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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李箏 -【步輕塵】《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01 AM     標題: 李箏 -【步輕塵】《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7 01:30 AM 編輯

【書名】:步輕塵

【作者】:李箏

【內容簡介】:
                             
  地牢裡,寒氣森森,冰冷陰暗,她蜷縮在鋪著一片稻席的石台上,凌亂的長髮無力地軟在地上,衣袍血跡斑斑。
                                      
  艷陽天下,鼓樂陣陣,隱約傳入地牢。                                          

  她痛徹心肺:今日,她的夫君喜迎新人,新人美如玉。
                                          
  曾經,他愛意橫憐地說,她是唯一一個站在他身邊,分享他所有榮譽和驕傲的女人。
                                             
  如今,她心如刀絞,不甘和怨恨吞噬了她心底最後一絲愛意!                                          
                                          
  等著吧,你們這些人!總有一天,我要逃出去的,我會活得光芒四射,我會讓你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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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04 AM

第一卷 君心難測 第一章 洞房花燭

  怎麼辦?怎麼辦?她要怎麼做才能不被吃掉?

  步輕塵坐在婚床上,頭上頂著重重的假髮珠釵,一方紅綢繡龍鳳呈祥的喜帕將她的視線阻隔在方寸之間。

  她心裡很是忐忑。

  累了一天了,她一直小心翼翼,精神高度集中,生怕出了一點錯誤,連肚子餓都忽略過去了。婚禮已經進行了大半,如今就差最後兩個步驟了——喝合巹酒和洞房花燭。

  想著這最後一步,輕塵就感到非常不安。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的洞房她的夫君。雖然看了很多穿越小說,但直到自己也穿越了,她才知道書上看的跟自己所處的社會完全不同。穿越前輩們那些招數似乎都不適合她啊!怎麼辦?怎麼辦啊?她要怎麼面對接下來的洞房花燭?她到底要不要乖乖合作讓夫君吃掉呢?她可不可以想個辦法申請緩刑?就說癸水來了?還是身體不適?肚子痛?

  前世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好不好?她沒有經驗啊!怎麼能讓一個陌生男人吃了呢?可是,可是那個男人是她的夫君啊,不讓他吃,他要是生氣了,她的米蟲生活不就完了?

  是的,想著前世每天只吃一碗方便麵四處投簡歷四處應聘卻處處碰壁的日子,她捨不得現在的米蟲生活。

  前世,她相貌平平,又放不開捨不得「犧牲」,能力也一般,也難怪沒有單位肯要她了,當初,她最大的夢想就是當一隻米蟲。或許老天爺真的聽到了她的祈求,竟然滿足了她這個願望,一下子將她踢到這個時空來了。

  這個身份是將軍府的三小姐,門第倒是尊貴,可惜父母雙亡,由伯父撫養長大。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嫡出的小姐,倒是沒有人虧待她。只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落水身亡」實在有些詭異,可惜她身邊的丫頭都被大伯母領去刑堂接受處罰去了,竟然一個都沒能活著回來,讓她想通過丫頭瞭解一點自身的情況都不可能。

  她小心翼翼,裝睡偷聽了兩天幾個丫頭的閒言碎語,才明白了那麼一點點情況。而因為現在的丫頭都是新指派過來的,也不瞭解她,因此才矇混過去。

  原來,她的二堂姐在婚禮前重病而亡,伯父就將她和五堂妹的生辰八字給了與二堂姐訂親的楚家,看楚家是退婚呢還是換人,結果楚家就點了她。

  認真說起來,她其實是代替二堂姐出嫁的。據說這件婚事是爺爺在世的時候就定下來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加強兩個家族的聯合,因此二堂姐婚禮前病逝,楚家也仍然要將兩個家族的聯姻進行到底。

  據說,楚家可是周國的第一門閥世家,近十年來的威望比上古世家的步家更勝一籌。只是她要嫁的是楚家的三少爺,雖然說榮華富貴是少不了了,但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前途。據說楚家大少爺從政,二少爺從戎,三少爺卻是從商的。在這個社會,商人是很低賤的。

  就在輕塵兀自沉思的時候,門口響起禮官的高呼:「新郎到——」

  輕塵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心又開始顫抖了。來了,來了,她的夫君來了!怎麼辦?怎麼辦?她還沒有想好呢……

  「見過三少爺!」那是房間裡婢女和喜娘的聲音。

  輕塵在寬大的衣袖裡緊緊扭著手絹,幾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嗯,起吧!」來人淡淡地說了一聲,聲音低沉,頗具磁性,但顯然那語調裡並沒有多少喜悅之意。

  輕塵更緊張了。那個楚昊雲一定不怎麼高興吧?據說二堂姐嫌棄他從商沒出息,所以一直拖著不肯成親,到今年實在拖不下去了才訂了婚期,卻不料最後竟然生病死了,這才換成了她這個父母早亡的孤女,難怪人家不高興呢。

  她能不能也走一次狗屎運,讓這個楚昊雲不喜歡她,不滿意這件婚事,然後今晚就不碰她?

  可是,剛剛嫁過來就失寵的話,對她的米蟲生活沒有影響吧?唉,真是苦惱啊!

  「三少爺,請掀蓋頭吧!」喜娘送上一柄貼金嵌玉的秤桿。

  輕塵挺直了背脊,卻微微低垂著頭,看著一根金光燦燦的秤桿緩緩伸進來,將自己的蓋頭挑了去。感覺一道銳利的目光正肆無忌憚地打量自己,她的心不禁跳得更快了。

  她的夫君楚昊雲?輕塵忍不住偷偷抬起頭來,想要看看自己的夫君長什麼樣子,卻不意看到一雙漆黑深邃卻含著一抹玩味的眼睛。

  輕塵雙頰一燙,趕緊低下頭去。她的夫君好像長得很帥呢!身形俊朗,豐神如玉,唇邊竟然還有一抹溫和的笑意。看起來,他似乎並不怎麼反感這個婚姻啊……

  「新娘子真美!」喜娘樂呵呵地稱讚道,「三少爺,該喝合巹酒了!」

  楚昊雲緩緩坐到她身邊,從喜娘捧著的托盤裡端出兩杯連著紅綢的酒杯,將其中一杯遞到她面前道:「夫人請!」

  輕塵顫抖地伸出手來,接住這隻小小金盃。

  抬起眼來,卻見楚昊雲一直盯著自己看,她臉一紅,心裡緊張,手微微一抖,差點沒把酒灑出來。

  「夫人別緊張。」楚昊雲淺淺一笑,同時,他舉杯向她示意。輕塵深深吸了口氣,將酒杯舉到唇邊,兩人同時喝下杯中酒。

  這是輕塵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喝酒,沒想到這裡的酒味道跟自己前世的白酒大不相同,很是香甜,只微微有一點辣。她不禁微微咂嘴,味道不錯,可惜太少了。她現在可是又餓又渴。

  楚昊雲又是輕輕一笑,將兩隻空酒杯放回托盤裡。

  緊接著,喜娘將他們的衣擺挽起來打了一個結,道:「祝三少爺和三少夫人恩恩愛愛,白頭到老,子孫滿堂!」而後,就帶著一干侍女退出房門去了。

  輕塵抬頭看了一眼喜娘的背影,聽著她輕輕關上房門,心跟著「咯?」一下漏下半拍來。她偷偷看了楚昊雲一眼,又趕緊垂下眼瞼,心中越發緊張起來。這就算完了?不是還有結髮什麼的?原來就是把兩人的衣帶拴一塊兒就算完啊,那,那接下來……

  「夫人閨名叫輕塵?」楚昊雲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臉上的紅暈,唇邊含著一抹溫和的笑意。輕塵倉皇地對上他的眼,又趕緊垂下眼瞼。不過,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她卻感覺夫君唇邊的那絲笑意並未到心裡。

  「是。」輕塵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怕。自己是從文明社會來的,沒理由懼怕一個落後社會的男人嘛!他是她夫君,又不是壞人,只不過他很可能會吃了她就是……想到此處,輕塵剛剛鎮定下來的心又懸在了半空中。他的指尖帶著一種很好聞的氣息,觸到自己的時候有一種淡淡的暖意,卻讓她禁不住微微顫抖。

  「輕塵,步輕塵……雨邑輕塵道未乾,朝回隨處借花看。牆東千樹垂楊柳,飛絮來時近馬鞍。輕塵,好名字啊!有小名麼?」楚昊雲看著面前這位緊張萬分的新婚妻子,心中暗歎,這就是他推卻無數聯姻等來的結髮妻子?這一生,就要與這樣一個膽小的女子共度一生麼?想不到將軍府出來的女子竟然也這樣膽小。不過,膽小也有膽小的好處……

  「小名?小名叫依依……」輕塵前世出身於十一月十一日,四個一,所以小名叫依依。

  「依依?倒是挺好聽,挺別緻的。」楚昊雲忽然牽著她的手站起來,說:「餓了吧,我們先把髮釵取了,然後吃點東西再休息吧!」既然她緊張又膽小,那麼一切就交給他了。楚昊雲站起身來,唇邊溫和的笑意越發淡然,近乎不見。

  「好!」輕塵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被改判了緩刑。說實話,古代人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穿著麻煩,走路也不方便;而這頭髮看著漂亮,戴著卻是受罪,那假髮髻和釵環珠玉實在太沉了。

  因為兩人的衣帶已經拴在了一起,所以自然得手牽手靠近了走,不然就要摔跤了。

  楚昊雲帶著輕塵在梳妝台前坐下來,幫她去掉那複雜的珠玉釵環,然後取下假髮髻。輕塵立即打散了頭髮,並輕輕搖了搖頭,將頭髮搖得更加蓬鬆,被抓緊的頭皮終於得到緩解,她忍不住舒服地歎息了一聲。終於解放了啊!

  楚昊雲略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唇邊再次浮現出溫和淺淡的笑意,卻什麼都沒有說。

  去掉頭上的這一堆東西,輕塵頓時覺得渾身都舒服了。她站起身來,向著房中的桌案望了望,隨即便眼饞地吞了下唾液。她正想要提起裙子跑過去,忽然想起身邊還有個夫君,又趕緊回頭,不太自然地說:「夫,夫君,我們可以去吃飯了麼?」

  楚昊雲眉毛一挑,似乎有些詫異之色,但很快斂去,然而唇邊的笑意卻更深了些。他當即牽著她的手往桌案上走過去道:「今日把依依餓壞了吧?」

  輕塵連連點頭,帶著幾分訴苦的意味道:「我從昨晚餓到現在了!」

  楚昊雲略帶沉思地跟上輕塵輕快急切的步伐,帶著她在桌案前坐下來。輕塵滿懷期待地坐下來,這才發現桌案上雖然有些吃食,但似乎都是些點心和乾果,並不是正餐。

  她抬頭看了看楚昊雲道:「夫君要吃點嗎?」

  楚昊雲搖搖頭,溫和地說:「我用過了,依依吃吧!」

  輕塵當即對他感激地一笑,伸手抓起一個小饅頭似的糕點就往嘴裡送。

  楚昊雲沒有開口,只是含笑看著她。只見她咬了一口,隨即就苦著一張小臉,委屈而又不好意思地看著他道:「怎麼是生的?」

  「呵呵……」楚昊雲忽然低沉地笑起來,眸中多了幾許驚喜的神采。

  「難道這個就是子孫饃饃?」輕塵忽然想起從前書中看過的,古代人新婚的時候就喜歡準備些生的東西,似乎還有花生桂園紅棗什麼的,早生貴子嘛!

  楚昊雲含笑點點頭,伸手將那兩盤乾果遞到她面前。

  輕塵臉上一燙,但實在太餓了,也就顧不得形象問題了。只見銀質的盤子裡棗子倒是棗子,不過桂園不像桂圓。她也不好開口問這是什麼果子,剝了殼就往嘴裡送,嗯,味道還不錯呢!

  楚昊雲看她紅著臉卻吃得這樣認真、這樣高興,不覺又笑了笑。看她不急不緩認認真真剝殼吐籽吃果肉的樣子,彷彿一隻可愛的小松鼠。

  不大一會兒,輕塵就將兩盤乾果消滅乾淨了。她拍拍手,這才想起還有一個人坐在自己旁邊,不由得尷尬地抬起頭來,紅著臉小聲道:「實在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就吃完了……」

  「呵呵……不要緊,只是今晚只能委屈依依餓肚子了。明天我們再出去吃好吃的可好?」楚昊雲看了看她面前那一堆果殼以及那一雙有些無措的白嫩的小手,又轉到她那雙靈動清澈的大眼睛,見她有些緊張,有些尷尬,還有些羞澀,心中竟莫名地升起一股柔情來。

  發現他注視的目光,輕塵彷彿觸電般立即將自己粘乎乎髒兮兮的手藏到桌子底下,卻又抬起頭來,小聲問道:「那個,我現在可以去洗漱麼?」雖然相處的時間尚短,但輕塵覺得自己似乎運氣不錯,夫君的脾氣看起來真的很溫和。不知不覺中,她不那麼緊張了,也不那麼怕他了。

  「一起去吧!」楚昊雲毫不介意地牽著她的手轉到洗漱間去。

  只見洗漱台上有兩盆熱水,而屏風後面熱氣騰騰,似乎還有很多熱水預備著。

  楚昊雲看輕塵墊著腳尖往裡張望,便解釋道:「裡面有一個浴池,可以沐浴。不過依依,」他忽然指著他們連在一起的衣帶道,「在洞房以前,解開衣結是不吉利的。」說著,楚昊雲就逕自從自己面前的熱水裡絞了毛巾擦了擦了臉和手。

  輕塵臉一紅,趕緊垂下頭,取了毛巾將就著盆裡的熱水洗了個臉。臉上的胭脂和唇上的口紅可真是讓人不舒服,她早就想洗掉了。

  楚昊雲看著她毫不猶豫地洗去臉上的脂粉,眸光一暗,很有耐心地看著她,只是眼睛裡似乎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看她洗了臉,又用茶漱了口(實際上她是把用來漱口的茶水全都喝了)。楚昊雲再次拉起她的手道:「依依,天色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剛剛有些放鬆的輕塵再次緊張起來。怎麼辦?怎麼辦?真的要被吃了麼?





第二章 行刑了?

  輕塵被楚昊雲拉著往喜床走去,她雙腿發軟,甚至不由自主地有些打顫。

  楚昊雲看她臉色蒼白,目光驚恐,再次訝然。但隨即他便停下腳步,目光也變得越發溫和起來。他輕輕握住她兩隻小手,柔聲道:「依依可是在害怕?」

  「嗯……」輕塵點點頭,對自己這般膽小很是羞愧。有什麼嘛,不就是跟男人上床麼?雖然以前沒做過,好歹電視上也看過一些照片啊片段啊什麼的,人家古代的新娘都不怕,她到底在恐懼個什麼勁兒?

  想到這裡,輕塵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拿出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來。

  「可曾有人教導過依依新婚之夜的周公之禮?」楚昊雲將她拉到自己身前,幾乎靠到他身上。他這個新娘看起來還像個孩子呢!估計沒有母親,而伯母又疏於教導,她只怕是不懂不會,因而才如此恐懼的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是不是可以……

  「那個,好像,沒有……」輕塵低下頭,兩個臉蛋霎那間紅得像蘋果,比先前那胭脂可要艷麗得多了。

  「別怕,一切有我。」楚昊雲輕輕捧著她的臉,帶著薄繭的指腹溫柔地撫過她發燙的臉蛋,目光卻落在她慌亂的雙眸間,不知不覺中帶了些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憐愛。

  就是有你才害怕好不好?輕塵有點想哭。她想躲著他吧,又找不到理由,想當一個柔順的新娘子吧,又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告訴夫君,依依在害怕什麼呢?」一邊說,他一邊帶著她往前走,聲音是那樣的溫和動聽,帶著成熟男子的耐心和寬容憐惜,讓輕塵的心不知不覺中放鬆不少。

  「聽說,聽說會痛……」大學寢室的室友曾跟她們交流過,說女人第一次真的很痛,才不是言情小說上寫的一點點痛,而且女人第一次絕對不會有高潮,除了痛還是痛。為此,她一直將性視為洪水猛獸,不敢輕易嘗試,這才使得初戀男友相處了三個月就跟她「拜拜」了。

  楚昊雲不覺莞爾。這個小妻子還真是純真可愛得緊呢!

  「不會很痛的,我保證!」楚昊雲眼中有瞬間的恍然,似乎想起了什麼,但凝視她的目光卻愈加溫柔。

  你保證?你保證不碰我還差不多……輕塵暗自腹誹,可惜沒膽子說出口。算了,吃就吃吧!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早晚都要被他吃掉,不如早點讓他順心如意了,自己在楚府的日子也好過點。

  想到這裡,輕塵基本上已經算是放棄掙扎,認命了。

  楚昊雲摟著她的腰將她帶到喜床上,一一拉下三道帷帳,一對巨大的紅燭在帳外發出明亮的光芒,透過三重帷帳依舊有朦朧的光線照到床上。輕塵暗歎這光實在是妙,朦朦朧朧的,讓人想看卻又看不清楚,絕對是誘惑倍增啊。

  雖說放棄了掙扎,但輕塵心裡還是緊張的。儘管楚昊雲是她的夫君,但目前來說畢竟還是個陌生人啊!

  楚昊雲很有耐心地自己脫去外衣和中衣,只剩下貼身的白色內衣。脫完自己的衣服,看輕塵靠在床頭沒有動,他才伸手開始解她的衣服。

  輕塵看他不甚熟練的樣子,想來以前是沒怎麼做過這等事情的。不知為何,想到這裡,她心裡忽然升起些微的雀躍。

  楚昊雲脫掉一件就隨手扔到床下的踏板上,直到她只剩下一件紅色繡牡丹的褻衣,一條白色底褲。然而,雖然只是輕輕掃了一眼,楚昊雲還是很詫異地發現她底褲裡面還有一條小小的白色內褲。(註:古人的底褲是開襠褲,咱們的女主實在不習慣這種會漏風的褲子,所以自己縫了一條內褲穿在裡面。)

  然而,看著她身上這件與眾不同的褻衣,楚昊雲的手不覺微微怔了怔,似乎一時間有點無處下手的感覺。似乎猶豫很久,又似乎只在須臾間,他的雙手最後落到她裸露的粉嫩的雙肩上,呼吸也不覺停頓了一下。

  輕塵身上的褻衣不是這個時代的女子穿的那種褻衣,是她改良的內衣。比原來的肚兜更大膽,更具束胸效果。她用紅色的絲綢繡上兩朵牡丹花托住胸部,兩端的帶子在後背上打了一個結,而胸罩上面也延伸出兩條帶子繫在頸後。因為內衣將胸部盡量往上提往中間擠了,露出一條淺淺的乳溝來。這個身體還不到十六歲,胸前就是兩隻桃子,實在沒有辦法,怎麼擠都只有一條淺淺的乳溝。

  楚昊雲的眸色忽然變深,他的手也從她的雙肩上滑下來,順著那條帶子滑到她胸前。

  輕塵渾身一顫,慌亂地雙臂環胸擋住他的手,頭幾乎垂到胸口。

  楚昊雲看著她黑色綢緞一般的長髮披在雪白的背上,黑白分明,不禁心中一蕩。他輕輕撥開她的長髮,解開她後背及後頸的帶子,將兩隻小桃子徹底釋放出來。

  「夫,夫君……」輕塵感到無助極了。這種等待被吃的忐忑心情如酷刑一般,令人恐懼萬分,卻又期待著再長一點,不要那麼快行刑。

  「別怕,夫君會疼你的。」楚昊雲輕輕推著她躺到床上,隨即自己也坐了上去。他溫暖纖長的手指隨著目光一一撫過她的身體,脫去她最後覆身的底褲和奇怪的小內褲,看著她呈現出淡淡粉紅色的肌膚,心情越發激動起來。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呢!這一生,也不過僅此一次而已。

  ……

  第二天早上,輕塵是被侍女叫醒的。

  想起昨夜的迤邐纏綿,她禁不住臉紅心跳。他說不疼,結果真的不是很疼,也不知道是前戲做得比較足還是他技巧比較好。總之,被吃過了,她已經不怕了,心裡還有些小甜蜜,畢竟有一個人與自己這樣親密了呢!不過,既然被吃掉了,也不能讓他白吃是不是?他既然要了她,就應該對她好。那她要做個什麼樣的妻子才能討夫君喜歡呢?

  輕塵想了想,這個世界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義的,估計清純可愛的小妻子比較討人喜歡。沒事就撒撒嬌什麼的,偶爾露出一點小聰明,讓他不知不覺中心疼她,她的日子就好過了。

  對這個夫君,輕塵心裡還是很歡喜的。他對她是這樣的溫柔耐心,那樣憐惜她疼愛她,還長得這樣帥,事後竟然還幫她穿上了衣服,實在太溫柔太體貼了!比起那些被虐的死去活來的穿越姐妹,她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

  輕塵撐著酸痛的身體下床來,只見四名侍女站在帷帳後面,同時向她蹲身行禮,兩人撩開床帳掛在帳鉤上,一人扶著她,另一人立即給她披上外袍。現在才八月,不過剛剛從床上下來,還是覺得有點冷。

  「夫人,先去沐浴嗎?」侍女如柳問道。如柳如月如霜如畫都是她的陪嫁大丫頭,她一共有八名陪嫁丫頭,其中有四名大丫頭,四名小丫頭。大丫頭是裡間伺候,小丫頭在外間伺候。

  輕塵輕輕嗯了一聲,點點頭。雖然昨夜他幫她穿上了衣服,但沒有清洗身體,渾身都黏糊糊的,難受死了。

  輕塵沒讓人扶著。不過就是被夫君吃了個乾乾淨淨而已,哪裡就虛弱到需要人攙扶的地步?

  來到浴室,轉過屏風,輕塵總算看到了那個冒著熱氣的浴池。浴池不是很大,不過六尺見方大小,也不夠深,她初步估計不超過一米五,不過洗澡倒是剛剛好。她現在這個身體也不過一米六多一點的樣子,不算高,但在這個時代的女子中也絕對不算矮。

  浴池底部鋪著厚厚的灰色花崗岩,打磨得很是光滑,四周由白色大理石鑲嵌而成,引的是活水,有一點硫磺的味道,顯然是溫泉水,比起將軍府可奢侈多了。第一世家,果然名不虛傳啊!

  輕塵匆匆打量了一眼,就趕緊清洗了身體穿好衣服。她記得今天早上還要去給公公婆婆敬茶的。

  穿好衣服坐在梳妝台前,輕塵等著侍女給自己梳頭上妝。其實她很想問問夫君在哪兒,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剛剛起床就問夫君,會不會被人取笑?

  就在這時,只見三名二十出頭的女子進來,恭恭敬敬地對著她跪下來,口中聲稱:「賤妾艷秋(明荷)(紫嫣)見過夫人!」

  輕塵微微蹙眉。賤妾?她看了看三人的打扮,好像是婦人裝扮,容貌也算上等。可是,她們究竟是什麼人呢?

  輕塵心中疑惑,一時間竟然忘了叫人家起來,而那三名女子也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四名大丫頭看她不說話,她們也不說話。自家小姐剛剛嫁過來,是需要立點規矩的。

  如月瞥了地上的三名女子一眼,轉而笑著對輕塵道:「夫人,讓如月給您梳頭吧!等會兒還要去給老爺和太太敬茶呢!」

  輕塵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叫那三名女子起身,而後才小聲問如柳道:「她們是什麼人啊?」

  另一邊的如月聽到輕塵問話,望著她的目光明顯帶著幾分詫異。

  「夫人您不知道嗎?她們,她們是三少爺的人啊……」

  輕塵眨眨眼睛,忽而臉色一變,手中的玉簪一下子滑落到地上,摔成兩段。這三名女子,是夫君房裡的人?也就是他的侍妾?她怎麼不知道夫君還有侍妾?

  「夫人,」如柳看她面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小聲喚了她一聲,開解道,「以三少爺的身份,房裡沒個人也不像話啊!再說了,三少爺今年都二十六歲了,才三名侍妾,算得上潔身自好了……」

  輕塵點點頭。是啊,她怎麼忘記了,以夫君的身份,怎麼可能沒有女人呢?沒有女人,他怎麼會有那麼高超的技巧?可是,想著他也曾像昨晚對自己那樣與這三個女人纏綿床榻,她心裡就酸澀難受得緊,胸口堵堵的,幾乎透不過氣來。真是見鬼了,不過是個供她吃供她喝的男人罷了,她幹嘛這樣在意他?

  可是想著他的溫柔憐愛,他的情意款款不獨獨屬於自己,還有別的女人與她一同分享,說不定以後還會有更多年輕美貌的女人,她心裡就是忍不住的難受……

  難道從今以後,她也要像這些女人一樣,每天傍晚守候在自己的小院門口,等候夫君偶爾思及的臨幸?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05 AM

第三章  只我一個?

  「怎麼還沒好?」

  楚昊雲掀開珠簾走進來,聲音有些不耐的冷漠。

  輕塵慌忙站起身來,驚恐地看著他,嘴唇蠕動了一下,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怎麼了?」楚昊雲看著驚恐慌亂不知所措的步輕塵,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正好看到她裙擺下斷做兩截的玉簪。

  「對不起……」輕塵一慌,當即便低下頭去。

  楚昊雲淡然的目光掃過那三名侍妾,抬腿走到輕塵身邊,將她按在梳妝台前的錦凳上坐下,看著鏡子裡隱約的人影道:「爹娘還等著我們過去請安呢!趕緊梳妝吧!」

  「哦……」輕塵趕緊坐好,抓起梳子就要梳頭。她明白,作為一位賢妻良母,對夫君的侍妾是應該寬和大度的,可惜她實在是修行不夠,她沒有辦法看著夫君的侍妾們溫和的笑,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

  楚昊雲微微蹙眉,往後退了幾步,轉而對低頭站在一旁的三名侍妾道:「明荷過來給夫人梳頭,艷秋準備眉筆,紫嫣準備胭脂水粉。」

  楚昊雲一聲吩咐,三名侍妾立即小碎步過來,三兩下將輕塵的丫頭拉到一邊,接過輕塵手中的梳子就開始給她梳頭。

  輕塵心情忐忑,看著鏡子裡夫君模糊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後,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最後只好縮在衣袖中藏起來。

  因為楚昊雲就站在身後,明荷或許是緊張,梳頭的時候幾次扯到輕塵的頭髮。輕塵不敢叫疼,只是眉頭一陣抽搐,緊緊咬著嘴唇。

  「讓開!」楚昊雲忽然沉著臉走過來,一把將明荷掀開,怒斥道,「連梳個頭都不會……」說著,他已經搶過明荷手中的梳子,輕柔地幫輕塵梳頭。「這頭髮如此順滑,怎麼會扯到頭皮的?自己跪到門口去!」

  「是!」明荷跪下磕了個頭,低垂著頭暗自撇了撇嘴角,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輕塵偷偷看著明荷的背影,心情越發緊張起來。她怎麼覺得天一亮,夫君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坐好了,別亂動。」楚昊雲輕輕將她的頭扭過來,語氣不同於方纔的冷漠和嚴厲,顯得很是溫和,隱約還透著一絲無奈。他微微蹙眉看著她的小動作,想了想才道:「你要是不喜歡她們,讓她們到外面跪著就好。她們手腳不利落,傷了你,你儘管打儘管罰就是,犯不著委屈自己,明白嗎?」

  輕塵望著鏡中的他眨眨眼睛,明顯在說不明白。

  「依依,」楚昊雲看著鏡中她疑惑而又可愛的表情,忍不住輕輕歎息了一聲,「你是我的妻子,是唯一一個可以站在我身邊分享我榮譽與驕傲的女人。你是她們的主母,是這個青楓院的女主人,你有權力處置這個院子裡的任何人。」

  輕塵聽他說得認真,溫和而又無情,卻偏偏看不清他的眼神。她實在不習慣看銅鏡。聽到他說唯一兩個字,她心中一動,不由得站起身來,轉身望著他的雙眼,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道:「夫君的意思是,你只是依依一個人的夫君嗎?」如果他真的能這樣對她,她還是不介意愛上他的。

  楚昊雲用了一點時間消化她話中的意思,唇邊含著淡淡的笑容點了點頭道:「也可以這麼說。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而其他的女人什麼也不是,你沒有必要在乎她們。」看輕塵似乎還有些疑惑,他又輕輕扶著她的雙肩道,「依依,你既然已經做了我的妻子,此後就由我保護你。什麼都不用怕,知道麼?」

  輕塵原本忐忑的雙眼緩緩綻放出一道驚喜的神采來,她情不自禁上前一步,拉著他的衣袖甜甜軟軟地叫了一聲:「夫君……」想不到剛剛從天堂被打入地獄,夫君又很快將她拯救出來。他說,她會是他唯一的妻子麼?也就是說,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從今以後,他就只有她一個,她不用跟一堆小妾搶夫君了?「夫君是我一個人的夫君,對嗎?」

  看著她的神情變化,楚昊雲唇角輕揚,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憐愛地歎息道:「當然是你一個人的夫君。真是個傻丫頭……」

  「呵呵……」輕塵忽然對著他粲然一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夫君,你娶了依依不會後悔的!」如果確定你是真心對我,無論你做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幫助的。

  楚昊雲只是笑笑,什麼都沒有說,再次將她按到錦凳上坐下,帶著些無奈地說:「梳頭吧!讓爹娘等久了不好。」

  「哦……」輕塵偷偷吐吐小舌頭,暗惱自己怎麼把這件大事給忘記了呢?

  看著梳妝台上那些釵環簪花,她徑直取了一條絲帶咬在唇中,然後將頭髮全都攏到頭頂,高高地束了一個馬尾。楚昊雲挑挑眉,看她又將束好的長髮捲了一圈回來,雖然軟軟的垂在頭上,卻勉強也算是一個髮髻了。

  緊接著,輕塵選了一朵粉紅的絹花別在髮髻裡,再對稱地插上兩隻金步搖,長長的金珠垂在耳邊,看起來清新亮麗又華美。

  楚昊雲詫異地看著她迅速弄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竟然沒有用假髮,不由得含笑點點頭。看著她垂在背上的髮束,他又取了一條粉紅的絲帶挽上細小的金珠,在她背上鬆鬆地束了一下。「如此,就更好了。」

  這時,艷秋趕緊遞上眉筆道:「請夫人畫眉。」她的聲音甜甜軟軟的,然而輕塵卻從她眼底看到一抹桀驁和不屑來,不由微微一怔,待要仔細看清楚,對方卻已經恭順地低下頭去。

  輕塵看了看手中的眉筆,又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眉形,只見鏡中的女子兩彎眉毛比起一般女子微微有些濃密。「我覺得不用畫眉了吧?我眉毛本來就很濃密了。」不得不說,這個身體真的是個美人胚子,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五官精緻,雙腿纖長,比起輕塵的前世可謂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楚昊雲含笑點點頭。的確,她的眉毛不用畫了。「那上點胭脂就走吧!」

  輕塵接過紫嫣準備好的胭脂,同時仔細看了看紫嫣的眼睛,卻只看到一絲驚恐一閃而過。她用指尖勾了一點點胭脂在手心裡,先揉搓暈開來,然後才輕輕拍在雙頰上。

  鏡中一片暈黃瞧不清楚,輕塵轉身對著楚昊雲嫣然一笑道:「夫君,你看可以了麼?」

  楚昊雲看著她明媚的笑臉,略微失神,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含笑道:「很好。」那一抹淡淡的粉紅好似三月之桃,顯得很自然。他忽然發現自己對這位小妻子的認識似乎有些偏頗。昨夜他以為她膽小害羞,但從今日的情形看來,她似乎並不膽小,也不是那樣羞澀。或許,女子只是對洞房中的周公之禮有著本能的畏懼和羞澀吧。

  輕塵接過如月遞過來的熱毛巾擦去手心裡的胭脂,主動挽住楚昊雲的手臂道:「夫君,我們走吧!」

  楚昊雲瞥了一眼她挽在自己手臂上小手,不由微微蹙眉,但看著她滿臉喜悅到底不忍苛責。他將她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拉下來,轉而握在手心裡,淡淡地說:「走吧!」

  輕塵看著他忽然變得冷淡的神情,不由得低頭吐了吐舌頭,好像她這個夫君不太習慣在外面與她太過親熱?可他們是夫妻不是麼?親密一點有什麼關係?看來她得好好改造他才行。

  楚昊雲步子比較大,輕塵雖然東張西望,卻能輕鬆跟上他的步伐,讓楚昊雲微微有些意外。

  「依依可有習武?」既然是將軍府的小姐,學過武藝也不足為奇。據說步家先祖還有人修仙呢,只是聽說他們家族的修仙心法已經失傳幾百年了。

  「啊?習武啊?不知道。可能有吧!我上次落水以後遺忘了一些事情。」輕塵細細一想,覺得自己還真的有可能會武功。不說別的,她的身體非常柔韌,如果沒有習武,還真有些說不過去。

  楚昊雲似乎也想到昨夜的某些畫面,面色微紅,但很快斂去。「失憶?」這倒是不曾聽說過,也不知是真是假?

  「夫君,咱們青楓院裡的事情我都可以做主麼?」輕塵摸了摸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打算第一步就改善青楓院的伙食。來到這裡,她最不習慣的就是飲食問題了。這裡的食物基本上只有蒸、煮、烤三類,而最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一天只吃兩頓。難怪她看來看去,這個時代的人身材都那麼好呢,感情都是餓出來的啊!

  「當然。」楚昊雲一直用餘光注視著她的神情。「依依想做什麼呢?」

  「我以後可以每天吃三頓飯麼?早中晚,三次。」輕塵睜大眼睛萬分期待地瞅著他。

  楚昊雲不覺莞爾。「看來昨天是把你餓壞了。」

  輕塵臉一紅,小聲嘀咕道:「不是昨天啦,事實上人家從來都沒有吃飽過……」

  堂堂將軍府嫡出的小姐,她竟然從來都沒有吃飽過?堂堂一個大將軍府,竟然就是這樣照顧她這個孤女的麼?楚昊雲心下一軟,不由得停下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憐惜地看著她的眼睛道:「放心,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餓肚子了。」

  「嗯!」輕塵重重地點點頭,眼底隱隱有些淚花,但更多的卻是喜悅。「夫君,你對依依真好!依依也會對你很好很好的!」不說別的,至少做些好吃的犒勞你沒問題。

  楚昊雲只是笑笑,什麼都沒有說,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只是握著她的手的力道比剛才重了一些。「依依,還有什麼心願麼?」

  輕塵似乎感受到夫君的心疼,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問道:「夫君,我可以把院子裡的人處理了麼?比如送出去嫁人?」

  「嗯,隨你。」楚昊雲不以為意地點點頭。

  「你那個三個女人也可以嗎?」輕塵吞了吞口水,問得很小心。

  「我的女人?我就你一個女人。」楚昊雲微微蹙眉,腳步忽然慢下來,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就是說可以了?」輕塵高興地蹦到他前面,一臉燦爛的笑容看著他。

  楚昊雲略沉吟了一下,看著她的目光有探尋、有沉思、還有無奈,但最後他也只是微微蹙眉道:「你要是不喜歡她們,可以賣掉,也可以配人。不過,送走多少個別忘了再給我買幾個回來。」

  「啊?為什麼?」輕塵立即像洩了氣的皮球焉了下來。臉上的喜悅一下子變成了酸澀委屈,小嘴也情不自禁地嘟起來。鬧了半天還是捨不得那些小妾啊,她還以為真的遇到一個極品男人呢!

  「以我的身份,身邊要是連幾個侍妾都沒有,成什麼樣子?」楚昊雲有些嚴厲的目光瞥了輕塵一眼,似乎有些怪她不懂事胡鬧,但看著她委屈的樣子忽而又溫和地說,「你還小,又無人教導,說些傻話我也不會在意。但是,這種話千萬別讓我母親聽到了,懂麼?」說著,他又回頭看著身後幾名侍女,冷聲道:「你們方才都聽到什麼了?」

  「回三少爺的話,奴婢什麼都沒聽見……」幾名侍女立即跪下來。

  「嗯,知道就好!起來吧!」楚昊雲轉身,帶著幾分無奈看著輕塵歎息一聲,牽著她的手便逕自往前走。

  輕塵小碎步跟上他的腳步,腦中卻一再回想起方纔他一臉不贊同的嚴肅神情,原本雀躍的心再次從雲端跌落下來。

  楚昊雲看她整個人彷彿六月間被烈日烤乾了水份的葉子,奄奄一息的耷拉著腦袋,想著之前她那樣明媚燦爛的笑臉,不由得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句道:「等會兒見了母親,這類善妒的話決不能提,知道麼?」

  輕塵抬起頭來,看著他眼底的關心,忽而感到一絲暖意。他還是關心她的,不是麼?然而,隨即看到他嚴肅慎重的臉色,她剛剛有些回暖的心又懸到了半空中。夫君話裡的意思是,婆婆很嚴厲?而且最討厭善妒的女子?

  糟了,糟了,她起來晚了,又犯了婆婆的忌諱,等會兒可怎麼過關?婆婆不會刁難她吧?對了,剛才那個叫明荷的小妾好像還跪在門外?她本來想跟夫君求個情的,但看夫君臉色不好,隱約知道他是為自己立威,那句話就嚥了下去。婆婆不會認為是自己容不下人吧?

  唔,怎麼辦?雖然還沒有愛上他,可她也是真的容不下夫君還有別的女人啊!等會兒婆婆問起來她要怎麼回答?想起自己前世看過的惡婆婆刁難新媳婦的斷子,輕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心都微微有些發抖。

  楚昊雲察覺到她的驚恐,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道:「別擔心,有我呢!你只要少說話,多害羞就成!」

  輕塵抬頭看他,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怎麼辦?她好像有點喜歡他了呢!不行,她得堅定立場,她只是想當米蟲而已,可不能賠上自己一顆心……




第四章  有壞人?

  因為擔心即將面對的敬茶禮,輕塵一直有些忐忑,一路上低垂著頭,被夫君牽著往前走,連內花園的美景也沒顧上打量一眼。

  楚昊雲看輕塵緊緊抓著自己的手,不由暗自歎息。他好像嚇到她了?這丫頭,不提醒她吧擔心她說錯話為母親所不喜,稍稍提醒一下吧,又把她嚇成這個樣子。

  「依依,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知道麼?沉著一點,就像面對你自己的父母親一樣,沒事盡量低著頭,別讓人看到你的臉,特別是你的眼睛。」楚昊雲沒見過這樣的女子,那雙眼睛太過純淨,像個不涉世事的孩子,又彷彿山林裡剛剛離開母親的小鹿,心裡一點點的心思變化全都映照在眼底,讓他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股濃濃的保護欲來。可是他明白,母親不會喜歡這樣單純不諳世事的媳婦。

  「哦,」輕塵點點頭跟上夫君的腳步,又抓緊了他的手,轉而卻是一笑道,「夫君不用擔心,依依不怕。」

  輕塵感受著夫君的擔憂和支持,之前的忐忑在瞬間散去。

  來到公公婆婆居住的馨怡居,走進主院正廳的大堂,她唇邊含著淡淡的羞澀的笑容,從容鎮定地隨著他一起跨過高高的門檻,甚至還在心裡腹誹了一句:楚家的門檻可真高啊!

  楚昊雲一直牽著輕塵的手來到主位前,領著她一一參拜了自己的父母兄嫂。

  輕塵覺得公公婆婆雖然都是一副精明的樣子,但並不可怕嘛!至少一點都沒有為難她,而且還給了厚厚的紅包。特別是婆婆賜下的一柄玉如意,觸手玉質溫和細滑,看色澤碧中透綠,她不懂玉,但也猜到應該是好玉。要不然,身後那些隱隱的抽氣聲又是怎麼回事?特別是二嫂,似乎相當震驚。只是她還是有些不太明白,不過就是一柄玉如意而已,那些人有必要這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麼?

  然而想起當她淡然地收下這柄玉如意時,不但婆婆梁氏看著她的目光有些驚異,連夫君都有些震驚呢!難道這還真是個什麼特殊的寶貝不成?

  拜完了長輩和兄嫂,便是其他人拜她了。輕塵看著大哥二哥房裡那一群艷麗多姿的侍妾,面上雖鎮定,心裡卻很有些不安。這可是楚家的傳統?大哥二哥都那麼多女人,她的夫君呢?以後,他會不會也弄這麼多侍妾回來?

  家禮完畢,婆婆便宣佈開早膳,於是一行人又移步往餐廳而去。

  到了餐廳,下人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了。只見正中一張大圓桌,公公楚宗騰和婆婆梁氏自然是坐在主位上,然而兩邊排開卻只有六個位置。輕塵跟著楚昊雲坐在了婆婆的下首,而公公的下首卻坐著二哥二嫂,大哥大嫂反而坐到了末席,不由有些奇怪。

  輕塵剛剛坐下不久,便看到楚宗騰的兩位妾侍站到了公公婆婆身後,看那樣子,顯然就是伺候他們用膳的侍女一般。與此同時,大哥二哥身後也各自有兩名侍妾站在身後服侍。

  輕塵正暗自慶幸夫君沒有將他那三名侍妾帶過來伺候,就聽主位上婆婆開口問道:「老三,明荷她們三個呢?怎麼不見過來伺候?以前你院裡沒有主母也就罷了,如今你既然已經娶了正妻,也該給她們立立規矩了。」

  輕塵尚未領悟婆婆話裡的意思,楚昊雲已經回道:「今早她們三個已經見過主母了,明荷伺候得不好,我罰她跪在廊子裡呢!依依心軟,還要為她求情,娘你以後還要多多教導她才好。」

  婆婆梁氏微微抿了抿唇角,勉強算是笑了笑,而後目光就放到輕塵身上,淡然地說:「我看依依倒是聰明大方,以後沒事就來陪陪我吧!」

  「謝娘親!依依以後也有娘親疼愛了!」輕塵激動的望著婆婆,一臉的儒慕之情。她是真的渴慕著有個母親疼愛自己,只不過她也知道,婆婆是不可能變成娘親的。

  見此,楚梁氏也不由淡淡地笑開來。眾人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容沒有說話,然而,二嫂魏氏卻暗自撇撇嘴,眼底隱隱有些不平之色。

  飯菜上來了,然而家主沒動筷,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動。

  輕塵瞟了一眼桌子上大盤大盤的肉食,雖然不是蒸的就是煮的,味道未必就有多好,但對於餓了一天一夜的人來說,那就是無上的美味啊!

  輕塵雙手覆在小腹上,暗自吞了下口水,為了避免出醜,她趕緊低下頭去。

  楚昊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在桌子底下悄然伸過手去握住她一隻手。輕塵側頭對著他淺淺一笑,反握住他的大手。感受著他手心的溫暖,她的心也跟著暖起來,肚子似乎也沒那麼餓了。雖然只是想在這個陌生的時空找個依靠當米蟲,但自己這位夫君似乎還真的不錯呢!

  終於,菜上齊了,公公楚宗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在自己碗裡,說了一聲:「好了,吃吧!」

  輕塵欣喜地抓起筷子,對著眼前的一盤燉蹄膀就伸了過去。

  「呵呵,三弟妹這是餓壞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步氏欺負無父無母的孤女呢!」只聽坐在對面的二嫂魏氏一聲不懷好意的打趣,隨即所有人都對著她望過來。

  輕塵抬頭一看,只見所有人這才慢條斯理的提起筷子,自己的動作似乎的確快了一點。她臉色一紅,但隨即若無其事地夾起一塊瘦肉放到身旁楚昊雲的碗中,面色微紅道:「夫君請用!」

  眾人曬然一笑,只當這位新入門的三少夫人急於討好三少爺,然而只有楚昊雲知道,自己這位小妻子是真的餓壞了。然而看她如此急智,楚昊雲心中歡喜,不由得回她一笑,低頭慢慢將她夾給自己的肉吃掉,然後點點頭道:「味道很好,依依也嘗嘗看。」說著,他已經夾了一大塊肉放到她碗裡。

  眾人裝作不在意的淡淡一瞥,還當這位三少爺自幼被人服侍慣了,不會幫人夾菜,哪有一下子就夾這樣多的,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錯了。只見看著斯文秀氣的三少夫人埋頭大吃,沒幾下就把碗裡的肉吃完了。

  二嫂魏氏不覺咬了一下嘴唇,譏誚地瞥了輕塵一眼。還步氏嫡出的小姐呢!吃飯跟難民似的……

  楚昊雲想起輕塵那句「從來都沒有吃飽過」的話,心中憐惜不已,一直不斷地給她夾菜,自己倒是沒吃多少。

  看兒子只顧照顧新婚妻子,自己倒是沒好好吃飯,婆婆梁氏不由蹙眉,這不是完全弄顛倒了麼?她本來想提醒一下兒子不要做得太過,然而聽著兒子的話,她又忍了下來。

  只聽楚昊雲一邊給輕塵夾菜一邊道:

  「依依,來,試試這個,你在將軍府一定沒吃過。」

  「來,依依,這個是我們府上的廚子最拿手的一道菜,你以前一定沒吃過這樣的美味吧?」

  「依依,你實在太瘦了,要多吃一點,多長點肉才好做母親……」

  隨即,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原來三少爺是著急想當爹了……也是,大少爺和二少爺都有孩子了,只有三少爺,因為步家一直拖婚,到現在都二十六歲了還沒有子嗣。難怪三少爺寧願在步家另選一位小姐也要盡快成親呢,這都等不及了吧?要是重新議婚,不知道還得拖到什麼時候去……

  聽到這些,二嫂魏氏又笑了。她還當三少爺轉了性子開始喜歡女人了,原來也不過是想要孩子而已。

  早飯畢,男人們去書房談事情,女人們則相約去內花園走走,消消食。輕塵謹記著夫君的話,多害羞,少說話,除非有人問起,她就老老實實地賞景,從不輕易開口,這樣也不容易讓人抓到錯處。

  二嫂魏氏挽著梁氏的胳膊,隱隱有些炫耀之意。她看輕塵不怎麼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在婆婆另一邊,忽然笑道:「三弟妹這是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啊?是不是想三弟了?呵呵,新婚燕爾,果然如膠似漆哦!我進門也好幾年了,還從來沒見過三弟這樣子體貼人呢!」

  輕塵臉上微紅,不由得抬起頭來嬌羞的嗔了二嫂一眼,隨即拉著梁氏的另一隻胳膊,撒嬌道:「娘親,您看二嫂她欺負依依呢!」真要做戲誰不會?只不過她不願意如此虛偽而已。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個二嫂,為什麼她總是針對自己呢?

  「蘭芝你別酸了,你們誰沒有新婚燕爾的時候?依依剛進門,你就這樣口沒遮攔的,也不怕嚇到她。」梁氏笑著數落了二兒媳一句。她不是看不明白魏氏有意針對輕塵,但看到輕塵如此應對,她心裡卻是高興的。

  「娘喜新厭舊不喜歡蘭芝了,我可不依。」二嫂魏氏輕輕搖著婆婆的胳膊,看樣子與婆婆關係相當好。

  「你啊,孩子都三歲了,還當自己是孩子呢!也不怕依依笑你。」只見婆婆梁氏點了二兒媳的額頭一下,轉而又拍拍輕塵的手,臉上掛著欣慰的笑意,微微瞇著眼睛卻緊緊盯著輕塵的神情道:「你二嫂就是這麼個直性子,依依別與她計較。」

  輕塵點點頭,乖巧地說:「依依都聽娘親的!」

  梁氏點點頭,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

  可是,婆婆梁氏的滿意,卻讓二嫂魏氏心生不悅。以前婆婆是最疼她的,卻沒想到這個三弟妹剛進門,就得了婆婆最寶貴的玉如意,叫她心裡如何甘心?而且,方才婆婆分明就是用自己試探這個步輕塵,婆婆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娘啊,芝蘭可是聽說步家的小姐個個都是才貌雙全的呢!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不如趁這個機會,讓三弟妹給我們表演一個吧!」

  琴棋書畫?還樣樣精通?是不是真的啊?輕塵心裡一著急,立即感到雙頰發燙。

  這時,大嫂周氏忽然開口道:「三弟妹剛剛進門,今日我們就陪著她看看園子就好,再說也沒有準備,不如過幾日再看三弟妹表演吧!」

  好人啊!輕塵立即感激地望了過去。周氏對著輕塵溫和一笑,微微點了點頭。輕塵正在想自己是不是找到一個朋友,卻不料二嫂魏氏並不放過她,當即又道:「大嫂說得也是,現在什麼準備也沒有,的確為難三弟妹了。不如,三弟妹就給我們唱支小曲吧!」

  唱曲?她哪裡會唱什麼曲?輕塵緊張地看著婆婆,但願婆婆別答應,卻見梁氏卻含笑點點頭道:「這樣也好。想當年步氏二公子文武雙全,不但是我周國的戰神,還是天底下最風流雅致的人物。他在武功上另闢蹊徑自成一派,在醫藥和樂理上都有不凡的造詣。依依家學淵源,想來也是不凡的。依依可願給我們清唱一曲?」

  老天,不是真的吧?她爹這麼拉風?在武功、醫藥、樂理上都有不凡的造詣?可是她什麼都不會啊!

  「三弟妹?怎麼發呆啊?二嫂沒難為你吧?」二嫂魏氏早看來出這丫頭在步家肯定是不受重視的,既然連飯都沒吃飽過,想來大將軍夫人也不會請人調教她的才藝吧?若讓人知道步輕塵身為一代軍神步長歌的女兒,竟然什麼都不會……呵呵,實在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沒,沒有……」輕塵真是欲哭無淚。她哪裡會唱什麼小曲?前世她的破鑼嗓子也只會哼幾句流行歌曲啊,那些情情愛愛的怎麼能在這裡唱?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06 AM

第五章 輕塵反擊

  輕塵悄然在心中歎息一聲,看樣子二嫂不讓她出醜是不肯放過她了,如此,就讓她如願吧!也省得以後她天天費盡心思找自己麻煩,就算二嫂不覺得累,自己應付起來也累。

  「娘親,依依唱一曲小時候母親教的童謠可好?」輕塵挽著婆婆的胳膊,乖巧討喜地問道。

  「童謠好,童謠好啊!我好多年沒聽過童謠了呢!最好是你早點給老三生個孩子,就可以抱著孩子唱了!呵呵!」梁氏笑瞇瞇地拍拍輕塵的手,看了看她的小腹,眼中充滿了期待。

  輕塵紅著臉低下頭去,放開婆婆,緩緩上前兩步,隨手折下園中一條柳枝轉了幾下,這才回頭羞澀地笑笑,開口唱道:

  「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

  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真得意。

  不知怎麼嘩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

  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真得意。

  不知怎麼嘩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輕塵一邊唱一邊模擬騎著毛驢揮動鞭子,以及摔倒後無奈狼狽的神情動作,她的神態是那樣認真,她的歌聲充滿童趣,彷彿真是一個孩子騎著毛驢在唱歌一般,聽得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噗哧——」

  「哎喲,這,這是什麼童謠啊,實在太有趣了……」

  「聽說步夫人是陳國人,這是陳國的童謠吧?」

  「陳國人可真是有意思,難道步夫人曾經騎過毛驢?」二嫂笑得一臉燦爛。就算父親再名滿天下又如何?早就是個死人了。而且,據說那位步夫人在陳國身份低賤得很,是以當年狂放不羈的步長歌也不敢公開步夫人的出身。

  輕塵當即沉下臉來。就算她不是真正的步輕塵,也絕不容許別人侮辱這個身體的父母親人!

  梁氏微微帶著一絲笑看著她,期待她的表現。大嫂則緊張地捏緊了衣袖,擔心地望著輕塵。

  只見輕塵緩緩走到二嫂身前,開門見山地說:「依依昨日才進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二嫂,您非要放下自己的臉面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依依?依依雖然愚笨,但也不是傻子。只是依依實在不解,二嫂也是女人,你也有母親和女兒,你針對我也就罷了,卻如何要侮辱我已經過世的母親?」

  只見二嫂魏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乾笑兩聲道:「唉呀,這是怎麼說的?三弟妹多心了,二嫂我是個直腸子的人,剛剛也不過忽然想起來所以隨便問問罷了,哪裡就是針對三弟妹呢?」

  「是麼?」輕塵冷笑一聲,並不肯就此罷休。「二嫂以為依依年紀小,就什麼都聽不明白麼?二嫂是想看依依出醜以彰顯您自己的才華和美貌麼?你是想貶低我母親的出身以彰顯你的高貴麼?」

  「啊,那個,」魏氏倒是想不到這個看起來膽小害羞孩子一樣的步輕塵竟然會把話挑明還如此的咄咄逼人,一時間竟然弄得自己無法下台。「我只是聽說……聽說三弟妹的母親來自陳國,似乎也不是什麼名門閨秀?」反正這是事實不是麼?魏氏也豁出去了。她不過是問了一句所有人都想問的話罷了。

  輕塵忽然嘲諷地笑笑,挺直了背脊一字一句地對魏氏道:「如果所謂的高貴就是像二嫂您這樣的刻薄虛偽,那依依的確不如您高貴。」

  大嫂怔怔地看著步輕塵,幾乎要為她叫好。這些年來,她沒少受魏氏這個二弟妹的氣,在依依進門以前,魏氏整日裡針對的就是她。

  婆婆梁氏也滿目詫異。這個三兒媳似乎與自己想像中完全不同呢!聰明睿智,而且也善於隱藏,她可以是個單純的孩子,也可以詞鋒尖銳逼得人下不來台。將來,她應該也可以成為一個英明不可欺侮的當家主母吧!

  「娘,其實我真的是有口無心的啦,您跟三弟妹說說,我們是一家人,我怎麼會故意針對三弟妹呢!」二嫂魏氏看輕塵儼然一副要與自己坦然決裂的樣子,不由得也有些著急了。公公婆婆最喜歡的就是三弟了,如果她與輕塵交惡,不但夫君會不高興,只怕連公公婆婆都會不待見自己,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魏氏趕緊挽住婆婆的手臂,希望婆婆能找個台階給自己下。

  不想梁氏似乎有意考驗輕塵,故意停頓了一下,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含笑看著輕塵。

  輕塵緩緩回頭,臉上帶著淺淡的笑容道:「娘親放心,依依不會將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所謂家和萬事興,我們都是楚家的人,一榮俱榮,這點淺顯的道理依依還是明白的。」

  魏氏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抬頭迅速瞪了輕塵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因為怒氣,她手上不知不覺中太過用力,竟然掐得梁氏有些痛了。

  梁氏微微蹙眉,拉開魏氏的手,上前兩步滿意地握住步輕塵的手道:「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看來老三是白擔心了。」

  「才沒有呢,依依就是什麼都不懂,需要夫君時時放在心裡擔心著,需要娘親多多教導呢!」輕塵對著婆婆狡黠一笑,順勢挽住她的胳膊靠在她肩上撒嬌。

  這下,連婆婆梁氏也忍不住笑開來。對這個媳婦,她是越來越滿意了。

  大嫂看著輕塵挽著婆婆的胳臂,有些恍然若失。

  二嫂看著婆婆對輕塵滿意喜愛的神情,暗中差點咬碎了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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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裡,楚宗騰問楚昊雲道:「你怎麼看?」

  「爹,只怕我們真的猜對了。步家沒有要與我們聯合的意思。」楚昊雲嘴角淡淡含笑,似乎並沒有失落之感。

  「你何以如此肯定?當初,他不是也送了自己嫡女,那個五小姐的八字過來?」楚宗騰說的是與楚昊雲自幼定親的步輕煙婚前夭折以後,步家送上兩位嫡女的生辰八字以供楚家選擇的事情。

  「可是爹,步家五小姐的八字明顯不好,乃是短命飄零之命,步長天自己不會不知道的。」開口的是楚昊武,楚昊雲的二哥。

  楚昊雲點點頭,不以為意地說:「二哥說得極是。步長天貌似給了我們選擇,不過是拋出一個棄子而已。這其實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

  「三弟為何認為三弟妹是一枚棄子?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一代軍神的女兒,而且是步將軍唯一留在這個世間的血脈。當年步將軍文采風流,武功絕世,那樣驚才絕艷可以說是天下僅有的人物,他的女兒,相信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才是。三弟,你知道二哥當年與步將軍也有師徒之誼,三弟妹是他唯一的骨血,還請你多多照顧她。」楚昊武說得很誠懇,讓坐在主位上的楚宗騰有些不悅,臉上卻頗多無奈。

  楚昊雲對二哥笑笑,依然淡淡地說:「二哥放心,她既然嫁了我,我自然會好好照顧她一生的。至少……不會讓她餓著……」

  「餓?」楚昊武與大哥楚昊文幾乎同時驚呼,想起先前那個女子吃東西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酸。

  楚昊雲點點頭道:「依依跟我說過,她在步家幾乎從來沒有吃飽過。可惜昨天新婚,新房裡也沒什麼吃的,可是把她餓壞了。」說道這裡,楚昊雲眼底隱隱有些憐惜之意。

  「步家實在太過分了!」楚昊武拍案而起,滿臉憤怒之色地對楚昊雲道,「三弟,你一定要好好對三弟妹!想當年步將軍那般風采絕倫的人物,沒想到英年早逝,而步家竟然如此對待他的遺孤,這簡直是……簡直是豈有此理!」

  楚宗騰瞪了楚昊武一眼,冷聲道:「步氏是你弟弟的媳婦,他都沒動怒,你如此激動做什麼?難道我楚家會餓著自己的兒媳婦不成?」

  楚昊武趕緊低下頭坐下來,知道父親又不高興了。

  「爹爹別生氣,二哥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昊雲因為有這樣的兄長而感到無比的高興和自豪呢。我們三兄弟一條心,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楚昊雲看二哥挨罵,趕緊站出來勸解。

  說起這個,楚宗騰總算笑了。別人家兄弟幾個總是難免面和心不合,暗地裡爭寵奪權的勾當層出不窮,但他三個兒子卻不同,三兄弟一條心,老大從政,老二從戎,老三從商,從來就沒有爭過什麼。

  「不過老三,你也不要太大意了,對步氏還是需要防範的。而且對女人,也不能太好了。」楚宗騰又提點了一句。

  「父親教導的是,兒子記下了。」楚昊雲含笑應下,隨即又被二哥狠狠地瞪了一眼。楚昊雲微微有些無奈,這個二哥,性子也實在太直了。

  這時,一個下人敲門進來,將花園裡夫人和幾位少夫人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複述了一遍,而後退下。

  「這個魏氏也實在太過分了!她怎麼就不知道消停?整天不搬弄是非這日子她就過不下去是不是?」楚昊武對自己這個結髮妻子實在是厭惡到極點。他怎麼就娶了這麼一個女人呢?她為何就不能像大嫂那樣安安分分的呢?

  楚宗騰瞇著眼睛看了看楚昊雲道:「你的觀察似乎有誤?一個長期受冷落的小姐,會有這樣的骨氣?」

  「倒是看不出來,那個小丫頭還有一張利嘴,我原本還真擔心她被人欺負呢!」只見楚昊雲唇角微微揚起,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他的女人,自然是不容人欺負的。

  「爹爹,三弟妹是步將軍的女兒,她怎麼可能平平無奇軟弱可欺?哼,要不是步將軍英年早逝,只怕整個天下都再找不出比她更出色的女子來!」楚昊武忘記了剛才父親的教訓,又立即開始維護起輕塵來。

  楚宗騰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冷聲道:「步將軍文采武功相貌均舉世無雙我承認,但他為人處事太過肆意狂妄,不懂得收斂自己的鋒芒,這才是他英年早逝、害得妻兒無依無靠的真正原因。」

  「爹爹這是何意?」楚昊武雖然跟在步長歌身邊的時間並不長,但對他的崇拜之情卻如高山仰止般深厚。他不喜歡有人懷疑自己這位師傅,哪怕是自己的父親。

  「老三,你解釋給他聽!」楚宗騰氣憤不已地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回幾案上,對這個只懂練武不明世事的兒子實在無奈至極。

  楚昊雲對著二哥安撫地笑笑,這才淡淡地說道:「爹爹說得不錯,我這位岳父大人之所以有今天,確是他咎由自取。不說別的,如果他肯老老實實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至少他去世後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妻女受人欺侮。再說了,他要不是專寵我那位岳母大人,不納一個姬妾,也不至於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個女兒。若他還有兒子在,依依她們母女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至於他的英年早逝,二哥以為真的就那麼簡單麼?若不是他鋒芒畢露給某人的威脅太大,想他堂堂戰神,聰明絕頂武功蓋世,就那麼容易被人害死?」

  楚宗騰看著三子,含笑點點頭,還是這個兒子合他的心意啊!

  「三弟,這麼說,步將軍竟然是讓人給害死的?」楚昊武震驚地瞪大了雙眼。「是誰?王上還是步長天?」

  「二哥,我這是在分析,沒有真憑實據的。」楚昊雲有些哭笑不得,轉而望著父親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來。

  楚昊武總算醒悟過來自己都問了些什麼,這才黯然地閉上嘴。

  「算了,我們也去前面看看吧!既然步家擺明了不跟我們合作,對那個丫頭也不能太大意了。」楚宗騰沒好氣地瞪了楚昊武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這時,大哥楚昊文立即走到楚昊武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二弟,你真是……還好我們兄弟三個自幼親厚,不然以你的性子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呢!以後少跟爹爹對著幹,不管你心裡怎麼想,至少順著他的話說就是了嘛!」

  楚昊文搖搖頭追出門去,楚昊雲也走到二哥身邊,無奈地歎息道:「大哥說得不錯,還好我們有個厲害的母親,不然你這個嫡長子還真是危險。以後,你多學學大哥,多聽多看少說話,一切有我呢!」

  「三弟,你真的會對弟妹好麼?」楚昊武絲毫不將父親的失望放在心中,他自有自己的一套人生信念,父親不贊同他他也沒有辦法,但誰也別想改變他。

  「二哥,你還真是……你兄弟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麼?依依既然嫁我為妻,我自然會照顧她一輩子的。」

  「哼,你少跟我打馬虎眼,就你二嫂那樣,我也會照顧她一輩子的。不過,怎麼照顧、用多少心可就不好說了。」楚昊武拉著楚昊雲,有些不依不饒的架勢。

  「好吧,我說實話。至少目前來說,我很喜歡依依。但這種喜歡能不能保證一輩子,請恕兄弟我沒有辦法承諾。」楚昊雲拍拍二哥的肩膀,兄弟倆一起走出書房,追上父親和大哥一起往花園走去。




第六章 有詭異

  楚昊雲父子幾人遠遠地站在假山旁的花樹後面,並沒有現身與園中女眷相見。然而,看著那個挽著梁氏的胳膊乖巧大方的女子,父子四人對視了一下,眼底都有些懷疑。

  這個步輕塵看起來雖然偶爾還有幾分羞澀,但卻相當自信,可不像個長期受冷落的棄子啊!會不會是他們分析有誤?

  「老三,你確定你沒有弄錯?」

  這一刻,連楚昊雲也疑惑了。雖然知道依依並不像她最開始表現的那麼膽小,但他同樣想不到她竟然在離開自己的時候也能如此落落大方、自信滿滿。看來,他對這個小妻子的瞭解真的很片面呢!

  「看來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楚昊雲微微蹙眉,非常慎重的點了點頭。

  「不管步家究竟有什麼目的,既然她嫁到我們楚家來,就是我楚家的人了。老三,我知道你不會讓爹失望的。」楚宗騰拍了拍兒子的肩,雙眼微微瞇起,意有所指。

  楚昊雲明白父親話裡的意思,當即笑道:「爹爹放心,依依是我的結髮妻子,我會好好疼愛她的。」

  楚宗騰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回書房去了。

  楚昊文不做聲地看了父親和三弟一眼,什麼都沒有說,跟在父親身後。

  楚昊武疑惑地撓撓頭。為什麼三弟說他會對三弟妹好,但他卻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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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的家宴上,輕塵見到了大哥二哥的幾個孩子,讓輕塵再次震撼了一把。大哥竟然是五個孩子的爹了,而最大的一個都十歲了。早上大的孩子們去家學裡讀書了,小的又不懂事,所以才沒有見到。而這五個孩子,有三個都是大嫂生的,想來大哥跟大嫂的感情還算不錯吧!大嫂也應該是個真正的賢妻良母,或許能成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朋友。

  而二哥到目前為止卻只有一個女兒,出於二嫂魏氏。二哥五六個侍妾,竟然全都沒有生養,輕塵當然知道這絕不是偶然,不由得對這個二嫂越發小心謹慎起來。自己莫名其妙得罪了她,以後還是能躲就躲吧!

  晚膳後,婆婆梁氏忽然把輕塵單獨叫到了側殿裡,卻直直地看了她好一陣才開口道:「本來這件事情不該我來提的,不過老三說你年輕不懂事,可能將軍夫人也沒有特別教導過你,特別是你父親當年又只有你娘一個,可能你真的不懂……」

  「若兒媳有什麼做得不對的,請娘親直言訓責就是。兒媳的母親過世得早,自幼疏於教導,一定有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好。請娘親把兒媳當女兒就好了,母女間有什麼不能說的……」輕塵心裡不由得開始忐忑起來。究竟什麼事情呢?婆婆不會問她父母的事情吧?拜託,她知道的比他們還少好不好?

  「嗯。」婆婆梁氏點點頭,聽起來倒是滿意輕塵的表現,不過臉上實在看不出喜怒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明荷艷秋她們三個,跟了老三也好多年了,為著這楚步兩家的婚約,一直也沒有個名分。如今你既然已經進門了,也該給她們一個名分了。」

  夫君的侍妾?原來她們現在還是通房丫頭不算侍妾啊!婆婆要她要給她們名分?從此後讓她們可以名正言順地與她分享她的夫君?不,不行!輕塵只覺得一陣熱血湧上頭,一時間頭有些眩暈,胸口也悶悶地一陣鈍痛。她正要起身拒絕,腦子裡卻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夫君的叮囑來。夫君說過,要是處理了明荷她們三個,就要從新給他買幾個女人回來,還說千萬不能讓母親知道自己善妒……

  「嗯?你在不高興?」婆婆梁氏的聲音忽然冷下來。

  「啊,沒有,沒有……」輕塵回過神,趕緊站起身來,卻依舊低著頭道,「都怪依依不懂事,這些事情還要勞娘操心。可是依依確實不懂,娘您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本來,輕塵還應該為那三個女人「伺候」了自己的夫君這麼多年說幾句感激的話,如此方顯自己這個正妻的明禮大度,可那些話她實在說不出口。想起自己的夫君曾跟別的女人那樣親密,她心裡就酸得要死。雖然她只想當米蟲,可是她也是有感情的人啊!有了身體的融合,夫君對她又不錯,怎麼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明荷和艷秋是老三成年以後我送給他的,紫嫣打小兒就跟著他,後來也就收了房。以她們三個的出身,就暫且給個侍妾的名分吧!如果以後有了生養,再抬舉她們做個姨娘也就是了。」婆婆梁氏緊盯著輕塵,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如果單看這一點,這丫頭修煉還不到家呢!不過,還可以培養。

  「是!娘做主就好!不知道依依還有沒有什麼要做的?」輕塵收斂了自己的傷心失意,面色如常的抬起頭來。她睜大了眼睛,讓自己看起來盡量的單純一點。

  「時間就定在下個月吧,其實也無需你做什麼,不過你是老三的正妻,總要你點頭才好,其他的事情我會讓人安排好的。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跟老三回青楓院去吧!」婆婆梁氏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揮揮手讓她下去了。

  楚昊雲坐在外面喝茶,神情冷靜淡然,然而心裡卻隱隱有些擔心。儘管依依進門才一天,但他對這個妻子真的很滿意,如果步家不出大問題的話,他不介意寵她一輩子……

  看到輕塵出來,神色不太好。然而楚昊雲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對著她伸出手去,溫和一笑道:「走吧,我們從花園過去,順道看看園子。」

  輕塵看著他唇邊那麼溫和的笑容,心中的酸澀彷彿忽然被風盪開去,一下子變得舒暢多了。將手放到他手心裡,感受著他指間的溫暖,輕塵低著頭,身體卻越發靠近了他。她不斷告訴自己,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裡,夫君就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她一生的依靠,他對她這樣好,她應該知足的……

  楚昊雲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隱隱有些得意。真正聰明的女人應該知道,夫君和孩子才是自己一生的依靠,至於娘家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難道她的伯父伯母對她會比他更好?

  一路上,楚昊雲將府中的院落分佈、各處景致等指點給她,有時候甚至會說起兒時曾在哪座假山上玩耍,曾在哪個池子裡捉魚等等趣事,聽得輕塵很窩心。夫君是想將他童年的快樂與她一起分享麼?

  楚昊雲說了很多,直到青楓院就在眼前了,他忽然轉移了話題道:「依依小時候可有什麼趣事麼?也說給夫君聽聽可好?」

  「呃?小時候的趣事麼……依依不怎麼記得了呢!」其實她小時候母親還未與人私奔時,家境也算不錯,日子過得跟個小公主似的,可惜幸福總是那樣短暫……

  「哦,抱歉,我一時忘記了。」楚昊雲恍然醒悟過來,今天一早她就跟他說過她「失憶」了,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依依,你先去洗漱吧!天色不早了,我們也早點休息吧!」走進青楓院,楚昊雲在臥房外間坐下來,想著昨夜的洞房,心裡不由得很是期待。單純也有單純的好處啊……

  輕塵不讓侍女守在一旁,自己脫去衣物走進浴池裡。泡在水裡,彷彿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得到了滋養,輕塵全身心都放鬆下來。終於不用面對婆婆凌厲的目光了!不過,等會兒就要與夫君歇息了呢!想起昨夜,她仍然止不住的臉紅心跳。原來兩個人還可以那樣親密,不只是身體的融合,而是事後,他抱著她,她躺在他懷中那種奇異的歸屬感。只有那一刻,她才能擺脫自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以後那種深深的寂寞和無力感。在他溫潤的笑容中,在他溫柔地喚自己「依依」的時候,她彷彿看到前世父親那慈愛的目光。

  想起對楚昊雲的感覺,輕塵又忍不住在心中歎息。她為什麼就這樣沒用呢?不過才一天而已,就因為把身子給了他,怎麼好像她連心都一塊兒給了似的?她是不是陷落得太快了一點?不過,要喜歡他,真的很容易很容易……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對了,那柄玉如意!二嫂好像就是從婆婆將那柄玉如意給了自己,她才開始針對自己的吧?可是,不過就是一柄玉如意而已,在楚家這樣的大家族裡,應該不算什麼吧?

  不知不覺中,輕塵忽然摸到自己脖子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她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脖子上戴著一塊拇指大小的玉片,彷彿一片樹葉似的,玉色碧綠,玉質澄淨溫潤細膩,應該是快好玉。

  可是,她怎麼不記得自己身上有這麼一塊玉片?難道是昨夜夫君給她戴上的?但是早上自己洗澡的時候也沒有發現啊!

  真奇怪……

  輕塵看著自己手中的玉片,想取下來看看,卻發現那紅線竟然沒有結。她一下子怔了,沒有結,那這個是怎麼戴上去的?

  然而,就在這時,輕塵忽然發覺剛剛還在自己手中的玉片竟然不見了。她將自己的脖子摸了好幾圈,沒有!沒有紅線,也沒有玉片!

  「啊!」輕塵臉色一白,忽然驚低呼一聲滑進水裡。剛才明明握在手中的玉片怎麼會突然消失?這個……這裡不會有鬼吧?

  「少夫人?你怎麼了?」侍女如柳如月慌張地跑了進來。

  「依依,怎麼了?」楚昊雲聽到聲音,也趕了過來。

  「啊?沒,沒什麼,剛剛一不小心滑了一下……」就在輕塵準備跳出浴池飛奔到夫君懷裡的時候,她腦子裡忽然冒出一種異常的警覺來,似乎在提醒她不要將此事說出去。於是,她撒謊了。這裡的玉好像有秘密,所以婆婆給了她一柄玉如意二嫂就那麼針對她。她一定要想辦法弄清楚才行。

  「沒事就好。早點洗好了出來吧,我在外面等你。」楚昊雲只匆匆掃了她坐在浴池中若隱若現的身子一眼,隨即便轉過身去。雖然他們是夫妻,但在人前也不可太親密的。

  輕塵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雙頰發燙。但這一次她顧不得害羞了,趕緊從浴池裡起身,接過如柳手中的浴巾擦乾身上的水,換上寢衣就往外跑。如非必要,她還是不要一個人呆著了。輕塵偷偷撫了撫胸口,又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楚昊雲看她出來,只是淡淡一笑,隨即便走進浴室。

  輕塵讓如霜幫自己擦乾頭髮,忽然想起問道:「今天婆婆給我的玉如意呢?」

  如月回道:「就放在夫人床頭呢!」

  輕塵點點頭,緩緩起身走到床邊,怔怔地看著那柄怎麼看都看不出名堂來的玉如意。她沒敢走得太近,更不敢伸手去碰,只是隔著兩步遠的距離細細地打量著,睜大了眼睛生怕它也會突然不見。

  這時,楚昊雲也從浴室出來了,他揮揮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隨即大步走到床邊,一下子就摟主了她的腰道:「看什麼呢?」

  輕塵被他嚇了一跳,隨即醒悟過來知道是他才鬆了口氣。她指了指那柄躺在床頭的白玉如意,輕聲問道:「夫君,這個玉如意有什麼來歷麼?為什麼大家看到婆婆將它給我都那麼驚訝?」

  聞言,楚昊雲不由得轉過她的身子,以疑惑審視的目光看著她的眼睛道:「依依難道不知道玉的珍貴麼?更何況是這麼大的玉如意,這可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玉是很珍貴啊,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嘛。可是,這麼一柄玉如意就價值連城,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輕塵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卻讓楚昊雲越發疑惑起來。

  「依依,你說你兩個月前失足落實後忘記了很多事情?」如果說之前楚昊雲還對輕塵的「失憶」一事有些懷疑,那到了此刻他的疑心基本上是去得差不多了。不可能有人不瞭解玉的珍貴啊?

  「嗯。」輕塵點點頭。

  「那你還記得什麼呢?」

  「我是步輕塵,小名依依,今年十五歲,父親是將軍府的二少爺,不過已經過世很久了。我也沒有母親……哦,對了,今天婆婆說我爹好像很厲害呢!又說我娘是陳國人,不知道陳國在哪裡?」輕塵想不到這個身體的爹爹跟娘親還是跨國戀呢!聽婆婆話裡的意思,她爹是個風華絕代的人物,那她娘親應該也不會遜色才對。她想,爹爹和娘親應該有一段動人的愛情故事吧?

  「其他的呢?都不記得了?」楚昊雲雙掌扣著她的雙肩,雙眉微微蹙起,然而卻沒有半點生氣或失望的意思,輕塵反而從他語調裡聽出一絲隱晦的期待來。

  既是「事實」,又順應他的心思。輕塵懊惱地搖搖頭。她連個心腹丫鬟都沒有,上哪兒打聽去?

  楚昊雲輕輕歎息了一聲,看著她的目光有些無奈,但最後又化作一抹溫和的笑意。「好了,不要擔心,明天我找個大夫幫你看看,或許過段時間就想起來了。」

  輕塵點點頭,再抬頭時眼底綻放出無限的喜悅感激之情。她在心裡悄悄鬆了口氣,看樣子夫君相信她了呢!

  「我們早點休息吧!」楚昊雲忽然動情地摟緊了她的腰,竟低頭輕輕含住她的耳垂。

  輕塵渾身一個顫慄,雙頰發燙。她柔順地靠在他懷中,任他將自己帶上床,一件件脫去身上的衣物……

  激情之後,他將她摟在懷中,忽然在她耳邊小聲而又帶著幾分遲疑道:「依依,剛才,你舒服嗎?你,覺得快樂麼?」

  輕塵想不到他會問自己這麼羞人的話,不由得緊閉雙眼,將整個臉蛋都埋到他懷中。

  「依依?」楚昊雲輕輕推了推她的身子催促著,似乎非要一個答案不可。

  「討厭了……」輕塵嬌嗔一聲,臉越發燙起來。「哪有問人家這個的……」

  楚昊雲看著她嬌羞的樣子,一下子明白過來。他似乎在霎那間又變得激動起來,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雙手捧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道:「依依,以後,我們都這樣好不好?」

  輕塵不明白他在激動什麼,也不明白他說的「都這樣」是什麼意思。可是看著他期待中隱隱有些不安的眼神,她似乎不回答又不行。「我們是夫妻,本來不就應該這樣子的嗎?我知道,我們這樣親密,才會有孩子……」

  「嗯,是啊,我們是夫妻,本來就應該這樣的。」楚昊雲似乎鬆了口氣。他細心地幫她穿好寢衣,再次將她攬到懷中,拍拍她的背道:「睡吧,我不吵你了。」

  輕塵累了一天了,早就困了,聽到他說可以睡了,便放鬆地「嗯」了一聲,很快就入睡了,錯過了楚昊雲沉思的目光。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07 AM

第七章 有人挑釁

  第二天早上,輕塵給婆婆請安後,妯娌三個正陪著婆婆梁氏說笑,忽然有侍女進來,說青楓院有人來報,有事要回三少夫人。

  輕塵今天有些神思不屬。今天早上在浴池裡她發現一個秘密,自己脖子上玉片的秘密,從浴池裡出來到現在,她一直都在想這個事情,既緊張又激動。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秘密發現可能會改變自己的一生。

  聽到青楓院三個字,輕塵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她神色間很有些疑惑,青楓院能有什麼事情呢?

  梁氏讓人把青楓院來的人帶上來,面上微微有些疑惑,心裡卻隱隱有些期待。有事也好,正好看看這個三兒媳的能力和手段。

  輕塵看到進來的是個容貌清秀身體強健的侍女,看那打扮,似乎還是一等侍女,可是,自己怎麼不認識?

  「奴婢采薇參見夫人!參加三位少夫人!回夫人的話,今天早上,三少爺讓奴婢到三少夫人跟前聽差。奴婢原本在正房偏廳等候拜見三少夫人,後來因為邱嬤嬤要將少夫人的貼身侍女如柳妹妹責打二十大板遣送出府,所以特來請示三少夫人。」采薇語氣淡然,神情不卑不亢,三兩句話就將事情說得清清楚楚的。

  眾人一聽,都將目光轉到輕塵臉上。邱嬤嬤要處置三少夫人陪嫁的貼身侍女?

  輕塵臉色一變,當即告辭離去。

  如柳主要負責輕塵的起居飲食。今天早上輕塵沒有帶她一起來,就是讓她去廚房給自己準備早飯,不知道怎麼就被那個邱嬤嬤挑出了錯處。

  剛剛走出楚氏的園子,輕塵就著急地詢問采薇道:「他們動手了麼?如柳真的被打了?」

  采薇側頭看著輕塵臉上的擔憂焦急,冷靜地回道:「回少夫人的話,此刻估計已經開始了。等您回到青楓院,應該已經行刑完畢了。」

  「啊!那,那如柳會不會有事?她不會被打死吧?」輕塵一聲低呼,心急如焚。如果如柳真的就這麼被打死了,她怎麼能原諒自己?

  「少夫人放心,如柳姑娘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采薇暗道,在摸透少夫人您的脾氣之前,邱嬤嬤應該還沒有那個膽子。

  「不會有生命危險,就是說還是會被打得很嚴重了?萬一要是……」輕塵沒敢往下想,如柳會不會被打斷腿?想到這些,輕塵不但沒能鬆了口氣,腳步反而更快了些,幾乎是一路小跑地往青楓院趕。

  采薇看輕塵如此急切焦慮,神情終於不再那麼淡然了,趕緊勸道:「少夫人不必如此,如柳姑娘畢竟是您的人,邱嬤嬤會有分寸的。」

  「對了,那個邱嬤嬤是什麼人?」輕塵邊走邊問,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

  「回少夫人的話,邱嬤嬤是青楓院的總管,也是三少爺的奶娘。另外,邱嬤嬤還是紫嫣姑娘的母親。」采薇跟上輕塵的腳步,臉不紅氣不喘,回答得依然清晰簡潔。

  輕塵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但隨即就恢復如常。夫君的奶娘,那不是長輩?還是那個侍妾紫嫣的母親,那今天的事情就絕不會是偶然了……

  「采薇是吧,是三少爺讓你過來伺候我的?三少爺還說什麼了?這件事情你通知三少爺了麼?」夫君的奶娘,還真是麻煩。在摸清楚昊雲的看法之前,輕塵知道自己不宜妄動。

  「回少夫人的話,三少爺說少夫人對府內還不熟悉,所以讓奴婢過來服侍少夫人。如柳這件事份屬後院,理應由少夫人處置,三少爺是不會管的。」采薇乾淨利落地回答得非常清楚。

  輕塵點點頭,明白狀況了。

  雖然輕塵走得很快,但回到青楓院的時候,如柳的二十大板還是已經打完了。但因為如柳拒不認錯,邱嬤嬤還在「教導」她,因此尚未被拖出府去。

  輕塵沒讓人通報,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她一邊走,一邊平息自己的外方的怒氣。她不斷告訴自己,她是青楓院的主母,決不能被一個「敵人」打亂了陣腳,不然她們的陰謀就得逞了。

  遠遠的,就聽到邱嬤嬤冷厲的責罵聲。

  「……一個黃毛丫頭,也想蒙蔽我?你家小姐好歹是將軍府嫡出的小姐,她會一大早地就讓你到廚房準備早飯?除了青樓娼館,天底下哪有人家一大早就要吃飯的?真是沒有教養的小賤人!你自己沒有教養饞嘴貪吃不要緊,可不要連累了我們三少爺!敗壞了我們楚家的門風!」

  「……今天倒是長了見識了,少夫人就是這樣教導你的?難道這就是將軍府的門風?」

  輕塵雙眉一蹙。不就吃個早飯麼?有這個必要把事情說得這樣嚴重?看來,這個邱嬤嬤只怕是想給自己個下馬威呢!但是,有什麼不能直接衝著她來麼?這樣對付一個侍女算什麼能耐?

  輕塵大步走進去,只見如柳還趴在行刑的長凳上,臀部長褲和藍色長裙已經被鮮血染成烏黑一片。院子裡圍了一圈兒的下人,卻沒有人出聲阻止求情。輕塵暗道:這個邱嬤嬤,還真是心狠……

  「邱嬤嬤教導完了?」輕塵逕自走到主位上坐下來,冷冷地看著那個一臉冷厲之色的中年婦人。此人與輕塵的想像完全不同,她原本以為這個邱嬤嬤就是容嬤嬤一類的人物,卻不想此人身段苗條,容貌清秀,一身的精明幹練,與她那個女兒紫嫣完全不同。

  邱嬤嬤似乎到此刻才發現輕塵到了。她當即換了個神情,對著輕塵微微屈膝一禮道:「奴婢邱氏參見少夫人!少夫人萬福!驚擾了少夫人,是奴婢所慮不周,還請少夫人責罰。」

  輕塵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依舊冷冷地問道:「邱嬤嬤可教導完了?」

  「呃……」邱嬤嬤噎了一下,又趕緊低頭道,「教導完了。請少夫人訓示!」

  「那好。」輕塵點點頭,高聲道,「來人,將如柳帶回房去,請個大夫好好醫治。」

  輕塵的侍女如眉如畫立即帶著兩個粗使丫頭小心地將如柳扶起來,當即就要回房。

  「慢著!夫人,」邱嬤嬤滿臉嚴肅的看著輕塵道,「少夫人,按說奴婢不該多嘴,可是,從來就沒有給下人請大夫的理。更何況,這個下作的賤蹄子本是待罪之身。夫人如此賞罰不明,如何服眾?」

  輕塵見如眉如畫停在原地,當即揮揮手示意她們先離去,不必理會這裡的事情。

  邱嬤嬤見此,立即以一副十二萬分的誠意痛心疾首的勸諫道:「少夫人,奴婢可是為了少夫人您好啊!您不要被這個賤人蒙蔽了,您這樣忠奸不分,是會讓下人寒心的。將來,還怎麼為三少爺掌管後院,怎麼為三少爺分憂啊?」

  輕塵心中憤怒此人的惡毒和做作,卻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她要在這裡站穩腳跟,就不能事事都依賴夫君。她還不信了,憑著她主母的身份,還會讓一個惡奴欺負了去!

  「不知道如柳犯了什麼罪?邱嬤嬤您要一口一個賤人稱呼她?她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可當不起您這樣的『教導』。難道邱嬤嬤您這樣的教養就是楚家的門風?」

  輕塵的反諷之語讓人頗為意外。邱嬤嬤怎麼都想不到,那個據說天真單純,似乎什麼都不懂的少夫人竟然有這樣一張利嘴。

  「少夫人,原來您什麼都不知道,就要包庇自己的侍女嗎?您這樣真是讓人失望啊!想我們三少爺向來賞罰分明,您這樣不是往他臉上抹黑嘛!」

  「邱嬤嬤,你也是有兒女的人,為何不懂積德行善呢?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不都是人麼?受了傷,就應該醫治。從今往後,在我們青楓院裡,無論是誰,哪怕他是因為做錯了事情而受到刑罰,也要找大夫醫治。至於如柳是否有罪,罪當如何,我會調查清楚再做決定的。現在,我就是在調查了。」輕塵有意強調了最後一句話,接著又道,「邱嬤嬤,你讓人打了如柳,又教導過了,想來是很清楚如柳的事情了?」

  輕塵坐在主位上,瞇著眼睛冷靜地看著邱嬤嬤,雖然語氣依然清清淡淡的,但僅僅是那份鎮定就讓人不敢輕視。

  「因為如柳冒少夫人之名,到廚房要求製作早飯,欺瞞主子,敗壞門風,實在是膽大妄為……」邱嬤嬤本來理智氣壯的看著輕塵,然而看著輕塵眼中的冷靜和淡然,不知不覺中便莫名地有些心虛,趕緊低下頭去,不敢與她對視。

  「是我讓她去的。」輕塵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低頭漫不經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曼聲道,「怎麼,難道堂堂的周國第一世家,楚家的少夫人想吃份點心都沒有?」

  「真的是少夫人吩咐的?可是,可是哪有人一起床就要吃點心的?又不是……」邱嬤嬤偷偷看了輕塵一眼,到底沒敢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吃點心麼,自然是想吃就吃了。難到我身為青楓院的主母,吃份點心還要得到邱嬤嬤你的允許才可以麼?到底我是主母還是你是主母?」輕塵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帶一絲怒氣,那聲音只是很冷,且越來越重,彷彿一塊大石頭,一下子就壓到人的胸口,讓人喘不過氣來。

  「請少夫人息怒!奴婢只是沒想到……」邱嬤嬤趕緊跪下,一臉的惶恐,然而話裡的意思仍然不認為自己有錯。

  「邱嬤嬤是青楓院的總管,自然有處置其他下人的權利,只不過凡事還是要弄清楚再處置才好。」輕塵故意說其他下人,也就是明著點名邱嬤嬤你自己也不過是個下人,請注意你的身份。

  若不是這個邱嬤嬤太過分,其實輕塵是不願意用主子的身份壓她的。可惜啊,還真的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是,奴婢受教了!」邱嬤嬤低著頭,萬分不甘地吐出這句話來。

  「嗯!知錯就改,善莫大焉。」輕塵點點頭,又道,「夫人說了,既然青楓院有事,我這個主母自然也不能再享清閒了,就從今天開始理家了。邱嬤嬤,你帶人到正房大廳來行禮吧!」

  說完,輕塵就起身回正房去了。院子裡二十多個下人看著夫人遠去的背影,一個個都低下頭去。這位少夫人雖然年紀小,可厲害著呢!到底是將軍府出來的,果然不一般啊!





第八章 不容欺侮

  聽說輕塵要開始正式掌理青楓院自家後院了,不但梁氏派了人過來打聽,連大嫂周氏和二嫂魏氏也親自來了。

  來者是客,雖然輕塵很懷疑二嫂過來是想看自己笑話的,她還是面帶笑容地請她們在自己身邊坐下,這才示意采薇可以開始了。

  青楓院的奴才按等級分成一隊一隊的到正廳參拜主母,領了紅包,聽了訓話,便一一退下。本來,今天的事情就可以到這裡告一段落了,但想著被打得那樣慘的如柳,輕塵心裡也嚥不下這口氣。

  她淡淡地掃了站在一旁等候吩咐的邱嬤嬤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邱嬤嬤,把近三個月的賬本取來我看看吧!順便跟我說說青楓院的情況。」邱嬤嬤是吧,哪怕你是容嬤嬤,我也要跟你鬥爭到底!

  邱嬤嬤微微屈身一禮道:「是,奴婢這就去取!」

  不大一會兒,邱嬤嬤就捧著賬本進來了。

  輕塵讓如月接了賬本,卻並不翻看,而是曼聲道:「這個賬本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邱嬤嬤就先跟我說說,這青楓院每個月進項有哪些,支出多少,有多少結餘吧!」

  「回少夫人的話,三少爺每個月例銀一百二十兩,現在多了少夫人,每個月增加了六十兩例銀,一共是一白八十兩。咱們青楓院一共有五十四人,其中一等侍女十二人,每人每月三錢銀子,二等……」邱嬤嬤如背書一般,將楚昊雲的收入及青楓院的侍女僕人的例銀及其他開支細數了一遍。

  輕塵不動聲色地聽著,同時不斷在心裡計算著……

  「……算下來,本月還有四十二兩七錢銀子。」邱嬤嬤總算說完了,而後帶著幾分得意笑望著輕塵。

  輕塵微微蹙眉。這賬怎麼好像有點不對呢?是邱嬤嬤大意算錯了?還是有意來試探她的?

  見輕塵蹙眉,邱嬤嬤當即低下頭來,眼睛裡卻浮現出更多喜色來。這麼多的開支,五花八門的,這個月還有老爺夫人和大少爺二少爺的賀銀,不聽得你頭痛才怪呢!一個小丫頭,也想跟我鬥,哼哼……

  「夫人,這些事情又多又雜,您以後多看看賬本,慢慢的也就清楚了。」采薇察言觀色,以為這位少夫人是因為聽到這一長串的支出和收入的數據,聽得頭痛了。

  大嫂周氏也柔聲勸道:「三弟妹不必著急,這些賬目要慢慢學的,過得兩三個月,你就慢慢熟悉了。」

  「呵呵,弟妹沒聽懂吧?這個賬目呀可不是什麼人都會算的!不過這也不能怪你,想想弟妹你自小就沒了爹娘,自然也就無人教導。好在三弟就是專門做這個的,弟妹好好求求他,想來三弟就幫你一併算好了。」二嫂魏氏明著是「開導」,不過那幸災樂禍甚至譏諷楚昊雲從事「賤業」的心思誰看不明白呢?

