猛因過於大意,以致於來不及以藤蔓防禦或閃躲,兩球狐火正面擊中他,將他撞飛,他撞落了舞台後的好幾塊布幕,被壓在布幕之下。


“成功了!”小角滿面春風地對東日流舉起右手,東日流一不小心就跟他擊了掌,之後慌忙地把手縮回。


“救……救救我!”猛叫道,布幕太重,別說逃出來,連呼吸都很困難。


小角踹了踹蠕動的布幕:
“去,你還活著哦!我就知道,這本來就是現學現賣的法術,再加上在樹殺風水陣裏靈力也會變弱,所以也沒辦法對你造成什麽致命傷害啦,真不好意思啊,我現在就幫你加一些物理性的攻擊。”


“痛痛,痛死我了!”小角一踢,猛便發出慘叫。


東日流對方才與小角如同好朋友般擊掌一事感到猶豫,無法置信地凝視著右手。由緊張的情緒解放後,他發覺自己全身是汗。


“……幹得好,如果不是你急中生智,我真的以爲我們會拼個你死我活。”東日流說道


小角則開朗地笑著回答:
“笨蛋,我才不會認真攻擊夥伴呢,難道你以爲我會笨到上了這傢伙的當,這是爲了讓他以爲我們真的要互砍而做的假動作啦!”


小角的笑容十分坦率,沒有半點陰影,東日流聽聞“夥伴”一詞,感到非常彷徨,而無法直視他的笑容,連忙別開視線。


他覺得自己與小角的實力之差越來越明顯,自己絕不可能想到這種作戰方式。他們並不是夥伴,自己心裏如今依然燃燒著對小角的嫉護之火,即使想撲滅也撲滅不了的醜惡火焰。


“先別管那個,已經沒時間了!”


小角擡頭望著時鍾,距離轟炸的時間只剩一分鍾。


“你快打電話到首相官邸,說已經解決黑幕,所以趕快停止轟炸……”


“小角,你身上有手機嗎?”


“我哪有錢啊,你有帶吧,那種可以打到世界各地的新機型。”


“……不,我沒帶。”
小角滿懷期待地望著東日流,他卻表情僵硬地搖頭回答。


“咦?”小角大吃一驚,目瞪口呆,東日流絕望地深深歎了口氣:“因爲我換上體育服……手機在制服口袋裏。”


“啥——沒帶?”小角愕然驚呼,距離轟炸只剩三十秒,就算有手機,也來不及了。


“可惡,都是這角色扮演咖啡廳害的!”


小角抱頭痛呼,東日流緊咬下唇,握緊掛在脖子上。以銀色鏈條吊掛的水晶護身符,那是東日流去年在校外實習遭遇樹殺風水受了重傷後,出雲給他的護身符。


“兄長,看來我得與您訣別了。”


東日流如同尋找兄長身影般望向窗外遠方,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他認爲,若與小角相爭全校模範生的寶座,他一定是小角的手下敗將。與其如此,不如兩人就這麽死去,讓勝負暖昧不明……他心想。


學校周圍的學生們覺得大勢已去,紛紛捂住臉龐。


“就是因爲這樣,我才說要逃走的嘛。”石凝絕望地叫道。


“小角,你真的來不及嗎?”石那不安地仰望天空。


“比彌,黃泉再會了。”


志摩也下定決心似的躺在地上,把手交握在胸前。


“東日流大人,我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佐保垂淚,眼中閃著光芒,自我陶醉地叫道。


亞樹從旁插嘴:
“你說什麽啊,要跟東日流大人在一起的是我。


“偷跑是卑鄙小人的行爲,我才是與東日流大人一同步上黃泉路的人!”

魅冬與奈津也加入戰局,彼此大打出手,見此,天野僵硬地低語:

“……你們幾個,在這種狀況下還這麽亢奮,我看就算遭受轟炸也不會死吧。”


這時,樹海中忽然膨脹冒出綠色的巨大山狀物。


“咦……”


天野與學生們瞬間停止了呼吸。


體育館內的東日流也看見窗外出現巨大的綠色物體,絕望的東日流頓時瞠目結舌:

“……小角,小角,你看一下!”東日流猛烈搖著蹲在地上的小角肩膀。



小角卻仍抱著膝蓋自問自答:
“小祝膽子小,所以保持昏迷比較不會害怕,這樣比較……”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你給我看啊!”