  輕塵回了大嫂一個淡淡的笑容,看也沒看二嫂一眼,便對邱嬤嬤道:「難得這麼繁雜的數據邱嬤嬤竟然記得清清楚楚的。」

  邱嬤嬤笑得紅光滿面地屈膝行了一禮,口中卻謙遜道:「三少夫人過獎了。能為三少爺和三少夫人分憂,是奴婢的福氣。因為知道三少夫人這幾日就要過問這些,所以奴婢特意將這些賬目背熟了好回三少夫人的話。」

  「嗯,」輕塵輕輕點點頭,一臉淡然地說,「邱嬤嬤是夫君的奶娘,自然是盡心盡力為他分憂的。只是,這賬本都是邱嬤嬤親自整理的麼?」

  「回三少夫人的話,都是奴婢親手記錄整理的。」說到這裡,邱嬤嬤臉上頗有些自豪之意。在這裡,女子識字的本來就不多,更不要說會算賬了。

  輕塵臉上忽然現出些遲疑之色,但見她略有些為難地說:「原本還以為是下人欺侮嬤嬤年老,有意糊弄。既然是嬤嬤自己整理的賬本,想來是嬤嬤年紀大了,不小心算錯了吧!」輕塵忽然對邱嬤嬤詭異地笑笑。

  算錯了?所有人都不禁轉頭看著輕塵。少夫人並沒有看賬本,不過剛才聽邱嬤嬤報了一次賬目而已,就知道賬目有誤?

  「三弟妹,賬目上的事情你可不能隨便亂說啊……」大嫂有些擔心地拉拉輕塵的袖子。

  而二嫂則瞪大眼睛看著輕塵,而後就咯咯笑道:「三弟妹你可不能因為不喜歡邱嬤嬤就胡亂冤枉人家。不懂呢就不要隨便開口,不然人家會笑話你沒有容人之量的!雖然三弟是比較喜歡紫嫣啦,但你是妻,紫嫣不過是個小小的侍妾而已,你有必要因為紫嫣而為難邱嬤嬤麼?再說了,邱嬤嬤好歹是三弟的奶娘,你這樣,嘖嘖……」魏氏搖搖頭,一臉不忍說下去的神色。

  「……」邱嬤嬤震驚地抬起頭來,原本是有些心虛的,但聽了二少夫人的話,她便瞪大眼睛看著輕塵道:「請三少夫人明示,不知奴婢什麼地方算錯了?奴婢跟著夫人來到楚家已經整整三十年了,無論是在夫人跟前還是後來服侍三少爺,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三少夫人可不能……」邱嬤嬤沒有說下去,然而那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我可是夫人的人,三少夫人你可不能隨便誣蔑我。

  輕塵依然只是淺淺一笑,不但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安撫道:「邱嬤嬤不必如此,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剛才嬤嬤報賬的時候我就在心裡算了一下,這賬面結餘還差十二兩六錢銀子,也許是嬤嬤將夫君新婚時那套喜服多算了一次?又或者是夫君還有什麼別的開支嬤嬤剛才忘了說?」

  輕塵不但說出賬目有誤,而且清楚地算出了差錯的數據,甚至還記得剛才邱嬤嬤報賬時說的銀兩,這份心算能力及超強的記憶力,當即嚇呆了所有人。

  淡淡地掃了眾人一眼,輕塵微微低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情卻是極差。不自覺地用到了珠心算,讓她又想起了前世的爸爸。

  前世,父親雖然其貌不揚,但卻很聰明,很早就下海經商。小時候,她的家境是很好的,在母親捲了家裡的錢財與人私奔之前,她不但學過珠心算,還學過兩年鋼琴。可惜,一切都從母親離開時改變了。爸爸從此一蹶不振,她只好跟著爺爺奶奶住在鄉下。等高中時爸爸將她接回城裡,她的成績怎麼都提不上去了,最後只考了一個三流大學,導致畢業後找不到工作,每天以方便面冷饅頭充飢……

  輕塵忽然自嘲一笑,比起前世啃冷饅頭的日子,現在的生活其實真的很不錯啊,她不是做夢都想過這種當米蟲的日子麼?

  邱嬤嬤此刻已經是面色蒼白,驚恐萬分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月她的確貪墨了十二兩六錢銀子。

  輕塵不理會眾人的呆怔,依然雲淡風輕地說道:「不過就是賬目上有點小問題而已,我和三少爺都不會怪罪嬤嬤你的。這些年來,三少爺忙於外務,這後院裡的事多虧了嬤嬤幫著料理。現在好了,以後有我幫著三少爺掌管內院之事,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嬤嬤就可以好好想想清福了。」

  「奴婢惶恐,奴婢辜負了三少爺的信任和期望,請少夫人責罰!」震驚之後,邱嬤嬤當即跪在輕塵面前,滿臉驚恐地請罪。

  現在,邱嬤嬤已經不敢心存僥倖了。既然三少夫人這樣厲害,那麼自己以前貪墨的事情她多半也能查出來。現在認錯,看在三少爺份上,三少夫人應該不會過重的懲罰自己的。不管怎麼樣,她就咬定自己一個婦道人家不精於計算,難免出錯。嗯,就這麼辦!

  「嬤嬤快起來。嬤嬤照顧夫君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責罰你呢?不過,為了不讓其他下人說閒話,這管家之職,就暫由采薇代理了。」輕塵微微一笑,對著采薇點點頭道,「以後就辛苦你了,你既然是在三少爺身邊伺候的,想來也是識字的,相信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你。」至於這個邱嬤嬤嘛,等她把賬本算清楚了再跟她好好算帳。

  采薇震驚之後便趕緊跪下磕了個頭道:「多謝少夫人的信任,奴婢一定盡心竭力!」

  聽到這裡,所有人才回過神來。三少夫人,那個小小年紀的步輕塵就這樣憑著這個差錯奪了邱嬤嬤的權?而邱嬤嬤竟然認了,那就是說步輕塵沒有算錯,邱嬤嬤是真的貪墨了那些銀子?她們原本以為,輕塵也不過是問問賬目上的事情罷了,今天大不了立立威,哪裡會自己親自打理這些繁雜的賬目呢?多半還是讓邱嬤嬤打理的,想不到她竟然會心算……

  大嫂怔怔地看著步輕塵,此刻方知自己是真的小瞧她了。隨即她便暗自在心裡歎了口氣,這樣聰明的三弟妹,又怎麼會和自己站在一起呢?她真是白日做夢……

  二嫂魏氏張大了嘴,半天合不上來。她以為能看到步輕塵的笑話,沒想到反而讓別人看了自己的笑話。這個小小年紀的步輕塵竟然這樣有心機,她竟然故意讓她們誤會,結果大家全都上了她的當!好你個步輕塵……

  心算?她竟然會心算?

  書房裡,楚昊雲聽到傳信,大為震驚。難道自己真的錯看她了?難道她一直在欺騙他?如果她真的有這樣的能力,步家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這樣的人才啊!又如何會餓著她?可如果她另有目的,又怎麼會毫無保留的表現出來?

  依依,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楚昊雲回到正房,簡單詢問了此事,倒也不像來興師問罪的。

  輕塵沒有隱瞞,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最後將賬本也一起交給了他,因為她很鬱悶地發現自己不認識字……

  「依依會心算?」這才是楚昊雲的目的。

  輕塵點點頭。

  「誰教的?」

  輕塵搖搖頭。她不是「失憶」了麼?

  楚昊雲也很快想起這件事情來,便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吃飯了,可是輕塵很不高興。

  因為楚昊雲的三個侍妾就站在他們身後,正慇勤地為他們布菜。確切地說,是很慇勤地為楚昊雲布菜。

  輕塵瞟了明荷一眼,心中暗恨。不過是夾一筷子菜而已,有必要拋一個媚眼麼?而最最可恨的是,人家當著她的面與她的夫君調情,她竟然還得忍。不行,這樣下去不行!

  「夫君,我不喜歡她們在身邊伺候,讓她們下去,我們自己吃好不好?」

  楚昊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將她的心思盡收眼底,卻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

  「為什麼?」

  「禮不可廢!」楚昊雲淡淡地給了她四個字,卻是不容商量的堅決。

  輕塵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昨夜的甜蜜蕩然無存。他竟然對她這樣冷淡!他怎麼可以晚上熱情如火,白天卻對她這樣冷漠?

  輕塵有些心冷,自然也沒吃幾口飯。而楚昊雲顯然心情也不怎麼好,至少也沒有要哄她的意思,只顧吃自己的。

  吃飽了,楚昊雲接過明荷送上的漱口水漱口,而後淡然地起身道:「我去書房了。」

  輕塵看著楚昊雲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裡忽然有些茫然,難道她一輩子就要這樣過下去?不行,就算要當米蟲,那也是有原則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09 AM

第九章 有姦情?

  輕塵藉著休息的名義坐在床上修煉。

  今天早上她在浴池裡終於弄清了那個玉片的秘密。原來,她的玉片裡藏著一套修煉功法,名為「臥月功法」。據說修煉此功法到第四層就可以通過吸收天地靈氣而生存,無需進食了;等修煉到第五層,就可以御劍飛行;等到了第六層,就可以長生不老了。

  怎麼看這都是一部神話傳說裡的修仙之法,若在以前,輕塵是決計不會相信的,然而這部功法卻是藏在玉裡面的,讓其可信度又提高不少。

  想起今天吃飯時明荷她們三個藉著布菜的機會不住對楚昊雲拋媚眼,她心裡就不舒服。哼,有什麼了不起,若不是看自己吃他的住他的,她才懶得給他好臉色呢!什麼臭男人,還真的以為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啊……

  她一定要好好修煉,至少有一技傍身,走到哪裡都能活下去。以後不吃他的,不住他的,就不用受他的氣了!

  輕塵閉上雙眼,用意念迅速將那臥月功法看了一遍,發現自己對此很是熟悉,顯然是真正的步輕塵曾經修煉過。她興奮得想要仰天高呼一聲,她是不是要成為武林高手了?不過,光有內力還不行,她不會武功招式啊,得想想辦法……

  而在馨怡院,梁氏知道了邱嬤嬤的事情,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常態道:「那丫頭還是心軟了些啊!」

  「夫人,奴婢覺得三少夫人可能只是想試探您和三少爺的意思。畢竟邱嬤嬤是三少爺的乳母,又曾經是您的侍女,所以三少夫人才不敢擅自做主。」梁氏的貼身大丫頭紅梅插嘴道。

  梁氏想了想,歎息道:「如果她能想到這些,卻還是放過了邱蓉,事後也不過來回稟於我,那她還是欠調教啊!」

  紅梅輕輕給梁氏捶背,含笑道:「三少夫人如此年輕,又無人教導,哪裡能像夫人這樣想得深遠?」

  「讓人調查一下,如果情況屬實,就按規矩處置了吧。」梁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

  「是,奴婢這就下去吩咐。」紅梅面色如常地退了出去,但出門以後臉色就變了。她知道其實不用查了,邱嬤嬤絕對活不過今夜。夫人,真是一點情面都不講啊!

  晚飯時,輕塵偷偷瞅了楚昊雲幾眼,沒怎麼說話,勉強算是冷戰。男女關係中,誰主動誰被欺壓,為了自己的尊嚴和以後她得等夫君先來哄她才行。

  然而,楚昊雲什麼都沒有說,洗漱以後就回房準備睡覺了,讓輕塵心裡掙扎不已。她要不要將他趕出去呢,可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啊,會不會到最後被趕出去的人是自己?而且,就算楚昊雲真的聽話出去了,估計也是去那三個侍妾的房間,那不正好如了那三個女人的意?不行,決不能讓那三個女人的奸計得逞!

  輕塵告訴自己,楚昊雲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夫君,她這個妻子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履行妻子的義務也是應該的。再說了,楚昊雲長得英俊,身材又好,技術還不錯,就當他是個情人好了……

  輕塵還在進行緊張的心裡鬥爭,卻不曾注意楚昊雲已經脫去自己的衣服,開始脫她的了……

  半夜輕塵醒了一次,看著身邊睡得很熟的楚昊雲,心中很有些憤憤不平。

  白天對她那麼冷漠,晚上卻抱著她這樣親密,甚至他每一次叫她的小名都是那樣的溫柔,情意綿綿的樣子彷彿她真的是他心中的寶貝一樣。可是天知道,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因為撐起身體看他,被窩一下子進了冷風,楚昊雲迷迷糊糊中似有所感。他眼也不睜地將她的頭按回自己胸口,含含糊糊地說:「依依,睡吧……」甚至還用下巴還磨蹭了幾下她的頭髮,而後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很快又入睡了。

  輕塵趴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咚咚的心跳聲,心有不甘地想著,明天她要去廚房好好搗鼓一下,弄些好吃的犒勞自己,方不枉自己這般委屈。既然吃他的,就要吃最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楚昊雲就將輕塵叫醒,今天他們要回門。

  輕塵初時意識還不是很清醒,直到洗了臉梳了頭才覺得渾身清爽。她正要出內室,不想如月湊過來小聲道:「少夫人,今天紫嫣姨娘沒有過來,說是生病了。」

  輕塵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道:「我今天沒有空,你吩咐下去,等會而給她找個大夫看看吧!」

  「不是的,少夫人。」如月略有些著急地說,「昨晚,邱嬤嬤被夫人賜死了,聽說紫嫣姨娘眼睛都哭腫了,所以才不敢來的。您只要傳她過來,就可以治她的罪!邱嬤嬤貪墨三少爺的月例銀子,可是死有餘辜的。她把眼睛都哭腫了,可是怪夫人處置不公?」

  輕塵詫異地看了如月一眼,許久才道:「如月,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坐上馬車,輕塵猶豫了一下才問道:「夫君,邱嬤嬤的事……」

  楚昊雲看著她,雲淡風輕地一笑,而後以教導的口吻道:「依依,你要記住,你是主子,她是奴才。雖然她是我的奶娘,但也是個奴才。一個膽大欺主的奴才,你本來就不該輕饒了她的。所以我才回了娘親,將她處理了。這也是殺雞儆猴,看以後還有誰敢做這等欺瞞主子的事情。」

  「可是,她是你的奶娘啊,還是紫嫣的母親,你一點都不念舊情麼?」不知道為何,輕塵忽然間覺得此刻的楚昊雲有些陌生,陌生得讓她害怕。

  「依依,夫君知道你心善,但以後你可不能再這樣心慈手軟了。管家一定要賞罰分明,切不可講人情。不管他是誰,做錯了事情,該怎麼罰就怎麼罰。你以為你饒恕了他們的罪行他們就會感激你麼?不,不會,他們只會以為你可欺,以後會變本加厲的欺辱你,明白麼?」

  「可是,邱嬤嬤還曾經是娘親的侍女啊!」

  「正因為如此,我們更不能留她了。她這樣,不是給娘親臉上抹黑麼?所以,娘才會連夜處置了她。」

  楚昊雲語重心長的教導著,然而輕塵卻疑惑了。到底是她賞罰不明心慈手軟還是他們母子太過狠心法不容情?

  來到步家,馬車從側門進去,一直開到二門裡面才停下。夫妻倆下了車,由步家的二管家引著進去,一起拜見了輕塵的伯父伯母以後,輕塵就到後院去與女眷相會,而楚昊雲則在前院與步長天說話。

  輕塵對自己住了兩個月的院子本來沒什麼感情,但這兩日聽聞了步輕塵父母的諸多事情,又想起自己那個神秘的玉墜子,她忽然對這個身體的父母好奇起來。她決定好好清理一下「父母」的遺物,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輕塵與伯母及幾個妹妹原本就不親近,因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伯母還好,只是冷冷淡淡的,然而那個堂妹步輕婉對她就是明目張膽的敵視了,真搞不懂步輕塵究竟什麼時候得罪了她。因此,沒說幾句話,輕塵就告辭回自己以前的院子去了。

  這是輕塵的父親在世的時候住的院子,幽雅簡樸中彰顯大氣。輕塵將侍女都留在門外,從自己的臥房找起,還真的找到幾本父親留下的兵法劍譜琴譜什麼的。不過步輕塵竟然還看兵法,實在讓她很意外。

  輕塵將這些書打包好,又去書房裡收拾幾幅父母留下的畫像,最後看著書房裡那麼多的書暗自歎氣。可惜不能全部帶走,不然她就可以通過這些書籍瞭解這個社會了吧?要不,找幾本帶回去?

  「香兒!」

  輕塵還在書架上翻找能為自己解惑的書,忽然聽到窗戶外有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叫了一聲。可是,香兒,誰是香兒啊?

  輕塵站在凳子上,轉身一看,只見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從窗口跳進來。輕塵一驚,差點沒從凳子上掉下來。只見那男子臉上的神情有驚喜,有沉痛,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而見到來人,輕塵也莫名地感到心中一痛。似乎,是這個身體的本能反應?可是,這個人究竟是誰?

  「香兒,對不起,我回來晚了……」那年輕男子快步走過來,雙臂一伸就將她自然地抱了下來。

  她就是香兒?輕塵怔怔地看著他,這個人好面熟哦!對了,長得像大伯!那就是她的堂兄了?輕塵試探地叫了一聲:「大哥?」

  「香兒,你怎麼了?不認識大哥了?」步青雲看著輕塵冷淡而陌生的神情,終於發現了異常。「你是不是,是不是在怪我?」

  我怪你什麼?輕塵嚥了嚥口水,不過到底沒問出來。她得先弄清楚情況才成。

  「香兒!」步青雲的雙眼忽然浮現出濃濃的傷痛來,他猛然將她帶入懷中緊緊地擁抱著,聲音竟然有些哽咽。「對不起,大哥沒有保護好你。大哥說了要一輩子照顧你的,沒想到父親會突然將你嫁到楚家。我日夜兼程趕回來,卻還是晚了……」

  輕塵瞪大了眼睛。這算什麼?兄妹亂綸?「大,大哥,你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放開她!」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怒吼,步青雲當即放開了輕塵,兩人一起看過去,就看到楚昊雲怒氣沖沖地飛奔而來。




第十章  初見真心

  輕塵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夫君都看到什麼了?聽到什麼了?他會不會誤會什麼?她很快做出了決定,為了自己,只能犧牲這個剛剛認識的大哥了。她當即撲了過去,緊緊靠在楚昊雲懷中,驚恐地叫著:「夫君,夫君,他,他說他是我大哥……」

  楚昊雲單手摟著輕塵的腰,低頭看了她一眼,便抬頭怒視著步青雲道:「步青雲,你欺人太甚!」他來的時候沒有聽到步青雲的話,只看到輕塵在掙扎,哀求步青雲放開她。怎麼看都是步青雲在輕薄自己的妻子,而妻子在奮力抗爭。

  步青雲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很快看清了目前的形勢。楚昊雲誤會了他,卻沒有懷疑香兒。這樣,很好……

  「哎呀,」步青雲忽然虛偽地笑了笑,痞子氣十足地說,「我們兄妹說點家常話而已,三少爺何必這麼生氣?」

  「孤男寡女,強摟強抱,只是說說話?你當我楚昊雲是瞎子還是傻子?」楚昊雲輕輕將輕塵推到自己身後,說著就沖步青雲打了過去。

  步青雲接住楚昊雲的拳頭,兩個人很快便交起手來,一來一往的竟然不分上下。

  「嘩啦啦——」

  「砰——」

  書房的空地就那麼小,兩個人雖然也極力避開,但還是不小心打翻了好幾個書架。

  「你們不要打了,有話好好說嘛!」輕塵看著戰成一團的兩個人,想要衝過去將他們拉開,又沒那勇氣。她分不清誰輸誰贏,然而不管是誰傷了誰,她心裡同樣著急。

  兩個男人打得正起勁,如何肯聽輕塵的話。楚昊雲以為步青雲欺負了輕塵,自然是想為她報仇討個公道的。而步青雲心愛的女人被楚昊雲娶走了,他心裡自然也惱恨不已。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兩個人都想多打對方幾拳出出氣。

  步青雲是在軍隊歷練過的,他的武功大開大合,沉穩,極有氣勢,以力量取勝;而楚昊雲身形靈動,以速度和技巧見長。兩個人旗鼓相當,拼著自己受傷也要打對方一拳,不時能聽到他們隱忍的痛呼。

  「啊——」輕塵沒有辦法,不由得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聲。

  打鬥終於停了下來。

  楚昊雲當即撲了過來,一把拉住她道:「怎麼了?傷到你了嗎?」

  輕塵立即抱住他道:「夫君,你們不要打了。我好害怕。」

  「好,不打了,我們這就回家。你別怕,夫君會保護你的,以後,再也不讓任何人欺負你!」楚昊雲憤恨地瞪了步青雲一眼,帶著輕塵轉身就走。

  一路走出去的時候,步家的人看到楚昊雲頭髮有些凌亂,衣裳也被撕裂了好幾處,一看就知道跟人動手了。可是,在將軍府,作為姑爺的楚昊雲,有誰敢打他?

  眼看就要到大門口了,步長天聞訊趕到,疑惑地問道:「昊雲這是怎麼了?為何一臉怒氣不告而別?」

  楚昊雲轉身看著他,憤恨地說了一句:「步家,欺人太甚!」

  語畢,他拉著輕塵就出了大門。他知道自己衝動了,楚家目前正有求於步家,他不該與步家把關係弄那麼僵。可是,他是一個男人,他怎麼能容忍別的男人欺辱自己的妻子?

  大門內,步長天正在猜疑,就看到自己的長子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步長天看著他同樣頭髮凌亂衣服破裂,甚至臉上還被人打了一拳,立即就知道剛才與楚昊雲動手的就是他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步長天怒吼道。步青雲不是應該在邊關的嗎?步家的軍權,目前有一半他都交給這個兒子了。

  原本在大門口伺候著的幾個下人看將軍身後的長隨打了一個手勢,當即退了下去,將這裡裡給將軍教訓大少爺。將軍教訓大少爺向來嚴厲,還是不看為好。

  步青雲不以為意地掃了步長天一眼,嬉笑著回道:「有半個時辰了。」

  「你做了什麼?」步長天實在想不明白,按說自己的兒子根本就不認識楚昊雲,兩個人怎麼會動起手來呢?

  「沒什麼大事,」步青雲痞子似的笑笑,不甚在意地說道,「我不過去叔叔的書房想找本兵法,不想輕塵妹妹也在。爹爹您也知道我在邊關八百年沒看到女人了嘛,沒想到輕塵妹妹竟然出落得如此水靈了,呵呵……」

  「你,你就……」步長天指著步青雲,被他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楚昊雲進來的時候其實我還沒做什麼呢,不過是抱著輕塵妹妹罷了,親都沒親到,誰知道他就惱了,衝過來就跟我動手……」步青雲攤攤手,聳聳肩,很是無奈的樣子。

  「你這個畜生!那是你妹妹!」步長天揮起拳頭就打了過去。

  步青雲不敢躲避,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拳,當即吐出一口血來。他抬起衣袖擦了擦,嘴上依然帶著不以為意的笑容道:「爹爹,您真是大驚小怪。從小到大,我們兄妹幾個不都這麼欺負輕塵妹妹的嘛?也沒見您動怒。今天只不過湊巧,我一時忘了她嫁人了。唉,真是倒霉……」

  說著,步青雲慢慢晃到大門口,倚在牆柱上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又咧開嘴笑了笑。只是沒有人知道,在他心裡有多麼苦澀。

  上了馬車,輕塵緊張地拉起楚昊雲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著急地問:「夫君,你有沒有受傷?哪裡疼?」

  楚昊雲搖搖頭,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膝上拍了拍,微微一笑道:「我沒事。我跟步青雲半斤八兩,他傷不了我的,你別擔心。」

  輕塵看著他到此刻仍在安慰自己,想著自己卻和步青雲一起欺騙他,當即愧疚地低下頭去,然而眼中的熱淚卻怎麼都忍不住。

  「別哭啊,」楚昊雲抬起她的下巴,著急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而後輕輕將她擁在懷裡安慰道,「對不起,都是夫君來晚了。我實在想不到你在步家也會……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情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夫君會保護你的。別怕,嗯?」

  「嗚嗚嗚……」輕塵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夫君對她好好哦。

  「好吧,再哭最後一次,以後可不許哭了。」楚昊雲有些無奈,他哪裡會哄女人?想了想,他還是決定轉移話題道:「對了依依,你得幫我把頭髮弄一下,不然等會兒回去爹娘要擔心了。」

  「嗯。」輕塵抬起頭來,抽泣幾聲,開始整理他的頭髮和衣服。

  「那個步青雲,以前常欺負你嗎?」雖然知道現在不該問,但是楚昊雲就是忍不住。

  輕塵搖搖頭,說:「我不記得了。他,他從窗戶跳進來,說是我大哥,問我要什麼東西。可是,我不認識他,也不知道那個東西在哪裡,他就……」

  楚昊雲點點頭,原來是衝著岳父大人的遺物去的,碰巧看到輕塵在,就調戲她,估計是忘了她已經嫁人了。想著從前輕塵在步家過的日子,楚昊雲又是一番心疼。

  他低頭親親她的臉,柔聲叮囑道:「等會兒回去什麼都不要說知道嗎?這件事情如果傳了出去,對你的清譽不好。」

  輕塵點點頭,主動靠在他懷中。這個懷抱,似乎也可以依靠啊!只是昨日,他為什麼要對她那樣冷淡呢?不,實際上在人前,他都是冷冷淡淡的,難道是怕什麼人知道?可是,對自己的妻子好,有什麼怕被人知道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10 AM

第十一章 心疼

  書房裡,楚宗騰瞇著眼睛冷冷地看著楚昊雲,半天都沒有說話。

  楚昊雲站在父親面前,微微低垂著頭,也沒有解釋。雖然事情才發生不久,他也剛剛到家,但他知道,在自己回府之前父親就已經知道了。

  忽然——

  「彭——啪——」

  只見楚宗騰一揮手,他身邊幾案上的一個茶杯就飛起來,狠狠地砸在楚昊雲額頭上,而後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楚昊雲依然一動不動,額上有溫熱的血跡緩緩流下來,他彷彿毫無察覺。

  「爹,兒子可以進來麼?」書房的們忽然被敲了兩下,楚昊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楚宗騰又看了看楚昊雲,看著他額上的血跡,神色稍緩,提聲道:「進來吧!」

  楚昊文推門進來,看到地上的茶杯碎片並不意外。然而看到楚昊雲額上的血跡,他還是微微變了變臉色。楚昊文恭敬地對父親行了禮,而後便站到父親身邊,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問。

  「什麼事?」楚宗騰皺眉問老大。

  「娘讓兒子過來看看,說準備吃晚飯了。」楚昊文見父親沒有抬頭,便一面回答父親的話一面以目光詢問弟弟,很嚴重?

  楚昊雲掩在袖子裡的手微微擺動了一下。

  楚昊文悄然鬆開了緊握的拳頭,狠狠地瞪了楚昊雲一眼,而後對楚宗騰道:「爹,三弟要是做錯了事情,您怎麼罰他都行,可也不能氣到您自己的身體啊!要不您先跟兒子過去吃飯?」

  楚宗騰重重地哼了一聲,怒視著楚昊雲道:「知道錯了嗎?」

  楚昊雲微微低著頭,卻還是一臉倔強道:「步家欺人太甚!要是讓一切從新來過,我還是這個選擇!」

  「你——」楚宗騰起身就衝著楚昊雲踢了過去,「枉費我這麼多年的教導,你就學會了意氣用事?」

  楚昊雲不敢躲,被父親一腳踢在小腹,因為力量太大,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楚昊文大驚,趕緊拉住父親勸道:「爹,爹您消消氣,老三向來懂事,要不是步家太過分了,他不會這麼衝動的。對了爹,步家到底做了什麼?」

  楚宗騰看楚昊雲一臉的倔強原本一肚子火氣,然而看到他額上的鮮血,不覺又心軟了幾分。

  「你說,剛才在將軍府究竟怎麼回事?」楚宗騰只知道兒子在步家後院與步青雲打了一架,而後竟然帶著步輕塵招呼都不打就要離開,完全表現出一副與步家決裂的樣子來。

  楚昊雲側過頭去,事關依依的名譽,就是父親他也不願意說。

  「三弟!咱們一家人,關起門來有什麼不能說的?」楚昊文著急得差點跺腳。這到底怎麼回事?向來最會揣摩父親心意的三弟怎麼會變得這樣倔?

  楚昊文本來以為父親又要生氣了,卻不想楚宗騰竟然無聲地打了一個手勢。當即便看到四名灰衣人從房間的各個暗影中閃出來悄無聲息地從門口飄了出去。

  楚宗騰這才冷哼一聲道:「現在可以說了?」

  「謝謝爹!」楚昊雲當即對著父親深深鞠了一躬,而後緩緩走了過來,小聲道:「孩兒跟步長天交涉過了,步家的立場很清楚,他們不會跟我們站在一邊的。」

  「嗯,那原本也在意料之中,我原本就沒有抱太大希望。這幾年來步家一再拖婚,傻子都知道他們是想悔婚,但我一直甘願當傻子也一定要給你娶個步家的女兒回來為的是什麼你不知道嗎?只要他們保持中立,不與我們作對就是這樁婚事對我們最大的幫助了。」楚宗騰冷冷地看著他道,「但他不跟我們合作,你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爹,三弟不是那麼莽撞的人。一定是那個步青雲太過分了。」楚昊文看楚昊雲非讓爹爹的暗衛都出去了才肯開口,就隱約猜到一些。

  楚宗騰冷冷地瞪著楚昊雲,等著他的解釋。

  楚昊雲握緊了拳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我去內院接依依的時候,看到步青雲正強摟著依依欲行不軌,依依無助地掙扎哭喊,滿臉驚恐……爹,我是個男人,我不可能眼睜睜看到別的男人欺辱我的妻子還能忍得下去!」他根本不敢想像他要是晚去一步依依會如何。

  「豈有此理!步家真是欺人太甚了!」楚昊文一拳捶在身旁的幾案上,發紅的雙眼瞪著楚昊雲道,「三弟,你打得好!就應該狠狠地打!要是換了我,非閹了那個步青雲不可!」

  楚昊雲有些羞愧地看了大哥一眼,小聲道:「大哥,我真沒用,枉我這麼多年勤奮練武,卻只能跟那個步青雲打個平手……」

  「能跟步青雲打個平手已經不錯了。步青雲是步長天唯一的兒子,雖然是庶出,但卻是步長天親自教導的,他能手握步氏一半的兵權,絕不是步家無人可用。」楚宗騰看了楚昊雲一眼,眼底總算有了點滿意之色,但他轉而又瞇著眼睛道,「只不過老三,你會不會上了人家的當?步家怎麼說也是百年世家,作為步長天親自調教出來的接班人,那個步青雲不至於如此輕重不分才對……」

  楚昊文搖搖頭道:「這種事情,步家有必要設計騙我們?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怎麼會沒有好處?楚步兩家雖然已經聯姻,但在三朝回門的時候就已經決裂,以後,我們楚家要是出了什麼事也與他們無關了。」楚宗騰看著長子,微微搖了搖頭。見識還是差了一點啊!

  楚昊雲深深吸了口氣平復自己的怒氣,緩緩說道:「我也懷疑步青雲突然出現的原因,所以在出門的時候,我有意拖延了片刻,聽到步青雲與步長天的對話。原來,步青雲是去找我岳父大人的什麼遺物,找不到就問依依討要。可是岳父大人去世的時候依依才三歲,她哪裡知道東西放在哪裡?步青雲他們兄妹從小就欺辱依依慣了,一怒之下忘記她已經嫁人了,這才……」

  楚宗騰點點頭道:「這樣就說得通了。」但隨即他又想起一件事情,盯著楚昊雲問道:「老三我問你,你要老實回答。步輕塵進門的時候,究竟是不是處子之身?」

  「爹,您這麼能這麼懷疑我的妻子?」楚昊雲怒道,「依依她當然是冰清玉潔的,您當我這麼蠢,這種事情都分不清楚?」要不是開口的是他父親,他早就一拳頭過去了。

  楚宗騰微微一笑道:「好了,爹爹不過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多問了一句而已。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就回你的青楓院去吧。這幾天就不要出門也不用過來請安了,好好在家裡養傷。」

  楚昊雲點點頭道:「孩兒不要緊的,爹爹不用擔心。只是,這件事情,希望爹您不要告訴我娘。」

  楚宗騰瞪了他一眼道:「爹爹是這麼不知輕重的人麼?」

  楚昊雲輕輕一笑,鞠躬道:「謝謝爹,兒子這就回去了。」

  楚昊文送楚昊雲出去,剛剛離開父親的視線範圍,他就惱怒地輕輕捶打了楚昊雲一拳道:「老三,你真被步家那丫頭迷惑了不成?為了她,你竟然跟爹爹耍心眼!要是讓爹看出來了,你那依依還有活路?」

  「不是的大哥,這只不過是男人的本能反應罷了。我怎麼能讓人質疑我的妻子?這樣我還有什麼臉面?」話雖如此,楚昊雲心裡卻是大為震驚。他對依依動了真心?不是吧?他只不過是疼惜了她一點。而且,她是他的妻子,他本來就應該對她好啊!不過大哥的話也不錯,他得小心一些,不能讓爹娘看出什麼來

  輕塵得到消息說楚昊雲已經回青楓院去了,當即也不用晚飯了,立即就要回去。梁氏不明情況,有些不太高興,卻不想楚宗騰擺擺手就讓輕塵回去了。

  輕塵很擔心,難道夫君是因為受了什麼內傷支持不住才飯都不吃就回青楓院了?她一路小跑回到青楓院,卻聽說楚昊雲去浴室沐浴更衣去了。

  輕塵站在浴室的屏風外面,略遲疑了一下,便開口問道:「夫君,依依可以進來麼?」

  浴池裡楚昊雲有些意外,沒想到依依這麼快就回來了。不過,他們雖然是夫妻,讓人知道她主動進浴室服侍他對她聲譽也不好。「我馬上就好了,夫人稍等。」

  輕塵哦了一聲,只好站在屏風外面等候。

  不大一會兒,楚昊雲就出來了,換了一身衣服,整個人看起清爽多了,如果忽略他額頭上那個傷口的話。

  「夫君,你這是……之前都沒有的啊?」輕塵看著他額頭上還在滲血的傷口,不覺有些心痛。

  雖然輕塵很少思考楚步兩家聯姻的事情,但也知道楚家對步家肯定是有所求的,不然不會一直等了二堂姐好幾年,最後二堂姐過世了還娶了她。可如今,不管他們有什麼打算,因為自己,一切都泡湯了吧?夫君這傷,多半是公公打的。所以,公公才讓她回來……

  「不要緊的依依,不過是個小傷口而已。等會兒采薇會將藥放到房裡,你幫我上點藥包紮一下就好了。這事別讓人知道,嗯?」楚昊雲弄亂頭髮,遮住額上那個小傷口,這才出門。剛才他都是從密道回來的,沒人知道他受傷了。

  輕塵含淚點點頭,隨著楚昊雲回到臥房。輕塵幫他處理了額頭上的小傷口,他便讓她出去吃飯。剛才父親踢了他一腳,現在腹部還在隱隱作痛,今晚他是沒有什麼胃口的。

  輕塵想了想,囑咐他先休息,便出去了。

  半個時辰以後,躺在躺椅上假寐的楚昊雲忽然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兒。他睜開眼睛,驚奇地看著輕塵端著一碗粥向自己走來,一時間有點懷疑自己的鼻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夫君,我幫你做了一碗粥,你嘗嘗看好不好吃。」依依端著碗小心地走了過去,坐在他的躺椅邊上,舀起一勺吹了幾下再送到他嘴邊。

  「依依,這是你做的?」楚昊雲張口吞了下去,竟然是從未嘗過的美味。

  依依點點頭,很有點得意地說:「依依做的是不是特別好吃?」

  楚昊雲看著她頸側被烤焦的一縷秀髮,恍然覺得此刻的依依竟然是從未有過的美麗,簡直就像從天而降的仙子。在他受到的教育中,洗衣做飯都是賤業,主子是從來不會進廚房的。她竟然親手為他做羹湯?

  「依依,你……」

  「吃吧,先吃飽了再說話。」輕塵看懂了他眼底的驚喜和感動,便用一口粥擋住了他未出口的話。她做這個不是為了討好他,只是愧疚和感動。

  這粥的味道實在太好了。楚昊雲越吃越覺得好吃,乾脆接過碗自己吃。

  「依依,還有麼?」一碗粥很快見底,楚昊雲難得的舔舔嘴。他覺得自己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美味的東西。

  輕塵高興地笑開來,搖搖頭道:「晚上吃多了不好。夫君要是喜歡,依依明天再做給你吃。比這個更好吃的菜哦!」

  「還有更好吃的?」楚昊雲幾乎難以置信。他的依依竟然這樣能幹?而最讓他意外的是,她竟然願意為了他進廚房從事賤業。

  「當然!依依說過,夫君娶了依依,不會後悔的。」依依微微揚著小下巴,羞澀中很有些驕傲和神氣。

  楚昊雲握著她的手,欣然一笑。想起大哥的話,他覺得為了她而受點傷痛,真的很值得。

  輕塵為了楚昊雲忙到現在自己還沒有吃呢,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不過今天她卻是甘之如飴的。她趕緊出去吃了飯,洗漱以後才回到臥房,只見楚昊雲還坐在躺椅上看書。

  楚昊雲擺擺手,讓所有侍女都退下,而後就拉著依依上床。

  「依依,再幫我擦點藥吧!」楚昊雲取出一大盒藥膏遞給她,而後緩緩脫去自己的外衣。

  輕塵看到他身上現出那麼多的青紫之色,當即捂著嘴心疼不已。她想起前世的那個男朋友,不過是打球的時候蹭破點皮,就老是叫疼,指使她做這個,做那個的。而楚昊雲傷得這樣重,竟然還若無其事的安慰她,若不是親眼看到,她都不知道他身上竟然這麼多傷。原來,這才是男人!

  「別擔心,依依,這點傷不要緊的,擦點藥,過兩天就散了。」楚昊雲看著幾乎要落下淚來,趕緊撐起身體摸摸她的頭,滿臉溫和的笑意。

  輕塵咬著唇,沒有再說什麼,當即打開藥盒子勾出藥膏來塗抹在他傷口上,然後輕輕按摩。如此一個傷口接著一個傷口,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將所有的傷處理完畢。

  輕塵收拾好了藥盒子,洗了手上床道:「睡吧!」因為擔心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她有意離得他遠遠的。

  楚昊雲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道:「依依,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呢?」

  輕塵一愣,還有事情沒做?還有什麼事情?她怎麼不知道?

  楚昊雲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逕直就去解她的衣帶。

  輕塵又羞又急,當即抓住他的手道:「夫君不要鬧了,你身上有傷呢!」

  「都說了是小傷,不要緊的。」楚昊雲不為所動,繼續與她的衣帶奮戰。

  「可是你亂動的話還是會痛啊!」她一面阻攔他不安分的手,一面又要擔心碰到他的傷口,一時間手忙腳亂,哪裡擋得住他?很快就被他脫了個七七八八。

  「那我不亂動好了,你來!」

  「……」依依一張小臉漲地通紅,無語地瞪著他。

  「哦,我知道了,依依你還是喜歡夫君在上面對不對?」

  「夫君……」依依又羞又氣又是無奈。

  「那還是我來吧!」說著就要起身。

  「好啦好啦,你真是……受傷了都不肯安分一點。依依是你的妻子,你想要,什麼時候都成,何必一定要現在受傷的時候?」果然男性本色,疼了也活該!

  「依依,我想要你,特別想要,比新婚之夜還想要……」

  「……」




第十二章  變態禮儀

  楚昊雲受傷,楚宗騰和梁氏都有話交代下來,免了他們夫妻的晨昏定省。於是,依依難得的窩在楚昊雲懷中睡了一個懶覺。

  楚昊雲從未睡過懶覺,然而看著輕塵甜美滿足的睡顏,他忽然覺得偶爾偷懶一次不去晨練陪著她睡睡懶覺也不錯。

  昨夜實在太累了,輕塵還在熟睡中。楚昊雲看著她睡得紅撲撲的臉蛋,忍不住低頭吻了一下。然而,有了第一下,就有第二下,懷中的身體是那樣的柔軟馨香,昨夜的美好感受還在腦子裡徘徊不已,楚昊雲不禁又有些情動。

  輕塵迷迷糊糊地抱著他,用又甜又糯的嗓音輕輕叫著:「夫君,夫君,讓我再睡會兒吧,人家好累哦……」

  楚昊雲聽到她如此甜美嬌媚的聲音,心情越發激動起來,霎那間情慾湧動幾乎難以自制。

  輕塵看這一招不靈,只能老老實實睜開眼睛,趕緊推開他跳下床就跑。

  「依依,你不給我上藥麼?」床上,楚昊雲懶洋洋的說了一句就將輕塵騙了回來。

  生澀的輕塵如何是楚昊雲的對手,沒幾句話就被他哄騙到身下,乖乖地為他綻放自己的美麗,全心全意地配合他。

  事後,滿足的楚昊雲舒服地歎息了一聲,想著,這也是運動嘛,同樣能鍛煉身體,以後其實可以多多發揚。

  輕塵也累,但她更著急楚昊雲的傷。看他累了,她便讓他趴在床上,勾了藥膏給他做了全身傷口按摩。楚昊雲體會著她此刻的溫柔和心疼,心裡忽然湧出一種莫名的甜蜜舒暢來,甚至比昨夜、比剛才還讓人感到滿足,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舒服,就連昨日的那些傷口也消散了痛楚,只留下輕鬆和愜意。

  輕塵本來想從今天開始實行三餐制的,可是被楚昊雲在床上這麼一鬧,等她梳洗以後,離吃午飯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她匆匆去到廚房,為楚昊雲做了一份煎雞蛋,一個木耳炒肉片,一個鯽魚湯,再炒了一盤時鮮蔬菜,便讓下人送到餐廳。

  她匆匆忙忙洗了手和臉來到餐廳,只見楚昊雲滿臉驚喜地坐在主位上,正在等她,而他三位侍妾取了碗筷,似乎正要試吃。

  輕塵氣得想罵人。她辛辛苦苦做出來可不是給這三個女人吃的。

  「夫君,我親手做的菜才不要給她們吃呢!」輕塵憤恨地走過來,責令明荷她們三個站一邊兒去。

  然而明荷三人只是看著楚昊雲,並沒有當即退下。

  「怎麼,少夫人的話你們沒有聽到?」楚昊雲冷冷地瞥了明荷等三人一眼。看來,依依還是對她們太好了,所以她們才這樣不將依依的話放在心裡。

  明荷三人這才恭敬地退到一旁。

  輕塵氣呼呼地坐下來,然而聞著許久不曾聞到過的菜香,她很快又高興起來。「夫君,可以吃了嗎?我要忍不住了。」

  「呵呵,吃吧!」楚昊雲看她坐好了,這才動筷。儘管他早就垂涎不已了。

  「夫君,我可不會跟你客氣哦!」輕塵笑著打了個招呼,立即就開始大吃起來。

  楚昊雲覺得每個菜都好吃得不得了,等不及讓人布菜,還是自己動手快一點,到最後竟然與輕塵爭著搶著吃,倒是別有一番滋味,原本十分的美味也變成了十二分。

  直到把幾個菜都吃完了,湯也喝得乾乾淨淨的,兩個人才放下了碗筷舒服地歎息。

  「好久沒有吃這麼飽了。」輕塵不禁輕聲感歎了一句。

  楚昊雲瞪了她一眼。原本他還以為步家欺她是孤女,不給她吃飽,原來卻是她嫌人家做得不好吃。

  「依依,你怎麼會做這麼好吃的菜的?」

  「我成天無事,自己想的唄!你不覺得以前吃的菜品種單一,味道也不好麼?而且,營養也不均衡。」

  楚昊雲點點頭,當即看到背後的商機。若他們楚家的酒樓裡增添這些新的做菜方法,哪怕是天價,那些有錢人也會趨之若鶩的。

  輕塵看出他心中所想,當即討賞道:「夫君,你要怎麼謝我?」

  楚昊雲詫異地看著一臉的得意和喜悅,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道:「腦子倒是轉得快。」

  「依依還會很多其他的菜哦,保證每一個都好吃。」雖然現在吃得很飽,但輕塵已經開始思考今晚的菜單了。

  楚昊雲當即將輕塵帶去青楓院的小書房,讓她說一說這些新菜色的材料和製作方法,以及她說的營養價值什麼的,他要一一記下來,然後送到楚家的每一座酒樓。

  輕塵知道的菜色當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得完的,而她自己會做的卻是有限的,所以她也只是挑了幾個自己拿手的菜告訴楚昊雲。

  楚昊雲也是到現在才知道,輕塵竟然不識字。

  對此,輕塵很是羞愧,又很有些惱怒。她好歹受了整整十六年系統的教育,到現在竟然成了一個半文盲。

  「別難過,夫君教你就是。」楚昊雲摸摸她的頭髮,很有些心疼。

  輕塵點點頭。決定去書架上找一本簡單一點的書,到時候一邊看一邊認字。

  這個時代的書籍很少,像楚昊雲這樣的幾排書架,那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而楚家前院的大書房裡,則收集了各種各樣的書,簡直就相當於這個時代的圖書館。

  輕塵挨著翻過去,忽然看到一本畫冊,心裡一時好奇便取下來翻看。

  打開圖,她經不住一聲低呼。她運氣怎麼就這麼好,隨手拿了一本竟然是春宮圖?想不到夫君也有這個嗜好,不過,他白天看著嚴肅,晚上可從來都不正經的。哼,臭男人,沒有一個不好色的!

  輕塵翻開來,卻越看越奇怪,圖片上面還有很多說明呢!這個是什麼字?妻?妾?奴?她趕緊翻到最前面,這才發現這竟然是一本房事禮儀方面的書,簡而言之就是教人怎麼「辦事」的。書上的字輕塵雖然只認識一半,但連猜帶蒙,竟然也看懂了。

  原來,在這個時空裡,對男女周公之禮是很看重的。妻享有比較高的權利和地位,應該得到丈夫的尊重。所以,丈夫與妻同房的時候,是不能將衣服全部脫掉的(當時人們都穿開襠褲,不影響辦事),而且只有一個姿勢,就是男上女下。而妾的地位不如妻,姿勢就多了幾個。另外還有女奴和娼妓,她們更沒地位,基本上就是只要男人能想得出來的姿勢,她們都得滿足。不僅如此,書中還強調了辦事時不宜說話交流,而女人更是不能發出聲音,否則就是淫賤。

  輕塵看得震驚不已,這種事情,怎麼可以把姿勢規定死呢?就是是哪個變態想出來的?這麼多年來,難道就沒有人發現這很不合理麼?難怪這些男人要納這麼多妾了,即便妻子再美,每天都一個姿勢,跟塊木頭似的,男人不膩才怪!

  輕塵忽然想起,難怪每次完事後夫君都要幫她把衣服穿上呢,原來是擔心被侍女們知道傳出去對她名譽不好?

  啊,對了,前天晚上夫君問得那樣奇怪,原因原來就在這裡。如此說來,他對她的喜歡和滿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什麼都不懂,能欣然滿足他每一個要求吧?

  輕塵臉上忽然變得很難看。如果他對她的喜愛只是緣於肉體的滿足,這樣的喜愛又能維持多久?她要來又有何用?

  「依依,你在看什麼書?」楚昊雲利用暗格裡的水晶一直在觀察輕塵的一舉一動,然而看著她捧著一本書許久都沒有動,他半天沒聽到聲音,不禁好奇地走了過去。

  遠遠的,楚昊雲就發現她手中的書有異。該死的,他怎麼忘了書房裡還有這個東西!這一瞬,楚昊雲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他不只是後悔,還有愧疚和驚恐。依依知道了,她會怪他嗎?她以後不會再任他為所欲為了吧?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14 AM

第十三章  飛出宅院

  「依依,你……」楚昊雲忽然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他等於是利用了她的無知,欺騙她做了別的女人都會認為低賤而絕不會做的事情。若讓人知道,是會看不起她的。

  「夫君是因為這個才喜歡依依的嗎?只是因為依依乖巧聽話能滿足你?」輕塵知道,其實她不應該問這麼清楚的。她現在對這個世界還很陌生,她無依無靠,只能依靠他。而惹惱了他,對自己是沒有半點好處的。可是,她忍不住。她不想再扮那個乖巧聽話又單純的依依了,她其實什麼都懂,她其實很在意。

  雖然她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但她也是有原則有底線的。

  聞言,楚昊雲一怔,似乎依依在乎的並不是這件事情本身?「依依,我承認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對,但是沒有看到這個東西之前你不也覺得我們這樣相處是很快樂很自然的麼?」真正錯的是制定這個變態禮儀的人!

  「即便是看到了這個,我也沒覺得我們那樣有什麼不對。夫妻之間,怎麼親密都是正常的,只要雙方都覺得快樂舒服。我在意的是,夫君喜歡依依跟這個有沒有關係?」

  楚昊雲忽然間覺得此刻的依依似乎跟平常看起來有些不太一樣,但他沒有細想。他心裡反覆迴盪著她的話,即便到現在,她也覺得他們那樣是正常的。這讓他徹底放下心來。內心深處,他不願意失去那個信賴自己、依賴自己、崇敬自己的依依。

  「我喜歡依依,因為你可愛,純真,善良,讓我不由自主地就心生憐惜。我喜歡依依,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是要與我相伴終身的人。依依,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會竭盡全力的保護你、照顧你、讓你幸福快樂。」

  原來,他對她好,最大的原因還是責任。輕塵雖然有些失落,但總算比剛才以為的僅僅是肉體的吸引要好得多了。有責任感怎麼看都是一個大大的優點,至於感情,倒是她強求了。夫君對她,即便沒有愛情,至少也是有親情的。而愛情最終不也是走向了親情麼?只要他對她好,她又何必計較他對她是什麼感情呢?想通了這一點,輕塵又恢復成那個溫柔可愛善解人意的依依。

  她也希望可以和他幸福快樂的共度一生,愛情是兩個人共同營造的,因此,她也需不斷努力。

  第二日,馨怡院。

  「娘啊,您不知道,昨天三弟妹竟然親自下廚給三弟做飯呢!三弟可真是好福氣啊,難得三弟妹竟然為了三弟甘於去廚房做這等下賤的活計。果然是個沒爹娘疼的可憐孩子,堂堂的一個將軍府嫡出的小姐,居然然會廚藝,說出去只怕人家要笑話咱們家了!」二嫂魏氏滿臉的假笑,極盡挑撥之能事。

  但這一次,婆婆梁氏卻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她雖然也覺得一個主子親自下廚房傳出去的確不好聽,但想想輕塵的用心,她這個做母親的卻是歡喜的。據說,輕塵做的飯菜似乎還不錯,兒子昨日比平常還多吃了一碗飯呢!

  「我看,三弟妹倒是我們學習的楷模。只可惜我不會廚藝,不然,我也想親自為夫君做幾餐飯呢!」大嫂周氏滿臉的溫柔,顯然有為輕塵開脫之嫌。

  二嫂魏氏瞪了大嫂周氏一眼,轉而又道:「娘啊,我聽說三弟妹的手藝還真不錯呢!據說光那菜香就引人垂涎欲滴了,只可惜娘您沒有口福,三弟妹只肯為了三弟一個人下廚呢!」

  大嫂周氏焦急而又無奈地看著魏氏,這個人為什麼就見不得別人好呢?人家三弟家的事情,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幹嘛事事都要壓著三房一頭才高興?

  然而,正在這時,忽然聽到門外一個男聲朗聲道:「二嫂錯了,娘自然是有福之人,不過二嫂您就沒這口福了。」

  楚昊雲大步走進來,冷笑著看了二嫂魏氏一眼,轉而對母親鞠躬行禮道:「娘,今天依依親自下廚做飯,想請您和爹過去嘗嘗。」

  梁氏當即點點頭,招招手將兒子叫到身邊來,細細地查看他額上的傷口,心疼地說:「還疼嗎?」

  楚昊雲笑著搖搖頭,挽著母親的胳膊道:「一點小傷而已,勞娘親操心了,是兒子的不孝。」說著,他又轉頭對大嫂周氏道,「依依也請了大嫂,大嫂可一定要賞臉啊!」

  大嫂周氏當即含笑點頭道:「三弟不說,我也正要開口呢!我還想著好好跟三弟妹學兩手,以後也能親手做給你大哥嘗嘗。」

  梁氏點點頭,對這個長媳還是很滿意的。

  到了青楓院,不但楚宗騰來了,連大哥二哥也到了了。楚府的主子,除了二嫂魏氏,算是到齊了。

  對於這頓飯,楚宗騰原本沒有太大的期待,不過那天傷了兒子,後來想想心裡也不是不心疼的,只是無可挽回。雖然楚宗騰知道楚昊雲並不會怪他,但今天兒子主動邀請他過來用飯,他心裡卻是很高興的。

  因為有所準備,時辰剛剛到,輕塵就換了衣服過來相請了。然而看到二嫂不在,輕塵雖然心裡歡喜,但還是疑惑地問了一句道:「夫君,二嫂怎麼沒有來?」

  楚昊雲握著拳抵在鼻子上,含糊地說:「那個,二嫂說她無福消受依依親手做的飯菜,不肯來。」

  輕塵訝然,但隨即就回過味兒來。多半是夫君用言語擠兌的吧?

  梁氏悄然看了輕塵一眼,暗自點頭道:雖然步家不肯合作,不過輕塵這丫頭聰明大度,能屈能伸,也不算辱沒了自己的兒子。

  「快點,快點,我可等不及了。」二哥楚昊武著急地回頭沖楚昊雲夫妻吼道,「那個女人不肯來就算了,弟妹別管她。她不來也好,免得我看到她倒胃口。」

  楚宗騰瞪了老二一眼,但什麼都沒有說。二兒媳是個什麼性子他自然很清楚,但看到她和老二關係差,心裡也是有些愧疚的。作父母的,內心深處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幸福呢?只不過不同的父母對幸福的定義不一樣而已。

  輕塵將大家帶去餐廳,當即便聽到無數吞口水的聲音。大家都聞到香味兒了。

  眾人看著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看不出是什麼東西製作的精緻菜餚,一時間全都怔住了。他們都聽說了輕塵做的菜似乎很好吃,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與他們平日裡吃的完全不同。

  「爹,娘,請入席!」楚昊雲滿臉得意與讚賞的對著輕塵點點頭,將父母請到主位坐下。

  「輕塵啊,這些都是什麼菜,你給我們說說。」楚宗騰畢竟是不是一般人,很快就恢復正常,但眼底的驚喜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

  輕塵當即起身一一介紹道:「爹爹,這個是糖醋排骨,香脆酸甜……」

  「這個是肉末雞蛋羹,口感細嫩,非常營養……」

  「這個是回鍋肉,口味獨特,肥而不膩……」

  「這個是宮保雞丁……」

  「這個是魚香肉絲……」

  「這個是土豆泥,這個是炒白菜。爹娘你們平日裡肉食吃得多,可能沒有吃過。其實這些下人吃的蔬菜裡面有很多營養是肉食裡面沒有的,所以我們吃菜要均衡,肉食和蔬菜要搭配著吃,身體才會更健康……」

  輕塵只準備了兩道小菜,因為在這裡,蔬菜都是下等人吃的菜,若不是楚昊雲嘗過了味道,還不敢將這些小菜拿來招待父母呢。不然一個說不好,就能將一頂「不孝」的大帽子扣到依依頭上。

  這頓飯吃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是的,激烈。

  兩位老人自然不好意思搶菜吃,而且他們自持身份,也是讓侍女布菜的。但楚昊雲三兄弟就不同了,他們三個可是毫無顧忌地你爭我奪,一雙筷子基本上就沒有停下來過,若不是有幾十年的貴族教養,三個人差點因為搶菜吃打起來。

  然而,楚宗騰夫婦第一次沒有因為兒子的失禮而責怪他們。這些菜實在太好吃了,別說兒子了,他們也差點把持不住啊!想不到輕塵那個丫頭竟然有一雙巧手。

  飯後,一家子坐在花廳裡喝茶。楚宗騰看著輕塵的目光早已經變得精光閃閃,讓人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金山。而事實上,他正是因為這頓飯想到了楚家即將擁有的金山。

  楚宗騰看了楚昊雲一眼,楚昊雲含笑點點頭道:「已經將做法發下去了。」

  楚宗騰點點頭。這個兒子從來都沒有讓他失望過。

  楚昊雲看了輕塵一眼,接著道:「不過,光有食譜,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尤其有些佐料是平常廚子不曾聽聞過的。我想帶著依依去巡視一圈兒,爹您覺得呢?」

  楚宗騰微微蹙眉,心裡有些猶豫。金山他自然是想要的,但兒媳的臉面也不能丟啊!

  「爹,您放心,有我呢!我讓依依女扮男裝就是了。」楚昊雲說得很自然,彷彿這本身真的只是一件小事情,然而心裡其實很有些緊張。這樣的事情,若是平時,爹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楚宗騰轉而看著輕塵道:「輕塵啊,你願意嗎?」

  輕塵當即點頭道:「能為夫君分憂解勞,依依感到很高興。」

  「嗯,」楚宗騰點點頭,忽然疑惑地問道,「輕塵,老三從商,多被人看不起,你嫁給老三,不覺得委屈嗎?」

  「怎麼會覺得委屈呢?」輕塵滿臉幸福的說,「能嫁給夫君,是依依這一生最大的福氣。更何況在依依看來,商人互通有無,平衡市場,繁榮經濟,實在是非常重要非常必須的。我從來不覺得商人低賤,不過是社會分工不同而已。在我眼裡,夫君與大哥從政二哥從戎一樣讓我敬重。我理解夫君的工作是非常重要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就好像夫君也能理解我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吃,於我而言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一樣。」

  輕塵的思想讓所有人都怔住了。商業的重要性他們也知道,卻沒有她總結得這樣精闢。

  楚昊武看了步輕塵好一陣,不禁拍著楚昊雲的肩膀道:「三弟,你真是好福氣啊!」他怎麼就碰不到如此聰明能幹善解人意又極有見解的女人呢?

  而楚昊文卻暗歎:難怪三弟如此喜歡這個步輕塵呢!她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一個單純的孩子,誰能想到她竟然有這樣不俗的見解呢?

  楚宗騰當即點頭道:「好吧!路上走慢一點,老三,你要好好照顧你媳婦!」

  「爹爹放心,我會的。」楚昊雲點點頭,轉而對著輕塵眨眨眼睛。

  終於可以出去見世面了啊!輕塵歡喜得甚至想跳起來。不知道前面等待著她的旅途會有怎樣的驚喜呢?





第十四章 無憂決

  要帶女眷出門,楚昊雲怎麼都得計劃安排一下,因此將出行的日期定在三日後。

  輕塵怎麼都想不到,不過三日而已,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

  第二天午後家裡來了諸多女客,一個個帶著禮物上門,拜會了楚府夫人梁氏之後,便笑鬧著要看看三少夫人。

  於是,梁氏便讓大嫂周氏親自跑一趟青楓院,帶輕塵過來。

  周氏明白婆婆的意思,到了青楓院就給她重新選了衣服和頭面,並教導她如何應對那些夫人太太。

  「大嫂,都有哪些夫人啊?她們為什麼要見我?」輕塵沒經驗,怕等會兒說錯話,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反正就是那些上品官太太們吧,還有兩位王妃公主,一般的女客哪裡需要勞動婆婆接待?不過你也別害怕,你是步家嫡出的小姐,是楚家的三少夫人,儘管三弟不在朝,也並不比她們低上半分。」周氏說得雲淡風輕,卻讓輕塵震撼不已。

  她想,楚家雖然是大周有名的大家族,公公又高居宰相之位,但怎麼都是臣啊,怎麼王妃公主也要與他們家拉關係呢?難道公公是個權臣?嗯,看起來很有可能。不過從中國五千年的歷史來看,權臣到了極致如果不造反就等著被抄家吧!似乎沒有第三條路了。歸隱什麼的就不要提了,絕對不適合楚家。

  對了,大嫂姓周,也是國姓,不知道大嫂是什麼出身?她為什麼總是被二嫂欺負呢?

  輕塵拉著大嫂快走幾步,讓侍女們落後一點拉開差距,這才小聲問道:「大嫂,二嫂她針對我也就罷了,誰讓她是二嫂比我大。可你是大嫂啊,為什麼她還要欺壓你呢?」

  大嫂看著輕塵那雙清澈的裝滿了疑惑的眸子,輕輕歎息道:「原來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你大哥雖然在朝為官,但他原是庶出,只是婆婆的養子而已;而我雖然名為公主,但我母親出身低微,打小就不受寵,若不是嫁了你大哥,我可能連這公主的封號都沒有……」

  輕塵訝然地張大了嘴。大嫂竟然是位公主?而這位公主竟然還被二嫂欺壓?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難道大周皇權旁落如此嚴重?

  「好了,這原本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三弟妹你不知道。其實二弟妹她不過言語上壓著我一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從小到大,比她更刻薄的話我聽得多了……」周氏拉著輕塵的手,輕輕感歎了一句。

  「大嫂,你不能這樣想。」輕塵忽然間豪氣頓生,「你是公主,是大哥的正妻,你哪點比二嫂差了?你只要在氣勢上站穩了,她又能把你怎麼樣?」

  「既然知道她不能把我怎麼樣,我又何必跟她計較?」周氏溫婉地笑笑,「她不過是嫉妒我們罷了,其實她心裡可比我們痛苦多了。」

  輕塵想起二哥對二嫂的態度,也重重地點點頭道:「我看二哥性格豪爽,那是最具男子漢氣概的人了,本來應該是天底下極好的夫君。是她用錯了方法,可惜她不但不自省,反而處處針對旁人,真是無藥可救。」

  「依依你年紀雖小,倒是看得透徹,難怪三弟疼你。」周氏欣慰地笑笑,不由感歎道,「是啊,我們女人只要得夫君愛重,只要有自己的孩子,便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又何必去爭其他那些不重要的東西?」

  「是啊是啊,大嫂說得對,我只要夫君一直這樣對我好,我就滿足了。」

  「呵呵,你這丫頭,還真不害臊……」

  到了梁氏的馨怡院,婆婆梁氏和二嫂魏氏正帶著那幾位夫人太太在院子裡賞花。

  周氏和輕塵正要走過去,忽然看到一棵正在枯萎的梅樹有被挖掘的痕跡。看那遒勁的枝幹,樹形非常好,而且應該是一棵上百年的老樹了。輕塵叫過不遠處的丫頭過來詢問了一句,才知道原來花匠正準備將這棵梅樹移栽出去,另外換一株健壯的進來,畢竟賞梅的季節就要到了。剛才因為女眷突然過來,所以花匠們趕緊避開了去。

  走到那棵梅樹旁的時候,輕塵忽然感到一股淡淡的哀傷的氣息,她正覺得奇怪,忽然腦子裡就閃出一副畫面來。她恍然看到一隻白色的蟲子正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啃咬著什麼。輕塵驚訝地眨眨眼睛,呆呆地瞪著那棵梅樹,而腦子裡的畫面一閃而過,又變作了一截斷根。

  「來人!快,叫幾個人過來!」她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喚人將院子裡的粗使婆子叫了兩個過來。

  「依依,怎麼了?」梁氏遠遠地看著長媳和三兒媳一起過來了,卻又怎麼停下來喚人?有什麼事不能先緩緩,等見過了客人再說?梁氏微微蹙眉,心底有些不悅了。

  「哎呀,我家三弟妹年輕,打小就沒有父母,無人教導不知禮數,各位夫人可千萬別在意啊!」二嫂魏氏看著婆婆眼底的不悅之色,心裡卻一下子興奮起來。

  周氏拉了拉輕塵的衣袖,兩妯娌趕緊過去跟婆婆和各位夫人請安問好。

  各位夫人太太對輕塵倒也客氣,一個個都是些誇讚和祝福的話,梁氏心裡的不悅這才緩緩散去,而後問起她剛才在那邊的事情。

  輕塵趕緊道:「娘,那邊有棵老梅樹,花匠正要挖了搬走。其實那棵樹只是長了蟲子,只需用鐵釘將樹幹裡的蟲子扎掉,再灌點藥進去就可以了。」

  「哦?三弟妹如何知道?真看不出來,我們家三少夫人比花匠還厲害呢!」二嫂魏氏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輕塵,故意將輕塵拿去與低賤的花匠比較,很得意地在其他夫人眼底看到一抹輕視。

  「二嫂,不只是人,其實動物乃至草木都是有感覺的,任何生命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所以,這雖然只是一棵花樹,也不該輕賤於它。不過我想二嫂你是不會懂的。」輕塵同樣笑著說道,但兩個人言語間的硝煙任是傻子也聽得出來。

  輕塵不想與魏氏多做糾纏,便向婆婆告退要過去給樹除蟲。梁氏點點頭,看了魏氏一眼道:「一起去看看吧!」

  到了那梅樹前,輕塵靜靜地看著那粗壯的樹幹,忽然心中一動,聽到了蟲子所在地方。是的,她是聽到的。當她凝神,五感會變得極為敏感。

  一個婆子將一根長長的鐵簽按照輕塵指點的方位釘下去,輕塵清晰地聽到蟲子的聲音,腦子裡竟然一下子浮現出蟲子掙扎的畫面。她禁不住捂著嘴一聲低呼,忙叫婆子住手。

  「可以了,夠深了。」輕塵依稀感受到梅樹的感激喜悅之意,不由得釋然一笑,轉而對婆婆道,「娘,不如請各位夫人去那邊桂園看看吧!」

  「三弟妹,你怎麼知道蟲子已經死了?剛才梅樹跟你說了?難不成三弟妹是花仙?竟然能與花樹交流。連棵樹的蟲子長在哪裡都知道,真是駭人聽聞呢!」二嫂魏氏滿臉的驚奇,眼底卻是不甘的挑釁。

  「二嫂過譽了,輕塵如何比得上各位夫人王妃容色出眾?就算是二嫂您,那也是人比花嬌。若說仙子,必然也說的是各位夫人,輕塵粗鄙,如何能與諸位夫人相比?」

  諸位夫人一聽,當即便笑開來。

  「呵呵,三少夫人可真會說話!」

  「而且還如此聰慧博學。」

  「是啊,三少夫人真是心地仁善啊!」

  「三少夫人人美,又聰明,楚夫人您可真是好福氣!」

  ……

  應付了這群貴夫人,輕塵便回青楓院整理東西,根本沒將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然而卻不想第二天下午步長天竟然登門拜訪,讓整個楚家都很意外。而更讓他們意外的是,步長天與楚宗騰客氣了幾句之後,就點名要跟自己的侄女輕塵好好談談,說是關於輕塵的父親步長歌的事情。

  接著,步長天又以不方便進內院為由,要求在外花園的水榭中會見輕塵。等輕塵不明所以地來到水榭時,步長天又以步氏機密為由,將楚家連同輕塵陪嫁的侍女都「請」得遠遠的。

  「不知道伯父找輕塵,究竟有何要事?」輕塵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伯父找自己確實有要事,而且不想讓楚家的人知道。

  「輕塵,你爹是不是將我步氏的無憂決傳給你了?」步長天開門見山地問道。

  「無憂決?是什麼東西?」輕塵疑惑地反問回去。

  「輕塵,你要記住,你是步氏的後人,你的身體裡流著我步氏的血脈。無憂決是我步氏先祖唯一傳下來的一套修仙之法,你一個女兒家自小修煉也就是了,怎麼能將其帶來夫家?」步長天滿臉嚴肅,雖然沒有明著指責她,卻比指責更嚴厲。

  「伯父,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無憂決啊!」她練的是臥月功法好不好?

  「步、輕、塵!」步長天怒道,「你不要以為你不承認我就拿你沒辦法!你可要想清楚,若沒有步家的支持,楚家會對你這樣好?」

  這是擺明了要威脅她了。

  輕塵也怒了。她這個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若伯父好好跟她說說,她說不定還真的幫著他想一想那個什麼無憂決可能在什麼地方。竟然威脅她,哼……

  「伯父這是威脅侄女嗎?俗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您既然將我嫁到楚家來,現在我就是楚家的人了。若伯父沒有什麼事,侄女就不留你了。您貴人事忙,還是早點回將軍府去吧!」

  「步、輕、塵!你——」步長天指著輕塵的鼻子,另一手握成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你父親十多歲的時候就能看到旁人不能看到的東西,他告訴我,就是因為修煉了無憂決的關係。而你昨日在楚家花園裡的事情與你父親當年同出一轍,你還想騙我?」

  輕塵略有些吃驚。原來,爹爹曾經也經歷了與自己相似的事情啊!而自己昨日看到的那兩幅詭異的畫面,竟然是因為修煉了臥月功法的關係?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步輕塵真的不曾修煉過什麼無憂決,如若不實,天打雷劈!」不管是無憂決還是自己的臥月功法,既然陰差陽錯到了自己手裡,她怎麼可能輕易給別人?連同床共枕的夫君她都沒有露出絲毫口風,更何況這個對自己一直不好的伯父。

  「哼!若不是你將無憂決給了楚家,那楚家三少爺能對你這樣好?你也不動動腦子想想,等楚昊雲完全領會了無憂決,能留下你來?」

  輕塵忽然口氣一轉,歎息一聲道:「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什麼無憂決,更不曾將這個東西交給我夫君。伯父既然聽我父親談起過,當時就應該找他要嘛。您也知道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我才三歲,而且並不在他身邊,我哪裡知道我爹將那個無憂決放在哪裡?」

  「哼!你父親年僅弱冠就已經是家族中的第一高手,你曾祖父偏疼他,所以將無憂決後半部也給了他。而我身為長子嫡孫,竟然也只有無憂決上部口訣心法。沒想到祖父剛剛去世,你父親也陣前身亡,我步氏傳承了近千年的功法,就這麼失傳了……」步長天停頓了一下,忽然又打起商量來,「輕塵,要不這樣吧!你將無憂決的下半部分給我,我保證,楚家的事情,我們步家絕不插手,只作壁上觀。只要你促成了這件大事,楚家一定會真心對你好的。」

  「楚家有什麼事情?輕塵可是聽不懂呢!不過既然伯父您認定了輕塵已經將無憂決給了楚家,您就直接跟他們做這交易好了。」輕塵疑惑地反問了一句,心裡卻不免有些心驚。楚家已經位極人臣,難道還真的想造反不成?老天,她不會這麼倒霉吧!不過幸好她的夫君是老三,以後就算楚家造反成功,也不是他當太子。要是她的夫君三宮六院,就算她再捨不得。只怕也只能傷心離開了。

  步長天冷哼一聲,惱恨不已。楚家勢大,隱隱有造反的趨勢,但那畢竟也只是自己的懷疑,沒有證據這麼大的事情他哪裡敢開口亂說?而無憂決的事情他更不敢跟楚家挑明了說。萬一輕塵真的沒有將其交給楚家呢?但他到底還是不甘心,轉而又溫言問道:「你真的不知道無憂決?那你修煉的是什麼?」

  「我哪裡修煉過什麼功夫?昨日我只是看到那棵梅樹的跟部有蟲糞,所以才猜測樹幹裡有蟲子的。這種事情花園裡經常都可以看見的嘛,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輕塵微微嘟著小嘴,說得認真又無奈。

  「真的?」步長天明顯很懷疑。

  「當然是真的!」輕塵氣怒不已。

  步長天還是不相信,但他知道,在楚家的地盤,自己還真的拿她沒有辦法。他忽然有些後悔,這些年來,他不該對這個侄女不聞不問,還放任自己兒女欺辱她的。他怎麼都想不到這個丫頭竟然有這樣深的城府,這些年來面對姐妹兄長的欺辱也一直隱忍著,愣是沒讓他看出來。

  想當年步長歌死後,步長天曾幾次帶人搜索無憂決的下落,可惜始終一無所獲。想不到步長歌竟然真的將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了當時才三歲的女兒步輕塵……

  哼!她以為楚家會是她的依靠?沒有了步家的支持,她也就是一枚棄子而已!

  步長天沒好氣的離開了,而楚家卻因為此事召開了特別會議。

  「老三,你怎麼看?」楚宗騰不禁雙眼發亮,步家的修仙功法啊!據說可以長生不老的。

  楚昊雲搖搖頭道:「依依很有可能修習過無憂決,只不過,我們未必能得到它。」

  「為何?」大哥楚昊文不解地追問道。

  「當初步家送來步輕塵和步輕婉的生辰八字,我們就調查過她們兩姐妹,當時的調查結果想必爹和大哥二哥還記得。你們不覺得現在的依依與我們當初調查的結果差別太大了麼?」

  楚宗騰和楚昊文、楚昊武以及謀士邵明禮均點點頭。

  「也有可能是她城府太深。我看連步長天也是這麼認為的。」邵明禮道。

  楚昊雲搖搖頭,笑道:「我雖然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瞎,但還是派人調查過了。」

  「結果如何?為何沒有聽你說過?」楚宗騰略有些不悅。這個兒子的心思是越來越難猜了。

  「就在我們定下依依以後,她曾被人下毒推進池塘裡,據傳當時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當時步家都開始準備靈堂了,但當晚不知道怎麼的又活過來了,只是失去了從前的記憶,性格也大變。我猜想,她之所以能活過來,多半是因為她修煉了這個無憂決的緣故。我曾問過她,她也猜測自己練過武功,可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楚宗騰的臉色越發凝重起來。步家的修仙功法啊!雖然步家這一千多年來並沒有人修煉成仙,但步家每一代都有絕世高手出現,而且一般都能活到兩三百歲,怎不讓人眼紅?而楚昊雲瞞著這些事情究竟出於何種目的?

  「哎呀,老三,不會是你命太硬吧?你看,先定了步輕煙,結果眼看要成親了,就死了;緊接著定下步輕塵,差點也一命嗚呼。好在三弟妹又活過來了,這也說明,三弟妹是你命定的妻子。這輩子除了她,不會有更適合你的女人了!」說全這麼全沒遮攔的,自然是二哥楚昊武。

  楚宗騰與楚昊文當即狠狠地瞪了楚昊武一眼,反倒是楚昊雲不以為意的笑笑,也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好。他本來就打算只要依依一個妻子的。

  「既然決定娶輕塵,我自然不會不做準備。所以一直都派人盯著步家的一舉一動,不想兩個多月前碰見步家鬼鬼祟祟拉了一車東西去郊外。我的人跟上去,才發現是幾具女屍。步家的人離開後,我的人當即又把屍體挖了出來,經過檢查,不過是些普通侍女,都是受刑不過被活活折磨死的。而讓他們意外的是,其中一個人竟然還有一口氣在,所以就順手救了回來。但直到昨日晚間,那個丫頭才清醒過來,我問了幾句話,今天正要告訴爹您呢!」楚昊雲只隱瞞了一件事情,那個丫頭實際上已經清醒好幾天了。

  楚宗騰點點頭,轉而歎道:「聽步長天的意思,他是早已經看出我的計劃了,只怕他惱羞成怒會直接與我們對立。而老三你這個媳婦嘛,現在雖然基本解除了探子的懷疑,但她原本就是步家的棄子,如今更是惹惱了步長天……唉!罷了,看著她還算聰明,對你也算一往情深,又是你的結髮妻子,我們也不為難她。不過老三,我們得想其他辦法了。」雖然現在步輕塵可以說完全沒有利用價值了,但如果某一天她又想起了那個什麼無憂決呢?所以,還是不能讓她寒了心,這正妻的名分還是給她留著吧!

  「我知道,爹您也不用太擔心了。再給我三五年的時間,我一定準備得妥妥當當的。」楚昊雲微微含笑對著父親自信地點點頭。

  「嗯,」楚宗騰站起身來,拍拍楚昊雲的肩膀道,「我們楚家一百多年的夢想,就看你的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15 AM

第十五章 快樂出發

  出門已經整整三日了。此刻,他們走在一片荒涼冷清的官道上,秋風吹起遠處樹林的黃葉輕輕飄蕩,在陽光下,那一帶亮麗的深深淺淺的黃葉異常的絢麗。輕塵坐在楚昊雲身後與他同乘一騎,抱著他的腰東張西望,喜不自勝。

  雖然馬車很顛簸,外面的街道也不夠繁華,但自由的氣息就是好啊!駿馬跑在郊外的官道上,鼻間都是泥土和樹葉的清香氣息,聞起來特別親切。

  楚昊雲搖搖頭道:「我怎麼沒看出來外面有哪點比家裡好。」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自由啊,夫君!你就沒有呼吸到自由的氣息嗎?」

  「好一句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少夫人,原來你最嚮往的是自由啊!」

  身後一個聲音傳來,讓輕塵忍不住想罵人。大燈泡啊大燈泡,楚家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邵明禮邵先生呢?可是夫君說邵先生一直幫他打理生意,每次出行都會與他同行的。言下之意自己才是多餘的那一個。哼哼,夫君一點都不懂浪漫,掐一下!

  楚昊雲吃痛之下回頭看了她一眼,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嘴角不知不覺中已經揚起一抹寵膩的微笑。

  「自由誰不愛?」輕塵反問了一句。經過三天的相處,輕塵知道來的都是楚昊雲的人,便也放心了,不知不覺中已經露出本性來,而夫君也沒有說什麼。

  「如果一個人餓得快要嚥氣了,少夫人你說他是要食物呢還是要自由?」邵明禮拍馬上前,只落後楚昊雲半個馬頭,側頭就正好直視輕塵。

  「那要看是什麼人了。若是我的話,當然是要選自由了,邵先生沒有聽過『不自由,毋寧死』這句話麼?還有一首詩也說得好!『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可見在自由面前,生命實在算不得什麼。」說完,輕塵還對他翻了個白眼,這人就是來跟自己找茬兒的吧?

  「不自由,毋寧死?這話是誰說的?」楚昊雲回頭問道。

  「啊?記不得了,估計是哪個名人說的吧?怎麼,你們都沒有聽過?」輕塵疑惑地撓撓頭。「失憶」這一招還真好用啊!

  楚昊雲與邵明禮雙雙搖頭。

  「原來在少夫人看來,愛情的地位比生命還高?而自由卻是超越一切的。那麼,少夫人會為了自由離開三少爺麼?」邵明禮瞇著一雙眼睛看了看楚昊雲,又回到輕塵臉上,幾乎是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明禮!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話?」楚昊雲有些生氣了。雖然他知道邵明禮跟他們出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試探輕塵,而他也是同意了的,但聽到這句話,他還是很不高興。他的結髮妻子怎麼會離開他?就算是說說也不可以!

  輕塵狠狠地瞪了邵明禮一眼,雙臂緊緊抱著楚昊雲的腰,大聲道:「夫君是依依此生唯一的親人,依依才不會離開他呢!邵先生,你可真討人嫌!」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離間他們夫妻感情,壞人!

  邵明禮尷尬地笑笑,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子,控馬落後了些。

  而聽到輕塵這麼說,楚昊雲嘴角輕揚,不覺笑了開來。邵明禮年輕俊美,才識出眾,平日裡可是很受女子歡迎的,可是他的依依從一開始看到明禮就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這個時代人口稀少,一路上雖然也看到無數的小鎮,但人口並不密集。可是,楚家在這樣的小鎮上也總會有一兩個店舖,輕塵想,就算這些店舖不賺錢,至少也能收集消息。

  經過三天的跋涉,輕塵終於看到出門以來最大的一座城池——南平城。到了楚家的酒樓,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輕塵便拉著楚昊雲抱著她去房頂看落日。

  楚昊雲看跟著的都是他的人,而輕塵又是男裝打扮,也不怕人說閒話,便爽快地應下。

  隨行的侍從們忙著搬行禮整理房間,而邵明禮就是這一行人的臨時總管,忙著準備今晚的房間膳食等等。等他回來就沒看到三少爺和三少夫人,聽楚昊雲的長隨楚正說兩位主子到房頂看落日去了,便飛上庭院中的大樹看了一圈兒,很快就找到了坐在最高的屋脊上緊緊靠在一起的楚昊雲步輕塵兩個人。

  邵明禮雖然知道自己很「討人嫌」,但任務在身,不得不過去打擾人家夫妻恩愛。

  輕塵挽著楚昊雲的胳膊,坐在他身邊,看著漫天晚霞,心情也跟此刻的天空一樣絢麗。出來就是好啊!夫君也不會晚上熱情白天冷冰冰了。每一天,每一個時辰,他對她都是溫柔耐心呵護的,這日子美好得簡直像做夢一樣。

  「哎呀,落日還真好看啊,我也來看看!」

  一個聲音突兀地在他們身後響起,邵明禮小心翼翼地沿著屋脊走了過來,在距離楚昊雲約莫三米開外處坐下來。

  楚昊雲早聽到邵明禮的聲音了,他心中雖然很是不悅,但也知道讓父親徹底放心,對依依來說才是最好的。

  輕塵之前也聽到一些聲音,不過她沒有仔細去分辨那是什麼聲音。她只當有人在院子裡收拾東西呢!她的心思有一半兒在天空的雲彩,還有一半兒自然在楚昊雲身上。見邵明禮竟然陰魂不散地跟到房頂了,可是把她氣壞了。

  「邵先生,你不知道偷看人家夫妻親熱是要長針眼的嗎?你老是這樣討人嫌,小心一輩子討不到老婆!」輕塵其實很想明著詛咒他一輩子找不到老婆,不過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夫妻?哪裡有這麼不要臉的夫妻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親熱的?對了,少夫人,您別忘了,您現在可是穿的男裝!請你不要帶壞我們三少爺的形象好不好?」邵明禮知道自己注定只能做個討人嫌的人了,那他也只好將自己的「討厭本色」進行到底了。

  輕塵雖然被氣得牙癢癢,但這一次邵明禮的確點出了她犯的錯。她老實地檢討了一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的啦!真是的,陰魂不散的大燈泡……你要是不來,我才不會叫錯呢!哼,三哥,我們走,吃飯了!吃了晚飯我們再去散散步。」

  邵明禮暗自搖搖頭,這個三少夫人還真是……怎麼看都不像是那個被步家虐待的小姐啊!真是可愛得緊,難怪三少爺如此疼愛了。只是三少爺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能有這樣明星的缺點呢?老爺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啊!

  楚昊雲握著她的手,看著她氣鼓鼓的臉頰含笑點點頭道:「好。」

  「四少爺您不看夕陽了?」輕塵剛剛站起身,某人不識趣的就要跟著離開。輕塵對外的身份是楚昊雲的親弟弟,所有下人均稱呼其為四少爺。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有什麼好看的?」輕塵冷哼一聲,真是搞不懂夫君為什麼要如此縱容這個邵明禮,今晚一定要好好問問看。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邵明禮不斷地在心裡默念著這句話,竟然越念越覺得美妙。這個少夫人果然不愧是步將軍的女兒,真是出口成章啊!這樣純真如水晶的一個女子,聰明善良渾身靈氣,怎不讓人喜歡?別說三少爺,就是他也……

  不,不,他怎麼可以……

  「哎呀,三哥你快看,那裡有個壞蛋!」輕塵忽然指著酒樓門口,語氣很有些著急。那不正是以前在電視上、小說書上見過無數次的經典段子——惡少強搶民女嗎?

  楚昊雲淡然一瞥,不甚在意地說道:「不認識。」那表情充分表明了他的態度,他不想管這閒事。

  「那是喬家的四少爺,南平城出了名的紈褲子弟,其祖父正是南平城郡守。不關我們的事情,還是少惹為妙。」邵明禮當即正色地補充了一句。

  輕塵回頭瞪了他一眼。雖然對邵明禮如此「博學」而感到震驚,但也對他的冷漠而憤怒。「虧你還是個男人呢!見到弱女子被壞人欺負竟然也不肯伸出援手,你算什麼男人?」

  瞪完邵明禮,輕塵又轉而搖著楚昊雲的胳膊道,「夫君,你去救救她好不好?雖然說我們素不相識,但我們也不怕那個南平城郡守對不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方顯男兒英雄本色呀……」

  楚昊雲低頭看著她期盼的眼神,瞬間想過如果自己插手可能會有的影響,當即點點頭道:「你就在上面,我等會兒來接你!」

  說著,楚昊雲就跳下房頂,擠進人群裡,及時擋住了那位喬家四少爺。

  ——「喬少爺,還請手下留情!」




第十六章 好事做不得

  楚昊雲突然出現,一身白色錦袍用銀線繡著暗花,袖口袍腳以墨綠色雲紋滾邊。但見他身材頎長,容貌俊美,神態鎮定,氣度不凡。單單是這麼一個人出現,本就是引人注目的了,更別說他出現的目的是英雄救美。

  刷地一下,幾乎所有人都轉頭看了他好幾眼。這位公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看起來倒是長得不錯,多半是外地來的。他不知道這位喬少爺在平南的地位吧?想到這裡,人們紛紛搖頭。俗話說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你就這麼單槍匹馬的,不吃虧才怪!美人雖然誰都愛,但也要有命才能享受啊!

  喬少爺只不過掃了楚昊雲一眼,根本不理會他。而他不開口,他的爪牙們便沒有停手。而那女子也不是單身出門的,還有四名護衛護在周圍,身手也很不錯,只是人數遠遠不及喬家的護衛,任誰一看都知道他們離死不遠了。

  「啊!救命,救命啊!這還有沒有王法啊!」

  「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家小姐你們也敢搶?」

  「住手!我們家小姐可是……」

  那小姐的幾名護衛眼看不敵,就想用身份阻攔對方。然而,他們的話尚未說完,對方就停手了。不僅如此,突然間整個人群都安靜下來,呆呆地看著他們家小姐。

  原來,剛才拉扯間,那小姐臉上的面紗不小心滑了下來。只見她膚如凝脂,讓人一見之下便想上前咬上一口;那因為驚訝輕啟的雙唇飽滿紅潤,彷彿在邀人品嚐;白裡透紅的雙頰,嬌艷猶如三月的桃花;一雙杏眼水波瀲灩,那驚恐的神色是那樣惹人戀愛,讓人恨不得立即將她攬入懷中好好疼愛……

  彷彿過了許久,四周才響起一陣接一陣的抽氣聲。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絕色……」

  「這小姐好美,四少爺真有眼光啊!」

  「這樣的美人要是能讓老子親一口,就是死了也值啊……」

  「完了,完了,見了這樣的絕色美人,只怕我會忍不住將我家那黃臉婆踢到床底下去,還怎麼生得出兒子來……」

  ……

  楚昊雲一眼望去,見到那女子的容貌,目光也不禁頓了一下。果然是個絕色呢!

  而那位喬家四少爺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知不覺中嘴角滑下一串涎水……

  「哈哈!果然是個美人!少爺我玩兒了那麼多女人,就是全部加起來,也比不上這一個啊!快,礙事的都給我殺了,把美人兒給我搶回去!」喬少爺一揮手擦去嘴角的口水,得意地叫著。

  頓時,喬家的護衛迅速醒悟過來,三四個人圍攻一個,出手更加狠辣,招招都想要對方的命。

  「啊,不要啊——」眼見自己的一名護衛被人砍掉了一條手臂,鮮血濺了她一身,那美人當即閉上雙眼尖叫起來。

  就在那美人閉眼的瞬間,又有一名護衛被殺。眼看那絕世美人就要被抓住了,楚昊雲再不遲疑,立即動手。

  「住手!」只見楚昊雲迅速閃過去,眨眼間從打鬥場上穿過,也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似乎不過在幾人身上輕飄飄的拍了兩下,喬家的十幾名護衛便一個個倒地不起了。

  「哪裡來的臭小子?你算哪根蔥哪根蒜啊?竟然敢管本少爺的事?」喬少爺斜著眼睛掃了楚昊雲一眼,見他不過一個人,衣服上還有污漬(在房頂上弄的),只當是不知道自己底細的外地人,憑著一身功夫就想英雄救美。不過,看到楚昊雲這一手,他還是有點害怕的。

  「在下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懲惡揚善本就該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未必要跟什麼人有什麼關係才能出頭。喬少爺你說呢?」

  楚昊雲語氣依然淡淡的,然而那從容不迫的氣度卻讓喬少爺很有些遲疑。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一般人知道他的身份哪裡還敢管自己的閒事?

  「有種的報上名來!我爺爺可是這南平城郡守!再不識相本少爺連你一起殺了!」喬少爺話雖強硬,然而心裡已經有些虛了。

  「喬郡守麼我自然是熟識的,只是想不到他會有你這樣一個孫子。喬少爺,我奉勸你還是少給老郡守面上抹黑的好!」說著,楚昊雲摸出一塊玉牌在喬少爺眼前亮了一下,隨即便收了起來。這時,酒樓裡楚家的護衛才發現自家三少爺竟然跟喬家的小霸王對上了,擔心他吃虧,迅速跑出來將他護衛在中間。

  喬少爺面色為難的沉默了一下。他不認識這個是個什麼令牌,他只是看到對方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幫手而有些心虛而已。可是,看看那躲到楚昊雲身後的美人,想到這樣的絕色讓他碰到了卻吃不上,心裡簡直就像在割他的肉一樣疼。

  然而,站在喬少爺身後一個一直都沒有動手的侍衛似乎認識楚昊雲的玉牌。只見那侍衛在喬少爺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話,那喬少爺立即就變了臉色,顫抖地問道:「真,真的?」

  那侍衛點點頭,小聲勸道:「屬下肯定是真的。四少爺,美人雖然難得,卻還是可以弄到手的,但是命可只有一條……」

  只見了喬少爺看了看楚昊雲又看了看只能見到一個衣角的美人,掙扎良久,最後還是哭喪著臉道:「原來是楚三少爺!哈哈,那個,誤會,都是誤會!誤會一場啦!既然楚少爺您看上了這美人,那也是這美人的福氣。適才不知道是三少爺,多有冒犯,您大人大量,還請海涵,海涵……」

  喬少爺努力想要露出幾分笑容來,可是想著到嘴的天鵝肉沒有了,怎麼都笑不出來。因此那笑容乾巴巴的,比哭還難看。真他嗎的憋屈,楚家的少爺沒事跑到平南城來幹嘛啊?雖然他們喬家在平南可以稱王稱霸,但是跟權傾朝野的楚家比起來,那可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楚昊雲只是淡然地點點頭道:「還請喬少爺代我向老郡守問好。此次路過南平,我就不上門拜會他老人家了。」

  喬少爺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應該是晚輩代家祖向三少爺您問好!」

  「嗯,那喬少爺就走好不送了!」說著,楚昊雲微微點點頭,轉身便走。事情解決了,他要去接依依下來了。

  圍觀人群眼見事情竟然發生這麼大的轉折,一時間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什麼楚三少爺是誰啊?竟然能讓喬家四少爺將那絕世美人拱手想讓?