東日流揪住小角的兩耳,拉他站起來。


“痛痛痛痛痛!你幹嘛啊,王八蛋!”


小角臉都縮成一團地站了起來,但當他見了窗外的光景,也不禁驚愕萬分。


窗外的正是比彌,但那是三樓窗戶都看得見的巨大比彌。


“……啥?”小角怪聲叫道。比彌勤奮地動著嘴巴,吃著附近的芭蕉及藤蔓,越吃,他的身體就越大。


蟲是陰氣之物。比彌也是蟲,樹殺風水陣雖對小角等人不利,但既然蜈蚣能巨大化,那麽毛蟲巨大化也不是怪事,更何況這裏飼料豐富,但現在已無暇思考這些事,小角大聲下令:
“……一網打盡,發射!”


小角未曾想過,這可恥的名稱竟會從自己口中說出。比彌反射性地仰望著天空,吐出絲線。


在那前一秒,直升機駕駛已投下炸彈,下一秒,視界卻被絲線遮得一片雪白。


“什、什麽?”


黏答答的絲纏住炸彈及直升機,使他們動彈不得,見此,天野等人一時之間無法理解狀況,只是目瞪口呆。


“……什麽?看起來像是……繭。”


“那正是繭沒錯,那是,秋津同學的蟲……”
藥師見到真正的怪獸電影情節,不禁摒息說道。


巨大化的比彌利用校舍做出了雪白的繭,因爲轟炸失敗。其它風水自衛隊的數架直升機飛來,朝繭發射飛彈,不料,結實的絲編織而成的繭表面就像防彈背心一樣能擋下飛彈,並黏答答地纏上飛彈,將爆炸的威力擋在繭裏。此外,繭中更伸出白絲,像蓑衣蟲般將周圍的直升機全部拉近作爲繭的材料。


“救……救命啊——!”


駕駛們的慘叫發出回音,天野則愕然看著一切:
“太好了……雖然這結果很令人意外,但總算阻止了轟炸。”


“不是小角同學,也不是東日流同學,竟然是這區區中藥材救了學校……”藥師無法置信地呆站著。



“不過,學校得救了耶!”


“我們也不會死了!”


“太好了——!”學生們因安心與勝利的快感而歡聲雷動。


“太好了,老師!我賭命相信地留下來果然值得!”

藻臥十分高興,不禁握著天野的手,天野也開心地點頭。


“大家毫不放棄,相信他們的精神傳達給神明了,我不知道你是哪一班的學生,不過你竟然爲了別班的榎同學他們努力到現在,真了不起。”


“……老師,我是您班上的藻臥啊……”藻臥淚流滿面。


石凝也感動地張開雙臂想抱石那:
“太好了,石那美眉,讓我透過擁抱與你分享這份喜悅!”


“不要!不過志摩,好棒哦!比彌救了學校耶!”


石那完全無視石凝,用力搖著躺下的志摩。石凝受到體無完膚的拒絕與無視,只能張開雙臂地僵直固定。


被石那搖起身的志摩見到繭,理解了狀況後,滿意地點頭:

“當然了,摩斯拉是正義的怪獸,發揮了特攝電影研究社的本領。”


“比彌的名字怎麽又換了?還有,志摩,你怎麽會參加那麽狂熱的社團啊……”石那生硬地嘀咕。


“我參加了好幾個社團呢,石那要不要一起來?”
志摩使眼鏡閃出耀眼光芒。露出謎樣的笑容。


石那忽然感到背後一陣惡寒。
“不、不用了,謝謝……我剛才好像本能地察覺到危險。”


“真遺憾,飛機場的幼兒體型在某方面而言很適合扮演電腦3D格鬥的角色,角色扮演同好社才剛以高額報酬委托我物色人材呢。”


“志摩,我們之間的友情到底算什麽?”
石那淚眼汪汪地說道。


體育館中,小角與東日流解除了緊張的情緒,不由得歎起氣來,凝視著窗外。比彌則熱衷地繼續作著繭。


原本像樹海的操場上,陰樹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連原本校內種植的樹木也被啃的光禿一片。


寄生在小祝身上的冬蟲夏草,也因輸出靈力的對象消失及小祝的強大靈力而變成肥料過剩的狀態,若肥料過多,會造成植物“營養過剩”而枯萎。


冬蟲夏草也是如此,還沒開花,根就變成茶色、枯竭萎靡,小祝胸口上就要綻開的花蕾也幹乾凋落。


“嗯……”
花蕾落下,小祝低吟了一聲,聽見這聲音,小角連忙飛奔過去。



“小祝,你還好嗎,你醒了嗎?”