  「喂,那個楚家是哪個楚家啊?」

  「不知道。」

  「連喬少爺都不敢惹,你們說會不會就是宰相楚大人的公子?」

  「對,對,對,一定是宰相的公子。據說宰相的三公子是從商的呢!」

  「我還以為宰相家的公子從商是因為無能,可是今天一見,宰相家的公子就是氣度不凡啊!他說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說懲惡揚善方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他要是當官,肯定是個好官!」

  「真可惜,三少爺怎麼不當官呢?」

  ……

  楚昊雲隱隱聽到人群的議論,但他並沒有回頭,臉色也是一貫的淡然。他既然要出手,就不可能一份好處都沒有。

  「三少爺,請留步!」只見剛剛救了的位小姐提著裙子小跑著追了過來,滿臉感激的笑容,比起剛才又多了幾分麗色。看得圍觀的眾人又是一陣猛吞口水。

  楚昊雲腳步一頓,緩緩轉身,淡然道:「小姐還有事?」

  那小姐見他一臉淡然,似乎有些吃驚,但隨即便笑著福了一下道:「多謝三少爺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小姐不必客氣。」楚昊雲淡淡地回了一句,轉身繼續往前走。

  「三少爺……」那女子又追了過去。

  「還有何事?請小姐一次說完!」楚昊雲冷著臉,明顯的不悅擺在臉上。

  「奴家溫秀雅,家父是戶部上大夫……」溫秀雅微微低垂頷首,露出白皙優美的頸項,嘴角悄然揚起一抹微笑。她幾乎可以想像三少爺停住腳步望著她那錯愕的目光。

  楚昊雲的確愣了一下。他怎麼都想不到這個女子竟然還有如此顯赫的身份。而出身大家族的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被人調戲差點搶走?

  「原來是溫小姐,」楚昊雲緩緩轉過身來,唇邊淡然一笑道,「家父與令尊同朝為官,小姐也不必如此客氣。雖然喬少爺已經離開了,但小姐芳華絕世,只怕有心人惦記著,我看小姐還是早點回房休息吧!在下還有事,告辭了!」

  這一次,楚昊雲轉身以後沒走幾步就直接跳上了房頂,很快將嘟著小嘴的輕塵抱下來。

  「怎麼又不高興了?是不是怪我來晚了?」看著輕塵氣呼呼的臉,楚昊雲有些疑惑。不是她讓他去救人的麼?怎麼他救了人她又不高興?

  輕塵搖搖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緊緊拉著他的手。她怎麼知道那位小姐竟然如此美貌?這本來也沒什麼,可那個女人怎麼一直跟著夫君呢?夫君竟然還幾次停下來跟那個女人說話,她想起來就生氣。可惜一切都是自己弄出來的,她有氣也沒處發。

  「三少爺,這位是……」溫秀雅詫異地看到楚昊雲從房頂上抱下一個人來,一開始還以為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後來才發現竟然是個女扮男裝的少女。然而她細細看了輕塵一眼,發現她不如自己美貌,便放下心來,笑容中很是自信。

  不等楚昊雲回答,隨同他一起從房頂上跳下來的邵明禮已經回道:「這是我們家四少爺!」

  「奴家見過四少爺!」溫秀雅當即對著輕塵福了下去。看樣子,這女子四少爺是假,三少夫人多半是真的了。

  「小姐客氣了!雖然是一場虛驚,小姐還是應該早點回房休息才好。」輕塵冷冷地看著溫秀雅臉上虛偽的笑容,有點後悔叫楚昊雲出手了。或許是她壞了人家的好事也說不定。長成這樣還出來招搖,見到才貌雙全的男人就糾纏不休,這種女人說不定就是等著被有錢人家的公子搶回去呢!

  「多謝四少爺,奴家還未謝過三少爺呢!」溫秀雅抬起頭來,帶著嬌羞的笑容看著楚昊雲。

  楚昊雲本就聰明絕頂,到此刻哪裡還不明白這女人的意思?只是想著對方的身份,他把那句即將出口的怒斥又吞了回去,只是盡量冷淡地說:「溫小姐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剛才若不是我四弟相求,在下與小姐素不相識,本來是不打算管這閒事的。小姐要謝,謝我四弟就好!」

  輕塵一腔惱怒在聽到楚昊雲這句話時稍稍舒坦了點。雖然這女人長得比自己好看,胸也比她大,但夫君好像並沒有變節。嗯,今晚好好獎勵他一下好了。

  「四少爺自然要謝的,但三少爺為奴家出手……」

  溫秀雅還待糾纏,輕塵卻已經不耐地拉著楚昊雲回房間去了。

  「三少爺,三少爺……哎喲……」溫秀雅趕緊追了上去,卻忽然扭了腳似的,靠在牆上叫疼,那嬌弱的聲音直聽得人心癢。

  輕塵忍不住想回頭去看,楚昊雲低聲道:「看什麼看?你還沒醒悟?」

  輕塵哦了一聲,趕緊跟上夫君的腳步。而那位溫小姐看楚昊雲壓根兒就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知道此計不湊效,便立即「強忍疼痛」地追了上去,一邊追還一邊喊著:「三少爺,您等等奴家啊,奴家好害怕……」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16 AM

第十七章  與我何干?

  輕塵鬱悶得想吐血。

  她好心好意讓夫君救了那個溫小姐,卻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像牛皮糖似的粘著她家夫君。恩將仇報,真是可惡得很!

  楚昊雲已經對那位溫小姐很冷淡了,可那個女人卻彷彿沒有看到一樣,不住地跟在他身後說她有多害怕,希望他能保護她。那神色,那聲音,彷彿離了他她就要死一樣。

  若是一般女子,要死要活的他才不管,可是這個女人偏偏不是普通女人,她的父親在楚家的計劃中是很重要的一個人,父親一直都在爭取。

  溫秀雅跟在楚昊雲身後從門口到後花園,又跟到他的房間門口,楚昊雲無奈之下只能來大堂,寄希望於她的教養在大庭廣眾之下會有所收斂,可惜的是他低估了這位溫小姐的厚顏無恥。

  「溫小姐,你的護衛還剩下三個,如果你實在害怕,我可以派我的侍衛護送你回京城,請你不要再這麼跟著我了!」楚昊雲真是被煩得想發火了。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不要臉的女人呢?

  「對不起,奴家知道麻煩三少爺了,可是奴家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剛剛又不小心露了容貌,奴家實在太害怕了。三少爺,奴家今晚可不可以住你隔壁?」溫秀雅一路小跑著跟上楚昊雲的腳步,甚至將輕塵和紹明禮都擠到一邊,不覺讓人瞪大了眼睛,這就是一個大家閨秀的教養?

  「絕對不行!」楚昊雲拒絕得很徹底,但看溫秀雅慘白的臉色,想著她那個還算重要的爹,又蹙眉乾巴巴地解釋了一句道,「這樣對溫小姐閨譽不好。」

  「多謝三少爺如此為奴家著想。可是三少爺為奴家出頭,得罪了南平郡守,奴家的容貌又讓三少爺看過了……奴家,奴家實在無以為報,三少爺若不嫌棄,奴家願意當牛做馬為奴為妾,服侍三少爺……」溫秀雅看出楚昊雲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趕緊說出自己的心意,儘管她的心意早就表達得很清楚了。

  輕塵站在溫秀雅身後,憤怒地握緊了拳頭,幾乎就要忍不住揮到那賤女人臉上去。還是什麼大家小姐呢,真他媽的不要臉!

  「怎麼樣,四少爺?後悔了吧?」邵明禮幸災樂禍地在輕塵身後笑得好不開心。

  輕塵回頭憤怒地瞪了邵明禮一眼,直接上前一步站到楚昊雲前面道:「我說這位溫小姐,我看你的衣著打扮也應該出自大戶人家,怎的如此死不要臉?我們一片好心救了你,你如此死纏爛打跟著我們究竟是何用意?雖然我們救人不圖回報,但你也總不能恩將仇報吧?不然這以後誰還敢見義勇為救人於水火?」

  「四少爺,奴家只是被剛才那個喬少爺嚇壞了,要是沒有了三少爺的保護,奴家晚上會睡不著覺的……奴家,奴家也是想報答兩位少爺的救命之恩,不然奴家會心中不安的。可是奴家只是個女子,也只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報答三少爺了……」溫小姐微微低垂著頭,說話也嬌嬌弱弱的,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報答?好吧,給我們一兩金就是!一兩金有沒有?要是沒有一枚銅幣也成。反正你也就值這個價錢。」到了這份上,輕塵也不給她留臉面了,反正這個女人是不要臉的。

  「三少爺如此義舉豈能用金錢衡量,奴家萬不敢如此詆侮了三少爺……」溫小姐氣得渾身都在顫抖,然而聲音卻越發可憐起來。

  「那你要如何報答?以身相許?」

  「若三少爺不嫌棄,奴家……」

  「你也知道加一句『若少爺不嫌棄』,我告訴你,就你這種寡廉鮮恥的女人,白送我們都不要!你趁早死了這心!」

  「公子怎能如此說奴家?奴家家世清白……」

  溫小姐想不到輕塵說話越來越難聽,幾乎都要哭出來了,但她還在為自己辯解,那聲音那神情真是可憐至極,竟然讓大堂裡很多人都心生憐惜。

  「家世清白?那你父母有沒有教過你什麼叫禮義廉恥?家世清白?那是誰教你看到好相貌好出身的男人就要死賴上去的?如果剛剛救你的是個屠夫你是不是也要以身相許?如果剛剛救你的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你是不是也要以身相許?」輕塵指著她的鼻子,咄咄逼人。

  「四少爺,你,你……」溫小姐青著臉指著輕塵,再也說不出話了,終於捂著嘴一路哭著跑了。

  「呵呵,呵呵呵……」邵明禮忍不住握拳掩著嘴暗笑不已。

  楚昊雲也不禁嘴角含笑,心裡湧出無盡的幸福和喜悅來。原本溫柔單純又善良的依依,竟然會為了他變成咄咄逼人的小刺蝟。她竟然是如此在乎他啊!見不得別的女人覬覦他,想起來就覺得心裡滿滿的,全是溫暖甜蜜……

  「幸好有你在。只是,人家畢竟是個貴族女子,好歹給她留點面子嘛!」楚昊雲握住她的手,神色間全是誇讚,然而心裡到底有些不安。這件事情要是讓那位溫大人知道了,他會不會惱羞成怒也恩將仇報?要是被爹爹知道他放過了這麼好的機會,會不會責怪依依?

  輕塵撇撇嘴,沒好氣的瞪了楚昊雲一眼,卻越想越委屈:「人家好心好意救了她,沒想到她竟然……哼,這算什麼?我還有更難聽的沒有說呢!誰讓她自己不要臉纏著你的……」

  「還有更難聽的?我說四少爺,您這張嘴也太毒了,以後可要收斂些,要是她一個想不開跳樓了可怎麼辦?」邵明禮也很意外輕塵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他聽了也覺得很過癮,但若讓老爺夫人知道,她就麻煩大了。

  「你放心好了,像她那樣沒臉沒皮的女人是捨不得輕生的。哼,就算她受不了我的話跳樓也不干我們的事情。難道她想賴著我們,我們就得讓她賴?做好事也不帶這樣的。要是人人都像她這樣,以後誰還敢做好事救人?」只要是邵明禮的話,輕塵就忍不住要反駁一番的。不過,她怎麼覺得他的話雖然像是指責,那神情卻帶著些關切擔憂?真是見鬼了!

  酒樓裡眾人紛紛點點頭。雖然有些可惜楚昊雲太傻,白白錯過了這麼一個大美人,但正如輕塵所言,如果那位溫小姐真的受不了這份羞辱尋了短見也沒有人會因此責怪他們的。

  當下楚昊雲便將那位溫小姐的事情拋開了去,帶著輕塵回房用晚飯。

  在外面什麼都好,連伙食都能將就,就一點不好。不管多好的客棧,那床始終有聲音。

  輕塵聽著床的響聲,立即想起自己前世看的那些小說書上男女主角上床以後,只看到床帳怎麼搖動啦,怎麼咯吱咯吱響啦,想起來都是一陣惡寒。她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經歷這樣的事情。可是,夫君平日裡看起來挺溫和,對這件事情卻沒有商量的餘地,連一個晚上都不願意忍耐。

  「夫君,有聲音啦!」

  「嗯,那又如何?」

  「會被人家聽到啊!」她之前聽到邵明禮安排侍衛執勤,他們的屋子四周可都是有人的。想起前兩日隔音效果更差的房間和聲音更大的床,她已經羞得沒臉見人了。

  「你以為在家裡就沒人聽到?」楚昊雲好笑地看著她。他忽然覺得她臉上的羞澀和窘迫其實可愛得緊。

  「啊?」什麼意思?「夫君,你,你說清楚!」難道在家裡的時候,晚上也有人守著?天啊,這些人怎麼這樣變態啊!難道他竟然喜歡有人聽床腳?

  「你想太多了,一點都不認真。依依,你不喜歡夫君了嗎?」楚昊雲看她臉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趕緊轉移話題。他可不敢嚇壞了她,以後損了自己的福利。

  「不是,夫君,你忍一忍嘛……」他一動,床便咯吱一聲響,輕塵實在沒法專心投入。

  「依依,我們可是新婚!你就在我身邊,我為什麼要忍?」楚昊雲義正嚴詞地說。

  「可是,人家不習慣有人聽到啊……」一邊說,她一邊反抗,竟然努力想將他的身體推開。

  「對了,依依,你看到那個溫小姐的容貌沒有?那可真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啊!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絕色呢!」楚昊雲忽然放開輕塵,躺在一邊似乎正在回味溫秀雅的美貌。

  「她那麼好看,你怎麼不答應她?說不定現在就可以跟她風流快活了!」輕塵越聽心裡越是泛酸。她想著自己前世看到的無數故事,心裡一下子沒了自信,當即坐起身來,抓起自己的枕頭就往楚昊雲頭上砸。「哼!臭男人,不要臉,我就知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好在這枕頭是她從家裡帶來的,裡面是干花和稻米,楚昊雲低沉一笑,躲也不躲,順手將她拉到自己身上。

  「哎呀,好像哪裡的醋罈子打破了?依依,你聞到酸味兒沒有?」

  「討厭,放開我!抱你的美人去!」輕塵這才知道他是有意逗自己,但心裡還是酸溜溜的不舒服,於是伸手就在他腰上掐了兩把。

  「這不抱著的嗎?呵呵,哎喲……依依,你輕點好不好?」楚昊雲樂得笑出聲來,然而立即又吃痛的發出一聲痛呼。依依吃醋的樣子雖然可愛,不過掐人還是有點疼的。

  「你不是說那個溫小姐比我好看嗎?哼!」

  「她確實很好看啊,不過……」楚昊雲忽然在她氣鼓鼓的臉上啄了一口,正色道,「可是依依,別的女人長得再好看又與我們何干呢?」

  輕塵心裡立即浮現出無限感動來。夫君的意思是不管以後還有多少年輕漂亮的女人,他都不會動心嗎?「可是,她確實比我好看啊,身材也比我好。你們男人不是都喜歡漂亮的女人,越多越好麼?」

  「別的男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依依,你的夫君並不是個喜好女色之人。我承諾了你這一生只是你一個人的夫君,這句話就會一直放在我心裡。」楚昊雲輕輕撫摸著她紅撲撲的臉蛋,看著她激動而不可置信的神情,心裡忽然湧出無限的柔情來。究竟是什麼時候,他居然將她完全融入了自己心裡呢?

  「夫君,夫君……」輕塵感動得熱淚盈眶。當即撲到他懷中緊緊抱著他,哪裡還記得外面有沒有人偷聽?



第十八章 穿越曝光?

  這次出行,楚昊雲打著巡視商舖的旗號,不過工作很簡單。到了一個地方,就看看當地楚家的店舖的經營狀況,去楚家經營的酒樓嘗嘗輕塵「發明」的新式菜餚。如果過關就正式掛牌,如果尚有不足,輕塵就將廚師找來指點一下。

  而各個店舖的賬本楚昊雲可沒有時間詳看,不過是抽查一兩本大概看一下。輕塵看到邵明禮用一把長短不同刻著字的木棍來算數,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道:「邵先生,你這麼大個人了,竟然還要數木棍來算數?」在她前世,人家小學二年級的孩子就不會再用小木棍數數了。

  邵明禮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道:「你以為天底下變態那麼多,都跟你們兩個一樣會心算?」

  「可是也不用數木棍吧?」輕塵強忍著沒笑出聲來,然而眉梢眼底卻全是笑意。

  「不用這個,用什麼?」邵明禮很有些惱怒地盯著明顯在取笑自己的輕塵。想他邵明禮文武雙全,偏偏不會心算,以前被三少爺壓著倒也罷了,如今連個女人都不如,心裡如何能好受?

  「可以用其他更好的工具啊!」話剛出口,輕塵就有些後悔。不會這個時空連算盤都沒有吧?

  「依依有什麼好的建議麼?」楚昊雲是瞭解輕塵的,他知道她既然這麼說,心裡應該已經有了些想法才對。

  輕塵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既然夫君問起,那就將算盤的製作方法告訴他們吧!怎麼說,這對這個時空來說也是好事,而且第一個得到好處的就應該是夫君。

  想到這裡,輕塵便沾著茶水在桌子上化了幾筆,不過輕輕提點了兩句,身邊兩個聰明的男人就立即認識到這個新工具的妙用。

  「依依,你……」楚昊雲激動地看著她,如果不是還有邵明禮站在一旁,他真想將她摟在懷中好好親熱一下。「你這小腦袋瓜怎麼就這麼聰明呢!」他到底忍不住溫柔而喜悅地揉了揉她的頭髮。

  「四少爺,我邵明禮到今天算是徹底服了你了!」邵明禮一聲長歎,滿臉震驚地看著輕塵,目光中不知不覺中流露出無限敬佩和些許喜愛來。他向來高傲,認為這天底下哪怕是最美的女人也配不上自己,可是這個聰慧而率真的女子值得自己愛!對她動心,不怪他!

  面對這樣的稱讚,輕塵反而不好意思起來。這個不是她想出來的好不好?可是,到底還是怕被綁在火刑柱上燒死,她不敢說實話。前世的老祖宗們原諒小女子這一次吧!

  「這個我把它叫做算盤,我的心算方法就是根據這個來的。」接著,輕塵就將自己小時候珠心算的一些方法講給他們聽。

  楚昊雲這才明白,原來她不是天生就會心算,而是因為沒有計算工具,所以才自己想了這麼一個東西出來。他的依依,可真是個天才啊!

  然而,輕塵給他們的驚喜遠不止這些。

  楚昊雲原本是想給輕塵挑幾件首飾,所以將她帶去楚家的銀樓。誰知道輕塵對那些首飾一樣都看不上眼,反而將銀樓的金匠師傅們叫到一起上了一堂課,將他們的目光從「平面」引到「立體」上面,給他們講了不對稱的美。而後,她又給楚昊雲和邵明禮講了一個「物以稀為貴」的道理,提議限制新首飾的數量,大量提升新首飾的價格。

  楚昊雲之所以親自抓楚家的商業,一方面自然是為了隱藏自己的本事,另一個重要目的就是為了斂財。要成大事,沒有銀錢可是不成的。

  「依依,你真是助我良多啊!」楚昊雲激動地將她擁入懷中,這一回再也顧不上身邊的邵明禮了。

  邵明禮當即轉過身去,然而心裡卻忽然有些恍然若失。那個步輕煙為什麼要死呢?為什麼找到這塊美玉的不是自己?但隨後,他又自嘲一笑,就算三少爺沒有娶她,以自己庶出的身份,又憑什麼娶人家步家嫡出的女兒?更何況,她還是步長歌將軍的女兒……

  輕塵高興地抱著楚昊雲的腰,略微有些羞澀,但更多的是喜悅。現在不怕被人看到了?呵呵!總算打破了夫君老古板的臭規矩了。

  當晚,輕塵睡著以後,楚昊雲卻悄然下了床,敲開了隔壁邵明禮的房門。

  邵明禮這段時間睡眠不好,兩個黑眼圈是越來越重了。他也不想這樣的,可是每天晚上都聽著楚昊雲和步輕塵在隔壁親熱,他孤家寡人一個,心裡又暗戀輕塵,如何還能睡得著?見楚昊雲將輕塵累得睡著了才過來,邵明禮一肚子氣地衝他低吼道:「還有事?」

  楚昊雲詫異地瞪了他一眼道:「幹嘛這麼大火氣?」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們每天晚上這麼折騰,讓我孤家寡人一個怎麼睡得著?」邵明禮沒好氣地冷哼一聲,憤憤然轉過身去,「有什麼事?說吧!」

  「呵呵!誰讓你不肯早點成家的?怎麼,現在知道羨慕我了?」話雖灑脫,楚昊雲臉上卻控制不住地有些可疑地泛紅。他雖然知道這房子不隔音,也不太在意有人能聽到,反正從來都是這樣的,但被人當面說起還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究竟什麼事?」邵明禮正色地坐好,心中暗想,背著輕塵來找他,難道是為了原定的試探計劃?

  「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我爹。」楚昊雲坐下來,開門見山地說,然而聲音卻壓得很低。

  邵明禮詫異地揚揚眉毛,也跟著小聲道:「這不是好事麼?你不是一直擔心老爺子對你的寶貝不滿?如今她立下如此大功,難道你想獨吞了?而且,這麼多人都知道,你想瞞也未必瞞得住啊!」

  楚昊雲沉默了一下才道:「酒樓客棧裡都是我的人,你可以放心,我當時就交代下去了。」

  「昊雲,我不明白,少夫人聰明,是你的賢內助,讓老爺子知道了只有好處啊!你到底在擔心什麼?」邵明禮越發疑惑起來。

  「如果,你真的為她好,就照我的話做。」楚昊雲只是淡淡地瞥了邵明禮一眼,卻什麼都沒有說。

  邵明禮看楚昊雲面色有些沉重,又聽到那句「真的為她好」,不禁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兒,絞盡腦汁地想著原因。忽然,他臉色一變,幾乎是顫抖地看著楚昊雲問道:「你,你是懷疑她,她不是……」

  楚昊雲沉默著,沒有回答他,但也沒有否定。

  邵明禮霎那間面無血色,身體無措地坐到椅子上,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陣,邵明禮忽然眼前一亮道:「昊雲,你說,如果帶她去淮野別莊會如何?」

  楚昊雲也覺眼前一亮,但隨即便搖搖頭道:「不行!我爹是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他是寧可錯殺一千也決不放過一個!要是讓他起了疑心,依依就危險了。我不能拿依依冒險!」

  「淮野別莊絕大部分都是你的心腹,倒是我們低調一點,讓少夫人女扮男裝,不會有人發現的。」邵明禮越想越興奮,「如果我們猜測沒有錯的話,到了淮野別莊,少夫人應該能給我們更多的驚喜。昊雲,你想想看,有了少夫人的新點子,說不定只需一兩年我們就可以準備充分了。昊雲,難道你不想早日掌權麼?」

  楚昊雲沉思了一下,還是搖搖頭。「不行,太冒險了!我們半途改道去淮野別莊,老爺子很容易就會發現的。」錢財可以慢慢積累,反正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一兩年。他不能拿依依的性命冒險。

  「昊雲,這樣,我帶少夫人去淮野別莊,你繼續照原定巡視路線走,這樣老爺子就不會知道了。」邵明禮當即修訂了計劃,無論如何,他都要將少夫人帶去淮野別莊看看,他很想知道,她還能給他多少驚喜。

  跟依依分開?那怎麼成?楚昊雲當即否定這個計劃。「我不會跟依依分開的。明禮,你還是不要打這個主要了!」

  「昊雲,難道你還不放心我?為了大業,你適當犧牲一點有何不可?身邊有這麼一個人,我們沒有道理不用啊!再說了,最多不過一個月而已我們就可以匯合了。只要我們手中有了足夠的銀錢,做好充分準備,也省得老爺子再給你找幫手嘛。你也知道那些人只要一說到結盟,多半就會送個女兒給你的。」邵明禮滿臉的正氣,眼中有光,那也是為了即將到手的堆積如山的銀錢。然而他心裡的期待真的只是因為這些麼?邵明禮知道不是,只要想著能與她單獨上路他心裡就覺得異常的興奮。

  楚昊雲有些動心。父親似乎已經有心要用聯姻拉攏其他勢力了,這個時候,只有加強自身實力才能避免這一切。他略思考了一陣,點點頭道:「這樣吧,我帶依依去淮野別莊,你帶著玄一照原定路線走。依依像個孩子一樣很依賴我,更何況去淮野別莊還要過天都山脈,那裡向來匪患橫行,我不在她身邊還真不放心。」

  邵明禮想了想,點點頭道:「好吧!只是,你千萬小心些。要不還是找個商隊一起出發吧!」

  楚昊雲點點頭。「你不用擔心我。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就分頭出發!」語畢,楚昊雲便大步走到門口打算回房。

  「昊雲你等等!」邵明禮忽然叫住他。

  楚昊雲轉過身來,邵明禮略遲疑了一下才問出口:「如果,我們的猜測是真的,你……你真的不介意麼?」

  楚昊雲微微怔了一下,想了想才溫和一笑道:「不管她是人、是鬼還是妖,我只認她是我的妻子!明禮,依依她有一顆純真善良的心,她不會傷害我的,也請你不要傷害她!」楚昊雲輕輕拍拍邵明禮的肩,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楚昊雲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卻久久無法入睡。看著已經自動依偎到自己懷中的依依,他不禁低頭用唇細細描繪她的眉眼。不管她是什麼都不要緊,她只要是他的依依就成。

  她給他的驚喜太多,太過駭然。雖然他不願往這方面想,可是到今天她提出什麼「平面」「立體」的說法,他就知道不是自己疑神疑鬼,他的依依只怕不是真的步輕塵。從她的死而復生開始,有太多疑點了。

  那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他故意將她以前的貼身丫頭雪梅放到馬車外面服侍她上車。可是,她只看了雪梅一眼,沒有要人攙扶,踩著腳凳就爬到馬車上去了。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多看雪梅一眼,神色也沒有一絲變化。如果只是失憶,對身邊服侍了自己十多年的人怎麼可能沒有一絲熟悉感?

  還有這段時間以來從她嘴裡冒出來的那些他們從未聽過的或華美或蘊含至理的詞句,如什麼「物以稀為貴」「水至清則無魚」「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等等。她原本不認識多少字,時常捧著一本書問他這個字怎麼念,那個字是什麼意思。然而,只需他說一遍,她就記住了,不過三五天,她看書就很少有不認識的字了。一個沒有受過教育的人,如何能說出這麼多蘊含哲理的話來?

  她會心算,會做菜,對商業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對金銀首飾的設計有超越這個世界的構想,卻不知道玉的珍貴。他不知道,她還有多少奇思妙想。但他卻明白,她絕對不是從前的那個步輕塵。

  從前的步輕塵,小名叫香兒,可不是叫依依的,性格更是與現在決然不同。

  而所有這一切實在表現得太過明顯,他能想到,邵明禮能想到,父親和大哥也能想到。雖然父親很有可能會因為依依的才華而重用她,但他知道,父親不會讓他冒險的,父親即便想用依依的學識,卻絕對會分開他們以策安全。等到她失去利用價值,等待她的就只有處置妖孽的火刑架了。

  他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的依依如果不是仙子降臨,就是哪裡修煉成精的精靈,或者,只是異世飄落至此的一縷孤魂……

  他震驚,但是並不害怕。她的身子是那樣的溫暖,她的心靈是那樣純淨,她對他是那樣的依賴和信任,她其實就像個孩子,她表現的一切都是她最真實的一面,她只是想要幫助他而從來沒有想過要防備他。

  這樣的依依,這樣獨一無二的依依,讓他如何不愛?

  臨睡前,楚昊雲按住自己有些不安的心告訴自己:他會保護好她的,他一定能保護好她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17 AM

第十九章  攔路搶劫

  第二日,輕塵起床後按照夫君吩咐,用藥水塗黑了皮膚,畫粗了眉毛,穿上長隨的衣物,儼然就像個小廝了。然而,她不但沒有一絲不悅,反而極為興奮。夫君說了,今天要跟那個討人嫌的邵明禮分開了,讓人假扮他們去巡視商舖,夫君則偷偷帶著她出去玩。哎呀呀,她終於把夫君「帶壞」了!呵呵,哈哈哈……

  輕塵趴在窗口,看著邵明禮和一個身穿白袍玉樹臨風的「楚家三少爺」一起帶著人離開了,真想拍手歡送。不過,那個扮夫君的人扮得還真的挺像的,若不是她與夫君太熟悉,乍一見說不定都會認錯呢!

  「那是玄一,是我的暗衛,也是我的替身。你以後可別認錯了。」楚昊雲小聲在她耳邊道。

  「才不會呢!我認人看眼睛。一個人無論怎麼化妝,雙眼間的距離總是不會變的。還有啊,每個人的聲音、味道、氣息、走路的輕重等等都是不同的,別人我不敢說,不過夫君你無論變成什麼樣子,依依都能認出來的。」輕塵回頭摸摸夫君現在這張略顯平凡的臉,笑道,「其實我比較喜歡夫君你現在這張臉。」

  輕塵的話又引起了楚昊雲的沉思。認眼睛?她倒是一語中的。易容術中,眼睛本來就是最難易容的。然而輕塵的話卻讓楚昊雲猜測不已。依依究竟是什麼人呢?她怎麼好像什麼都懂的樣子?

  楚昊雲他沉思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嗯?為什麼喜歡我現在這張臉?你喜歡夫君臉上有個刀疤?」

  「哎呀,一個小疤痕而已嘛,我覺得這樣更具男子漢氣概呢!而且,你要是以這張臉出去英雄救美,美女也不會死纏爛打非要以身相許了呀!」想起剛才跟著「楚家三少爺」出去的溫秀雅,輕塵還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

  「依依,你太善妒了,這樣不好。就算你心裡不高興,也要藏起來別讓人知道,懂不懂?」楚昊雲有些無奈地拍拍她氣呼呼的小臉。

  「我才不管呢!你自己都答應了,你是依依一個人的夫君,誰來跟我搶都不行!」輕塵激動之下緊緊抱住楚昊雲的腰,宣誓自己的所有權。

  楚昊雲自然地抱住她,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但很快又變成了苦笑。他的依依,這佔有慾會不會太強烈了一點?他不可能永遠只有她一個女人啊,就算他想,爹娘也是不允許的。等她懷孕以後,甚至不用等她懷孕,只要回家,他如果專寵她一個,娘親肯定也會有意見的。這可怎麼辦好呢?

  「依依,記住夫君的話。你不喜歡我有別的女人,不喜歡有人纏著我,這些在我面前說說都不要緊,但是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就要小心了,尤其在我娘面前千萬別胡亂開口。若讓我娘知道了,她會找你麻煩的,知不知道?」楚昊雲不再掩飾自己的憂慮,也是希望她能真正聽進去。

  「好嘛,好嘛,人家會小心的了。」輕塵衝著他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楚昊雲暗自在心中歎息一聲,搖搖頭在心中暗道:算了,到時候再說吧,總會有辦法的。

  為了不引人注意,楚昊雲只帶了四名護衛在身邊,第二天才跟著一個大商隊一起上路。

  雖然輕塵很不樂意坐馬車,但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只能呆在馬車上。夫君說了,他們是偷偷出來玩的,被人發現真實身份就糟糕了。

  不過,為了減震,輕塵在第一時間趕緊設計了一把彈簧椅。

  為了打發馬車上的無聊時間,她還準備了很多零嘴。馬車顛來顛去,搖搖晃晃的,她就坐在夫君懷中,摟著他的脖子,也不擔心摔跤,累了還可以靠著他補眠。這日子雖然無聊了點,但也還不錯。其實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不用去什麼風景迷人的地方度蜜月,心裡也是一樣的幸福甜蜜。

  跟著商隊走的第四天,他們終於來到了天都山脈。

  天都山脈是輕塵所知的天底下最大的一個山系——天莽山系的支脈之一,而天下間最大最神秘的一個門派「逍遙神山」就在天都山脈與天莽山系的交接處。因為逍遙神山向來只專心於追求天道,是不理會世事的,而朝廷又不敢在逍遙神山附近動強兵,因此天都山脈的強盜才如此張狂。

  不過輕塵很有些懷疑,如果那個逍遙神山真的那麼厲害,一般的強盜哪裡敢在這天都山脈搶劫?她看這些強盜多半就是逍遙神山的人假扮的,即便不是也應該與逍遙神山有很大關係。

  對了,輕塵好像聽說過,她那位堂姐步輕煙就是在逍遙神山上學藝的,因此楚家一直都不敢催婚,更不敢退婚。輕塵真想不明白,既然逍遙神山如此厲害,二堂姐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呢?

  輕塵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路,但見高高的天都山脈根本就看不到頂,估計怎麼都有四五千米高。而他們要走近路去淮南,就只能走天都山脈中部唯一的一道峽谷——天鷹澗了。

  據說這天鷹澗還是幾千年前一位神仙劈出來的呢!輕塵看了看兩邊陡峭的崖壁,近乎直角,還真像是被劈開的一樣。不過,也不排除是地震的原因。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無神論熏陶,即便自己穿越了,還練了神秘的臥月功法,輕塵還是很少聯想到鬼神上面去。

  看得脖子有點酸痛了,輕塵這才老老實實坐回楚昊雲大腿上,快樂地吃松子。只見楚昊雲修長白淨的手指動作優雅地剝殼,取出果肉小心地餵進她嘴裡,接著又去剝下一個。那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自然,竟然半點不損他優雅的氣質。

  輕塵靠在楚昊雲身上,手裡也在剝松子,不過她半天才剝好一個,然後含笑塞進楚昊雲嘴裡。

  「夫君,來,依依餵你吃。」

  楚昊雲微微一笑,細細地嚼了許久才吞下,而後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他的依依,就是這樣會討人喜歡。

  然而就在這時,馬車卻突兀地停了下來。

  楚昊雲緊緊抱住輕塵的腰,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等馬車停穩了才掀開窗簾探出頭去。

  「少爺,前面有人攔路。」玄五在窗口低聲回道。

  楚昊雲點點頭,放下窗簾對依依道:「有人打劫。不過不要緊,商隊應該有準備,給點買路錢就行了。這在天都山脈是不成文的規定。」

  「有人打劫啊!」輕塵睜大了眼睛。就像電視裡的演的那樣嗎?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楚昊雲詫異地看著輕塵。他怎麼覺得她眼睛裡那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呢?楚昊雲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他的依依怎麼就那麼與眾不同呢?然而,前面卻又忽然傳來一陣哄鬧聲。

  「少爺,不好了,前面好像動手了。」玄五在窗外低聲道。

  「迅速打探清楚!」說著,楚昊雲已經開始做準備了。他仔細檢查了自己和輕塵的易容,將輕塵的衣服整理好,又將一把精緻的匕首塞到她手裡,而他自己也拔出軟劍護在她身前。

  雖然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但楚昊雲明白,天都山脈的強盜一旦動了手,就別想輕易休戰了。而且,從出發的第一天開始,他心裡就總是有些不安,到現在特別強烈。他有些懷疑,對方說不定就是衝著他來的。

  這時,只聽一個洪亮的聲音如炸雷般在每個人頭頂滾動著:「所有人都給我聽著——老夫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只要你們交出那個叫『無憂』的絕色女子來,我們就放其他人順利過去。否則,就別怪我們天鷹寨不講道義。今天,所有人的命都要留在這裡!」

  頓時,商隊裡就炸開了鍋。特別是那些依附於這個大商隊的小商販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以前不是只要給過路費就可以了麼?為什麼今天會動手?

  「絕色女子?我們商隊裡哪裡有什麼絕色女子?」

  「叫無憂的女人?誰知道?」

  「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商隊裡有個叫無憂的女子?」

  「會不會是借口?」

  「聽說天都山脈的強盜會一種特殊的毒,能散發在空氣中,大家快聞聞看有沒有……」

  「快把那個叫無憂的女人找出來……」

  ……

  無憂?絕色美人?誰啊?有那個溫秀雅漂亮嗎?輕塵眨眨眼,而後搖搖頭。不關她的事。雖然那個老頭的聲音很難聽,但有夫君在,她不怕。

  一個叫無憂的絕色女子?楚昊雲深深蹙眉,不會暗指輕塵吧?難道這些強盜是步家操控的?

  「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找人,一炷香以後,再不把人交出來,我們可就要動手了!哈哈哈哈……」那個洪亮囂張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那張狂的笑聲在山谷中反覆迴盪。

  這是個大商隊,有兩百多名專業護衛,應付一般的強盜自然綽綽有餘,但在天都山脈,他們卻一點把握都沒有。就在剛剛的衝突中他們就已經死了十幾個人了,而一般情況下,像天都山脈這樣例行公事似的攔路搶劫的強盜實力還不是最強的。

  商隊的領隊左右為難,不明白今天這些強盜發了什麼瘋,從前不都是只要錢財的嗎?而剛才那個猖狂聲音主人更令人懼怕。他們根本沒有看到人,卻彷彿一個炸雷響在耳邊,到現在都還有餘音在山谷裡迴盪。他可以想像,如果他們敢繼續往前走,就很有可能從頭頂的崖壁上滾下無數的巨石或火箭等等,誰都跑不掉。可就這麼把商隊裡依附自己的人交出去,那他們商隊以後也不用混下去了。

  怎麼辦?怎麼辦?

  「時間要到了,老夫再問一次,交是不交?」

  「交是不交……」

  「是不交……」

  那猖狂的聲音久久地在山谷裡迴盪,讓所有人都感到心中發顫。那聲音裡竟然還包涵了音功的攻勢。

  「我們商隊裡並沒有什麼絕色女子。寨主是不是弄錯了?」商隊領隊不得不站上前高聲回話。

  「哼!我說有,就絕對有!只不過那個女人不想救你們而已。」那人陰森地冷笑了兩聲,忽然又道,「無憂,你究竟交是不交?難道你真的要這麼多人給你一起陪葬?」

  聽到這裡,楚昊雲當即肯定下來,那人要的是無憂決。他們要輕塵奉上無憂決!

  「小心,他們是衝著你的無憂決來的!不過別怕,夫君會保護你的。一定會有辦法的……」楚昊雲將一臉震驚的輕塵攬在胸前,輕輕撫拍著她的背脊,心裡卻一片冷然。

  好一個卑鄙無恥的步家!





第二十章 第一次殺人

  輕塵一個激靈醒悟過來。無憂決?他們竟然是要她交出無憂決?那就是說,這些強盜跟步家有關係?原來那天她和步長天在水榭說的話,夫君都知道?

  「可是夫君,我沒有無憂決啊?」到此刻輕塵才開始慌亂起來。如果這麼多人一起遇到強盜,她還不怎麼害怕,但如果強盜是針對她一個人的,她就很有可能被這些人犧牲掉,也就是說原本的幫手也會變成敵人。

  「我知道,我的依依不會說謊的。」楚昊雲安慰地拍拍她的背,用力地摟了她一下,而後一手執劍一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跳下馬車。「等會兒一定要跟在我身後,知道嗎?」

  「嗯,依依知道。」夫君會竭盡全力保護她的,她就是這麼自信。但她不自信的是,憑著夫君和四名護衛的功夫,能帶著她順利離開嗎?

  楚昊雲帶著輕塵站在小路旁,身前身後各守著一名護衛,還有兩人在前後打探情況。

  這時,一片嘈雜而驚恐的叫吼聲也從前後傳來。

  「那個無憂美人究竟是不是在我們商隊裡啊,誰知道?誰知道的吼一聲!」

  「該死的,誰是無憂,還不快站出來?你他媽的真的想害死大家啊?」

  「兄弟們,大家一起找!快點把那個絕色美人找出來,咱們總不能等死吧!」

  「我說無憂美人,既然大寨主都點名了,你以為自己還能躲?你既然是個大美人,想來大寨主憐香惜玉,是不會傷你性命的。你何苦如此拖累大家?」

  「就是!自己招惹了大寨主,也不要拖累我們嘛!」

  「無憂美人,無憂活神仙,請你救救我們吧!我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

  ……

  輕塵越聽心中越是不安。她忍不住輕輕搖了搖楚昊雲的手道:「給他一本假的成不成?」

  楚昊雲搖搖頭,嚴肅地說:「這個時候上哪兒找個美人給他?唉,只怕今天我們所有人都不能倖免了。你想啊,這一路上大家一起走了好幾天了,哪裡見過有什麼絕色美人?可見即便那個女子真的在我們的商隊中,肯定也易容隱藏起來了。她如何會主動現身?又哪裡那麼容易就被人找出來?而天鷹寨的人既然一定要人,就只能把男人都殺了,留下女人一個一個找了。更何況,我根本不認為那個叫無憂的美人會在我們商隊裡。我看這不過是天鷹寨想要吞掉我們貨物的借口罷了!這天都山脈的強盜不是過幾年就要這麼做一筆大買賣麼?算算日子,似乎也差不多了。」

  楚昊雲這話故意說得很大聲,很快就打消了其他人妄圖尋找「無憂美人」的念頭,反而激起眾人的血氣來。狗急了還要跳牆呢!

  「是啊,我們商隊裡哪裡有什麼絕色美人?我看這天鷹寨根本就是借題發揮想強搶我們的貨物!」

  「這可怎麼辦啊?聽說以前被搶的商隊全部都被殺了的。老天爺,我還不想死,我兒子才兩歲啊……」

  「幹他娘的,我還指望著這次買賣賺了錢回家好娶個媳婦兒呢!」

  「左右都是個死,不如跟他們拼了!」

  「娘的,拼了!」

  「馬上就要出天鷹澗了,兄弟們,咱們一鼓作氣衝過去!」

  「衝出去!」

  ……

  輕塵瞪大眼睛看看前面又回頭看看後面。剛才她似乎聽到了玄二和玄四的聲音,他們在人群裡起哄?咦,玄三也不見了?輕塵只看到玄五站在夫君前面。

  楚昊雲握緊了輕塵的手,低頭在她耳邊道:「別怕,等會兒跟在我身後,其他的不要看不要管,知道麼?」

  輕塵點點頭,緊緊抓住了楚昊雲的手。

  後方的騷動很快傳遞到前面,商隊的護衛們本來就比較血性,更何況保護商隊的安全是他們的職責。當即便有人跟著大吼一聲道:「跟他們拼了,衝啊!」

  見商隊已經作出了決定,那位神秘的大寨主冷哼一聲道:「不自量力!」

  接著,就從兩邊崖壁上滾落無數巨石。

  楚昊雲卻拉著依依站到一邊,並沒有立即隨著人群往前衝,他要先看看形勢再說。

  只見前面巨石滾落下來擋住了那天羊腸小道,上面也就不再掉石頭下來了。剛才看著驚險,卻不過是為了震懾攔路而已。因為對方在下面也有人,如果碎石亂扔一氣,絕對會誤傷天鷹寨自己人的。而更加重要的是,對方的目的是依依,他們又不確定她裝扮成什麼樣子,為了不誤殺她,想必殺人的時候都會比較慎重的。

  不過略耽擱了片刻,商隊的護衛們已經衝上去與天鷹寨的人交手了。天鷹寨在這裡布卡要錢,人馬並不多,不過十幾人的樣子,因此前面探路的護衛才敢帶著人大搖大擺地往前走。然而,因為剛剛商隊護衛與天鷹寨的人動了手,天鷹寨上便又增援了一百來人下來。

  輕塵遠遠地看到高高的峭壁上垂著幾根籐蔓,那些強盜就是順著那些籐蔓滑下來的。而在一百多丈的峭壁以上,就是一片茂密的樹林,裡面藏著多少人就不清楚了。

  「走!」楚昊雲看了看那些強盜與商隊交手的狀況,知道自己猜測得不錯,這才帶著輕塵往前衝。

  寬不過三丈的小道上,已經被裝著貨物的馬車佔去一半,另一半站著慌亂的商人以及正在與強盜交手的商隊護衛們,要想盡快跑過去,最快的辦法就是從馬車上跑了。

  可是,楚昊雲卻拉著輕塵貼著馬車,繞過商人和強盜的大刀小心翼翼地往前跑。玄二玄五在前開路,玄四殿後,楚昊雲也提著軟劍一邊走一邊揮動,將威脅他們的刀劍全都砍斷了去,順便殺幾個人。

  路途不長,但的確走不快。然而有楚昊雲和玄二、玄四、玄五的保護,輕塵也不過是受了些驚嚇,衣服也是被劍氣撕破的,身上一點傷都沒有。眼看前面還有幾丈遠就是擋路的碎石,攔路的強盜也不是很多,輕塵不禁緊張起來。這麼容易就可以出去了?

  然而,楚昊雲卻突兀地停下了腳步。

  「現在不能過去,現在過去的肯定被懷疑。」

  輕塵點點頭,她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難道他們就這樣一直等著?不是說天鷹寨的人很厲害,一般護衛隊根本打不過嗎?他們是不是應該往後撤才對?

  楚昊雲給玄二他們幾個使了一個眼色,便帶著依依轉身撲向那些身後的強盜。楚昊雲的武功那不必說,與步青雲也是不相上下的,而他的貼身護衛玄二等人,都是楚家第一流的護衛,武功比起楚昊雲並不差多少。有他們幾人的加入,前面那十幾個強盜很快就倒下去了。那些與強盜交手的商隊護衛便往那攔路的巨石堆衝去。他們得想辦法盡快把這巨石弄開,商隊才能離開。

  「就是這個時候!」楚昊雲拉著依依就跟在那幾名護衛往前衝身後。

  這時,強盜們看到有人想闖出去,便丟下糾纏的護衛,呼啦啦地追了上來。

  輕塵跟上楚昊雲的腳步,眼看那巨石就在前面了,心裡不由得一陣驚喜。就要出去了麼?

  可是,不等她笑出來,剛才那個囂張的聲音便再次在耳邊炸響。

  ——「哈哈哈哈哈,原來在這裡!」

  霎那間,就有幾十人從懸崖上順著樹籐滑下來。而原本混戰在一起的強盜和商隊護衛也罷手往這邊看過來。只可惜天鷹澗光線太暗,地勢又狹窄,哪裡能看到前面?

  「找到人了?」

  「絕色美人在哪兒?讓老子看看!」

  「差點為她丟了性命,不看個清楚老子死了都不甘心!」

  「娘的,我倒要看看那美人長什麼樣子,竟然連大寨主都動了心……」

  「究竟是什麼人帶進來商隊的?差點害死我們……」

  不知道那些強盜是早已得到命令還是怎麼的,聽到說找到了那個無憂美人,他們便迅速收縮到後面,將整個商隊困在天鷹澗中。而商隊的其他人見此,知道他們的生死還得看大寨主是否滿意那無憂美人,因此也膽大地跑過來看熱鬧,連馬車頂上都站滿了人。

  「那個無憂美人呢?在哪兒?」

  「就是中間那個小子?」

  「女扮男裝的?」

  「看起來不怎麼樣啊!大寨主有沒有搞錯?」

  ……

  楚昊雲五人被上百名強盜圍在了中間。輕塵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怎麼辦?竟然被發現了,這次糟糕了,還能跑出去嗎?那個大寨主的武功好像很高啊!商隊的那些護衛們會不會對他們動手?她看著前面被巨石擋住的小路,又看著身後那麼多的強盜。那一雙雙發紅的憤怒眼睛,那無數明晃晃的刀劍,照得她心裡發冷,冷得直打顫。她無力地靠著楚昊雲,仰頭看著陡峭的懸崖,心卻越發絕望起來。那麼高的懸崖,除了老鷹,誰能飛得上去?

  怎麼辦?怎麼辦?她慌亂四顧,卻找不到一條生路。她想要冷靜下來,她想將臥月功法給他們,卻怎麼都控制不住那顆顫抖恐懼的心。

  就在她驚恐無助的時候,天鷹寨的強盜們已經與楚昊雲等人動手了。這些強盜不是普通的強盜,他們進退又度,組織嚴密。因為地形的限制,此刻,動手的只有十二人,其餘強盜有的站在前排觀戰,有的負責警戒,嚴防商隊的人背後下黑手。他們原本可以用弓箭將楚昊雲等人全部射殺的,可是他們卻沒有這麼做,或許是擔心誤傷輕塵吧,總之有些令人費解。

  楚昊雲同三名護衛各守一方,配合默契。天鷹寨的強盜實力雖然也算不錯,但與楚昊雲他們相比卻相差太遠,幾乎是上去多少死多少。見此,商隊的護衛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好強的實力!這樣的人怎麼會是普通人?

  相反,那些強盜反而一點都不吃驚的樣子,顯然對楚昊雲的實力是有一定瞭解的。只是看到自己的兄弟們死的死、殘的殘,心裡如何能不怒?

  那位大寨主剛剛還有些得意找到了楚昊雲一行人,此刻卻有些惱怒了。

  「沒用的東西,讓開!」大寨主一聲怒吼,終於現身。而緊緊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十二名身穿黑甲的護衛,與那些普通的強盜大不相同。

  楚昊雲強壓著心底的憤怒和不安,目光冷靜地迎向那個從懸崖上「飛」下來的大寨主。他一身深藍色錦袍已經被鮮血浸透,不過都不是他的,這些小嘍囉還傷不了他。但這個大寨主是個高手,只一眼,楚昊雲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那位大寨主四十來歲,相貌並不出眾,但給人的感覺卻極為深刻。只要看過他眼睛的人就知道,此人一定是個極為陰狠的人物。只見他嘴角噙著一抹殘酷而興奮地笑意,目光緊緊鎖著輕塵的眼睛,一步一步地衝著楚昊雲他們走了過去。

  遠遠地就感受到那強烈的威勢,彷彿連空氣都被凍結起來,變得稀薄了。楚昊雲的呼吸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而輕塵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幾乎連心跳都停止了。這就是一個高手散發出來的勢!

  楚昊雲軟劍斜指著地面,劍尖上的鮮血隨著血槽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而他的左手卻忽然往後握住了輕塵的手。他用力地捏了她一下,隨即便放開,也沒有回頭,目光一直盯著那個大寨主,卻低聲道:「別怕,我們的援兵很快就到。」

  輕塵原本緊張到忘記呼吸的心終於在楚昊雲的話中和暖過來。他們有援兵?原來玄三去搬救兵去了。他們還有救?還有希望?嗯,他們還有希望,不怕,不要怕,不能怕,這個時候她不能拖累了夫君!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上——」

  大寨主終於動手了,而跟在他身後的十二名黑甲護衛也一齊朝楚昊雲他們撲了過來。

  一場血戰就此開始。那大寨主不用說,功力之高,竟然一劍就逼得楚昊雲後退了兩步,而跟在他身後的十二名護衛居然也比玄二等人弱不了多少。不過交手十來招,楚昊雲主僕四人便多多少少都添了幾道傷口。

  一時間,情勢逆轉。

  楚昊雲身後就是輕塵,所以他不能退,哪怕拼著受傷也要將她護在身後,他只是需要時間。為了護住身後的輕塵,楚昊雲只能與對方硬碰硬而無法躲避,他只要一避開,受傷的就會是身後的輕塵。因此,不過片刻之間,他身上就添了不少傷口,甚至每一刀劃破他的身體時,輕塵都聽到了那細微的卻令人心顫的聲音。

  夫君受傷了!

  流血了!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心慌意亂的輕塵一側頭,就看到一個黑甲侍衛想要從旁邊偷襲,她心裡忽然冒出一股勇氣來,揮著手中的匕首就迎了上去。那名偷襲楚昊雲的護衛顯然有些意外輕塵會動手,而更讓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劍尖傳遞過來,在他尚來不及變招的時候,他的寶劍已經斷成兩截,而輕塵卻收不住自己的腳步,向著他撲了過去——

  「噗」的一聲,聲音並不大,卻令人震驚。

  ——輕塵手中的匕首竟然穿透堅硬的黑甲深深地刺入那名黑甲護衛的心臟。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18 AM

第二十一章 跟我走好嗎?

  那大寨主眼神一暗,震驚之下略有些分心。楚昊雲抓住機會擺脫他的糾纏,一把將已經呆住的輕塵扯到自己身後,一邊抵擋那大寨主的大刀,一邊喘著氣問道:「依依,你受傷沒有?」

  「夫君,我殺人了?我竟然殺人了……」輕塵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中還在滴血的匕首,喃喃自語的聲調裡有著毫無掩飾的驚恐。

  「那是他該死!依依,你保護了夫君,你很勇敢!」楚昊雲高聲吼道。他沒有回頭看她,卻明白她此刻心中的恐懼,他也很想抱抱她、安慰她,可惜沒有時間。

  輕塵被楚昊雲一句「很勇敢」喚回了魂魄。剛剛抬頭,就看到又一名黑甲護衛趁著夫君與那大寨主交手的時候偷襲來了。她什麼都顧不得想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定不能讓他傷害了夫君!所以,她握著匕首當即反射性地從楚昊雲腋下鑽過去,迎上了偷襲者的長劍……

  然而,非常突兀地,輕塵只覺得身體忽然一軟,渾身無力,手中的匕首就滑落到地上。

  「哈哈哈哈……看你這回往哪兒跑!看看,究竟長什麼樣兒?」

  不過眨眼間,那大寨主已經將輕塵抓到手退到一邊,伸手就往她臉上摸去。而就在他退開的瞬間,三名黑甲護衛已經撲向了楚昊雲,攔住了他的去路。

  「依依!」楚昊雲一聲怒吼就要撲過去。可惜對付他的三名黑甲護衛實力都不弱,三人配合默契,完全將他的進攻壓制了下去,根本無力將輕塵救回來。

  輕塵眼看楚昊雲為了過來救她,身上又添了兩道傷口,霎那間心如刀絞,不由大聲哭叫道:「夫君,不要管我,你自己走吧!」

  「少爺!」玄二等人也是這個意思,只是不敢開口。他們都明白楚昊雲在楚家的地位,要是楚昊雲出了什麼意外,只怕他們玄字三十六人,全都得給他陪葬。

  「不行!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我還算什麼男人!」楚昊雲咬咬牙,大吼一聲,出招更加嚴厲,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不要,夫君……小心!啊……」輕塵又急又痛,早已是淚流滿面。她多想撲過去幫他擋住那些明晃晃的刀劍,可惜的是她現在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夫君,你走吧,你帶了人再來救我!夫君,求求你,你快走吧……」

  「少爺!」

  玄五也急了,這麼下去他們非把命搭在這裡不可。他們幾條命死不死不要緊,無論如何得把少爺帶出去才行啊!

  這時,那些圍觀的商隊護衛們又議論開了。

  「好一對苦命鴛鴦啊!」

  「嘖嘖,還真是情深意重啊!」

  「想不到貴族也有這樣的癡情男女,倒是難得……」

  ……

  眼看剩下的幾名護衛久攻不下,那大寨主一揮手,又上去十多名強盜。

  「不,不——夫君快走!」輕塵心急如焚,幾乎是以哀求的目光看著楚昊雲叫道,「求求你了,不要管我,你快走吧!」

  那大寨主聽輕塵這麼說,似乎很不高興。只聽他冷哼一聲,便抬起輕塵的下巴來,粗魯的用衣袖擦去她臉上的易容及淚水,然後一把挑開她的頭髮,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道:「嗯,這才有點美人的樣子嘛!」

  「放開她……噗——」楚昊雲眼見自己的妻子被人這樣欺侮,目眥盡裂,他一聲怒吼就要衝過去,反被一名黑甲護衛一掌打在胸口,重傷之下當場便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夫君!」

  「少爺!」

  輕塵一聲淒厲的慘叫,激怒之下就要衝過去。然而剛剛跑出一步,又被那大寨主給抓了回來。輕塵沒有注意到大寨主滿臉的驚駭,因為她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原本沒有絲毫力氣的身體不知不覺中已經可以活動了。

  而玄二等人也不顧一切地撲向楚昊雲,以自己的身體為他擋住了接下來所有的刀劍。

  玄二被人一劍貫穿胸腹,卻緊緊抓著楚昊雲的手臂道:「少爺,快走……」玄四玄五一左一右抓著楚昊雲的,當即就要帶著他闖出去。

  只見那大寨主一聲冷笑,單手一揮,又是一批強盜撲了過去。

  輕塵絕望地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如果說一開始她只是因為想要活下去才有意討好楚昊雲,那麼在經過了今天這件事情以後,一切都已經改變了。就在剛才,她已經毫不猶豫地想要用自己的身體用自己的生命去幫他擋住那些令她恐懼的刀劍。在他的生死面前,她忘記了自己是個女人,忘記了自己有多怕疼,忘記了死亡的恐懼,她只想救他,救他!她不要他死,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咦?這個女子……」

  一個疑惑的聲音突兀地在天空中響起,聲音很溫和,但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眾人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白衣飄舉的俊美男子凌空站在懸崖上房的天空中,腳下踩著一把飛劍。

  「神仙?」

  「仙人!」

  「大仙救命!」

  當即就有無數商隊護衛跪到地上。

  那白衣男子疑惑的目光在輕塵身上轉了兩圈兒,忽然一個俯衝衝下來,手一伸,眾人也沒看到他怎麼出手的,步輕塵卻已經到了他懷中。而後他再揮一揮衣袖,那些圍攻楚昊雲的強盜便摔得七零八落,一個個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那大寨主眼看到手的女人被人輕易就抓了過去,知道雙方差距太遠,但他接了任務,如果不能順利完成很可能性命不保,於是只得鼓足勇氣上前一步道:「小人天鷹寨裘四海見過仙長!敢問仙長可是逍遙神山的大人?」

  那白衣男子抬頭看了那大寨主裘四海一眼,嗤笑一聲道:「逍遙神山算個什麼東西?」

  ——逍遙神山算個什麼東西?

  所有人都怔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半天都何不上來。幾百年來,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不將逍遙神山放在眼裡的。別說一般人了,就算各國國王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啊!這個人,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御劍飛行,不正是傳說中的仙人麼?可誰都知道,只有逍遙神山上才有修仙秘籍啊!雖然也沒看到逍遙神山上有多少神仙,但逍遙神山的實力高深莫測,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啊……

  那白衣男子絲毫不在意眾人的議論。只見他含笑將懷中的輕塵細細地審視了一圈兒,柔聲道:「你根骨不錯,與我回師門一同修行,做一對逍遙自在的神仙眷侶,可好?」




第二十二章 我有夫君了

  輕塵眨眨眼睛,慢慢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男子。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仙啊!他的容貌是那樣的俊美無匹,他的氣質是那樣的溫暖和煦,甚至他的氣息都帶著一種淡淡的芬芳。他的笑容是那樣的純淨,彷彿夏日裡雨後最乾淨晴朗的天空;他的聲音溫潤中帶著磁性,不知不覺中已經浸潤人心,彷彿連心神都要被他吸去。

  凡塵俗世中如何能有這樣的人物?

  「你是神仙嗎?」輕塵疑惑地問道。

  那白衣男子看著輕塵純淨的眼底那一絲興奮和疑惑,不由得越加溫柔地笑來開,答道:「神和仙可是天差地別的兩個級別,用你們的話說,我目前勉強算得上是個半仙吧!如果你肯跟我回師門,你也可以跟我一樣,長生不老,御劍飛行。你,願意嗎?」說著,他便朝她伸出一隻手去,臉色竟然微微泛紅。

  長生不老,御劍飛行?

  周圍的強盜和商隊的護衛們一聽,全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一個個長大了嘴,滿臉羨慕地看著輕塵。

  「那女人真有福氣啊!竟然被仙長看上了!」

  「長生不老?我做夢都不敢想啊!」

  「答應啊!她怎麼還不答應啊?真是急死人了!」

  「多好的機會啊,那女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她還在遲疑什麼?」

  「快答應啊!快點啊!」

  ……

  輕塵沉思了一下。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一直在找一個依靠。她的心並不大,只要有個人能保護她,並真心對她好她就很滿足了。而楚昊雲基本上滿足了她這個要求。可如果在今天以前遇到這樣的好機會,她可能真的會考慮跟著這位仙長一起離開,畢竟不管怎麼說,這位仙長比楚昊雲更強大、俊美,對她也溫和。可是經歷了剛剛那一幕,夫君為了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她怎麼能因為另一個男人能給她更好的生活就拋下他呢?

  想到這裡,輕塵當即後退了兩步,而後微微一笑道:「多謝仙長錯愛!只是,依依已經有夫君了。」說著,她點點頭就轉身跑向自己的夫君。

  那白衣男子顯然想不到輕塵會拒絕他,那只朝著輕塵伸出去的手也僵在半空中,許久才尷尬地放下來,卻是有些不甘而疑惑地問:「你,你為什麼不願跟我走?」

  輕塵扶著夫君的身體,自然地回頭道:「我有夫君了呀!」

  「我不介意。」那白衣男子連忙搖頭道,「他太弱了,不能保護你。跟著我,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聽到那白衣男子這麼說,商隊的人及那些強盜們都不禁暗自點頭。是啊,這位仙長容貌俊美,還是位真正的半仙,只有傻瓜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呢!嫁過人有什麼關係,人家仙長都不介意了。不過,這個仙長還真是不挑啊,連人家用過的女人都要。他們要不要告訴仙長天底下還有很多女人呢?像自己那個妹子(女兒),雖然不及這個無憂美人好看,但好歹也是個處子嘛……

  楚昊雲聽得憤怒不已。而玄五等人更是氣得想衝上去給那個男人幾拳頭。可是,誰都沒有開口。他們只是靜靜地等著輕塵自己做決定。

  楚昊雲心裡很緊張,他很想知道輕塵的心意。儘管剛才她已經表現得很清楚了,但現在這個男人可不是一般的男人,那是一位可以長生不老御劍飛行的仙長啊!

  只見輕塵點點頭道:「我知道,跟著你我可以過更好的生活。可是,天底下有能力讓我過得更好的男人很多,我總不能看到一個男人比自己的夫君強就跟人家走吧?這樣的女人,你確定你會喜歡嗎?而我的夫君雖然不是很能幹,但他對我好,在我心裡,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所有人都是一怔。是啊,見到一個比自己男人好的就跟人走,這樣的女人再美又如何值得人珍愛?而楚昊雲卻是黑著一張臉,極度鬱悶。他「不是很能幹」?她還要他怎樣「能幹」?

  那白衣男子也很快想通,醒悟過來。只見他笑得越加溫柔,竟然對著輕塵點點頭道:「你是個很好的女人。希望你的夫君能永遠對你好吧!」說著,他就轉身要走,然而剛剛移動腳步,他忽然又回過頭來,略猶豫了一下,卻忽然瞬移到輕塵身邊將她帶到那高高的巨石後面。

  輕塵一聲驚呼,但看到那白衣男子眼中沒有惡意,便安靜下來。「你還有話要跟我說麼?」

  「我叫夜昕亦。」那白衣男子當即就放開了輕塵,卻又自我介紹起來。

  輕塵點點頭,含笑叫了一聲夜大哥。

  那夜昕亦似乎很高興,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修煉的是臥月功法吧?」

  輕塵震驚地點點頭。果然仙長就是仙長啊,他竟然連這個都看得出來?

  夜昕亦不由又笑了,道:「看你的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已經修煉到第三層,這天賦算是極為難得了。不過有其父必有其女,倒也不奇怪。對了,這臥月功法是你父親傳授的吧?他現在還好麼?」

  原來她已經將臥月功法修煉到第三層了啊!「是啊!你怎麼知道的?」輕塵重重地點點頭,難道這位夜大哥竟然認識自己的父親?

  「呵呵,二十二年前,在天莽山獨孤峰,我認識了一個小兄弟。他文采風流,也有一點修真基礎,更難得為人豪爽,我們結伴去人間遊玩了兩個月。分別時,我傳了他一套臥月功法。剛才我路過此地的時候,就是感覺到我留在那塊玉片上的氣息所以才過來的。對了,你父親呢?我看你功力已經相當不錯了,你爹應該更強才是,怎麼會讓人欺負成這樣?」

  「我爹已經過世很久了。」輕塵低著頭,想起那位素未謀面卻令人敬佩不已的父親,不覺有些想往。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有一個好父親啊!可惜的是,自己沒有福氣承歡膝下。

  「死了?怎麼可能?以他的功夫,在凡俗界應該沒有多少敵手才對啊!」夜昕亦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遺憾。那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少年,竟然早已經在這世間消失了麼?

  輕塵搖搖頭道:「我爹死的時候我才三歲,只聽說好像是死在戰場上的。」

  「依依——依依——」

  楚昊雲的聲音穿過高高的巨石傳了過來。因為夜昕亦對輕塵的喜愛,讓那些強盜一時間也不敢再對他們出手。

  「夫君,我在這裡,我沒事,你別擔心!」輕塵當即高聲應道,並試著想要爬上那高高的巨石翻過去。

  見此,夜昕亦無奈地搖搖頭,暗自在心裡歎了口氣。他走過去,將輕塵的身子轉過來,認真地說:「把你的玉瞳簡給我一下!」

  輕塵雖然不解,但還是從脖子上把那玉瞳簡給抓了下來。原來這個玉片就是玉瞳簡啊,據說可以存儲很多內容,卻必須用神識來看的。

  只見夜昕亦捏著那玉瞳簡放在眼前,也沒見他做什麼動作,隨後就將這玉片放回輕塵手裡道:「我將師門的大致地址存在你的玉瞳簡裡了,如果以後他對你不好了,或者你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吧!到了地方,你只要大聲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哦,好的。謝謝你!夜大……夜前輩……」輕塵高興地接過自己的玉片,一句大哥正要出口,才想起人家比她父親還大呢,於是臨時改口叫了一聲前輩。

  夜昕亦聽得很鬱悶,不由得悶聲道:「你還是叫我夜大哥吧!」前輩,前輩,他很老麼?雖然他的確比她父親年紀大,可是,他看起來還是很年輕的啊!他都還沒有成親呢……

  「好啊,夜大哥!」輕塵當即甜甜地叫了一聲。夜昕亦正高興,便聽她又道:「夜大哥,你快送我過去吧,我夫君一定著急了。」

  夜昕亦無奈地摟著她的腰,微微用力就帶著她飛了過去。只見楚昊雲等人都等在巨石的另一面,不是過不來,只是不想惹惱了夜昕亦而已。畢竟誰都看得出來,他帶著輕塵躲到一邊肯定是有話不想讓他們聽到。

  「夫君,夫君!」輕塵剛剛落地便拉開夜昕亦摟在自己腰上的手,歡快地衝著楚昊雲跑了過去,沒有半點不自在。

  楚昊雲當即露出喜悅的笑容來。他的依依,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夜昕亦遠遠地看著楚昊雲微微揚起的嘴角,忽然沉聲道:「你要好好對她!以後,切不可再讓她如此冒險了。」

  楚昊雲當即挺直了背脊,不顧身上的傷勢一把將依依摟在懷中道:「仙長放心,我的妻子,我一定會保護好的。」

  夜昕亦微微點點頭,略有些不捨地看了輕塵一眼,架起飛劍就要離開。

  忽然,輕塵放開楚昊雲追了過去,大聲道:「夜大哥,你等等!夜大哥!」

  夜昕亦立即轉身回來,滿臉驚喜道:「你可是改變主意了?」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一個個都想著:這仙長對那女子多好啊!要是我,我也跟仙長走。

  楚昊雲也不由得將一口氣提到嗓子眼,進不去出不來,不知道輕塵究竟想做什麼。她,她應該不會離開他的。她早就已經做了決定不是麼?

  輕塵神色微微有些尷尬,她回頭看了看楚昊雲,再次回頭望著夜昕亦時便鼓足了勇氣道:「夜大哥,你有沒有療傷的仙丹靈藥什麼的?我夫君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傷……」

  眾人一聽,當即便洩了氣。鬧了半天,還是為了她那夫君。不過,想著那男人剛才為了她那麼拚命,倒也值得。

  夜昕亦希望再次落空,不由得苦笑著從自己的儲物戒指裡取出一瓶丹藥來遞給她道:「給他吃一顆就夠了!其他的你自己留著!」

  「謝謝夜大哥!」輕塵欣喜地用雙手捧著那個小小的青花瓷瓶,一臉燦爛的笑容,比山花更絢爛,比陽光更耀眼。然而,夜昕亦還想多看兩眼呢,她已經回頭跑向楚昊雲。

  「夫君,來,你快吃一顆試試看!」

  見此,夜昕亦也只能暗自歎息。多可愛的女孩子啊,可惜,她喜歡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祝你幸福,我喜歡的姑娘!

  夜昕亦忽然衝著那攔路的巨石揮了揮衣袖,而後便騰空而起。

  「走吧,我送你們出天鷹澗!」

  眾人怔怔地看著停駐在懸崖頂上的夜昕亦,立即湧出無限驚喜來。神仙就是好啊!強盜們鬱悶地打道回府,商隊們連忙整頓貨物馬匹往前走,到了那巨石跟前,驚愕地發現那攔路的巨石已經化作齏粉……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19 AM

第二十三章 淮野別莊

  夜昕亦飛在懸崖頂上,遠遠地看到一隊人馬從前方迎了上來,護衛在輕塵所在的馬車前後,這才放心離去。然而,就在他離開後不久,又從後面追上來一隊人馬。

  「少爺,後面有人騎馬追過來了,帶隊的好像是步青雲。少爺,要不屬下帶人過去為您和二哥報仇!」玄三帶著他們的人趕到,卻發現楚昊雲重傷,玄二重傷身亡,心裡悲痛憤怒又自責。為什麼他們不早一點趕到?

  「步青雲竟然親自來了?」楚昊雲睜開眼睛,撐著身體想要坐起身來。剛剛吃了夜昕亦留下的丹藥,他覺得好多了。

  而輕塵聽到步青雲竟然親自追過來,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步青雲應該是得知步長天計劃要抓她,所以才趕過來救她的。在她心裡,她是相信步青雲的,相信他不會傷害她。

  「我去看看!」說著,輕塵就要下馬車。

  楚昊雲拉住她的手道:「現在我們人手已經到了,前面不遠就有我們的據點,依依,現在誰也不能傷害你了。別怕,呆在我身邊就好。」

  輕塵點點頭,想起剛才他為了自己拚命的樣子,當即反握住他的手,無限深情地說:「有夫君在身邊,依依就什麼都不怕。」

  楚昊雲微微一笑,忘記了身體的疼痛,只感到幸福而滿足。

  步青雲殺氣騰騰地打馬跑在最前面,嚇得商隊的人一個個都雙腿打顫。

  而楚昊雲這邊,馬車繼續往前走,玄三帶人停了下來準備迎戰步青雲。

  步青雲看到玄三帶人嚴陣以待,不由得勒馬停下,遠遠地望著遠去的馬車。

  「步將軍,做人可不能太過分了!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一帆風順,還是留條後路的好。」玄三手執長槍,高居馬上,冷靜的面容下強自壓抑著無盡的憤恨。該死的步家,欺人太甚!

  「哎呀,看來我來晚了啊!」步青雲原本狠厲的一張臉在看清玄三的神色之後霎那間變得吊兒郎當起來,只聽他懶洋洋地問道:「對了,你家少爺沒死吧?」

  「不勞步將軍操心,我家少爺吃了仙丹,身體好得很!」玄三心裡憤怒不已,然而容色依然冷靜。

  「哦,」步青雲很沒誠意地點點頭道,「沒死就好,要不然我那輕塵妹子可不就要守寡了麼?」

  「步將軍請放心,我家少爺與少夫人那肯定是要長命百歲的。步將軍有時間還是多擔心一下將軍府的香火承繼問題比較好。」玄三也不著急,就這麼跟步青雲打口水仗。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他很明白,現在他的任務只是拖住步青雲,讓少爺可以盡快趕到他們的隱秘據點。至於步家,遲早有收拾他們的時候。

  步青雲彷彿沒有聽出玄三的嘲諷之言,忽然揚聲道:「無憂妹子好走!對不住,大哥來晚了!下次,大哥我一定跑快點,不會讓你久等的,哈哈哈哈……」

  步青雲的聲音順著這狹窄的天鷹澗傳得遠遠的,回音不斷在澗中迴響,將他那誇張的笑聲變得萬分詭異。

  楚昊雲忍不住一掌拍在身下的躺椅上,恨聲道:「步青雲,咱們走著瞧!」

  輕塵掀開馬車的窗簾往外看了看,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她心裡卻有一股暖流流過。她知道,這是大哥在跟她道歉。他是聽到消息趕來救她的,可是他來晚了。其實,大哥不必跟她道歉的,她已經不是他的香兒了呀……

  出了天鷹澗,他們很快來到一個隱密的山寨裡。輕塵懷疑地看著這裡的建築和佈置,再看看寨門上那三個大字,「清風寨」?不會也是一個強盜窩吧?

  楚昊雲的傷立即有大夫進行了處理,說傷口不深,沒有性命危險,讓輕塵放心不少。隨後舉行了玄二的葬禮,楚昊雲讓輕塵扶著他,也參加了。玄三等人勸阻時,他只沉痛地說了一句話,他們便不再相勸了。

  楚昊雲說:「玄二不是侍衛,更不是奴才,他是與我一同長大的生死兄弟。但凡我還有一口氣在,也要送他最後一程!」

  就在清風寨的後山裡,輕塵和楚昊雲一起拜祭了玄二,而後楚昊雲親自點火舉行火葬。玄二的骨灰被裝在一個小罈子裡,是要被帶回楚家的。楚家的宗祠外圍,有一塊楚家忠僕的專屬墓地忠義祠,享受楚家後人的供奉,楚家所有的僕人護衛都以死後葬入忠義祠為榮。

  輕塵無聲地看著楚昊雲眼底的傷痛,看著他站得筆直的身體,忽然間覺得他特別高大,特別可靠。原來,他也不是那麼冷情的人啊!連一個侍衛他都將其當成兄弟,那麼對自己的妻子,自然會更好的。

  他們在清風寨修養了三天,便啟程前往淮野別莊。楚昊雲雖然沒有明說,但輕塵每天都守在他身邊照顧他,自然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原來,這個清風寨真的就是天都山脈的強盜窩之一,竟然有兩千多人呢!輕塵怎麼都想不通,夫君貴為宰相家的三少爺,為什麼還要做這種無本的買賣。

  過了天都山脈,淮野別莊就不遠了。

  輕塵原本以為就是一個別院而已,估計風景優美些,所以夫君千里迢迢帶著她過來玩,卻沒有想到這個別莊竟然大得離譜。

  這個淮野別莊入口不起眼,又背靠著群山,初來乍到的人不知不覺中直覺地就會認為這只是一個小別院,卻不料那高高的群山之中竟然有一大片平坦的谷地,一條小河從山間蜿蜒而下,一路往東,最後匯入周國第二大河的淮水。

  輕塵坐在楚昊雲身邊,原本因為好奇掀開簾子不斷張望著,但她越看越不自然,到最後完全沒有了遊樂的心思,乖巧地依偎到楚昊雲身邊,小聲道:「夫君,外面怎麼這麼多關卡?這都是第五次攔下我們的馬車檢查了。夫君,裡面不會有危險吧?」

  楚昊雲輕輕握住她的手,溫和一笑道:「別怕,這裡是我的地盤兒。」

  輕塵訝然地瞪大了眼睛,恐懼是沒有了,猜疑卻更多了。難道楚家真的想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不然弄這麼一個神神秘秘的淮野別莊做什麼?

  當天下午他們剛剛到住處梳洗完畢,就聽玄三通報說淮野別莊的四大主事便趕來參拜楚昊雲。

  輕塵覺得累,在內室休息,楚昊雲在側殿的書房接見了他們。

  書房裡,楚昊雲半躺在暖榻上,熟練地問起別莊裡的情況,神情冷靜嚴肅,與平日裡全然不同。

  「新兵的訓練如何?」

  「回三少爺,新兵訓練已經進入中級階段,估計再有一個月就能熟練地與其他隊伍配合了。」負責軍營訓練的主事楚威上前答道。

  楚昊雲點點頭,又問:「幾種陣法都傳授下去了麼?新兵們掌握得如何了?小隊作戰練好了麼?」

  「按照三少爺的計劃,都傳授下去了,現在正在練習小隊配合作戰。」

  ……

  問完了練兵的事情,楚昊雲又對另一位年輕女子道:「今年別莊裡的糧食產量如何?」

  「回三少爺的話,今年風調雨順,糧食產量比往年提高了一成。」這名年輕女子名叫楚玥,也是四大主事之意,她主管錢糧和商貿。

  「讓你們試種的新物種呢?產量如何?」

  「……」

  「礦上那邊情況如何?上個月的事故對計劃有多大影響?罹難礦工的家屬可安置妥當了?」問完了糧食商貿,楚昊雲又問起礦業開採問題。當初在這裡建這麼一個別莊,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這裡山中有鐵礦。

  ……

  「讓你們研製的弓弩進展如何了?」

  ……

  楚昊雲將幾位主事掌管的事情都問了一遍,然後就讓他們下去做事,他也要休息了。

  「三少爺,聽說你受傷了?傷得嚴重麼?讓屬下服侍您回房休息吧!」等其他三位總管離開後,楚玥便滿臉擔憂地靠了上去,要扶楚昊雲回房。

  楚昊雲微微蹙眉。楚玥祖祖輩輩都是楚家的家臣,但她父親早逝,卻只有她一個女兒。父親本來憐她想要收她為義女,但她自己不肯,卻希望能像自己的父親祖父一樣為楚家做事。父親拗不過她,最後破例同意讓她進入雛鷹營參加訓練。七年後,她已經是那一批孩子中最優異的一個,父親特意讓她輔佐他行商。楚昊雲並未因為她是女子就輕視她,給了她相同的鍛煉機會,而她也的確很努力,很能幹,兩年前就已經成為淮野別莊的主事之一。他知道楚玥對自己有意,可是,他怎麼可能讓這麼能幹的屬下當侍妾?看來以後得注意分寸了。

  「我的傷已經好多了。倒是讓你們擔心了。」楚昊雲淡淡地笑了笑,自己站起身來,沒讓她攙扶。「我自己走就好,別弄得我好像半死不活一樣。」

  「三少爺!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楚玥一跺腳,當即就紅了眼圈兒,望著楚昊雲的目光蘊含了太多情感,讓楚昊雲根本不敢看。

  「楚總管,你先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楚昊雲完全是一副上級對下屬的態度,將之前僅有的一點溫和也收了回去。

  若在以前,楚昊雲可能還會哄她兩句,畢竟楚玥跟在他身邊好幾年了,人又能幹,算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因為她父輩的關係,他還可以將她當妹妹,適當照顧一下。但如果她心裡不安分,他也該考慮換個人了。

  楚玥一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楚昊雲。她一直以為三少爺也是對她有意的,難道她想錯了?還是三少爺變心了?楚玥很震驚,也很心痛。但她畢竟跟了楚昊雲好幾年了,很快就醒悟過來。據玄四偷偷跟她說,三少爺這一次是帶著少夫人一起來的,卻讓少夫人扮做隨身小廝,還不讓人知道。而且,三少爺之所以會受傷,也是因為少夫人。

  也就是說三少爺的轉變都是因為少夫人?看來這位少夫人不簡單!

  「屬下先告退了,三少爺您好好休息!」楚玥低頭告退,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第二天早上,楚昊雲剛剛從床上下來將中衣披在身上,就聽到簾子一響,有人大步走了進來。

  「三少爺,讓屬下服侍您吧!」楚玥在外面通報了一聲,就自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她詫異地看到楚昊雲竟然自己在穿衣服,於是趕緊過去要幫他穿戴。楚玥知道三少夫人扮作小廝跟三少爺住在一起,所以她特意一大早趕過來,想要試探一下這位少夫人的性子,同時也是再次試探楚昊雲的心意。

  楚昊雲面色一冷,迅速退了一步道:「我自己來就好。楚總管一大早過來,可有要事?」

  「沒有什麼大事。照顧三少爺是屬下的職責所在,屬下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對了,不是說三少爺帶了一個小廝隨行的嗎?怎麼不在?這等小事豈能讓三少爺自己動手?」楚玥一臉正色地數落著那個「小廝」,似乎壓根兒不知道那小廝就是少夫人。

  這時,原本睡得正香的輕塵被驚醒,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夫君?」

  楚昊雲當即面色再變。他嚴厲地看了楚玥一眼道:「楚總管沒事就到外間等候。你身為一部主事,擅闖主子內室,成何體統?」

  「屬下,屬下只是擔心三少爺傷勢未癒,所以才過來看看……」楚玥臉色一變,望著楚昊雲的眼睛裡已經盛瞞了淚水,眼看就要落下來。那眼神,那顫抖的嘴唇,那蒼白的臉色都表明了她此刻的心情——受傷,很受傷!

  楚昊雲瞇著眼睛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著嚴厲的警告意味兒。

  楚玥頓時醒悟過來,慌忙退了出去。她錯了,大錯特錯!即便三少爺對她有意,當著少夫人的面,他也不會給她好臉色啊!她怎麼能奢望自己在三少爺心裡的地位超過少夫人呢?雖然她一直都認為天底下只有自己才是最能幫助他的女人,但是三少爺不知道啊!

  楚昊雲走回床邊,取了溫好的衣服幫她穿上,什麼都沒有說。

  「剛剛,有個女人?」輕塵原本有些迷糊,但當她反應過來有女人跟夫君說話,當即便清醒過來。

  「嗯,」楚昊雲點點頭,不以為意地說,「是淮野別莊的四大主事之一。」

  「哦!」只是主事麼?有主事一大早親自過來服侍少爺穿衣洗漱的?不對不對,只怕那個女人不簡單呢!她得小心防備著。夫君以前的賬她就不跟他算了,可是有了她還四處沾花惹草這就萬萬不行了。-----------





第二十四章 夫妻冷戰

  第一天,楚昊雲帶著輕塵去了軍營看練兵。

  第二天,楚昊雲帶著她去了兵器作坊看武器。

  第三天,楚昊雲帶著她去礦區巡查。

  第四天,楚昊雲帶著她去看了農莊的新物種。

  每一次,楚昊雲都注意看輕塵神色,每天晚上回來,他也期待著輕塵能跟他說點什麼看法和建議。可是輕塵什麼都沒有說。

  輕塵很生氣。

  她終於明白他悄悄帶她去淮野別莊的目的了。原來是看她點子多,想著她能給他更多的驚喜吧!原來,他只是想要利用她嗎?不過,他能這樣信任她,將她帶到淮野別莊來,倒也讓她很意外。

  這個淮野別莊簡直就是楚家造反的秘密基地,有兵營,有兵器作坊,自己生產糧食,自己偷偷採礦。一切的一切都明白告訴她,楚家究竟想做什麼。

  而最讓輕塵不安的卻是那位年輕漂亮的主事楚玥。那是個極為能幹的女人,看起來英姿颯爽,她的美是明朗的,像陽光一樣耀眼奪目。跟著楚昊雲巡查的這幾天,輕塵聽到很多人稱讚楚玥,說她怎麼怎麼能幹,怎麼怎麼用心,讓他們多麼敬佩等等。輕塵依稀覺得,那些人似乎將楚玥當成半個女主人來尊敬了一般。哼哼,不就是一個部門主管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輕塵一直小心地注意著楚玥,她發現那個女人看夫君的目光可不僅僅是下屬對少爺的目光。可人家卻是夫君的左膀右臂,據說還是楚家家臣之後,其父是為了救公公才死的。輕塵根本找不到理由要求夫君不跟楚玥見面。

  為此,輕塵越發鬱悶起來。她一會兒想著要將自己的好點子好建議告訴夫君,為楚家的大業貢獻一份力量,讓那個女人不敢輕視她;一會兒又覺得不能讓夫君順心如意地利用自己,並想借此機會看看夫君對自己的好究竟是不是因為她的聰明才智。

  如此猶豫來猶豫去的,輕塵尚未作出決定要不要將自己的看法說出來,楚昊雲已經吩咐啟程回家了。

  輕塵並沒有在楚昊雲眼中看到失望和責怪,他對她的態度也一如既往的溫柔,讓她那顆原本很是憤慨難過的心平靜了不少。

  坐在改良減震的馬車上,輕塵趴在窗口,迎著逐漸刺骨的寒風,看著楚玥一直站在別莊大門口目送他們離去,很久都沒有動一下。

  「依依,外面風冷,別老是趴在窗口。」楚昊雲伸手將她抱回來安置在自己膝上,然後握住她已經冰涼的小手哈了幾口氣。他不是沒看出來這些天她的強顏歡笑,他也隱約明白原因出在哪裡。但這個時候無論他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他會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她,他並不是想要利用她。若她真的能對他的大業有所幫助,那自然好;但即便她什麼都不懂,那也沒有關係。

  「夫君,那位楚玥姑娘喜歡你呢!」輕塵一邊說一邊偷偷地打量楚昊雲的神色。

  楚昊雲面色一沉,不由得有些頭疼。

  「依依,你要知道,你夫君我畢竟出身名門,相貌堂堂人又年輕,有女人喜歡我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依依,你不覺得你實在太好妒了一點嗎?這些話以後千萬不要再說了。你只要知道,我會是你一輩子的依靠。這就行了!」是不是他對她太好了一點,才將她寵成這樣?如今步楚兩家關係徹底破裂,她這樣善妒的小性子,娘要是知道了,怎麼能容得下她?

  輕塵低下頭,卻想著:他到底還是在怪我沒有幫他出主意吧?所以跟他那個左膀右臂的楚玥比起來,自然就比不上了。

  楚家要造反,豈是那麼容易的?要錢糧兵馬人脈無數。楚家有多少私兵她不知道,但淮野別莊裡並不多,不過兩萬人左右,據說有一萬五都是新兵,那以前的老兵又去了哪裡?

  要養活這麼的兵馬,得需要多少錢糧?所以夫君從商,將楚家的商業版圖不斷擴大,還在各個地勢險要之處做起了無本的買賣,比如那個清風寨。可這些還不夠,因此她的廚藝、她在服裝及金銀首飾設計上的創新全都引進了楚家的商舖,迅速賣起了天價,然而有錢人卻趨之若鶩。

  可是這些還不夠,夫君還想她能給他更多的建議,所以不辭辛苦偷偷帶著她到了淮野別莊。可是,她卻讓他失望了。

  是啊,他肯定是失望了,雖然他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一不小心就會顯露出來。看,剛剛就罵她了,還板著個臉。

  依靠他?她也想依靠他啊!可是他要是不愛她,她能放心依靠嗎?俗話說得好,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看吧,很快就要靠不住了……

  從離開淮野別莊的這天起,輕塵與楚昊雲之間就有了隔閡。

  輕塵認為楚昊雲對她很失望,所以才對自己這樣嚴厲而冷漠。而楚昊雲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哄她,甚至自從他受傷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跟她有過那種關係,儘管他們每天晚上都睡在一張床上。

  如此低氣壓一直持續到與邵明禮匯合,然後一同回到楚府。因為楚昊雲的態度不明,輕塵的心情越來越差,哪裡還有出發時的半點喜悅?

  邵明禮偷偷問楚昊雲道:「怎麼回事?少夫人一點意見都沒有?」

  楚昊雲沉默了一下才歎息道:「她心裡有看法,但是她不肯說。」

  邵明禮當即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她認為……我在利用她……」

  「所以你們才這樣?」邵明禮用手比劃了一下,卻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們的關係。表面上,他們彷彿很正常,相敬如賓,可實際上,少夫人的笑容根本沒有到心裡。「你們是夫妻啊,夫妻本是一體,一榮俱榮,哪有什麼利用不利用的?」

  邵明禮想不明白,因為他不瞭解輕塵。

  楚昊雲知道輕塵是個極重感情的人,所以多少能體會她的心情。但有時候他想起來也會覺得累,他對她還不夠好嗎?她竟然沒有完全信任他!所以,他絕不會主動問她關於淮野別莊的看法,他不會讓她繼續誤會下去。但他同時也告訴自己,不能對她太好了,不然這丫頭要得寸進尺了,那樣對她並不好。

  馬車從側門駛進去,直到三門外才停下。楚昊雲下了車,輕塵隨即便要跳下去,誰知卻被楚昊雲嚴厲的瞪了一眼。她一怔,不知道自己怎麼又得罪他了,卻看到他伸出手來,將她披風上的毛領豎起來,而後才輕柔地將她從馬車上抱下來。

  「記住!你是楚家的三少夫人,豈可如此毛毛躁躁的?」楚昊雲語氣很嚴厲,但牽著她的手很溫暖,而且握得緊緊的。

  進門以後,輕塵詫異地發現楚昊雲還準備了軟轎。都過了三門了,等進了四門,很快不就到他們的青楓院了麼?還用坐軟轎?

  「夫君?」輕塵疑惑地看著他。

  「上去吧!天氣冷,別凍壞了。」楚昊雲的聲音出奇的溫柔,讓輕塵很有些意外。

  「夫君你身體尚未康復,也坐轎吧!」輕塵這個人就是這樣,別人對她好,她就對別人好,她向來很公平的。經過十幾日的「相敬如賓」,楚昊雲不過溫柔了一次,她就忍不住開始關心他了。

  楚昊雲輕輕一笑,牽著她的手一起上了軟轎。

  到了青楓院,稍事整理了一下,夫妻倆就趕去馨怡院給父母請安,獻上他們路上買的禮物。

  「娘親您看,這是依依特意為您設計的一款首飾。」楚昊雲取出邵明禮準備好的禮物親自打開來給母親過目。

  梁氏聽說是媳婦設計的新樣式,心裡便有些高興,再一看那與眾不同的式樣,當即便笑開來。「嗯,不錯。難為你們夫妻在外面還想著為娘。這是依依設計的啊!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娘,這個叫不對稱的美。我覺得呢,對稱是一種美,可是,不對稱也是一種美。相比之下,不對稱的美有一種變性,更能體現其本身獨特的美感,這套首飾配上娘您的容貌和氣質那是最適合不過了……」輕塵知道這是夫君給自己創造的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

  不大一會兒,大嫂二嫂大哥二哥公公都回來了,孩子們也下學過來請安。楚昊雲給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上上下下都很歡喜。

  一家團聚,自然要一起吃個團圓飯的。楚府的廚子經過培訓,菜色已經有了顯著變化,一家人都吃得很歡喜。而楚昊雲依舊跟在外面一樣,沒讓人伺候,親自為輕塵布菜,將她的小碗堆得滿滿的。

  輕塵低著頭,心裡忽然覺得有些委屈,但更多的卻是激動。原來還擔心夫君回到楚府對她更冷淡,沒想到他對她還是一如往常。她到底還要不要相信他呢?或者,這是他獨特的示好方式?

  這天晚上,輕塵的心情一直有些緊張激動。他們都要近一個月沒有同房了,如今回到家,他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不會再忍了吧?

  輕塵早早地梳洗好了上床躺在裡側,她閉上眼睛調勻呼吸,緊張的等待著。

  楚昊雲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到臥房。他輕手輕腳上了床,以為她睡著了,便小心翼翼地將她攬到懷中抱著,又在她眉間親了親,這才握著她的手睡了。

  這就睡了?

  輕塵原本提在嗓子眼兒的心慢慢又放了回去,竟然白緊張了一回,她怎麼都想不明白,夫君對自己究竟是愛還是不愛呢?都這麼久了,他難道都不想要嗎……

  第二天,輕塵醒來的時候,楚昊雲已經不在身邊了。她趕緊梳洗了去婆婆那裡請安,大嫂二嫂都拉著她要她講講一路上的趣事,婆婆似乎也很有興致,還留她一起用飯。

  輕塵講了一路上的見聞,正打算將那個不要臉的溫小姐的故事講給大家聽,就看到采薇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

  「嗯?采薇有事?」梁氏微微挑眉,不急不緩地問道。

  只見采薇匆匆看了輕塵一眼,隨即便跪在梁氏跟前道:「回稟夫人,剛剛我們院裡的明荷姑娘在房裡暈倒了,大夫說……說明荷姑娘有喜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20 A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1-8-30 05:23 A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明荷有孕

  明荷有孕了?