小角急忙解開把小祝綁在鋼琴腳上的繩子,小祝的衣服及胸口因冬蟲夏草的花蕾穿破而出,所以有破洞與傷口,雖然只看得見心臟上方的些許肌膚,但她還是面紅耳赤地以雙手遮住胸前:

“啊……小、小角!我到底……?”


“不要緊的,都結束了。”小角露出開朗的笑容說道,小祝感覺到這可靠笑容的同時,也因過於放心而全身無力。


“哎!”小角連忙支撐住渾身軟綿綿,頹然倒下的小祝,她被吸取靈力疲累不已。


“小祝,你有沒有怎樣,我把靈力分給你吧?”


“不用了,我沒事……只要休息一下,風兒就會把氣送過來的。”


小角讓小祝在地板上躺下,她對他說道,小角溫柔地撥開她臉上的秀髮,讓她不那麽難過。


“小角,謝謝,謝謝你來教我……”


小祝凝視著小角,悄然露出微笑。她雖疲累,但只要想到自己在小角懷裏便十分安心。


“不會啦,我隨時都會救你的。”小角溫柔地笑道。


另一方面,東日流以五钴杵之劍切開堆積在地上的布幕,把猛拉出來:
“五十,站起來,我帶你去投案,你得對自己的行爲負責。”


“投案?”猛痛苦地露出諷刺的笑容,瞪著東日流

“你忍心這樣對待我嗎?都是因爲你出錯,我才會被退學,當不了魔法建築師,如果被關進牢裏,我的未來不就完了嗎?”


東日流於是說不出話來,猛粗魯地揮開東日流的手:
“讓我走才對吧,難道你還想毀了我的未來?反正你這種優等生,絕對不會懂我這種劣等生的心情!”


東日流什麽也沒說,只是痛苦地沈默不語,猛見了東日流的樣子,露出奸詐的笑容,緩慢地離開東日流想就此逃跑。


然而,這時小角離開小祝身邊,阻擋在猛面前。


“喂,你鬼鬼祟祟地想到哪去啊!”


東日流突然望向小角,難受地說道:
“小角……讓他走吧,五十被退學都是我害的。”


“退學跟你有啥關系啊,你還真是不經世事的大少爺,馬上就被他唬了。”


小角緊緊盯著猛,對東日流說道,猛雖被小角強勁的眼神壓倒,卻仍說出與東日流所言相同的話:

“優等生想維護正義嗎?你們這種優等生,根本就不懂我這種劣等生的心情!”


“王八蛋啊你,劣等生還這麽器張,有什麽好驕傲的!”
小角絲毫不爲猛的話語動搖,坦然斷言道。


“能抬頭挺胸驕傲的,是像東日流這種拼命努力,不管有什麽創傷,不管多麽辛苦,都正面對抗的傢伙,他才不會逃避,也不會找一堆借口把自己的行爲正當化,東日流不懂你的心情,你也不懂東日流這種努力的人的心情啦!”


小角這麽一說,猛表情扭曲,東日流則訝異地擡起頭來。


“你不要以爲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可以騙倒每一個人,乖乖束手就擒吧!”說完,小角把原本綁著小祝的繩子拿來捆綁猛。


“可惡,竟然不行,我本來以爲你這麽單純的人會比谏早還好騙!”猛憎恨地瞪著小角。


這時,東日流愕然望著小角,他無法置信地反複思量小角方才所言他從來不知道,小角竟是如此看待自己,他原本以爲,小角覺得再怎麽努力都追不上的自己是個可恥的傢伙,而嘲笑著自己。


(不是的,我並不是能正面對抗弱點的人。我追著小角的天賦、一路努力過來,已經累了……剛才甚至還想,只要小角一死,我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全校模範生的寶座。我甚至還以爲……如果小角是天才,輕而易舉擁有我所沒有的全部才能的話,我也應該有輕松得手的權利。我用醜陋且膚淺的心嫉妒著小角,還打算見死不救……)


東日流羞愧得面紅耳赤,能正面對抗弱點的人是小角才對,也因此或許自己,水遠無法超越小角,東日流心想。他以自己爲恥,無法直視小角的堅強。


“不是的,小角,我……”東日流提高音調,他明白自己心中的弱點。他想起出雲平時掛在嘴邊的話:軟弱就是罪過。


東日流憶起出雲緊抱著小角的身影,問題並非只在法術高低上,而是連自己的心量都無法贏過小角,東日流深刻體會著。


“什麽不是啊?”