  明荷有孕了?

  別的女人懷了夫君的孩子?

  輕塵只覺得腦子裡忽然間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的夫君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那她該怎麼辦?若在前世,她當然是直截了當的離婚走人。可是在這裡,這一切都是正常的,她甚至都沒有理由責怪他,更不用說這還是她進門以前有的孩子。

  唔,明荷那個孩子應該是在他們婚前有的吧?自從她跟夫君成親以來,每天晚上他們都是在一起的。可是,明明是在她以前的事情,為什麼想起夫君曾經跟明荷那樣親密,她就心如刀絞呢?

  「嗯?明荷有喜了?多久了?大夫怎麼說的?」聽聞是這樣的大事,梁氏也認真起來。

  「回夫人的話,大夫說已經有三個多月了。」采薇答道。

  「嗯,讓人通知三少爺了沒有?」梁氏雖然在問采薇,目光卻從輕塵臉上緩緩地掃了過去,然而眉梢眼角的喜悅卻沒有任何掩飾。

  「回夫人的話,已經讓人給三少爺送信去了。」回話時,采薇也忍不住偷偷看了輕塵一眼。三少夫人臉色很不好看呢!

  「哎呀,真是好消息呢!三弟總算要有孩子了!恭喜娘親,賀喜娘親啊!」二嫂魏氏當即笑著站起身來,似乎怎麼表達自己的喜悅都不夠,竟然又對輕塵道,「恭喜三弟妹,你們三房總算有後了!呵呵!」

  「三弟妹?」大嫂周氏輕輕拉了拉輕塵的袖子,小聲道,「三弟年紀也不小了,現在才有孩子……你還年輕,不妨帶在身邊學著點兒,以後自己有了孩子也有經驗了。」

  「依依,你怎麼說?老三今年都二十六了,出於對你們步家的尊重,一直都沒有要孩子。可你們步家是怎麼回報我們楚家的?現在,明荷腹中胎兒已經成型,你這個做嫡母的,究竟是個什麼看法?」梁氏看著輕塵蒼白的臉色,目光嚴厲,語氣微冷。

  輕塵看著婆婆銳利而冰寒的目光,彷彿一根針紮在她心裡,原本的慌亂無措竟然一下子消散不少,讓她清醒過來。不管多麼傷心,眼前還需要應付過去的。她忍不住在心中嘲諷一笑,還問這些做什麼?她不是早就有決定了麼?一個孩子,就是一個生命啊!就算她不喜歡,也總不能剝奪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更何況,那還是夫君的親骨肉,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娘親想讓依依說什麼呢?」

  「哎呀,娘親您看,三弟妹都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呵呵,三弟妹你別擔心,有什麼不懂的就多問問娘親。女人生孩子可是大事,你是嫡母,可要做很多準備的哦!」二嫂魏氏擺明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魏氏笑得開心不已,但梁氏的臉色卻越來越沉。她瞇著眼睛冷漠而嚴厲地鎖著輕塵的神情道:「老三媳婦,你這是什麼意思?老三房裡有喜,這便是你們青楓院的大喜事,正該要好好慶賀才是,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高興?嗯?」

  聽著婆婆如此嚴厲冷漠的逼迫,輕塵趕緊站起身來,臉色越發難看,而心裡卻升起一股倔強來。難道夫君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她光接受還不行,還得高興才成?輕塵緊緊握拳,很想反諷幾句,但想著自己目前的處境,到底還是忍了下來,低歎道:「娘親認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個生命,還是夫君的親骨肉……」

  聽到輕塵這麼說,梁氏當即揚著唇淡淡地笑了。這還差不多。這才是一個正妻該有的度量嘛!老三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有子嗣了。不過看輕塵如此臉色,以後不會暗地裡動手腳吧?嗯,看來她還需提醒一下這個兒媳婦才成。

  「三兒媳婦,我們都是女人,你心裡有疙瘩我也能理解。但你既然嫁到我們楚家來,那就是楚家的人了,時時處處就應該為你夫君、為我們整個楚家著想。明荷只是一個侍妾,嫡庶有別,就算她生下老三的長子也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你年紀輕,可不要做什麼傻事啊!」

  「呵呵,娘親您真是多慮了,三弟妹可是個心慈的人,連棵花樹長了蟲子都心疼,又怎麼會不愛三弟的親骨肉呢?三弟妹,你說對不對?」二嫂魏氏又是一聲嬌笑,特意在「親骨肉」三個字上家中放緩了語氣,分明是看出輕塵正在心酸,故意在她傷口上撒鹽。

  「娘親放心,依依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何況那還是夫君的親生骨肉。我不敢說會當成自己親生的一般疼愛,但絕對不會為難一個孩子。這一點,娘親您可以放心。」聽到婆婆和二嫂的話,輕塵唇邊終於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然而她籠在衣袖裡的手卻緊握雙拳,指甲深深掐入手心裡,卻絲毫沒感覺到疼。如今,身體的疼痛如何比得上心中的茫然無措酸澀難擋?

  見此,梁氏也頗為滿意地站起身來,含笑道:「走吧,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輕塵被大嫂拉起身來,跟在婆婆後面。

  一路上,只聽二嫂魏氏嘰嘰喳喳的說著話,無非就是些恭喜慶賀之類的吉祥話,聽得梁氏很是高興。她最喜歡的一個兒子就要有孩子了,怎不讓她高興?

  輕塵呆怔地跟在大嫂身後,腦子裡翻來覆去都在想,明荷懷孕了,明荷有了夫君的孩子,他們才是一家人,那她呢?她算什麼?她要怎麼辦?是接受明荷和她的孩子,還是獨自黯然離開?可是,她明明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為什麼要因為一個侍妾有孕而離開?離開了夫君,她能去哪兒?可要是不走,她又如何面對夫君與別的女人一家恩愛?果然啊,男人哪裡靠得住?更何況是這些古董男人,他納這麼多妾侍,除了享樂,不就是為了子嗣麼?

  臭男人,都是些可惡的臭男人!她再也不要對他抱有幻想了,什麼只有她一個?他哪裡明白什麼叫唯一?嗯,再也不要相信他了,不要再想著他念著他了,不要再愛他了……原來,她心裡這麼痛,是因為她已經很愛他了麼?

  「小心!」

  大嫂及時拉了輕塵一把,不然她都要撞到牆角的柱子上去了。

  大嫂看著輕塵一副茫然的樣子,彷彿天都要塌下來了的一般。她實在想不明白,有那麼嚴重麼?這還是三弟在婚前就有的孩子,等以後三弟有了更多的妾侍和孩子,她要怎麼辦?

  「依依,你一直是聰明的,可不要犯傻啊!」大嫂低聲勸道。

  輕塵愣愣地抬起頭來,這才發現該轉彎了。她衝著大嫂感激地笑笑道:「謝謝大嫂,依依沒事的。」

  周氏看她似乎恢復了神智,這才放心了些。

  可是,沒走幾步,輕塵又沉浸到自己的思緒中去了。

  「小心,上台階了……」

  大嫂暗自歎息,看依依這個樣子,只怕婆婆會越來越不滿意的。

  到了青楓院,梁氏在大廳主位上坐下來,三個兒媳坐在她兩邊下首的座位上。梁氏首先將大夫叫過來詢問了一遍,知道明荷腹中胎兒已經接近四個月大了,又讓采薇將青楓院彤史取來細細看過,這才點頭讓明荷過來問話。

  明荷來到大廳,見夫人臉上明顯帶著幾分笑意,當即便放下心來。她小心地跪到地上參拜了夫人和三位少夫人,而後便恭恭敬敬地低垂著頭作出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她本來就是夫人身邊的人,她早就想到夫人會保住自己和孩子的。

  「嗯,還是先問問清楚吧!」梁氏曼聲道,「我記得三少爺曾有嚴令,未娶正妻前侍妾不得有孕,所以你們每次侍寢後都是喝了避子湯的。明荷,我問你,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回夫人的話,婢妾伺候少爺八年了,每次侍寢後都喝了避子湯的。只是三個多月前那一次婢妾晚間著了涼,有點反胃,喝下避子湯後不久便吐了……婢妾以為只有一次,不會有孕的,也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道,誰知道……」只見明荷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語氣顫抖,完全是一副驚恐的模樣。

  梁氏的話讓輕塵又是一驚。夫君曾有嚴令不讓侍妾有孕?她不由得眼前一亮,夫君會不會不要這個孩子?然而,當她看到明荷跪在地上微微顫抖的身子,頓時又覺得自己冷血。那是夫君的親骨肉啊,她怎麼能有這種想法?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一個生命啊!

  「娘,您還是讓明荷起來回話吧!孕婦久跪可是不好的。」輕塵忽然開口,讓所有人都是一驚。

  梁氏詫異地看著輕塵,滿意地點點頭道:「嗯,這才像個賢妻良母的樣子。」說到這裡,梁氏忽然看了一眼偷偷撇嘴的魏氏,頓了一下才道,「明荷你就起身回話吧!」

  賢妻良母?只怕她是一輩子都做不到吧!輕塵忍不住心中覺得可笑,婆婆若是真的賢妻良母,怎麼公公這麼多房侍妾就只有三個兒子?想著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子在床上糾纏的畫面,輕塵就覺得心裡發堵。要讓她當一個賢妻良母,看著夫君與別的女人生孩子,那決不可能!

  「婢妾謝夫人,謝三少夫人!」明荷激動地磕頭謝恩,眼中的喜悅和得意一閃而過。看來她真的賭對了,少夫人看著善妒,其實骨子裡還是善良的。

  輕塵不是沒有看到明荷的得意,但那又如何呢?現在不正該她得意麼?她猶豫茫然的,只不過是自己的將來罷了。她到底要不要忍呢?為了生存,就放棄尊嚴麼?可是,如果連生命都不能保證,還談什麼尊嚴?要不然,就收回自己的心,老老實實躲在後院裡當一個沒有追求混吃等死的米蟲?幸福,真的很遙遠啊,她幾乎都看不到了……

  等明荷站起身來,梁氏又問:「你既然有了身孕,為何不告知三少爺?」

  明荷身子微微蹲了一下,低頭依然是一副恭敬的神色回道:「回稟夫人,一開始婢妾也不確定是不是有孕了。後來,後來是因為害怕……三少爺說過少夫人進門以前我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所以婢妾一直沒敢告訴他人……」說到後來,明荷不覺偷偷看向輕塵。不先將這位少夫人的脾氣摸清楚,她哪裡敢告訴別人她懷孕了?

  「別人不知道,掌管彤史的邱嬤嬤也不知道?」梁氏瞇著眼睛,語氣卻忽然有些嚴厲起來。這丫頭還想利用她?她以為自己那點小伎倆騙得了誰?

  「請夫人恕罪,婢妾,婢妾為了隱瞞此事,對邱嬤嬤撒謊了……」明荷雙手隱在衣袖裡緊張地扭著手絹。她不明白夫人為什麼又突然對自己嚴厲起來,趕緊又跪了下去。

  「既然孩子都快四個月了,你們少夫人又願意留下他,那你就好好養胎吧!這可是三少爺第一個孩子,你可要小心些。采薇,你多派兩個人照顧她吧!」梁氏似乎比較滿意明荷驚恐的樣子,便不再嚇唬她,畢竟明荷肚子裡可是有了自己兒子的骨肉了。

  「是!請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會照顧好明荷姑娘的。」采薇領旨的時候忍不住又看了輕塵一眼。侍妾有孕,以少夫人好妒的性子竟然什麼都沒說就同意明荷把孩子生下來,也太善良了吧?這樣的性子,只怕以後要吃些苦頭了。

  輕塵略低著頭,雖然臉色還是蒼白,卻鎮定了不少。這件事情只要屬實,本來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要不她找個機會好好跟夫君談談吧?他們以後的日子,到底要怎麼過下去……

  「謝夫人!婢妾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爭取給三少爺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明荷大喜,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落到實處。原來夫人只是嚇唬自己一下啊!以後她一定不跟夫人耍小心眼兒了。哈,看看,少夫人的臉色好蒼白哦,一定是傷心欲絕了吧?呵呵!少夫人不是一直不喜歡她們在三少爺身邊嗎?現在她有孩子了,正妻又如何?還不是只能忍了!啊,真是解氣啊!

  明荷興奮地正要起身,就聽到門外傳來楚昊雲低沉冷漠的聲音。

  ——「慢著!」




第二十六章  三少爺

  輕塵聞聲抬頭,就看到楚昊雲沉著臉大步走進廳裡來。不知為何,看到楚昊雲,她剛剛才下的決心不覺又有些動搖。她要怎麼開口跟夫君說呢?從他這段時間跟她的冷戰看來,他骨子裡好像並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啊!

  楚昊雲銳利的目光將廳中所有人都掃了一遍。在經過輕塵的時候,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時他雙眼微微瞇了一下,臨去時忽然看到她袖口內側有一點血跡,因此腳步也頓了頓,但隨即他便繼續往前走,逕直來到母親梁氏跟前。

  「老三,你回來了!」梁氏一臉的喜悅道,「你終於要當爹了,娘想著心裡都高興啊!」

  「是啊,恭喜三弟了!」二嫂魏氏捂著嘴笑道,隨即又得意地看了輕塵一眼。

  大嫂周氏雖然看到輕塵臉色不好,但還是淺淺一笑道:「恭喜三弟了。」

  「是啊,」楚昊雲忽而笑著點點頭,看著輕塵道,「我確實想有自己的孩子了。」

  眾人一聽,嘴角都禁不住露出幾分笑意,只有輕塵眼裡是一片茫然心酸。娘親和大嫂二嫂都沒有錯,夫君更沒有錯。他已經二十六了,大哥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六七歲了。只是,她要怎麼適應呢?他要有孩子了,可是孩子的母親卻不是自己。難道,真的離開?可是,怎麼離開?

  大家都還沉浸在喜悅中,楚昊雲忽然又道:「娘親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兒子也好處理一下我青楓院的內務。」

  梁氏已經站起身來,正要邁步,忽然覺得楚昊雲這話似乎味道不太對,便又停下來道:「老三,你還要處理什麼事情?剛剛明荷的事情娘已經幫你問清楚了,也吩咐了采薇安排幾個人照顧她們母子。你就放心辦你的事情吧!」

  只見楚昊雲面色一沉道:「娘親的意思是讓明荷把孩子生下來?」

  眾人一聽,立即覺出這話怎麼味道不太對?

  「三弟,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是要好好照顧著平平安安生下來的。」大嫂一怔,直覺有些不好。

  「她一個侍妾,想要孩子,問過三少夫人的意思了嗎?問過我的意思了嗎?」楚昊雲語氣一變,嘲諷一笑,誰都能聽出他話中的不善。

  梁氏當即又坐下來,沉下臉道:「這是你的孩子,難道你還不想要他不成?至於你媳婦兒,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她自然也同意了的。」

  楚昊雲側頭看了輕塵一眼,冷聲道:「依依,你的意思呢?這青楓院你是主母,你可以全權做主。」

  大嫂二嫂一聽,臉色俱是一變。楚昊雲這話明顯有另一層意思在,但她們卻不知道楚昊雲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是真的想給步輕塵當靠山呢還是想要試探她?

  輕塵怔怔地看著楚昊雲,不太明白他究竟是何用意。但看他沉著一張臉,目光中有些隱怒,心越發冰涼起來。

  「我的意思?我能有什麼意見?這是一個生命,我沒有剝奪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至於我會不會因此傷心,又有誰會在意?

  楚昊雲點點頭,隨即揚聲道:「來人!去藥房看看藥煎好了沒有?讓他們快點送過來!」

  「藥?什麼藥?」梁氏驚道。她怎麼覺得有些看不懂這個兒子了。

  「娘,我看您還是回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您還是不看比較好。」楚昊雲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轉而看著明荷道,「這個大膽的奴才竟然罔顧我的命令,有意欺瞞於我,不懲戒一下,只怕這青楓院所有人都當我好欺負!」

  「懲戒?你要怎麼懲戒她?她可是有孕在身的,你就算要罰她,也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罰吧!」梁氏立即就有些著急了。兒子剛剛讓傳藥,現在又說要懲戒,他不會是想……不,不會的!哪有當父親的不要自己的孩子?

  「娘,有一件事情好像您一直沒有弄清楚。」楚昊雲臉上的笑容霎那間變成一抹狠厲,「明荷這賤婢懷孕了,我說這孩子是我的他才是我的,我說不是,那就不是。其他人說什麼都不算!」

  「啊?」輕塵一驚,夫君他這是什麼意思?

  「三弟!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大嫂也驚呆了。三弟竟然不想承認這個孩子?那明荷哪裡還有命在?

  「老三!你……」梁氏指著兒子,卻氣怒得說不出話來。

  彷彿一個晴天霹靂,震得明荷心神俱裂,三少爺竟然不承認這個孩子?怎麼會這樣?她要怎麼辦?「三少爺,這孩子當然是您的!婢妾伺候您整整八年了,您不能這樣冤枉婢妾啊!」她跪行幾步,想要抓住楚昊雲的腿,卻不想楚昊雲後退一步,大聲道:「站住!你要是膽敢碰到我的袍子靴子一下,我就讓人把你的手砍了!」

  明荷立即停下來,驚恐地望著楚昊雲。

  「老三,你究竟想做什麼?」梁氏太震驚了。她從來不曾見過兒子如此狠辣的一面。她的兒子不是向來溫柔懂事的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楚昊雲冷哼一聲道:「我早就說過,未娶正妻以前,不允許侍妾有孕!每次侍寢以後,我都讓人盯著她們喝了避子湯的。她現在懷孕了,誰知道是怎麼來的?」

  「老三,明荷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她不過就是有點小聰明,有點小野心而已,她哪裡有那個膽子背叛你?娘知道你不喜歡被人算計,但是,但那是你的親骨肉啊!」

  「如果這孩子不是我的,自然留不得。即便是……」楚昊雲忽然回頭看著梁氏道,「母親,您竟然以為我會讓她生下我的長子?」

  梁氏一怔,但隨即便搖搖頭道:「嫡庶有別,他不會威脅到你將來的嫡子的。老三啊,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你的親骨肉啊!你要是不放心,等孩子生下來給依依帶就是了。」

  「我說不要就不要!」楚昊雲第一次忤逆母親,他冷冷地盯著明荷道,「憑她一個低賤的侍妾也配孕育我楚昊雲的骨肉?她算個什麼東西?我的孩子豈能有這樣一個生母?更別說這是我第一個孩子……哼!」

  「可是,孩子都四個月了啊!」梁氏和大嫂周氏都慌了。她們明白楚昊雲的意思,可是,她們不能理解,更不贊同。

  「打掉!」楚昊雲厲聲道。

  「不,不,三少爺,我知道錯了,您懲罰我吧,怎麼懲罰我都沒有關係,但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這也是您的親骨肉啊!三少爺,三少爺我求求你了……」明荷不敢爬過去,只能跪在原地不斷地對著楚昊雲磕頭。

  「閉嘴!再叫就讓人拔了你的舌頭!」楚昊雲一揮袍袖,逕直坐到上位,目光只是冷冷地掃了明荷一眼,便望向輕塵。他看到她臉色愈加蒼白,身體微微顫抖,眼神裡有太多的東西,震驚、恐懼、無措?

  明荷趕緊捂著嘴,再也不敢哭叫出來,她只能淚流滿面地抬起頭來,絕望地看著梁氏,以眼神懇求她救救自己的孩子。

  「老三……」

  「娘,我是青楓院的主子,青楓院的事情由我做主。今天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我絕對不會讓一個卑賤的女人生下我的長子!我看您還是先回去吧!大嫂,勞煩你送一下娘親!」梁氏剛剛開口,楚昊雲就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厲堅決。

  「哦,好……」周氏看楚昊雲一臉的堅決,知道再勸也無用,只能過去扶著梁氏回馨怡院。

  梁氏怔怔地望著楚昊雲好一陣才搖搖頭歎息一聲離開了。

  魏氏看著楚昊雲的臉,不覺也有些害怕了,趕緊跟著婆婆和大嫂一起離開。她想不到這個小叔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但隨即又很是羨慕輕塵。為什麼她的丈夫就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呢?如若不然,也不必自己花費這麼多心思弄掉那些侍妾的孩子還惹夫君嫌惡了。

  婆婆和大嫂二嫂都離開了,只留下青楓院的人還呆在大廳裡。是的,所有人都呆呆的,誰都想不到會是這個結果。

  這時,藥終於送來了。

  楚昊雲接過藥碗聞了一下,然後才遞給采薇道:「讓她喝下去!」

  明荷一見,反射性地就往後退,還一邊退一邊哭叫道:「不,我不喝!我不要!三少爺,求求你了……少夫人,救我,少夫人……」

  輕塵從震驚中回到現實。她雙眼含淚的看著明荷,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救她,能不能救她。她不喜歡明荷肚子裡的孩子,非常不喜歡,可是,那畢竟是一個無辜的生命啊!

  輕塵轉身看著楚昊雲冰寒冷厲的臉,這張臉是那樣的陌生,可是,或許現在真的只有自己才能救下這個孩子了。

  「夫君,你真的要親手打掉自己的孩子麼?」心中到底不忍,她還是開口求情。

  采薇詫異地看了輕塵一眼,便站在原地不動了。

  楚昊雲緩緩抬頭看著輕塵,看了許久才道:「你很喜歡我跟別的女人有孩子?留下這個孩子,你心裡不會有疙瘩?你會感到很高興很快樂?」

  「不!」輕塵當即反駁,但轉而又解釋道,「可是,那畢竟是一個生命啊……」

  「還真是個心慈手軟的小傻瓜!好了,夫人,我看你還是回房去吧!」楚昊雲忽然對著輕塵笑了笑,轉而對采薇道:「還愣著幹什麼?她不喝就給我灌下去!今天,我要親自看著她把這個孩子打下來!」

  「不,我不走!我要看!」輕塵倔強地看著楚昊雲。她要看著他,她要看清楚,自己的夫君究竟是怎樣心狠手辣的一個人。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就因為明荷出身卑賤他就不要她生孩子?既然嫌棄明荷出身卑賤,他當初又為什麼要碰她?男人,讓人心寒的男人啊……

  采薇立即領命,當即讓人將明荷按住,這才端著藥碗走過去。

  輕塵看著明荷不斷地搖著頭,看著她原本得意的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看著她眼底的恐懼和絕望,禁不住身體一陣顫抖。如果有一天夫君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步輕塵,他會不會也這樣對她?

  楚昊雲忽然站起身來,沉聲道:「依依,過來!」

  輕塵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麼,但聽著他語氣裡的不容拒絕,她當即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走到他面前。

  楚昊雲忽然伸手將她拉到懷裡,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歎息一聲道:「你別看……所有的血腥我為你承擔,你只要躲在我懷中就可以了,明白嗎?」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23 A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1-8-30 05:25 A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休了輕塵?

  不明白!

  輕塵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在那樣的殘忍之後,霎那間又變得這樣溫柔多情。他的手,在自己背上溫暖又輕柔地撫拍著;他攬著她的腰的手臂充滿了憐惜和保護意味兒;他的心跳沉穩又有力……可是,她的心卻依舊不安。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他對明荷的狠辣會不會在以後的某一天換到自己身上?

  「夫君,你留下那個孩子吧,讓我養著好不好?我會疼愛他的,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樣。夫君,身份真的那麼重要麼?夫君,你不要這麼殘忍好不好?」輕塵摟著他的腰,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眼睛裡濃濃的都是期盼。她必須知道,他是否還值得自己努力。

  楚昊雲低頭靜靜地看著她,禁不住抬起手來,細細描繪她精緻的五官。她身上每一寸肌膚他都曾經親吻過,但為什麼此刻的她看起來特別的神聖,特別的美呢?甚至有點……像做夢一樣……

  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有一瞬,他的手緩緩滑下,落在她唇邊,拇指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唇,溫柔而認真地說道:「身份其實並不重要。可是,我最恨被人欺騙和算計。你知道她從第一天就開始試探你嗎?她認為你善良、軟弱可欺,所以才會選在這個時候暈倒。依依,你還要留下她的孩子嗎?」

  「我知道,她是什麼人我一直都知道。可是,她是她,孩子是孩子啊!而且,是夫君你的孩子啊!」輕塵看他語氣有鬆動的痕跡,心中立即湧出無限期望來,趕緊又道,「其實,她們是什麼樣的人,她們對我是不是真心,我全都知道。我不跟她們計較,只是因為她們並沒有真正傷害到我。可是,夫君你不一樣,依依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冷心絕情……」

  楚昊雲沉默了一下,所有人都沒有出聲。她們不敢抬頭看,但她們都聽懂了三少爺對少夫人的維護和寵愛,也明白了三少爺為什麼如此維護和寵愛少夫人。她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乾淨的靈魂。少夫人,一個絕無僅有的奇異女子,她的笑容可以比陽光更燦爛,她的眼淚甚至比露珠更清純,她的心靈只有光明,沒有一絲陰影。這樣美好的一個靈魂,如何不讓人真心疼寵?

  「好吧。等孩子生下來再跟她算賬。」楚昊雲瞇著眼睛看了明荷一眼,終於鬆了口。

  「夫君,你真好!」輕塵激動地摟緊了他的腰,靠在他胸口長長地吐了口氣。真好,他不是真正的無情,他竟然聽了她的勸說,他還是可以為她改變的。輕塵彷彿看到一縷陽光照進來,驅散了前路的迷霧和黑暗。當然,如果明荷肚子裡那個不是夫君的骨肉,她會更高興的。唉,她其實還是很在意那個孩子的……

  「謝三少爺,謝少夫人!」明荷激動地跪在地上,磕頭磕得咚咚響。在鬼門關外繞了一圈回來,她是真的怕了。

  楚昊雲帶著輕塵回房,臨走時卻給采薇使了一個眼色。采薇怔了下,掃了明荷一眼,隨即輕輕點了點頭。

  卻說梁氏氣沖沖地出了青楓院,立即找到老爺楚宗騰,將此事簡單說了一遍。

  「老爺,您快點讓人給老三傳個話,讓他把孩子留下!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聽勸了,老爺您得好好說說他……」

  楚宗騰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淡淡地笑道:「老三的事情你別管,那小子精著呢!連我他都算計。」

  「老爺,那可是老三的第一個孩子!」梁氏被這對父子氣得想跳腳。至於兒子怎麼算計老子,她現在不想聽。

  楚宗騰擺擺手道:「不過一個庶子罷了,是男是女都難說呢!生孩子嘛,只要是個女人,誰不會?兒子都不急,你著什麼急?」

  「老爺,你怎麼也這樣想?那可是我們楚家的骨血!」梁氏就差要跺腳了。今天這父子兩個究竟怎麼回事?以前他們不是最重視血脈子嗣的嗎?

  「不就是一個孩子嘛!你放心,老三心裡有數!他只是不想惹步家那丫頭不高興而已。我也想不到,那丫頭竟然還有那樣的本事!」楚宗騰自言自語般感歎了一句,又抬頭對梁氏道。「那丫頭對老三很有用處,你暫時也別動她,知道麼?」

  梁氏怔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新的消息又傳過來了,說三少夫人求情,三少爺留下了那個侍妾的孩子。

  梁氏明顯鬆了口氣,眼底也有了幾分笑意。「真是想不到,依依那孩子明明心裡很在意的,竟然能求老三把那孩子留下來。看來倒是我錯怪她了,這孩子還是很賢良的嘛!」

  「嗯?」楚宗騰立即追問道,「你是說那丫頭原本很善妒?」

  「老爺您不清楚,我可是看明白了。雖說老二媳婦善妒,但面子上還是要裝一下的。依依這個丫頭可不一樣,她是擺明了不喜歡老三沾染其他女人的。我聽說老三房裡那兩個侍妾伺候他們吃飯的時候多看了老三兩眼,依依就跟老三鬧了一次脾氣呢!」

  「哦?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怎麼會為那個侍妾求情呢?難道……」楚宗騰眉頭一皺,當即從桌案上抽出一張小紙條寫了幾個字,又放到火盆前烤乾折好,高聲道:「來人!速速給三少爺送過去!」

  青楓院。

  楚昊雲拉著輕塵回房,立即讓人把藥箱帶過來。

  輕塵怔怔地看著他道:「夫君還會醫術?」

  「小時候學過一點。」楚昊雲取出一瓶藥酒、一盒外傷藥,又取了些乾淨的棉花放在外面,然後便拉著輕塵的手腕坐下來道:「快給我看看,傷得重不重?」

  「嗯?我沒有受傷啊……」輕塵張開手,這才發現自己掌心已經被指甲抓破了。她震驚地抬頭望著楚昊雲,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事情,他竟然如此細心……

  楚昊雲細心地為她處理了傷口,輕輕抹上藥膏,又叮囑了一句道:「這兩天別碰水。」

  「夫君……」輕塵怔怔地望著他,心中霎那間湧出太多的感動來。

  「怎麼了?」楚昊雲疑惑地看著她。她這算什麼表情?感動?驚喜?愧疚?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楚昊雲本還以為她要說什麼呢,原來又是一句傻話。「真是越來越傻了,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去?」

  「可是,那個明荷不也是你的女人嗎?為什麼就有這麼大的區別?你不是說身份其實並不重要嗎?」輕塵倔強地抬起頭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楚昊雲。因為楚昊雲對明荷的狠,讓輕塵也心生恐懼,不知不覺中已經生了隔閡。可是,因為他對她的好,又讓她心生感動,剛剛產生的隔閡也開始消融。

  「傻丫頭,你怎麼拿自己與明荷相比?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我青楓院的一件擺設而已,砸了賣了送人都可以。而你是我的妻子,是與我生死與共、永遠站在我身邊分享我所有驕傲與榮譽的女人,是我生命的另一部分,豈是別的女人能比擬的?」楚昊雲拍拍她的臉,彷彿將她當作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而他所說的又是一個多麼淺顯的道理。

  原來,我在他心中這麼重要?輕塵訝然,心中猛然湧起一股莫名的驚喜。難道,他非要打掉明荷肚子裡那個孩子,也是因為她?因為她不高興,因為她受了委屈,因為她傷痛之下弄傷了自己的掌心?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以後也不會做出讓她傷心的事情吧?比如納妾。

  輕塵正要問個清楚,就聽到珠簾外如月通報道:「三少爺,老爺派人過來要見您。」

  楚昊雲詫異地走了出去,輕塵緊跟在他身後。公公會有什麼事情呢?

  楚昊雲看到來的是跟著父親的長隨,臉色便有些凝重了。他接過那紙條一看,也的確是父親的筆跡,只是這內容……

  「夫君,怎麼了?」

  輕塵本來是不想管他外面那些事情的,可是看楚昊雲臉色似乎很不好,情急之下靠過去一看,當即也難以置信的長大了嘴。

  「怎麼會這樣?」

  只見那張紙條上龍飛鳳舞寫著幾個字——「當斷則斷,侍妾之子不能留!」

  楚昊雲看了輕塵一眼,當即將紙條交給采薇道:「速速去辦吧!」

  采薇一看字條,也是一驚,但隨即便恢復常態下去處理了。

  「夫君,怎麼回事?」輕塵輕輕搖著楚昊雲的衣袖,很懷疑那張紙條的真實性。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父親也覺得,她不配生下我第一個孩子。依依,你別想太多了,跟你沒有關係的。」楚昊雲輕輕拍拍她的手道,「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父親那邊看看。」

  楚昊雲心裡很不安。父親這句話背後的深意很不簡單。他懷疑,父親已經知道他們之前在外面的事情了。父親想要利用依依,所以才會讓他打掉侍妾的孩子,除此之外,他想不到第二個理由。

  卻說明荷今天從美夢中落入地獄,又從地獄爬出來看到光明,如今正在房裡高興呢,不想採薇又帶著藥過去了。

  她驚恐地看著采薇,怎麼都不相信自己剛剛才得到赦令,怎麼這麼快又有了變故。剛才不是少夫人為她求情,三少爺已經答應她把孩子生下來了麼?還有這麼長的時間,只要她好好求求少夫人,她的命也能保住的。一切都向著她的計劃進行了呀!怎麼會這樣的?

  「不,我不信!我不喝藥!你們出去!你們都出去……」明荷後退了幾步,忽然轉身就往外跑。

  「抓住她!」采薇一聲令下,隨同她過來的幾名侍女腳步一動便按住了明荷的身子。

  「不,我不喝!少爺已經答應我留下孩子了,你們是誰派來的?你們敢假傳三少爺的命令?我……」

  「這是老爺的命令!」采薇捏住明荷的下頜,將碗中的墮胎藥灌了下去。

  「不——」

  在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中,明荷捂著肚子滑到在地,腿邊慢慢滲出鮮紅的血……

  書房裡。

  楚宗騰瞇著眼睛看著楚昊雲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怕您責罰。」楚昊雲低著頭淡淡地回答。

  「哼!你們兩個也實在膽大妄為!」楚宗騰冷哼一聲,轉而又換了口氣道,「你怎麼回事?連個女人都搞不定?」

  楚昊雲原本還在猜測父親究竟知道了多少,待聽到這最後一句,立即便知道父親基本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他略遲疑了一下才道:「這件事情您就別操心了。依依是我的妻子,她不過就是愛吃醋而已,我好好哄哄她,過幾天再找個機會提上一兩句,她就會告訴我了。」

  楚宗騰點點頭,但臉色依然難看。「這丫頭不過是步家一枚棄子,竟然還如此善妒,如今又故作大方來試探你,真真是缺少教養。等過個一年半載的,我再給你娶個平妻好了。那丫頭也就還有那麼點利用價值,不然……哼!」

  「爹,您不想要無憂決了?」楚昊雲暗自著急,不知道父親究竟是怎麼知道消息的。他明明已經下過命令不讓傳到父親這裡來的。究竟是誰在壞他的事?

  「無憂決?能找到自然好,但你不是說她什麼都忘記了嗎?」楚宗騰摸摸鬍子,搖搖頭道,「即便是有那無憂決,我也一大把年紀了,哪裡還能修煉有成?就算是你們兄弟,只怕也錯過了修煉的好時機了。這件事情不可強求,如果能得到,你在後輩子弟中挑選資質好的傳給他們就是。」

  「對了,爹,今日一早收到消息,據說陳國似乎有意派使臣來周。」楚昊雲忽然轉移話題。

  「嗯?陳國?難道他們又想動兵了?」楚宗騰轉了個身看著身後牆上巨大的地圖,看著陳國那寬廣肥沃的土地,瞇著眼睛道:「老三,你可還記得自己肩負的責任?」

  「爹爹放心,兒子一直銘記於心。」

  「你知道就好!」楚宗騰點點頭,忽然又道,「不管那個步輕塵能帶給我們多大的益處,始終比不上你的性命重要!天鷹澗的事情,我決不允許發生第二次!你可記住了?」

  「是!爹,兒子知道。那天,其實兒子是有把握才那麼做的。」楚昊雲心神俱震,這件事情,他一直吩咐要嚴格保密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傳到父親這裡來的?父親知道了這件事情,只怕依依真的有危險了。

  「有把握?你有什麼把握?清風寨的人哪有那麼快到?到現在你還在狡辯!你是不是真的被步家那個丫頭迷住了?」楚宗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越說越怒。想起兒子差點為個女人被人殺死,他就感到一陣後怕。

  「爹,您想啊,步家哪裡敢真的殺了我?他們不過是想把依依搶過去逼問她無憂決的事情罷了。若我死了,依依更不會告訴他們了。」楚昊雲一臉自信的解釋道。

  楚宗騰還要再訓他兩句,就聽到邵明禮敲門道:「老爺,急報!」

  「進來!」楚宗騰瞪了兒子一眼,這才又緩緩坐下來。

  「老爺,」邵明禮走進來,「三少爺也在?」看到楚昊雲,他似乎有點詫異,原本到嘴的話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什麼事?」楚宗騰疑惑地看了楚昊雲一眼,難道又跟兒子有關?

  邵明禮低著頭,小聲道:「據查,一個月前步家送入宮中的那位貴妃娘娘很可能就是步輕煙!」

  「砰——」楚宗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吼道,「步輕煙?步家的二小姐步輕煙?那個已經『死』了的步輕煙?」

  邵明禮點了點頭,而後又側頭看了看楚昊雲。等了十幾年的未婚妻一再拖婚,最後拖不下去了竟然假死嫁給別人,是個男人誰受得了?

  楚昊雲臉色很難看。步家真是不給依依一條活路啊!

  饒是楚宗騰修養再好,城府再深也忍不下去了。只聽他一聲怒吼道:「好一個步家!實在是欺人太甚!老三,你立即寫休書,將那步輕塵給我休了扔出去!」




第二十八章  輕塵有孕

  「爹!依依她跟步家沒有關係,她是我的妻子!」楚昊雲聲音並不大,但說得認真而堅定。

  「你還說沒有被她迷惑?一個女人而已,爹另外給你找一個!」楚宗騰揮揮手,惱怒不已。

  「爹,我說了,依依她跟步家沒有關係,她是跟我拜過天地的女人,是我的結髮妻子!」

  「你還把她當妻子?」

  「當然!」

  楚宗騰指著楚昊雲冷靜認真的臉,原本想要訓斥幾句,卻猛然醒悟過來。他重重地坐道椅子上,輕歎道:「是爹莽撞了。此事現在絕對不能讓人知道,對了,你們千萬別告訴老二!這個步輕塵,等以後事情成了再收拾她不遲,現在還真不能無緣無故動她。」

  楚昊雲點點頭道:「爹您放心。」

  「不好!」楚宗騰忽然又變了臉色,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老三,通知下面做好起事準備!看樣子步家即便不知道我們的事情,多半也在懷疑我們,如今他送女進宮,只怕要幫著周氏了!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爹您別著急,我早就傳令下去了。步家您不用擔心,他們要是敢妄動,我會立即斷了他們的糧草供應。如今的周國早已是我們的囊中之物,若不是不想因此事削弱周國國力,給陳國可乘之機,一個步家又算什麼?」楚昊雲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笑容還是那麼淡淡的,卻莫名的讓人心安。

  但楚宗騰很快就回過味兒來。

  「砰——」楚宗騰又一掌拍在桌子上,怒瞪著楚昊雲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所以你一點都不吃驚?」

  「其實也沒有多久,」楚昊雲搖搖頭道,「不過才一個月的樣子。步家在天鷹澗搶劫依依不成功,我就猜到他們應該還有後招。果不其然……兒子怕您擔心,所以沒告訴您老人家。」

  「你,你竟然早就知道了?你,你……」楚宗騰指著兒子的鼻子,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個兒子遇事冷靜,往往能洞察先機,一直是他引以為傲的,但這段時間以來,這小子好像越來越喜歡自作主張了。是不是他給這小子的權利大了點?

  「爹,您既然相信兒子,就不要這麼操心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有把握會做好的。您放心等著看就是了。」楚昊雲自信一笑道。

  楚宗騰想了想,冷哼一聲道:「小心無大錯!明禮,來,坐下。老三說陳國似乎有意派使臣來周。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以目前的情報還不能肯定,還得再等等。看看他們派什麼人來,以什麼借口,再綜合陳國和我周國的情況分析……」邵明禮一邊說一邊偷偷看了看楚昊雲。楚昊雲說得自信,其實局勢哪有這樣樂觀?單單步家與逍遙神山有關係就是一件讓人傷腦筋的事情。等以後正面與步家對立了,他會保護她嗎?他能保護她嗎?

  ……

  這天晚上,輕塵總覺得楚昊雲眼底似有一分憂色,她問他,他卻什麼都不說。

  到了床上,輕塵想了想,鼓起勇氣主動偎進他懷中,一雙小手不經意地從他衣襟裡探了進去。

  楚昊雲輕輕撫摸著她的肩背,柔聲道:「怎麼了?是不是手冷?」說著,他大方地將她的雙手按在自己胸口取暖。同時,腳一勾,將她微冷的雙腳也勾到自己雙腿間夾住。「怎麼手腳都是涼的?是不是衣裳穿少了?明天穿厚點。對了,讓如柳給你準備一個暖手爐,我好像從未見你用過。」

  在他的溫柔體貼中,輕塵覺得自己的心一寸一寸軟下去,直至化作一灘水,變成一股暖流,霎那間流遍了全身四肢百骸。

  「夫君,你是不是遇到什麼為難的事情了?」輕塵想著楚家的「大事」,不由得有點擔心。難道被周王知道了?還是哪裡不順利?對了,上次她去淮野別莊參觀後的想法還沒告訴他呢!

  「沒什麼,你別擔心,夫君會保護你的。但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體,不要著涼了,不要累著了,知道嗎?」楚昊雲輕輕揉揉她的頭髮,又忍不住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依依,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特別是晚上別踢被子知道嗎?你的手腳總是容易涼,我會交代采薇在你床上放幾個熱水皮囊。雖然咱們房間下面有地熱,但也不過比外面暖和一點點,我會交代下去,青楓院一律不許用火盆取暖,那個多多少少總是有點煙氣,聞多了對你和孩子都不好……」

  輕塵越聽越不對勁兒,他怎麼一下子變得囉嗦起來?「不怕不怕,夫君抱著才不冷呢!」

  楚昊雲輕輕拍拍她的背,又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髮,暗自在心中歎息了一聲,什麼都沒有說。

  「夫君,有件事情我一直沒告訴你。」

  「嗯?什麼事?你說。」

  「就是淮野別莊的事。那個兵工廠,其實分工可以細一些,讓每個人只負責一部分……還有那個箭頭,如果是三稜形速度會更好……」輕塵終於將自己在淮野別莊看到的想到的都告訴了楚昊雲。比如兵工廠的分工產業化建議、三稜箭頭的建議;比如梯田、水車、再生稻、新物種的建議等等。

  輕塵其實說得很隨意,但楚昊雲卻聽得很認真,不懂的就問她,她就細細地給他解釋。到最後輕塵再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聲音越說越小,迷迷糊糊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楚昊雲卻一夜都沒有睡著。他一直在想她今晚的這些建議,哪一個都是超越這個時代的東西,他很震驚,也很興奮,同時也理解了她的謹慎小心。這些話不是全心信任之人,如何能說?每次想到興奮處,他都忍不住想將她搖醒了重重地親一口,但看著她蜷縮在自己懷中,彷彿一隻柔順的小貓,心裡就忍不住湧出無限的憐愛來。他的依依是這樣全身心的信任他啊!

  清早。

  輕塵醒來時楚昊雲已經不見了蹤影,她知道他去晨練了,也沒在意。她洗漱好了,吃了點東西才去婆婆那裡請安,一切都跟往常一樣,婆婆又留下她們三妯娌一起用飯。

  「我可真是羨慕三弟妹啊,昨天三弟那個脾氣一上來,連娘親都勸不住,沒想到我們一走,三弟妹就把三弟勸住了。三弟妹,你到底是怎麼勸的啊?」二嫂魏氏每天不挑撥幾句是渾身不自在的。

  輕塵擔心地看了婆婆一眼。歷來婆媳關係處不好的中心點就在於,婆婆總認為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被媳婦兒給搶走了,二嫂這話毒啊。

  卻不想今天婆婆似乎一點都不受影響,反而對輕塵溫和的笑笑,說:「原來依依如此賢良,昨日倒是我錯怪你了。」接著,梁氏又側頭對魏氏道:「蘭芝啊,你進門也好幾年了,老二一直沒個子嗣也不像話,你也該多上上心了。」

  魏氏一聽,當即白了臉。她明白,自己在背後搞的那些小動作,婆婆肯定是知道一些的。婆婆以前看她娘家的面子,不跟她認真,但這以後,只怕真的要收斂一點了。

  輕塵是向來不喜歡帶著楚昊雲的侍妾一起過來的,因此在她身後布菜的是她的丫頭如柳。輕塵其實並不挑食,特別是現在經過培訓的廚師做出來的菜,每一道都很好吃。可是,當如柳給她盛了一碗魚羹放到她面前,聞到那一絲腥味兒,她卻忽然忍不住想吐。

  「嘔——」

  眾人都愣了下,隨即便喜笑顏開地向她及梁氏道喜。

  「三弟妹這是有喜了吧?怎麼也不告訴我們?」大嫂最先站起來拉住了依依的手,臉上是真誠的喜悅與祝福。

  「依依有喜了?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快,趕緊傳大夫過來看看!老三也真是的,他自己就是學過醫的,怎麼也沒注意到?」梁氏也是滿面驚喜。昨天才失去一個孫子,今天又找回一個,她如何不喜?咦,不對!難道老三早知道依依有孕了?所以才不要明荷肚子裡那個?

  輕塵抬起頭來,疑惑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我懷孕了?我有小寶寶了?」她情不自禁地將手放在小腹上,想像著有一個小小的孩子蜷縮著睡在她肚子裡,那感覺真是奇妙。難怪夫君好久不碰她了,難道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為什麼不告訴她呢?

  眾人看著她那呆傻的樣子,禁不住一個個都笑著搖頭。沒見過這樣迷糊的母親。

  「真是傻丫頭,做了母親都不知道!」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幾個月沒來癸水了?」

  「想吃什麼?娘這就吩咐人去做!」

  ……

  霎那間,輕塵便被一群女人包圍了。

  不久之後,大夫到了,很快證實三少夫人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梁氏當即就讓人給楚昊雲及楚宗騰傳喜訊去。

  楚家三個在朝的男人都不在家,楚昊雲也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直到傍晚,父子四人才陸續回府。

  「有喜了?還真是巧!」楚宗騰背著雙手走進大廳裡,沉著臉坐下來將事情問了一遍,然而面上並無喜色,反而有些隱怒,讓人摸不著頭腦。兒媳有喜,楚家添了後嗣,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麼?

  「恭喜娘親,恭喜三弟妹了!」楚昊文笑著向梁氏和輕塵道喜,然而輕塵卻沒從他眼睛裡看出半絲喜色來。唔,今天楚家的男人好奇怪哦!

  「三弟妹有喜了?好!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楚昊武卻是真的高興。他竟然不避嫌地走到輕塵身邊,關切地說,「三弟妹,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別摔著了,也別亂吃東西,一定要給老三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啊!」

  輕塵臉一紅,輕聲道謝。然而魏氏卻低著頭,臉色很不好看。楚昊武的幾個侍妾懷孕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流產的,而楚昊武雖然是個粗神經,多半也是心中有數的。

  楚昊雲反而是最後一個回來的。只見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並沒有太多的驚喜,卻幾步走到輕塵身邊,拉著她的手道:「真是個糊塗的母親,連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說著,他就從左手小指上取下一個黑乎乎似鐵非鐵的戒指來,套在輕塵右手中指上,認真的望進她眼底道:「戴好了,不許取下來!這是給我們兒子的!」

  楚家幾個媳婦倒沒發現什麼,但楚家幾個男人卻當即變了臉色。

  「老三,你這是做什麼?」楚宗騰一聲怒吼站起身來,眼睛卻瞪著輕塵手指上的戒指。

  「夫君,這個,很貴重嗎?」輕塵左看右看,為什麼公公大哥二哥都盯著她的手看?

  「沒什麼,你看,又不是玉的,你別嫌它不好看就成。這可是給我兒子的,你要保管好知道嗎?」楚昊雲似乎沒有看到父親和兄長的震驚,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哦!」輕塵點點頭,既然夫君都這麼說了,她也就不管了。反正天塌下來,還有夫君給她頂著呢!

  楚宗騰惱怒地瞪了他們夫妻一眼,胸口劇烈起伏著,似乎在強忍怒氣,但最終也沒有說什麼。而楚昊文只是瞇著眼睛掃了那戒指一眼,就神色自若了。倒是楚昊武呆了一下,而後就得意的笑了。

  洗漱以後,輕塵躺在床上,心中還是很激動。她竟然懷孕了?!她要當媽媽了,她肚子裡有個小寶寶了,感覺好奇妙哦!

  她將雙手輕輕放在小腹,仔細感覺那個小小的孩子。記得前世學生物的時候看過圖片,兩個月大的胎兒像什麼樣來著?三個月就要成型了吧?他是男孩還是女孩呢?不知道長得像誰?呵呵,其實她很喜歡夫君的,要不還是像夫君好了。對了,她要不要做胎教呢?啊,她得好好想想,胎教需要注意哪些呢?

  楚昊雲掀開帳幔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輕塵靜靜地躺在床上,唇邊揚起一抹興奮喜悅的笑,眼睛裡散發著一種母性的溫柔慈愛的光輝。他拉過被子將她蓋好,並沒有上床的打算。

  輕塵奇怪地問:「夫君你怎麼不睡?」

  楚昊雲無奈地看著她,歎息道:「你懷孕了,以後我只能去東邊上房睡了。」

  輕塵一怔,分房睡?懷孕了他們就得分房睡?她總算明白他昨晚那些話了。原來,他還真的早就知道他懷孕了。所以他不碰她,擔心傷到孩子;所以他不告訴她,也不告訴別人,因為被人知道了他們就要分開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制度啊?妻子懷孕了,不是更需要丈夫的體貼照顧嗎?

  「夫君,一定要這樣嗎?」輕塵撅著嘴道。

  楚昊雲輕輕摸摸她的臉道:「睡吧,我等你睡著了再過去。」

  輕塵拉著他的手抱在胸前,心中腹誹不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當她第二天醒來以後,卻發現如柳換了裝束。

  「如柳,你怎麼換了髮型?我怎麼覺得看起來怪怪的?哦,是了,」她忽然拍手笑道,「原來是差點東西,你等著!」輕塵當即拉開自己的梳妝台抽屜,取出一個首飾盒子,選了幾件金飾戴到如柳頭上,而後左看右看,終於點點頭。

  「這下好多了吧?對了,如柳,你怎麼想到換髮型的……」話尚未問完,輕塵已經變了臉色。如柳現在的髮型,不正是婦人的髮型麼?跟明荷艷秋她們好像,難怪今天早上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對勁……

  「少夫人,您還不知道嗎?昨晚,三少爺點了如柳侍寢,如今,如柳可是三少爺的人了!」

  耳邊傳來如月冷嘲熱諷的聲音,輕塵卻只感覺彷彿有一柄利劍猛然插入心裡,她忍不住渾身顫抖,渾身上下都是那樣的冷,那樣的疼……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25 A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1-8-30 05:27 AM 編輯

第二十九章 從天堂到地獄

  輕塵臉色霎那間變得蒼白,不見一絲血色,把幾個侍女都嚇壞了。

  「少夫人?少夫人你怎麼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如柳趕緊跪下來,眼中隱隱含淚。「對不起,少夫人,如柳不是故意勾引三少爺的,可是三少爺他,他……」

  「你走開!少夫人都這樣了,你還在她傷口上撒鹽,你還有沒有良心啊!你忘了少夫人對你有多好?」如月一把將如柳推到在地還不解氣,甚至上前踢了她一腳才回到輕塵跟前,勸道:「少夫人,您別氣,您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能生氣的,不然對孩子不好。至於三少爺……這都是規矩啊!不只如柳,我們這些陪著您嫁過來的丫頭遲早都是三少爺的人啊!」

  「是啊,少夫人,三少爺選在昨晚收了如柳,夫人不知道還以為是您安排的,只會說您賢良,三少爺這也是為您好啊!」采薇收到指示,一大早就過來伺候著了。

  「規矩?什麼狗屁規矩!我辛辛苦苦給他懷孩子,他卻跟別的女人鬼混!他這還算為我好?我還要感謝他?他做夢!這種男人拿來做什麼?我不要了!與其這樣委屈的活著,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輕塵推開抓住自己的如月和采薇就往外跑。她再也不要相信他了,她再也不要留在這裡受氣了,這個見鬼的時空,這些變態的規矩,她再也不要委屈自己了……

  楚昊雲站在外面,臉色凝重,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這才是她的本性吧?她竟然善妒成這個樣子!她,她竟然敢不要他?

  輕塵剛剛跑出去,就被楚昊雲抱了個正著。

  「放開我!」輕塵掙扎著,卻怎麼都掙脫不開。「你滾,滾開!你抱你的新人去,你去抱如柳,還有如月如霜如畫采薇都可以!我討厭你,你別碰我!你好髒……你碰了別人就不要再來碰我!」

  楚昊雲緊緊抱著她,怎麼都不鬆手,心裡卻是又氣又怒。他知道今天早上她肯定是要生氣的,但是他想不到她的反應竟然這樣大。她說什麼?她說他好髒,她說他碰了別人就不要再來碰她?原來,她所謂的唯一竟然是這個意思?她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樣變態的婚姻形式?要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只有一個女人,這可能麼?

  「依依,別鬧了!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楚家的三少夫人,你不是潑婦!更不是妒婦!你想讓所有人知道你有多麼善妒嗎?」楚昊雲及時點了她的啞穴,卻制止不了她的掙扎。

  輕塵不住地搖著頭,長髮凌亂,被眼淚粘在臉上,怎麼看怎麼狼狽,卻讓楚昊雲看得心疼不已。

  楚昊雲重重地握住她的雙肩制止她的掙扎,凌厲的目光緊緊盯著她的雙眼,認真而嚴厲地說:「依依,你給我聽著!等會去給母親請安的時候,絕對不許說剛才那些話知道嗎?你要跟往常一樣,甚至要高興些。你懷孕了,你有了我的孩子,以後你的地位才會更加穩固;你大度又賢良,因為懷孕不方便伺候我,所以才讓如柳過去伺候我的,你記住了嗎?」

  輕塵不住地搖頭。不,她一點都不賢良,她就是小心眼,她就是善妒,她絕對容不下自己的夫君有別的女人,還是名正言順地擁有別的女人。

  「依依,你冷靜一點!我告訴你,你腦子裡那些想法你再也不許想了,那只會害了你而已!乖乖聽我的話,我會對你好的。這輩子我心裡都只有你一個女人,其他的什麼都不算,你聽明白了沒有?不許再發瘋了知道嗎?」楚昊雲真是被她給嚇壞了。她竟然敢說不要他了,還敢說什麼不如死了算了,那個字是可以隨便亂說的麼?他不過就是將一個侍女收了房,有這麼嚴重麼?這個小傻瓜,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也只有自己才能容忍她這樣的善妒,她竟然還不知足。

  輕塵不住地搖頭,眼淚止不住地飛濺。他跟明荷有了孩子她還可以說服自己接受,畢竟那是在她之前有的。可是,她絕不能忍受他有了她之後還有別的女人!只要想起昨夜他跟如柳上了床,她心裡就酸澀難受得要死,她受不了,她真的承受不住……他以為說一句心裡一輩子都只有她一個就能哄她高興了?他以為他給了她多麼了不得的承諾?一輩子,哈哈,這樣的一輩子她才不屑!真可笑,他趁著她懷孕的時候去跟別的女人鬼混還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好?他竟然以為她還會因此而感動?

  輕塵忽然笑了,自嘲的笑,淒涼的笑,笑得那樣茫然無助,笑得那樣痛徹心扉。

  楚昊雲心中一痛,不禁緊緊抱住她道:「別這樣依依,別這麼笑。信我!相信我好不好?我會保護好你的,我是真心想要保護你的!」

  也許是痛到麻木了,也許是感受著他有力的擁抱,聽著他語氣裡的急切,輕塵忽然覺得心裡的酸澀絞痛似乎輕緩了些。她深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步輕塵,你一定要堅強!不要怕,他不能對你專一忠臣,你不愛他就是了,大不了離開他,離開楚家!對,離開他就不會這麼痛了!嗯,她要好好計劃一下,楚家這樣大,這麼多的護衛,她一個女子怎麼跑得出去?

  楚昊雲看她似乎冷靜下來了,這才輕輕鬆開她,轉而對門口的采薇道:「告訴所有人,若今天少夫人的話傳出去一星半點,那她們誰也別想活了!」

  「是!」采薇悄悄掃了少夫人一眼,立即退了出去。原來三少爺是這樣在乎少夫人啊!可是少夫人怎麼能這樣貪心呢?采薇搖搖頭,想不明白。

  楚昊雲解開輕塵的穴道,卻依舊拉著她的手不放。他同樣被她氣得不輕,喘了幾口氣平靜了一下才道:「依依,抬起來頭,看著我!告訴我,等會到了娘親那裡,你會說什麼?」

  「我可以不去嗎?」輕塵看著他的眼睛,目光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冷漠。既然都打算離開他了,她又何必再勉強自己應付他的母親和二嫂?

  楚昊雲心中一痛。就在昨日,她望著他的目光還是嬌憨信任依賴期盼的,為什麼僅僅過了一夜就什麼都不一樣了。他不過就是……他這不也是為了她好麼?為什麼她就不明白……

  楚昊雲再次將她的頭按在自己懷中,不看她那傷人的目光。「好吧,依依,就讓采薇去娘親那裡說一聲,就說你身體不適。不過娘親肯定是要過來探望你的,而且,她也會知道你是因為我納了一個侍妾而不高興。不過,只要你不說剛才那些話,娘也只會勸導你,不會真正責怪你的。」

  輕塵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也沒有掙扎,但她的身體一直緊張僵硬,將自己的反抗和疏離表現得淋漓盡致。

  楚昊雲又急又怒又拿她毫無辦法,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冷靜了一下,而後睜開眼睛長長地吐了口氣,牽著她的手走到內室。他讓侍女送上熱水,而後把人全都趕了出去。

  輕塵沒有看他。只要看到他,她腦子裡就忍不住閃出他與如柳在床上糾纏的畫面來,頓時,便會覺得心如刀絞,一時間胸口憋悶難以呼吸。她原本以為自己為了幸福的米蟲生活可以忍受這種大家族的生活,她原本以為在生存的壓力面前所謂尊嚴原則都不值一提,但她錯了。當知道他昨夜將如柳收了房,她就彷彿被人從天堂打落到地獄,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心真的好痛!

  她告訴自己,不看他,不想他,離開他,就不會心痛了。不就是自己掙錢養活自己麼?身體累一點怕什麼?至少,他再也不能傷害自己了……

  楚昊雲將輕塵安置在暖榻上坐好,絞了熱毛巾要幫她擦臉和手。

  輕塵一臉冷漠的拒絕他的示好,啪的一聲打開了他的手。如果可以,她不願他再碰觸自己一根手指頭。

  楚昊雲從一開始就是哄著她、開解她,可她還是什麼都聽不進去,到此刻,他也動了氣。只見他手一揚就將那熱毛巾扔回盆子裡,水濺得到處都是,嗤的一聲澆熄了香爐裡的沉水香。他狠狠地瞪著她,厲聲道:「你還想我點你穴道是不是?」

  輕塵哼了一聲,側過身去。雖然他的樣子很凶,但在心裡她並不怕他,不過被他點了穴道的確不舒服。好吧,暫時再忍忍吧!

  楚昊雲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兩下,還是忍了氣走到水盆旁邊重新絞了毛巾幫她擦臉和手。這一次,輕塵沒再動。他要表現他還是會對她很好是不是?那就讓他表現好了,她會盡量強迫自己不噁心的。

  楚昊雲看她乖乖聽話了,總算吁了口氣。他的動作很溫柔,眼底隱隱有些憐惜,有些心疼,但看她始終一臉冷漠,沒有半點動容的樣子,他又氣了。

  他忽然扔了毛巾坐在她面前,雙手緊握著她的雙肩,看著她冷漠而倔強的小臉,嚴厲地說道:「依依,我是喜歡你,但是我絕不會什麼事情都寵著你、縱容你。我知道你心眼小,善妒,我也可以不計較。但是依依,你要明白,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有,甚至還可能很多。我說過這輩子我心裡只有你一個女人,其他的女人什麼都不是。她們可能就是個擺設,甚至只是件禮物,你又何必自降身份與她們爭風吃醋?完全沒有那個必要!你也知道我在做什麼,並不是我喜好女色,而是有些禮我不收不行!我不希望每一次都這麼跟你鬧一次!」

  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有,還會很多?痛到極致,輕塵反而自嘲一笑。看看,這就是她曾經以為會一輩子對她好的良人!

  楚昊雲自然看到了她笑容中的淒婉,但他見她沒有反駁自己,只當她已經傷心認命,心底的憐惜再次冒出頭來,因而放緩了聲調繼續說道:

  「依依,你是我的結髮妻子,我是真的想與你相伴一生一世的,但是依依……我可以不介意你的身份、不介意你的小性子,也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依靠,但是你自己也要爭氣!剛才你說的那些都是什麼話?你知不知道這些話要是傳出去了會闖多大的禍?若讓我爹知道了,我就是拼盡全力也未必護得住你,你明不明白?你就不能讓我少操點心嗎?」他是真的被她嚇怕了。老爺子現在正要找借口好找她麻煩,她竟然還自己撞上去!

  輕塵終於正視他的目光。他的面容依舊俊朗,他的目光依然溫柔多情,但輕塵看著他,卻越來越感到陌生。她不想再流淚,為這樣一個男人不值得,可是眼睛不聽話,那些淚水就那麼肆無忌憚的湧了出來,怎麼都止不住。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還是一副語重心長全都是為了她好的樣子?

  「我做不了你理想中的賢妻良母,」她吸吸鼻子,深深吸氣,用盡全力挺直了背脊道,「我能夠理解你,但是,我做不到!如果你碰了別的女人,以後就不要再碰我一下!」

  楚昊雲看著她的淚水,原本的滿心的憐惜心疼頓時又被她這句話沖得全都變作了怒氣。

  「你在威脅我?你以為我楚昊雲就真的非你不可?」他瞇著眼睛盯著她,眼睛裡只有怒火,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柔情蜜意。

  「你可以休了我!以後,你想娶多少女人都隨你!」輕塵倔強地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水,看著他憤怒凶狠的神情,心反而不那麼痛了。

  「你做夢!這一輩子,你都是我楚昊雲的女人!」楚昊雲忽然抬起她的下巴,惱怒地就吻了上去。這個該死的女人,怎麼就這麼倔強?

  輕塵一驚,伸手推他,卻被他抓住雙手反剪到身後。

  楚昊雲純粹在發洩自己的滿腔怒火。

  他處處為她著想,她不但不領情,反而跟他發脾氣,這些他都忍了。可是,她說什麼?她竟然想要休書,想要離開他!她做夢,她這一輩子都是他的人……





第三十章  真情還是假意?

  「放開我……唔,唔,別碰我……」

  「休想!」輕塵越掙扎,楚昊雲就吻得越發憤怒激烈。他原本只是想讓她認清事實,她是他的人,一輩子都是他的人,然而輕塵的話卻引出他心裡極度壓抑的怒火。不讓他碰,他偏要碰!她是他的妻子,不讓他碰,還想讓誰碰?

  激怒之下,楚昊雲一時沒忍住,「哧」的一聲撕碎了她的衣領,低頭就吻了上去。她白皙細嫩的肌膚是那樣的溫暖滑膩,每一寸都是屬於他的,都是他的!他想她想了好久了,但為了孩子,他一直忍著。可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還不知足不領情……

  對了,依依懷孕了,他怎麼能這樣對她?要是傷到孩子了怎麼辦?

  楚昊雲猛然回過神來,立即鬆開她的手,抓起她右手手腕就趕緊把脈。她心情很激動,心跳很快,脾好像也不太好……嗯,還好,還好,孩子沒事……

  楚昊雲鬆了口氣。他愧疚地拂開她臉上被淚水粘住的頭髮,低頭憐惜地輕吻了一下,輕柔地將她摟在懷中哄道:「對不起,依依,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來氣我?我們是夫妻啊,是拜了天地的結髮夫妻,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依依,別鬧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我們都有孩子了,依依你已經是母親了,該長大了。」

  「放開我!不要你抱,不要你碰……」輕塵想推開他,卻怎麼都推不動。他抱著她也不是很緊,但是她想要掙脫他卻萬萬不能。無奈之下,她只能握起小拳頭不住地捶打著他的胸口。

  臭男人!她才不要相信他!分明是他不對,還說得好像是她無理取鬧一樣,可惡至極!

  就在這時,只聽門簾外傳來一個女子急切的聲音道:「三少爺,夫人和大少夫人一起往青楓院來了!」

  輕塵一驚,掙扎著就要起身。楚昊雲吃驚之下原本也打算起身整理的,但看著輕塵哭紅的眼睛,他忽然又改變了主意。他再次將她壓在身下,低頭便吻住她的唇,同時大手一抓,又將她兩隻手腕捉住按在頭頂……

  「唔,放開我!」輕塵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但想起他的唇昨夜才親吻了別的女人,現在又來親她,她怎麼甘心?急怒之下,輕塵便開始了反攻。咬他!咬得他出血,看他還敢不顧她意願的親她……

  兩個人你咬住我的唇,我咬住你的唇,真正的唇槍舌戰,最後還是楚昊雲佔了上風,一不小心沒掌握好力度就咬破了輕塵的嘴唇……

  「老三,你這是在做什麼?」

  梁氏來到青楓院,據說小兩口正在吵架,三少爺把下人都趕出來了,梁氏便帶著周氏趕緊進去「勸架」,卻不想進入內室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面。

  ——楚昊雲將一個女子壓在暖榻上,一手握住那女子的雙腕置於頭頂,一手摟著她的頭,正激烈地親吻著女子的雙唇。而那女子不斷地掙扎,赫然正是步輕塵!

  聽到母親的呵斥,楚昊雲彷彿吃了一驚。他趕緊放開輕塵,紅著臉帶著幾分惱怒道:「娘,大嫂,你們怎麼來了?也不讓侍女通報一聲……」

  輕塵頭髮凌亂的從暖榻上爬起來,滿臉淚痕,幾縷長髮貼在臉上,唇邊還有血跡。她衣不蔽體,甚至能看到脖頸上紅紫的吻痕……這幅畫面,怎麼看,都像是被男人狠狠蹂躪了的可憐模樣。

  梁氏和周氏忍不住吸了口氣。這個老三也太過分了!他還將依依當妻子嗎?她們都是妻,丈夫對她們都是尊重的,床笫間從來不曾粗暴過,在她們的理解中,男人只有對低賤的女奴才這樣。就是妾室也不能虐待成這樣啊!

  梁氏和周氏不自覺地就站到了輕塵一邊,怒視著楚昊雲。周氏趕緊拉過暖榻上的毛毯將輕塵裹起來,輕輕擁抱著她安慰道:「別怕,別怕啊,娘親來了,讓她好好罵罵三弟!怎麼能這樣對你呢?還懷著孩子呢!」

  「老三,你真是太過分了!依依是你的妻子,不是你從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你怎麼能這樣對她?她還懷著你的孩子呢!」梁氏指著楚昊雲的鼻子,幾乎不敢相信這個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兒子竟然能作出這樣暴虐的事情來。

  訓斥了兒子,她又趕緊坐到輕塵身邊,柔聲問道:「依依,你現在身子怎麼樣了?孩子沒事吧?你千萬別跟老三置氣啊!娘會好好罵他的。你是有了身子的人,是不能生氣的,不然對孩子不好……」

  「我沒事。」

  輕塵搖搖頭,神色冷漠而倔強,看得梁氏和周氏都忍不住心疼,想不到依依竟然是這麼一個堅強的孩子,遭了這麼大的罪竟然這麼快就冷靜下來了。(在梁氏和周氏看來,輕塵這樣被楚昊雲當成女奴一般對待,就是很受虐了。)

  「娘,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的,您就不要擔心了。」楚昊雲臉色微紅,一副羞惱的神色。「她自己小心眼兒,我教訓她一下也是應該的!不就是收了個丫頭麼?有什麼大不了的?還敢給我臉色看。哼!」

  梁氏和周氏一聽,與她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果然是因為老三昨晚收了個丫頭,輕塵心裡不高興,今天給他臉色看了,老三一怒,手下就沒了輕重。這倒也符合輕塵的性子。

  梁氏原本也認為兒子沒有錯,但看到輕塵的「慘象」,覺得她已經受到了「教訓」,如今該以安撫為主,所以便掉轉頭教訓兒子。

  「你收了個丫頭進房原本是沒什麼,但你不知道好好跟媳婦兒說說嗎?她現在懷了你的孩子,正是需要你體貼照顧的時候,你就不能為她和孩子忍一忍?我看依依也是個賢良大度的人,又怎麼會不體貼你?」

  輕塵暗自嘲諷一笑。婆婆又怎麼會真心疼愛媳婦兒?還不是處處用話堵死了她?至於楚昊雲,他這麼做戲又是為了什麼呢?

  「好了好了,大不了以後我那個……以後還是回房來睡好了,真是的……我走了!前面還有事情。」楚昊雲怒氣沖沖的就走了。

  「哼,我才不稀罕!你愛上哪兒睡上哪兒睡去!最好永遠別來煩我!」輕塵本來想抓個什麼東西砸他的,可惜自己被毛毯裹著,實在不好動手。

  梁氏和周氏對視一眼,暗自搖頭苦笑。依依還真是個孩子脾氣,而老三……原來他這兩個多月來對依依的溫柔體貼還真是個表象。也是,老三是個做大事的人,又怎麼會真的對一個女人動情?

  楚昊雲去了前院處理事務,梁氏和周氏安慰了輕塵一陣,又開解了她一番,看輕塵不說話,神情很是疲憊,便離開讓她好好休息。

  這邊婆婆和大嫂剛剛離開,輕塵便吩咐開飯。只見她重新梳妝以後神色冷靜漠然,彷彿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似的,跟平日裡溫和單純的的模樣全然不同。

  認真地吃飽了飯,輕塵便回房「休息」了。她脫了外袍上了床,吩咐說不許任何人打擾,便拉好帳幔,盤膝坐在寬大的床上打坐修煉起來。

  楚昊雲傍晚回到青楓院,得知輕塵在床上躺了一天,連以前最重視的午飯都沒有吃,當即就黑了臉。這丫頭竟然還在犯倔?有了身子的人,怎麼能挨餓?

  輕塵聽到腳步聲,當即無聲無息地躺下來,也沒有蓋被子。

  楚昊雲掀開帳幔,只見她側身往裡躺著,衣著單薄卻沒有蓋被子,當即就衝著跟隨進來的采薇發火了:「你怎麼照顧少夫人的?這樣的天氣,讓她這麼躺一天,連條毯子都不蓋,能不著涼麼?」

  「我不冷,你別怪她。」輕塵聽到聲音,也不能裝沒聽到,畢竟不能連累了采薇不是?

  楚昊雲聽她肯開口說話了,心裡暗自有了幾分喜色。他又重新坐回床上,握住她的手道:「手這麼涼……」

  輕塵當即就要掙脫他的手,他卻拉著不放,不但如此,他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濃濃的警告意味坦白告訴她:你還想像今天早上那樣?

  輕塵胸間一陣劇烈的起伏,到底還是把這怨氣忍了下去。

  經過細細把脈,楚昊雲知道她的身體很好,孩子也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吩咐準備晚飯。

  楚昊雲原本以為她會繼續跟他鬧彆扭,卻不想輕塵什麼都沒有說就跟著他出去吃飯了,只是神情依舊很冷淡。

  輕塵才不會因為賭氣而餓著自己呢!

  席上,明荷不在,只有紫嫣和艷秋在一旁伺候。因為兩個主子臉色都不太好,兩個侍妾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做錯了事情成了主子的出氣筒。楚昊雲見輕塵根本沒有看兩個侍妾一眼,倒是吃得很香,雖然放心不少,但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兒。從前她可不是這樣的。

  飯後,輕塵逕自洗漱上床,依舊坐在床上修煉她的臥月功法。

  楚昊雲洗漱之後也打算上床休息了。今天在母親面前演了那麼一出,母親應該不會反對他繼續住在依依這裡。然而掀開帳幔,卻見輕塵盤膝坐在床中間,冷冷地看著他道:「我說過了,抱過了別人就不要再來抱我!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你可以去東邊上房或者你兩個侍妾那裡睡,這院裡這麼多丫頭侍女,你看上哪個叫哪個伺候你就是;二,你睡這裡,我出去就是!」

  楚昊雲靜靜地看著她,雙眼一瞇,目光越來越寒,神色越來越冷。

  輕塵無懼地看著他,神色淡然而鎮定。

  「女人,果真是寵不得!」

  楚昊雲忽然嗤笑一聲,抓起一件外袍便大步走了出去。若不是她提起他還忘了,他好像很久沒有去紫嫣那裡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27 AM

第三十一章  如果我愛你

  輕塵冷冷地看著他大步地走出去。沒過一會兒,如月就進來,小聲告訴她說楚昊雲去了紫嫣姨娘那裡。輕塵本以為自己已經看清,就不會再心痛了,卻不知為何心裡還是感到一陣鈍痛,久久不散。她想藉著練功麻痺自己,卻怎麼都無法靜下心來。

  既然無法安心修煉,那就睡吧!這個地方,她是越來越無法忍受下去了。

  楚昊雲沉著臉怒氣沖沖的來到紫嫣的小院,紫嫣又驚又喜。三少爺很久沒有到她房裡來了。而且現在不同以往,現在三少夫人已經有孕,說不定她們也可以懷孕生孩子了!紫嫣想起母親的教導,想起母親的慘死,笑得越發溫柔起來。

  楚昊雲最喜歡紫嫣的一點就是溫柔和順,不多言不多語的,很安靜。他是用了晚飯洗漱了才過去的,剩下的也只有一件事情了,睡覺!

  紫嫣先幫楚昊雲脫去外袍、裌襖,只剩下貼身的寢衣,便紅著臉脫去自己的衣物只留下一件肚兜躺在床上。她雙腿微微分開,頭側到一邊不敢看他,心裡緊張又期待。

  楚昊雲站在床前久久地凝視著紫嫣,卻一直沒有動。

  紫嫣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楚昊雲上床來,禁不住回頭驚訝地望著他,繼而含羞帶怯地說:「三少爺,您脫了衣服的,別著涼了,還是,還是到床上來吧……」

  楚昊雲盯著紫嫣裸露在外的白嫩的肌膚,也不知道心裡想到些什麼,眼底的怒火卻是越燒越旺。紫嫣開口打斷了他的沉思,只見他猛然轉身,抓起自己剛剛脫下來的裌襖外袍穿好,轉身就大步往外走。

  「三少爺,三少爺,您別走啊!您……紫嫣到底做錯什麼了……」

  紫嫣追出幾步才想起自己光著身子。等她回頭穿好衣服追出去,楚昊雲早就沒影兒了。

  輕塵居住的主院西正房已經熄燈關門了,卻不料楚昊雲忽然回來。他惱怒地踢開門,一路大步衝進輕塵的臥房,看到一個侍女就低吼一聲:「滾!」

  「滾!」

  「滾出去!」

  ……

  侍女們戰戰兢兢地跪在正房外面,不敢進去,又不敢離開。

  輕塵原本就沒有睡著,聽到聲音,她剛剛撐起身子想要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楚昊雲就掀開帳幔進來了。帳外只留了一盞昏黃的小燈,透過重重帳幔光線很暗,但輕塵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滿腔的怒火。

  「你,你怎麼回來了?」輕塵一驚,隨即臉上又變冷。他竟然真的去找別的女人發洩完了又回她床上來睡?

  「哼!整個青楓院都是我的,我想在哪兒睡就在哪兒睡!」楚昊雲一邊說,一邊迅速地脫掉自己的衣服,同時在心中發狠道:今天晚上他都不知道脫了多少次衣服了,這一次他一定要在這張床上睡到天亮!

  「你……」輕塵看到他眼底的怒火,知道他是鐵了心了,也不同他爭辯,乾乾脆脆的便要下床去。他說得不錯,整個青楓院都是他的,他想睡哪兒就睡哪兒,鳩佔鵲巢的人是她,所以,她出去睡就是。

  然而,輕塵才放了一隻腳下床,便又被楚昊雲推倒在床上。

  輕塵不禁一聲驚呼:「楚昊雲,你想幹什麼?」

  「哼!整個青楓院的女人都是我的,我想跟哪個女人睡就跟哪個女人睡!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伺候我是你的義務!」楚昊雲將她往床裡面一推,隨即便跳上去躺在她身邊。只見他兩隻手臂一伸一拉,就將她摟到自己懷中。

  「你做什麼?放開我!想女人你找別人去!我才不要你抱,滾!你走開!……」輕塵被他嚇壞了,她是不是刺激他過度了?他,他不會強-暴她吧?

  楚昊雲抓住她兩隻不斷掙扎推攘的小手置於頭頂,一個翻身便將她壓在身下,低頭就衝著她喋喋不休不斷呼叫的小嘴狠狠地吻了下去。這張討人厭的小嘴,總是說那麼可惡的話,他要堵住它,狠狠地咬它……

  天吶,他真的被她氣瘋了嗎?

  輕塵被他吻得差點背過氣去。口腔裡濃濃的都是血腥味兒,他又把她的唇咬破了,還不斷吮吸她的鮮血;他甚至還想將她的舌頭一併吸了去似的,那樣用力。

  天啊,失去理智的男人好可怕!輕塵心裡忍不住開始恐懼了。她從來都沒有怕過他,但此刻,她終於感到害怕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輕塵沒有再掙扎還是楚昊雲對她的血失去了興趣。他終於放開了她的唇,略微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重重地喘息著。

  輕塵趕緊大口大口的呼吸。血液裡有了足夠的氧氣,她腦子也不那麼暈了,而後她才猛然反應過來:「孩子,我的孩子,你……你下去,別壓著他了!」

  「兩個多月的胎兒才多大點?壓不著他的!」楚昊雲聽她關心孩子,心裡的怒火似乎稍稍平息了些,卻依舊盯著她的臉,不放過她每一絲表情。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雖然處於弱勢,他的目光也很駭人,但輕塵還是鼓足勇氣質問他。她很清楚,如果這一次被他吃得死死的,他肯定會得寸進尺,以後都會這樣子來侮辱她。

  「我要抱著你睡!你要像以前一樣乖乖的讓我抱!」楚昊雲很是惱怒地低吼著。

  「你,你……」輕塵瞪著他,很懷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這像孩子一樣蠻不講理的話是那個成熟穩重的楚昊雲說出來的?

  「不許你拒絕,更不許說那些可惡的話!」楚昊雲惡狠狠地盯著她的嘴,彷彿她要敢開口說一個不字,他就又要咬她了。

  輕塵忍不住眨眨眼睛。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楚昊雲嗎?不是被她給氣傻了吧?可是,明明是他傷了她的心好不好?為什麼她竟然在他眼底看到那麼多的憤怒,那麼多的傷心,還有那麼多的無所適從?

  不,不管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傷心了,她決不能在他的威脅下低頭!難道她以後都要忍受他帶著其他女人的味道擁抱自己?

  輕塵猛然推開他,一下子坐起身來,厲聲道:「不!我才不要你抱!你剛剛跟別的女人上了床,現在又來抱我,你把我當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讓我很噁心!你不覺得自己真的好髒嗎……」

  「該死的!」楚昊雲憤怒地再次將她撲倒在床上,雙手用力,唰唰唰幾下就將她的寢衣撕成碎片扔出去,低下頭便在她香肩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輕塵吃痛之下一聲痛呼,楚昊雲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雙膝用力分開她的腿,隨即便憤怒地徑直衝了進去,同時還在她耳邊低吼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想抱就抱,想親就親,想要就要……」

  「痛!好痛……不要,你出去……」輕塵一直就怕疼,所以前世總是不敢跨出那最後一步。來到這裡,新婚之夜楚昊雲溫柔又耐心,她也沒覺得很痛,但這一次,卻顛覆了她對性-愛的所有認知。痛,真的很痛啊!

  眼淚就那麼不聽使喚地湧了出來。不僅僅是痛,還有無盡的委屈,以及對未來的恐懼。她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痛哭出聲,但每一次吸氣,那哽咽而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她。

  楚昊雲發洩了一陣,心中怒火總算散去一些。他抬起頭來,看著她臉上模糊的淚水,看著她緊緊咬著唇的倔強,想著從前的柔情蜜意幸福滿足,他的心竟然也跟著疼痛起來。

  「不許哭!」他霸道的一聲低吼。當然,絲毫沒有效果,輕塵根本不理他。

  「你有什麼好委屈的?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什麼你要這麼倔?為什麼我們不能像從前一樣?你乖乖的,我疼你,寵你,哪點不好?」楚昊雲越想越惱怒,越想越煩躁。

  「你有了別的女人,你怎麼可能要求我跟從前一樣?」輕塵哽咽著吼了回去。

  「我說了她們什麼都不是!你為什麼要如此善妒?」

  「那我也出去找幾個男人,你是不是也可以不計較?」

  「你做夢!你是我的女人,誰敢碰你一根手指頭,我殺了他……」直到這句話吼出口,楚昊雲才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那,那怎麼一樣?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對我來說就是一樣的!」輕塵淚眼迷濛地看著他。這個男人,他或許是真的喜歡她的,可是,他一點都不懂愛。「如果我愛你,就絕對容不下你碰別的女人一下!如果有一天我一點都不在乎跟別的女人分享你,那不過是說明我一點都不愛你了……」

  楚昊雲怔住了。

  他呆呆地看著她臉上肆意流淌的淚水,呆呆地聽著她隱忍的哭泣,心裡反覆迴盪著一句話。

  ——如果我愛你,就絕對容不下你碰別的女人一下!如果有一天我一點都不在乎跟別的女人分享你,那不過是說明我一點都不愛你了……

  如果我愛你……

  她愛他!原來,她之所以這樣善妒,這樣小心眼兒,只是因為她愛他!

  「我明白了,依依,我的依依……」楚昊雲輕輕捧著她的臉,溫柔地吻去她的淚水,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憤怒凶狠,只有無盡的喜悅以及淡淡的疑惑。他細碎地親吻她的臉,喃喃地說:「我想,我也愛你,所以你對我冷漠,你不讓我抱,我就生氣,我就憤怒……可是依依,我只喜歡你一個啊,我沒有喜歡別人,我只想抱你的……」

  「可是你都抱了別人了,你都不乾淨了……」輕塵想著他還留在自己身體裡的東西剛剛從紫嫣身體裡退出來,心裡就酸澀不已,一陣陣噁心想吐。越想越難受,她伸手就推他。「你出去!我討厭你!」

  楚昊雲緊緊抓住她推攘自己的手,狠狠地盯著她的眼睛,惱怒地低吼道:「我沒有!我沒有碰她們!」





第三十二章 冰釋前嫌

  ——我沒有,我沒有碰她們!

  輕塵怔了一下。他說什麼?他說他沒有碰她們?

  「你剛剛說什麼?」她睜大眼睛,伸出手指戳著他的胸口問道。

  楚昊雲彆扭地將頭埋在她頸側,不予回答。

  「說不說?」

  「……」

  「不說清楚就出去!」她到現在還痛呢!如果他身體還算乾淨,那這疼痛她就忍了,但他如果已經「髒」了,她為什麼還要繼續忍受他?

  「你……」楚昊雲氣怒不已。難道這輩子就這麼被她吃得死死的?若讓她知道自己非她不可,她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以後還怎麼管得住她?「哼……」

  咦,他的表情怎麼這樣奇怪呢?輕塵疑惑地眨眨眼睛。她確定自己剛才沒有聽錯,他情急之下的確吼著他沒有碰她們。可為什麼他又不肯好好跟她再說一遍呢?難道……又是因為他可惡的少爺面子?

  想到這裡,輕塵立即改變策略,淚眼朦朧地瞅著他道:「夫君,依依好疼……」

  一聽到她叫他夫君,楚昊雲心裡頓時像吃了蜜一樣的甜。而後聽她叫疼,他頓時又心疼起來。「哪裡疼?我剛剛咬疼你了?」楚昊雲輕輕捧著她的臉,看著她被自己咬破的唇上鮮紅的血跡,心疼不已。

  他開始後悔了。

  「哼!」這次輪到輕塵冷哼一聲,但隨即她又漲紅著臉道,「不是,是下面,下面疼……」

  下面?楚昊雲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帶著些不捨退出她的身體,一個翻身躺在她身邊,而後掀開被子就要查看。

  「絲……」輕塵疼得忍不住一聲低呼,卻迅速拉過被子遮住身子,讓楚昊雲越發愧疚起來。

  「我看看。」楚昊雲溫柔地吻吻她緊緊抓著被子的手,柔聲道,「依依乖,讓夫君看看要不要上藥。我保證不會再傷害你了,我保證行不行?」

  「你先告訴我,你和如柳,還有紫嫣到底怎麼回事!」輕塵嘟著嘴盯著他的眼睛不依不饒的問道。

  「你還真是……」楚昊雲又羞又惱又是無奈。但看著她吃醋的小模樣,想著她也是因為愛自己,頓時,那一絲羞惱又化作了甜蜜。她愛他呢……

  輕塵不說話,就那麼直直地瞅著他,目光中明明白白的就是威脅:你說不說?

  「依依,我真沒碰她們……」楚昊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輕輕在她身邊躺下來,將她的頭摟在自己胸前,下巴擱在她頭頂上,不讓她看到自己難為情的表情。

  「為什麼沒有碰?」輕塵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昨天叫如柳進去伺候原本就是做給別人看的,我心裡從來就只有你一個,何時多看過你的丫頭一眼?我只是想著,這樣娘會讚你賢良,以後若有什麼事,她也能想著你的好多照拂你一分……」

  楚昊雲將如柳這件事情說得很清楚,但言語間也透出無限的憂慮來。輕塵想著之前他的那些話,決定暫時相信他。暫時。

  「那今天晚上呢?」輕塵在他胸口蹭了兩下,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

  楚昊雲雖然沒看到她的表情,但只聽她的聲音和語氣,就能想像出她撅著小嘴的嬌俏樣子來。

  「今天我不是跟你賭氣麼?你不讓我抱,我就想著還有女人盼著我抱呢,所以我就去了紫嫣那裡……」說道這裡,楚昊雲就很有些不自在。

  「然後呢?」輕塵掐著他胸口的皮肉繼續追問。

  「然後她就脫了衣服上了床……」又停下了。還是覺得彆扭啊!

  輕塵也不追問,只是又掐了他一下。

  楚昊雲抓住她使壞的小手緊緊握住,下巴磨蹭著她柔順的頭髮,小聲嘟囔著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赤身裸體躺在床上那樣子心裡就覺得膩煩,一點興致都沒有。腦子裡卻總是想起我們從前的恩愛甜蜜來,又想到了你剛剛對我的冷漠拒絕,我就感到無比的憤怒……所以我就跑回來了……」

  輕塵忽然抱緊了他,嘴角揚起一抹欣喜的笑意來,隨即一個溫柔的吻輕輕印在自己剛剛做惡的地方。看樣子,孺子可教,還有改造的潛力!她決定,這次就原諒他了。不過,計劃可不能停,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來的保險啊!

  楚昊雲感受到她的情意,只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原本還因為坦誠自己的心意而有些不自在,但此刻卻覺得為她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他輕輕吻在她的額頭、眉心、眼瞼、鼻尖,又用自己的臉磨蹭著她的小臉道:「依依,你以後再也不要說那種絕情的話了好不好?我們是夫妻,我們要幸福甜蜜地過一輩子的……」

  「那你要答應我,如果你還愛我一天,就不要碰別的女人一下,好不好?」她沒有說永遠,因為她知道永遠往往都是不可靠的。如此,還不如坦誠一些實際一些。在他愛她的時候,只有她一個,如果他不愛她了,自然也不會再遵守對她的承諾。

  「依依,你要知道,我有時候也很為難……」楚昊雲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而是用心在思考,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

  「我才不管呢,反正你要是碰了別的女人,以後也不必再來見我了。」輕塵輕輕哼了兩聲,擺明了威脅。

  楚昊雲心裡原本很有些憋屈,但看著輕塵小人得志的嬌俏模樣,再多的不甘和為難都化作一聲歎息。

  「好吧,我答應你!」

  ——「好吧,我答應你!」

  短短的六個字,卻一下子撥開輕塵頭頂上所有烏雲,霎那間陽光普照,她只感到前路一片光明。「呵呵,夫君你真好!」她適時送上一個吻,就吻在他胸口。

  「身子還痛不痛?」楚昊雲無奈地摸摸她的頭髮,心思再次轉移到她的身體上來。回想剛才,他真是太粗暴了,她還懷著孩子呢,想想真有些後悔。

  「嗯,好疼,都怪你……」

  「我幫你看看?」

  「哼!」

  「怎麼流血了?……還好孩子沒事。我給你上點兒藥……」

  ……

  夫妻倆冰釋前嫌,變得比從前更加恩愛甜蜜。只是楚昊雲為了不讓母親有借口分開他們夫妻,晚上總要在東上房那邊呆一會兒再回房。輕塵雖然相信他不會跟如柳有什麼,但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過年了,楚家各地的產業進行了年終盤點,成績是喜人的,特別是最後兩個月的收益,幾乎要趕上以前半年的收入了。楚宗騰看在銀子的面上,對輕塵也不那麼橫眉豎目的了。

  這個時空過年還是很熱鬧的,但跟輕塵前世古代的年節卻有些微的不同。輕塵發現,這個時空竟然連鞭炮都沒有,實在是落後。當然,這段時間看了很多書,她也明白了這個時空落後的原因。

  原來,這個世界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有了燦爛的文明,據傳還有無數的修仙秘法和修仙門派。但在兩千多年前,這個大陸上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那些法力超群的仙人們彷彿一下子消失不見了。與此同時,地震、火山爆發、乾旱、洪水卻接連不斷,甚至有些野史上還記載了幾次奇異的大爆炸,不但使得大陸上人口劇減,連世世代代積累下來的人類文明也遭到了重創,十不存一。

  經過幾百年的修養生息,人類剛剛恢復了一點生氣,在一千四百多年前,大陸又發生了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據傳當時大陸上僅有的幾個修仙門派再一次發生了爭鬥,緊接著幾個國家之間也發生了大規模的混戰。戰後,各門各派的高手幾乎全部消失,而所謂的修仙功法也隨著那些高手的消失而失傳。而步家就是那場大戰以後倖存的修仙家族之一,只是當初的倖存者只是一個旁支少年,流傳下來的修仙功法並不全。因此步家雖然被人稱為最古老的修仙家族之一,在那之後就沒有出過一個仙人,只不過功夫比一般人高些,壽命比一般人長一點而已。

  輕塵弄清了來龍去脈,心裡也踏實了些。原來這個世界雖然曾經出現過所謂的修仙功法,但現在已經快要絕跡了。而她的臥月功法傳自夜昕亦這個半仙,很可能就是倖存的比較完整的修仙功法之一,等她修煉成功,就能夠站在這個世界的頂層了!

  這對輕塵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誘惑,雖然她並沒有什麼大的野心,但想著以後能隨心所欲的過自己的小日子,何樂而不為?

  雖然過年朝廷也放了年假,但輕塵看楚昊雲父子幾個似乎並沒有什麼空閒,反而比平常更忙碌些。他們不是出門拜訪朝中同僚皇親國戚就是招待來訪的各部官員及親朋故友,其餘時間便在書房裡商量事情。

  正月初,接連幾封密信送到楚府。楚昊雲的神色也一天比一天嚴峻,他們父子幾人連同邵明禮等謀士在書房商議了半天,之後楚昊雲便匆匆出門去了。臨走前,他戀戀不捨地抱著輕塵道:「照顧好自己和孩子,乖乖在家等著我,最遲兩個月,我一定會回來的。」

  輕塵雖然捨不得他,也想跟他一起去,可是看著自己已經有點顯形的小腹,還是作罷了。她明白楚昊雲雖然寵她,那也是有原則的,他絕不會帶著她出去勞累奔波。

  年節期間,人親往來也增多了,不但大嫂二嫂時不時要出門與其他高門府邸交往,連輕塵這個孕婦偶爾也需要出面陪陪客人。

  但步家卻沒有派人來楚府,當然,楚府也沒有人去將軍府拜訪。剛剛聯姻不足半年的兩大家族關係僵成這個樣子,實在讓人意料不到。自然,公公婆婆的臉色就越發不好看了。到後來,梁氏做什麼都不讓輕塵知道了,府裡來了客人也不通知她出面相見,還交代她沒事就在青楓院裡將養身體,盡量少出門。

  這話明著是讓她在自己屋裡好好養胎,但輕塵怎麼都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被軟禁了一樣呢?好多天了,除了大嫂偶爾帶著孩子過來看看她,這青楓院就好像被人遺忘了一般。唯一有些安慰的是,過幾天就能收到夫君的信。他沒有說他在哪兒,去做什麼,主要就是報平安,讓她不要擔心,同時訴說思念。

  除了打坐練功,輕塵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取出夫君寫來的信一遍又一遍的看。唉,她也不像做這等傻事的,可一個人被關在一個大院子裡實在很無聊啊!

  這天午後,輕塵用了午飯,想著出去走走散散食,然後再回去練功比較好,卻不料看到很多人在整理青楓院的一個側院。那院名也改了,以前叫什麼輕塵不認得,那是用篆書寫的三個字,但現在這名字輕塵卻認識,兩個小楷大字——雅園。

  這剛剛過完年,又整理修葺一個雅園做什麼?而且,自己是青楓院的女主人,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她?

  輕塵問隨行的如月如畫,兩個丫頭都搖頭,不過臉色很不好看。輕塵並不傻,她只是懶得在這些方面費心思而已。如今既然引起了她的猜疑,她自然要弄清楚才行的。輕塵想了想,便緩步來到馨怡院。雖然婆婆待她又變得很冷淡了,但她做兒媳婦的,難道還能同長輩計較麼?看在夫君面上,這面子上還是要圓過去的。

  二嫂魏氏看到她過來,當即笑道:「哎呀,正在說三弟妹呢,三弟妹就來了。娘親,您看多巧?不如現在就告訴三弟妹如何?」

  而大嫂看著輕塵,神色間卻有些憂慮。

  「出了什麼事麼?」輕塵直覺肯定有事發生了。

  只見梁氏略有些為難的想了想才道:「依依啊,你也不要著急,聽娘慢慢跟你說。」

  「娘,我夫君他沒事吧?」輕塵一聽就著急了,不會是夫君在外面出了什麼事情吧?

  「呃,老三他很好。是這樣的,上個月我去江郡王府上的時候見到了溫家的三小姐,據說那孩子回京的途中路遇歹人,幸得老三搭救。你們應該也是見過的……」

  輕塵點點頭,回府的第二天她本來正要將這位溫小姐的事情講給婆婆她們聽呢,采薇就來通報說明荷懷孕了。「那位溫小姐怎麼了?」

  梁氏看著輕塵清澈的眼睛裡那一絲隱藏不住的擔憂,想起兒子臨走前的囑托,又想起昨夜丈夫的吩咐,沉吟了一下才道:「三日前,官媒來人,說溫家三小姐感念老三的相救之情,又道相救之時兩人已經有過肌膚接觸,此生除了老三,她也不能再嫁他人了。前日溫家老爺上門,已經與老爺商議好定下了婚期,就在下個月……」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29 AM

第三十三章 孰真孰假

  輕塵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白天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在腦中回想,讓她憤慨萬分,卻又無能為力。

  「……已經商議好定下了婚期,就在下個月……」

  「婚期都定下來了,此事沒有迴旋的餘地……」

  婆婆的話擲地有聲,而大嫂依然溫和勸導,二嫂依舊冷嘲熱諷。可是,她最想要依靠的那個人卻不在……

  「依依,你以為公公婆婆為什麼要將婚期定在下個月?像我們這樣的家族,就算不是娶正妻,那也要按照古禮採納、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一步一步來的,這麼下來,最快也要半年以後新人才能進門。可是這才幾天就將婚期定下來了,還定得這樣匆忙這樣巧妙,不用說也知道裡面有問題的……」

  「依依,你別這樣。你要往好的方面想。只要三弟心裡的人是你,他身邊女人再多也沒有什麼,雖然那個溫小姐進門是平妻,但到底還是不如你這個正妻的……」

  ……

  想起大嫂的話,輕塵又很疑惑,步家到底做了什麼過份的事情惹得楚家這樣憤怒,一點面子都不給步家留下。難道步長天將楚家要造反的事情告訴周王了?就算如此,那又關自己什麼事情?哪怕她是真正的步輕塵,也不過是家族的一個棄子而已,為什麼要將步家的恩怨算到她頭上?

  輕塵又翻出楚昊雲的信來,一封一封看下去,不放過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她都細心體會,可還是什麼都沒看出來。這件事情夫君是真的不知道吧?所以公公婆婆才將婚期定得這樣急,不就是要逼夫君就範嗎?她該怎麼辦?

  輕塵心裡煩躁不堪,乾脆起身來,穿上衣服,披上厚厚的熊皮披風,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院子裡的梅花開得正好,眼看春天就要來了,可為什麼她卻覺得連空氣都變得更加冰寒了呢?從頭冷到腳……

  夜已經很深了,週遭都靜寂無聲。今晚天氣晴朗,深黑的天幕中一輪殘月,幾點寒星,空氣中飄著一縷淡淡的花香。輕塵吸了一口冷空氣,心情反而慢慢平靜下來。

  俗話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她和夫君不過就是兩條路而已。一,他遵守諾言,她繼續委屈自己跟著他;二,他接受那個溫秀雅,她離開。除此之外,沒有第二條路走。

  是啊,她在擔心什麼呢?即便是他能遵守諾言,陷在這樣一個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家族裡,她也未見得就過得開心;就算他不愛她了,她離開這裡,也未必就是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說不定還是一場新生呢!

  只不過,心還是會痛的,很痛很痛,甚至痛得她難以呼吸……就像以為他有了別的女人那天,就像今天下午知道他即將娶別的女人進門一樣……

  想到這裡,胸口又是一陣窒息感,那已經不僅僅是痛了,而是酸澀、憋悶,無力……唉,還是不要想這個了,她得想點好的。

  輕塵深深吸了一口氣,逼著自己想其他的事情,比如肚子裡已經有了胎動的孩子,比如自己的臥月功法就要突破第四層了。她真的是個天才呢!她就要修煉成功當半仙了,怕什麼?實在無路可走還可以去找夜大哥嘛!

  就算在自己前世,失戀分手也是常事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至少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是真心喜歡她的,就算分開,也是外力因素,而不是他變心了。這樣一想,輕塵的心情立即便好受多了。

  果然,天底下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啊!所以,還是用心修煉吧!要不,在這裡打坐修煉一次?按照臥月功法上所說,所謂的修煉就是吸取天地靈氣進入身體,改造肉體,脫胎換骨,為我所用。而很明顯,在花園裡,在星光下,靈氣肯定更為充足。

  輕塵想起花園的假山裡有個洞,還有一張石桌兩張石椅,自己要是躲在裡面修煉,保證沒有人能發現。

  她輕手輕腳走過去,忽然聞到一絲淡淡的酒味。咦,怎麼有人在花園裡飲酒?她凝神一聽,似乎還有人在說話,就在假山裡。

  輕塵一時好奇便走了過去。她的五感本來就比一般人靈敏,隔著十多米遠,假山裡壓低的聲音便清晰地傳入她耳朵裡來,赫然正是采薇和玄三。咦,不對啊,玄三不是跟夫君的暗衛,跟著夫君一起出門去了嗎?

  「……唉,少夫人真可憐!你沒看到她今天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竟然自己一個人就從夫人那邊跑回來了,趴在床上哭了一下午,連大少夫人都沒勸下來……」這是采薇的聲音。

  「咱們做下人的,主子的事情少管!反正主子怎麼交代咱們怎麼做就是了!」這是玄三的聲音。

  「可是,少夫人對下人這麼好,人又漂亮,三少爺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啊?你不覺的少夫人真的無辜麼?」

  輕塵一怔。他們說什麼?此事跟夫君有關?

  「無辜?」只聽玄三冷哼一聲道,「誰讓她是步家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步家給三少爺的屈辱和難堪,三少爺這麼小小的報復一下又有何不可?」

  「可是少夫人她,她那麼單純,她什麼都不懂的……」

  報復?夫君在報復她?輕塵只覺得胸口一涼,彷彿一柄冰刃直插入心裡。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你不覺得三少爺這樣耍著她才好玩兒麼?要她哭就哭,要她笑就笑。現在三少爺還不能直接找步家算賬,先在少夫人那裡小小的報復一下,多有意思?」玄三似乎有點幸災樂禍。

  「三少爺這都回來好幾天了,總這麼瞞著少夫人算怎麼回事?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住?」

  「等婚期近了就會回來了吧?現在每天這麼跑他也累。雖然說如柳那個丫頭三少爺已經膩了,但少夫人不是還有幾個丫頭麼?我看三少爺對那個如月就有點意思。」

  「你們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我還以為三少爺對少夫人多好呢!原來都是在做戲!哼……對了,那你什麼時候過去與三少爺匯合?」

  「反正三少爺每天偷偷從府裡出去都要經過後山下的清風亭,我在那裡等著就是……」

  輕塵情不自禁扶著身邊的梅樹,手指都幾乎插入樹幹裡。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些話一字一句全都刻進她心裡,怎麼都抹不去。懷疑像一顆種子,一旦生根發芽,哪裡是那麼容易剷除掉的?

  他已經回來好幾天了?

  他避而不見,就是想讓她每天都活在傷心無望裡?

  他想要報復步家,所以他在對她做戲?

  他對她的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麼?

  不,他明明對她那麼憐惜那麼疼愛,怎麼可能是假的?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他們說夫君每天早上出府的時候都是走的後山?要經過那個什麼清風亭?要不,她親自去看看?





第三十四章 私奔?

  天剛濛濛亮,輕塵歷經艱辛,總算是將自己小心翼翼地「偷渡」出來了。好在這段時間修煉那臥月功法認真,她已經掌握到一些運氣使力的訣竅,輕功略有小成,這才能順利躲過府中的明崗暗哨,從後山的圍牆上翻出來。

  她藏身在一棵鬱鬱蔥蔥高大茂盛的古松上,不遠處就是那清風亭。清晨的寒氣很重,輕塵裹緊了身上黑色的熊皮披風,覺得冷空氣似乎將她的肺也要凍僵了。她不敢動,怕被人發現,然而五感卻更加敏銳起來,一刻都不敢大意地注視著楚家的方向。

  輕塵靜靜地等待著。到天色大亮,便有行人打此經過了。沒過一會兒,她果然看到幾騎從不遠處打馬而過,當先一人無論身形氣度都與楚昊雲極為相似,甚至連他坐下的黑馬都跟楚昊雲的馬一模一樣。

  輕塵的心一下子破裂成了碎片,霎那間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痛不可抑。

  真的是他!

  怎麼會是他?

  不,她要找他問清楚,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她忽然間發瘋一般從樹上跳下來,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追了過去。不遠處的行人只看到一個黑影飛速奔跑著,竟然不比前面的駿馬慢多少,一個個嘖嘖稱奇。

  輕塵緊盯著前面幾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奔跑的速度有多麼駭人。眼看前面的人馬越來越近,然而那馬上的人影卻越老越模糊。輕塵匆匆用衣袖在臉上抹了一下,那人影才又重新清晰起來。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是淚流滿面。

  「等等我——」

  「楚昊雲,你停下!」

  「停下!快停下——」

  「停下……」

  「等等我……」

  「告訴我為什麼……」

  輕塵一邊追一邊撕心裂肺般哭叫著。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那幾騎人馬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根本沒有回頭,逕直跑進前面的樹林裡。

  輕塵心如刀絞,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追上去,問問他到底為什麼……

  淚眼迷濛中,她根本沒有心查看四周的動靜,眼底只有那幾個越來越遠的小黑點。終於,什麼都看不到了。她腳步一滯,絕望中速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正在這時,她腳下忽然被什麼拌了一下,害得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她一手護在腹部,一手前伸緩衝下墜的力道,卻只聽唰唰唰幾聲,一張張漁網從四面八方向她襲來……

  輕塵只感到腳底一輕,頭一暈,她就已經被漁網網住吊到了樹上,就跟自己前世在電視裡看過的一樣。她試著動了動,卻有些無處著力。她又趕緊往下一看,只見十幾個強盜從樹林裡跑了出來,一個個都抬起頭來看著她。

  輕塵只覺得寒氣直往毛孔裡鑽,凍得她幾乎無法思考。怎麼辦?怎麼辦啊?

  她看了看下面那一張張餓狼似的臉,又看了看上面吊著自己的粗大的繩子,迅速從頭上拔下一支金釵,用力割著漁網,只要割出一個洞來,她就可以鑽出去了。

  下面,強盜們興奮地看著她,一個個摩拳擦掌地,彷彿要大幹一場。

  「兄弟們,今天運氣真好,看看這個小美人,多水靈啊……」

  「小六,你高興個什麼勁兒,等大哥二哥三哥享用完了,這細皮嫩肉的小娘子恐怕也只剩下半條命了,等輪到你……嘖嘖……」

  「吃不到,讓咱親幾口,摸兩把也好啊!」

  「不好,那小美人正在割網,快,快點將她弄下來!」

  「來了,來了,快,快點……」

  ……

  說著,就有兩名強盜爬到樹上解繩子。

  輕塵用力割著漁網,可是這金釵質地並不堅硬,而漁網卻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織成的,極具韌性,她用了好大的力氣也割不斷,反而弄傷了自己的手掌,滑膩膩的全是鮮血。見強盜們就要將繩子解開放下去了,她心裡更加著急。十幾個強盜圍著她,她就算出了漁網,只怕也未必逃得掉啊!

  情急中,輕塵乾脆抓住漁網用牙齒咬,用手扯。只見她雙手、嘴角全是鮮血,長髮凌亂,滿面淚痕,好不容易才弄斷了一根網線,身體卻猛然往下墜落……

  「啊——」

  輕塵驚叫一聲,卻沒有落到地上,而是被一個身強體健的強盜穩穩接住。

  「美人,來,先讓爺親一個!」那強盜一把將輕塵抱在懷中,隨即滿臉淫笑的就湊了過去。

  輕塵來不及思考,手一伸就衝著那強盜的眼睛插過去。這是她的本能反應,或者更確切點說,這是步輕塵的本能反應。只聽那強盜「啊」的一聲慘叫,她已經咚的一聲落到地上。

  輕塵本能地抱著小腹在地上滾了一圈兒,而後小心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努力感受腹中孩子的心跳。孩子沒事吧?他會沒事的吧?她怎麼會這麼衝動的?她竟然一個人偷偷跑出楚府來,要是孩子出了什麼意外,她會悔恨一輩子的。

  輕塵開始後悔了。她覺得自己真的衝動了。就算楚昊雲欺騙了她,她也可以等他現身啊,難道他還能躲著她一輩子不成?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媽的臭娘們!竟然傷了四哥,兄弟們,快抓住她,等會兒廢了她的功夫非操死她不可……」

  輕塵迅速掙脫漁網露出頭來,還沒來得及站起身,那些強盜就撲了過來。

  「走開!」情急之下,她抓起地上巴掌大的一塊石頭就砸了出去,將一個強盜打得腦袋開花。那紅的鮮血白的腦漿從傷口湧出來,嚇得她不敢看第二眼,而其餘強盜們已經憤怒地抓住了她的手和腳。她用力掙扎,剛剛擺脫了一個,隨即又撲上來第二個……

  怎麼辦?怎麼辦啊?

  輕塵很想哭,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只要一哭,她就會沒力氣,就會被這些強盜捉住。她雙手雙腿不斷地踢打掙扎,竟然將兩個強盜甩到一邊,但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力氣大得有些離譜,她心慌意亂,腦子裡一團亂麻似的都在想著:怎麼辦?她要怎麼辦?這麼多強盜……

  忽然,她只覺得自己身體一輕,剛剛撲過來抓住自己一隻腳的強盜忽然倒了下去。她慌亂地抬起頭來,就見一個年輕男子騎馬飛馳而來,手中挽著一把大弓,正唰唰唰地朝著那些強盜射箭。

  這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到了?輕塵鬆了一口氣,隨即便軟倒在地。

  「姑娘,你怎麼樣了?」

  來人射殺了幾名強盜,剩下的人眼見不好,立即便四散逃跑了。輕塵抬起頭來,只見那位「英雄」已經走到自己身邊,並彎下腰對著她伸出手來。

  輕塵眨眨眼睛,一邊喘氣一邊打量這位救人的英雄。

  他很年輕,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相貌相當俊美,甚至比楚昊雲還好看幾分,眼底也儘是溫柔,那一身白色錦袍上用金線繡著朵朵祥雲,氣質跟夜大哥有幾分相似,正是白馬王子中的白馬王子。

  可是,輕塵卻沒有搭上他的手借力站起來。她匆匆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痕,自己小心地從地上站起來,對著他愕然的神情鞠了一躬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而後,她便轉身往樹林外面走。

  「姑娘這是去哪兒?要不要在下送你一程?你一個單身女子,若再遇到強盜潑皮的可怎麼辦?」那位救美的英雄幾步追上她,看她不說話,又滿臉善意地自我介紹道,「在下衛東陽,第一次來京都。姑娘,你叫什麼?你家在哪兒?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你膽子可真大……」

  「剛才多謝衛公子出手相救。只是我不是姑娘,我已經嫁人了,這就要回家去了,請衛公子不要跟著我。」輕塵又對著他鞠躬一禮,而後繼續走自己的。衛東陽救了她,她心裡卻總是防備的。也許,她現在已經無法相信任何人了。

  「哦,」衛東陽語氣裡不無可惜,腳步一頓,低頭悶聲道,「書上都說英雄救美,美人會以身相許,原來都是騙人的……」

  輕塵走在衛東陽前面,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嘴角一陣抽搐,但現在的她心裡一片陰霾,實在笑不出來。

  「姑娘,哦,不,夫人,你家在哪兒,要不讓在下送你回去吧?你一個女子,要是……」衛東陽兩步追上輕塵,甩甩頭,很快又恢復成一張陽光的笑臉。

  輕塵看他牽著馬走在自己身邊,一副尷尬又激動的樣子,彷彿一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她想著自己的身份,越發不想與他牽扯過多,因而加快腳步,也不同他說話。

  看到輕塵跑那麼快,衛東陽眼睛一瞇,似乎很是震驚,但隨後他就跳上馬追了上去。追到輕塵的時候,他彎下腰來,手一伸就將她拉上馬去,同時呵呵一笑道:「好事做到底,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衛公子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輕塵被他拉上馬來困在懷中,怎麼都覺得不自在,可是無論她怎麼掙扎,竟然始終無法擺脫他的手臂跳下馬去。似乎,這個衛東陽還是個高手。

  「不麻煩,反正我就是來玩的,去哪兒都順道。」衛東陽困著她,臉上笑嘻嘻的,有些無賴,也有些得意。

  「你,你放我下去!男女授受不親公子不知道嗎?」輕塵惱怒不已,這人是白癡還是故意的?

  「夫人,你家在哪兒?」衛東陽一手摟緊了輕塵,一手控馬,不大一會兒就到了清風亭,不遠處就是楚府後山了。

  「我家就到了,你快放我下來……」

  輕塵話還沒說完呢,就見十幾名楚府的侍衛衝著她跑過來,一邊喘氣一邊七嘴八舌地叫道:「找到三少夫人了!快回去通知夫人和老爺!」

  「三少夫人怎麼會在這裡?」

  「那個抱著三少夫人的男人是誰?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

  「看這架勢,三少夫人莫不是要與人私奔?」

  ……

  輕塵臉色一白,她知道這一次麻煩大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31 AM

第三十五章  半夜驚魂

  輕塵安安靜靜地跪在宗祠外面,低垂著頭,正在「悔過」。她連進祠堂的資格都沒有,所以,只能跪在祠堂外面。等婆婆一走,她就坐下來,雙手輕輕捂在小腹上,還好,孩子好好的……

  「少夫人,夫人剛才可是說的讓您『跪』祠堂思過。」婆婆的貼身侍女冬梅見輕塵坐下來了,便適時提醒了一句。

  輕塵抬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我聽說孕婦跪久了容易流產,你想害我的孩子麼?」

  冬梅趕緊低下頭去:「奴婢不敢。」

  「那你就當沒看到好了。」輕塵跪坐在墊子上。一陣清風拂過,身旁的大樹上簌簌地落下些雪末來,被她身上的熱氣一熏,貼著她的脖頸便鑽了進去。她不禁縮了縮脖子,雙臂環胸緊緊抱住自己。

  今天真的好冷!天冷,心更冷。

  就在剛才,婆婆指著她的鼻子,罵得她狗血淋頭。這一次,輕塵自知理虧,又無法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她只能低著頭做悔過狀,嘴裡反反覆覆只有一句話——「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夫君的事!」

  對於婆婆,她原本就沒有抱太多的希望,受到責罵也在意料之中,甚至她還有些意外,婆婆竟然只是罰她跪在祠堂外面思過。她原本以為婆婆會借此機會廢了她的正妻之位的。只是事情看起來好像越發複雜了……

  「參見二少爺!」

  冬梅的參拜的聲音驚醒了輕塵。她抬起頭來,就看到楚昊武大步走過來,蹲在她身邊小聲問道:「你怎麼樣?受傷沒有?孩子沒事吧?」

  輕塵搖搖頭,眼眶忽然發燙。她趕緊低下頭去,不敢看他溫和關切的眼神。二哥是個直爽性子,對她也算極為友善,但她還是想不到在這個時候他會站出來關心她。一個人受了這麼多委屈,又被人所惑上當受騙,她一直都很堅強地忍著,可當有人關懷憐惜的時候,心裡的委屈就再也忍不住了。

  「我怎麼聽說你回來的時候頭上、手上、身上都是血?」

  他不提她還不覺得疼,他一提起,輕塵立即便感到手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她咬著唇,將兩個手伸給他看。

  「怎麼傷得這樣重?」楚昊武一聲驚呼,趕緊掏出懷中的傷藥來,也不避諱的拉起她的手就給她上藥。

  旁邊冬梅跪在地上,看又不敢看,有話也不敢說。無論三少爺還是二少爺,她一個都得罪不起。

  輕塵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雖然緊緊咬著唇沒有哭出聲來,眼淚卻還是忍不住撲簌簌地往下掉。

  楚昊武看著粗魯,但動作卻很輕柔。將她兩隻手都上了藥,他又問:「身上還有傷嗎?」

  輕塵又搖了搖頭。

  「到底怎麼受傷的?可以告訴二哥嗎?」

  輕塵抬起頭來,看著楚昊武的眼睛。那眼睛裡有關切,有擔憂,還有很多的怒火。

  「你別怕,三弟不在,二哥會保護你的。說起來,我其實是你的師兄。十多年前,我曾經在步將軍麾下歷練,步將軍曾指導過我的兵法和武功,我與步將軍雖然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說著,楚昊武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身上。

  輕塵心中一暖,訝然地望著他。原來如此!

  「今天這件事情,牽涉很大,我們府裡有內奸,只怕還不止一兩個……」說到這裡,楚昊武忽然瞪了冬梅一眼道,「你先去門口守著!」

  冬梅也知道事涉機密,趕緊站起來跑開了。

  輕塵低著頭,不知道要不要說實話。楚昊武也沒有催促,就那麼靜靜地等待著。

  「是我自己出去的。」輕塵輕輕開口道。

  「嗯?」楚昊武震驚地皺眉,「楚府的防備不比王宮差多少,你一個女人,還懷著孩子,怎麼可能不聲不響地就出去了?好好的你跑出去做什麼?」

  輕塵搖搖頭,想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我聽說夫君清早的時候會經過後山下的清風亭,所以就偷偷跑出去了。一路上我也發現了好多守衛,但他們都沒有發現我。」

  「老三還在崇州,怎麼會出現在清風亭?你聽誰說的?」

  「我,我偷聽到采薇和玄三說的……」輕塵咬咬唇,二哥說夫君還在崇州,那就是說采薇他們是騙她的嗎?

  「那你看到老三了嗎?」

  輕塵又點點頭。「我看到有幾個人騎馬從那裡經過,其中有個人很像他。」

  「後來呢?」楚昊武不動聲色地追問道。

  「我叫他,他不理我,我就追上去了……結果,結果踩到了強盜的陷阱……」

  楚昊武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繼續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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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馨怡院裡,大嫂周氏還在為輕塵求情。

  「娘,三弟妹雖然做錯了事情,但她畢竟懷著三弟的孩子,不能久跪的,您就換個方式懲罰她好不好?」

  梁氏淡淡地瞥了周氏一眼,輕歎道:「老三臨走前特意懇求我幫他好好照顧依依,可是她也太讓我失望了!要不是看在我孫子的面上,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哪裡是跪跪宗祠就能算了的?」

  「可是,娘您應該能看得出來,依依她只是被人設計了而已。她一個孕婦,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府外?還被一個陌生男子摟在懷中,這怎麼看都有問題啊!」

  梁氏沒有回應周氏的話,她瞇著眼睛,想得更遠。楚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步輕塵卻是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力量竟然從楚府中將她弄了出去?可惜那丫頭還嘴硬,怎麼都不肯說,難道她跟其他的勢力還有牽扯?對了,今天在馬上抱著她的男子會不會就是前次人們傳說中救了她的神仙?

  可既然對方把她弄了出去,又為什麼要引他們的人將她抓回來?還是當場抓奸的?對方究竟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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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裡,楚昊武正在向父親求情,希望父親看在孫子的面下,從輕發落輕塵。

  楚宗騰看了他一眼,難得沒有罵他,反而問道:「事情查清楚了?」

  楚昊武一聽,這才知道自己被父親利用了。三弟妹之前在母親面前什麼都不說的,剛才全都告訴他了。楚昊武點點頭道:「應該跟步家的人有關。」

  「步家?看來得找個機會將老三院裡清理一下了。你不是說咱們府裡的明崗暗哨堅不可摧可比皇宮嗎?竟然讓一個孕婦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跑出去了,那些護院都是吃白飯的?老二,你好好給我查清楚!」楚宗騰想起來就驚心。他自以為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卻不想連自己的家裡都不安全。

  「爹,要不等三弟回來再處置吧!不管怎麼說,總是他的人。」楚昊文看了二弟一眼,也拐著彎兒勸了一句。

  「我暫時也沒打算要她的命,你們兄弟著急什麼?」楚宗騰板著臉淡淡地掃了兩個兒子一眼,接著便說起了大事。「陳國那邊有什麼新消息沒有?究竟是什麼人出訪周國?目的何在?」

  「目前還沒有詳細的消息傳來,不過衛國已經傳出消息,將在今年八月中秋之時將舉行新的才子佳人演論會。」

  「時間還早,不過這一次,我們膽子可以放大點。周國氣數將盡,也該是我大楚興起之時了。」

  「爹說得是。如今的周國已經有大半都掌握在我們手裡了,只等尋個好時機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周氏就好了。最可惡的就是步氏了……」說道這裡,楚昊文想起步輕塵,又硬生生將後面半句話吞了回去。爹爹本來就很恨步氏了,他還是不要火上澆油了。

  「其實我最擔心的是逍遙神山。」楚宗騰似乎沒有聽到兒子關於步氏的話,反而轉到逍遙神山上去了。

  「逍遙神山?他們不是不理這些俗世的麼?」

  ……

  楚宗騰不理會步輕塵的小事,又轉回了天下大局。楚昊武雖然心中著急,也無計可施。偏偏這些事情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眼看天都黑了,不想又來了一份緊急密報。

  楚宗騰打開一看,隨即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砰——」他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齒地說道,「好一個步長歌!好一個步輕塵!」

  「爹,怎麼了?」一聽到步輕塵三個字,楚昊文和楚昊武對視一眼,心情越發焦慮起來。

  「你們自己看!」楚宗騰將手中的密報扔了過去。

  楚昊文兄弟趕緊撿起來一看,當即便臉色發白。「三弟妹,三弟妹竟然有陳氏和謝氏血統……」兄弟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一齊看向老爺子楚宗騰。

  「爹,三弟妹她什麼都不知道,您不可以將家族的仇恨報復在她身上啊!」

  「爹,三弟妹她現在還懷著三弟的孩子啊,您看在孩子面上……」

  「哼!哪個女人不會生孩子!」楚宗騰根本不看兩個兒子。他猛然抬頭對著門口,高聲道:「來人!傳執法隊楚威速來見我!」

  「爹,您,您想怎麼樣?」楚昊武著急了。

  楚宗騰憤怒地瞪了他一眼道:「今晚你老實給我呆在這裡!若敢擅自離開,今後就不要叫我爹!」

  楚昊武紅著眼睛,想要求情,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趕緊求救似的看著大哥楚昊文。楚昊文黯然地搖了搖頭……

  -------------------------

  輕塵在祠堂外面一直跪到天黑,才被允許回青楓院。

  如今的青楓院裡氣憤很是壓抑,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輕塵在這裡除了大嫂周氏沒有一個朋友,此刻受罰歸來,心情更是茫然無望。她毫無胃口的逼著自己吃了一碗飯,便洗漱上床休息了。她太累了。不但身體累,心更累。

  她後悔了。可是,但這一切怪得了她嗎?楚家要是不給夫君娶什麼平妻,她怎麼會上當?對了,還有那個瘟神的事情沒有解決呢……

  輕塵迷迷糊糊中剛剛睡著,忽然聽到前面一陣哄鬧聲,隨即采薇就闖了進來,一把將她從床上拉起來,又將床榻上的衣服扔給她道:「少夫人,快點穿上!」

  輕塵一邊手忙腳亂的穿衣服,一邊著急地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老爺派了人來,要抓你!」

  「公公?」難道白天的事情還沒完,公公認為婆婆的處罰太輕了?可是,「可是我能躲到哪兒去?」

  「先藏起來吧!一切等三少爺回來再說!」采薇抓起一件白狐披風,拉著輕塵就往書房那邊跑。她知道的密室在書房那邊。

  然而,剛剛跑出幾步,就見一名侍衛衝進來道:「是二統領親自帶人過來了,只怕……」

  那侍衛話沒說完,但采薇已經明白了。

  「讓我跟他們去吧!」輕塵忽然輕歎一聲。既然是公公的親信帶人來拿她,她哪裡逃得掉?

  「不行!哪怕是拼了我們的性命,也要保住少夫人和小少爺!」采薇堅定地對那名侍衛道,「讓我們的人再拖延片刻,我這就帶少夫人去密室!」

  「可是,我們書房的密室,老爺未必就不知道啊……」那侍衛說得很輕,但輕塵和采薇都怔了。是啊,青楓院的密室,作為一家之主的老爺怎麼可能真的不知道?

  「實在沒有辦法,那就帶著少夫人逃出去!」采薇下定了決心,拉著輕塵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然而,她們沒跑兩步,就被一隊侍衛攔住了去路。

  采薇大怒:「你們想造反麼?等三少爺回來,所有傷害少夫人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對方冷哼一聲,拔出寶劍道:「采薇姑娘,在下奉勸你還是不要愚頑不化了。這可是老爺親自下的命令,就算三少爺今天在這裡,我們也得把三少夫人帶走!」

  采薇將輕塵擋在身後,隨即拔出圍在腰間的軟劍衝了過去。

  那位二統領帶來的人多,他們分出幾人纏住采薇,其他人便向輕塵圍過來。輕塵匆忙四顧,只見四面八方都是明亮的燈火,走廊前後,青楓院的護衛與那些抓她的人廝殺在一起,到處都是鮮血和殘肢斷臂,戰況非常激烈,卻哪裡還有她的退路?

  怎麼辦?

  為什麼會這樣?

  公公到底要怎麼處罰她?

  輕塵心慌意亂,從剛才被采薇從被窩裡拉出來到現在,她一直不清楚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又飛出兩個人來,迅速將她護在中間。這兩人一身黑衣,雖然沒有蒙面,輕塵卻並不認得。但兩人武功顯然比一般護衛高得多了,一時間,那些人倒是拿她沒有辦法。

  這時,一個首領模樣的人忽然飛了過來,對保護輕塵的那兩名黑衣男子道:「墨七墨九,你們這是做什麼?青楓院的事情與你們何干?還不讓開!」

  墨九打鬥中匆忙回了一句:「我們奉二少爺之命保護三少夫人!二統領,我們就是死也不能讓你把三少夫人帶走!」

  輕塵心中一震,竟然是二哥的人!二哥竟然讓他的暗衛保護她?不但采薇,連二哥都這樣維護她,那夫君對她的情意還用得著說嗎?輕塵心中又痛又悔,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憑你們兩人,今天能護得住三少夫人?」那位二統領冷笑一聲道,「看在同門一場,我勸你們還是速速離去,省得給二少爺惹麻煩!」

  墨七墨九不說話,手下卻絲毫不亂,已經用行動作出了選擇。

  那二統領似乎被激怒了,當即拔劍衝了過來。混戰中,采薇首先不敵受傷,接著是墨九。墨七被三人圍攻,眼看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輕塵淚眼迷濛,心如刀絞。她猛然大叫一聲道:「住手!你們不要打了!我跟你們走就是了!」

  她想,她肚子裡還有夫君的骨肉,公公婆婆大不了將她關起來,難道還真的殺了她不成?可是,根本就沒有人聽她的。實際上此刻他們已經被包圍了,那些人要抓她易如反掌。輕塵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沒有對自己動手,更不明白采薇他們明知不敵為什麼還要堅持。

  「你們不要打了!采薇,墨七,墨九,你們打不過他們的……」

  「不行!少夫人,你不能跟他們走!」采薇原本已經受傷,情急之下轉身來阻止輕塵,當即又被人刺了一劍。若不是對方念著她是楚昊雲的心腹侍女,她早就沒命了。

  「叫你們住手沒聽到嗎?」輕塵看到采薇再次受傷,憤怒淹沒了理智。她大叫一聲就衝了過去,想要將采薇救下來。原本站在一旁將他們圍起來的侍衛們立即動手阻攔。

  激怒之下,輕塵速度很快,但阻攔她的護衛速度也不慢。匆忙對決中,輕塵拔下頭上的金釵當武器,目光極準地打落對方的寶劍,順利來到采薇身邊。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他們想不到這位看著嬌弱的少夫人竟然還有這份功夫。

  輕塵一手拉住采薇,另一手奪下她手中寶劍便幫她抵擋三人圍攻的刀劍。輕塵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這一刻,她根本無法思考,所有這一切都是本能。奪劍,禦敵,傷人……

  她殺過人,那個時候是為了保護夫君。而現在她又殺人了,為了保護采薇,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可是這一次,她已經來不及恐懼後怕了,因為此刻她已經沒有人可以依靠了。

  「好一個隱忍不發的三少夫人!」見輕塵連傷三人,那位二統領當即放棄墨九憤怒地向她撲殺過去。

  輕塵聽到風聲,正要回劍轉身禦敵,卻不料采薇的身體忽然一沉,阻攔了她轉身的速度。其實真的就差那麼一點點……

  「不——」

  在采薇撕心裂肺般驚恐的吼聲中,輕塵只覺得一股巨力從腹部湧進來,她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很輕,她看到自己飛了起來,撞倒了後面三名侍衛,而後砰然落地……




第三十六章 昊雲回府

  輕塵瞪大眼睛看著那位冷面嗜血的二統領,全身的感覺都彙集到一處——她的小腹,好痛......

  她顫抖著雙手在自己濕漉漉的腿間摸了一把,緩緩舉到眼前,在火光的映照下,那觸目的紅越發的刺眼,她忽然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只餘那一片耀眼的紅色始終在手上,霎那間刻進她的心裡。

  她彷彿能感受到她的孩子正在剝離她的身體,是那樣的不捨……

  她甚至聽到了孩子心靈的哭泣,那樣的淒厲無助,她聽到他在叫她「媽媽」......

  ——「媽媽,我好痛......」

  ——「媽媽,救救我.......」

  「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她慌亂無助地叫著,「我聽到他在哭,他在叫我救救他!」她一手緊緊捂著小腹,似乎這樣就能留住孩子不讓他離開。

  「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這是夫君的骨肉,是楚家的骨血啊,求求你們救救他.....」她抬頭望著四周的侍衛。他們一個個都還提著刀劍,劍尖還在往下滴血,他們一個個都漠然地看著她。可是,她沒有辦法,現在,她只能向他們求救。

  「少夫人!少夫人你怎麼樣了?快啊,叫大夫,救救我家少夫人啊!」采薇恨恨地瞪著那位二統領,憤怒而絕望地叫道,「楚威,今天你們殺了三少爺的孩子,他絕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所有的人都會為這個孩子陪葬的!你等著吧!」

  「你威脅我也沒有用!」那二統領冷哼一聲,殘酷地說道,「這是老爺的命令。這個孩子,楚家絕不會要!」

  ——「這個孩子,楚家絕不會要!」

  孩子,你聽到了嗎?不是媽媽不要你,是他們不讓你活著......

  輕塵絕望地倒在地上。她聽到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小,直至模糊不清,聽在耳朵裡彷彿一直在叫媽媽,媽媽……

  采薇爬到輕塵身邊,看著她下身湧出的那一灘暗紅的血,再也忍不住絕望地放聲大哭。

  輕塵沒有看她,她緊緊抱著自己的小腹,喃喃地說:「采蔽,等夫君回來了,你幫我跟他說一聲對不起,好嗎?我對不起他,都是我的不好,我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

  「不,少夫人,等三少爺回來,您自己跟他說.....」

  輕塵忽然淡淡一笑。她的孩子他們都不放過,還能放過她麼?她靜靜地躺在地上仰望長空,連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今夜,連一顆星星也沒有,雲層那麼厚,低低的,彷彿下一刻就要墜落下來,甚至連空氣都變得好壓抑,讓人難以呼吸,可能就要下大雨了吧.....

  「來人!帶走!」

  ……

  七日後的傍晚,楚昊雲一身風塵回到楚府。他一路衝回青楓院,看著跟平日裡一模一樣的屋舍花草,以及陌生的侍女護衛,當即怒吼一聲道:「少夫人呢?」

  一個侍女戰戰兢兢地俯身叩拜道:「回三少爺的話,少夫人還有七日才進門......」

  「胡說八道!」楚昊雲憤怒地一腳踢過去,那侍女就像斷線的風箏一般撞向牆壁,砰然落地時嘴角已經湧出鮮血來。

  「我青楓院的人呢?」楚昊雲又是一聲怒吼。

  這一次,侍女們全都匍匐在地,卻沒有人敢答他的話了。

  依依不見了,連青楓院的侍女護衛都不見了,爹這次到底做了什麼?就算父親要他另娶,就算依依不同意,他們也不至於趁他不在就把她休了吧?楚昊雲轉身要去找父親問個明白,忽然聽到外面咚的一聲響,隨後便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三少爺.....」

  「采薇?」楚昊雲兩步跑出去,看著摔倒在地上的采薇,黑著臉道,「究竟怎麼回事?跟我說清楚!不是讓你們好好照顧少夫人的嗎?人呢?你又是怎麼回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傷你?」

  采薇撐著身體跪在楚昊雲腳邊,趕緊將幾天前的事情迅速說了一遍。

  「你說什麼?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楚昊雲一把將采薇從地上提起來,那目光如刀子一樣死死地盯著她。

  「奴婢,奴婢看到少夫人倒在地上,下身出了好多血,少夫人哭叫著求二統領救救孩子,可是二統領說.....他說老爺下了命令,楚家不要那個孩子......」

  楚家不要那個孩子?楚家不要那個孩子??怎麼會這樣?那是他的親骨肉啊!怎麼可能不要他?

  「少夫人呢?孩子沒有了,大人在哪兒?」楚昊雲彷彿看到自己的心被人硬生生挖出一個洞來,鮮血淋漓,痛入骨髓。他的孩子,他們竟然殺了他的孩子!

  楚昊雲心中悲憤,雙手更加用力,痛得采薇臉色越發蒼白,頭冒冷汗。「少夫人,少夫人被二統領的人帶走了,生死不知……」

  「讓你保護的人一個死了,一個生死不知,為什麼你還活著?」楚昊雲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扔下采薇就衝了出去。

  他接到消息說家裡已經給他定了親,就是溫家那位小姐,還是讓他娶回來當平妻的。他當時就知道不好。依依性子善妒,不跟母親起衝突才怪,於是日夜兼程趕回來,沒想到還是晚了。

  他知道爹爹心中痛恨步家,但他想依依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了,而且還懷著他的孩子,如今又是很關鍵的時候,爹爹應該不會下狠手的。沒想到爹爹竟然連他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這到底是為什麼?

  楚昊雲一口氣衝到馨怡院,進門就是一縷溫暖淡雅的熏香氣息,父母正在吃飯。

  「回來了?」楚宗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坐下一起吃吧!有什麼事吃了飯再說。」

  「我的妻子在哪裡?」楚昊雲瞪著父親,沒有行禮,沒有問安,而是嚴厲冷漠的責問。

  這樣的楚昊雲,沒有人見過。

  「這就是你跟父母說話的態度?」楚宗騰也怒了,他將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憤怒地瞪著這個剛剛回家的兒子。自從開年以來,就沒一件事情順當過。現在,連他最聽話最懂事的兒子也開始頂撞他了,都怪步家從中作祟。

  「你們還想我有什麼態度?」楚昊雲冷冷的反問一向,繼而又突然怒吼道,「虎毒還不食子的,你們連我的孩子都不放過,你們還有沒有當我是你們的兒子?」

  「真是反了天了!」楚宗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指著楚昊雲的鼻子罵道,「哪個女人不會生孩子?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跟自己的父母大吼大叫,你的孝道學到哪裡去了?你怎麼對得起楚家的列祖列宗?」

  「那是我的妻子和孩子!」楚昊雲淒厲而絕望地怒吼道。他紅著眼睛,一身風塵,彷彿草原上失去伴侶的孤狼。「我連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保護不了,我還算什麼男人!我還管什麼列祖列宗的遺願!讓他們都死不瞑目好了!」

  「老三!」梁氏驚呆了。她早就知道處置了步輕塵兒子回來是要怪他們的,但是她想不到一向聽話又懂事的兒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為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他竟然連祖宗都不要了?

  楚宗騰被氣得渾身顫抖,一時間差點緩不過氣來。「好,好樣的!老夫養了你二十多年,你就這點出息!為了一個女人,就為了一個女人....」

  「那不是一個女人!那是我的妻子,整個天下也只有一個的步輕塵!」楚昊雲針鋒相對地吼了回去。這一刻,他心裡只有怨,只有恨,只有不平,只有無休止的痛......

  梁氏生怕丈夫被兒子氣出個好歹來,趕緊過去扶著他,看兒子竟然還不肯罷休,又立即回頭來勸解道:「老三,這天底下那麼多女人,還怕找不到你合意的?自你十六歲開始,你爹給你找了那麼多女人,什麼樣的你沒見過?為什麼一個步輕塵你就動心了?你爹這些年來這麼辛辛苦苦佈置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麼?你怎麼能說出這樣不孝的話來?」

  楚昊雲對著母親輕輕點點頭,眼底卻不知不覺中有了淚光。

  「是的,什麼樣的女人我都擁有過,所以我知道,依依她是不同的!我不管天底下還有多少比她美的女人,我只知道只有她才是我想要的那一個!娘,您不知道,她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她承載了我所有的幸福和希望!我來到這個世界整整二十七年,自小錦衣玉食,我努力做好你們要求和期望的每一件事情,我努力當一個聽話懂事能幹的兒子,卻只有跟她在一起的三個多月才知道我的心也是活的,他也有自己的喜好和感受!自從我的生命裡有了她,我才明白什麼叫幸福!我才知道什麼叫快樂!可是你們竟然......」楚昊雲忽然又指著楚宗騰和梁氏,提高音量怒吼道,「你們只想著自己心裡舒坦,什麼時候考慮過我的感受?就算她投錯了胎,惹怒你的那也是她的親人,跟她有什麼關係?」

  「放肆!你竟然,你竟然這樣責罵自己的親生父母!老夫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來...」楚宗騰一激動,血壓升高,當即便暈了過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34 AM

第三十七章 愛人何在?

  「老爺!」梁氏一聲驚呼,趕緊抱住丈夫軟倒的身體,同時高聲叫道,「來人,快請大夫!」

  楚昊雲雖然心裡對父母是一腔怨恨,但真看到父親被他氣暈了,心裡還是著急。他趕緊將父親抱起來,迅速送回臥房躺下。

  「娘您放心,爹他沒事,只是一時急怒攻心罷了......」楚昊雲原本就是學過醫的,他當即為父親把了脈,知道問題不太大,便悄然鬆了口氣。

  梁氏看兒子說得這樣淡漠,又急又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好罵。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為人子女,你竟然氣得你年邁的父親暈倒!二十多年來,我們就是這樣教導你的?若沒有你爹,你能一出生就錦衣玉食?你能有機會讀書識字?你能有今天的本事?能有今天的財富地位?你爹辛辛苦苦教導你,培養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

  楚昊雲撫著頭痛的前額,深深吸了口氣道:「娘,請您老實告訴我,依依她.....還在不在?」

  「你爹都氣暈了,你還想著那個女人?」梁氏怒不可遏。

  「娘!」楚昊雲忽然高呼一聲,而後又沉痛地問道,「請您告訴我,依依還活著嗎?」

  梁氏看著兒子那一身的落寞沉痛,到底心軟了。她忍氣,忍氣,許久才道:「還沒死.....」

  還沒死.....

  楚昊雲閉上眼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但隨即心裡又升騰起一股劇烈的痛。痛徹心扉,痛入骨髓。他很明白「還沒死」這三個字背後代表著什麼。

  「娘,她在哪兒?」

  「如果你爹沒事便罷,若老爺有個好歹,你就等著給她收屍吧!」梁氏看著兒子佈滿血絲的雙眼,想起步輕塵來心裡便越發憤恨。那個女人,搶走了她的乖兒子,害得她的丈夫昏迷不醒,叫她如何不恨?

  「娘,您不能把賬算在她頭上!您告訴我,她在哪兒?」楚昊雲扶著母親的雙肩,正要繼續追問,卻見兩位兄長和大夫一起到了。

  「怎麼回事?爹怎麼突然暈倒了?」

  「老三你回來了?爹沒事吧?」

  楚昊文楚昊武大步走進來,先探望了父親,而後才將楚昊雲圍起來。

  「爹應該沒事。」楚昊雲低歎道,看著兩位兄長,他心裡覺得有些羞愧,卻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爹爹這件事情本來就太過分了。

  林大夫是楚家的老大夫了,他看過之後也說此次不太要緊,不過老爺子的身體還是要息怒才好。

  楚昊武悄然鬆了口氣,而後將楚昊雲拉到一邊,感歎道:「三弟你還真厲害,我氣了爹這麼多次,從來就沒有把他氣暈過,你一回來,就把爹氣成這個樣子。所以說啊,像你們這樣一直聽話懂事也不好,這麼一轉變,老爺子就受不了了......」

  「閉嘴!你這說得什麼話?」楚昊文沒好氣地瞪了楚昊武一眼。現在是打趣的時候嗎?他摟著楚昊雲的肩膀將他帶到外間小聲問道:「你上次給三弟妹那個黑龍戒是不是又收回去了?」

  楚昊雲疑惑地抬起頭來,搖搖頭道:「怎麼可能?我既然給了她,哪有這麼快就收回來的道理?」話到這裡,楚昊雲忽然反應過來,急切地問道,「大哥,你知道依依在哪裡?」

  楚昊文黯然地搖搖頭道:「這事爹不讓我和二弟插手。他知道我們兄弟感情好  ...」

  「大哥,你真的不知道依依關在哪裡?你就沒有想辦法查探過?」楚昊雲是知道自己大哥的本事的,很多時候他只是隱忍不說而已。

  「怎麼沒有查探過?地牢,祠堂,家裡每個可能關人的地方我和二弟都找了,可是沒有啊!我們甚至懷疑三弟妹她是不是已經......」

  「不!」楚昊雲打斷他的話道,「依依還活著!我知道,我相信她一定還活著,她只是過得很辛苦......娘親口說的,說她...還沒死.....」

  楚昊文看著楚昊雲緊握雙拳極度憤怒的神情,心中不忍,不由得側過頭去,順著他的話安慰道:「既然娘這麼說了,那情況應該還好。我聽到爹說讓楚威把黑龍戒找回來,可是楚威一直沒找到。我還以為是你又收回去了。」

  楚昊雲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為了黑龍戒,依依也應該還有一線生機。可是,依依把戒指藏哪兒了呢?她一直都戴在手上,從未取下過啊!」

  「會不會是那天晚上打鬥的時候弄掉了?」楚昊文疑惑地說,隨後又滿臉驚奇道,「真看不出來,三弟妹竟然真的會武,而且功夫相當不錯。那天晚上,她傷了三個侍衛,其中有兩個第二天都死了。」

  楚昊文不提楚昊雲還差點忘了,怎麼能便宜那些欺負依依的人呢?他的孩子沒了,總要有人陪葬的!

  楚昊雲當即離開馨怡院,逕直去了設立在外院的秘密刑堂。

  「把楚威給我叫出來!」楚昊雲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地吩咐道。

  不一會兒,楚威就到了。

  「參見三少爺!」楚威單膝跪地,抱拳行禮。他微微低著頭,蹙著眉,心底隱隱也有些不安。

  「三少夫人在哪兒?」楚昊雲的聲音如冰刃一般,彷彿說話間就能刺入人心。

  「屬下不知!」

  「不是你負責的嗎?」楚昊雲隱忍著怒氣問道。

  「最開始是由屬下負責的,但後來老爺又讓楚毅將三少夫人帶走了。」

  「那個時候,三少夫人身體如何?」

  「屬下不知。屬下只負責抓人,墮胎,查找黑龍戒!」

  一一抓人、墮胎......

  楚昊雲紅著眼睛,雙手握拳捏得咯吱咯吱響。

  「把那天晚上去青楓院的人全都給我叫過來!」

  「屬下遵命!」

  楚威領命離開,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把人全部帶到大廳裡。他知道三少爺回來肯定是要找他們麻煩的,但他們不過是遵從老爺的命令而已,三少爺再憤怒也不過打他們一頓出出氣罷了。楚威並未將楚昊雲放在眼中。在他看來,為一個女人大動干戈的男人不是能成大事的人。

  「人都到齊了?」楚昊雲冷冷地問了一向。

  「回三少爺的話,那天晚上一共四個小隊六十四人參加行動,當場死亡五人,重傷不治死亡三人,另外還有七人重傷修養,其餘四十九人全都在這裡了。」

  「嗯,都抬起頭來。」楚昊雲緩緩抬起頭來,冰冷的目光慢慢掃過每一張臉。很好!殺了他的人,他們竟然沒有人忐忑不安,全都很坦然嘛!

  接觸到楚昊雲彷彿看死人一樣的目光,楚威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三少爺不會是想

  「殺了我的兒子,重傷我的妻子,我青楓院主院侍女護衛一共四十六人,只剩下兩個躺在床上不能動的,你們很厲害嘛!」楚昊雲緩緩站起身來。他說話聲音很輕,但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的語氣也並不嚴厲,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話裡透出的殺氣。

  大廳裡所有人的心跳都忍不住漏跳半拍,一個個都恐懼不安地低下頭去。

  「回三少爺的話,屬下只是奉命行事!」楚威離楚昊雲最近,他承受的壓力也最大。但他是統領,他得站出來為自己手下的弟兄們說句公道話。而且,他心裡是不服的。

  「不是我下的令,你不用跟我說奉命行事。」楚昊雲冷笑了一下,忽然厲聲道,「還愣著幹什麼?要我親自動手是不是?」

  「三少爺,你不能這樣逼迫我們!」楚威憤怒而倔強地抬起頭來。

  「要我親自動手是不是?」楚昊雲忽然揚起嘴角殘酷一笑,他緩緩拔出劍來,「也好,就讓我親手為我的孩子報仇!」

  「三少爺.....」

  楚威握緊了手中的寶劍,卻隱忍著沒有動。

  「楚威,你不服氣是不是?你本來就沒當我是你的少主人,又何必做出這副隱忍委屈的樣子來?你殺了別人的妻兒,難道還不許人家報仇麼?」楚昊雲忽然高聲道,「拔出你的劍來!我楚昊雲要殺你那也要光明正大的殺,你以為我只能用少主的身份逼迫你?」

  「好!」楚威當即站起身來,拔出劍道,「那就請三少爺恕屬下無禮了!」話音剛落,楚威就搶先出手。他當然不敢真的傷了楚昊雲,但是威懾一下這個「自以為是的少主」還是可以的。楚威一直認為自己是楚府第一高手,畢竟連楚昊武都比他略遜一籌。

  楚昊雲冷笑一聲,寶劍一揚,以攻代守,竟是連半步都不肯退,反而向楚威迎了過去。

  楚威只使出了八分真功夫。他想,要勝過這位功夫並不見長的三少爺應該夠了。可是他錯了。

  楚昊雲無論文才武功謀略都是三兄弟中最出色的一個,不然楚宗騰也不會選他當繼承人。可是,這些核心的機密楚威並不清楚,所以剛剛交手三招,他就滿臉震驚之色,隨即便使出了十二分的真功夫!

  原本跪在大廳裡的四十八名侍衛已經閃到一邊,見此也滿臉駭然。三少爺的功夫竟然如此高強?

  楚昊雲看著楚威眼底的驚恐,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快意。他要慢慢的折磨這個殺害自己孩子的兇手。

  第一劍,楚昊雲劃破了楚威的臉,驚出他一頭冷汗。

  第二劍,楚昊雲挑斷了楚威左手的手筋,滿意地看到他眼底的驚懼,四周響起一片抽氣聲。

  第三劍,楚昊雲削掉楚威一隻耳朵......

  第四劍,楚昊雲劃破他一隻眼睛.....

  第五劍......

  沒有第五劍了,楚威自己迎上楚昊雲的劍尖,一劍貫胸,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楚昊雲冷哼一聲,手腕一翻,寶劍在他胸口攪動了半圈,滿意的看到楚威臉上難以隱忍的痛楚之色,這才緩緩抽出寶劍。

  「咚!」

  「咚!咚!」

  原本圍在周圍觀戰的侍衛們陸續跪到地上,臉色蒼白。他們不怕死,但是他們真的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你們,也要我親自動手麼?」楚昊雲掏出潔白的手絹來,緩緩拭去劍上的血跡,隨手扔在楚威臉上。

  地上四十八名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一片決然之色。只見他們狠一狠心,用力一咬,隨即便口吐黑血軟倒在地。

  楚昊雲緩緩走出刑堂,悄然在心裡說——「依依,我為我們的孩子報仇了。你知道麼?依依,你在哪兒?」




第三十八章 依依受苦

  楚昊雲回到青楓院,將裡面的侍女護衛清理了一遍,重新安排了人手,而後再次找來采薇問話。先前只問了個大概,但他越想越不對勁。如果老爺子只是因為輕塵「不守婦道」私自出府而有意遷怒她,應該還不至於要了孩子的命。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少夫人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她為什麼出去?怎麼出去的?」

  采薇愧疚地搖搖頭道:「奴婢有罪,奴婢沒有照頓好夫人,奴婢實在不知道夫人怎麼出去的......」

  楚昊雲細細地想了想,若有所悟,又問:「她後來就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采薇正要搖頭,忽然露出恍然哀傷之色道:「少夫人被楚威帶走前曾托奴婢轉告三少爺,說都是她的錯,她沒有保護好您的孩子,請您原諒......」

  ——等夫君回來了,你幫我跟他說一聲對不起,好嗎?我對不起他,都是我的不好,我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

  楚昊雲走出去,一直走到那天晚上染了輕塵鮮血的石子路上停下。他緩緩蹲下身來,看著已經被清洗乾淨的地面,鼻間恍然還能聞到一絲血腥氣。那天晚上,輕塵就是被楚威重傷跌落在這裡麼?

  她哭叫著向楚威求救,向傷害她的人求救,可見她當時有多麼無助。她讓采薇跟他說對不起時,心裡又是怎樣的絕望啊!

  明明是他沒有保護好她,她卻還在自責,這個傻丫頭啊!

  不知為何,楚昊雲忽然覺得眼眶有點發熱。但他迅速站起身來,快步向外書房走去。

  「請邵公子過來一下!」

  楚昊雲吩咐了一聲,便徑直打開書房裡的暗格,查看這段時間各地送上來的密報。

  終於,他找到了那張令楚宗騰憤怒得連孫子都不要了的密報。

  原來竟然跟依依的身世有關,想不到依依的母親竟然是……

  「昊雲,你回來了!」邵明禮匆匆跑進來,著急地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老爺子為什麼突然發瘋?」

  楚昊雲不便將家族隱秘告訴他,只道:「依依的母族與我楚氏有深仇大恨。」

  「仇人之女?」邵明禮忽然感到很無力。步家如此欺辱楚家,老爺子已經是忍無可忍了,現在竟然連依依那根本不知來歷的母親也跟楚家有仇,就算她能逃過這一劫,只怕也不能在楚家容身了吧?對了,依依不是...

  「昊雲,要不,我們跟老爺子說實話吧!他的仇人之女已經死了,告訴他依依不過是一縷異世幽魂罷了。」

  楚昊雲嚴厲地瞪了他一眼道:「這件事情你只能給我爛在肚子裡!你怎麼可能出這樣的主意?要讓老爺子知道,還不活活燒死她?」

  「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病急亂投醫嘛!」邵明禮看楚昊雲神色如此嚴肅,想起老爺子的性格,也後悔自己莽撞了。

  楚昊雲拋開這件事情,又期待地看著他道:「這段時間我不在家,你有沒有什麼消息?那天她出去究竟是為了什麼?現在她可能在哪兒?」

  邵明禮搖搖頭,小聲道:「我跟楚嵐一直在找,就差把京都翻了個個了!但哪兒都找不到人。」

  「就在楚府,我可以肯定!  依依身上有兩樁秘密都是老爺子想得到的,所以她應該被關在楚府的某個地方。」

  看楚昊雲說得這樣肯定,邵明禮點點頭道:「那我把重點放在家裡。」

  「一定要盡快找到她!我擔心她的身體會吃不消。」

  「我去了!」」邵明禮拍拍楚昊雲的肩膀轉身走了出去,算是安慰吧!可是,他的擔憂焦慮又有難來安慰?

  雖然目前還沒有依依的消息,但楚昊雲並沒有消沉太久。他明白,依依還等著他去救她。他靠在椅背上,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忽然睜開眼睛道:「傳楚嵐、楚原、楚河過來見我!」

  馨怡院,楚宗騰剛剛醒來,就聽說楚昊雲殺了楚威,處死了那一夜對青楓院動手的刑堂執法隊所有侍衛,差點沒把他再次氣暈過去。不過顯然楚昊武說得不錯,多氣幾次就好了,楚昊雲這一次做的事情並不比剛才忤逆他小,但因為有了先前叛逆的鋪墊,這一次楚宗騰的抵抗能力果然增強了。

  「去,找人把那個逆子給我叫過來!」

  楚昊文和楚昊武兄弟一直守在父親病床前沒有走開,但刑堂發生的事情他們卻是知道的。如果要阻止,他們也是有時間趕過去的,但他們只當不知情。他們都明白,三弟需要發洩。或許三弟在殺了那麼多人為他的孩子陪葬以後能出了心裡的那口怨氣,再也不要跟老爺子衝撞了。

  楚昊雲沉著冷靜地走到父親病床前,與先前的暴怒激動之色全然不同。

  「「父親安好?」」

  「「好!老夫還沒被你氣死!」」從前楚宗騰一見這個么子就歡喜,如今一看到他就是一肚子氣。

  楚昊雲也不搭話,逕自站到二哥後面。

  「「你這個逆子——  」」楚宗騰重重地拍了一下床板,怒瞪著楚昊雲道,「「執法隊是我派過去抓人的,你將他們全部處決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想將老夫一起殺了給你那未出世的孩子報仇?」」

  楚昊雲淡然地回道:「「如果你不是我爹的話。」」

  「「你 ——   咳咳咳......」」果然沒有再被氣暈過去,只不過被氣得差點背過氣去而已。

  「「老三!」」

  「「三弟!」,

  「「老三,你這是怎麼了?還不快給你爹認錯!你看看你把你爹都氣成什麼樣兒了!」」梁氏一生好強,楚府裡誰不畏懼這位夫人?卻不想都要老了才發現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竟然如此忤逆不孝,而自己這個母親竟然拿他毫無辦法。

  「「三弟,快給爹認錯!」」楚昊文拿出大哥的架子來,目光嚴厲,還輕輕推了楚昊雲一把。

  「「三弟,還是認錯吧,這不是你常教我的嗎?」」楚昊武捅了捅楚昊雲的腰,小聲勸道。

  本來他們兩兄弟都是站在楚昊雲一邊的,都覺得老爺子過分了些。但如今看到老三把父親氣成這樣,還是心中不忍,立即又站到老爺子那邊去了。

  楚昊雲順勢上前一步道:「「爹這就受不了了麼?那你有沒有想過當我回到家妻兒都不見了是什麼心情?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您就是再恨她,也不止恨了一兩天,您就不能等我回來了商量一下再處置她?」」

  梁氏看兒子根本就不像認錯的樣兒,怕再度刺激到楚宗騰,趕緊怒斥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你這是什麼態度?等你回來了,還有我們說話的份兒麼?」

  楚昊雲沒有發怒,也沒有辯駁,他對著父親微微鞠了一躬,口氣淡然地說:「「爹您好好休息,朝上大哥會幫您請假的,至於家裡的事情您更不用擔心了,兒子會幫您處理好的。對了,我調查過溫氏,他們的背景似乎有點問題,所以,我想這件婚事是不是先緩一緩?要不,讓二哥娶回來好了,二哥成婚這麼多年也沒個兒子,也該給二嫂一些壓力了。爹您覺得呢?」」

  楚宗騰剛剛順過氣來。這一次他不怒反笑,譏諷道:「果然不愧是我楚宗騰的好兒子,翅膀長硬了,要奪權了是吧?好啊,你要是不要那步輕塵的命了,你就儘管放手去做!我會囑咐他們配合你的。」」

  楚昊雲目光一寒:「「爹這是在威脅我?楚家的十分勢力我已經掌握了七分,您覺得您真的能威脅到我麼?我知道您把她藏家裡了,我遲早會找到她的!」

  楚宗騰靠在床上,忽然舒了口氣道:「「好!還知道輕重!也不枉老夫對你二十多年的培養!老夫給你三天時間,你要是找到她了老夫就將這家主之位傳給你,以後再不過問你的私事。若是三日內找不到人,老夫也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回來向老夫認錯。否則,她是生是死就難說了。.」

  「「好!兒子這就去了。」,楚昊雲迅速離開馨怡院,立即調派人手四處找人。楚家雖說佔地比較大,但能藏人的就那麼幾個地方,他就不相信自己三天時間還找不到依依!不說別的,哪裡藏了一個人,總要有人守衛,總要給她送飯送水的吧?他要將自己的嫡系人馬分散到楚府各個角落,總會有線索的。對了,還有大哥二哥可以幫忙呢!

  楚昊文和楚昊武不等楚昊雲開口就主動提出要幫他找人,事實上他們已經找了好幾天了。

  三兄弟分頭行動,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將楚府每個角落都翻遍了,卻始終沒找到人。

  楚昊雲心中開始不安了。

  他似乎太自信了些。難道老爺子還有什麼秘密勢力沒告訴他?不知道依

  依現在怎麼樣了。她剛剛流產,身體一定很差,她怎麼受得了......

  ……

  輕塵好幾天不進水米了,若不是有一身功力在,她哪裡還有氣在?四周黑漆漆的,不見一絲光線,只在頭頂上有兩個出氣孔,但那空氣也並不新鮮,帶著一股濃濃的霉味兒,偶爾還有一絲血腥氣。

  她靜靜地躺在冰冷的石台上,一動不動。她的心已經死了。楚家,這是真的要置她於死地了。最初兩天他們還不斷追問她手指上的黑龍戒以及步家的無憂決,她只回答了一次,三個字 —— 「「不知道。」.而後,無論他們怎麼問,她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個字。再後來,他們就把她扔到這裡不聞不問了。

  每次餓得難受,她就閉上眼睛將臥月功法修煉幾遍,竟然還真的讓她撐到現在。但是,練功並不止餓,這幾天,胃疼的時候她蜷縮著身體甚至想將自己的手指頭咬了吞下去。

  這兩天她的精神越來越恍惚了,做夢竟然夢到很多好吃的,甚至還夢到幾顆神奇的水果,放在一個渾身都散著寒氣的玉盒裡,聞著有一股濃郁的果香味兒。夢醒以後,她甚至還能回味起那沁人心脾的甜香味兒來,想著都想流口水。只不過她現在口很乾,已經沒有口水可流了。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輕塵再一次清醒過來。回想起夢中的水果,她忽然感到奇怪。你說人做夢千奇百怪都不奇怪,但怎麼可能每次做夢夢到的東西都一模一樣呢?而且夢中的感覺好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就好像  ...

  玉瞳簡?

  對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玉瞳簡的感覺。可是玉瞳簡裡面只記錄了臥月功法和去琅環秘境的路線方法,沒有地方藏東西啊!

  忽然,輕塵想起被抓進來以後楚威詢問她的黑龍戒。她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黑龍戒,經過楚威解釋她才知道,就是那天她知道自己懷孕了,夫君戴在她手上的那個黑乎乎的戒指。可是,那個戒指什麼時候不見了她也不知道啊,她一直都戴在手上沒有取下來過.....

  玉瞳簡?

  黑龍戒?

  難道都是修真界的東西?

  以前看書的時候不是看到過,修真界的東西往往都需要滴血認主的嗎?

  輕塵忽然想起,黑龍戒不見的時間,不正是自己被騙出府那天?那時她被那強盜捉住,在割漁網的時候弄得一手都是血,腦子裡似乎也閃過一個什麼片段,但她當時心裡著急啊,哪裡有精力注意那個?

  找到竅門,輕塵立即閉上雙眼,用心凝想自己手指上的黑龍戒。

  果然,她再一次看到了那個散發著寒氣的玉盒,裡面放著六枚淺綠色的果子,鼻間似乎還聞到了濃郁的香氣。她舉目四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卻知道自己置身於一個巨大的空間裡,除了放著果子的玉盒,還有幾塊玉鎖片,一堆漂亮的寶石,幾套衣服,兩瓶丹藥,一柄小劍,還有幾個盒子,但裡面的花花草草她卻全都不認識。

  這些就是黑龍戒裡放著的東西?那她可以將玉盒裡的水果取出來吃嗎?

  剛剛想到這裡,輕塵便感到手心一涼,一個形狀有點像檸檬的淺綠色的果子就出現在她手上。

  輕塵驚喜地捧到嘴邊,幾口就吞了下去!

  真是無上的美味啊!

  輕塵只覺得入口冰涼清香,然而到了腹中卻慢慢變得滾燙。她感到自己的身體一下子溫暖起來,渾身都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啊,自己吃的一定是什麼奇異的靈果!

  輕塵反應過來,便立即打坐修煉。她知道,這就是老天爺留給她的生路了!

  楚昊雲正在書房裡處理事情,忽然見楚正跑進來,不住地喘著氣道:「「

  三少爺,我們在地牢裡找到一個東西,外面包裹著的很有可能是少夫人衣物……」

  「「在哪兒?」.楚昊雲立即焦急地站起身來。第二天了,這是唯一找到的一點線索。

  「「楚嵐讓人找個盒子裝起來,又讓小的趕緊來告訴三少爺。那個地方,那個地方還有很多血跡.....」」楚正擔憂地看著楚昊雲。他們雖然沒有找到三少夫人的屍首,但看那情形,只怕少夫人已經凶多吉少了。

  「「還愣著幹什麼?快走啊!」」楚昊雲拉著楚正就衝了出去。沒走多遠,他又嫌帶著楚正速度太慢,急切地問道:「「在哪裡的地牢找到的?」」

  「「東乙......」」

  楚正話音剛落就被楚昊雲扔到一邊,等他站穩身體抬頭一看,楚昊雲已經沒影兒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35 AM

第三十九章 答不答應?

  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楚昊雲忍不住心中大慟。這滿是血污的棉布包裹著的不是別的,正是他無緣的孩子啊!

  那已經看不出底色的棉布,上面依稀還能辨別出刺繡的紅色楓葉,正是輕塵的內褲,這世上僅此一家,別無分號的。

  雖然天氣冷,但一個離開母體近十日的死胎也在幾天前就開始腐爛了,打開盒子就是一股濃郁的帶著血腥味的腐爛氣息。見楚昊雲還要打開棉布看,楚嵐立即阻攔道:「三少爺,都這樣了,您還是別看了。」

  楚昊雲輕輕拂開他的手,冷靜淡然卻堅定地說:「我就看一眼。」他的親骨肉,就算是已經死了,已經開始腐爛了,他也得看一眼。他要永遠記著,沒有足夠的權利,就會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能夠真正依靠的,關鍵時候,父親和兄弟都是靠不住的。

  楚昊雲看得很仔細。那已經開始發黑的小小的身體,依稀還能看出來是個男胎。他的兒子,他和依依的第一個兒子。

  楚昊雲沉默從自己內衣上撕下來一塊乾淨的白色棉布將孩子蓋起來,最後關上盒子。他查看了地面上乾涸的血跡,安慰自己道:「那是小產流的血,雖然有點多,但應該不致命。娘親都說了依依還沒死的……」

  儘管如此安慰自己,楚昊雲心裡還是沉痛不已,胸口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沉重憋悶,一時間有些呼吸困難。

  「你們繼續找線索!將地牢的守衛抓起來,威逼刑誘嚴刑拷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一定把人給我找到!」

  「是!」楚嵐和楚正齊聲領命。

  楚昊雲沉默地拍了拍楚嵐的肩膀,什麼都沒有說,抱著盒子徑直回到青楓院。

  想起依依曾經說過,最喜歡梨花,眼看梨花都要開了,卻不知道她在哪裡受苦。楚昊雲抬頭看著陰鬱的天氣,長長歎息了一聲,忽然拔出匕首,在花園的一棵梨樹下挖了一個坑,輕輕將盒子放了進去,然後把土填平。

  ——孩子,你就在這裡安息吧!有爹爹和娘親的貼身衣物陪著你,就像爹和娘都陪著你一樣。楚家不要你,爹爹娘親要你,你曾是我們心心唸唸的期盼,爹爹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的。等過兩年,你再回來投胎吧,這一次,爹爹一定會保護好你們母子的。一定…

  三天很快就要過去了,最後一個晚上,楚昊雲坐在書房裡,什麼事情都做不下去,當然也睡不著。他面色蠟黃,眼眶深陷,這三天他吃不下睡不著,卻又逼著自己打起精神處理家族及朝裡的各項事務,還要焦慮輕塵的事情,若不是自幼習武身體底子好,一般人哪裡吃得消?

  可是,儘管他使用了最多的人力,一刻都不曾停止尋找,還是沒找到依依的蹤跡。

  天色漸漸發白,屋裡的燈熄滅很久了,楚昊雲看著半掩的窗戶外灰濛濛的天空,知道自己必須做決定了。父親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他放棄依依,這個家父親就讓他當下去!如果他還要依依的話,現在去跟父親認錯,答應他的一切條件,這就是最後一個機會。

  他該怎麼辦?

  是現在就將權利握在手中,然後發動最大的人力繼續尋找?還是先向父親認輸,把依依救出來再想辦法奪權?可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只怕老爺子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信任他了,甚至他手中已經掌握的權利說不定都要被老爺子收回去。

  可是他還有別的選擇麼?

  父親這麼有把握,他又找不到人,很明顯,楚家有些秘密老爺子還沒有告訴他。楚昊雲實在想不到,自己當了這麼多年的少主,父親連軍權都是交給他打理的,怎麼還會藏著秘密不告訴他。

  房間裡很安靜,甚至能聽到對面博物架上的沙漏的聲音,而時間就在沙粒下滑的瞬間慢慢流逝。牆角處黃銅香爐裡裊裊升騰的燻煙,那麼細細的、裊娜的往上升騰,時間和生命彷彿也隨著這溫馨淡雅的香氣慢慢逝去。

  他怎麼能讓他的依依也像這輕煙一樣就這麼消散在天地中?

  楚昊雲的心也越發沉重起來。他猛然起身,大步走回青楓院。

  休浴、更衣、用飯,他很快收拾停當精神抖擻地往馨怡院走去。

  楚宗騰看著兒子無懈可擊的儀表、堅定的目光、挺直的脊樑,不由淡淡地嘲弄一聲道:「怎麼?知道求我了?」

  「說吧,爹,您到底想怎麼樣?兒子忤逆您了,是兒子不孝,您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您甚至可以考慮換一個繼承人,我覺得大哥就不錯。如果您肯的話,我和二哥都會支持他的。」

  楚宗騰暗自點頭,然而面上卻很不好看。「你以為以退為進老夫就拿你沒辦法了?你以為老夫非得要你當繼承人不可?」

  楚昊雲只是笑笑,不說話。為什麼他說真話就是沒有人相信呢?爹以為他很看重名利麼?那也不過是他們從小灌輸給他的,其實未必他就有那麼喜歡。

  「還有三日就到婚期了,你老老實實把那溫家小姐娶進門。」

  楚昊雲點點頭道:「平妻不行,最多側妻。」這一點,在他沒能找到輕塵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

  楚宗騰想了想,平妻側妻都屬於三妻之列,跟溫家商量一下應該問題不大。「「把你手中的三支執法隊交給老二。」」

  「「好。」」

  「「將淮野別莊的事情交給老大處理。」」

  「「好。」」

  「「究竟要不要撤掉你繼承人的身份我還要考慮,不過以後無論老夫需要你做什麼都不得推辭!」」

  「「好。,」

  楚昊雲答得很乾脆,然而楚宗騰卻一肚子氣。這個逆子,三日前如此忤逆他,說什麼都不聽,如今為了一個女人,就什麼都妥協了。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兒子,你養了他二十多年竟然還當不到一個女人三個月的溫言軟語,叫老爺子如何能甘心?

  「「那就出去吧!以後沒事不許去書房!」」楚宗騰越想越怒,乾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爹,您還沒告訴我依依在哪兒呢!」」他之所以答應得這麼痛快不就是為了依依麼?

  「「我有說過你認錯了就把那女人還給你?」」楚宗騰終於笑了。哼!跟老夫鬥,你還嫩了點!

  楚昊雲的臉色變了。他細細想了許久才平靜地問道:「「那您想怎麼樣?,」

  「「你好好聽話,我暫時幫你養著她。」」

  「「什麼時候還給我?」」

  「「等老夫高興了再說。」

  楚昊雲胸口緩緩有些起伏。「「您在逼我?」」他輕聲問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楚宗騰,忽而又側過身去。

  楚昊雲忽然覺得眼睛有點發酸,所以側過頭去。他不想讓父親看到,更不想對父親示弱。他是個男人,他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的確無能。可是,為什麼逼迫他的要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果換一個人,他或許早就審問出來了。可是對父親,他能審問嗎?

  「「爹,您還當我是你的兒子嗎?」」楚昊雲調整了情緒又轉過頭來看著楚宗騰,「「說實話,我並不確定她是否還活著。您就算要釣魚也是要魚餌的吧?如果等那個溫家小姐進門我還看不到她,您就當沒有生我這個兒子吧!.」

  楚昊雲轉身離開,楚宗騰看著兒子落寞的背影,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兒子三日前的那段話來

  ——  我來到這個世界整整二十七年,自小錦衣玉食,我努力做好你們要求和期望的每一件事情,我努力當一個聽話懂事能幹的兒子,卻只有跟她在一起的三個多月才知道我的心也是活的,他也有自己的喜好和感受!自從我的生命裡有了她,我才明白什麼叫幸福!我才知道什麼叫快樂!......

  楚宗騰心裡不知為何突然起了側隱之心,在兒子跨出門檻的前一刻開口道:「「新婦進門三日以後,我告訴你地方。以後,別讓我見到她,其他的,你想怎樣就怎樣吧!但在此之前不許你接她回青楓院,新婚三日,你必須住在新房裡!」」只要兒子還跟從前一樣能幹聽話,事事以大局為重,其實讓他多養著一個女人又有什麼關係?

  楚昊雲轉身,怔怔地看著父親,許久才答了一聲:「「好!」,

  ……

  地牢密室裡,輕塵練功累了,正趴在石床上休息。

  「「吱 —— 嘎——  」」

  耳朵裡忽然響起的聲音真的很難聽,甚至輕塵身下的石床都一陣顫動。她沒有睜開眼睛,就讓他們以為她死了吧!說不定就將她扔出去了。不過,死人應該是怎樣的呢?只要不動就可以了?

  「「人怎麼樣了?怎麼一動不動?」」來人似乎有意壓低了聲音,雖然有些熟悉,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是誰。

  「「估計情況不太好。她之前受的那些罪您也知道,不但沒能好好調理,甚至連口水都沒給她喝,這都好幾天了,能活下來才是奇跡哩.....」.聽聲音似乎是這裡的獄卒?

  「「你們怎麼辦事的?誰讓你不給她送吃的?」,來人甚是惱怒,聲音忽然高了一倍不止。

  「「沒辦法啊,三少爺的人盯得緊,我們根本就不敢過來  ...而且,之前二統領就交代過,雖然不能直接殺了她,但能這麼拖死她最好,說這都是老爺吩咐的啊  ...」」獄卒很委屈地說。

  「「沒用的東西!滾出去!」.來人雖然憤怒,但很有理智。他緩緩走到石床前面,伸出手搭上了輕塵的手腕。

  「「餓了這麼多天竟然還有一絲氣息,還真是奇跡。步氏的無憂決果然不同尋常......,」來人自言自語,從懷中的瓷瓶裡取出一枚丹藥塞進輕塵嘴裡,接著便從腰上解下一個酒囊,而後托起她的頭,將酒囊裡的清水灌進她口裡。

  輕塵配合地服下丹藥和清水,卻依然沒有睜開眼睛。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給她吃的是什麼,但他如果想殺了她,實在沒有必要親自跑這麼一趟。

  「「醒醒?你醒醒?」」

  剛剛把水灌下去,來人就搖著輕塵的身體想讓她清醒過來。

  都要死的人了,吃了一枚丹藥,喝了幾口水就能活過來了?哪有這麼快的?輕塵雖然在心裡很不屑地想著,但心裡還是有些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她輕輕睜開了眼睛,瞇著一條縫打量著這個人。

  只見來人身材高大,穿著一件黑色的寬大的斗篷,頭上的帽子垂下來幾乎遮住了眼睛,又是在這樣基本上沒有什麼光線的密室裡,哪裡能看清楚是誰?但她心裡總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究竟是誰呢?

  來人見輕塵眼皮動了一下,隨即便驚喜道:「「你醒了?你,你願意跟我出去嗎?」」

  出去?

  輕塵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她當然想出去,她想找到夫君,為他們的孩子報仇,她還想離開這裡。楚家,根本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

  「「我可以帶你出去,如果你願意的話。」」來人刻意改變了聲音,讓輕塵越發肯定,這絕對是熟人。

  「「還要我做什麼?」」人家既然問了願不願意,肯定就是有條件的。

  「「做我的女人!」.來人也很直接。

  輕塵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怎麼她都這樣了,還吃香起來了?然而,她臉上雖然帶著一抹笑,誰又知道她心裡的苦?她的孩子已經沒有了,她的夫君也不知道在哪裡,她甚至不敢想自己還有沒有未來。

  這個人這個時候過來,提這樣的條件,不是落井下石麼?這樣的人.....

  可是,這也是一個機會啊.....

  輕塵不說話,來人似乎有些著急了。

  「「時間有限,你要是願意就點點頭,我會保護你的,一輩子對你好。」」

  「「謝謝你,我要等我的夫君來救我。我知道,他一定會來救我的。」」是的,經歷了這麼多,她反而相信他一定會來救她的。

  「「三少爺回來好幾天了。今天他已經答應將那位溫小姐娶進門,現在離婚期還有兩天。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來人聲音很溫和,但輕塵總覺得他語氣裡似乎有些嘲弄的意味。

  他已經回來幾天了?還答應了娶那個溫家小姐?不,不可能!她騙了一次,絕不會被騙第二次的!

  「「我不相信。」」她很堅定的說。

  「「我可以發誓!如果我剛才有半句虛言,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聽著來人如此慎重地發誓,輕塵的信心一下子就潰敗下來。她明白,古人都是很重誓言的。可是,夫君回來了,怎麼可能不來救她?夫君他一定有苦衷,對,他一定是被逼迫的!輕塵不斷安慰著自己,但眼睛卻控制不住地發紅。

  「「現在,你願意跟我走了嗎?」來人再一次誘惑道,「「出去以後,你可以好好洗個澡,躺在最柔軟的床上,喝點雞湯。我會讓最好的大夫為你調理身體  ...」」

  不可諱言,來人口中描繪那些正是輕塵此刻最想要的,可是,他的條件是要她做他的女人,她怎麼可能答應?不過,她可以假意答應,等出去以後養好身體就逃走。可如果夫君來救她,卻找不到人,他會不會絕望之下真的跟那個溫小姐做了夫妻?

  輕塵猶豫了。她到底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呢?




第四十章 找到依依

  「「你把帽子拿掉讓我看看你是誰,如果你長得難看的話,我得考慮考慮。」」在沒有確定對方身份之前,輕塵覺得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對方既然能偷偷到這裡來,還能把自己帶出去,又豈是那麼容易讓她逃脫的?可不要剛剛離開虎穴又進了狼窩,那就麻煩了。

  來人猶豫了一下,忽然輕笑一聲,轉身離開了。

  輕塵怔怔的看著他出去,想起他那一聲輕笑,忽然覺得他很像一個人。可是,怎麼可能是他呢?

  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楚昊雲迎娶溫家小姐為側妻的好日子終於到了。

  想著尚不知身在何處的依依,楚昊雲老老實實地去溫家將新娘子接回楚府。雖然是側妻,也是以妻禮迎進門的,只是新郎面無表情,實在淡不上什麼喜色。

  當然,賓客們並不太在意新郎的臉色,畢竟這是兩個勢力的聯合,人們更為關注的是楚家的勢力越發大了,有人喜,有人愁。按說正妻進門不足半年,是不應該這麼著急娶側妻的,這不是打人家步家的臉麼?不過步家與楚家決裂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大家也就不覺得奇怪了,只是有些為步家的那位小姐可惜而已。據說自從楚家跟溫家定下婚期,那位三少夫人就病倒了呢!不然,丈夫娶側妻,正妻也是應該要現身讓新人敬茶的。

  ……

  密室裡漆黑一片,輕塵也不知道時日。這天,她忽然就被人套上一個黑色的頭套帶了出去,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來人將她帶進一間屋子,再次將她放到冰冷的石台上。他們幫她扯掉黑色的頭套便轉身離開了,輕塵聽到了關門的聲音,是鐵門。

  她好奇地睜開眼睛打量新環境,乍然見到牆壁頂部斜射下來的幾縷陽光,只覺得眼睛好像被針紮了一樣疼,她趕緊閉上雙眼,但眼裡還是立即湧出一眶熱淚來。

  其實輕塵心裡隱隱有些興奮。她一直都想找個機會逃出去,但許久不曾進食,她雖然靠著臥月功法沒被餓死,身體還是感到很無力。那天吃了一個靈果,當時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力氣,卻不想等她打坐修煉之後那種熱度就消失了。只是奇怪,自那以後,她也不覺得怎麼餓了。後來才知道,那顆靈果助她一舉跨過了臥月功法第四層的門檻,現在她已經可以算是半仙了,因為現在不吃飯也餓不死她了。

  不過,今天外面怎麼這樣熱鬧?輕塵五感超人,遠遠的就聽到一陣喜樂喧天。那麼熟悉的喜慶的音樂讓輕塵立即想起自己跟夫君成親那天,難道,今天就是夫君迎娶新人的日子?

  他竟然真的娶了那個溫小姐?

  他就要成為別人的夫君了?

  輕塵從自我安慰的幻境中被這陣音樂猛然打入現實,彷彿一把鈍刀子捅入心裡,那種沉重的痛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渾身上下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痛!很痛,一直痛......

  從今以後,他們是再也不可能了吧?他不可能不碰他的新婚妻子。還是平妻呢,不就是跟她一樣嗎?他也會像對她那樣溫柔耐心地對那個溫小姐嗎?他會親吻她,撫摸她,擁抱她嗎?他會讓她坐在他身邊一起吃飯,會牽著她的手一起看落日,會對她說「「你是這裡的女主人」」嗎?

  可是,他曾經說過,她是唯一一個能站在他身邊,分享他所有榮譽與驕傲的女人啊!

  想起那些溫柔甜蜜的親吻,想起那些激烈熱情的愛撫和擁抱,想起他親暱的叫她小傻瓜時眼底的深情和喜愛,輕塵越發感到心如刀絞,痛得她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抖  ..

  好痛,好冷!怎麼會這麼痛?怎麼會這麼冷?

  難道老天也知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給她溫暖了嗎?是啊!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擁抱她,給她取暖了......

  原來,自己一直堅持著,堅持了這麼久,到最後還是要走到這一步。

  楚家,大周第一世家,呵呵!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無情的家族?他們怪她的家族不肯幫助他們,所以就要這樣羞辱她,傷害她,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放過。其實他們不就是想要另外找個合作勢力嗎?坦白告訴她,她一個人離開就是,有必要做得這樣絕嗎?為什麼連她的孩子都不肯放過?雖然她也不喜歡步家,但他們為什麼不想想自己做的是什麼事?造反成功了能給步家多大好處?失敗了卻要連累步家滿門,換了她,她也不答應啊!

  這就是楚家的強盜邏輯吧!只能我負人,不能人負我。

  對這個冷漠無情的家族,她早就失望透頂了,唯一讓她不捨的只有夫君,夫君的溫柔疼愛。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愛過她,她也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付出過這麼多。可是等今晚以後,連這最後的眷戀也沒有了。連她的夫君都成了別人的了,她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是啊,是該想辦法離開了!之前那個密室石板太厚,她沒辦法,現在連陽光都見到了,要出去應該沒那麼困難了吧?大不了她再吃一顆靈果好了。只要她還沒死,總能想辦法逃出去的。

  但總有一天她還會回來的。

  到時候,她會如神仙一樣光芒四射的站在高高的天空中俯視他們如螻蟻;她會為她無緣的孩子報仇雪恨;她可以主宰楚家每一個人的生死;她會讓楚家知道,放棄她選擇溫秀雅是一個多麼愚蠢的決定;她會讓他們悔恨終身的......

  楚宗騰,你殺害了我的孩子,等我再次回來的時候,哪怕你已經當上了周王,這個仇我也是要報的!

  ——這是輕塵的誓言!

  楚正焦急地站在禮堂外面,不時踮起腳尖往裡張望著。門口的護衛不放他進去,他也沒有那個膽子硬闖。可是,他真是著急啊!今天下午,他們終於查到三少夫人的消息了,可是等他去找三少爺的時候他已經出門迎娶新人去了。

  楚正不想也不敢破壞了三少爺的婚禮,可是,他擔心三少夫人啊!他本想找個侍女悄悄跟三少爺說一聲,卻不料肩頭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管什麼事情,至少也要等明日再說!現在,趕緊給我回去好好呆著!」」

  楚正一看是楚府的大總管楚宗翰,趕緊縮縮脖子灰溜溜的回去了。楚宗翰可是老太爺的義子,也是老爺的心腹之一,他們這些小輩都是由楚宗翰找回來加以調教訓練的,所以見了他就像老鼠見了貓兒一樣,有一種本能的畏懼。

  婚禮是繁鎖的,楚昊雲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經歷第二次,卻不想不但有第二次,甚至他還不能露出太多不耐煩的情緒來。

  本來新郎應該向賀喜的賓客們敬酒的,但楚宗騰知道他不耐煩,又擔心他借酒裝瘋不入洞房,於是帶著老大老二幫他去給各桌敬酒,讓楚昊雲回新房去。

  楚昊雲嘲弄地一笑,聽話地去了新房。他在想什麼,老爺子隱約能猜到,而老爺子擔心什麼,他同樣很清楚。

  新房就在青楓院主院的東面,在他尚未回家的時候就已經拾掇好了,名為雅園。楚昊雲想起溫秀雅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想起她做作誇張的笑容,心裡就覺得一陣反胃。

  新房裡同樣有一對大紅花燭,那火紅的溫暖的顏色卻沒有給他半點溫暖。他忽然想起自己答應過依依的話,如果還愛她一天,就不要碰別的女人一下。她還說,如果他碰了別的女人,就不要再去見她了。那個善妒的傻丫頭啊  ...

  想到依依,楚昊雲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絲甜蜜來,但很快,那一絲甜蜜又化成了酸澀不甘。

  喜娘幫著一對新人完成了洞房前所有的禮節便帶著侍女們下去了。楚昊雲沒有理會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逕直去浴室洗去一身酒氣,換了一套白色常服出來。

  喜床上,四道帳幔都放下來了,新娘子溫秀雅也不見蹤影,只有那一套紅色的喜服留在床邊的木榻上。

  楚昊雲猶豫了一下,蹙眉緩緩走向喜床。這個新婚之夜,他要怎麼向父親交代呢?

  楚昊雲站在床前猶豫不決,床上溫秀雅可是忍不住了。只見她撩起床帳探出頭來,笑靨如花,柔媚入骨:「「夫君,天色不早了,早點上床歇息吧!

  楚昊雲掀開帳慢,看著她身穿白色寢衣,仰面躺在床上,頰生紅暈,眼波流轉,張開大腿卻又用手半掩著私處故作羞澀的模樣,心裡竟然一陣噁心想吐!

  「「夫君?你怎麼了?是不是酒喝多了?」」溫秀雅見楚昊雲神色不好,當即就要起身扶他。怎麼跟自己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呢?嬤嬤都說她這個樣子是最最勾人的了,為什麼夫君好像不喜歡?