小角一句話、一抹輕送的微笑,就消除東日流的深深迷惑:

“你認爲我馬上就會飛天術,是因爲我有才華。對我而言,能堅持努力也是才能。之前發生了瀧川的事,所以我想磨練自己的法術而拼命練習飛天術,常搞得全身是傷,累得半死,那時侯我才知道,原來努力是這麽辛苦的事。原來要繼續努力需要多大的精神力,可是你一直都在努力不斷地努力,學會了所有法術,你真是很有毅力、很有精神力的人……我根本就比不上你。”


小角的笑容化爲一切的贖罪券,東日流覺得,自己單方面對他抱持的嫉妒、忌諱及憎惡,就要完全溶化在那清澈的開朗笑容裏。


思考小角及出雲此般擁有與生俱來才能的人與自己的不同點,是沒有意義的……把自己能力不足的理由推到別人身上,讓自己的無能正當化,不是跟猛一樣嗎?


東日流曾一度忘卻,自己曾發誓小角若有十倍的才能,就要以百倍的努力獲勝。


然而,他再也不會忘懷這個誓言。軟弱的心靈會找旁門左道鑽漏洞,但他要以堅強的鬥志,擡頭挺胸地步上筆直大道,以卑鄙手段得到的勝利,對自負甚高的人只不過是痛苦。

即使落敗,正正當當地全力以赴,就是勝利……東日流心想,


他不明白出雲爲什麽要緊抱著小角。不過,出雲想抱緊小角的心情,東日流現在十分清楚。


“……小角。”東日流對小角伸出手,將他緊緊抱在懷裏。


小角嚇了一跳,全身僵硬:
“東……東……東……東日流,你、你幹嘛啊!”


東日流沒有回答,他認爲,只要如此像朋友般抱著一路嫉妒著的小角,自己心中的醜惡也會隨之洗淨。


白澤知道去年東日流因樹殺風水而受了重傷之事。若非在旁埋伏,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詳細。


這麽一來,去年襲擊東日流的樹殺風水,或許也是暗劍殺所爲。


難道暗劍殺的目標,不是草薙魔法建築專門學校……或許刺客都不知道,但其實真正的目的是東日流,因此他身邊才會接二連三地發生與暗劍殺有關的事件嗎,這的確解釋得通。


爲何暗劍殺要對付自己,東日流並不明白。然而,不論暗劍殺什麽時候會襲擊而來,不管他們會像猛一樣使出多麽卑劣的手段,現在的東日流毫不懼怕。


努力必有回報,即使力量不及小角,至少明日的自己會比今日的自己更強,如此深信不移的心靈,將比任何事物都堅強,他感覺到心中長久以來的陰霾已被吹散。


“軟弱就是罪過。這樣我就能變強了,小角……”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啦!快點放手!”


小角在東日流懷裏掙扎,但他體格不似東日流高大,因此難以掙脫。舞台上的小祝不知何時已起身,她的大眼裏充盈著淚水。


“……小角,秋津小姐說的,果然全都是真的嗎。”


“果然全都定什麽鬼!那死八婆又對小祝灌輸了什麽邪念啊!”


小角焦急地在東日流懷裏喊道,小祝則任淚水流過雙頰,勉強露出開胡的笑容:

“沒關系的,小角……我已經覺悟了。”


“給我等一下,你偷偷覺悟什麽東西啊!不是這樣的啦,小祝!”


“沒關系的,我都知道……東日流先生的哥哥也是這樣……沒關系的,因爲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們都是最要好的青梅竹馬呀。”


無論小角怎麽叫喊,小祝只是硬擠出悲傷的笑容,拼命地搖著頭


“不要用那種深明事理的眼神看我!不是啦,真的不是啦!”


“沒關系的,小角沒關系的……”


“……這種蠢蛋竟然是全校模範生,人生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果然沒有人了解我的心情。”
被綁住倒在地上的猛,流下的悔恨淚水沾濕了地板。


過了這麽久,東日流還不肯放手,小角於是深深歎了口氣。


總之,這或許是美麗友情的開端吧。然而,小角心想,


(我就再忍一分鍾,如果你還不放手,我絕對會燒死你……還要順便燒死秋津。不,是一定要燒死秋津!)


他右手悄悄燃起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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