  楚昊雲躲過她的手,忽然怒道:「「夫君也是你叫的?不許你叫我夫君!」.他終於找到一個宣洩憤怒的突破口了。

  「「可是,奴家是夫君的妻子,不叫夫君叫什麼?」」溫秀雅委屈地望著他,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盈盈欲泣。

  「「叫三少爺!」」

  「「可是,下人和侍妾才這麼叫的啊!奴家是平妻  ...」」

  「「側妻!」」楚昊雲糾正道。

  「「側妻也是妻啊!」」

  「「你想要休書?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將你貶為妾?」」

  「「......三少爺,奴家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奴家?嗚嗚嗚嗚嗚......」」溫秀雅哭得梨花帶雨,極具淒婉的美感,惹人憐愛。

  楚昊雲越看越噁心,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要出去。

  「「三少爺,這麼晚了,您去哪兒?」」溫秀雅一看楚昊雲要離開,立即就慌了神,連裝可憐也忘記了。要是新婚第一夜新郎竟然不肯留在新房過夜,她這個側妻只怕真的比侍妾都不如了。

  「「看見你就倒胃口!我回去睡了!還是不是處子你自己心裡有數,自己想辦法!」」楚昊雲將枕頭旁邊盒子裡潔白的貞潔布扔到她臉上,用力一甩衣袖,彷彿想要甩掉什麼髒東西一樣,再也不看溫秀雅一眼,大步出門。

  溫秀雅本想追出去,但抓下自己臉上的貞潔布,她又改變了主意。現在自己追出去又能如何?不過白白的讓人看笑話而已。既然他都讓她自己想辦法了,那她只要弄點血染上去,別人就會以為他們已經圓房了,而自己也是處子之身,明天就不會有人笑話她了。這樣大家最多猜測他睡不慣這裡的床而已。

  嗯,就這麼辦!

  卻說楚昊雲惱怒地回到主院他和依依的臥房,正要脫衣服休息,不想楚正忽然闖進來道:「「三少爺,您怎麼回來了?」」

  「「有消息了?」.楚昊雲看到楚正滿臉驚喜,立即就想到是不是依依有消息了。

  楚正點點頭:「「找到了,不過情況可能很不好。就在西甲密室,但是大總管的心腹守在門外,屬下進不去!」.

  「「走!」」楚昊雲隨手抓起一件披風就往書房走。

  書房裡有一條密道可以直通西甲密室。是的,西甲其實是密室,不是地牢,是專門建來給楚家侍衛們練武用的密室。只不過因為楚宗騰的吩咐,底下人有意折磨輕塵,所以才將裡面的東西全都收走,跟地牢也就差不遠了。

  楚昊雲腳步很快,心急如焚。「「你說情況很不好,到底是怎麼個不好法?」

  楚正猶豫了一下才小聲回道:「「我們一直有派人守著各處地牢密室,可是從來都沒有看到有送多餘的飯菜藥品進去,如果少夫人真的在西甲,只怕這些天她都沒吃什麼東西,那身子如何受得住?」」

  「「該死的!總有一天我要將那些人全都剝皮抽筋扔到地牢裡活活餓死!」,楚昊雲殺的人不少,卻從來沒有過如此暴虐的念頭。但只要想起依依這些日子受的折磨,他就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和暴怒。他的依依.....他們竟然敢如此折磨他的妻子,哪裡有將他這個少主放在眼裡?總有一天,等他大權在握,哼!

  到了地牢門口,那侍衛還要阻攔。只是看到楚昊雲鐵青的臉色噴火的目光,最後還是顫抖地退了下去,無條地說道:「「三少爺,屬下也是奉命行事,您要進去、要把少夫人帶走屬下都攔不住您。不過,到底要不要這樣做,還請您三思!」」

  楚昊雲懶得理他,現在他腦子裡的全是輕塵。他的依依到底進受了多少折磨?她現在會是什麼樣子?楚昊雲一路飛跑進去,將左右兩邊的密室匆匆查看了一遍,沒有人,沒有人,沒有......

  他看到輕塵了。

  只見她一動不動地趴在冷硬的石台上,凌亂糾結的長髮鋪在灰白的石面上,單簿瘦弱的身軀蜷縮成一團面向他側躺著,卻看不清她的臉,骯髒的衣裙佈滿了乾涸的血跡,渾身散發著一股濃郁的帶著血腥味的腐臭氣息,就好像他親手埋葬的他們的孩子。

  不!

  楚昊雲忽然衝了過去。她不會跟孩子一樣的,她應該還活著!娘親親口告訴他的,說她還沒死,還沒死啊.....

  楚昊雲顫抖地將她的頭抱起來,那冰涼的觸感彷彿一記重拳擊打在他胸口。怎麼這樣冷?怎麼會這樣冷的?

  「「依依,依依,我的依依,求求你不要這麼對我,你還活著,你一定還活著......」」

  他顫抖地將自己的手指伸到她鼻下,卻探不到半點呼吸。他的手抖動得更加厲害了,眼睛也開始發燙,連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他咬緊牙關用盡自己最後一分力氣才將那顫抖的手指放到她頸側的動脈上......

  還有脈搏!

  還有脈搏!!

  那麼細微的脈搏,卻一下子照亮了他跌落深淵漆黑一片的天空,他猛然抱緊了她,將頭埋在她的頸項,滾燙的淚水便不受控制地噴湧而出......

  依依,我的依依,謝謝你,謝謝你還活著,感謝老天...

  「「三少爺?」」

  楚正不明情況,這三少夫人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啊?讓他看得心酸,又擔心得半死。

  「「嗯?」」楚昊雲終於清醒過來。他在做什麼?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帶著依依回去好好治療啊!她的脈搏那樣微弱,他竟然還在浪費時間,真是該打!

  楚昊雲趕緊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抱著輕塵就要出去。可是,他激動而又焦急地剛剛走到門口,又被人堵了回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36 AM

第四十一章 我的女人

  只見楚昊文與楚昊武氣急敗壞地走進來。

  楚昊文衝著楚昊雲就是一頓好罵:「「我看你是真的不想當繼承人了是吧?好!就算你不當這個繼承人了。你還記得你答應過老爺子什麼?你是打算帶著步輕塵浪跡天涯還是帶回青楓院讓老爺子找個理由一刀把她殺了?」」

  「「大哥,你快讓開,依依她只剩下一口氣了......」」楚昊雲急得半死,偏偏楚昊文堵在門口就是不讓他過去。

  「「她能堅持這麼久都沒死,現在你都找到她了,她又怎麼會死?」楚昊文反問一句,而後便開始分派道,「「老二,你去封鎖消息,同時調派人手過來守著!楚正,你趕緊回青楓院,準備好雞湯、熱水、乾淨的衣物,立即送過來!」」

  楚昊武點點頭,轉身就走。他向來不善謀劃,大哥怎麼吩咐他就怎麼做吧!

  楚正哦了一聲,也立即離開。

  楚昊雲冷靜了一下,看看懷中的依依,又想起父親的威脅,憤恨不已。

  「「大哥,你看依依都這樣了,我還讓她留在這裡,我算個什麼男人!大哥,要不我偷偷把依依帶回去,另外找個人來假扮她躺在這兒就是了。」」

  「「三弟,你明明知道老爺子在乎的是什麼?他在乎的是一個女人嗎?他在乎的是你對女人的態度!他就是見不得你太看重一個女人!你不是不明白的,你只是裝不懂。可是,你再裝下去才是真的要害死她!」」

  楚昊雲深深吸了口氣,抱著依依重新回到石床上坐下,將依依緊緊抱在懷中,同時將自己體內的真氣順著她的經脈送了進去。

  楚昊文屈指捂了捂鼻子,後退幾步道:「「虧你受得了這個味兒  ..」」

  楚昊雲立即抬頭,怒目而視。他的依依,就算現在很狼狽,就算她一身腐臭,那也是他的妻子,容不得別人侮辱蔑視。只要她還活著,身上有點味道有什麼要緊?洗洗乾淨,換件衣服就是了。

  楚昊雲將輕塵的頭靠在自己胸口,一會兒理理她的頭髮,一會兒摸摸她的脈搏,像抱著個寶貝一樣,是那樣的緊張不捨。楚昊文看得直撇嘴,不時嘲弄道:「「三弟,你是不是感冒了鼻子有問題?」」

  「「大哥你受不了可以回去抱著你香噴噴的女人繼續睡覺。沒人讓你呆在這兒!」,楚昊雲將披風給輕塵裹緊了一點,又用自己的臉蹭蹭她的額頭,現在似乎溫暖了一點了。

  「「......看來不但鼻子有問題,連眼睛也有問題了。」.楚昊文喃喃自語,以一副不忍看下去的模樣側過頭去。

  楚昊雲懶得理他,只是抱著懷中的依依不斷念著:「「我的依依還活著,真好  ...」」

  楚昊文終於受不了走了出去。他忽然覺得自己眼眶有點發燙。

  沒過一會兒,楚正就帶著青楓院主院的下人浩浩蕩蕩的過來了。有人抬著幾大桶熱水,有人捧著衣物,有人抱著棉被,有人提著食盒,有人抱著香爐...他們輕手輕腳地將東西放進密室裡,又悄無聲息地離開,只留下傷口剛剛癒合的采薇在裡面伺候。

  楚昊雲接過采薇絞好的熱毛巾幫輕塵擦了擦臉,便撬開她的嘴先餵她喝雞湯。聽說她好多天不曾進食了,楚昊雲不敢喂得太多,只讓她喝了半碗就停下來,又用熱毛巾幫她擦手。

  采薇將帶來的獸皮鋪在冰冷的石台上,再在上面鋪上一層柔軟的厚厚的棉被。楚昊雲讓采薇出去守門,這才幫輕塵脫了衣服抱到被窩裡,然後一點一點的幫她清洗身體,穿上乾淨柔軟又保暖的衣服。最後只剩下她的頭髮了。

  楚昊雲知道女人流產比正式生產更傷身體,按說是不能讓她洗頭的,可是他又知道他的依依向來最愛乾淨,每天晚上都要洗澡的,等她醒來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可怎麼受得了?

  猶豫了一下,楚昊雲又將采薇叫進來。他將一捅熱水抱過來,再讓采薇托著輕塵的身體把頭伸出石台外,他要親自幫她洗頭。雖然采蔽是女子,洗頭經驗豐富,可是楚昊雲卻不怎麼放心。依依的頭髮都糾結在一起了,一不小心就會弄疼了她,交給誰來做他都不放心......

  終於,所有糾結的頭髮都清洗乾淨了。楚昊雲幫輕塵將頭髮擦得半干,自己也換了衣服,便坐回石台上。他依舊將她摟在自己懷中,用厚厚的棉被將她緊緊包裹起來,只留下她散發著淡淡花香的長髮鋪撒在白色的棉被外面。

  采薇記下楚昊雲口述的藥方,又帶人將密室裡的東西全都搬了出去,房間裡便只剩下楚昊雲和輕塵兩個人,以及牆角下香爐裡升騰起的裊裊輕煙。

  楚昊雲時不時地在她額頭、眉間、臉頰、唇上輕吻一下,又滿足的抱緊了她;他一會兒輕輕撫拍著她的背像個孩子一樣哄她睡覺,一會兒又喃喃自語喋喋不休的跟她說話。

  門外,楚昊文和楚昊武透過柵欄一般的鐵門望進去看上一眼,又趕緊靠回牆上,長長地歎息一聲。

  「「大哥,怎麼辦?」」楚昊武心中實在有些不安。沒找到輕塵的時候,他巴不得下一刻便找到她,可如今人真的找到了,除了讓人心酸難受,問題也出來了。「「老三要是在這裡呆上一夜,爹肯定要發火。溫家能善罷甘休?」」

  「「三弟不是入了洞房才過來的麼?你想想辦法,封住門口守衛的口,就說三少爺來過,看了一眼,送了些吃的來,又回去了。,」

  「「三弟入了洞房了?真的假的?」」楚昊武有些懷疑。三弟妹的孩子被打掉了,人又沒找到,三弟還被人逼婚,他真的能對著那個罪魁禍首的溫小姐生出那種念頭來?

  ——他已經入了洞房了?

  密室裡,輕塵也在猜疑這件事情。

  她早就醒了,可是她沒有動,她本來就很虛弱,也用不著怎麼裝。她想知道,真相究竟是怎樣的,她想知道,現在的夫君到底還是不是她的夫君?

  可是,他滾燙的淚水將她所有的絕望都驅散一空,心裡隨即便冒出更多的委屈和傷痛來。

  他毫不在意的擁抱最最狼狽的她,他小心翼翼的樣子,那如珠似寶的神情將她剛剛禁錮起來的感情全部解凍。她深深地感受到,他是那樣的愛她,讓她剛剛下定的決心又開始動搖。

  女人這一生能找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男人是多麼不容易,就算楚家冷漠無情,就算這裡是地獄,有他陪著,那地獄也可以權當是人間了。

  是的,見到這樣的楚昊雲,她還怎麼忍心離開他,獨自脫離苦海?要不,勸他一起離開?那她的仇恨呢?殺子之仇,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嗯,就算要走,也要先報了仇再走!至於怎麼報仇.....

  ——拐走他們最疼愛的兒子,破壞老傢伙的竊國計劃,看不氣死他!

  想到這裡,輕塵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心跳也比先前激烈多了。

  楚昊雲立即驚喜地叫道:「「依依?依依你醒了嗎?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輕塵抬起還有些無力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口中輕輕叫道:「「夫君,依依好痛......」」

  那聲音是那樣的柔弱無助,眼角的淚水是那樣清激,彷彿清晨草葉上的露珠。

  聽到她「「昏睡中」,都在叫疼,楚昊雲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別怕,別怕,依依,夫君在這裡,夫君會保護你的,以後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絕對不會了......你乖乖睡啊,不怕,夫君抱著你的,不怕.....」」

  「「夫君,對不起...依依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這是輕塵心裡最沉痛的傷,也應該是夫君心上最沉痛的傷疤,她要他與自己同仇敵愾。

  楚昊雲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道:「「不是依依的錯,是夫君沒有保護好依依,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夫君的孩子,只讓你生,不管等多久...,,

  輕塵咬著下唇,緊緊靠在他懷中,再也不說話了。她覺得自己的心真的慢慢溫暖起來了。

  清早,楚昊文再也忍不住打開門闖進去道:「「老三,天亮了,你該出去了。」,

  楚昊雲這些天一直沒有睡好,昨夜雖然是抱著輕塵在石台上坐了一晚上,卻是難得的心安,睡得很香。被大哥叫醒,他心裡不禁有點起床氣,但想著大哥二哥在外面守了自己一夜,心裡卻不是不感動的。

  但他捨不下依依啊,怎麼辦?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麼能丟下她一個人在這裡?

  可是,他心裡也很明白,現在父親收回了他大部分權利,這個時候惹怒了老爺子只會害了依依而已。

  「「快點,天都要亮了!我和老二還要回去洗臉換衣服。」」楚昊文催促了一句,轉身出去了。

  楚昊雲動了動有些發麻的雙腿,小心翼翼地將輕塵放下來,幫她蓋好被子,雙手一撐,跳下石台。看著輕塵已經有了些紅暈的臉頰,他忍不住又低下頭親了親,耳語道:「「別怕依依,我會留下人保護你的,晚上我就過來,再過兩日,我就可以接你回去了。」.

  楚昊雲剛剛走出門,輕塵便睜開了眼睛。

  她聽到他對楚昊武道:「「二哥,這裡的防衛保護就拜託你了!等會兒我會讓采薇送吃的過來,其餘人等一律不許進來,若有人硬闖,格殺勿論!」」

  楚昊文皺眉道:「「你和老爺子究竟是怎麼說的?你這樣,不會惹怒他吧?」」

  楚昊雲道:「「應該不會吧。依依以前肯定不是在這裡的,他忽然將依依放出來,就是要看我的表現。我答應他即便找到依依也不能帶回青楓院,可沒答應他放著依依在這裡不管。」」

  「「嗯,那就走吧!」」

  輕塵聽到腳步聲越走越遠,這才緩緩坐起身來。她裹緊了身上的棉被,深深地嗅著屬於他的氣息,彷彿他還在這裡擁抱著自己一樣。原來,她是這樣的依戀他。原來,她竟然這樣愛著他啊!

  楚昊雲回青楓院簡單梳洗了一下,換了衣服就去給父母請安。回來十多天了,只有這一次他是帶著感激喜悅的心情去的。經歷了這樣的大悲大喜,讓他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他還應該隱忍一些,再隱忍一些;對父母,他應該恭敬,再恭敬些,畢竟他會因為他們是父母而全身心的信賴他們,他們可不會因為他是他們的兒子而為他多考慮一分。

  今天,新人要給公婆敬茶,要與家族的親人見禮。

  楚昊雲到馨怡院的時候溫秀雅還沒有到,他看到父親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但並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是母親的臉色很不好看。

  沒過一會兒,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也到了。楚昊雲見大嫂看著他的神色有些擔憂,而二嫂顯然是有些幸災樂禍的。

  溫秀雅姍姍來遲,但證明她貞潔的貞潔布提前就送到梁氏這裡。梁氏看過以後便看著楚昊雲歎了口氣,臉色立即就舒緩多了。只要兒子昨晚跟新人圓了房,溫家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溫秀雅按照長幼尊卑給長輩行禮敬茶,行事說話溫柔得體又大方,讓梁氏很是滿意。梁氏正要開口留下兒子兒媳用早飯,就見大管家楚宗翰進門來,將一封拜帖送到楚宗騰手中。

  楚宗騰疑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隨即便滿臉怒色地瞪著楚昊雲。

  楚昊雲神色淡然,然而心裡卻很有些疑惑。他背著老爺子的確做了不少事情,但是一張拜帖不至於暴露什麼吧?

  「「老爺,誰的拜帖?」」梁氏微微有些不安地問道。雖然她也對楚昊雲近段時間的表現很不滿意,但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能幫一把還是要幫的。否則豈不是便宜了別人?

  楚宗騰沒有回答妻子的話,逕直將手中的拜帖遞給楚昊雲。

  楚昊雲接過一看,雙眼微微一瞇,隨即便抬頭看著父親道:「「見還是不見?」」




第四十二章 滾出去!

  楚宗騰沒有直接回答,起身道:「「去書房!」」

  三個兒子立即站起來,跟著父親去書房。

  梁氏不悅地叫道:「「哎,馬上就要吃飯了,你們父子也真是的,吃了飯再去就晚了嗎......」」

  楚昊文回頭笑道:「「娘,你們先用吧,不用等我們了。您讓人送點點心去書房就是了。」」

  「「好吧。多勸著你爹,別動不動就生氣。」」

  「「我們知道的,娘您別擔心。」」

  楚昊雲親暱地摟了一下梁氏的肩膀,這才轉身出去。

  溫秀雅有些奇怪,楚家三兄弟,為什麼老二老三都沒有回頭,就只有大哥回頭勸慰婆婆呢?不是都說楚家老大不是婆婆親生的嗎?怎麼看起來反而比親生的還親熱?難道楚家的下任繼承人真的是大少爺?

  馨怡院的小書房裡,楚昊文和楚昊武兄弟將那拜帖看了一遍,神色都有些猜疑。陳國的使者怎麼會這麼快到京城?而且第一站就來拜會他們楚家,究竟是何用意?

  「「怎麼可能?昨日傳回來的消息不是說他們還有三天才能到嗎?」,楚昊武搖搖頭道,「「看樣子我們的探子還需要加強訓練。」」

  楚昊文淡然地說:「「很明顯他們沒有跟著大隊人馬走,所以才能提前三天到達。只是他們的做法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楚昊雲挑挑眉:「「我們是不是先決定要不要見他們?由誰出面接見比較好?」,

  楚昊雲話音剛落,其餘父子三人都將目光移向他。

  「「我去?」,楚昊雲向來比較自覺。

  「「你的女人招惹的麻煩,你不去誰去?」」楚宗騰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楚昊雲立即點點頭:「「好吧!沒問題。但不知爹您的態度是?」」

  楚宗騰忽然瞇著眼睛道:「「你們說,陳氏和謝氏究竟知不知道我們的底細?」.不得不說,父子倆都有相同的習慣。想事情,尤其是想比較重要的事情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瞇起眼睛。

  兄弟三人對視了一眼,一時間沒人開口。

  「「我覺得應該不知道。我們楚氏家世清白,在周國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了,他們未必能想到楚國去。更何況當初楚國王室並不姓楚,而是姓穆的。」」第一個發言的還是楚昊雲。事關他的女人,他著急啊!

  楚昊文看了看楚昊雲,接著道:「「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就是楚國王室後人,未必敢上門來。要知道,他們可是秘密到達京城的,我們就是暗中殺了他,他們也只能啞巴吃黃連。」.

  於是,楚宗騰做出決定:「「那就敷衍他們一下吧!假裝不明白他們的來意,再探探他們的底。我總覺得他們此次來訪背後有深意。.」

  「「好的,兒子這就過去了。爹,大哥二哥,你們先去用飯吧!」」楚昊雲立即起身趕去外院會客廳。臨走前,他把剛剛開始用飯的溫秀雅也一起帶過去了。

  情報上顯示此次陳國來訪明著是來給周王賀壽,實質上卻是衝著步輕塵來的。因為陳國方面的重視,楚家密探重新調查才發現步輕塵與陳國王室的關係密切。這也是楚宗騰惱怒之下要置輕塵於死地的原因。

  但是楚昊雲很疑惑,他可不認為陳國王室和謝氏真的有親情。如果他們真的在乎依依,又怎麼會放任她被步氏欺凌?陳國這次來周國肯定有陰謀!所以,他不會讓依依見他們的,更不會讓他們相認。如果他們提出要見三少夫人,他就把溫秀雅推出去擋事好了。同時,也可以試探一下這個溫秀雅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楚昊雲在密室了觀察了謝子恆片刻才從大門走進去,拱手道:「「謝大人,久仰了!家父昨日高興,多飲了幾杯,現在還有點不適。不能與名滿天下的謝相把酒言歡,家父心中萬分遺憾。碰巧家兄又有公務在身,一時分身乏術,因此家父特囑咐晚輩一定要招呼好謝大人。對了,這兩位公子是.....」」

  很明顯,在謝子恆下首坐著的其中一位「「公子」」是小姐,讓楚昊雲對自己的猜測越發肯定。

  「「這是犬子旭思,不學無術,這次特意帶他出來長長見識的。這是小女旭瑩,非要跟著我到陳國來玩,真是拿她沒辦法。請問您是大少爺還是三少爺?」謝子恆起身拱拱手,介紹了跟著自己一起來的兩位「「公子」」」對楚昊雲的身份卻是故作疑惑。

  楚昊雲與楚昊文兩兄弟容貌氣質是有些相似的,但楚昊文今年已經三十出頭了,而這位公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應該是三少爺才對。令謝子恆疑惑的是,三少爺不是從商的麼?真的是因為楚相宿醉未醒,而大少爺又上朝去了,所以才讓三少爺出來待客的?會不會像他們猜測的那樣,三少爺才是楚家內定的繼承人?

  「「謝大人,晚輩楚昊雲。」」楚昊雲親熱的抬呼兩位「「貴客」坐下來,又立即吩咐擺宴。

  「「啊,原來是三少爺!三少爺真是一表人才啊!沒有入朝還真是遺憾。」」

  「「謝大人過獎了。晚輩向來不喜歡朝中束縛,雖說商業低賤,但自由自在。對了,要不請謝小姐到內院休息?」」說著,楚昊雲便回頭對楚正道,「「請少夫人過來。」

  謝氏父子偷偷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想不到事情竟如此順利,他們本來還以為要為此費很大一番周折的。

  溫秀雅本來就在偏房等候,楚正使人一傳,她立即就過來了。

  楚昊雲介紹道:「這是晚輩之妻溫氏,昨日剛剛進門,謝大人晚到一日,不然正好可以請您喝杯喜酒。」接著,他又對溫秀雅道,「這位是謝小姐,你帶她到內院去休息吧!」

  溫秀雅向謝氏父子見禮之後便帶著謝旭瑩去內院了。這時,酒席也準備好了,謝氏父子便隨著楚昊雲的安排去了餐廳。

  「少夫人溫良恭淑,如花似玉,三少爺您真是好福氣。只是,以前在下似乎聽說過,三少夫人好像是步家的小姐吧?難道我記錯了?」路上,謝旭恩非常「單純」地問了一句。

  「呵呵,謝公子沒有記錯,步氏是在下的正妻,溫氏是側妻。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楚昊雲打了個哈哈,面色不變,心中卻不禁冷笑一聲,果然是衝著依依來的。可是,他們究竟想做什麼呢?不會是依依身懷無憂決的事情外傳了吧?

  到了餐廳,推杯換盞,看起來倒是賓主盡歡。

  謝子恆父子也沒有說什麼正事,東一句西一句根本沒有重心,楚昊雲才懶得跟他們鬼扯浪費時間,他開門見山地問道:「晚輩好像曾聽家兄說起過,謝大人還有幾日才能到達京城呢,想不到這麼快就到了。對了,謝大人還沒有進宮見過王上吧?不知謝大人先來拜訪家父,究竟有何大事?」

  謝子恆眼見不答不行了,這才吐露了幾句實話。

  「如今我陳國與貴國已經息兵多年,也可算睦鄰友好。此次老夫千里迢迢趕來為周王賀壽,也是抱著有福同享的目的…對了,三少爺可知道現在韓王病重麼?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可是,周王處事向來穩重,只怕沒那膽識,所以謝某才想著先找楚相商儀一下…」

  「韓王病重?那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楚昊雲心中一震,面上卻露出疑惑之色。想不到謝子恆的目標竟然是想兩國共同出兵瓜分韓國。這消息他當然知道,之前他離開楚家這麼久,就是去佈置這件事情了。

  韓國國力弱小,與周國隔著一道天然屏障天莽山脈,而陳國與韓國同樣位於天莽山脈以南,才是韓國的近鄰。楚昊雲知道目前周國根本就無力出兵韓國,但他也不想讓陳國撿這個便宜,所以楚家暗中也扶持了一位王子爭奪王位。他可不相信陳國會與周國共同出手,讓人分一杯羹,就算陳國願意分幾座城地與周國,隔著天莽山脈,周國也不好管理。所以,所謂的聯合出兵,多半是周國出力,陳國得利而已。

  謝子恆看不出楚昊雲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敷衍他,於是話鋒一轉,又道:「本來我們陳國與步氏乃多年死故,但如果楚相需要,我們也是不介意與步家合作一次的。唉,多年無戰事,再不拉出去歷練歷練,只怕那些小崽子們都拿不動刀了。哈哈哈哈.....」

  楚昊雲一聽就明白,謝子恆說的這是反話。他言下之意是,如果楚家需要,陳國可以出兵牽制步氏邊軍。也就是說,楚家的竊國大計陳國是瞭如指掌的。

  楚昊雲本來就知道,以楚家這麼多年的經營,要說天下誰都沒有察覺那是不可能的。特別是這幾年他們加快了步伐,暗中訓練了那麼多私兵,肯定是要引人注意的。但如此大事,哪怕謝子恆什麼都知道,他也只能裝糊塗。於是,他故作驚恐地說:「兩國出兵可是大事,晚輩以為謝大人還是進宮與我王商儀才好。要不請謝大人稍等,晚輩立即派人請我兄長過來與大人相商?」

  「呵呵,那倒不必麻煩,此事不急,謝某過幾日再來拜訪也是一樣的。,」

  楚昊雲的表現讓謝子恆的疑心去掉不少,看樣子楚家的繼承人還是大少爺。這位三少爺在經商上面可能還有些天分,但政治上就太不敏感了。

  謝子恆一直呆到午後才告辭離開,楚昊雲回到後院就將溫秀雅叫過來詢問:「你都帶謝小姐去了哪些地方?說過些什麼話?」

  「回稟夫……呃,三少爺,奴家先帶著謝小姐去給娘請安,娘親留她說了一會兒話,便讓奴家帶謝小姐在園子裡逛了逛。謝小姐本來還要給姐姐請安的,可是奴家也沒見過姐姐,所以就推說姐姐身體抱恙,不宜見客…」

  楚昊雲點點頭,揮揮手就讓她下去了。對溫秀雅,背後侮辱一下沒關係,在人前還是要給她留點面子的。

  晚飯後,楚昊雲梳洗了一下便去了雅園。

  昨夜楚昊雲怒得有些莫名其妙,讓溫秀雅有些摸不準他的想法,本來還在猜測今晚他會不會過來,就聽到侍女通報說三少爺過來了。她趕緊照了照鏡子,理了理頭髮,便匆匆迎了出去。

  到了雅園,楚昊雲徑直去了溫秀雅的臥房,喜得她頰生紅暈,立即就要上前服侍他寬衣歇息

  「把衣服脫了,上床!快點!等會兒我還有事!」楚昊雲才不會讓溫秀雅碰到自己,遠遠地就避開了去。

  溫秀雅想不到他這樣「急切」,又羞又喜又暗自惱怒,她自然能聽出楚昊雲這是被人逼迫才過來的。但不管怎麼說,只要人過來了就行。她趕緊脫掉自己的衣服就靠過去要拉楚昊雲上床。

  卻不想楚昊雲忽然後退幾步,蹙眉道:「什麼味道?你幾日不曾休浴了?熏死人了…真是掃興!還不快去洗乾淨了過來?」

  語畢,楚昊雲還不忘惱怒地瞪了溫秀雅一眼。

  溫秀雅心中羞惱,卻又無可辯駁。她昨夜不曾沐浴,今天也還沒來得及,可……這不都是他自己猴急的麼?她又沒說不洗……

  溫秀雅委屈地去浴室沐浴去了,楚昊雲立即從窗口跳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裡。

  哼!他可是遵守了跟老爺子的諾言,在新婦這裡留宿了的,雅園這麼多人可都是看到了的。

  楚昊雲匆匆來到西甲密室,輕塵依然躺在石台上一動不動,只是睡夢中也蹙著眉頭,神色依然傷感。

  「「少夫人今日可曾清醒過?」」楚昊雲問采薇。

  采薇垂下眼瞼,輕輕搖搖頭。

  「「藥有沒有給她服下?餵她吃飯沒有?」」

  「「回三少爺的話,今天少夫人服藥三次,用膳兩次,一次喝了半碗雞湯,一次喝了半碗清粥。」」

  楚昊雲點點頭:「「嗯,就要這樣慢慢來,她的腸胃太久不曾進食,需要慢慢調理才行。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過來。」」

  采薇行禮告退,臨出門前,她偷偷看了輕塵一眼,但楚昊雲一直低頭看著懷中的輕塵,沒有發現。

  這一夜,楚昊雲抱著輕塵睡得很熟,但輕塵卻一夜無眠。

  她早就醒了,而且采薇也知道她醒了。但她現在還不想讓他知道。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以後的生活。

  昨夜楚昊雲打動了她,讓她怎麼都狠不下心離開他。可是,她又能如何留下?她要怎麼面對害死她孩子的楚家二老?讓她跟從前一樣對著公公婆婆恭恭敬敬地行禮請安,晨昏定省,她做不到。

  若是別人傷害了她,她可以想辦法報仇,可是楚家二老的仇,她不能不報,卻又不知道能如何報。真的將楚昊雲拐走跟她一起浪跡江湖?可是楚昊雲是這麼容易就能拐走的麼?要破壞楚家的竊國計劃,又該如何破壞?楚昊雲會不會因此而怨恨她?

  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想得真是太天真了。

  她該怎麼辦呢……

  溫秀雅進門第四日,楚昊雲便將仍舊「「昏迷不醒」」的輕塵接回青楓院。他摸著輕塵的脈象,發現她的脈搏跟之前一樣虛弱,幾乎就沒有什麼好轉,讓他很擔憂,又很疑惑。

  由於老爺子收回了楚昊雲很多權利,他自然也清閒了許多。這天午後,他處理完自己的事情,便提前回到後院來。

  楚昊雲沒讓人通報,怕驚擾了輕塵,然而臨近內室,卻聽到采薇在與人談話。難道是大嫂過來看望依依?

  只聽采薇道:「「少夫人,您還要裝下去麼?」」

  裝?裝什麼?楚昊雲正在疑惑,卻不想竟然聽到了輕塵的聲音。

  依依醒了?楚昊雲興奮不已,正要衝進去,就聽到依依輕歎道:「「現在都回來了,自然也不必裝了,等會就派人告訴他我醒了,也省得他擔心。」」

  什麼意思?難道輕塵早就醒了?楚昊雲及時收回腳步。

  采薇笑道:「「這樣就好了,您不知道,三少爺這幾日多麼擔心您。」

  只聽輕塵幽幽一歎道:「「在密室裡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我醒了,他卻不能帶我回來,不知道他要多麼愧疚為難。所以,就讓他以為我一直昏睡著,什麼都不知道,而他把我照顧得很好,這樣他心裡也能好受一點。我知道他也過得很辛苦,孩子沒有了,他一定也很難過……」

  楚昊雲怔怔地站在帷帳外面,聽著輕塵那麼善解人意的話,那顆原本煩躁、憂慮、悔痛、自責的心彷彿被最清激的泉水洗漆過一遍,說不出的舒暢,彷彿他哪怕輕輕呵一口氣,都是那麼純淨芬芳。

  他的依依啊,叫他如何不愛?

  「「依依  ...」」楚昊雲再也忍不住衝了進去,緊緊地擁抱她,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輕塵什麼都沒有說,靜靜地讓他抱著,然而心裡卻感覺很難受很委屈。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他聽到的這些讓他感動的話不過是她想讓他「「聽到」而已。她早就聽出他沉穩而輕微的腳步聲,知道他回來了。她竟然學會了對心愛的人耍心眼兒,她不知道自己是變聰明了還是變得更加可悲了。

  晚間,輕塵再一次出現在青楓院主院正房的餐廳裡,漠然地接受了侍妾的大禮。

  溫秀雅聽說步輕塵「「養病」回來了,也趕過來與她見禮。

  「「秀雅見過姐姐!姐姐請喝茶!」」溫秀雅假笑著屈膝行了半禮,而後端了一杯茶奉給她。這個禮本來應該在新婚第二天就行的,只是步輕塵「「病了」,,誰都不見,她也沒辦法。

  輕塵盯著溫秀雅,幾乎能看到她眼睛裡冒出的淡淡的火苗。見到這個女人,輕塵就忍不住想起婚前婆婆的話。都是這個女人惹出來的,她不知廉恥非要賴上楚昊雲,所以自己才會心情激動被人所騙,最後給了公公婆婆一個借口殺了她的孩子。如今看到溫秀雅,她剛剛壓抑下去的喪子之痛立即又鑽了出來。

  「姐姐?」

  輕塵半天不說話,也不接她敬的茶,也就是說步輕塵這個正妻根本就不承認她這個側妻的身份,讓溫秀雅很是難堪。

  「「姐姐,妹妹與夫君也是明媒正娶拜過堂的,公公婆婆也都喝過妹妹的媳婦兒茶了。妹妹與夫君也圓了房,早就是夫君的人了......」」言下之意就算你不承認也不行,她溫秀雅已經是三少爺的妻子了。

  拜堂?圓房?

  輕塵心中一痛,猛然回過神來。她忽然站起身來,抬手就將溫秀雅舉著的茶杯打回她身上,巨大的力道讓溫秀雅禁不住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身體,隨即便噴出一口鮮血來。輕塵餘怒不減,遠遠地指著溫秀雅的鼻子咬牙切齒地低吼道:「「滾出去——  」」

  ——「滾出去!」」

  一大屋子的侍女都怔了。兩位少夫人要正式對決了麼?看不出來少夫人好厲害啊!一個是新歡,一個是舊愛,一個有娘家和公婆依靠,一個有丈夫寵愛,到底誰勝誰負?

  然而,眾人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輕塵忽然又轉身對楚昊雲發怒道:「「你也滾!全都給我滾出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37 AM

第四十三章 帶我走好嗎?

  「「滾出去!全都給我滾出去——」」

  輕塵失去理智的怒吼著,雙手用力揮動,將茶幾上的茶杯水壺花瓶香爐等等一股腦兒的全都拂到地上,摔得稀里嘩啦  ...

  所有人都怔了,她們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輕塵。

  是的,此刻的輕塵已經接近瘋狂的邊緣。

  輕塵相信楚昊雲是愛她的,可是她受不了他的隱忍和懦弱。她覺得,他被父母逼迫娶一個不愛的女人,甚至是他們的仇人回來,這就是懦弱!她甚至不敢肯定楚昊雲會不會因為父母的逼迫而真的跟那個溫秀雅圓房,畢竟那個女人的確長得比自己嬌媚好看。即便他們之間沒有肉體關係,她也受不了。

  ……她永遠無法忍受那個害死她孩子的罪魁禍首之一的溫秀雅竟然也是她丈夫名正言順的妻子。

  人在最虛弱最無助的時候容易被打動,而一旦脫離險境,往往就會變得現實理智起來。輕塵就是如此。

  楚昊雲在她最狼狽最絕望的時候出現,將她緊緊擁抱在懷中。他用他滾燙的淚水給了她心靈的溫暖,用他有力的擁抱給了她心靈的依靠。他的溫柔耐心、他的深情癒合了她心中淌血的傷口。可是現在,溫秀雅的出現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原本結疤的傷口再次被捅破,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甚至比剛剛受傷的時候更加難以忍受。

  所以,她憤怒了。

  她恨!

  恨楚宗騰和梁氏!

  恨溫秀雅!

  恨那個直接打掉她孩子的二統領!

  也恨楚昊雲!

  如果不是他的父母這般無情,她怎麼會失去自己的孩子?她怎麼會受那樣的痛苦?如果不是她修煉了臥月功法,如果不是她及時發現黑龍戒的秘密,取出靈果,她早就死了。

  所以,她憤怒地對著他們吼叫著:「「滾出去!全都滾出去 ——」

  所以,她飯也不吃,轉身飛跑回自己的房間。她跳上床把自己藏起來,她不想讓人看到她的傷口,即便所有人都知道。

  侍女們都以為三少爺會發怒,畢竟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裡,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被一個女人指著鼻子罵呢?這也實在太沒面子了。

  楚昊雲第一次抓起溫秀雅的手腕為她把脈,而後神色複雜地看著輕塵的背影消失在珠簾後面。他的目光是沉痛的,卻沒有絲毫怒火。而後,他親自送溫秀雅回雅園,又開了方子讓她的侍女去抓藥,並下令不允許任何人將今晚的事情說出去。

  做完這一切,楚昊雲又在溫秀雅的房間裡坐了很久,直到侍女熬了藥端上來。他親眼看著她喝了藥,然後在她期待而又委屈的目光中離開。

  離開前,他冷淡地給她留下一句話 —— 「「以後不要試圖惹怒她,更不要妄想超越她。否則,她就是不動手,我也不會放過你!」

  楚昊雲回到正房,聽采薇說輕塵一直在臥房沒有出來,今晚沒有吃飯也沒有喝藥。他輕輕嗯了一聲,說知道了,而後就擺擺手讓她下去了。相對於輕塵的身體,他更擔心的是她的心情。她驟然失去自己的孩子,又被關在地牢裡受盡折磨,得救以後卻一直安安靜靜的,她隱忍得太多太久,也該發洩一下了!

  楚昊雲洗漱之後回到臥房,卻見輕塵坐在床上正在練功。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練功。他只是覺得此刻的輕塵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層淡淡的仙靈之氣,卻讓他心中恐慌。他很擔心,擔心她有一天也會像那個夜昕亦一樣飛上天空,消失不見。

  「「依依?」

  楚昊雲輕輕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

  輕塵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他。

  楚昊雲伸手欲擁抱她,她卻伸手將他推開,神情冷淡,目光堅毅。

  「「依依!你做什麼?」」楚昊雲面色有些不悅,心裡卻有些發慌。他不顧她的意願緊緊抱住她,心中有怨、有怒、有恨,但更多的卻是憐。他憐惜她所受到的傷害和痛苦,她的心情她的憤怒他都能理解,可是,為了他們的未來,他必須隱忍。

  「「依依,我答應過你,只要我還愛你,就不會碰別的女人一下。你別聽那女人胡說,我沒有跟她圓房,也沒有碰過別的女人。」,以他的驕傲,這些話他本來是不想解釋的,他認為她要是相信自己就不會胡亂懷疑。但從二哥那裡知道,她對他的信心顯然還不足,所以才會被人騙出楚府,差點被強盜搶走,最後被人強抱在懷中還被人當場抓到。

  輕塵並沒有再掙扎,反而靠進他懷中,將自己的重量全都轉移到他堅硬的胸膛。彷彿過了許久,才聽她輕聲道:「我知道。我懷疑了你一次,所以我的孩子沒有了。以後,我不會隨便懷疑你。」

  楚昊雲聽她這麼說,心中越發酸澀疼痛,他憐惜地親吻著她的頭髮,輕輕撫摸著她單簿的身體。

  「依依,我把孩子埋在花園裡最大的那棵梨樹下了,我不會忘記他,我們都不會忘記他。我已經為他報仇了,那天晚上的人,我全都殺了。我跟我們的孩子說好了,等過兩年,等你身體養好了,等我不用再處處顧忌隱忍了,他就會回來,重新做我們的孩子。依依,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想起那個已經成型的小小的孩子,輕塵心中一慟,眼淚立即湧了出來,很快就打濕了楚昊雲胸前的衣襟。她默默地為孩子哭了一場,忽然喃喃地問道 :「夫君,你是不是覺得我無理取鬧,是不是覺得我一點都不懂事,一點都不體諒你?」

  楚昊雲搖搖頭,輕柔地撫摸親吻著她的頭髮,深情地說:「不,我的依依是最懂事、最體諒我、最為我著想的人。依依,我愛你,雖然有時候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不敢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每多瞭解你一點就愛得更多,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愛得更深。」

  「可是,我每當想起孩子,我就好恨我自己,也恨你,恨你爹,恨那個溫秀雅,看到他們我就想發脾氣,我想打人,我甚至想殺人…」

  「我明白,我都明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但是依依,以後不會了,我保證!我會保護好你的,一定會的,你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幸福的。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楚昊雲輕輕撫拍著她的背脊,溫柔地哄著她。

  「夫君,你知道嗎?你爹,他是真的要殺我…」說到這裡,輕塵因為心中憤怒恐懼和不甘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緊緊捏著他的手臂,將自己的憤怒傳達給他。

  「………」楚昊雲忽然抱緊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們打掉了我的孩子,把我關在地牢裡,詢問我黑龍戒和無憂決,他們連口水都沒有給我喝過…整整十幾日,我沒死真的是奇跡  …」

  「依依,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想這些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對不起,我沒有辦法為你報仇…」

  輕塵忽然笑了,自嘲的,淒婉的笑。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嗎?那是他的父母,他能怎樣?當他說他已經給孩子報仇了她就明白,原來在他看來,把當晚動手的那些狗腿子殺了就是報了仇了,而主謀卻被他直接忽略了。

  這就是他們的悲哀,仇人就在眼前,他們不但不能報仇,甚至還要笑臉相迎。

  「夫君,你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麼?」輕塵忽然轉移了話題。

  「依依,不要想了好麼?這些痛苦的事情我們都忘掉。這樣的事情,以後都不會再發生了…」楚昊雲不敢聽,他已經是心如刀絞了,他不知道自己聽了她的遭遇會不會半夜發瘋跑到馨怡院去跟父母再吵一架。還能怎麼樣呢?他最多就是過去跟父母鬧一場而已,難道他還能為了一個已經流產的孩子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楚昊雲不忍再聽,但輕塵卻一定要讓他知道。「大約在你娶溫秀雅進門的前兩日,有個蒙面人進了那間黑乎乎的密室,他給我服了一顆丹藥,還給我喝了兩口水。」

  「嗯?有人救了你?是誰?」他要好好謝謝那個人!可是,有誰能找到老爺子連他都沒有告訴的密室呢?

  「一個男人,年紀應該不大,個子有點高,但是也不一定,他穿著一件長斗篷,將身體全都遮起來了。他說他可以救我出去,但是有一個條件……」

  輕塵忽然斷在那裡,楚昊雲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她吸引,立即追問下去道:「什麼條件?」

  「他說.....要我做他的女人......」」

  「誰?是誰?該死的,竟然敢打你的主意!」心愛之人差點被人搶走,令楚昊雲憤怒不已,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還是要感謝他,不然你撐不了這麼久。」不過,想不到爹爹身邊還有這麼一個人在,看來他得好好調查一下了。會是誰呢?在爹爹身邊,有能力做到這件事情的人可不多。

  大哥?二哥?明禮?翰叔?

  楚昊雲一個一個排除,似乎都不是,但他知道應該就在這幾個人當中。會是誰呢?他是真的對依依有意思?還是只是為了試探依依?或者就是為了依依的無憂決?

  「夫君,我理解你不能對自己的父母怎麼樣,但是,也請你理解我。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將他們當作自己父母般尊敬了。對殺害自己孩子的元兇露出笑容,我真的做不到。」輕塵靜靜抬起頭來,靜靜地凝視著他的眼睛。

  「我理解,以後,你不見他們就是。你就呆在青楓院裡,哪裡都不要去,如果我有事必須離開,我會帶著你一起走的。我不會再給他們第二次機會傷害你了,你放心。」老爺子可是說了,以後依依隨他怎麼安排的。

  「夫君,你能帶我離開這裡嗎?」這是輕塵想了許久才想出來的兩全其美之計。離開,只有離開才能讓她淡忘仇恨,但是她又捨不得離開夫君。最好就是他帶著她一起離開。





第四十四章 夫妻對峙

  一一「夫君,你能帶我離開這裡嗎?」

  輕塵緊張而期待地望著楚昊雲的眼睛。

  「離開?去哪兒?」楚昊雲一驚,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離開自己的家族。可是,對他們來說,離開或許真的是一條出路。

  「去哪兒都好啊!我們可以滿天下的走走看看,看到哪裡景色好就停下來住一段時間,那不是人世間最逍遙自在的生活嗎?」描繪著自己最喜愛的生活方式,輕塵不知不覺中露出幾分欣然嚮往的喜悅來。

  「……」楚昊雲本來想問,那就不管這個家了嗎?但他隨後又想,依依被這個家傷害得這樣深,她自然是不想管這個家了。但他不同啊!他也恨父母的冷漠無情,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為了整個家族,為了他好的。他們只是太極端,用錯了方法而已。還有他肩上沉甸甸的責任,楚家的前途命運…

  「夫君…你還是捨不得楚家是不是?」輕塵臉上的喜悅期待之色慢慢淡去。是啊,自己一個女人,怎麼能與整個楚家相比?楚家生他養他,楚家有他的父母兄弟,楚家有他的權勢地位,跟著她離開,他還剩下什麼?除了她什麼都沒有…

  「依依……」  楚昊雲看著她的眼睛,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蛋,思慮良久才開口道,「依依,對不起,我不能離開…  楚家培養了我這麼多年,我不能說走就走。你也知道我們楚家在做什麼,如果我走了,萬一這件大事出了什麼批漏,我楚家滿門都保不住,那我就是整個楚家的罪人了。我不能無視整個家族的前途和命運  …」

  輕塵淡淡一笑,輕輕點點。她一點一點退離他的懷抱,慢慢滑入被窩裡,背對著他抱緊了自己的身體。從今天開始,習慣自己給自己依靠,自己給自己取暖吧!

  「依依,」楚昊雲在她身後躺下來,從背後抱住她,又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髮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不會讓你一直這麼委屈下去的。」

  背後他的身體很溫暖,輕塵廢了很大的力氣才能開口道:「你還是去東正房睡好了。我流產不足月,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身子不乾淨,跟我住一起是會倒霉的。」

  楚昊雲原本從她腰部伸過去的手已經握住一方柔軟輕輕揉捏,聽到這話不由身體一僵,但隨後他就若無其事的放開她胸前的柔軟,再次滑落到她腹部,淡然地說:「不要緊,沒有人知道的。而且,我也不信這些。睡吧,別想太多…」

  他以為不提就可以當作不存在麼?輕塵嘲弄一笑。剛剛她們的心還融在一起密不可分,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有了這麼多隔閡了麼?

  ……

  輕塵的第一個訪客是大嫂周氏。

  大嫂還是一如往常的善良賢惠,她關心輕塵的身體,送了她一些補品,又開解她不要鑽牛角尖,最後勸她最好表現得賢惠大度一些。大嫂說畢竟溫氏已經進門了,如果現在她表現出一點拈酸吃醋小心眼的苗頭來,兩相比較之下,婆婆就會覺得你不如那個溫氏賢惠了。如此,反而不如高高興興裝得大方一點。

  「依依,你不知道,那個溫氏可很會做人呢,娘親現在最喜歡的就是她了。不過說來也怪,你二嫂那個人是見不得別人在婆婆跟前得寵的,卻偏偏和溫氏要好得很,竟然還在婆婆跟前為溫氏說了不少好話。」大嫂輕輕感歎了一句。

  輕塵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依依了,她沉默了好一陣,這才開口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溫氏對大嫂應該也很好。」

  大嫂淡淡一笑,輕輕點點頭。「也可以算很好吧!」只不過,她是從宮裡出來的,從小看盡人情冷暖,誰對她是不是真心,她心裡自然清楚得很。

  輕塵忽然道:「大嫂,如果大哥也娶了平妻,你會怎麼辦呢?還跟現在一樣對大哥麼?」

  周氏一愣,仔細想了想才道:「我想我心裡還是會有點失落的吧!不過……真 愛一個人,又怎麼會計較這麼多?只要對他有幫助就好。從另一個方面想,不過是多一個人愛他而已,我也應該高興才是。」

  「那,如果大哥愛上別的女人了呢?你也能保持現在這樣平和的心態嗎?」輕塵繼續追問。

  大嫂當即搖搖頭,很肯定地說:「不會的,我跟你大哥是先有了感情後來才成親的。他明白我的心意,我也明白他的心意。這一生,他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的。」

  輕塵淡淡一笑。大嫂還真純情,竟然相信男人的愛情。不過,純情也有純情的好處,她完全信任大哥,自然也會少了很多煩惱。既如此,她又何必多言惹人討厭?只是要辜負大嫂一片好意了。

  「此生,我絕不再踏進馨怡院的大門,公公也好,婆婆也罷,哪怕他們再一次舉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休想看我向他們卑顏屈膝。人,貴有尊嚴,病痛飢餓不改其骨,落魄不改其志。更何況我已經是死過兩次的人了,如今沒有了孩子,他們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威脅我了。」

  「依依,你怎麼能這樣想?」大嫂大吃一驚。她知道這一次是公公婆婆過分了,但也是依依自己有錯在先啊。更何況,公公婆婆是長輩,便是有錯,做晚輩的又如何能跟長輩斤斤計較?

  輕塵忽然笑了。她靜靜地凝視著大嫂那張明淨秀麗的臉,看著她真誠溫厚的神情,忽然輕歎道:「大嫂,你是真的賢妻良母,是個好女人。可是,我不是  …」

  「胡說!我知道,依依是個好女人。你那麼善良,只不過這一次實在太傷心了…  等你和三弟有了第二個孩子,就會把以前的不愉快都忘了。」驚愣之後,周氏很快又再次勸慰起來。

  輕塵淡笑不語,所有人都以為她善良,所以就會心懷寬大,所以就會原諒一切受到的傷害。不但大嫂,連夫君也是這麼以為的吧!只不過夫君這一次真的看錯她了。有些傷害她可以完全不在意,比如之前步氏對她的輕視虐待;但有些事情她會記一輩子的,比如她失去的這個孩子。

  周氏回去之後,擔憂的將此事告知了丈夫楚昊文。楚昊文詳細詢問了她們見面的經過,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嚴峻。周氏疑惑地問:「夫君,你也擔心三弟妹嗎?」

  楚昊文搖搖頭道:「我擔心三弟。」

  「「三弟?」」

  「「三弟對三弟妹太用心了,這未必就好。唉,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三弟越是這樣,一旦爹和娘知道了,三弟妹就越是危險。這次只是失去一個孩子,三弟就跟爹鬧得這樣厲害,如果有一天三弟妹真的死在爹娘手裡,你說三弟會不會發瘋?」」

  周氏顯然被嚇得不輕。「「夫君,你不要嚇我。爹娘知道三弟喜歡依依,又怎麼會害她性命?大不了斥責幾句,讓她在祠堂外面跪兩天罷了。」

  「「呵!」」楚昊文冷笑一聲,「「你以為這一次三弟妹能活下來是爹娘手下留情?不?那不過是個奇跡而已。在那樣的折磨下還能活下來,十萬人中也未必能有一個。而步輕塵獲救以後竟然還能那樣冷靜理智,那就更不是一般女子所能做到的了。她現在一直隱忍著沒有發洩出來,只會將心中的憤怒越積越深,如果她有心要報復,只怕.....你以後還是少跟她來往吧!有些事情你管不了……」

  十萬人中也未必有一個能活下來?依依她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折磨?難怪她說死也不向公公婆婆屈服。公公婆婆也實在太狠心了....周氏震驚地望著丈夫。

  夫妻倆對視一眼,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便很快拉開了這個話題。但自此後,周氏便不怎麼去青楓院了。

  輕塵足不出戶,抓緊所有的時間修煉,誰也不見,但楚昊雲三個侍妾還是每天都先到這裡給她請安,然後才到溫秀雅那邊去立規矩。溫秀雅對三名侍妾很好,姐姐妹妹的親熱得很,不過幾日功夫就將輕塵嫁到楚家之後的事情摸得清清楚楚。

  楚昊雲還是堅持每天晚上在輕塵這裡吃飯,然後去溫秀雅那邊「「歇息」」,而後趁著夜色摸回輕塵床上。輕塵忍了幾日,雖然對楚昊雲越來越失望,但每一次的冷漠都在他的溫柔中暫時蟄伏起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他們已經越走越遠,終有一天,她會忍不下去的。

  溫秀雅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出來楚昊雲心裡極不喜歡自己,她雖然恨楚昊雲拿她當幌子,卻又無可條何。當然,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一方面,她刻意討好婆婆和楚昊雲,另一方面,也想了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招數。她細細準備楚昊雲的飲食衣物,可惜楚昊雲從來不在雅園吃東西,哪怕是一杯水;楚昊雲也從來不穿她準備的衣服,哪怕是她「「親手」」做的。至於香爐裡的媚香,楚昊雲走進門就發現了,一杯茶下去便熄滅了。

  楚昊雲本來可以去三個侍妾那裡,但他偏偏不去,他就是要將女人嫉妒的目光都彙集到溫秀雅這裡,而讓溫秀雅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當然,這也是老爺子希望的,只有這樣,老爺子才不會對依依不利。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楚昊雲竟然沒有一天是正大光明留宿在主院正房,每天晚上必去雅園晃一圈兒。

  春天已經到了,院子裡的梨花開得如雪一般,清雅的香味連內室都能聞到。這日午後,輕塵從打坐修煉中睜開眼睛,這才恍然醒悟自己竟然真的在屋子裡關了半個月。

  她打算出去走走。聞聞味道,花園裡應該開了很多花了吧!

  「「少夫人,您還沒滿月呢,還有幾日而已,您再忍忍吧,您喜歡什麼花?奴婢去園子裡剪了來給您插在花瓶裡吧!.」侍女秀禾委婉勸道。輕塵的陪嫁侍女以及從前伺候她的侍女在上次的衝突中全都被殺了,秀禾是采薇重新挑選了來貼身伺候輕塵的。

  「「不要緊,我身體很好。」」輕塵表情淡淡的,但神情很堅定。

  回來以後,青楓院還是那個青楓院,但裡面的人卻完全不同了。輕塵也不再是從前那個愛笑愛鬧純善活潑的小丫頭了。

  她披了一件厚披風,帶著秀禾出了臥房,漫步走進花園中。

  外面的氣息的確不同,她在屋裡實在悶得太久了。輕塵深深吸了一口氣,立即覺得神清氣爽。如果是在外面修煉,效果應該好得多。可惜,也只能想想而已。

  輕塵徑直走向那棵最大的梨樹。

  夫君說他們的孩子就埋在那棵梨樹下面。回來這麼久了,她還是第一次過來看望他們的孩子。孩子會不會怪她呢?呵呵!孩子早就死了,哪裡還有感知呢?她是悔是痛,他都不會知道,永遠都不會知道。夫君做這一切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罷了。

  秀禾聽到輕塵笑了,抬頭一看,卻見她抬頭望著天,眼底是滿眶的淚水。

  輕塵忽然抬手摘下一支梨花,又將枝上的花一朵一朵的摘下來。

  「「少夫人,您想要什麼?讓奴婢來吧!」」

  輕塵搖搖頭,這件事情,她要自己親手做。

  秀禾無奈而不解地看著輕塵將手中的花朵灑在梨樹下,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

  然而,她們沒走多遠,就有兩個侍女從旁邊的薔薇架下轉出來,望著輕塵的背影道:「「那是誰啊?也不待見這麼糟蹋花的。」」

  「「你看她的打扮,主子不像主子,丫頭不像丫頭的,會不會就是步家那位三少夫人?」,

  「「嗯,嗯,你看她頭上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身邊也只有一個丫頭跟著,應該就是那位失寵的步少夫人了。」」

  「「你看,她長得比我們也好看不到哪裡去,比起我們少夫人可差遠了,難怪三少爺現在不待見她呢!每天晚上都留宿在我們雅園。」.

  「「噓,小聲一點。我聽說這位少夫人行為不檢點,趁著三少爺外出,竟然與人私奔,結果被當場抓住,所以老爺和夫人打掉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她要不是步家的小姐,不將她沉塘也早就被休掉了......」」

  「「真的呀?真看不出來她是那樣不知廉恥的女人,現在失寵了也真是活該!那三少爺怎麼還每天去正房用飯?」」

  「「這你就不懂了,三少爺是什麼人啊?這事要是外傳了他多沒面子啊!至於三少爺對我們少夫人嘛,男人就算心裡愛極了一個女人,也不會表現出來的。你別看三少爺到雅園總是冷冷淡淡的,我好幾次都看到他悄悄對著少夫人笑呢!」」

  「「呵呵,你一直盯著三少爺看吧!,」

  秀禾不知道輕塵為什麼停下不走了,她是聽不到那兩個侍女說話的,但輕塵五感敏銳,刻意傾聽之下,她甚至連兩個侍女的神情都能想像出來。

  原來,在其他人眼裡,她步輕塵已經成了一個失寵的淫娃蕩婦了!

  原來,他不讓她出門,還有這一層意思.....

  這天晚上雷聲滾滾,下了入春以來第一場大雨。輕塵修煉不成,心中煩躁。當然,她從來不肯承認,自己其實有點怕打雷。她更不會承認自己心情不好,一個原因是雷聲很大,另一個原因是今天下午她在花園裡聽到的那些話。

  輕塵原本就有點怕打雷,而楚昊雲不在,讓她既害怕又傷心。

  「「轟 —— 隆隆——  」」

  她裹緊了被子,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可儘管摀住了耳朵,那雷聲還是像在頭頂滾過一般。

  就在這時,楚昊雲匆匆自密道出來。他脫去被雨水打濕的衣服,連頭髮也沒有擦就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輕塵被他嚇了一跳。看著楚昊雲被雨水淋濕的頭髮,看著他的匆忙和急切,她卻沒有感到喜悅和激動,而是委屈和憤怒。

  她終於在雷聲中爆發了。

  「「你來做什麼?誰讓你來的?你不是有了新歡就不記得我了嗎?你不是怕被你爹你娘發現你還在乎我這個與人私奔不成的淫娃蕩婦嗎?又何必如此辛苦夜夜兩頭奔波?你滾,你去陪你的新人去!我才不稀罕你.....」」

  「「依依,別怕,我來了,不過是打雷而已,不怕啊  ...」」楚昊雲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緊緊將她抱在懷中輕哄著。

  「「我才不怕!不就是打雷嗎?有什麼好怕的?連死我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我是不孝,可他們值得我孝順嗎?」」輕塵用力推開楚昊雲,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憤怒。

  「「依依,別鬧了。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後不提他們了嗎?以後,你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置於我的保護之下,你不想見他們,我會幫你推脫掉的。至於別人怎麼說,你又何必在意.......」

  「「你的保護?就是夜夜去跟溫秀雅睡覺嗎?這樣的保護,我才不要!」」

  「「你明明知道我沒有......」」楚昊雲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他一個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妻子都保護不了,反而需要去敷衍一個自己厭惡的女人,怎麼都有點「「為愛獻身」」的精神。對此,其實他心裡也是極其惱怒不甘的,但為了輕塵,他忍了。可情,輕塵不但不領情,反而借此事譏諷他,頓時,這心裡的羞惱就翻倍了。

  「「我知道!可是我知道有什麼用?所有人都在說三少爺寵愛溫少夫人,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歡她,所有人都用憐憫不屑的目光看著我,所有人背後都說我是淫娃蕩婦.....我憑什麼要受這些侮辱?我為什麼要自我禁錮連門都不敢出?我為什麼要如此委屈自己?」」

  雷聲滾滾,輕塵尖銳的聲音在這個雨夜裡聽起來很是淒厲,讓上房守夜的侍女在外間不斷徘徊,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進去呢?采薇總管吩咐過,夜裡除非少夫人主動召喚,否則是不允許進入內室的,可是現在聽起來,少夫人似乎很怕打雷啊,她們該怎麼辦?到底要不要進去?

  「「......」」楚昊雲深深吸了口氣,將心中的怒氣忍了又忍,他緊緊握住輕塵的雙肩道,「「依依,你冷靜一點,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我不會讓你委屈太久的。為了我,為了我們的將來,你再忍一忍好不好?溫秀雅,她就是背個名兒而已,你明明知道她什麼都不是,你明明知道我每天晚上都是宿在你身邊的,你又何必在意別人怎麼看?」」

  「「我原本也以為我不在意這些的,只要你只有我一個,其他的什麼我都可以忍受。可是我錯了。我一想到你每天都要與她見面,每天都對她笑,她每天都變著方兒的引誘你,我就心酸難受,我就惱恨不甘。你今天可以為了她身後的勢力而敷衍她,焉知今後不會因為別的勢力而委屈自己敷衍別的女人?這樣的愛情,不是我要的  ...」.

  是的,她終於想清楚了。雖然楚昊雲真的很愛她,她也貪戀他的寵愛和溫暖,但是這樣的愛情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你今天可以為了她身後的勢力而敷衍她,焉知今後不會因為別的勢力而委屈自己敷衍別的女人?這樣的愛情,不是我要的......

  這樣的愛情,不是我要的.....

  輕塵的話不斷在楚昊雲耳邊迴響,一字一句都彷彿錐子一樣刺著他的心。他為了她如此委曲求全,結果換的卻是她的懷疑責怪和否定。

  「「依依,你不要得寸進尺!」.楚昊雲也怒了。從小到大,他何曾如此委屈過自己?又何曾被人如此懷疑否定過?「「依依,你跟我說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我們也不必試探來試探去,能做到的我不會說半個不字,但不能做到的.....依依,就算我愛你,我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你最好不要幻想憑著一段感情就左右我的意志。」」

  輕塵見他臉上現出些怒色來,反而冷靜下來。

  「「你真的想知道嗎?」」

  「「你說吧!」」

  「「我想要的愛情,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我想要的夫君,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夫君,沒有三妻四妾,從開始到最後,至始至終只有我一個。」」輕塵看著他的眼睛,說得很輕,很慢,但很認真,很堅定。

  「「我都答應你不碰別的女人一根手指頭了,你竟然還要求我休掉其他女人?這不可能!依依,你果真得寸進尺!我再寵你,你也得講點道理吧?以我的身份以及我謀劃的事業,你讓我只有你一個女人,那絕無可能!我喜歡的依依,是懂事聽話,善解人意的依依.....」」

  「「很不幸,以前那個懂事聽話善解人意的依依是假的,現在這個無理取鬧吃醋善妒的依依才是真實的依依。你有選擇的權利,現在這個依依,你究竟還愛不愛,還要不要  ...」」

  楚昊雲看著輕塵那不同以往的堅定狠絕的眼神,忽然間覺得很陌生。他的依依,是單純善良的,她是那樣的依賴他,崇拜他,讓他心憐,忍不住地就想要保護她  ...

  楚昊雲輕輕放開了輕塵,緩緩下床穿好衣服,腳步沉重地走了出去。他想,他需要安靜下來,仔細想一想。依依在他的生命中,真的是不可或缺的嗎?他承認自己真的很喜歡她,應該就是她說的愛吧!可是,她真的重要到他可以違背自己的處事原則?她真的重要到他可以不管不顧家族的責任與前途?

  窗外,電閃雷鳴,雨聲啪啪啪激烈地打在房頂,順著瓦溝彙集成一大股水流從房頂沖洩而來,嘩啦啦地注入房簷下的魚缸裡,一條金魚藉著溢出魚缸的雨水躍了出去......

  或許,它會發現外面的天地很大,卻遠不如魚缸裡雖然地方小點,生活沉悶一點,卻能活命;或許,它能歷經艱險從草叢裡那條由雨水彙集成的小水溝一路掙扎到小河裡,再游入江河湖海,自此後便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38 AM

第四十五章 步貴妃

  雷雨之後,天氣晴朗,氣溫日漸升高,園子裡百花齊放,遠遠望去,一片錦繡。楚府後院女眷們置身花間,一個個人比花嬌,嗅一嗅這清新甜美的花香,令人心曠神怡。同時,一個流言開始在楚府後院流傳——據說楚家三少爺楚昊雲與三少夫人步輕塵鬧了什麼矛盾,已經冷戰好幾天了。

  據聞,三少爺已經連續七日宿在書房了,以前無論如何總要去正院上房(輕塵所居之處)用晚飯,沐浴更衣,而後才去側夫人的雅園,如今卻哪兒也不去了,一切活動都在書房。

  梁氏雖不明所以,但見著兒子不再受步家那丫頭迷惑,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她本來還擔心溫氏有什麼想法,卻不曾想溫氏比她還高興。梁氏自然不知道楚昊雲每次去雅園給了溫秀雅多少羞辱。二嫂魏氏不用說,那也是幸災樂禍的。她早就說過了嘛,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喜歡一個女人一輩子?

  輕塵七日不曾出門了。楚昊雲自那天晚上離開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她也沒有問,一如往常的吃飯,修煉,修煉,吃飯。只是,秀禾知道,她心情並不好,雖然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發過脾氣,也沒有傷心流淚的舉動,但她卻越發沉默了。而且,發呆看天的時間也特別多。

  為此,秀禾持別向采薇打聽了楚昊雲的行蹤告訴輕塵道:「「少夫人,三少爺這幾日都歇在書房裡,沒有去雅園......」」

  輕塵只是淡淡一笑,他去沒去雅園又能說明什麼呢?他就算不愛她了,也不會委屈自己去敷衍那個溫秀雅的。他說得對,溫秀雅真的不算什麼。

  七天,足夠她看清楚、想清楚了。她留在這個冷酷無情的地方,只是因為捨不下與楚昊雲的夫妻之情,如果他已經不再愛她,她留下又有何意義?聽說周王的壽誕就要到了,到時候楚家的主子都要進宮去賀壽,就選那一天離開吧!也不必等他親口說什麼了,他的行動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楚昊雲去馨怡院給父母請安的時候,梁氏忽然問道:「「三日後宮裡的晚宴,你打算帶誰去?」」

  楚昊雲微微一愣,隨即便答道:「「帶溫氏去吧!」」依依不想與母親見面,自然不能帶她去,而且,她應該也不會喜歡進宮的吧!

  梁氏含笑點點頭,讚道:「「雅兒端莊大方,待人處世很有大家氣派,我也覺得你帶著她更合適些。」」

  楚昊雲神情淡然,沒有反駁什麼,只是輕輕點點頭。

  梁氏見此,心裡更高興了。看來,那個步輕塵總算是過去了。唉,想來也是,自己的兒子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想當初他爹可是找了各式各樣的女人給他隨意賞玩呢!他怎麼可能就被一個黃毛丫頭迷住了?那個步輕塵無論容貌氣度哪一點能與雅兒相比?

  雖然楚昊雲沒有刻意宣揚,但這件事情還是很快在後院裡傳開了。

  「「聽說了嗎?明天三少爺進宮參加大王的壽宴,只帶溫少夫人去呢!」」

  「「真過分!三少爺怎麼能帶溫少夫人去呢?我們少夫人才是正妻!那個溫少夫人不過是側妻而已。」.

  「「唉!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嘛!最開始我還以為三少爺心裡還是很看重我們少夫人的,想不到這才多久啊,說變就變了。.」

  「「那我們家少夫人就真的失寵了嗎?」,

  「「多半是這樣了。誰讓我們少夫人不會討好夫人呢?我聽說那個溫少夫人最會討好賣乖了。」,

  「「那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呢?」.

  是啊,那我以後可怎麼辦呢?離開這裡,真的去找夜大哥麼?這些天一個人,真的很孤單呢!可是,夜大哥就一定可以依靠麼?他想要她跟他一起修道,做一對神仙眷侶,說到底也是有目的的。靠別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

  輕塵靜靜地坐在假山頂上,聽著下面兩個侍女的擔憂,悄然一聲歎息。

  第二天下午,楚家幾位主子早早地就進宮去了。楚家後院彷彿一下子就變得冷清多了。

  輕塵也開始打點行裝了。如今知道了黑龍戒的妙用,那可真是太好了。一個傳說中的儲物戒指啊!她甚至可以將自己睡習慣的床一起放進去,不過,這也太打眼了。還是取些值錢的東西帶走就好。另外,衣服啊,食物啊,藥品啊,作料啊,什麼的,也可以帶,多少都能裝下去。

  輕塵讓秀禾將自己的衣服取出來,她選了些顏色素淨,不那麼出挑的出來,手一晃就裝進戒指裡。

  這些東西應該夠了吧?輕塵凝神感受戒指裡自己存放的物品,查看有沒有什麼遺漏,卻忽然想著:她要不要去馨怡院那邊放把火什麼的再走呢?

  就在這時,只見采薇略有些著急地走進來道:「「少夫人,宮裡來人要見您。」」

  宮裡來人要見她?輕塵疑惑地看著采薇,她可不認識宮裡的人。「「你確定是要見我的?」.

  「是的,少夫人,他們是步貴妃身邊的人。」

  「步貴妃?我們步家出了一位貴妃嗎?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輕塵很有些疑惑。似乎只要楚昊雲不在,采薇就要出點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采薇這人真的有問題。

  采薇見輕塵這個樣子,不由得暗自歎息一聲。老爺就是因為這個才討厭少夫人的呢,她自己竟然什麼都不知道,也實在太冤枉了。

  「少夫人,您怎麼還不知道嗎?那位步貴妃據說是步將軍家族裡旁系的一位小姐,不過,有人說,步貴妃與您的二堂姐長得很像呢!」采薇婉轉地提醒了輕塵一句。

  輕塵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步家對她的報復了!難怪楚家要如此打壓她,又給楚昊雲娶一個溫氏回來呢!原來是這麼回事。原來,二堂姐根本就沒有死,她只是不想嫁進楚家而已!步家,也從來就沒有要與楚家聯手的意思。

  可是,他們不跟楚家合作也就罷了,竟然將二堂姐送進宮,明著站出來讓楚家發現,其背後的用心真是昭然若揭。步長天果然狠毒!

  輕塵一邊想一邊跟著采薇來到會客廳。宮裡來的是一個宮女,一個內侍。他們說明來意,說是請輕塵進宮參加今晚王上的壽宴。輕塵問采薇自己是否可以不去,她不是對外宣稱有病麼?

  可采薇搖了搖頭。雖然楚家勢大,但比較還沒跟周王翻臉,該給的臉面還是要給的。

  「那就去吧!」

  輕塵暗自沉思,她現在的身份畢竟還是楚家的三少夫人,大王和貴妃總不至於將她賣了吧?

  馬車都唯備好了,旁邊還跟著四名王宮的侍衛。采薇陪著輕塵一起上車,從三門外駛出去,直往王宮而去。雖然進宮有好幾道關卡,但帶著她們的那個內侍只要將手中的令牌一亮,對方便放行了,甚至連馬車裡有什麼人都沒有問,更不用說檢查了。

  終於,馬車停下來了。

  輕塵跳下馬車,抬頭便看到宮門口三個大字——煙霞宮。是了,她那個二堂姐就是叫步輕煙,這應該是她的寢宮吧!

  煙霞宮很大,裡面還有一個小湖泊,一個臨湖的八角亭彷彿建在水面上一般。堤岸上柳樹已經發芽了,點點新綠有如煙霞,那樣或濃或淡的一抹綠色,極具中國水墨風韻。

  內侍引著她們主僕到偏殿等候,自己便先進去通報了。沒過一會兒,步貴妃就在六名宮女四名內侍的簇擁下出來了。輕塵一眼望過去,只見步貴妃的姿容猶如雍容華貴的牡丹,美得富貴,美得大氣。她的五官精緻,皮膚白皙細嫩,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而最最令人心折的卻是她的眼睛。

  輕塵看著她的眼睛,其間的光華自信讓她原本有些庸俗的美貌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極具靈氣。這不但是個美人,還是個極有氣質的美人。那樣的氣勢,只怕連王后也要遜她幾分。

  看到步輕煙,輕塵彷彿乍然見到六月的陽光,燦爛奪目。步輕煙的美貌似乎能灼傷人的眼睛。

  見到步輕煙,輕塵忽然就知道了她千方百計賴婚的原因。步輕煙似乎生來就不是甘於平凡的,這樣的容貌氣質,她想平凡都不行。她一定以為楚家三少爺從商,是楚家最沒出息的兒子,自然不甘下嫁,以她的美貌氣質,似乎只有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才能配得上她。

  只不過這一次步輕煙可能真的錯了。輕塵想,總有一天,楚昊雲會取代周王的位置,而那個後位原本就是步輕煙的,可惜啊  …

  「三少夫人?」步輕煙在主位上坐下來,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似乎很滿意輕塵主僕此刻震驚的神色。

  「貴妃娘娘!」輕塵微微鞠躬。神情很快變得淡然,並沒有行大禮。步

  輕煙的侍女們似乎對此很憤怒,但步輕煙自己卻沒有說什麼。

  「說起來,我們原本就是自家姐妹,本宮也就不跟少夫人客氣了。輕塵,我有事要與你商儀,你讓你的侍女暫時迴避一下吧!」步輕煙開門見山的說。

  步輕煙首先遣走了自己的宮女和內侍,采薇見此,這才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隨著殿門一關,偏殿裡頓時顯得空曠起來,夕陽從門縫裡斜射進來,投在輕塵的頭上,在頭髮的折射下,竟然在她頭頂環繞著一圈七彩的光暈來。

  步輕煙看著沉靜如蓮的步輕塵,似乎有些意外。

  「貴妃娘娘有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輕塵淺淺一笑,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來。

  「我聽說你在楚家過得不好。」步輕煙淺淺的笑,笑容裡有些幸災樂禍,有些不懷好意。

  輕塵不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後面的話。

  見此,步輕煙終於坐直了背脊,變得認真起來。

  「好吧,看起來輕塵妹妹也是聰明人,那姐姐我就直接說了。」步輕煙稍稍頓了一下,嘴角揚起一個高高在上的笑容道,「其實你在楚家的事情我和將軍大人都知道,那位溫少夫人想必讓妹妹恨得牙癢癢吧?」

  輕塵依然不說話,對她而言,步輕煙說的這些都是廢話。

  「「現在我們再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說出無憂決,不只是我們步家,甚至連我都可以幫著楚家謀劃天下。到時候,你想將那個溫少夫人怎麼樣就怎麼樣。」」

  輕塵抬了抬眼皮,微微有些詫異。她知道步家一直想要無憂決,但想不到他們可以開出這樣的條件,難道步輕煙一點都不愛周王?她想,步家之所以到現在才開出這樣的條件,就是想讓她先吃點苦頭。他們一定以為經過這樣的打擊她就會受不了了,就會轉向家族尋求依靠。可惜啊,她不是真正的步輕塵。

  「「我記得幾個月前才說過,我並不知道無憂決。」」

  「「呵呵,」,步輕煙嘲弄一笑,顯然並不相信輕塵的話。「「好吧,你說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其實我們要找回無憂決也未必只有你這一條路。看在你我同為步氏血脈的情分上,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脫離苦海。」

  輕塵挑挑眉,很懷疑她口中的「「情分」。,自然對她的機會更不抱什麼希望了。

  步輕煙似乎想不到輕塵竟然如此難纏,臉上再次顯出一絲訝然,而後才繼續說道:「「你可知道,你母親是什麼人嗎?」」

  輕塵微微蹙眉,想不到竟然又轉到她母親身上去了。而對於這個身體的母親,她所有的瞭解不過從二嫂那裡聽來的隻字片語。「「我娘是陳國人,那又如何?」」

  「「呵呵,輕塵妹妹啊,你娘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呢!現在,你舅舅和表哥找上門來了,想將你帶回陳國去。如果你願意,等會去宴會上跟他們見上一面,我會設法讓楚家放人的。以後,你就有了依靠了!你外祖家可不比步家差呢!」,

  「「我舅舅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尋我回去?」」輕塵有些心動,但從步輕煙嘴裡說出來的話還是讓她本能的產生懷疑。一個陌生的環境,沒有人知道她的底細;除了步家,應該沒有人逼迫她交出無憂決;而她嫁過人,他們應該也不會逼她嫁人。如此想來,這倒的確是離開楚家的一個好機會。

  「「他們的身份嘛,暫時不告訴你,不然等會兒你臉上沒有吃驚的表情,那可就不像了。」」步輕煙忽然呵呵一笑,又問,「「怎麼樣,輕塵妹妹,這個機會你可要抓住?」」

  「「說說你的計劃吧!」」不管步輕煙的目的是什麼,如果能藉著她的手離開楚家,還能在走之前讓楚宗騰吃一回鱉,讓他憤恨不已卻又無可條何,這實在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第四十六章 休書誰寫?

  王宮宴會群臣的大殿裡,周王高高地坐在主位上,在他身邊的是周王后,一個雍容華貴的美貌女子,只是畢竟年過三十,再怎麼保養也比不上十七八歲的少女來得鮮嫩。

  楚宗騰作為大周第一權相,就坐在周王右手方第一席,楚昊雲三兄弟坐在父親下首,而楚府女眷則坐在他們身後。

  楚昊雲曾裝作不在意地打量了周王身後一眼,沒有看到步輕煙,他竟下意識的鬆了口氣。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步輕煙究竟存著一種什麼心思。他想見見那個從小就跟自己訂婚,他等了整整十幾年的女人究竟長什麼樣子,但又覺得對一個侮辱了自己的女人,實在沒有相見的必要。如果不是步輕煙悔婚,他又怎麼會與依依相遇?

  依依.....

  想到輕塵,楚昊雲心中就是一痛。有好幾天沒見她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想他。唉,他到底應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呢?說放棄吧,又捨不下,不管是從前溫柔乖巧善解人意的她還是現在尖銳善妒卻又堅強倔強的她,同樣讓他捨不下。可是她的要求又實在太過分了些。一生一世一雙人,他也想要這樣的感情,但連名義上的侍妾都不能有,怎麼可能有人能做到?

  想到這裡。楚昊雲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人來 —— 步長歌!

  步長歌當年就只有一個女人!可是步長歌最後是什麼下場?前車之鑒,教訓就在眼前,他怎麼可能視而不見重蹈覆轍?不過,楚昊雲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他打算先委屈依依幾年,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不在乎她了,這樣自然也不會有人再多此一舉暗害她。也算是一種變相的保護。等自己掌握了實權,再慢慢補償她。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幸福甜蜜的相守,不著急。

  宴會過半,那位步貴妃終於露面了。

  楚昊雲瞇著眼睛看了步輕煙一眼,心裡的猜測與輕塵見到步輕煙時完全一樣:果然是個母儀天下的面相啊!難怪她千方百計耍賴婚了。那容貌,那氣質,完全詮釋出王后這個身份的尊貴華美。在她身邊,剛剛還覺得雍容華貴的周王后就像一隻禿毛孔雀,暗淡無光。

  因為周王對步貴妃的寵愛,朝臣們紛紛起身向貴妃娘娘敬酒。

  周王哈哈大笑,將眾人敬的酒水都擋了下來。

  這時,步輕煙忽然道:「「大王,臣妾為大王準備一支曲子助興,適才調教了許久,是以來晚了。」」

  周王拉著步輕煙的手道:「「無妨,無妨,愛妃準備的曲子,定然是與眾不同的。愛妃快快為寡人獻上來吧!。」

  步輕煙的目光從下面陳國使者的席位上一掃而過,抿嘴一笑道:「「那就傳她們上來吧!」」

  頓時,內侍那尖細的嗓音便在大殿裡響起 —— 「「傳北漠藝伎上殿獻藝—— 」」

  大殿裡,群臣都很興奮,而坐在周王左手方第一席的陳國使者似乎特別激動,讓一直在暗中觀察他們的楚昊雲有些疑惑。難不成這北漠藝伎是陳國安排來刺殺周王的刺客?

  眾人都將目光投向大殿入口,只見幾名侍衛合力抬著一朵巨大的蓮花來到殿中。等走近了,大家才看清,原來是一個蓮花造型的檯子,綠色的花萼,粉紅的花瓣,黃色的花蕊,一個女子就坐在花心裡。而花瓣上卻搭著一層粉紅的輕紗,將整朵花都掩蓋起來,朦朦朧朧的,使得坐在花心裡的女子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隱約中,花心裡的女子身穿一襲金絲繡線的北漠舞衣,露出手臂、脖子和小腹,而奇怪的是,她準備的不是熱情洋溢的舞蹈,而是抱著一把奇形怪狀的琴,還真是要唱歌。

  見此,不但群臣伸長了脖子,連周王都對這坐在花心裡的女子好奇起來。

  只聽一陣清脆的音樂聲響起,雖然悅耳,但並沒有婉轉的旋律,群臣們不禁奇道:果然是異域的音樂,與我們完全不一樣啊!

  輕塵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楚昊雲,又看了那邊的陳國使者一眼,開口以低沉沙啞的聲音唱到:

  「當愛情肆無忌憚的揮霍,

  心都碎了,還要計較些什麼?

  無論你想要什麼,都讓你帶走。

  如果你覺得自由是快樂,

  愛是犯了軟弱陳舊的差錯。

  又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

  奇怪的調子,原本給人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正是因為覺得怪,所以大家都安靜下來認真聽,可當他們一認真起來,竟然還真的聽出點味道來了。

  楚昊雲當即便有所觸動,愛情?怎麼這個藝伎也談愛情?

  這時,輕塵繼續唱下去,卻是到了高潮的段子。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為了愛情我已背叛了所有。

  如果你想離開我,就別再畏畏縮縮。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別再問我難過時候怎麼過,

  或許會好好的活,或許會消失無終,

  你在乎什麼......」」

  其他人聽到這裡只覺得這調子似乎有些好聽了,卻對這歌詞有些不以為然。女人就是女人啊,談什麼愛情  ...

  然而當楚昊雲聽到這裡,卻彷彿被人當頭棒喝一般。

  ——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為了愛情我已背叛了所有......別再問我難過時候怎麼過,或許會好好的活,或許會消失無終,你在乎什麼......。」

  這,這怎麼這麼像依依的口氣?可是,這怎麼會是依依呢?聲音一點都不像啊!依依聲音甜美,可是這個聲音低沉暗啞  ..可是,他心裡就是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是依依!

  只有依依才能唱出這樣奇異而又哀傷的曲子來。

  這時,花心裡的輕塵繼續吟唱道: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為了愛情我已背叛了所有。

  如果你想離開我,就別再畏畏縮縮。

  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別再問我難過時候怎麼過,

  或許會好好的活,或許會消失無終,

  你在乎什麼......」,

  「「或許會好好的活,或許會消失無終」,,不好!難道依依想要離開他?楚昊雲立即就心慌了。

  「「砰 —— 」,

  楚昊雲忽然推翻了身前的桌案,然後一個踉蹌跨過地上一片狼藉的碎瓷片和酒菜,便飛撲到花台上,「「嘩啦」」一聲撕碎了粉色輕紗跳了上去,絲毫沒有聽到身後父母和大哥二哥氣急敗壞的叫聲......

  面對楚昊雲突然爆發出來的奇異舉動,所有人都怔住了,而後便議論起來。

  「「怎麼回事?」」

  「「楚家的三少爺發瘋了嗎?.」

  「「侍衛呢?怎麼還不將三少爺拉下去?」」

  「「我的老天,三少爺這是喝醉了吧?」」

  「「雖然楚相位高權重,可好歹還是要給大王一點面子吧?」,

  周王和步輕煙也愣了,怎麼跟他們預料的不一樣呢?這蒙著面,聲音也不一樣,他怎麼認出來的?他們也不禁緊張地盯著花心中的那兩個人,這下可如何是好?

  楚昊雲撕裂輕紗就看到輕塵淚流滿面的望著自己,靜寂無聲,卻遠比任何語言都來得動人心魄。看著她流淚的雙眼,他當即失去一切理智,只想將她摟在懷中好好保護。

  「依依,依依...」」楚昊雲一把扔掉她膝上的琴,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臉,雙手拇指不斷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依依,別哭,別哭,夫君沒有不要你,我沒有不在乎你…

  」

  「楚大人,這是怎麼回事?」見此,周王臉都黑了。

  楚宗騰看著花心中的步輕塵,臉色同樣黑得難看。而楚昊文楚昊武兄弟臉上也很精彩,震驚?疼惜?驚艷?

  是的,當楚昊雲撕碎輕紗露出輕塵的面容,她那淚流滿面仰望楚昊雲的哀婉柔軟的神情姿態便打動了一大批人,他們心裡那根憐惜柔弱的弦莫名就被她撥動了。

  楚宗騰不知道如何回答周王的問話。他哪裡知道是道怎麼回事?這原本也不要緊,但要緊的是楚家的臉面今天算是丟光了,而且經過這件事情,老三的這個弱點只怕所有人都知道了。不行,他得想辦法補救!

  「大王,臣倒是想請教貴妃娘娘,為何臣的妻子忽然變成了北漠藝伎?」楚昊雲將輕塵拉起來,緊緊摟在自己懷中,憤怒的目光緊緊盯著步輕煙。

  步輕煙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面對楚昊雲如冰刃一般的目光,她神態自若,只是揚起嘴角淡然一笑道:「這恐怕就要問三少爺你了。我步家嫡出的小姐哪裡配不上你?你們楚家為何要打掉她腹中骨肉,另娶側妻羞辱她,甚至還以病重為名禁錮她的自由?如果不是本宮這個當姐姐的找到她救她出來,你們楚家還想要如何欺辱她?」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楚家的家事似乎還不關貴妃娘娘的事吧?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又怎麼是對正妻的羞辱?」楚昊雲臉色很難看,但說這話的時候,他卻緊緊抱著輕塵。他用這樣有力的擁抱向她表示自己的無奈和對她的在乎。

  群臣一聽,一個個都將目光轉到桃花中的楚昊雲與步輕塵身上,頓時又議論開來。

  「原來這個女子竟然就是楚家的三少夫人,步家的那位小姐啊!」

  「好可憐的三少夫人啊!」

  「我記得這位小姐好像就是當年步長歌將軍留在世間的唯一血脈了……」」

  「楚家怎麼能這樣?這也太過分了啊!」

  這時,只聽步輕煙冷哼一聲道:「我步家嫡出的小姐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你要是不滿意,大可以寫下休書,我們步家這就將她接回去!」

  「雖然我真不想與步家扯上什麼關係,但是輕塵已經入了我楚家的門,就是我們楚家的人了,她這輩子都是我楚昊雲的人!還有,我們夫妻恩愛,貴妃娘娘就不用費心思拆散我們夫妻了。」

  步輕煙氣怒不已,轉而向陳國使者謝子恆打了一個眼色。大殿裡,大臣們都很緊張,這楚家三少爺也太大牌了,竟然敢這麼跟貴妃娘娘說話。楚家權大勢大,就算要造反,現在不是還沒反嗎?好歹給人家周王一點面子嘛!就算不給周王面子,好歹也該給步將軍一點面子啊!

  楚昊雲裝著沒看到周王和步輕煙鐵青的臉,當即帶著輕塵回自己的座位。見輕塵竟然裸露著胳膊和腰部,他簡直恨不得將那些偷看輕塵的眼睛全都挖下來。他匆忙往後看了一眼,一把扯下溫秀雅的披風就要給輕塵拔上,卻不料輕塵一把扯下來踩到腳下道:「我才不要穿她的東西!」

  原本緊張的氣憤因為輕塵的小性子被打破了。好多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暗道:這為步家小姐真是氣性大,難怪楚家娶了側妻就要將她關起來呢!這兩個女人真的鬥起來了可怎麼得了?

  楚昊雲無條,只好脫了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眾人一見,又是一陣鄙夷聲。男人怎麼能這樣將就一個女人呢?這還不把女人寵壞了?難怪這步家小姐善妒呢,都是三少爺寵出來的…

  楚宗騰卻是憤恨不已地瞪著輕塵道:「好好的少夫人不當,竟然去當北漠的藝伎,我楚家的臉都讓你丟光了!」而後,楚宗騰便拉著楚昊雲站到殿中向周王賠罪:

  「老臣教子無方,驚擾了大王壽宴,請大王恕罪!」

  周王黑著臉哼了一聲,惱怒地瞪著楚昊雲,正要發作,卻被身邊的步輕煙拉了一下。他回頭看了步輕煙一眼,便壓下滿腹怒氣,冷聲道:「楚大人嚴重了,令郎還真是有情有義的好男兒,楚大人應該感到欣慰才是。」

  楚宗騰立即順著梯子下台道:「謝大王寬宏大量!大王萬福!」而後告退回席。

  可是,楚宗騰把周王的問題解決了,楚昊雲卻沒能解決輕塵的問題。

  「快,依依你先到後面坐下,我們等會兒就回家。」楚昊雲看輕塵還站在一邊,連忙指引她坐到自己身後。卻不料輕塵看了他身後的溫秀雅以及上方的梁氏一眼,倔強地回道:「不!我死也不跟她們同席!」

  大殿裡眾臣子們幾乎都要掩頭不忍再看了。這步家的小姐怎麼就這麼能折騰啊!她這麼不給周王面子,又不給楚家面子,她是不是活膩了?可惜了這麼一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啊!嘖嘖,這性子也太烈了。

  相反,周王見此卻極有興趣。原來楚老兒無法無天,竟然連自己的兒媳都擺不平,看著真是解氣啊!

  「依依,不要鬧了!」楚昊雲也氣怒不已,而後又小聲道,「你也不看看地方,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不!」輕塵憤怒地甩開楚昊雲的手,卻怒瞪著梁氏和溫氏道,「頭可斷,血可流,我絕不與仇人同桌而食!」

  一一「頭可斷,血可流,我絕不與仇人同桌而食!」

  彷彿能聽到「轟——」地一聲,此話一出,整個大殿立即炸開鍋了。

  「那步家小姐還真是有血性啊!」

  「果然不愧是步家的女兒!」

  「步長歌將軍的女兒,果然有乃父遺風!」

  「這麼個硬脾氣,難怪楚家要另娶呢!」

  楚昊雲看著輕塵,既憤怒又無奈,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他真是要被輕塵給氣瘋了。

  「老三,當著大王和貴妃娘娘的面,當著滿朝諸位大臣的面,休了這個沒有尊卑的女人!」梁氏氣得渾身顫抖,她瞪著輕塵的目光恨不得能將這個丟了楚家臉面的女人焚燒殆盡。

  「不!」楚昊雲想也沒想就反駁回去,而後一把將輕塵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妥協道,「坐我身邊總可以吧?」

  輕塵看著楚昊雲眼底無盡的隱忍、憤怒和期待,乖巧地點點頭道:「好!」

  「老三!你竟然如此寵著她,你……」

  梁氏差點沒被兒子氣暈過去。眾人見此,又是一片絕倒。看不出來,這楚三少爺原來是這麼一個癡情種子啊!

  見婆婆被氣得不輕,旁邊周氏和魏氏趕緊安慰她。周氏說:「娘,您別生氣。」梁氏瞪了她一眼,不氣?換你試試看?魏氏撇撇嘴道:「娘,三弟也太不孝了,竟然為了個小狐狸精忤逆您。不過不要緊,等回去了我們好好收拾她…」梁氏看著魏氏,心裡怒火更甚。是啊,暫時不休,等她回去好

  好整治夠了再休掉…

  這時,楚宗騰已經起身向周王告罪,他要帶著全家告退回家。他們的楚家的臉都被步家那個小賤人丟光了,現在不走更待何時?他甚至可以想像,如果繼續留下,那個步輕塵肯定還會做出更丟臉的事情來的!

  可是楚宗騰要告退離開,周王卻不放行。

  「哎呀,楚大人嚴重了。不要緊,不要緊,這有什麼?寡人倒是覺得三少夫人純真可愛得緊!果然不愧是步長歌將軍的骨血!有血性!好!」

  周王就差對著楚宗騰哈哈大笑了。這麼好的機會,多難得啊!現在,他是越看那個步輕塵越覺得可愛了!想他堂堂周王,看了楚老兒多少臉色啊!想不到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楚老兒看自己的兒子兒媳臉色了!真是太解氣了!哈哈哈哈!

  楚宗騰氣怒不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也只能走回來狠狠地瞪著楚昊雲和步輕塵。

  楚昊雲在桌子底下握緊了輕塵的手,輕輕歎息道:「依依,這回你可闖了大禍了。」所以,他只能選擇跟她站在一起,分擔她肩上所有的罪名,不然絕對保不住她。

  輕塵心裡卻很高興,她對著他燦爛一笑,原來他還是很愛她的。

  「夫君,不要擔心,他們要是也不要你了,你就跟我走吧!依依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輕塵說的就是夜大哥的琅環秘境了。

  捨又捨不下,偏偏她又太能惹事了。楚昊雲苦笑著搖搖頭,真是拿她沒辦法。

  眾人聽不到他們夫妻在說什麼,只看到楚家二老被氣得臉紅脖子粗,而楚家三少爺卻跟步輕塵竊竊私語。見兩人情意綿綿,笑容滿面,眾人驚駭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楚家三少爺絕對是個異類!不愛爹娘愛妻房啊!

  沒有歌舞助興,也無需看那些看膩了的歌舞,周王覺得今天自己看到的這幕戲實在是從未見過的精彩!這個生日過得好!

  然而,剛才輕塵的話雖然小聲,卻還是讓楚昊文楚昊武兄弟聽到了,楚昊武一聽就著急了,忙道:「三弟,這次你可不能聽三弟妹的。」接著,他又滿臉不贊同地對輕塵道:「三弟妹,這次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能讓三弟跟你走呢?這不是讓他叛出家族嗎?」

  楚昊武說得又快又急,讓楚昊文和楚昊雲想攔都來不及。他們眼睜睜看著楚昊武一片好心辦壞事,隨後就迎來了楚宗騰的咆哮。

  一一「老三,今天你要是不休了這個女人,以後就不要叫我爹!我楚家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子孫!」

  楚宗騰怒視著步輕塵,如果這裡不是王宮,如果這裡沒有周王和滿朝大臣及他國使臣,他真想當場將步輕塵這個妖孽撕成碎片。居然鼓動自己的丈夫叛出家族,天底下竟然有這樣惡毒的女人!

  殿中形勢急轉直下,看得周王興味盎然,就差拍手叫好了。步長歌的女兒,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哈哈!

  楚昊雲惱怒地瞪了二哥一眼,而後遲疑地看著父親和妻子。

  他該怎麼辦?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就在這時,只見陳國使者再也忍受不住,怒氣沖沖地起身大步往這邊走來。遠遠地,謝子恆就指著楚宗騰道:「楚相,你當她是沒有娘家依靠的孤女,所以就肆意欺辱她是不是?我告訴你,步輕塵是我謝子恆的外甥女,她的母親是我親妹妹,從現在開始,不許你再侮辱她!」

  輕塵眨眨眼睛看著謝子恆,原來,他是她舅舅。不過,謝子恆在陳國又是什麼身份?他竟然敢跟楚宗騰這地頭蛇直接叫板。

  輕塵不明白謝子恆的身份,可是周國其他大臣都知道啊,所以他們都震驚了!不但他們,連梁氏周氏魏氏等人也震驚了。而最最震驚的,竟然是溫氏。她們一個個都驚駭地看著步輕塵,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任她們欺凌的小狐女原來還有這麼大的來頭。

  這時,大殿上早已經議論開了。

  「啊,什麼?什麼?步輕塵竟然是謝大人的外甥女?」

  「原來步夫人就是當年名滿天下的謝氏雙嬌之一的香蘭才女啊!」

  「我說呢,想當年步長歌風華絕代,怎麼會娶個無名無姓的普通女子,還為了她遣散了所有侍妾,原來步夫人竟然是謝家的女兒,難怪,難怪…」」

  「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步長歌將軍的血脈,再加上淮東謝氏的血脈,哎呀,這麼說來,這個步輕塵身上還有陳國王室血脈呢!難怪氣度不凡呢!」

  輕塵從周圍的議論聲中總算是瞭解了一下自己這位舅舅的身份。淮東謝氏,應該也是一個大家族了吧!還有陳國王室血脈,難怪她父親當年不敢公開母親的身份呢!好像當年父親領兵就是駐守陳國邊境的。

  楚宗騰早知道步輕塵的身份,所以他並不吃驚,但他原本就恨極了謝氏,到現在更是恨不得喝謝氏人的血,吃謝氏人的肉。可惜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逼迫自己的兒子道:「老三,你還愣著做什麼,快寫休書!休了這個沒有尊卑又無恥善妒的女人!以後,她再怎麼丟臉都與我楚家沒有半點關係!」

  謝子恆也不甘示弱,他當即對輕塵道:「輕塵你別怕,有舅舅為你做主,看誰敢欺負你!我們淮東謝氏名滿天下,你身上有我謝氏的血脈,那是值得驕傲的事,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謝氏的二小姐!你這就跟楚家三少爺和離,以後你就是自由的了,舅舅我再不濟,養你一輩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輕塵看著謝子恆慈祥激動的目光,又回頭看著一臉鐵青的楚昊雲。看樣子今天他們離婚離定了啊,如今就看誰寫休書了。不知為何,想到從此以後便與楚昊雲沒有半點關係,輕塵竟然覺得心中猛然一痛。

  楚昊雲看著輕塵眼中的震驚傷痛和無措,心中的痛楚比她更甚。她是早就下定了決心要走的,而楚昊雲卻是一直幻想著以後能幸福甜蜜的生活一輩子。

  「老三,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寫!」

  「輕塵,你寫!你寫就是你休了他,而不是他休了你,這個可不一樣的!」

  楚宗騰和謝子恆雙雙催促著,都想為自己一方挽回面子,而楚昊雲與步輕塵兩人卻緊緊鎖著對方的目光,癡癡纏纏,難以割捨。

  怎麼辦?寫不寫?誰寫?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40 AM

第四十七章 和離

  「老三,你還在磨蹭什麼?難道你想讓這個女人休了你嗎?一個被女人休棄的男人,一輩子也別想抬起頭來,那將成為你一生的恥辱。快,你來寫!」繼楚宗騰之後,梁氏也開始施壓了。

  謝子恆看兩個年輕人都不動,心裡原本也有些不忍,但看楚家二老這態度,他也跟著催促道:「輕塵,你別擔心以後無依無靠,舅舅會照顧你的。你寫吧,今天當著周王及諸位大人的面與姓楚的和離,以後,你就自由了。舅舅一定給你找個比楚昊雲強一百倍的男人……」

  ——「以後,你就自由了。舅舅一定給你找個比楚昊雲強一百倍的男人......」」

  當楚昊雲聽到這句話,便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恐慌。情感忽然間噴湧而出,戰勝了理智。他一把將輕塵拉到懷中,紅著眼睛怒吼道:「不,我們不和離,我們要在一起!你們不能這樣逼迫我們!」

  大殿裡再次嘩然。他們想不到世間竟然還真的有這樣的癡情種子。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再美再好,難道能比家族的臉面更重要?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忤逆父母,真是聞所未聞啊!

  「三少爺入魔了吧?」

  「雖然步小姐人才的確難得,但是都到這份兒上了。勉強留在楚家,今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公婆不喜的女人,要活出頭,難吶!」

  輕塵腦子裡一團遭。她自然也聽到了周圍的議論,瞭解了她繼續留在楚家的下場。可是,要與夫君離婚,以後各自嫁娶再不相干,她只需想想就覺得心痛。

  自從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步家就沒有給過她一個好臉色,一切都是陌生而危險的。直到他挑開蓋頭拉住她的手,以後,就一直是他在保護他。所以,哪怕被楚老頭打掉了孩子關在密室裡九死一生,她恨楚家,也不恨他;哪怕他冷落她十幾日不聞不問,她依然想親耳聽他說出來 ——不要她了,她的要求他做不到....

  她以為,這樣她就可以完全死心,然後了無牽掛的離開了,所以她才順著步輕煙的意思進宮來。可是,一切都跟她想像中不一樣。他認出了她;他不顧一切地擁抱了她;他說他沒有不要她,沒有不在乎她;她對他使小性子發脾氣,他也忍了;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不給父母面子。背負不孝的罵名,都是為了她…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讓她如何能狠得下心裡離開他?

  「依依,我不能放你走。你是我的妻子,一輩子都是!」楚昊雲用雙手捧著她的臉,發紅的雙眼帶著無限的驚恐和決然看著她,他需要她的支持給他更多戰鬥的勇氣。「依依,不要害怕,堅定的站在我身後,好嗎?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輕塵緊緊咬著唇,雙眼含淚的望著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哽咽道:「夫君,依依什麼都可以不要,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只是捨不得你……」

  「依依……」楚昊雲再一次緊緊地擁抱她,她的淚水,她的堅定給了他勇氣。他不能放棄她!

  ——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只是捨不得你……

  所有人都在心中反覆默念著這句話,腦海中閃現的都是同一幅畫面一個瘦弱的、形容狼狽的女子,眼裡含著最純淨的淚水,淒婉而又堅定地望著自己的丈夫,說著這世間最動聽的情話。

  他們從最開始的震驚到羨慕,現在甚至都有些嫉妒楚昊雲了。儘管現在楚昊雲的處境相當艱難。眾人都有些情不自禁的看著輕塵,只有周王的目光卻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轉到步輕煙身上,眼底的激動與幸福同楚昊雲並無二致。

  那一刻的輕塵,彙集了世間女子最美好的形象,柔弱而堅負,不說男人,當時在場的無數女子都被她打動了。甚至連梁氏都有幾分心軟,這樣的女子,這樣的感情,難怪兒子不捨得。可是,一個心裡怨恨自己到不加掩飾的兒媳婦,她怎麼能留下?不能心軟,不能心軟啊...

  「楚昊雲,你夠了沒有?你是真的要忤逆父母,維護這個不孝的女人到底了?」梁氏嘴地站起身來,目光威嚴而冷酷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雖然不捨得讓兒子受苦,但誰也不能侮辱家族的榮譽。

  「母親,依依她的確對你們不夠尊敬,可是,這一切能怪她嗎?為什麼你們總是要求晚輩寬容大度,而你們自己卻始終不肯承認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到現在,楚昊雲已經從一開始的衝動中逐漸冷靜下來。他並不後悔剛才駁斥了父母的命令,但是,他知道,事情麻煩了。現在,他只希望父母能講理一點,希望父母對他的愛是真誠的,不要太讓他失望。

  「你的意思,錯的是我們,你的女人是一點錯都沒有了?好!」楚宗騰憤怒地大吼一聲,指著楚昊雲的鼻子道,「我楚宗騰就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兒子好了!你就帶著你的寶貝女人滾吧!只要你們能逃出我楚家執法隊的追殺,你儘管帶著她走!」

  楚宗騰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而這一箭卻正中靶心。

  父親要將他逐出家族,這是剛才就說過的話,但他根本沒有在意。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認真思考了。

  其實他並非捨不得自己的身份地位,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到哪裡都能給自己的妻兒一份安樂富足的生活。他之前捨不下的也是家族的責任,家族培養了他,家族需要他,他就不能放棄自己肩上的擔子。可是,如果是父親不要他了,如果是家族不要他了,那他還有什麼話好說呢?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父親和家族真的不再需要他,而且…  父親不會追究依依拐走他的責任…

  如果他一氣之下帶著依依離開,家族卻因此而走上失敗滅亡的道路,他便是楚家的罪人,他會一輩子心懷愧疚和悔恨。而如果父親壓根兒就不想放過依依,那他就更不能冒險了。若因此而害死了依依,他此刻的堅持又還有什麼意義?

  輕塵吞了吞口水,緊張地看著楚昊雲。楚老頭在威脅他們,她聽出來了,可是她一點都不怕。「夫君,不要怕,我帶你去找夜大哥。」她拉著他的手,小聲安慰道。

  楚昊雲看著她眼睛裡的熠熠光彩,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依依到底還是個孩子啊,她太天真了。

  這時,謝子恆忽然歎了口氣,竟然也放軟了語氣規勸道:「輕塵,別固執了,如果你心裡真的愛你的夫君,如果你真的是為他好,就離開他吧!一個為了女人背棄家族的男人是讓人看不起的,你不要害了他一生…」

  輕塵可以不將楚老頭的威脅放在心上,卻不能無視舅舅的勸告。她很明白,夫君只是一時激動才站在她身邊的,但如果他真的為了她叛離楚家,以後未必就不會後悔。更何況讓他背叛自己的家族和親人,這的確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不管楚老頭和婆婆有多麼可惡,他們對自己的兒子卻是很好的。她好像想得太簡單了......

  楚昊雲猶豫了,他不敢拿家族的前途命運以及輕塵的生命冒險。

  輕塵也猶豫了。夫君對她這麼好,她怎麼能害他呢?前世曾經看到過一句話,愛是成全,是讓自己愛的人幸福,只要對方幸福了,自己也就是幸福的。她從來不相信這句話,她自認自己沒有那麼偉大的情操。但是這一刻,她細細想來,卻覺得這話還真的有幾分道理。

  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也偉大起來了,她捨不得他今後後悔難過。相比之下,她寧願自己現在承受這分離之苦。

  楚宗騰見兒子遲疑了,心裡的怒火不但沒有停息,反而更加熾烈。他認為,兒子之所以遲疑,完全是為了那個女人。其實在這一刻,楚宗騰就堅定了一定要殺了步輕塵的念頭。

  這個時候,楚宗騰和梁氏出於面子上的考慮,都不會再開口規勸楚昊雲了,但楚昊文楚昊武兄弟兩個卻可以。

  楚昊文輕輕走到楚昊雲身邊,滿臉嚴肅地說:「「父親養育了你二十七年,楚家培養了你二十七年,如果這一切都比不過一個女人重要,那大哥也只能當作沒有你這個弟弟了。因為,你不配!」」

  楚昊武不如大哥會說,但他卻比大哥更著急。他悄悄拉拉楚昊雲的袖子,低聲道:「「你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就算你們暫時分開了,以後還可以把她找回來嘛!」。

  楚昊雲看著輕塵,輕塵也看著他。所有人都看著他們,緊張地等待著他

  們的決定。

  「「輕塵,你來寫吧!」」謝子恆再次勸道,「「你也看到了,你想再回楚家是不可能了,可如果你真的讓楚昊雲叛出楚家......輕塵啊,連你也會讓人看不起的......」

  這麼嚴重?輕塵以詢問的目光看著楚昊雲。

  楚昊雲摸摸她的臉,沒有承認,但是也沒有反駁。輕塵立即就明白,舅舅說的都是真的了。難怪上次她提出要他帶她離開他會那麼生氣呢,而且一走就是十多天,看起來都要跟她決裂了。而今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會興起絲毫帶她離開的念頭吧?

  可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他就猶豫了。

  「「好吧,我們分手吧!」,

  輕塵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即便這段感情已經走到了末路,她都是無悔的。她愛過,痛過,也被他深深的愛過.....

  輕塵雙眼忽然湧出淚來,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視線,但是,她卻對著他笑了。哪怕他們馬上就要被迫和離,從此後各奪東西,各自嫁娶,她也要留給他一個堅強地笑容!

  事情的發展一波三折,大殿裡原本抱著看戲態度的君臣們到此刻都有些感動,周王雖然恨極了楚宗騰,但對楚昊雲卻越看越順眼了。難怪這隻老狐狸將兩個兒子都弄到朝廷裡來了,卻讓這幼子經商,原來是因為這個兒子不聽話,時常忤逆他啊!

  不過,就這樣將這步輕塵賣給陳國,還真是有點可惜了,這麼有意思的女人,天底下只怕不會出現第二個了。

  周王吩咐了一句,立即就有內侍送上筆墨紙現。

  輕塵看了看那蘸滿墨汁的毛筆,額上浮現出幾條黑線。

  「「輕塵,寫啊!」,謝子恆催促道。

  「「還是我來吧!」。楚昊雲上前一步道。

  楚宗騰和梁氏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笑容來。還好,老三到最後總算是悔悟了。

  謝子恆惱恨地瞪了楚昊雲一眼,又無奈地看著輕塵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只見楚昊雲提起筆來,卻久久沒有動。他又看了身邊的輕塵一眼,輕塵也看著他,兩個人竟然又開始對視起來。

  「「咳咳!」」楚宗騰催促道。

  楚昊雲回頭,唰唰唰就在白紙上落下三個大字,謝子恆站在輕塵身後,斜著眼睛看過去,卻見白紙上那三個大字竟然是「「和離書」」!

  不是休書?

  謝子恆一愣,但隨即便悄然吐了口氣,看樣子這小子還真是很愛他這個外甥女呢!

  消息頓時外傳,大殿裡又開始了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這時,楚昊雲已經一口氣將這和離書寫完。而後將筆一扔,用右手拇指蘸了紅色硃砂。在下面印上了一個手印。

  輕塵小心地將這份和離書捧起來,只見上面寫著:

  一一「「因夫君楚氏昊雲無能,無力保護妻兒平安,故此和離。口說無憑,以書為證!」」

  下面的落款是步輕塵,旁邊蓋著他的手印。

  當知曉了這份和離書的內容,殿中又安靜下來,此刻無聲勝有聲。這是一份讓夫妻分離的和離書,但每個人都能從這份和離書裡看出楚昊雲對輕塵的感情。

  謝子恆滿意地笑了,對輕塵:「「收好了。舅父這就向周王告辭,帶你回驛館。」.

  楚宗騰怒視了兒子一眼,低聲罵了一句「「沒出息」」,而後冷笑著看了謝子恆和步輕塵一眼,也向周王告辭離去。

  周王沒有好戲看了,便散了今晚的宴會,回後宮去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他要回去好好慶祝一下。

  「「老三,走了!」」見兒子還站在步輕塵身邊,楚宗騰沒好氣的催促道。

  楚昊雲對著父親點點頭,卻扶著輕塵的雙肩道:「「依依,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任性。你這個孩子脾氣別人未必肯遷就.....如果,如果在外面過得不好,就回來找我。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無人可以替代,我的正妻之位會永遠為你留著......」」

  輕塵低著頭,哽咽地「「嗯。」了一聲。

  「「還有,我對你的那個承諾,永遠有效  ...」」楚昊雲神色間忽然有些遲疑。

  「「嗯?哪個承諾?」」輕塵吸吸鼻子,腦子裡一片糨糊,根本無法思考。

  「「就是那天晚上,我說只要我還愛你一天的那個承諾.....依依,你能許我一個相同的承諾麼?」」做了這麼多,他最後所求的,不過就是這一個承諾罷了。

  ——只要我還愛你一天,就絕不會碰別的女人一下!

  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好,我一樣!」」輕塵忽然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堅強地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要擔心。我不像你想像中那麼柔弱。」」

  楚昊雲點點頭,忽然又對謝旭恩道:「.希望你們謝家能好好對她。」」

  謝旭恩揚唇一笑,帶著幾分興奮之色道:「「楚少爺放心,我們謝的女兒在陳國,那是跟公主一樣尊貴的。」,

  楚昊雲最後再看了輕塵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在大哥再三的催促中,終於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當所有人都離開大殿,忽然從王座後面的匾額上跳出一個人來,身形一晃,就已經出了大殿。他遠遠地凝視著輕塵瘦削落寞的背影,腦海中卻反覆閃現出剛才她在大殿裡每一個生動的表情,不管是倔強的堅強的還是傷心的,每一個都讓他的心感到微微的刺痛。還有她說的那句話——

  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只是捨不得你.....

  有沒有那麼一天,她也能對他說這樣的話呢?

  輕塵安靜地坐在舅舅的馬車上。謝子恆溫和地笑著給她介紹道:「「輕塵,這是你表哥,以後,我們都會代替你母親好好照顧你的。」.

  「「表哥......」」輕塵抬頭看了謝旭恩一眼,乖巧地叫了一聲。她很明白,現在,能保護自己的就是舅舅和表哥了。至於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去陳國謝家,那得看看再說。反正以她現在的功夫,要偷偷離開估計沒幾個人能發現。

  「「輕塵,你的小名叫依依嗎?」,謝子恆狀似無意地問道。

  輕塵本想直接點頭,但忽然想起自己並不是真正的步輕塵,未免露餡,她還是搖搖頭道:「「不,我的小名叫香兒,聽娘說還是我爹取的,說是我生下來的時候身上就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兒。依依,是夫君給我取的小名,他說我是他的唯一......」.香兒,這是大哥步青雲叫過的,應該不會錯。至於是不是爹爹取的,反正現在爹和娘都不在了,也不怕他們找人對質。

  謝子恆感歎了一句道:「「那楚昊雲對你也算不錯了。但是輕塵啊,你要知道,對一個男人來說,家族才是第一位的,至於感情和女人,也就是一個消遣。而楚家畢竟是周國第一世家,他們在謀劃些什麼,估計你也應該知道一點。現在,你跟著舅舅回陳國也好,這樣我們才能放心。如果以後他成功了,想要與你重修舊好,也不是不可能的。」」

  輕塵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說話什麼。她不但對這位舅父和表哥不熟悉,她連這個身體的母親,他們共同的親人同樣不熟悉。所以,還是少說話的好。

  謝子恆父子看她依然如此拘謹,想著他們原本是陌生人,突然這麼冒出來,她沒有質疑他們的身份就不錯了。更何況一個剛剛被逼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她心情不好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因此,謝子恆和謝旭恩一路上不停地說話給她聽,至始至終都是那麼溫和耐心,卻從不要求她的回應。輕塵雖然沒有說話,但心裡還是感受到他們的細緻體貼。這,就是親人嗎?

  到了驛館,儘管天色已晚,但陳國使者團的護衛們都到門口來迎接,對著輕塵齊聲參拜,口呼「表小姐」,每一個人神態都顯得很恭敬。

  輕塵的心微微有些觸動。

  這時,一個身穿大紅外袍的少女像團火焰一般飛奔而來,一邊跑一邊叫道:「爹爹,哥,妹妹到了麼?妹妹在哪兒?」

  「莽莽撞撞的,成何體統!」謝子恆沒好氣地瞪了來人一眼,卻轉而溫和地對輕塵介紹道:「這是舅舅的獨生女,叫旭瑩,今年十七了,比你大一歲。舅舅這次特意帶著她一起來,就是給你做伴的。」

  這時,謝旭瑩已經親熱地拉住了輕塵的手,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兒道:「妹妹,你真漂亮!長得好像姑姑呢!走,看看姐姐幫你準備的房間喜歡不喜歡。」

  輕塵被謝旭瑩拉著一陣小跑,心竟然也有些發熱起來。

  房間並不大,又是在驛館裡,但佈置得卻很溫馨。

  「妹妹,你看,這個琴是我從陳國帶來的,放在窗前你晚上就可以對著月亮彈琴了,香爐在那邊角落裡,放得近了怕味道重你不喜歡。你看這個帳子,我選的月白色,可惜周國的繡工不太好。枕頭被套上面繡的都是蘭花,是我親自挑選的,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很好,謝謝表姐!」輕塵靦腆地開口道謝。來到這世界這麼久,除了夫君,就算是謝家的人對她最好了。

  「呵呵,不要跟我客氣了。我好喜歡有個妹妹啊,以後,我就是姐姐了!我做夢都想當個姐姐。妹妹,以後你想要什麼都跟我說,姐姐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謝旭瑩拍拍胸口,一副豪邁的樣子,看得輕塵忍不住有些好笑。

  這時,謝子恆和謝旭恩也過來了。一家人在外廳的八仙桌前坐下來,謝旭瑩為每個人都倒了茶,又讓侍女都出去等候,她關了房門才回來坐下。

  謝子恆看著輕塵,雙眼隱隱含淚道:「對不起,孩子,都是舅舅沒用,到現在才將你救出來。其實,其實我們找到你已經有四個多月了…」

  輕塵眨眨眼睛,似乎不解,不過是晚到兩個月,舅舅何必跟她道歉呢?

  「其實這些年來我們一直在尋找你母親的消息,可惜一直沒有什麼線索,直到發現楚家的酒樓客棧裡出現的新式飯菜,我們追查到你身上的時候才無意中發現,你母親就是我尋找了十七年的妹妹  …」

  輕塵心中震驚,想不到他們竟然是循著楚家推出的新菜式找來的,如此說來,冥冥中果然有安排?她幫助了楚家,最後不也給自己找到新的靠山?

  謝子恆彷彿沒有注意到輕塵驚詫的神色,繼續說道:「因為你外祖母這些年來掛念你母親,身體一直不好,所以我們就想著能不能請你夫君帶著你回陳國去探親。為此,你表哥說服了陳王,放下多年宿怨與周國恢復發好關係,沒想到我們剛剛啟程,又得到消息說楚家竟然如此欺侮於你……」

  為了她所以特意說服了陳王?表哥在陳王跟前如此得寵?輕塵側頭看了看一直溫和地看著自己不說話的表哥。謝旭恩見她看過來,又對著她輕輕一笑,如清風朗月一般,溫和,在不知不覺中浸潤人心。

  「是啊,楚家也太過分了!哪個男人娶了我們謝家的女兒還敢三妻四妾?實在欺人太甚!他們竟然還將你關起來,更是罪大惡極!對了,妹妹,你把那可惡的男人休了沒有?以後你就自由了吧?」謝旭瑩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就差吹鬍子瞪眼睛了。

  「姐姐,其實我夫君對我一直很好的。也不是他自己想另娶,都是他父母逼迫的。」輕塵忍不住為楚昊雲辯駁了一句。

  「哎呀,妹妹你真好騙,我才不相信呢!男人都是賤骨頭…」說到這裡的時候,謝旭瑩才猛然醒悟身邊還坐著兩個男人呢,她立即閉嘴,還偷偷對著輕塵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上哪兒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以後,你要向你妹妹多學習,看看她多沉靜!不像你整日裡嘰嘰喳喳的,像只麻雀一樣……」 謝子恆拿出父親的嚴厲來,教訓了女兒一句,但也是雷聲大雨點小。

  輕塵忽然間感到很溫暖。她想起了前世的父親,看起來嚴厲,其實骨子裡都是溫和疼愛。

  謝子恆說了女兒兩句,又轉頭語重心長地對輕塵道:「不過,輕塵,你姐姐說的也不錯,你在周國沒有父母兄弟可以依靠,步家又實在太過分,竟然一點都不顧念你步氏的血脈,所以楚家才會那樣對你。否則,你和那楚家三少爺或許會是一段佳話也說不定。只如……  唉!你還是跟著舅舅回陳國去,以後,舅舅就是你的依靠,誰也不能再欺辱你了。」

  「嗯,多謝舅舅,表哥表姐。」輕塵點點頭,對著他們淡淡一笑。「你們放心,我會很堅強的。」雖然中間的過程有點不一樣,但結果卻是相同的。她原本就打定了主意今晚離開楚家,如今也算是心想事成了吧!只是為了心裡想起來還是會這麼難受呢?

  「好了,今晚時間也不早了,輕塵表妹早點洗漱了休息吧!其他的我們以後再說。」謝旭恩起身道。

  謝子恆隨即也站起身來,說:「有什麼需要找你表姐。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氣。等明日舅舅帶你去一趟將軍府,將你父母的遺物收拾一下,我們就立即啟程回陳國。」

  輕塵將舅舅和表哥送出去,表姐又送了她兩個侍女使喚,這才回去休息。





第四十八章 徹底決裂

  第二天,楚家將步輕塵的陪嫁之物送回步家,隨後謝子恆就帶著輕塵回步家收拾她父母的遺物。

  雖然謝子恆說是輕塵的舅舅,其實並沒有拿出什麼有力的憑證來,但既然步貴妃開口承認了,步家也沒有質疑他的身份。只是謝子恆畢竟是男人,是不方便進後院的,於是,便由步輕塵和謝旭瑩一起到內院收拾東西。

  雖然輕塵並不認為父母還留下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但既然謝家的人想找人家親人的貼身物品拿回去做紀念,她這個做女兒的也沒有理由拒絕。

  輕塵帶路。收拾東西的人卻是謝旭瑩。

  「妹妹,姑母應該有一塊碧玉珮,你知道在哪兒嗎?」謝旭瑩看過輕塵母親的遺物以後問道。

  「什麼樣子的?」現在一聽到玉,輕塵就變得非常敏感。

  「橢圓形的,你看看我這個。一面雕刻著我們謝氏的謝字,另外一面是一朵花,我的這個是一朵蓮花。我聽爹爹說過,小姑姑的玉珮上應該是一朵澤蘭。」謝旭瑩掏出自己脖子上的玉珮給輕塵看。原本玉珮是佩戴在腰上的,但這個時空的玉特別珍貴,因此全都改成戴在脖子上來了。

  「澤蘭?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那是生長在我們陳國水澤裡的一種小花,白色的,三片花瓣,有淡淡的幽香。據說澤蘭對水質要求很高,水質不好或是水太深了過淺了它也不開花的。還有啊,我聽說它的果實還是一種珍貴的藥材,就是在我們陳國也不多見的。」謝旭瑩帶著幾分羨慕道,「爹爹說,當年祖母年近四十才生下小姑姑,爺爺太高興了,說這是謝家最珍貴的孩子,所以才選了澤蘭這種珍貴的花。,」

  輕塵點點頭。她可以想像母親自幼受到的寵愛,而這樣的一個千金小姐,竟然跟父親私奔了,父親為了她遣散了所有侍妾也是應該的。

  「這塊玉珮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會不會是我爹過世的時候,我娘讓它陪著我爹了?」輕塵立即為自己的無知找到了理由。

  「連你都沒有印象,應該是這樣吧!」謝旭瑩無奈地歎了口氣。

  跟輕塵想像的一樣,她們並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不過收拾了幾樣父母曾經佩戴過的首飾物品,穿過的衣服,喜歡的書畫等等,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她們也準備離開了。

  輕塵估計這次離開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臨走前,她決定再去給父母上柱香。

  輕塵本意是上一炷香便走的,但她看步家兩名侍女就站在一旁監視著,想了想,又跪下給父母磕了三個頭。

  這是輕塵第二次給父母的牌位磕頭,上一次是出嫁的時候,穿著喜服拜別父母。

  然而,就在她要起身的時候,望著置放靈牌的香案,她忽然怔了一下,隨即,便若無其事的起身離開。

  聽說沒有找到輕塵母親的玉珮,謝子恆似乎有些失望,但隨即他便笑道:「沒有玉珮也不要緊,你長得與你母親有八分相似,這足以證明你的身份,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滴血認親。.」

  輕塵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非要找那個玉珮,是為了證明她的身份啊!這倒是不要緊,大不了自己不去謝家,一個人自由自在也不錯。

  這天晚上,輕塵一直坐在床上打坐練功,一直到外面遠遠地傳來更夫二更天的打更聲,她才睜開眼睛穿好衣服下床來。今天在步家供奉父母牌位的香案上發現一個秘密,她決定今晚去探寶。

  自從上次從楚府順利跑出去以後,輕塵就對自己的功夫有了一定的信心。她輕腳打開窗戶,她悄無聲息地躍了出去。一路上,她斂聲閉氣,利用自己超於常人的五感及時感知四周暗藏的護衛,遠遠地就避了開去,認準方向,順利離開驛館。

  將軍府距離驛館並不太遠,都在京城的繁華地段,晚上街道上又沒有人,輕塵很快就到了將軍府後院的圍牆外面。

  她貼在圍牆外面仔細聽了聽將軍府裡的動靜,而後才縱身一躍,跳到圍牆上,隨即便沒入夜色中。

  將軍府的防衛可比驛館那邊強得多了,但比起楚府卻略有不及。輕塵一路上完全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像一道影子一般無聲無息地飄到了目的地,沒有驚動一個人。

  來到這裡,就基本上沒有人守衛了。對步家而言,這不過是一個廢棄的院子而已。

  她熟門熟路的從窗口跳了進去(白天她就仔細看過路了)。今天她跪在地上的時候,看到陽光斜照進來,投在地上的影子有些不太對勁,她才發現香案有問題。

  如今,她仔細摸了摸香案下面自己發現的那處異常,果然很像有問題的樣子。可是,她試探了好多種方法,卻怎麼都找不到機關。難道自己想錯了?難道是自己前世電視小說看多了,步家其實沒有這麼多密室暗格?

  可是來都來了,豈能空手而歸?她一怒之下,取出別在靴子裡的匕首,乾脆將那香案砍下來…

  估計除了她再也不會有人會對擺放自己父母靈位的香案動手,可是,她賭對了!雖然一點都不懂機關之學,她還是順利從香案桌面下的暗格裡取出一個奇怪的黑鐵盒子來。

  輕塵心中一喜,也沒有打開來看,隨即便放入戒指裡面,又從原路離開。

  眼看就要到圍牆了,將軍府忽然間燈火輝煌,原本藏在暗處的護衛們也舉著火把到處跑,似乎在找什麼人。

  她匆忙往四周看了一眼,第一個念頭就是:糟了,被發現了!

  但見將軍府的侍衛們似乎只是在漫無目的的尋找,她才稍稍放心了些。他們應該沒有發現她,可是,現在到處都是火把,她要怎麼才能偷偷逃出去呢?

  輕塵正在著急,忽然聽到有人吼道:「「在東面!快過去圍起來,別讓賊人跑了!」

  輕塵一怔,東面?好像自己現在的位置就是在將軍府的東北角啊,難道將軍府裡真的有賊人?怎麼這麼巧啊?誰這麼混蛋今晚到將軍府來偷東西?來就來了吧,竟然還被發現了,這不是害人麼?

  眼看這個院子就要被包圍起來了,她也顧不得被發現了,趕緊跑吧!只要逃出去了,估計他們就不會派人追了吧?

  輕塵深深吸了口氣,從藏身的花叢中飛射出去,速度極快,若是在平常狀態下,藉著夜色的掩護,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她。可惜啊,偏偏此刻火把太多,照得整個院子跟白天差不多,所以,她自然被發現了。

  「這裡!賊人在這裡!」

  「「快,圍起來!用弓箭!」」

  將軍府的侍衛們雜亂的呼喊著,飛快地向她跑來,同時,無數的弓箭也對準了她,唰唰唰就是一片箭雨。

  「「啊——」她倉皇地回頭,驚愣地看著那寒氣森森的箭頭向自己飛來……

  那一刻,她心中一片惶然。她想,完了,今晚死定了!

  想不到自己被楚老頭關了那麼多天,滴水不進都活下來了,現在居然被一個小蠢賊連累,還死得這樣憋屈......

  她一洩氣,身體頓時往下落,「「咚」」的一聲重重地落到地上,而那些原本瞄準了她的箭矢全都從她頭頂飛了過去......

  她反射性的閉上眼睛。不禁頭冒黑線,原來還可以這樣躲避的。看來,她的實戰經驗實在太差了,以後光練那什麼真元還不成,得找人過招才好。可是,箭頭倒是躲過了,她卻沒能飛出圍牆。當她灰頭土臉地從地上跳起來,就看到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刀劍。

  輕塵沒有蒙面,只是換了一身利落的男裝而已,圍住她的侍衛中有人是認識她的,此刻卻也只能裝作不認識,但暫時倒是沒有人放箭了。

  經過天鷹澗一役,輕塵面對這樣的圍攻也不是那麼惶恐了。她將匕首緊緊握在手中,佯裝往南進攻,吸引了侍衛們的目光,卻轉而往東退去。只要飛出這圍牆,情況應該就能有所好轉了。

  然而,輕塵的這點小計謀哪裡瞞得過這些經驗豐富的侍衛,他們組織嚴密,進退有度,各守一方,她不管往哪邊突圍,始終都有人阻攔。那些侍衛也有些顧忌,都沒有對她下狠手,可是她想逃出去卻也是妄想。

  怎麼辦?怎麼辦?

  她心裡開始著急了。要不她說明身份?那樣至少也不會被捅成馬蜂窩吧?「「吼—— 」」地一下,身後又來一劍偷襲,真他媽的無恥  ...

  正在這時,忽然從西面跑出兩個黑衣蒙面人,一路從外圍殺進來,片刻功夫就殺了十多個人,並順利殺入包圍圈,一左一右護在輕塵身邊。

  輕塵怔了一下,忽然想起墨七和墨九來,難道這是二哥新派給她的暗衛?還是夫君留給她的?總不至於是舅舅給她的吧?

  可是,這暗衛也太不專業了吧?人家電視上、小說書上都將暗衛吹得神乎其神的,總能在關鍵時候力挽狂瀾,救主人於生死危難之際。可是他們兩個呢,主子都要被殺了才冒出來。

  她甚至想,不會被步家侍衛發現的蠢賊就是他們吧?

  其實,輕塵真是冤枉人家了。以她現在的隱藏能力。天底下本來就沒有幾個人能發現她。雖然這兩名暗衛才被派到她身邊不久,但人家可是很盡職盡責的。只怪她隱藏氣息的本事太高超,輕功又好,等暗衛發現她離開驛館偷偷跟出來,卻又如何比的上她的輕功和隱藏氣息的本事?結果,到了將軍府,他們很快就把她跟丟了。直到剛才聽到聲音,知道這邊有人被發現還被包圍起來了,他們才立即趕過來。

  可是,天地良心,被將軍府發現的蠢賊絕對不是他們。

  今晚,還有其他人光顧將軍府。

  此刻,來人就躲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松樹上,將這邊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有了兩名暗衛的加入,輕塵頓覺壓力大減。看樣子人家既然做了這個專業性很強的工作,專業技能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好漢也怕群毆,他們原本也就是比將軍府的侍衛高出一籌而已,但畢竟只有兩個人,而將軍府的侍衛卻是越來越多的......

  大樹上,一名黑衣蒙面人對身邊另一人道:「「主子,我們要不要下去幫忙?如果現在過去,合我們雙方之力,應該能逃出去。」」

  另一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逃出去以後呢?讓她知道我們只是在利用她?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決不能現身!」

  「可是,這樣下去,他們會有危險啊…」那名下屬輕輕嘀咕了一句。

  「她是我的女人,我都不著急,你著什麼急?放心,步家早就認出她來了,不會下狠手的。」那名主子從濃密的松針間看著遠處的戰況,忽然又自言自語道,「讓她吃點苦頭也好,她這性子,是得好好磨一磨才行…」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長嘯,一個白衣人影忽然從遠處飛奔而來,遠遠地就扔了一把暗器過來,將圍攻輕塵他們的侍衛放倒了一半。輕塵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帶著無限陽光氣息的俊美男子囂張地穿著一身白色內衣就朝著她飛了過來。翩翩然有如神仙,那原本就俊美的容貌立即在輕塵眼裡翻了好幾倍。卻不是前次救過自己的衛東陽是誰?

  「你沒事吧?」衛東陽寶劍一揮,便將包圍著輕塵的侍衛砍作兩截,隨後手一伸就提著輕塵飛出高高的院牆。輕塵閉上眼睛,緊緊抱住來人的腰。

  輕塵的兩名暗衛見到是自己一方的人,雖然不認識,但也沒有阻攔,隨即也跟著飛了出去。在他們身後,將軍府的侍衛們也跟著追了出去。

  「那個人是誰?」松樹上的主子瞇著眼睛冷冷地看著那個只著內衣趕來相救輕塵的俊美男子,眼睛裡濃濃的都是殺氣。

  「好像…有點像上次她逃出楚家遇到的那個人,就是被人抓奸抓到的那個男人…」

  「嗯,跟畫像上有五分相似,應該就是他了。原來他還沒離開京都…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容貌又好,那女人該不會動心吧?只是不知道是何來頭… 」那名主子看著輕塵被對方帶走,心裡濃濃的都是酸味兒。

  這時,將軍府的侍衛們死的死,傷的傷,追人的已經離開,院子裡的光線一下子暗下來,藏身在大松樹上的兩名黑衣人趁機跑了出去,誰也沒有看到。

  輕塵跟著衛東陽跳到地上,雙腿不禁一軟,趕緊又抱住他的手臂。「你沒事吧?受傷了嗎?」衛東陽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跑。

  在他們身後,兩名暗衛很快融入夜色裡消失不見。

  衛東陽的輕功比輕塵還好,兩個人很快就甩開了將軍府的追兵。輕塵掙脫了衛東陽的手,自己靠在牆上喘氣。呼,喘死她了,現在心臟還在狂跳。果然,紙上談兵是兵家大忌啊。光有內力頂多就夠逃跑,真要逼到這種大陣仗,她還得好好練練實戰應用的技巧。真嚇死她了!

  「謝謝你哦,你怎麼來了?」氣喘勻了,她才想起問衛東陽。衛東陽似乎剛從床上爬起來,都沒有來得及穿上外袍。不過她前世連穿泳褲的男人都看過了,這穿著寢衣遮得嚴嚴實實的男人自然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哦,對了,好像這個時代的人都是穿開襠褲的,她忍不住偷偷瞥了衛東陽那個部位一眼。晤,還好還好,上衣還算長,把下面遮住了,真的什麼都看不到……

  衛東陽似乎這才發現自己沒有穿外袍,頓時一張俊臉漲得通紅,神情也扭捏起來。「那個,我先回去穿衣服,你也回去吧…」

  說著,衛東陽一個縱身飛上房頂,很快就不見了。

  輕塵靠著牆壁緩了幾口氣,這才緩緩向驛館走去。她看了看自己目前所處的位置,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是在什麼地方。唉,算了,先找到一條大一點的街道再好好看看吧!轉過一條巷子,眼看前面就是一條主街道了,卻不料她剛剛走出巷子——

  嗖!嗖!嗖!冷銳的箭光一閃而過,她急速一撇身,風聲貼面而過,身後的青磚牆上三支黑箭深深射入牆內,黑桿白羽——楚家執法隊的專用配箭!她已經見識過一次了。想到那一夜,輕塵的心立即湧出無限疼痛來。

  又是楚家的人?又是楚老頭?他奶奶的,她都跟楚昊雲和離了,那老東西竟然還不放過她?這老東西也太惡毒了吧!就在這一刻,輕塵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要去琅環秘境,她要跟夜大哥學更高深的功法,總有一天,她會回來找那老東西報仇的!

  輕塵匆忙往後退了幾步,倉促應對。

  這時,剛才那兩名暗衛也從黑暗中跳出來,一左一右護著她。

  「驛館在哪邊?我們回驛館!」輕塵看著那密集的箭雨,那一枚枚在黑夜裡泛光的黑鐵箭頭全都往她身上射過來,全身上下,到處都受到威脅,她幾乎都不知道自己要先砍落哪裡的羽箭比較好。

  一名暗衛砍落一支射向她的羽箭回道:「前面就是驛館!現在不能回去,驛館已經被包圍了。」

  什麼,前面就是驛館?那這些人究竟是來殺她舅舅的還是來殺她的?她剛才出來的時候也沒有發現啊!

  這時,驛館裡的護衛聽到聲音也跑出來看,楚家的執法隊立即便分出一部分人來,對著他們放箭。於是,雙方也很快交起手來。

  楚家在京都畢竟是地頭蛇,儘管謝子恆帶來的護衛身手都相當不錯,但畢竟人少,而且驛館裡還有周國的人,其中不少都是楚家的奸細,反而牽制了他們的戰鬥力,一時間,根本分不出人手來救輕塵。

  輕塵被兩名暗衛護著不斷往後退,然而對方卻步步緊逼。幸而三輪箭雨之後他們就將弓箭手調到後面去射殺陳國人去了,改由十幾名蒙面人撲殺過來。輕塵這才發現,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那兩名暗衛都中了好幾支箭。

  眼見兩名暗衛身上的傷越來越重,動作也越來越遲緩。她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她想不到外面的天地竟然這樣殘酷,她不明白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亂世?

  為什麼這兩個不認識的人要突然冒出來為自己擋箭?他們究竟是誰派來的?

  為什麼他們會這樣拚命?其實他們根本就是陌生人而已…

  這時,只聽天空中忽然響起一聲尖銳而詭異的聲音,輕塵一驚,只是覺得這聲音非常刺耳。與此同時,那兩名暗衛終於先後倒在了地上,輕塵瞪大了眼睛,只感到胸口異常的沉悶,手下應對卻是一亂。幸而就在這時,忽然又從黑暗中冒出兩名暗衛來,繼續保護她。

  「「你們是誰派來的?」」輕塵邊退邊問。

  來人不說話,只是一臉堅毅地保護她,讓輕塵更加疑惑,但同時也充滿了期待。

  這時,卻見驛館那邊忽然間火光沖天,一場預謀中的大火熊熊燃燒起來,無數的人影在火光中奔跑,迎接他們的卻是楚家執法隊的箭頭。遠遠的,那驚呼哀嚎之聲越來越小,濃郁的血腥味兒與屍體被燒焦的味道卻迅速飄散過來,嚇得輕塵驚懼惶恐不已。

  前面是驛館?前面的大火?

  舅舅,舅舅還在驛館!

  還有表哥,表姐!

  他們都是那麼好的人,他們對她那麼溫和,他們都是她的親人啊.....

  他們都是為了她才來周國的,可是她卻連累了他們......

  這時,大地忽然開始震動起來,似乎有一大隊人馬正朝著這裡跑來。聽到這個聲音,楚家的執法隊更加瘋狂起來,人人都不要命似的,連之前抽調過去射殺驛館的弓箭手也趕了回來,似乎想要在最後的時間裡殺掉步輕塵。

  一時間,近處的刀劍與遠程的箭矢幾乎是不分敵我的射殺過來,輕塵用力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勉力抵擋,往往顧了頭顧不住腳,顧了胸腹顧不住肩,真真是險象環生,要不是還有兩名暗衛阻攔著,她只怕已經被箭射成馬蜂窩了。

  眼看這最後兩名暗衛也幾乎站立不穩了,輕塵不由得熱血佛騰,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充斥著憤怒的氣息。她恨吶,卑鄙無恥的楚老頭,還有自己這個愚不可及被愛情哄騙的小傻瓜!

  上次楚老頭沒折磨死她以後,她竟然還對楚昊雲報以幻想沒有立即離開......難怪女人總是被男人看不起呢!這一刻,連她自己也恨自己,她早就應該離開楚家,離開京都的。一個男人、一份感情而已,再難得難到比自己的生命還寶貴?命都沒了,難道那男人還能愛她一輩子?就算他愛她一輩子吧,對她來說又有何意義?

  輕塵用力砍掉飛射而來的箭矢,便轉身飛跑起來,再也不管身後的箭雨了。媽的,賭了!要死就死吧!她卑鄙地想著,或許那兩名身受重傷眼見已經活不成了的暗衛會幫她抵擋一瞬。這次她要是能逃出去,就再也不回來了!

  她流淚滿面,用盡全力向前奔跑,那速度比身後的箭矢可快得多了。她沒有回頭,卻聽到陣陣馬蹄正向自己追來。她找準城門的方向,看到有房子擋住了去路就提氣飛上房頂,如此,下面追趕她的騎兵也就失去了優勢。

  她淚眼迷濛,經常看不清路,可是眼淚不聽話,擦了又冒出來。而身後的馬蹄聲那樣急切,還有那些殺手雜亂無章的叫聲。

  輕塵沒有心思去聽他們叫什麼,心痛難忍的她現在只有一個目標,逃出去!遠遠地逃出去!

  慌亂無措中,她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更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忽然,只聽身後想起一個熟悉而憤怒的聲音道:

  ——「快,強弓手,給我射!」。

  竟然是那該死的楚老頭?他竟然親自帶人來追殺自己?該死的老東西!輕塵怒不可竭,她都跟楚昊雲離婚了,這老不死的竟然還不放過她!

  耳聽得下面的人越來越多,而前面的房頂上也有人阻攔,她越想越怒,再也忍不住扭身回頭,提起自己手中的長劍就當成標槍對著院子裡的楚宗騰就用力地扔了過去

  憤怒中,她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氣,更不知道這劍能扔出多遠,她眼裡只有一個目標——  楚家死老頭!

  你不是想殺我嗎?姑奶奶我今天先殺了你!

  只聽嗖的一聲,那劍秉承著她的意志,竟然一直保持著迅猛的力度直撲楚宗騰的胸口。

  「老爺  ——」」

  「「大人 ——」

  楚宗騰身邊的護衛們驚險地將那柄長劍打落,卻驚出一身冷汗,看著輕塵目光越發憤怒,不用人吩咐,他們就分散開來,追了上去。

  「「給我抓活的!老夫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楚宗騰踱著腳嘶吼道。

  「「爹,您怎麼樣了?什麼人竟然趕來楚府刺殺?」」這時,楚昊文匆匆趕了過來。然而當他抬頭一看,不禁臉色大變。怎麼會呢?怎麼是步輕塵?

  楚宗騰惱恨地瞪了兒子一眼,卻什麼都沒有說。剛剛輕塵那一劍差點就要了他的命,到現在他還是渾身冷汗。差一點,差一點他就被那個妖女殺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不過這妖女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來的?難道他讓執法隊去驛館殺人,把她逼瘋了?

  而他更加不願意承認的是,他竟然看走眼了!這個女人竟然還有這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在他手底下,這樣的高手也只有為救不多的幾個人而已。如果他早知道這些,聽了兒子的話,改變策略,或許就多一個幫手了。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吃,楚宗騰既憤怒又後悔,卻也知道,今天要是不能殺了這個女人,以後遲早會惹來更多的麻煩!

  輕塵飛劍刺殺楚老頭之後便不停地往前飛跑,但直到跑出好幾棟房子她才猛然停住腳步回過頭來

  她怎麼會在楚府的?她不是從驛館那邊往城門跑的嗎?難怪剛才那楚老頭外袍都是披在身上的,在火把和燈籠下那麼顯眼。原來不是楚老頭親自帶人追殺她,是她自己慌不擇路跑到楚府來了,楚老頭做賊心虛,以為自己是來殺他的。

  身後的追兵輕塵倒不是很在乎,那些人的輕功都不如她。可是,前面攔路的侍衛就麻煩了,而且往往都是一群一群的。媽的,以多欺少,還是欺負一個女人,真不要臉!

  她看到人多就避開,看著人少就衝過去,沒有了長劍,她手中緊握著匕首,同時踢出無數的瓦片當暗器。一時間,楚府的侍衛們竟然拿她無可奈何,又不敢放箭,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衝出包圍圈去。

  眼看就要逃出去了,遠遠的,屋頂上卻站著一個人,只有一個人,但輕塵本能的卻感覺到危險。她當即掉頭換了一個方向,然而沒跑多遠,前面又站著那麼一個人。

  那強烈的氣勢彷彿一塊巨石正從天上向她砸來。她的氣勢和自信立即開始潰散。這就是楚家最厲害的高手?今天,她真的就難逃被人抓住折磨致死的命運了?對了,這裡是楚家,可是,楚昊雲在哪兒?這麼大的動靜,他不可能不知道啊。他怎麼還不出來救她?

  「楚昊雲——」

  「楚昊雲,快來救我啊 ——

  輕塵立即放聲大喊,可是,楚昊雲始終沒有現身,地上卻傳出了楚宗翰的聲音:「你不必喊了,三少爺是不會來救你的!你竟然敢刺殺老爺,三少爺不親自了結你,已經是還了你們過去的情分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竟然還想讓三少爺來救你,真是癡人說夢!」

  他不會來了嗎?因為她刺殺了他的父親?可是,明明是他們先動手的啊!

  可是,除了楚昊雲,還有誰能來救她?

  夜大哥,夜大哥你在哪兒?你快出來吧,你要是現在救了我,我這就跟你回去」

  三名超強高手的殺氣越來越強,從三方向她包圍過來。

  「你逃不掉了!快快束手就擒吧!」

  「好一個賤人,竟然敢弒父!天理難容!」

  「我三人自重身份,本不欲與一個小女子為難,可是你這個妖女不除,只怕天下不寧!」

  「今日,我們就算替天行道,誅殺妖女!」

  三名高手年紀都是五六十歲的樣子,神態從容,氣勢凌厲。他們緩緩向輕塵包圍過來,卻一邊走一邊說話,明顯是為了彰顯自己的正義和風度。輕塵越聽越怒,心底的恐懼反而散去一些。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就憑你們也配說正義?就你們這卑鄙無恥的小人行徑,還談什麼身份?當了婊子還要立貞潔牌坊,簡直可笑!」她惱恨地回了他們幾句,勇氣頓生,手握匕首就朝著自己認定的方向飛射過去。

  反正今天拼了大不了是個死,不拼卻絕對是生不如死,那就拼了吧!管他是什麼人,今天,她要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三個老頭被輕塵罵得羞惱不已,立即加快了速度,一晃眼就飛到輕塵周圍不足十米遠的距離落下。

  輕塵的腳步沒有停。她很清楚,這三個人太強大了,他們遠遠的站著,她就感到心中一陣驚懼。她想,或者這就是殺氣吧!形於外的氣勢!能讓人自信潰散雙腿發軟。如果停下來,她就再也不要想站起身來了。

  「「不自量力!」」對面那老頭冷哼一聲,終於出手了。只見他手持單刀」遙遙地向自己劈了下來,輕塵本能地感到恐懼,立即躲避。

  這一記刀氣輕塵是躲開了,可惜那老頭隨即便飛速上前點了她的穴道,抓住她的衣領提在手中。

  這就是高手?

  這就是差距?

  這就是她的結局?

  這就是她穿越的短短的一生?

  輕塵閉上眼,再也沒有了鬥志,只餘下無盡的不甘堵在胸口,分不清是痛是悔。原來,這世上真的沒有誰是靠得住的,真正能依靠的還是自己,唯有自己......

  可惜,自己還不夠強大.....

  「「一個黃毛丫頭,竟然也敢在我們面前大放厥詞!」

  「哈哈哈哈,就這麼一個丫頭,楚宗主竟然還將其當成一件大事來辦,真是有些可笑!」」

  三個老頭見輕塵被控制住了,當即開始得意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頓生。

  只見一個白色人影如劍一般飛射而來,那凌厲外放的氣勢絕對不比他們弱。

  三個老頭如臨大敵,立即將輕塵扔到一邊轉身應對。

  「「老頭,看招!」.來人遠遠地就扔了三枚暗器過來。

  三個老頭輕鬆將其打落,卻不想那暗器裡竟然裝著細如粉塵的白色藥粉,一擊即碎,卻迅速擴散開來。三個老頭應變迅速,卻還是吸入了一點。三人趕緊檢查自己的身體是否有異樣,卻發現自己的功力竟然在迅速散去,三人怒不可竭,同時罵道:

  「卑鄙!」。

  「無恥小兒!」

  「快把解藥拿來!」

  來人囂張一笑,抱起輕塵轉身就跑,卻不是衛東陽又是何人?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41 AM

第二卷真情假意  第一章恢復記憶

  輕塵被衛東陽一把抱起來,隨即便暈了過去。她太累了,現在她安全了,終於可以休息了一下。

  衛東陽抱著輕塵迅速出了城,躍上早已經準備好的馬,隨即便疾馳而去。然而,沒過一會兒,他就感到有一股強大的氣息鎖定了自己,並在不斷接近中。

  「「楚家竟然還有宗師級高手?看來還真是小看楚家了!」」衛東陽看了看懷中已經昏迷的輕塵,毅然扭轉馬頭拐上了一條小路。

  哼,想抓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第二天傍晚,楚家負責追捕步輕塵的宗師王弈被衛東陽引著在城外轉了兩圈兒之後終於放棄任務回到楚家。追到後來他才發現到衛東陽只有一個人而已,那個步輕塵根本就不在他身邊。可是衛東陽一路上跑了那麼多地方,他怎麼知道他把人藏哪兒了?他怎麼知道衛東陽還沒有別的幫手?

  楚宗騰見王弈回來,著急地詢問步輕塵的消息。「先生,情況如何?那個賤人可是已經被您殺了?」

  王弈輕輕搖了搖頭。「那小子太狡猾,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把人藏起來了。偏偏他輕功相當好,等老夫追上他的時候才發現他只是一個人而已。現在只能用人海戰術了,請宗主下令城裡城外一起搜索吧!」

  「先生是說那賤人有可能還在城裡?」

  「城裡也要搜索。」王弈肯定地點點頭道,「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很有可能返回城裡。不是說三少夫人受了傷需要治療麼?讓人多注意各大藥房,只要有人買治療外傷內傷的藥。就要細細盤查密切監視。」」

  楚宗騰立即吩咐下去,接著又回來問道:「以先生看來,那個人到底是何來歷?年記輕輕就有如此身手。」

  王奕看了看楚宗騰,微微蹙眉,許久才道:「那個年輕人的身份還用猜嗎?天底下除了那一家,還有誰能培養出如此年輕的高手來?老夫倒是覺得,對那位三少夫人處置,宗主有些過激了。」

  這指責雖然隱晦,但楚宗騰還是漲紅了老臉。

  「主要是那賤人桀驁不馴,又是仇人之女…」

  「那丫頭今年才不過十六歲吧,步家的無憂決果然不凡,若讓老夫好好點撥她一下,只怕她在二十歲之前就能達到宗師的境界。一個二十歲的宗師,前途不可限量啊!」王奕頗為可惜的感歎了一句。

  「那賤人說她已經失憶,根本不記得無憂決,老三也說很難從她口中問出無憂決來。既然老三都這麼說了,老夫以為應該沒有希望了…」聽王奕提起無憂決,楚宗騰也有些眼熱,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王弈搖搖頭,無比惋惜道:「宗主,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不管那丫頭精明也好,桀驁不馴也好,等她有了楚家的孩子,不管她有什麼寶貝,還不都得傳給自己的孩子?那這步氏的無憂決不就成了楚家的了麼?不得不說,在這件事情上,三少爺的目光比您看得遠。」

  楚宗騰被噎了一下,吶吶地說不出話來。難道他真的錯了嗎?可是,步輕塵身上流著謝氏和陳氏的血,那可是與楚家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在京都城外的一個小村莊裡,輕塵躺在一戶農家的木板床上,正在發高燒。

  這次她受了好幾處外傷,內傷也頗重,好在並不致命。她向來最怕疼,但這一次為了逃命,她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多痛。或者,與心裡的痛相比,身體的痛已經微不足道了吧!

  但當衛東陽將她從楚老頭手裡搶出來,她心中繃緊的那根弦終於放鬆下來,很快便昏迷過去。

  這一夜,她經歷了太多。

  楚家的絕情刺殺,楚昊雲的決然,舅舅一家在驛館被刺殺,生死未卜,若不是衛東陽,她現在只怕是生不如死了吧!

  算了,不想了!反正現在想這些都沒有意義了,反正她和楚家注定是仇敵,她和楚昊雲注定有緣無分了!楚昊雲是不是真的與她決裂是不是真的恨不得她死,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外面的天地這麼大,何處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從今往後,她自由自在,逍遙江湖,不知道多快活…

  其實,她也不是無處無去的,她可以去琅環秘境,可以去陳國投奔外祖父…當然,她也可以隨便找個自己喜歡的地方,一個人生活。嗯,沒有了楚家的束縛,她的天空只會更加寬廣的…

  輕塵說服了自己的心,可是她的身體卻承受不住了。

  事實上,她的身體還能撐到衛東陽趕去救她的時候,不過是因為心裡憋著一股氣而已。自從她受傷流產,而後沒有得到基本的修養治療,病根就壓下了。那一次她雖然沒有死,但她的身體卻已經遭受了巨創,到昨夜這超負荷的逃命與廝殺,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打擊,終於將她身體裡的沉?全都引了出來。

  這一爆發可就不得了了。

  衛東陽帶著她連夜逃離京城,到天亮的時候,就發現她生病了,高燒不退,還總是說胡話。衛東陽悄悄將她托付給一位農家大嬸,留下些銀錢,便又急忙離開引開身後的追兵。等王弈發現他身邊根本沒有步輕塵,又抓不住他憤然離去以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潛回去。

  這時,借住的農家大嬸已經給輕塵換了乾淨的衣服,處理了身上的傷口,請了大夫開了藥灌下去…

  人家拿了他的錢,還是很用心的在幫他照顧病人。只可惜鄉下的赤腳大夫水平有限,也沒什麼好藥,輕塵倒是一天四次被灌了不少湯藥下去,卻一點用都沒有。她的高燒反反覆覆的,時好時壞,人卻不曾清醒過片刻。

  衛東陽親自照顧了輕塵一晚上,見到這個情況很是著急。她這樣不會燒壞腦子吧?據說,有些人就是這樣燒成了傻子的。他趕緊將自己從家裡帶出來的好藥都給她吃了,卻仍然不見她的身體有多少起色,急得他都想立即將她帶回家去。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唉!怎麼辦呢?

  天色剛剛濛濛亮,衛東陽坐在床邊,靠著床頭疲倦的打了個盹,輕塵忽然又說起夢話來。

  只見她雖然閉著眼睛,然而神色卻哀傷難受,眼角隱隱還有淚痕。他聽到她依稀在說:「夫君,你到底愛不愛我…夫君,依依好難受…」

  衛東陽看著她蜷縮成一團的難受的樣子,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被針紮了一下似的,隱隱作痛。他遲疑地握住她的手,紅著臉在她耳邊小聲安慰道:「夫君在這裡,夫君在這裡,夫君是愛你的…」他告訴自己,這不算佔她便宜,他這是在安慰她,可以讓她好得更快。退一萬步講,他救了她好幾次了,她以身相許報答他也是應該的吧?

  彆扭羞愧的事情多做幾次也就變得自然了。沒過一會兒,衛東陽就變得坦然了,好像握著她的手跟她說那些甜蜜的話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他儼然就成了一個最溫柔體貼的丈夫。

  這時,借住這家的大嬸端著熱水走進來見了,忍不住誇獎道:「「公子可真是會疼媳婦兒!這大妹子可真有福氣!」」

  衛東陽面色微紅,不方便解釋,只道:「「都是應該的。她,她實在吃了很多苦......」」

  那位大嬸點點頭道:「「唉,原本對頭的張大夫說這大妹子流產後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身上又有好多傷口,我們還道公子這做丈夫的狠心呢,原來卻是誤會公子了。」」

  衛東陽搖搖頭,黯然道:「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好.....」」

  「「公子莫要擔心,以我看,這大妹子可是個有福氣的人。張大夫也說了,你媳婦斷然不會有事的。這發燒嘛,又不是什麼大病,只要隨時用帕子沾了冷水教在額頭上,就不會燒成傻子的!等大妹子身體好了,很快就能給你生個大胖小子了!呵呵!」」

  衛東陽勉強笑了笑道:「「謝大嬸吉言,我只想她平安無事就好.....」」

  長這麼大,他一直刻苦練功,這還是第一次與一個女子如此親密的接觸,原來女子是如此纖細可愛的,身體也好柔軟,抱著真的很舒服呢!他伸出手指細細描繪著輕塵的五官,從那英氣的眉毛到密密長長的睫毛,到挺直的鼻樑,再到蒼白乾燥起皮的雙唇.....

  想起剛才大嬸說的,她很快就能給他生個大胖小子,衛東陽忍不住心中羞惱窘迫的同時也有些期待的興奮和喜悅。

  他現察了她很久了,溫柔的時候小鳥依人,剛烈的時候堅強倔強,讓他覺得怎麼看都好看。只是可惜,她心裡一直很愛那個楚昊雲,讓他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兒。他們都是修行之人,有著比普通人更漫長的生命,他可以不介意她嫁過人,但卻很介意她心裡愛不愛他。不過,他們才認識,現在說愛的確太早了,父親說過了,對女人是得有耐心的......

  這位大嬸每天定時送來飯菜湯藥,平時卻是衛東陽守在病床前照顧輕塵。衛東陽第一天還吃了些東西,到第二天見輕塵高燒反反覆覆的,就沒什麼胃口了。衛東陽本來想讓人去城裡請個好大夫回來的,卻沒想到大夫沒請到,反而得到消息說城裡正在通過藥店盤查受傷的女病人,反而讓他更加擔心起來。

  幸而到了第三天,輕塵的高燒終於退下去了,衛東陽也總算放下心來。他好好的吃了幾大碗飯,然後靠在她床頭就睡了過去。

  當輕塵疲憊地睜開眼睛,淡淡地掃了身邊靠著牆就已經睡著了的衛東陽一眼,心裡有感動,但更多的卻是激動。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奇異的,當她醒來,卻發現自己腦子裡多了一份記憶,一份屬於步輕塵的記憶。現在,連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步輕塵還是依依?或者兩個人都是?

  有了這份記憶,她的心便沉穩多了。至少,就算全天下都拋棄自己,也有一個人不會背棄她,那就是她的大哥——  步青雲。如果實在無處可去,她還可以去投靠他,哪怕是跟步家決裂,大哥也會保護她的,她知道。

  只是,她真的要去找大哥麼?大哥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身份地位,難道要他為了自己全部拋棄?以前的步輕塵太天真,也太容易滿足,她竟然願意為了步青雲一輩子活在黑暗裡,當他的外室。可是,她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步輕塵了啊!他們是堂兄妹呢,怎麼可能在一起?而讓她甘心當外室,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她還是繼續裝失憶好了!步長天、步輕煙、步輕婉,暫時放過你們!等我變得強大了,再回來找你們算賬.....




第二章 聚緣天王寨

  京城,楚家。

  楚宗騰看著越發沉著冷靜楚昊雲,滿臉都是讚賞。他覺得,讓自己驕傲的那個兒子終於又回來了。雨過天晴,經歷了風雨的天空會比之前更加明淨寬廣蔚藍吧。楚宗騰無比興奮地期待著。

  「「老三,現在的局面你怎麼看?我們的計劃要不要提前?」」楚宗騰滿臉期待地徵詢兒子的意見。

  楚昊武還是一樣不說話,楚昊文只是淡淡地掃了楚昊雲一眼,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只是剛才有那麼一瞬,那笑容似乎有些譏誚之意。

  「「爹,這一次,您弄巧成拙了。,」楚昊雲放下手中經過整理的消息,輕輕感歎了一句。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放在扶手上撐著額頭,拇指在太陽穴上輕柔地揉了一下,神情很有些疲憊。

  「「嗯?」」楚宗騰臉色一沉,他以為兒子又想提步輕塵的事情。這件事情他已經後悔了,但是他絕不會承認的,特別是當著楚昊雲的面。

  「「我們不該著急對謝子恆動手的。」」楚昊雲輕歎道。

  「「可是謝家都跟周王達成協議共同對付我們了!」」楚昊武向來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

  楚昊雲抓起旁邊幾案上碟子裡的糕點吃了幾口,卻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來依依。這些糕點,還是她給廚房的師傅們建議之後才做出來的。他一邊吃一邊輕輕搖搖頭道:「「謝家本來不會真正幫我們任何一方,他只希望我們兩敗俱傷,陳國才能漁翁得利。但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估計他們要真的幫周王一把了。」」

  楚昊文微微蹙眉,沉思起來;楚宗騰也開始仔細思考楚昊雲的話;楚昊武知道自己想不明白,乾脆不想了;倒是邵明禮跟著點點頭道:「「三少爺說得不錯。我們一直沒有動手,估計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實力還不如周王。但經過這次的事情,謝家便知道我們完全有那個能力奪取王位,也應該能猜到我們的這樣做的原因。所以,這次回去之後,他們只怕真的要用心幫周王一把了。」.

  楚宗騰惱怒地看了邵明禮一眼,既然知道,他怎麼不早說?當然,楚宗騰忘記了,因為他要殺步輕塵而遭到邵明禮的反對,所以他火燒驛館的計劃也沒有找邵明禮商量,而是父子三人商議定計的。

  看父親和兄長臉色都不好,楚昊雲淡淡一笑,又道:「「不過問題也不大,陳國大不了放步家軍回來牽制我們,或許將一些薄弱點透露給周王,也不是沒有辦法補救的。」」

  「「什麼辦法?」」幾雙眼睛唰唰唰地轉過來看著他。

  楚昊雲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才開口道:「「其實很簡單......」,

  ……

  楚昊雲匆匆收拾了一下,帶著兩隊私兵就離開京城。跟父親說的是解決陳國的問題,然而那只是他匆忙中想到的一個借口,真正的目的還在依依。

  昨日收到飛鷹傳信,四日前,天祁山有名的強盜窩天王寨搶了一個單身女子上山,據說,那女子的容貌跟依依很像。

  雖然楚昊雲知道依依會武功,但在他記憶裡留下的還是在天鷹澗時,她殺了人震驚無措的模樣。到底是個女子啊!只是不知道那個衛東陽到底有著怎樣的目的?他既然救了依依離開,又怎麼會讓她獨自出行最後被強盜搶上山去呢?莫不是因為依依拒絕了他?

  如果依依只是跟別的男人一起走了,他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但也只能忍受,誰讓他沒有能力保護她呢?但現在聽說她被強盜搶走了,這問題可就大大不同了。

  他原本想要放她單飛一陣的,等自己有了足夠的實力再接她回來,但前提是她有人保護,不會有危險。現在看來,自己不出手不行了。至於父親那裡,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如果依依真的出了事情,他將來即便富有天下也會留下終身的遺憾。

  依依,再堅持一下,夫君來救你了!

  ……

  天祁山,天王寨。

  匆匆趕到天祁山下,楚昊雲帶著人一路打進天王寨,可是那些強盜卻跟他裝蒜,死都不肯承認曾搶過一個單身女子。他一怒之下殺了好幾個人,正要衝進去尋找,就看到又一隊人馬從另一條山路上衝過來,而帶頭的那個人,赫然正是步青雲。

  楚昊雲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 該死的步家欺人太甚!竟然追殺到這裡來了!難道他們以為依依與他和離以後就失去保護,就可以讓他們抓回去任他們欺辱了麼?

  「「步、青、雲!」」

  「「楚、昊、雲!」」

  兩人幾乎同時衝著對方怒吼一聲。

  步青雲匆匆將寨中情形看了一眼,沒有發現輕塵,知道他們尚未相見,心裡便有了計較。這一次,他絕不會將香兒讓給任何人!

  楚昊雲拔劍遙指著步青雲道:「「步青雲,我告訴你,步輕塵一日是我楚昊雲的女人,這一輩子都是我的女人,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欺侮她!你最好帶著你的人立即滾下山去!從今往後,不許你們步氏再傷害她一根頭髮!否則,我定將你步氏夷為平地!」

  步青雲冷哼一聲,譏笑道:「「該滾下山去的人是你吧!你們已經和離,她已經休了你,你們現在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今後,她想跟著哪個男人就跟著哪個男人,那是她的自由。她的婚姻,將由我步氏長輩做主,你無權過問!」

  「「可惡!你們還想將她賣第二次嗎?她才不會另嫁他人!」」楚昊雲氣急敗壞地就衝過去與步青雲交起手來。步青雲這話正好戳到了楚昊雲的痛處,因為對輕塵,他現在一點把握都沒有。他不知道如今在輕塵心裡,對自己是愛還是恨。

  兩個人原本就勢均力敵,都在急怒之下,打了個不分軒輊。

  雙方屬下見主子都幹起來了,自然一哄而上,大打出手。楚昊雲的人武技略勝一籌,但步青雲勝在人多勢眾,綜合起來,雙方實力其實比較接近。因此,這場仗打得異常激烈,雙方死傷都相當大。

  楚昊雲和步青雲不時看看手下的戰況,看到那傷亡同樣都心疼不已。

  「「步青雲,你究竟想怎樣?她說過了,你們要的東西她沒有!她都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你們竟然還不放過她,你們步家的人也算是人嗎?」」

  「「楚昊雲,你少在那裡顛倒是非!到底是誰傷害她的?她差一點就死在你們楚家了,你還有臉說這種話?我告訴你,以後,她由我步青雲保護,至於你,有多遠滾多遠吧!」」

  山寨裡的強盜們原本還心情忐忑嚴陣以待,如今看到這兩支傷了他們不少人的隊伍竟然打起來了,他們樂得看熱鬧,立即遠遠地散開了去。

  步青雲和楚昊雲打了足足有兩刻鐘,雙方都打得不斷喘氣,筋疲力盡。

  「「我說,我們是不是先停下來,找到依依再說。這都幾天了,她不會讓這些山賊欺負了吧!」」楚昊雲忽然跳開戰圈兒道。

  步青雲一怔,臉色一變,立即高聲吼道:「「住手!」,

  兩方主子達成協議停手了,下面的人雖然很不甘,也只能停手,壁壘分明的站到自己主子身後。

  這時,楚昊雲和步青雲的目光都轉向天王寨寨主洪大壽。這個粗壯的老頭子不會真的玷污了他的女人(妹妹)吧?

  「「十日前你們搶來的女子在哪兒?」」楚昊雲著急得要死,那噴火的目光恨不得能將洪大壽燒成灰燼。如果他們真的膽敢傷害依依,他會殺得他們雞犬不留。

  ……

  十日前。

  天王寨負責巡邏探哨的小嘍囉們發現了一隻肥羊。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獨自騎著一匹馬緩緩走過他們的關卡。看那女子騎在馬上的僵硬姿態就知道她馬技並不嫻熟。而且,她雖然風塵僕僕,形容狼狽,但露在外面的肌膚卻白皙細膩,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帶著些防備與驚恐。她身上的衣物雖然佈滿灰塵,但質地卻極好。最後還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女子身邊並沒有帶兵器,顯然不會武功。

  這一切無不向人暗示著她的身份——一個逃難出來的大戶人家的小姐!

  這簡直是天上掉美人的事情啊!當日負責收取過路費的吳隊長立即吩咐下去一一準備,將那美人搶回去給大寨主當個壓寨夫人!

  於是,強盜們呼啦一片湧出來,將官道堵得死死的。

  「「諸位大哥,為何攔住小女子去路?」,那女子聲音非常甜美,帶著些哀婉和激動,聽得他們這些年輕漢子的心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難得遇到個美人,他們自然爭著搶著吃點口頭上的嫩豆腐。

  「「哈哈哈哈,這位小姐這是要去哪幾啊?到哥哥們的地方歇歇腳如何?」」

  卻沒想到那女子竟然笑著點點頭道:「「好啊!我正好走累了呢!大哥家裡可準備了好吃的?」」

  當時他們就怔了一下,這像個正常女子說的話嗎?他們開山寨十幾年了,何曾碰到過這樣的事情?可人家被攔路搶劫的小姑娘都不怕,難道他們做強盜的還怕了不成?所以,他們忽略了心中的不安,一個個又開始揩油了。

  「「有,有,有,小姐想吃什麼都有!」」

  「「不但有大魚大肉,還有高床暖被呢!」.

  「「還有強壯的哥哥可以陪你哦!」

  大家越說越興奮,越說越露骨,一群人轟然大笑。

  「「那就煩請哪位大哥幫我牽馬吧!這山路可不好走呢!」」說著,那女子竟然真的將馬韁扔給了他們。於是,為了給美人牽馬,他們差點又大打出手。

  「「我來,我來!」」

  「「都閃開!讓我來!」」

  「「妹妹不怕,哥哥我來給你牽馬......」」

  最後,還是吳隊長搶到這個美差,護送這小美人上山。路上,吳隊長言語試探,那女子坦言說父母早亡,被伯父伯母強佔了家中田產,所以才一個人跑出來了。

  吳隊長越聽越奇怪,於是問道:「「那小姐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呵呵,知道啊,你們是強盜嘛!我還知道,你們要把我搶回去當壓寨夫人對不對?嘻嘻!」,

  那女子竟然天真地對著吳隊長眨眨眼睛,當場就把吳隊長迷得暈乎乎的,於是開始為大寨主牽紅線,說:「「小姐真是慧眼識英雄啊!我們大寨主那可是道上響噹噹的英雄。天莽山脈七十二寨,我們大寨主絕對是排名前五的好漢!想當年我們大寨主憑著一把大刀......」」

  那天,就在這天王寨大門口,大寨主洪大壽興奮地迎了出去,只見那少女果然容貌俏麗,氣質出塵,不似凡品。而最重要的是,這女子並沒有一般女子被搶上山來時的哭哭啼啼,反而柔順聽話,美得洪大壽跟吃了蜜糖似的。然而,剛剛走到寨中的練武場,那女子便停下了腳步,要洪大壽答應她一件事情。

  「「什麼事?只要我洪大壽能做到的,絕無二話!」」洪大壽拍著胸脯豪氣萬分地說。

  卻不料那美人俏皮一笑道:「「那,大寨主,把你這寨主之位讓我當當如何?」,

  「「......」」洪大壽頓時傻了,他瞪大了眼睛,半天才醒悟過來,惱怒道,「「敢情是來挑梁子的?」」可是他怎麼看那美人都不像個練家子啊!

  「「大寨主,咱們按江湖規矩辦吧!你可敢應戰?.」那少女背著雙手,忽然間變得異常的自信,恍然一副高潔之色,彷彿天女下凡一般。

  而後兩個人就開始比武了。然而結果讓所有人大吃一驚。那少女看著嬌柔,卻是個真正的高手,大寨主都使出絕招了,竟然還沒碰到那少女一片衣角......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洪大壽認輸了。

  「「罷了,老子認輸了!始娘你說吧,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洪大壽退後幾步,收了手中的寶刀插在地上直喘氣。

  「「我要當大寨主!」」那女子眼珠子一轉,叫得非常大聲,非常興奮,活像一隻偷到雞的小狐狸。

  「「不行!」,洪大壽斷然拒絕。然後又是一場混戰。

  洪大壽打不過,便召集了十幾名武功好的強盜將那女子圍起來。這時,一個如陽光般耀眼的俊美男子從天而降,他們一群人也打不過人家。無奈之下,大寨主動用了寨中底牌強弓隊,總算將那對年輕男女抓起來了。

  而後,他們就歡歡喜喜準備酒席,打算給大寨主辦喜事。卻沒想到大寨主將那對男女帶去議事堂審問,出來的時候,那少女就一下子成了寨裡的大小姐。

  大寨主說,那是他的侄女!

  所以啊,他們並沒有強搶什麼少女,他們不過是幫大寨主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侄女而已啊!

  終於,一個山賊突然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是來找大小姐的?你們怎麼不早說?為什麼要殺我們的人?」,

  「「大小姐?」」這稱呼怎麼好像有點不對勁啊。楚昊雲瞪過去,「「誰是大小姐?」」

  洪大壽立即走出去道:「「輕塵是老夫的侄女,也是這天王寨的大小姐,不知二位找她何事?」.

  楚昊雲和步青雲對視一眼,眼睛裡都有些懷疑。他們都是清楚輕塵身份的,她怎麼可能有一個佔山為王的叔叔?

  但不管怎麼說,輕塵不是壓寨夫人而是大小姐,這總算讓他們暗自鬆了口氣。楚昊雲立即追問道:「「那她人呢?」」

  「「大小姐昨日就走了啊!」」一個山賊嘀咕道。

  「「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當我們是三歲孩子嗎?該不會是你們把她藏起來了吧?」.楚昊雲冷哼一聲,寶劍一揮,凜冽的殺氣立即瀰漫開去。

  洪大壽似乎根本沒感覺到楚昊雲的殺氣,他忽然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對了,她走的時候還給我留了一封書信!我找來你們看看!,」

  「「那還不快去取來!」」步青雲看洪大壽煞有介事的樣子,心裡倒是相信了幾分。

  不一會兒,洪大壽就取了書信回來。

  這只是輕塵離開時隨手寫的一張短箋,上面只有兩行字,寫著:

  一一洪叔叔,我和衛公子提前出發了,請不要擔心我們。

  下面留著她的名字和日期。

  楚昊雲一看那娟秀的字體當即就怒了。

  「「這不是她的字!你別想騙我!」」依依的毛筆字一個大一個小,張牙舞爪的,一點筆鋒都沒有,還經常缺筆畫,比狗爬的還難看,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模仿得來的。

  然而,步青雲見了卻驚喜道:「「不錯,是輕塵妹妹的字!只是,她畫的這些圈圈點點是什麼?,」

  聽步青雲這麼一說,楚昊雲再將那短箋細細看了一遍,認出了那些標點符號,當即便怔了。這字絕不是依依的,但那標點符號卻是她的「「獨家發明」。

  這說明什麼?

  難道這一次歷經生死,依依已經擁有了步輕塵的記憶?楚昊雲臉色一變,有了步輕塵記憶的依依,還是他的依依嗎?她還會遵守他們的諾言嗎?

  「「她說提前出發了,是去哪兒?」」楚昊雲追問道。

  卻不料洪大壽剛剛還很好說話,現在卻冷哼一聲道:「「你就是楚家的三少爺吧?你既然已經跟我侄女和離了,她去哪兒了關你什麼事?」」

  楚昊雲臉色一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步青雲見了,心裡得意,譏諷道:「「聽到沒有?我輕塵妹妹的事情跟你楚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你還不快帶著你的人滾下山去!」」

  楚昊雲怒目而視,卻沒有說話。有些話,他和依依知道就好,沒有必要解釋給外人聽。哼,他忍!

  步青雲頓覺解氣不少。他白了楚昊雲一眼,轉而笑著問洪大壽道:「「大寨主,我是輕塵的兄長。請問,她提前出發,是去哪兒了?」」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不管你們楚家還是步家,都不安好心,都不過是想要利用她而已!哼,我才不會告訴你們她要去找她舅舅......」」洪大壽揚著下巴,完全一副「「打死我也不告訴你」」的堅定模樣。

  步青雲一聽,只當這洪大壽是個草包,無意中說漏了嘴還不知道,當即拱拱手道:「「今日步某多有得罪,改日定會送上賠禮的!在下先告辭了!」」

  說著,步青雲便帶人匆匆下山,往陳國的方向追下去了。

  楚昊雲看著步青雲的背影,一聲令下,同樣匆忙下山去了。

  洪大壽看著兩個年輕男子那心急火燎的模樣,忽然摸著下巴暗自感歎道:「「那個楚家三少爺似乎人也不錯嘛!難怪小姐不答應衛公子的求婚呢。不過,那個步青雲究竟是來做什麼的呢?步青雲可是步長天的兒子,而步長天......,,

  洪大壽自然不是輕塵的叔叔,他只是步長歌當年的親兵。但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舊主。輕塵就是認出議事堂那副父親的畫像才能與他相認的。

  而後,洪大壽便向她表達了自己的忠心,天王寨也成了她背後最忠誠的勢力。

  聽聞輕塵在楚家和步家的遭遇,洪大壽對楚家和步家真是恨到了骨子裡,兩相對比之下,他對衛東陽的情意非常感動,也有心撮合他們二人。想起兩日前他偷聽到衛東陽向輕塵求婚的情景,當時他還對此很不理解,但今天親眼見過了楚昊雲,他心裡對楚昊雲的看法也有所改觀。

  兩日前,天王寨後山樹林裡......

  洪大壽正與輕塵切磋武功並商討如何將周邊幾個勢力一起拿下,忽然看到衛東陽大步走來。

  「「衛公子,你來了!」」洪大壽停手走到一邊,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口氣,而後曖昧地看著輕塵呵呵笑道,「「小姐,那我老洪就不打擾你們了。呵呵,你們好好說說話,晚點回去吃飯就成,別急著回去啊.....」」

  「「叔叔,您說什麼呢?」,輕塵羞紅了臉,氣得直跺腳。衛東陽的意思表達得很明顯了,可是她現在根本沒有這個心情,正避之唯恐不及呢,他們竟然還來推波助瀾,讓她以後怎麼面對他啊!衛東陽不是別的什麼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哎呀,大小姐,不用害羞啦,咱們不會笑話你的!」山寨裡的年輕小伙子們也跟著取笑起來。他們都喜歡這位沒有架子的漂亮又能幹的小姐,但他們也都希望她幸福。而那位衛公子跟小姐不但容貌氣質,連武功都很般配。

  「「衛公子功夫好,長得也好,大小姐你不要,我讓我妹子追他了哈!」」

  「「住嘴!住嘴!住嘴!」,輕塵越急那些人越是取笑,氣得她直跺腳。「「你們真討厭!」,

  「「哈哈哈哈哈.....」」

  「「好了,我們走了,不惹人討厭了。」」

  衛東陽對輕塵的感情,山寨裡的人都看得出來。暗地裡,大家都在默默地祝福他們。並時不時地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以促進他們的感情。

  衛東陽站在一邊,看著眾人的取笑,心裡樂得不行。終於,人都走了,他才走到輕塵身邊。

  「「輕塵......」」只見他撫撫頭,紅著臉低著頭,嘴皮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東陽哥哥,你有什麼話,就說吧!」」輕塵想,現在自己也算有了依靠了,也不能這樣不上不下的吊著人家,在明知道無法回報人家的時候自私的索要別人的付出。是時候說清楚了。唉,東陽哥哥,每一次叫她都渾身直冒雞皮疙瘩,可是某人就喜歡這麼肉麻的,還以救命之恩相要扶,她有什麼辦法?

  衛東陽偷偷往四周看了看,見大家真的都離開了,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些,但還是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輕塵,我家裡催我娶妻了,你,你可願意嫁給我......」」

  輕塵眨眨眼睛看著他,他就這麼直接求婚?一開口就求婚?

  「「可是,東陽哥哥,你向我求婚,只是因為你家裡在催你嗎?」」她想了想才開口問他。

  「「那個是一個方面啦,但是,我是真的想一輩子跟你生活在一起啊!我們每天就一起練功,彈琴,下棋,看書......輕塵,你喜不喜歡這樣的生活?」,說到自己夢想中的生活,衛東陽也激動起來,雙眼都綻放出異樣的神采。

  ——每天就一起練功,彈琴,下棋,看書......

  這樣的生活,也曾經是她最嚮往的生活。但,那只是曾經啊。現在,她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的依依了,她既然做了真正的步輕塵,就得承擔起她的責任。父親的仇是要弄清楚的,外祖母那邊,是需要敬孝的,至於感情  ...

  「「對不起,東陽哥哥,我現在不想談感情。你也知道我的事情,我和我夫君的感情本來很好,雖然後來被迫和離,現在我更是與楚家決裂,再也不可能與他復合,但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不敢肯定地說這輩子都不會愛上別人了,但是目前,至少短時間內,我肯定是無法接受別人的。東陽哥哥在我心裡,是救命恩人,是知己,是兄長,但,也只是這樣了......」,

  ——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衛東陽在心裡反覆默念著這兩句話,每念一遍,臉色就蒼白一分。原來,她心裡還有楚昊雲?是啊,他們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的,她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忘記了楚昊雲呢?她說過,她什麼都捨得,就是捨不得楚昊雲啊!他是不是做錯了呢?可是,他到底還是救了她不是嗎?如果不是他,她說不定已經死了......

  可是,他到底欺騙了她啊!

  衛東陽震驚而受傷地看著輕塵,許久才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

  「「不,東陽哥哥,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很好,你救了我,幫助我,保護我,還教導我武功  ...本來,我的命都是你救回來的,不應該拒絕你的任何要求。但是我想,如果我不愛你卻嫁給你,那對你來說,也是一種傷害......」.輕塵看著他,眼神裡全是愧疚和抱歉。雖然他很好,可是她現在真的不想涉及感情問題。而且,她也擔心,自己嫁給他,說不定會害了他。

  楚家處心積慮要殺了她,步家也覬覦她身上的無憂決,那些殺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來,她怎麼能連累他呢?雖然他的功夫很高,出身也應該很不錯,但是楚家和步家都不是一般家族能招惹得起的啊!

  「「沒關係,你不用這樣......」」衛東陽低著頭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很不好意思地撫撫頭道,「「反正我喜歡你,我想你做我的妻子,但我並不著急,我覺得像現在這樣每天陪著你就很好  ...對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下一個山寨?你不是說要將這些強盜的力量統一起來嗎?」」

  是啊,不能著急。父親教導過的,不管做什麼,心裡越想要,就越不能著急,要慢慢的,一點一點走進她心裡,然後悄悄將她的心偷走。這樣,她就是他的了。

  「「再過幾天吧!洪叔叔說等過了我爹的忌日跟我們一起去,先探探他們的口風再想辦法。」.

  衛東陽想了想,忽然建議道:「「要不我們明天就去吧!等收服了下一個山寨回來為你爹爹獻祭。那些小蠢賊,如何是我們的對手?步將軍知道自己虎父無犬女,肯定也會高興的。」」

  「「就我們兩個人去?用武力?」,輕塵微微蹙眉,「「我覺得武力震懾只能是一個輔助手段吧,還是武力結合利益的方式保險一些。」」

  「「不,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在江湖上,一切都是以武力說話的。」」衛東陽自信一笑道,「「若是我們的武功只比他們高一點,他們自然心中不服。可是,我們的功夫直逼宗師境界,這是一個他們永遠只能仰望的高度,誰敢不從?」,

  輕塵一想,似乎衛東陽的話也有道理。「「那好吧!我們先去試試看,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

  於是,輕塵就偷偷和衛東陽離開了天王寨;於是,她就這樣錯過了步青雲和楚昊雲。

  一日後,輕塵和衛東陽來到了天祁山虎風寨山下。

  看著那陡峭的山勢,以及隱藏在樹林中的強盜哨卡,衛東陽忽然又沉吟道:「「我們就這樣打上山去也不好,若他們有了準備,也弄出一個強弓隊來怎麼辦?」」

  輕塵原本就不是很贊同用武力解決一切,聞言點點頭道:「「那你說怎麼辦?」」

  「「我們先偷偷摸上他們的山寨,摸清具體情況再想對策好不好?」」

  「「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小心一些總是不會錯的。

  衛東陽詫異地看了輕塵一眼,便帶著她從側面茂密的樹林偷偷摸上山去。

  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輕塵心中忽然有些不安。她駐足四望,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正要繼續往前走時,她一時間福至心靈抬頭仰望,不想卻看到頭頂高高的樹技上垂下一條墨綠色的蛇來  ..

  「「啊一一」」

  她一聲尖叫,飛快地往一旁退去,卻不想又碰到了什麼東西,只聽「「唰唰唰」」幾聲破空聲在身後響起。她腦子尚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做出反應,及時往一側躲避,總算險險將幾支竹矛躲過。然而,匆忙中腳下卻不知道踩到什麼東西,似乎整個地皮猛然後移,她趕緊側頭一看,不由得驚叫一聲瞪大了眼睛

  下面是一個陷阱,倒插著鋒利的竹矛,竹矛底下卻盤著一條條墨綠色是小蛇.....

  就在楚昊雲和步青雲等人離開後第三日,衛東陽便和輕塵一起回到了天王寨,卻把所有人都嚇壞了。因為,輕塵是被衛東陽抱著飛跑回來的。只見兩個人俱是一身血跡,殘破的衣服,凌亂的頭髮,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受傷了?」」

  洪大壽匆忙趕回來,發現出門前還好好的兩個人,現在居然渾身都是血跡,當即嚇得他半死。「『還不快去請大夫!」」他著急地吼道。

  「「不要緊的,洪叔叔不要擔心。」」輕塵咬著牙強做無事的安慰道,「『都是些皮外傷而已。」」其實她的傷真的不重,但是,真的好疼啊!

  洪大壽在外間走來走去,直到寨裡的土大夫給兩個人看了傷,上了藥,他才進去詢問事情經過。

  聽完輕塵和衛東陽上山途中遇到陣法和陷阱的事情,洪大壽不由得大吃一驚。

  「「也就是說,你們根本沒碰到虎風寨的人?只是中了他們的陷阱?」」

  「「還有陣法。」」輕塵羞愧地補充道,「「那些樹都會動的,還有,我明明看到地上很平坦,什麼東西都沒有,一踩上去就變成了陷阱......」」

  「「奇怪,虎風寨什麼時候會陣法了?」,洪大壽奇怪地搖搖頭,「我得派人去打聽打聽,不知道這虎風寨是不是又來了什麼厲害人物。」」

  畢竟男女有別,衛東陽和輕塵是分居在兩個院子的,而傷者就應該靜養,所以洪大壽下令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他們兩個。

  這天晚上,洪大壽來探望輕塵的時候有意支開了自己的婆娘,小聲問道:『「小姐,你老實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提前去虎風寨?我們之前不都說好了麼?叔叔陪你一起去。」」

  輕塵低著頭,不好意思地說:「「東陽哥哥說我們兩個人上路自由一點,以我們的功夫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如果能趕在父親忌日前收服了虎風寨回來,父親九泉之下應該也會高興的。我覺得他的想法很好,所以就答應了......」

  洪大壽點點頭,沉思了一下,又問:「.這一次,也是衛公子救了你吧?」」

  輕塵想起當時的驚險,不由得頭冒冷汗道:「「是啊!我以為自己武功很好了,原來也不過如此。要不是他護著我,我肯定回不來了。唉,他救了我這麼多次,這份恩情,我怎麼還得清啊!」」想起這個輕塵就頭疼。那衛東陽看起來有點呆呆的,卻總是提什麼書上都說英雄救美,美人便以身相許的故事。輕塵不理他,他就黯然歎氣,說書上的故事都是騙人的,還會跟個孩子一樣撅著嘴生氣。

  「「你只要嫁給他不就還清了?」」洪大壽玩笑道,卻又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問道,「『對了,衛公子究竟是何方人士,師出何門何派,家中可有妻室?」」

  輕塵一聽,怔住了。這段時間得衛東陽相救,跟著他從京都到天王寨,又去虎風寨,可以說好幾次生死與共,她已經完全把他當成了可以依托生死的朋友。若不是洪叔叔問起這些,她幾乎都要忘記了,其實她對他一點都不瞭解。

  是啊,他年紀輕輕,卻有那麼高強的武功,只怕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培養得出來的。那樣的人家,也正是她避之而唯恐不及的。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不清楚?那也沒什麼,要不叔叔替你問問看?雖然叔叔只是個下人,但小姐你既然叫我一聲叔叔,叔叔就暫且當一回長輩。小姐要出嫁這樣的大事可不能馬虎。」」

  「叔叔.....」

  「「別急著害羞,叔叔先問問清楚再說。呵呵  ..」」說著,洪大壽囑咐輕塵好好休息,便大步出去了。

  輕塵無語地看著洪大壽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無措。也不知道洪叔叔問話有沒有技巧,要是引起衛東陽胡亂猜測,以為她願意嫁給他了可怎麼辦才好?她對衛東陽雖然也很有好感,但遠遠還不到可以托付終身的地步。而且,她可不想再一次陷入感情的泥沼中。依依有一個楚昊雲,而步輕塵又有一個步青雲,她一個人面對兩份銘刻於心的感情,已經覺得很煩躁了。

  輕塵正在為難,忽然聽到窗戶外面有輕微的響動,她側頭一看,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才剛剛想到大哥,他怎麼就突然冒出來了?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42 AM

第三章 三男聚首

  輕塵抬頭一看,在自己面前的赫然不正是大哥步青雲?

  「香兒,以後,讓大哥來保護你吧!」,步青雲輕輕在床邊坐下來,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為她把脈。而後,眉頭就越蹙越深。「該死的楚家,該死的楚昊雲,真不該這麼便宜放過他!」」

  「「大哥......」」輕塵眼圈兒一紅,不敢看他,立即側過頭去。自從融合了步輕塵的記憶,每次想起步青雲來,她都會有一種心痛的感覺。畢竟相愛了很多年啊!

  「「香兒,你說你不記得我了,沒關係,我們從現在開始認識也一樣。你只要記住,大哥這輩子,連命都是你的。為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我不能再看著你受傷了。你可知道,傷在你身上,痛在我心裡......」」步青雲緊緊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輕輕摩挲著,萬分的依戀與珍愛。

  想起這麼多年來大哥的保護與付出,她如何能不感動?所以,步輕塵寧願當他的外室也要跟著他。可是,現在的步輕塵已經不是以前的步輕塵了啊!她心中感動,但理智到底佔了上風,不由得哽咽道:「「大哥,我們是兄妹......,」

  「「我不管這麼多,香兒,你明明應了我的,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步青雲紅著眼睛心痛地望著她,但隨即又變了語氣道,「「香兒,就算你不記得我們從前的事情了,也給我一個機會好好照頓你好不好?讓你一個女孩子漂泊在外,你讓我怎麼能放心?你看你現在,一身都是傷......」」

  輕塵不斷搖著頭,心裡明明很痛,卻不得不狠下心來拒絕他。

  「「不,大哥,你忘了我吧!我們是兄妹,我們不可能的。我......現在的香兒已經不是從前的香兒了......」」

  ……

  衛東陽傷得不重,但他心裡卻很是煩躁。

  今天,他竟然讓輕塵受傷了,雖然也傷得不重,但是那些鮮紅的血映紅了他的眼睛。那一刻,他真想大開殺戒。他們竟然敢傷了他的輕塵......

  他又到窗外看了看天色。已經很晚了,可是,他還想去看看輕塵。不在她身邊,他總有些不安。可是,要是被人發現了,對輕塵的名譽可不好,他到底要不要過去呢?

  正在這時,忽然一隻小鳥飛到窗口,嘰嘰喳喳不停地叫著,那神情,那動作都顯得很急躁。

  衛東陽立即變了臉色,提氣就從窗口飛了出去。

  步青雲輕輕撫摸著輕塵鋪灑在枕上的秀髮,眼底是無限憐愛。輕塵想追他離開,可是他根本不聽,只是不停地述說著往事。

  「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出生幾天,紅撲撲的小臉皺巴巴的。當時我心裡想,嬸娘這麼好看,怎麼生下來的妹妹這麼難看?可是叔叔卻抱著你笑得那樣幸福開心,時不時就親你一口,溫柔的叫著香兒,香兒.....我就想,難道親親你的臉就能像叔叔這樣開心麼?所以我就趁叔叔不在意的時候偷偷親了你一下......你的臉看起來皺巴巴的難看,卻沒想到親起來柔柔嫩嫩的,還帶著一股濃郁的奶香味兒。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以後就經常偷親你.....」」

  我的老天,她還是嬰兒的時候,他就喜歡她了?輕塵紅著臉,無言應對。

  就在這時,只聽窗戶「『砰」」的一聲炸開,隨即一個白色人影從窗外飛撲進來,高聲怒吼道:

  「『大膽淫賊!還不快放開她!」,

  —— 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以後就經常偷親你......

  衛東陽急匆匆趕來,就聽到這最後一句,不發瘋才怪。他用了這麼多心思,幾次救她於危難之中,可是,除了危急時刻的迫不得已,他連她的手都沒有正經摸過,而這個男人竟然偷親她,還是經常......

  衛東陽拔劍指著步青雲,再次怒吼道:「『還不快放開她!」,該死的混蛋,他的手竟然還握住她一隻手。衛東陽氣勢十足,其實根本不敢妄動,他擔心步青雲會傷害他的輕塵。

  『「東陽哥哥,你不要擔心,這是我大哥。」」輕塵撐著身體坐起來,牽動傷口,疼得呲牙咧嘴。

  東陽哥哥?步青雲立即雙眼噴火地瞪過來。她竟然如此親暱地叫一個才認識沒幾天的男人,難道她真的打算嫁給這個衛東陽?

  「『香兒,你叫他什麼?以後不許這麼叫別的男人!」」步青雲惱怒地做了幾個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才溫柔地拉起被子將她裹好,回頭對衛東陽道,「步輕塵是我妹妹,從今往後,由我保護她。多謝閣下這段時間對她的照頓,你想要什麼做酬勞儘管開口。不過,如果是要人那就免開尊口了。」

  衛東陽緊緊握住劍柄,憤怒而疑惑地瞪著他。「你是步青雲?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步家如此算計她,還想將她帶回去繼續逼問無憂決麼?我告訴你,有我衛東陽在,你們步家休想再傷害她!」」

  步青雲坦然一笑,帶著些嘲諷的意味看著衛東陽道:「『你錯了,我是步青雲,但我並不代表步家。輕塵是我妹妹,我會照頓她一輩子的,誰也別想再次將她從我身邊奪走,就算是你們衛家也不行!」.

  衛東陽聽出了步青雲話中的曖昧,震驚之後更是怒不可遏。『「步青雲,你閉嘴!你最好記住,即便你們不把她當成步家的女兒,卻永遠無法抹殺她是你妹妹的事實!說到底你們不就是想要無憂決麼?我將我衛家的逍遙決告訴你,你們步家以後不要再糾纏她了!」.

  「『將逍遙決告訴我?你做得了這個主?」」步青雲嘲諷的看著他。

  「步青雲你不必裝出一副如此嘲弄的神情。我知道我在說什麼。」衛東陽深深吸了口氣,自信地看著步青雲的眼睛道,「不錯,現在我是沒有這個資格,可是,二十年以後呢?當我成為逍遙神山第一高手,誰還能左右我的決定?」

  步青雲冷哼一聲,不置可否。但心裡卻還是不得不對這個貌似白癡的衛東陽另眼相看了。其實,那小子似乎也不傻。他回頭看著輕塵,輕聲道:「香兒,你聽明白了嗎?他是逍遙神山衛家的人,他練的是逍遙決,他之所以出現在你面前,就是因為逍遙神山想要我們步家的無憂決。」

  「步青雲,你不要血口噴人!分明就是你們步家一直在不折手段逼迫輕塵交出無憂決!我們衛家已經有了世間最好的逍遙決,還要你們的無憂決做什麼?」衛東陽忍無可忍,持劍就衝著步青雲刺了過去。

  步青雲側身避過,順手將輕塵抱入懷中,同時手指一彈,將他的劍鋒彈開,冷哼一聲道:「無憂決,我十二歲的時候就開始練了。在我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完整的無憂決。回去告訴你老子,以後可以將目標對準我來,不必再糾纏我妹妹了!」

  「你說什麼?」衛東陽震驚地瞪著步青雲低吼道,「這不可能!你有無憂決,步家怎麼可能在輕塵身上下這麼多功夫?」

  「哼,」步青雲撇撇嘴,嘲諷地看著衛東陽道,「我會無憂決那是我輕塵妹妹傳給我的,我為什麼要上交給步家?若讓步長天知道我會無憂決,他能容忍輕塵的存在?衛東陽,你要是想害死她你就把這消息宣揚出去,我步青雲哪怕與步家徹底決裂也是要護她到底的!」

  「你們步家才慣會做那種卑鄙無恥的事情!我衛東陽一生光明磊落,才不會背後告密。我喜歡她,我要娶她做我的妻子,我想一輩子跟她在一起,跟無憂決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衛東陽就差指天盟誓了。他著急地看著輕塵,生怕她誤解了自己。

  「光明磊落?呵呵!」步青雲冷笑一聲,「就憑你也配說這四個字?衛東陽,你當我步青雲是白癡嗎?我告訴你,今天我要帶她走,誰也攔不住!」說著,他就將輕塵抱起來,正對著衛東陽怒指著自己的寶劍。

  衛東陽擔心誤傷輕塵,哪裡敢隨便動手,氣得直跳腳。「步青雲,你竟然如此卑鄙無恥!快把輕塵放下來!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不要牽扯輕塵一個女子!」

  輕塵被步青雲裹得嚴嚴實實,又被他有力的雙臂抱得緊緊的,她甚至都能透過棉被感受到他血脈的搏動。其實在大哥懷裡她是很心安的,但眼見兩個人竟然要打起來,她立即就著急了。剛才沒有阻攔他們,是想探聽一下衛東陽的虛實,但聽到他那些恍若誓言的話,她的心如何能不起波動?他竟然可以為了她將家族的最高機密拱手相讓?他們之間其實並沒有太多的交集,所以她一直對他的感情抱著懷疑態度,但當他如此理智地說出那句話來,她的心被徹底的震撼了!他的堅定、他的認真,讓她無法不相信他。

  只是,逍遙神山,衛家,他們真的對她沒企圖?她可記得,當初在天鷹澗,就是有逍遙神山在背後支持的。還有步輕煙,那個惡毒的女人可是逍遙神山的親傳弟子啊  …

  或許,逍遙神山不懷好意,但東陽哥哥卻是個好人…

  「東陽哥哥,你別跟我大哥動手…」感覺到大哥抱著自己的手臂倏地收緊了些,讓她從矛盾中清醒過來,立即又道,「大哥,放我下來吧!我不能跟你走……」她不能跟大哥走,她會毀了他的!

  衛東陽聽了第一句,心裡鬱悶不已,但聽到第二句,他心裡又頓時升起無限喜悅來。輕塵心裡的人是他!輕塵相信他!爹爹說,輕塵是他的最佳妻子人選,果然不錯。他就知道,他為她做了這麼多沒有白費!

  「步青雲,聽到沒有?你還不趕快放下她!」這一次,衛東陽吼得底氣十足。

  步青雲聽著那刺耳的「東陽哥哥」,心裡惱恨不已,他單手摟住輕塵的腰,另一隻手忽然扔出一把黑色的藥粉來,嗆得衛東陽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趁此機會,他抱著輕塵踢開大門就跑了出去。

  外面,洪大壽聽到響動早已經趕了過來,卻被步青雲的人阻攔在外進不來。如今看到自己發誓保護的小姐被步青雲裹著棉被抱出來,氣得他哇哇大叫,不顧一切地就衝了過去。

  「洪叔叔,叫他們住手,我大哥不會傷害我的!」輕塵見步青雲的人已經殺了寨裡不少人了,擔心洪大壽吃虧,趕緊叫住他。她心疼了。山寨裡這些強盜可都是她的人了啊!

  洪大壽同樣心疼這些手下,所以他無奈地下令放行,自己卻追了上去。步青雲究竟想做什麼他還沒有弄清楚,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小姐有危險!

  衛東陽想不到步青雲堂堂步家軍副統帥竟然如此卑鄙,一時不查吸了一點黑色粉末進去,頓時感到頭暈目眩。他舉起寶劍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下,藉著疼痛的刺激打起精神,迅速追了出去。

  卻說步青雲帶著輕塵飛跑下山,身後的親衛幫他阻擋衛東陽和洪大壽的糾纏。可惜他的親衛們在幾日前跟楚昊雲動手時傷亡太重,衛東陽和洪大壽又都是高手,他的親衛門逐漸抵擋不住,傷亡極大。

  步青雲並不清楚衛東陽有沒有中毒,但他知道衛東陽的輕功極好,擔心自己即便現在跑了也會被他追上。他又怒又急又有些擔心,於是匆忙尋了一棵大樹跳上去,點了輕塵的穴道將她放在樹上,而後便迅速折返回去。他知道,他要先解決了衛東陽和洪大壽才能放心的帶著香兒順利離開。

  衛東陽的武功原本高出步青雲一截,可惜他中了步青雲的毒藥,實力大打折扣;而洪大壽的功夫連輕塵都不如,更是差步青雲好長一截,但兩人以二敵一,勉強能與步青雲打個平手。

  輕塵被步青雲放在一個樹杈上,渾身都動不了不說,還很難受。離開步青雲的懷抱,她身上的棉被就鬆散開來,夜裡的寒氣便直往傷口裡面鑽,又冷又疼。

  她看不到三人交戰的情形,只能凝神細聽。她既擔心大哥勝了會傷害衛東陽和洪叔叔,又擔心衛東陽勝了不會放過大哥,心裡天人交戰,憂心焦慮不已。

  忽然,她聽到一個細微的呼吸聲往自己藏身的大樹摸過來了。她心中一驚,如今自己動又不能動,喊又喊不出,這可怎麼辦好?





第四章 楚昊雲

  是誰?

  聽聲音應該是個男人  ..

  不是大哥也不是衛東陽,究竟是哪一方的人?他不會是想趁此機會打自己的主意吧?

  該死的大哥,為什麼要點了她的穴道?

  如今,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大哥步青雲正與洪大壽和衛東陽交手,她一門心思只凝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緊張得都幾乎忘記了呼吸,頭腦中一片空白,耳旁只剩下一下比一下驚恐的心跳聲。

  來人是誰?是無意路過,還是...

  他知道她在這裡嗎?

  他一定知道的吧?

  他是來抓她的嗎?他會用她威脅大哥他們還是要把她帶走?

  不會又是衝著無憂決來的吧?

  天吶,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到了大樹底下了......

  他爬上來了?他.....唔,大哥你怎麼還不回來.....

  終於,來人的手觸到了她掩在棉被裡的身體

  輕塵的心忽然一緊,說不清此刻是何種心情,只知道那氣息好熟悉,熟悉到她永生永世都無法忘記。可是,這怎麼可能?她努力想要側頭看他一眼,可是,動不了......

  來人似乎長了一雙夜眼,他輕柔地將她身上的棉被拉攏裹好,而後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入懷中,隨即從樹上悄然躍下。

  輕塵的心一下子落回胸腔裡,接著便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她的心砰砰砰跳得厲害,滿心的驚恐都化作了疑惑和驚喜。

  ——楚昊雲,他怎麼會在這裡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偷偷摸摸的將自己偷走?

  楚昊雲輕柔而又安穩地抱著輕塵悄無聲息地跳到地上,而後藉著夜色慢慢遁入樹林裡。直到走出幾百米遠,他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喜悅地在她臉上親了幾口,又親暱地蹭了蹭她的額頭,無聲地笑了。

  他抱著她迅速下了山,騎上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迅速離開天祁山。

  輕塵被裹在被子裡,身上倒是不冷,只是迎面的風將她的頭髮吹得凌亂不堪,時不時地撲打在楚昊雲臉上。

  楚昊雲拉過自己的披風將她的頭一塊兒遮住,摟在她腰上的手安撫的在她身上輕輕拍了怕,而後低頭在她耳邊小聲道:「累了就睡一會兒,我不會讓你掉下馬去的。步青雲和衛東陽隨時可能追上來,我們還要繼續趕路。」」

  為了讓自己靠得舒服,她將自己的頭又往他胸口蹭了蹭,蹭出楚昊雲胸間一股暖流,在那一刻幾乎想要將她融化,使得兩個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永不分離。

  「『依依,我的依依.....,」楚昊雲抱緊了她,無限的激動與感恩。

  然而,相比楚昊雲的激動,輕塵心裡雖然沒有了驚恐與不安,但到底還是有些不甘的。怎麼和離書寫了,楚家殺人放火圍追堵截自己也好不容易逃出來了,現在竟然又落到他手裡了?這不是又繞回去了麼?他們這樣到底算什麼?

  還有,他不是恨她刺殺他父親嗎?這才多久,就不記得了?看他今晚的樣子,好像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難道那天楚宗翰也是騙她的?那他那天晚上去哪兒了?為什麼眼睜睜看著她被追殺?

  算了,不想了,反正,她不會跟他回楚家就是了。楚家那死老頭,她上次沒能殺了他,總有一天也會殺了他的。楚昊雲現在不跟她計較,等以後也是要跟她決裂的。

  當然,一碼歸一碼,楚家的事她可以暫時不算在他頭上。可是,該死的,他就不能先把她的穴道解開嗎?

  楚昊雲連夜騎馬趕路,輕塵在馬背上顛來顛去的,好像小孩子坐搖籃一樣。不知不覺中,她就靠在楚昊雲懷中睡著了。

  天亮前,他們在一個小鎮前停了下來。

  楚昊雲抱著她下馬來到一間農家小院裡,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

  輕塵睜開眼睛,疑惑地問道:「到了嗎?這是什麼地方?」」不知何時,她的穴道已經解開了。

  楚昊雲一直盯著她的臉不放過她每一絲表情。聽到她如此熟稔的問話,心裡的一塊大石才算落了下來。他忽然激動地抱住她,用自己的臉親密地貼著她的臉磨蹭著,許久才道:「依依,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輕塵不禁也有些眼睛發酸。她努力讓自己的手從棉被裡伸出來,用力推開他道:「誰說我原諒你了?我才沒有原諒你呢!還不快放開我!」」

  楚昊雲輕輕放開她,一雙眼睛卻越發感動越發熾烈的看著她,燦然一笑道:「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怪過我,對不對?」」

  輕塵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他的確很敏感,也很聰明。可是,他不知道,那些傷害已經造成,不是她不怪他就可以當成沒有發生過一樣。是的,她心裡最恨的一直都是楚宗騰那死老頭,她可以理解他處在父親與妻子之間的無奈,卻無法原諒他在她被楚老頭追殺的時候視而不見聽之任之。

  「『我不怪你,因為我已經明白,這世上沒有誰是可以完全信任和依靠的,唯有自己......」」

  一一這世上沒有誰是可以完全信任和依靠的,唯有自己......

  楚昊雲心中一痛,臉色隨即變得黯然。原來,她雖然沒有怪他,卻已經對他完全失望了。是啊,是他沒有保護好她,她對他失望也是應該的。當他隱藏的人聽到求救信號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讓她以為那也是來殺她的,不然,她也不會在慌亂無措之下跑到楚家去自投羅網......

  「『是我無能,沒能保護好你。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想要保護你的心意從來都沒有改變過。而且,我正在努力,努力變得強大,強大到足以保護你保護我們的感情  ...依依,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輕塵不說話。想起逃離京城那一夜,她的心仍然會感到無盡的驚恐,那個時候,她是多麼恐懼,多麼的無助,多麼的盼望他的出現啊!可是,他一直沒有出現,若不是衛東陽及時感到,她早就已經......

  楚昊雲知道自己這些話很蒼白,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原本他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她會輕易再接受自己。但是,他相信,她心裡還有他,他們的情分並沒有斷,只要他努力,總能續起來的。

  他很快又恢復了鬥志,然後剝開裹在她身上的棉被,又解開她的衣帶。

  輕塵感到身子一涼,這才回過神來。這一大早的,他就弄開自己的被子,又解開她的衣服,難道他憋得太久,一見面就想吃了她?當下,她就怒了。

  「『楚昊雲,你做什麼?」』她迅速拉攏自己被他扯開的衣被。

  楚昊雲一怔,隨即難過而又好笑地看著她眼底的防備,輕歎道:「『我要給你清洗傷口,重新上藥。你不是最怕疼的麼?」,難道她以為,他會在她渾身是傷的時候想到肉慾?會趁人之危強要了她?好吧,就算他心裡其實想得要死,他也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來啊。依依,她真的已經不信任他了……

  好像自己的思想太不純潔了,輕塵臉一紅,嘀咕道:「『這個,我自己來就好了嘛  ...」』

  「『依依,我們之間,有必要分這麼清楚嗎?你身上哪一處我沒看過?以前不都是我幫你擦藥的嗎?,」想起以前的纏綿旖旎,楚昊雲的手一僵,不覺有些口乾舌燥。

  輕塵想了想,沒有再拒絕他的好心服務,卻還是側過頭去不看他,小聲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我們還是夫妻,現在我們都和離了,以後各自嫁娶,各不相干.......」

  「你休想!.」楚昊雲忽然停下手來狠狠地瞪著她,「『這輩子你都是我的女人,休想再嫁他人!」」

  「『你不講道理!你家裡那麼多女人,卻還不許我找男人?憑什麼?我有你蓋了手印的和離書,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你沒有權利管我!.」

  「『和離書?你拿來我看看?」」楚昊雲忽然笑得跟個痞子一樣,「就算你能拿出來,哼哼,我可沒寫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輕塵細細一想,好像他還真沒說過這樣的話。他什麼意思?難道和離以後只許他左擁右抱,卻不許她另嫁他人?這算什麼?和離不就是離婚?離婚以後自然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啊!

  楚昊雲看她無言以對,得意地笑笑,繼續手上的活計。他用酒水幫她清洗傷口,然後重新上藥,山寨裡的金創藥如何能跟他隨身攜帶的傷藥相比?他用一片鵝毛舀出膏藥幫她均勻地給抹在傷口上,最大限度的減輕她的痛苦,那份溫柔和耐心輕塵就是閉上眼睛也能體會到。他的膏藥的確好,剛剛抹上去就是一陣清涼,緩解了疼痛和傷口癒合的瘙癢。

  輕塵側著頭閉上眼睛沒有看,所以她不知道,楚昊雲在看到她身上的傷口時眼底的心疼和憤怒。

  這一次,她的傷並不重,但前一次傷口的疤痕也不過剛剛脫落,那些粉紅色的不同周圍肌膚的色澤並不美麗,至少在楚昊雲看起來那些已經癒合的傷口每一道都是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地凌遲著他的心。

  他的手忍不住顫抖地撫摸那些粉紅的印記,那樣輕,那樣柔,卻也仍然擔心碰疼了她。

  「『好了沒有?」」輕塵回頭,看著他眼底的怒火和心疼,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楚昊雲沉默地幫她穿好衣服。

  「『出去吃點東西,等會兒還要趕路。」,他輕輕將她抱起來,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很輕柔的吻。

  輕塵側頭要躲,但最後一刻腦子裡閃現出他眼底的那一抹心疼,所以,最後他的吻依然落到了她臉上。

  早飯很豐盛,都是輕塵以前喜歡吃的。在山寨裡,她的確吃了不少苦頭,特別是那粗糙的伙食。所以,在山寨裡,她盡量少食。實際上,現在她的身體不吃東西也沒有關係了,她可以通過修煉直接吸取天地間的靈氣為身體的養分。但現在看到這麼多自己喜歡吃的飯菜,她忽然間胃口大開,一口氣吃了三碗飯。

  楚昊雲看她吃得這樣高興,心裡卻有些泛酸。他知道,這些天她一定又餓肚子了。

  這時,一個侍衛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遠遠地給楚昊雲打了一個眼色。

  「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楚昊雲放下碗筷,溫和的對輕塵笑笑,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主子,有兩個消息。,」那侍衛面色沉重地說,「『您在天祁山耽擱得太久,老爺那裡只怕已經有些懷疑了。另外,據飛鷹傳信,衛東陽和步青雲似乎咬定了我們的行蹤,很快就要追上來了。」」

  「『老爺子那裡暫時不用管,我就不信我把人帶在身邊,他還敢當著我的面殺人!」」楚昊雲握緊了拳頭,「至於衛東陽和步青雲追上來了倒是有些麻煩.....再安排幾條線迷惑他們一下吧,我等會兒讓夫人化妝上路。」」

  「『主子,屬下以為,將夫人暫時托付給衛東陽其實並不壞,他照顧夫人這麼久,一直都還算守禮。且,夫人對他也沒有別的意思。但是您若惹惱了老爺,您之前的隱忍不都白費了麼?」」

  「『暫時不說這個,準備好出發吧!」」能走多遠走多遠吧!如此難得的機會,他好不容易再次將依依擁如懷中,哪裡還捨得放開?

  飯後,他們繼續趕路,但一行人都換了裝扮,輕塵被化妝成一名護衛,獨自騎馬跟在楚昊雲身後。

  輕塵不禁有些奇怪,他都不擔心她會逃走麼?竟然肯給她一匹馬。但隨即她又怔了。為什麼被他抱回來這麼久了,她竟然沒有想過逃離他身邊?

  她的心恐懼了。她竟然還愛著他麼?

  步青雲牽制住衛東陽和洪大壽,讓手下的人先帶輕塵離開。可是,過了一會兒,兩名親衛慌張地跑回來道,他們沒找到人。

  步青雲當時就懵了。怎麼可能找不到?

  「『每棵樹都找了?」」情急之下,他渾然不覺自己說了多麼白癡的廢話。他的親衛都是自己親自調教的,怎麼可能在沒有弄清楚狀況的時候就向他回報?

  聽說輕塵不見了,洪大壽有些遲疑,衛東陽卻是不信。

  「『步青雲,你少在這裡演戲!分明就是你的人將輕塵帶走了,君子做事應該坦蕩無偽,你這樣欺騙我們算什麼?別讓我看不起你!」」

  「我可以對天起誓!輕塵真的不是我的人帶走的!」,步青雲又急又怒,衛東陽是否相信他他一點都不在意,可是,輕塵的安危卻如一塊巨石壓在他胸口。他不住地想著,她怎麼會不見呢?是誰把她偷偷帶走了?對方是什麼人,抱著什麼樣的目的?她會不會受到傷害?

  「『會不會是小姐她自己離開了?.」洪大壽想起輕塵的功夫,對她還是很有信心的。連他都不是小姐的對手,還有誰能悄無聲息地將她帶走?

  衛東陽倒是寧願相信這個可能。一來輕塵本來就是不想跟著步青雲離開的,二來他也相信沒有誰能悄無聲息地劫走輕塵。但步青雲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不可能!我點了她的穴道的,不到明天早上,她自己絕對無法解開!」』只見步青雲沉痛地搖搖頭,忽然又怒吼道,「快,分散去找!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回副帥的話,周圍屬下都仔細查找過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衛東陽心中一沉,惱怒地指著步青雲道:「『如果輕塵有個什麼萬一,我定帶人滅了你步氏滿門!」」語畢,他忽然將兩隻手指放在唇邊,發出一陣尖銳的哨聲。

  過了一會兒,就看到一隻小鳥飛過來落到他肩膀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東南方!」」衛東陽狠狠地瞪了步青雲一眼,當即便追了上去。

  步青雲見此,別無他法,也只能帶著自己的人跟上衛東陽的腳步。然而,他的心情卻越發沉重起來。他點了香兒的穴道,如果她被壞人抓去,如果她被人所辱......只要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他就恨不得能殺了自己。可是,如果真是那樣,他就算殺了自己也無濟於事了!

  他真是太莽撞了,他怎麼能點了香兒的穴道呢?她如果不是信任他,他哪裡能如此輕易的點了她的穴道?可是她的信任,到最後卻害了她自己.....

  他真是該死!

  還有那逍遙神山,實力竟然如此龐大,他們竟然能指揮鳥獸。不說別的,單單讓小鳥做自己的探子,這份實力就不容小覷啊!難怪天底下誰也不敢招惹他們。如今逍遙神山對香兒勢在必得,他怎麼才能保得住她?

  「步青雲!你還在裝蒜!你看看這路線,完全是直通東南步家軍駐地的!」

  不遠處傳來衛東陽的怒吼聲,步青雲的心越發不安了。

  難道,難道是父親派人一路尾隨自己,悄悄劫走了香兒?以父親的手段,香兒該吃了多少苦頭?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42 AM

第五章 真真假假

  離開小鎮之後,輕塵便又被楚昊雲抱到他馬上。他拉過披風將她遮得嚴嚴實實的,一路上也碰到過一些商隊行人,但誰也沒看清她的容貌。

  「現在我可是男裝!」」反抗不了,她心有不甘地提醒道。

  楚昊雲不以為意低頭瞥了她一眼,甚至還在她臉上偷了個吻,大大方方地說:「那又如何?」」

  「『你不怕別人誤會你嗎?你不怕暴露了行蹤?」.

  「『虛虛實實,我就是要故弄玄虛。至於別人怎麼想我才懶得管,只要你不會誤會我就好。」」他低著頭,緊緊鎖著她的目光。

  輕塵垂下眼瞼遮擋住他窺視的目光,心裡忽然間有些茫然無措。她知道,他想聽她的心裡話,同時也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們都已經和離了,問那些事情還有意義麼??

  這一刻,輕塵忽然軟弱起來。她不想好了傷疤忘了痛,她向來是最怕痛的。可是,如果他真的有苦衷,她又該怎麼辦?唔,還是算了吧,就這樣好了。等她找到機會,就離開他。現在的楚家,她還招惹不起。

  她沒有問,楚昊雲也沒有解釋,一行人依舊沉默地趕路。

  楚昊雲看著輕塵無精打采的樣子,心裡不覺很是愧疚。「『對不起,依依,我知道你身體不好,不應該帶著你這麼趕路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將你丟給衛東陽或者步青雲,我辦不到。雖然我代你寫了那份和離書,可是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是,我不會放手的,永遠不會.....」」

  輕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如何不懂得他那點心思。他一直認為她是他的私有物,怎麼可能讓給別的男人呢?可現在有一個問題很嚴重,似乎連她自己都認為她還是他的私有物,不然怎麼會任他又親又抱的?這可怎麼得了?

  中午的時候,他們找了一片樹林稍事修整,在灰雀嘰嘰喳喳的叫聲中吃了點乾糧,喝了點水,半個時辰以後,便再次上路了。

  她不知道楚昊雲要去什麼地方辦什麼事情,也沒有問,她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她到底要什麼時候才離開他?不是早就說了不要再跟他扯上關係嗎?其實現在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離開他,自己一個人去陳國。

  現在衛東陽和大哥步青雲在一起,她是絕對不能被他們同時抓住的,不然到時候兩個男人又要打架了。兩個人,她都捨不得傷害啊!早上的時候楚昊雲以為出去說她就聽不到,卻不知她的聽了範圍比他以為的要遠得多。楚家死老頭又開始懷疑楚昊雲了?楚昊雲之前又是為了什麼隱忍呢?這些她其實是不想深究的,但有時候有些事情是你不去想也會知道的。

  不過,如果她想為父親報仇,要對付步家,借楚家之力是最好不過了,讓楚家死老頭和陰險卑鄙的步長天及周王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最後得利的就是大哥和楚昊雲,這可真是兩全其美。只是,她要怎麼做呢?

  傍晚的時候,輕塵忽然看到一隻鷹在頭頂盤旋,而後便迅猛地往她撲了下來。

  她忍不住「『啊」」地叫了一聲,反射性地就往楚昊雲懷裡鑽。

  『「哈哈!別怕,是我養的。.」楚昊雲一陣大笑,單手摟著她,同時將馬韁交到這隻手裡,騰出左臂往身側一抬,那鷹就落到他手臂上。

  輕塵回頭一看,只見那只鷹站在楚昊雲手臂上,正歪著頭看著自己,那一雙眼睛裡似乎充滿了好奇。咦,這鷹竟然很聰明呢!

  她微微露出驚愕的神色,不想那鷹居然側過頭去,似乎是因為她最開始的輕視而不高興。

  「『對不起嘛,我跟你道歉還不行麼?」」輕塵看著那只鷹,小聲嘀咕道。

  卻見那只鷹聽到她的聲音以後又別拉地回頭看了看她。看著她溫和的笑容,感受著她散發出去的善意與溫和,它忽然伸出頭蹭了蹭她的手。

  「『呵呵,那我們是朋友了......」」她順勢摸了摸這個新朋友的羽毛。

  眾人都愣了,連楚昊雲都低頭詫異地瞪著輕塵。這只鷹是他與人一起訓練的,當初可沒少花功夫,怎麼她就說了這麼一句話,這扁毛畜生就跟她親熱了?難道就因為她是女子?這畜生竟然也好色?可是他好色也該找只雌鷹才對啊!

  『「你,你.....」」楚昊雲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時,那只鷹又瞥了楚昊雲一眼,楚昊雲尚未明白什麼意思,輕塵便道:『「它在催你看消息呢,應該是很著急的消息吧!」」

  楚昊雲回過神來,趕緊解開鷹腿上的小竹筒,匆匆將裡面的紙條掃了一眼,卻忽然回頭看著自己這一支十二人的小隊。這裡都是他的親信,他不相信他們會背叛他。可是,衛東陽和步青雲他們竟然絲毫沒有被他故意留下的假線索迷惑,逕直追了上來,在每一個路口都沒有絲毫的遲疑,這說明衛東陽或者步青雲完全掌握了他們的行蹤。

  『「主子,怎麼了?」.

  侍衛們看他臉色不好,不覺有些疑惑。剛剛主子看他們那一眼,似乎帶著些猜疑?難不成,他們中間有內奸?

  然而,很快楚昊雲眼底的猜疑之色又消失了,變得堅定而疑惑。

  輕塵好奇地接過他手中的紙條看了一眼,蹙眉想了想,忽然看著路旁樹林裡一隻其貌不揚正在樹上嘰嘰喳喳叫著的小鳥,情不自禁地開口道:「『那隻小鳥好熟悉......」

  似乎,每一次她跟衛東陽出去的時候,都見過這樣一隻鳥。這是一種叫灰雀的小鳥,跟她前世見過的麻雀差不多,在這個世界也是很普通的鳥。可是,衛東陽能隨時掌握他們的行蹤,說不定還真的跟這鳥有關係呢!

  楚昊雲順著輕塵的聲音看過去,看到那只灰雀時也不覺瞇了下眼睛。一般的小鳥看到鷹還不得趕緊藏起來,有多遠躲多遠,哪裡敢如此放肆地叫嚷?肯定有問題!

  「『射!」」

  楚昊雲話音剛落,便有一隻袖箭飛出去,將那只灰雀射下來。一名侍衛隨即將那小鳥拾起來,查看之後搖搖頭道:「『回主子,沒有異常!」」

  『「走!等會兒要是還看到這種異常的灰雀,全都給我射了!」」

  『「是!」」

  天黑的時候,他們偏離大路,穿過一片小樹林,爬過一個小山坡,終於到達今晚的落腳處。

  看樣子,這裡只是一個普通農民的家。幾間土瓦房,還有兩個茅草棚,一個小院子裡還養了一群雞。

  但這裡的主人似乎早就知道楚昊雲一行人會在今晚到達,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飯菜和熱水。

  輕塵吃了飯,便去洗澡。躺在浴桶裡,她又想起了剛才進門時那看起來老實憨厚的婦人偷偷遞給她的小紙條。

  紙條上只有一行字,及一副圖。

  ——需要幫助否?當初的承諾依然有效。

  下面,畫著一件長長的黑色的斗篷,可以將人的頭和身形全都罩起來那種。她一見之下立即就想起自己被楚家死老頭關在密室裡時見過的那個神秘男子。而在那件斗篷的下擺處,還有一個小小的銀色的四角星。

  看樣子楚昊雲處境不妙呢!只怕他自己還不知道吧?她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

  輕塵想了想,將那紙條捏成了碎片。唔,楚家鬧內訌關她什麼事?鬧得越大才越好呢!最好活生生氣死那楚老頭!

  她起身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立即變得神清氣爽了。剛才來的時候她看了看地形,她覺得今晚就是個離開他的好機會,雖然她沒有留下紙條,但肯定會引起楚昊雲懷疑的。

  下了這個決定,輕塵似乎整個人輕鬆不少。

  卻不想楚昊雲進門來,竟然打開一個密道,要她跟他一起下去。

  「『為什麼要睡地下?.」輕塵一路上一直很好說話,可是,她剛剛下定決心,難道就要因為這個密室而被迫終止?

  「『下面安全一點,而且,都佈置好了。」」楚昊雲溫柔地拉著她的手道,「『一路上都沒讓你好好休息,今晚你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輕塵無奈地跟著他走下密室,卻不禁眼前一亮。

  雪白的牆壁上掛著字畫,木質的大床上是嶄新的床單被褥,暗金色的帷帳隱藏著幾分華麗,精緻的梳妝台裡梳子脂粉釵環樣樣俱全,甚至角落裡還有一隻小巧的瑞獸香爐,床前的幾案上還有插著鮮花的花瓶。

  輕塵立即就忘了今晚的計劃,立即撲向了那張大床。啊,她好久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床了。在天王寨,她的床已經是寨裡極好的了,但如何能與楚家的規格相比?

  楚昊雲淡淡的笑了,緩緩脫去外衣上了床,並放下了幾道帳簾。

  直到光線一暗,輕塵這才從驚喜中醒過神來。感情他把她帶到這麼舒適漂亮的地方來,是來吃她的?

  「『我們一起住?」,廢話,廢話,她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可是,她還能說什麼?

  楚昊雲看著緊張的她,不覺莞爾一笑。「『怎麼還跟新婚之夜一樣緊張?依依,我們早就是夫妻了啊!」」楚昊雲從枕頭旁邊取出一個木盒子打開,輕塵立即聞到一縷清涼的藥香。

  『「自己脫還是我幫你?」,他笑問。

  輕塵看著他自然的樣子,想了想,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小題大做了。他說得不錯,他們早就是夫妻了,她身上哪一處他不熟悉?她似乎的確沒有必要裝矜持的。可是天知道,她不是怕他真吃了他,她是心裡不甘知道麼?憑什麼啊?他們都和離了,她沒有義務跟他那個了啊!

  她紅著臉磨磨蹭蹭地脫去外衣,想了想到底不甘心,又抬頭對他說:『「我的傷還沒好呢!」

  楚昊雲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我知道,所以才要給你上藥啊!這個藥比較好,估計再過兩三天,你的傷就該好得差不多了。」

  輕塵見此,反倒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心裡不禁又羞又怒。她背對著他側身躺下,讓他給自己上藥。

  今晚,楚昊雲沒有用鵝毛上藥,而是用手指的指腹輕輕地將藥膏抹在她傷口上。輕塵不知道怎麼回事,那藥膏剛剛抹到身上的時候覺得挺涼爽的,但隨即他的指腹在自己肌膚上流連,她又覺得渾身發燙。

  「好,好了沒有?」

  「 ……好了。」

  楚昊雲收拾好藥膏,拉過棉被將她蓋起來,隨即便滑進去,緊貼在她身後。

  輕塵不禁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依依……」  楚昊雲不理會她的拒絕輕輕將她攬到懷中,好笑地說,「你怕什麼,你身上有傷,難道我還能強要了你?」

  不早說!卻不想她剛剛鬆了半口氣,他又道:「不過,親一下總是可以的吧?依依,我們很久沒有在一起了,你都不想我的嗎?」





第六章 誰懲罰誰

  「依依,我們很久沒有在一起了,你都不想我的嗎?」楚昊雲深情地說。

  「不想,不想,我跟東陽哥哥在一起呢,人家可比你長得好看多了……」輕塵惱怒他剛才的捉弄,立即不甘示弱的回擊過去。

  「東陽哥哥?」楚昊雲反問了一句。他的聲音並不高,但每一個字都透出無限的寒氣來,不過四個字,卻彷彿將輕塵從春天一下子拉入寒冬,凍得她骨子裡都在顫抖。

  「呃,那個,就是救我了那個衛公子啦,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他非讓我這麼叫他我有什麼辦法…」輕塵偷偷瞥了他一眼,見他臉色不善,趕緊又側過頭去。媽的,他凶什麼凶?他憑什麼凶她?對啊!他憑什麼凶她?想到這裡,她立即又變得底氣十足:「喂,你這是什麼表情?人家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衛公子幾次於危難之中救我性命,換了其他女人肯定會以身相許以為報答的,我不過是叫他一聲哥哥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楚昊雲雙眼裝滿熊熊怒火,雙拳也捏得緊緊的。輕塵有點害怕,她很少見他怒形於色。可是他並沒有對她發火,他很快就將這怒火壓抑下去,反而帶著些愧疚道:「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的,我們都得謝謝他,只是叫得親暱一點並不算什麼…可是依依,你不會真的因為他的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許吧?」

  他小心地扳過她的頭來,看著她的眼睛等待她的答案。

  輕塵看著他那樣小心翼翼的神色,忽然間覺得有點心酸,而後又化成了甜蜜。她忍不住暗自鄙視了自己一把。

  「他跟我求婚了…」

  楚昊雲的心因為她的話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甚至屏住了呼吸。

  「不過我沒答應…」

  輕塵還不算狠,沒有太折磨他,中間的停頓並不長。

  楚昊雲的心總算又重重地落下去,同時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依依,你變壞了!」他忽然低頭吻住她,這個折磨人的小妖精啊,她絕對是故意的。

  輕塵措不及防被她吻住雙唇,原本是要掙扎一下的,可是不得不說,習慣真是一個壞東西。原本那麼親密的兩個人,分開這麼久不見了,如今重逢,又是在床上,有些事情真的有點順理成章。

  他的吻一如從前的深情甜蜜,甚至還比從前多了些纏綿和刻意的討好。所以她只掙扎了一下就軟下來,放任他的親熱之舉,細細地感受著這一份曾讓自己很心動很心動的甜蜜。

  自從兩個人成婚以來,還從來沒有這樣分開過,楚昊雲承諾了她只要還愛她一天,就不碰別的女人一根手指頭,可是天知道這話說起來簡單,真正要守諾卻是多麼不易。自從知道她懷孕以後,他就沒有要過她了,後來又經歷了她被囚禁、流產、冷戰、和離、重傷、遠離等等一系列事故,他的憤怒他的不捨他的情慾全都憋在心裡。到如今再一次將她擁入懷中,便隱隱有決堤的趨勢。

  男人本來就是有需要的,而且,他實在是太想她了。

  吻著吻著,他的唇便一路往下來到她胸前,輕柔地舔吻吮吸。而他的手更是緩緩下移,竟然從她柔軟的小腹一路下滑至密林深處。他很瞭解她的身體,知道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挑起她的情慾。

  輕塵的確有些動情,腦子裡自動回憶起過去的快樂甜蜜,或許這就是身體的記憶吧!她的身體記得他,記得他曾經給與的快樂,在闊別幾個月之後顯得特別的興奮而期待。但女人畢竟不同男人,即便在動情的時候,她也還是有幾分理智的。她很明白,如果真的應了他,他們就真的牽扯不清了,儘管他們現在也沒牽扯清楚。

  「啊,疼——」她忽然一聲驚呼,好像真的碰到了傷口疼痛難忍,其實是因為身體極度的興奮和顫抖讓她有點承受不住。

  聞言,楚昊雲立即從她胸口抬起頭來,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我碰到你傷口了嗎?對不起,依依,我會小心點的....」

  「不,是背上的傷口啦,你壓著我了,當然會痛了。你,你把手拿開啦!」她羞紅了臉,卻死不承認自己剛剛也有沉迷,也感到愉悅。

  楚昊雲緊盯著她的眼睛,似乎看穿了她的小把戲。他忽然低頭吻了吻她的臉,又含著她的耳垂道:「好吧,我保證不會弄疼了你。依依,我們很久沒在一起了,你真的不想我嗎?」

  「不想!」她側頭躲開他的唇。真的好癢啊,她的耳垂最敏感了,這個壞蛋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我想你了,依依,你算算,我們有多久沒在一起了…」

  「我才不管,我們都和離了,我沒有義務再滿足你的需要!」她撅著嘴不為所動,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心軟。

  楚昊雲恨恨地看著她晶亮的眼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好,你沒有取悅我的義務,但是我愛你,我還當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有取悅你的義務。依依,你不能拒絕!」說著,他的手指便在她雙腿間輕輕撥弄起來。

  「你,你……不行,你出去…」她立即臉色大變,用力拉著他的手臂,可是她越用力,他反而更加堅定,在她力盡放棄之後的反作用力下反而更加深入她的身體,讓她有些欲哭無淚。

  「依依,別拒絕我,我想取悅你,又不要你還,你怕什麼?你只管享受就好了……」說著,他便摟住她的頭,吻住她拒絕的小嘴。

  「『唔.....不要......」」他怎麼可以這樣?輕塵禁不住渾身顫抖。他實在太熟悉她的身體,只需一隻手便很快讓她體會到身體最隱秘的快樂。對此,她感到很羞恥很無奈,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她竟然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飛起來了。

  「『依依,舒服嗎?」」他放開她的唇喘了口氣,整個身體繃得緊緊的,他想要她,瘋枉地想要她。身下早已經堅硬如鐵,滾燙如火,他多麼想代替那根深入她身體的手指啊。「『依依,讓我進去好不好?我保證輕輕的,不會弄疼你的,依依  ..」」

  輕塵同樣喘著氣,高潮來得太快,但她又不肯承認自己其實很舒服,所以她緊緊咬著唇不說話。

  『「依依,依依  ...」」某人可憐兮兮的咬著她的耳朵。

  『「不,不行.....人家身上還有傷......」」她夾緊了雙腿,同時也將他停留在自己雙腿間的手夾住。唔,好吧,她承認,剛才真的很舒服,那種美妙的滋味她想再回味一下。可是,她舒服了不一定就要讓他也舒服對吧?他自己都說了不要她還的。是他自己願意取悅她的,可不是她求他的。所以,對於他的請求,她完全可以拒絕。

  「『依依,你.....」」楚昊雲終於看清了她眼底的竊喜和快樂,他忍不住輕輕地咬了她的耳垂一下,不甘地低吼著,「『你這個壞丫頭,你就故意折磨我吧!」,

  「『人家本來就有傷嘛!還有,你自己剛才說了不會強迫我的!你該不會說話不算話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要懷疑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哦!」她舒服地歎息一聲,閉上眼睛道,「『我要睡覺了,你幫我清洗一下好不好?」」

  「『依依,你......」」好吧,他忍!誰讓自己剛才為了解除她的戒心那麼大方地說了那句話呢?等下一次,他一定什麼都不說,直接將她撲倒,一定要把今晚的補回來!一定!

  楚昊雲認命的起身找了熱毛巾幫她擦洗身體,再受了一次非人的折磨。為了讓自己少受罪,他不得不幫她穿上衣服,而後才小心翼翼而心有不甘地摟著她睡覺。

  「『喂,你真的很想要嗎?」」

  「『哼!」」

  「『我不在的時候,你真的沒有碰你那些女人嗎?」」

  『「你再說一個字試試?」,

  「『如果你真的很想要的話,不如,我幫你吧?好不好?」」

  好不好?當然好,可是,她有這麼好心?楚昊雲有些懷疑地看著她。

  「『來,你躺好了,我幫你.....,」說著,她忽然坐起身來,一雙小手緩緩在他身上撫摸。「『閉上眼睛啦!真討厭!」,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他善良可愛的依依又回來了?楚昊雲聽話的閉上眼睛,滿心的驚喜,用盡全力感受著她那雙小手帶給自己的興奮與期待。

  輕塵看著他如此沉迷享受的樣子,忽然壞壞一笑。她低頭在他唇角輕輕吻了一下,同時手指迅速移動

  她點了他的穴道。

  楚昊雲睜開眼睛震驚而憤怒地瞪著她。

  她依然唇角含笑,這一次她竟然親了親他的唇,而後在他耳邊輕聲道:「『記住你的承諾,我就暫時等你兩年。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可不想再被你家那死老頭追殺!還有哦,你最好祈禱你家那死老頭早點死,免得我以後找他報仇,讓他生不如死!」,

  語畢,她抬起頭來,對著他嘻嘻一笑,當著他的面緩緩穿上外衣,梳好頭髮,又摸走了他放在床頭的錢袋,輕手輕腳走到密室門口。

  楚昊雲憤怒而不捨地瞪著她的背影,可惜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好了,我走了。你要記得想念我哦!如果你遵守承諾的話,我也不介意偶爾想你一下的。拜拜啦....」」她最後一次回頭,衝著他擺擺手,隨即便打開密室飄了出去。

  清早,楚昊雲沉著臉回到地面的堂屋裡用早飯,院子裡跪著六個人,他們是昨夜執勤的侍衛。

  「『讓他們都起來吧!她要走,沒人能攔得住!」.連他自己都著了她的道兒,這些侍衛就算發現她離開也是追不上她的。

  「『謝主子!」」侍衛隊長起身走到窗邊讓大家都起來,而後遲疑了一下,又問,『「要不要派人追上去?夫人一個女子孤身上路,只怕不安全。」,

  楚昊雲搖搖頭,許久才道:『「不用。以她的功夫,尋常人不是她的對手。」」而且,那丫頭可不傻。更何況他早就做了準備,在她身邊重新安放了暗衛。

  「那,如今夫人離開了,主子的計劃…」

  「計劃照常進行,我們這就繼續趕路吧!」楚昊雲喝了口茶漱口,站起身來。

  「可是,沒有夫人,只怕對方不會輕易投誠…」

  楚昊雲擺擺手,什麼都沒有說,逕直出門上馬。

  他沒有時間去追她,現在追到她也無濟於事。想起昨夜,他不禁嘴角輕揚,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來。再一次在她心上烙上他的印記,其實,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五日後,楚昊雲一行人來到一個叫雲陽的小城。在一家酒樓的後院裡,他與約定的客人見面了。

  「這位就是三少爺?」

  房間裡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身材高大,目光銳利,卻是一身文士打扮。

  楚昊雲拱拱手道:「齊將軍果真不愧為一代儒將!果真是風姿儒雅,氣度不凡啊!晚輩正是楚昊雲。」

  齊修冷冷地瞥了楚昊雲一眼道:「步小姐呢?我聽說,你們已經和離了,可有此事?」

  楚昊雲微微一怔,想不到對方一開口就是問依依的情況。他略帶苦澀地點點頭道:「不錯,在一個多月前,我們在周王的壽宴上,當著周王和滿朝文武的面,寫了和離書。」

  「哼!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竟敢騙我說你會帶小姐一起來,我問你,小姐呢?」齊修憤怒地站起身來,一掃之前的儒雅形象,還原為徹底的武將本色。

  「在我心裡,她永遠都是我的妻子。一份和離書,表示不了什麼。總有一天,我會把她找回來的。」楚昊雲自信地坐下來。

  「既然小姐不在,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齊修冷哼一聲,起身就要走。

  「齊將軍,來都來了,何妨聽晚輩說幾句?其實她來不來有什麼關係呢?我們男人的事情本來就不該將她捲進來。你不想知道步長歌將軍被害的真相麼?你就不想為步長歌將軍報仇?」楚昊雲自信一笑,並沒有太著急。他料準了齊修會回來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46 AM

第七章 有苦難言

  果然,齊修的手剛剛觸到門口便停了下來,迅速轉身冷冷地看著楚昊雲道

  「你說什麼?你說步將軍被害的真相是什麼意思?」

  楚昊雲點點頭,自信一笑道:「我說什麼齊將軍很清楚。因為這些事情你跟我一樣心知肚明。齊將軍,我們何不坐下來慢慢談呢?就算你在意的人不在,但只要我們都是一心為她好,她在於不在又有何關係?」

  「你——」齊修怒指著楚昊雲,但很快又冷靜下來。「你又知道多少?如果你們楚家要利用我謀奪周國,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妄想了。就算我答應與你們合作,我手中掌握的力量也不過步家軍的三分之一而已。」

  「不,齊將軍,你錯了。我楚家如果只是想要一個周國,那是易如反掌之事。我們之所以一直隱忍不發,只是不想消耗周國的實力,如此才能在將來逐鹿天下的大戰中佔有一席之地。 」楚昊雲對著齊修自信一笑,又點點頭道,「齊將軍還請坐下說話吧!」

  「逐鹿天下?你們楚家好大的野心!」齊修大大的怔了一下,他想不到楚家的胃口這麼大。而對楚家的實力,他們之前也估計得太淺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們原本也沒有想這麼多。可是,既然周國已是我楚家的囊中之物,我的目光就不得不放得更遠。現在,陳國一直在蠢蠢欲動,小小的衛國也野心勃勃,而西邊的秦國更是勵精圖治,國力發展相當迅速。我們楚家不希望因為一家的野心而葬送了這個國家未來,所以晚輩才聯絡齊將軍,共商大計。」

  齊修喧笑一聲道:「三少爺為何不將這些話說給步長天聽去?」他最恨這些光面堂皇的話,其實一個個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罷了!

  「步長天?那個目光短淺陰險無恥之人他知道什麼?」楚昊雲冷笑一聲,「齊將軍不會不知道步長天在步長歌將軍被害一事中做了什麼吧?」

  「那麼久遠的事情了,無憑無據,哪怕現在所有人都能猜到當初的真相,又能如何?更何況,對你們來說,不是利益至上麼?」齊修明顯還是有些不屑楚昊雲此人。「若是從前,三少爺還可以打一個為岳父大人報仇雪恨的旗子,可惜啊,你跟小姐已經和離了,連這個借口都沒有了。」

  「是啊!在政治中,永遠都是利益至上,不過那是我爹的意思。至於我…我和輕塵的事情哪裡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我認定了她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不管今後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哪怕她真的另嫁他人,我的心意也永遠不變。能為她做的事情,我都會盡力為她辦到,至於她知不知道,領不領情,又有什麼關係?即便不提這一層關係,步長歌將軍也是我從小敬仰的英雄,能為他報仇雪恨,是我的榮幸。」

  楚昊雲神態從容,目光坦誠,齊修本想再譏笑他兩句,但到底還是忍住了。對京城中發生的事情他並不是一無所知的,不然,他也不會明知他們已經和離,還跑到這裡來跟楚昊雲見面。

  「你之前不是說小姐會跟你一起來嗎?現在小姐在哪裡?」

  「我要是不這麼說,將軍會來?」楚昊雲坦然一笑道。

  「你一開始就是騙我的?」齊修惱恨不已。他才不想攪合楚家的竊國之戰中,他們只是想要保護好小姐,為將軍盡最後一份心力而已。

  楚昊雲坦然一笑道:「原本就是騙將軍的。不過半路上聽聞她的消息,我就趕過去了。卻不想碰到步青雲,我們大打了一場。後來,我跟蹤步青雲,潛伏了三天,總要趁著步青雲和衛東陽動手的時候把她給偷了出來…」

  「偷?」齊修皺眉,他直覺不喜歡這個字。他們究竟將小姐當成什麼?該死的,竟然還有步青雲!他不是說他會拼盡全力保護小姐的嗎?

  「是的,偷。」楚昊雲面色沉靜,但隱隱的還是能看出些屈辱和不甘來。「我和步青雲打起來也就是不相上下,而衛東陽....他的功夫以臻宗師之境,我不是他的對手。當時,輕塵被他們點了穴道放在一棵大樹上,我偷偷將她帶走,但隨後衛東陽和步青雲就追了上來…」

  「你是說小姐又被他們搶回去了?他們應該不會為難小姐的吧?」齊修帶著幾分惱怒和不屑看著楚昊雲,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算什麼男人?然而心裡,他還是忍不住為輕塵擔心。一個女子,被幾個男人爭奪,能有什麼好事?

  「不!他們沒追上我。是輕塵她自己離開的。她給了我兩年時間,如果兩年以後我有能力保護她了,她再回到我身邊來。」楚昊雲微微低著頭,說起這些,他心裡難受。齊修的不屑不是沒有道理的,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算什麼男人?

  齊修譏誚撇撇嘴,忽然笑道:「我看那位衛公子到也不錯,相信他能保護小姐一生平順的。」

  「衛東陽麼,武功自然是比我高明得多,他對輕塵也應該有幾分真心,但是,他每一次的出現都太湊巧了,讓我想不懷疑他都不行。」楚昊雲坦然地看著齊修,輕輕一笑,反問道,「齊將軍不會一點都沒有察覺吧?」

  「你懷疑他什麼?另有目的?那衛公子不是逍遙神山的人麼?他對小姐有什麼企圖?」齊修也不是笨蛋,對衛東陽,他原本也是有些懷疑的,只是找不到步輕塵,他想要提醒她保護她也沒辦法。

  「逍遙神山就無所求了麼?」楚昊雲一聲冷笑,「我坦白跟你說吧,當年步將軍留給了輕塵一件寶物,現在不但步家,連逍遙神山和謝家都在覬覦這件寶物。所以,不管他們對輕塵多好,都不是真心的。」

  「那楚少爺又如何證明你對小姐就是真心的?」

  「齊將軍在京都應該也有密探吧?你們應該知道,我們夫妻的感情絕不是外人可以想家的。其實她手裡的那件東西早就給我了。我們是夫妻啊,她對我很依戀,什麼都跟我說,如果不是我父母從中作梗,我們原本是這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對。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和楚家是一體的,但經過她的事情我明白了,即便是父子兄弟也是不可盡信的,我必須將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我苦心謀劃這一切,我背著父親與齊將軍結盟,也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光明正大的對全天下宣佈,楚昊雲愛步輕塵!」

  齊修深深蹙眉,他細細審視著楚昊雲,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他。

  他起身在房間裡踱了幾圈兒,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如果我們幫你,你能給我們什麼承諾?」

  「我可以保證,我的繼承人,一定是步輕塵所出之子!另外,齊將軍如果也有逐鹿天下之心,可以一展抱負。我手下領兵之人雖然有,但並不多,而且經驗也不夠豐富,以後也只能多多仰仗齊將軍了。」

  齊修沉默了一下,許久才歎息道:「不錯,你看得很準,對我們來說,關鍵的有兩件事情,一是將軍的血海深仇,二是小姐的幸福,反倒是我們自身倒是沒有什麼要求的。但現在你和小姐都和離了,你又娶了別的女人,無論立嫡立長,只怕小姐都輸給你那個側妻了!以小姐的血脈為繼承人,這話怕是哄我們的吧?你讓我們如何相信你的承諾?」

  「不,我不會讓別的女人有機會生下我的子嗣,這也是我答應了她的,否則,我就會永遠失去她了。你們實在無法想像,那個丫頭有多愛吃醋,她的眼裡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楚昊雲無奈地搖搖頭,但他嘴角卻情不自禁的揚起,露出一個連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寵溺幸福的笑容。

  如果說之前聽到楚昊雲提起步將軍的血海深仇才讓齊修駐足,那麼此刻楚昊雲這個不自覺的笑容才是真正促使他下定決心的關鍵。看著楚昊雲的神情,他彷彿想起是十多年前將軍剛剛將夫人帶回周國的時候跟他們說話的情景。那個時候,將軍的語氣明明有些抱怨,抱怨夫人愛吃醋,小性子,愛黏人,然而當時將軍無論是眼睛唇角,卻都帶著幸福的笑容。就跟剛才楚昊雲一樣。

  「希望三少爺遵守承諾,能一生善待我家小姐!需要我們做什麼,說來聽聽!」

  「如此,就多謝齊將軍了!」楚昊雲起身,對著齊修深深鞠了一躬。「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

  一個月後,楚昊雲志得意滿地回到楚府。

  「恭喜三少爺!」

  「賀喜三少爺!」

  他一路走進去,便是一路的恭賀聲。

  喜?他喜從何來?難不成離開一個多月,老頭子又給他指了一門親?

  楚昊雲匆匆回到青楓院,不想自己院子裡的人更是喜形於色,一個個比外面那些下人可是真誠得多了。似乎一個個都等著他開口給他們派紅包。

  「三少爺,您回來了!」

  「三少爺回來了?恭喜三少爺!」

  「三少爺大喜!」

  「慢著!究竟怎麼回事?」楚昊雲拉住一個就要往地上跪的下人道,「給我說清楚,喜從何來?」

  「啊?三少爺還不知道嗎?三少夫人有喜了啊!這還不是大喜麼?」

  「依依有喜?不對,是溫秀雅有喜了?」楚昊雲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是啊,三少夫人半個月前把出喜脈,三少爺您就要做父親了……」  下人還要再道恭喜,楚昊雲已經將他扔到一邊,冷哼一聲,大步離開了。

  溫秀雅有喜?真是諷刺,他都沒有碰過她一根手指頭,她怎麼可能有喜?看不出來,那女人膽子倒是大,也的確有些本事,竟然可以騙過母親去。哼,他這就過去拆穿她假懷孕的小招數!他就不信娘親以後還會受她蒙騙..

  楚昊雲顧不得梳洗用膳,先去了雅園。

  走進去,又是一陣恭賀聲。楚昊雲隱忍不發,沒找那些下人晦氣,但臉上陰雲密佈,怎麼都看不出一絲喜色來。

  「夫君你回來了?」得到消息的溫秀雅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走出來。楚昊雲正要斥責她不許叫夫君,就看到大嫂二嫂隨後走了出來,正滿臉笑意地看著他。

  楚昊雲只好將即將出口的斥責又嚥了下去,強忍怒氣瞇著眼睛瞥了她一眼。這個女人,她絕對是故意的。

  「過來!」他冷冷地對著她伸出手去。

  溫秀雅面上含笑,蓮步輕移,慢慢地走了過去,又甜甜地叫了一聲:

  「夫君……」

  楚昊雲眉頭一陣抽搐,暗道:今晚再好好教教她規矩!這個女人,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

  他懶得跟她演戲,乾脆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細細把起脈來。可是,隨即他便震驚地瞪著溫秀雅,那熊熊的怒火幾乎要將她焚為灰燼。

  喜脈!真的是喜脈!

  喜脈他很熟悉,以前依依懷孕的時候,他每天都要給她摸一下脈的。可是該死的,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懷孕了,看這脈家,只怕已經有三個月了。三個多月,也就是說,這孩子是在溫秀雅剛剛進門那幾日有的。

  「夫君,咱們的孩子還好吧?大夫都說胎兒很強壯呢!」溫秀雅看著楚昊雲的眼睛,得意地笑道。

  「很好,的確很好!」楚昊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好一個膽大妄為的溫秀雅,他真的小看她了。原本以為一個女人而已,只要不給她機會,她就翻不出什麼浪來,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了得,好本事!好能耐!好膽色!

  她竟然明目張膽地給他帶綠帽子!還膽大妄為地留下一個證據,卻逼得他不敢不承認!是的,他不敢不承認。否則,爹娘就會知道他根本沒有碰過溫秀雅,他們就會繼續找依依麻煩。他能找到依依,老爺子若真的下定決心,肯定也能找到的。

  好一個「溫柔」、「賢惠」、「明禮」、「大度」的溫秀雅!

  幸好他不曾碰過她,不然,還不真的將這孽種當成親生?

  不行,他得盡快想個辦法把這孽種弄下來,不然麻煩可就大了。




第八章 無憂決

  晚飯的時候,楚昊雲當著父母的面,對溫秀雅可謂關懷備至,看得二老不住點頭,卻看得大嫂二嫂好生奇怪。今天下午三弟回來的時候臉色可並不怎麼好看呢!也就是說,這都是做給爹娘看的啦?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兩個女人回去與自己的丈夫說起,楚昊文神色也有些震驚,但最後卻搖搖頭,叮囑周氏道:「「這件事情,你以後少管,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告訴娘,晚上悄悄告訴我就是了。」」

  周氏點點頭,什麼都沒有問。

  楚昊文溫柔一笑,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道:「「真是我的好夫人!」」

  相同的話,楚昊武聽聞之後,卻冷哼一聲道:「「現在這個三弟妹哪裡比得上輕塵弟妹?三弟一定是想起當初輕塵為他懷的那個孩子了,心裡不舒坦呢。我警告你,沒事少找三弟麻煩啊!不許告訴我娘,聽到沒有?」」

  魏氏撇撇嘴,卻忽然挽住他的胳膊道:「「那,今晚你去我那裡......」」

  楚昊雲徑直來到雅園,今晚他要留宿在此好好教導一下溫秀雅這個「「側妻」」的本分!要打掉那個孽種其實很簡單,為難的是如何弄掉才不會讓爹娘發現。

  溫秀雅一派賢妻良母的風範,見他到了立即上前見禮,然後安排侍女服侍他梳洗。楚昊雲忍耐著,洗了澡換了衣服才來到正房裡,他正要將侍女們都趕出去好教訓一下溫秀雅那個賤人,卻不想被趕出來的反而是自己。

  楚昊雲緊握雙拳,緩緩退出正房,而隨著他一起出來的,還有母親身邊的夏嬤嬤。

  夏嬤嬤是母親的陪嫁侍女之一,嫁了府裡的一個管事,現在主要幫著母親打理內務。但是,母親怎麼會將夏嬤嬤指來服侍溫秀雅這個賤女人呢?

  夏嬤嬤行禮恭送他道:「「三少爺,請您去側房休息吧,少夫人有孕在身,不能服侍你。但少夫人賢良,已經安排了人服侍您,您可以明天早上再來探望少夫人。」,

  楚昊雲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隱忍著離開雅園回到主院。躺在與輕塵的主臥房裡,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她離開時的那一幕。那個丫頭,還是變了很多啊!以前,她事事都依賴他,想不到現在她竟然可以主動離開他了。還有她故意折磨他時那得意洋洋的壞樣子,實在是動人心魄,讓他每一次想起,都覺得心癢難耐,只想將她撲到身下做到她求饒為止。

  那種事情是不能想的,特別是一個人睡的時候。只要開了頭,就越發忍不住了。那滋味兒  ...真是甜蜜的折磨啊!

  什麼時候才能再與她見面呢?什麼時候才能報仇啊?身體越忍越難受,他不禁開始抱怨那丫頭的要求實在有些過分!竟然要他一直吃素。可是,他又不敢不遵守。不說自己答應了她,就算沒有答應她,他也不能在她還在外面受苦的時候自己抱著別的女人快活吧?

  該死的,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那天就該吃了她的,好歹也能緩解一下啊!

  那天沒有逼她,除了愧疚,其實更擔心的是怕她懷孕。如今她一個人漂流在外,如果懷孕,別人會怎麼看她?他又不在她身邊,誰來照顧她?

  是啊,那天沒要她,是對的。只要她舒服了就好,是他對不起她,是他沒能保護好她,忍一忍又有什麼要緊?

  現在這個時候,她已經睡了吧!

  根據暗衛的消息,她已經回到天王寨好多天了。想不到,天王寨的洪大壽竟然也是步長歌留下的人。知道她在天王寨,知道她有人照顧,他心裡放心多了。唯一不高興的是,那個衛東陽也在天王寨。想起這個衛東陽,楚昊雲心裡就覺得不安。

  衛東陽是什麼人?逍遙神山的二少主。以他的身份,怎麼可能整天沒事圍著一個女人轉?可是,沒有證據,依依根本不會相信他的話,所以,他只表達了對依依與衛東陽親近的不滿,卻沒有在背後說衛東陽的壞話。

  他相信他的依依也不是笨蛋,她不會輕易上當受騙的。他應該學著相信她,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其實很聰明,很能幹,她並不是事事都需要他的保護,她也是可以給他支持和幫助的。

  他的依依啊,真想她.....

  天祁山,天王寨。

  輕塵回到這裡已經半個月了。衛東陽在半路就找到了她,而她也明白,他真的會馴鳥,就是那種非常普通的灰雀。想起馴鳥,她就忍不住想起楚昊雲那只鷹來,當然,連帶著就會想起楚昊雲。

  其實她並沒有很想他,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會想一下,畢竟以前她都是靠在他胸口睡的。習慣,真是一個壞東西!

  她再一次慎重地與洪叔叔他們商議了一下收服周圍強盜窩的想法,現在,洪叔叔正在為此做準備。經過深思熟慮,她明白了要收服那些刀頭舔血的強盜,光有武力震撼還不行,還是利益的結合才可靠。幾經思量,她終於想出了一個可行性計劃,不過,究竟能不能行,還要找洪叔叔好好商量一下。

  想到這裡,她忽然想起自己的黑龍戒指,以及裡面的東西。對了,她上次從步家香案上偷出來的黑鐵盒子還沒打開看呢!

  她找了個沒有人的地方,取出那個黑鐵盒子,輕輕打開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母親的玉珮。難道,那個盒子是母親放的?她真不明白,母親一個弱女子,是如何將在香案裡設置機關的。

  輕塵舉著那塊玉珮對著陽光照了一下,隱約發現那朵澤蘭的花心裡竟然有一點紅色,而在正常情況下卻是看不到的。她想了想,還是弄破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想看看裡面放什麼奇異的東西沒有。

  但這一次,她失望了。這塊玉的玉質雖然好,但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就是一塊普通的玉珮。

  輕塵這才繼續查看盒子裡的東西。

  似乎是幾本書。

  最上面一本,是父親用兵的體會;中間一本,是父親學醫用藥的體會;最下面一本.....

  輕塵赫然瞪大了眼睛 —— 無憂決!竟然是無憂決!原來,步長天遍尋不著的無憂決在這裡!

  輕塵忽然想起母親臨死前對自己說過的話:

  —一「「香兒,以後,你要把娘的牌位跟你爹的放在一起,每天都來給我們上一炷香,跟我們說說話。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那間供奉你爹的祠堂,你要親自打掃,不要假手他人...」,

  那個黑鐵盒子,是爹放的?可是,爹好好的,怎麼會做這樣的準備?她怎麼都想不通。

  她取出無憂決,打算看看這個祖傳的修仙功法與臥月功法究竟有何不同,不想下面竟然還有一封信,而信封上卻寫著 —— 「「女兒步輕塵親啟」」幾個字。

  這個字跡,是父親的!

  輕塵幾乎屏住了呼吸,她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信封,取出裡面那封用白絹寫好字又浸過蠟的信,眼睛卻猛然睜大——

  忽然,她身後響起一個疑惑的聲音。

  「「輕塵,你在看什麼?,」

  她緊張地側過頭去,卻見衛東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身後。

  「「東陽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的?」」輕塵不悅地站起身來,「「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

  匆忙間,她一個念頭將身邊所有的東西都收進黑龍戒裡,只餘下自己拿在手中那封信。她不知道衛東陽來了多久,又看到多少,但無憂決以及黑龍戒的秘密她是不打算讓第二個人知道的。

  衛東陽看她臉色不悅,連忙道歉:「「對不起,輕塵,我在那邊叫了你兩聲你都沒答應我,好像看什麼入迷了一樣,所以我心裡好奇才過來看看的。

  「「這是我爹寫給我的信。」」她簡單解釋了一句,來不及看完,只能小心折疊好放進信封裡,然後揣入懷中。

  「「步將軍?步將軍不是已經......」」衛東陽滿臉震驚地望著她。

  「「是我爹在我出生以後就寫給我的,一直藏在我們院裡那間小祠堂的香案裡。那天你在將軍府救我的時候,我就是去取這封信的。」」輕塵真真假假地說。

  衛東陽恍然大語地點點頭,轉而又道:「「步將軍竟然會在你出生的時候就給你留下一封信,還秘密的藏起來,難道他已經預感到他自己...」,

  輕塵點點頭道:「「在我出生以後,父親為我佔了一卦,所以一時激動寫了一封信記下來,並且叮囑我長大了應該如何為人處事......我爹,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親......」」

  雖然她已經擁有了步輕塵的記憶,但一個三歲孩童的記憶是非常模糊的,幸得後來母親講了很多父親的故事,又對照著父親的畫像,她腦子裡才自己勾勒出父親的形象來。到如今,又與洪叔叔相認,聽了更多父親的故事,讓她腦子裡父親的形象更加鮮明。她的父親步長歌,是一個勇敢、聰慧、仁愛、堅定、高大、俊美、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衛東陽一直看著她,神色有點複雜,許久才開口道:「「輕塵......你有一個很了不起的父親,他是大周的英雄,令無數人敬仰。可是,他已經不在了,他現在不能保護你了。輕塵,以後,請讓我來保護你好嗎?我是真的很想跟你一起生活,一起修道的。你可以相信我一次嗎?」」

  輕塵看著他有點受傷的眼睛,微微怔了怔。她猜到,他肯定是看到自己剛才看的那些書了,可是她有意忽略了,他也不敢問。她忽然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他,但她知道,無論信任與否,自己最大的秘密是誰都不能說的。誰也不能!

  「「東陽哥哥,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那可能是心靈深處最隱晦的傷,是永遠不足與外人道的。所以,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在心裡找一個角落作為自己的安全島,當有一天受傷以後就可以到這裡療傷。所以,我不會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交給任何一個人,自己的命運,我想自己掌控。東陽哥哥因為我有秘密而不高興,可是,難道你就沒有秘密瞞著我嗎?」」

  「「我,我......」」衛東陽無法反駁她的話。的確,有些事情,特別是他的來歷目的,他不也沒有跟她坦白麼?既如此,又如何能要求她對他坦白?

  可是,為什麼看到她藏起那幾本書還裝作什麼都沒有的樣子時,他心裡會這麼難受呢?不信任,她不信任他!只要想起這一點,他心裡就針扎似的疼。他只是想好好愛她,他從來沒有傷害過她,為什麼她就是不肯完全地信任他呢?

  「「輕塵,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名正言順的照顧你。你......你答應我好嗎?」,衛東陽再一次誠懇地提出請求。他臉上微微有些泛紅,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羞澀,然而那雙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盯著輕塵。

  雖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輕塵仍然感到震驚而無措。困為衛東陽的幾次救命之恩,讓她每一次拒絕的時候都覺得很對不起人家似的,可是她畢竟有一半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她不可能因為報恩就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儘管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很出色,而且能力還很強的樣子。

  是的,她很清楚,對於衛東陽的感情,她心裡有很多的感激和感動,甚至還實實在在有些喜歡。畢竟那是一個非常養眼的陽光美男子,救了自己,又對她非常好,她要是一點都不動心她就不是女人了。可是她除了感情還有理智,所以她只是有一點喜歡,而絕不會這麼快就發展成為愛情。

  「「對不起,東陽哥哥,我還是不能答應你。這一次與楚昊雲見面,我們解開了之前的誤會。雖然我和他未來的前途未卜荊棘密佈,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是至少,我可以等在原地,等他在荊棘中劈開一條路,走到我身邊來,帶著我一起走。」,她給了自己和楚昊雲時限的,但她並不打算告訴衛東陽。能讓他徹底死心才好,既然要不起,就不要耽擱人家的時間。

  衛東陽難以置信地看著輕塵,一臉的傷心失落和憤怒不甘。「「楚家差點殺了你,你全都忘了嗎?那一刻的絕望,那一身的傷,你全都不記得了?楚家那麼對你,你竟然還念著楚昊雲,你......輕塵,你真讓我失望!」」

  看著衛東陽眼底的憤怒和傷心,輕塵也很難受。她甚至忍不住懷疑自己的決定,難道她真的選擇錯了?她不應該給楚昊雲機會,而是應該徹底忘記他,立即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她靜下心來仔仔細細又考慮了一遍,到最後她還是搖搖頭,自嘲一笑道:

  「「是的,我也覺得自己犯賤!好了傷疤忘了痛。他不過說幾句好聽的,我就心軟了。可是,我並沒有忘記楚家對我的傷害,也沒有原諒他們,但我不能將楚昊雲和楚家混為一談。楚家是傷害我的魔鬼,可是楚昊雲他從來都沒有傷害過我......東陽哥哥,你不明白,我和他畢竟曾經是夫妻。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雖然沒有從一而終的思想,可是,因為這段婚姻,他在我心裡會有優先選擇權。在對他徹底失望以前,我都不可能接受另外的男人,不管那個男人有多麼優秀。東陽哥哥,你能明白嗎?」」

  「「我不明白!」」衛東陽一聲怒吼,眼底明顯有些挫敗的跡象。「「我不明白,楚家要殺你,我救了你,我明明比他好,為什麼你還是選他不選我!」」

  衛東陽轉身就往樹林裡跑,輕塵追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她追上去有什麼用?既然把話都說清楚了,就不要再給他希望了吧!

  輕塵沒有去尋找衛東陽。那麼大一個人了,功夫又好,她並不擔心他會出什麼問題。但第二天清晨當她推開窗戶再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她心裡還是忍不住感到一絲絲心疼。

  她不知道他在自己窗外站了多久,看清他的那一霎她心便被震驚和心疼佔得滿滿的。

  只見向來注重儀表的衛東陽頭髮凌亂而糾結地散落在臉上,月白色的衣袍到處都是污漬,還被樹枝刮破了好幾處,原本晶亮清澈的眼睛佈滿了血絲,唇邊更是一圈兒烏青,唇色卻有些發紫,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東陽哥哥,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輕塵一聲驚呼,趕緊從窗口跳出去扶著他。

  見到輕塵眼底的驚慌和心疼,衛東陽忽然咧開嘴笑了一下,呢喃道:「「真好,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話未說完,他已經暈倒在輕塵肩上。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47 AM

本帖最後由 gigi1433 於 2011-8-30 05:48 AM 編輯

第九章 背叛?

  衛東陽生病了。

  那天他受了刺激跑出去,不小心被毒蛇咬了,而他自己卻沒有注意到,因為沒有及時運功驅毒,反而在山裡亂跑一氣,最後在輕塵窗外站了一個時辰,差點把自己的小命折騰掉。

  輕塵不得不擔負起照顧衛東陽的責任來。人家救了她好幾次,又在她受傷昏迷高燒不退的時候照顧她,再加上衛東陽此次大受打擊神志不清所以才被毒蛇咬傷,於情於理也該她照顧人家。

  可是,她想不到平日裡看起來帶著幾分仙氣似乎什麼都懂無所不能的衛東陽背後竟然那樣孩子氣。他很高興她照顧他,所以,吃飯要她喂,喝藥要她喂,看書要她念,無聊要她陪他下棋,熏香昧道不好要她去花園裡親自採了花來插瓶  ……

  輕塵感覺自己在照顧一個孩子。

  可是,在照顧這個孩子的過程中,她發現了他對某些世事的無知,也套出他過去的學習和生活,不知不覺中卻已經放下了心中最後一點戒心,竟然是全心的相信他了。

  他說,他從小就聰明(輕塵偷偷替他汗了一把),所以父親特別疼愛,親自教導他修煉逍遙決。為了不讓他跟別的孩子學壞,父親不允許與別的孩子玩耍,甚至包括他的兄長。因此,他的童年幾乎沒有朋友。

  他常常一個人在山間修煉,因此與山間的動物特別熟悉親近,後來才學會了這獨特的馴鳥之木。

  他在父親的要求下拜了很多師傅,學了很多東西。可是,在此之前,他從沒有離開過自己居住的小院和修煉的密室。

  所以,他可以跟她談陳國東邊的大海怎麼怎麼遼闊美麗,天氣卻是詭異多變;也可以跟她說起秦國西北的沙漠多麼浩瀚荒涼如魔鬼之境。可是,他卻連這個社會最基本的禮儀道德都不知道。

  比如,他上次在樹林裡救了她以後,他就沒覺得自己抱著一個有夫之婦一起騎馬送她回家有什麼不對;再比如,他從來沒覺得一個嫁過人的女人跟黃花大閨女有什麼不同,所以他才會這樣毫不掩飾地追求她…

  輕塵幾乎百分之百肯定,衛東陽肯定是個處男!

  仔細想想,這樣的男人可真是難得的極品啊!尚處在塑形期,可以讓女人自己改造。你說,這麼好的事兒上哪兒找去?

  可是,女人討厭男人朝三暮四,自己也應該以身作則對不對?她既然承諾了楚昊雲等他兩年,就不能見異思遷是吧?再說了,衛東陽雖然單純,他的家庭可並不比楚家單純。前車之鑒啊!她不能重蹈覆轍。而最最主要的是,楚昊雲其實也不錯啦。

  想起離開他那天晚上,他的隱忍以及隱忍中透出來的疼惜,就讓她每一次想起來的時候都覺得心裡好溫暖。

  「輕塵,你在想什麼?快,該你了!」

  「哦,來了,來了……」

  衛東陽不喜歡她發呆,現在他聰明多了,知道輕塵發呆的時候多半就是在想楚昊雲。所以他明確表示自己不喜歡,他吃醋了。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打動她的方法了。他要寸步不離地纏著她,遲早有一天,他能把她心裡的楚昊雲趕出去。

  二十多天以後,衛東陽總算宣佈自己「痊癒」了。他想下山去大城鎮的集市好好逛逛,吃好吃的,再買點新衣服什麼的。當然,輕塵義不容辭的得陪他一起去。

  出發前,寨裡的叔伯們一個個都衝著他們曖昧的笑,讓輕塵鬱悶得不行,卻無從解釋。

  路上,輕塵想起父親留給自己的信,信中說在她剛剛出生的時候,喜悅的父親就給她佔了一卦,結果卻讓他們憂慮了好久,所以,父親才會留下這麼一封信來。父親算出她十

  五歲時有一劫難,又算出她婚姻不順,子嗣單薄,難怪要憂慮好久了。

  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兒女的?更何況她是父母期盼了好幾年的孩子,還僅此一個。不過父親信中那句寬慰之語她怎麼都沒有想明白。父母都已經過世,他們如何還有再團圓的機會?總不至於他們會一直在奈何橋邊等著她吧?這也太扯了點。

  可惜父親沒有留下占卜之術,不然她也學兩招試試看。

  「東陽哥哥,你學過占卜之術麼?」她忘了,身邊這位可以算半個江期百曉生呢!一般人不知道的,問他準知道;一般人人都知道的,他懂不懂就得打問號了。

  「學過一點。一般修仙之術都有占卜預測的術法,輕塵你沒學過?」衛東陽有些意外。

  「那你能算出我們以後會在一起麼?」輕塵忽然來了興趣。

  只見衛東陽臉色一變,奇怪地看著她,而後歎息道:「我們的預測之術不同於一般江湖術士的占卜,是極需精神力的,而且跟我們的修為有很大關係。以我目前的水平,本來就預測不准,更何況這預測本就不能用於自身,所以……」

  輕塵失望地點點頭,表示理解。原來不可以預測自身啊!難怪父親還是被人害死了呢!咦,不對啊,既然不可以預測自身,那父親為什麼說或許他們以後還有一家團圓的機遇?

  「那個,東陽哥哥,如果有人預測了自身的吉凶會怎麼樣?還有,不可以預測自己,但可以預測自己的親人吧?」

  衛東陽本就聰明,立即就明白她為何這麼激動了。

  「「輕塵,你是說你父親當年給你預測過,也給他自己預測過?」」

  輕塵重重地點點頭。

  「「那就難怪了!」」衛東陽忽然感歎了一句,過了一會兒才解釋道,「「一般說來,我們修仙之人雖然有預測的術法,但卻是不能常用的。一來,預測之後可能改變命數,這預測也就不准了,要來何用?二來,如果經常測算,也是有違天道的,會折了自己的壽數。步將軍原來是.....唉,真是想不到,這實在也太可惜了!以步將軍的聰明博學,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啊!」」

  衛東陽惋惜地搖了搖頭。

  輕塵一聽,心裡苦澀酸甜什麼滋味都有,又什麼滋味都不是。她理解父親當年飛蛾撲火般的心情。從母親的講述中她就能體會到父親對她的疼愛,那真是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一天恨不得十二個時辰都陪著她。所以,他忍不住要為她占卜,然而結果卻讓他驚恐,自此他就掉入了這個泥潭。他想改變她的命運,他不斷地為她占卜預測,有違天道,反而折了自己的壽數。

  原來,害死父親的罪魁禍首竟是她.....

  到了小鎮,兩人隨意轉了轉,找了間鋪子定了幾身新衣服,便找了鎮裡最大的酒樓吃飯。

  進門時,輕塵曾注意到這家酒樓的牌匾上有個小小的楚字,應該是楚家的商號。

  因為新式菜餚的推出,楚家酒樓的生意特別火爆,竟然連二樓雅座都沒有空位了。衛東陽出身名門,飲食方面向來講究,為了輕塵才委屈自己在天王寨裡住了那麼長時間,輕塵知道他幾乎從來沒吃飽過,如今既然下山來,怎麼都要讓他好好吃一頓的。

  「「小兒,你們三樓還有包廂嗎?」」輕塵順著樓梯往三樓看了看。既然這裡一樓二樓都是按照她提過的構思裝修過的,那麼三樓或許也有貴賓包廂吧!

  答案是肯定的。楚昊雲絕對是個好商人,他對所有嫌錢的門路都特別敏感。

  走上樓梯他們才發現,原來,每個包廂都有一個文雅的名字,而且,過道兩旁都有盆栽,牆壁上還掛著字畫。

  兩個人走進一個名為「「流翠」」的包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盆蘭花。如今正是花期,一支花蕙上正盛開著兩朵淺綠色的蘭花,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不說別的,單單為這花香,衛東陽覺得五兩銀子一個人的房間費也值了。

  這個包廂靠窗,掛著淺綠色的窗簾,用兩排高至房頂的博物架將相鄰的兩個包廂完全隔開。架上放置著筆墨紙硯,掛著一副花鳥畫,還有一些精緻而獨特的裝飾用陶器和瓷器,因為這裡除了提供飲食,也是商人們談判交流的好地方。

  不但衛東陽,連輕塵也看得連連點頭。

  「「客官您看要點什麼菜?我們店的新菜式那可是.....」」

  在店小二口若懸河的介紹中,衛東陽和輕塵翻開包廂裡特質的菜譜,將自己喜歡的菜的牌子取下來放在一個特質的小盒子裡。店小二抱著那點菜的盒子下去,馬上就有人上來,為他們送上剛才選的茶水。

  「「這服務倒是好。」.衛東陽雖然恨死了楚昊雲,但也不得不承認,那人在經商上的確有些能耐。這些點子,是一般人能想得出來的麼?

  兩個人正吃得開心,不想隔壁的包廂裡忽然來了人,而且說的話讓輕塵大吃一驚——

  原來,隔壁包廂裡的,都是楚家商舖在這裡的負責人。他們幾人聚在這裡是為了商議給楚昊雲送禮的。輕塵這才想起來,楚昊雲的生日似乎就在下個月了。

  輕塵原本也沒怎麼在意,但是她聽力極好,有些話即便她不想聽也能聽到,當她無意中聽清那句話時,驚得她連筷子都掉了。腦子裡一團糟,心裡更是又悶又堵又酸又痛。

  她聽到隔壁有人說:「「今年不同往年,三少爺終於娶了少夫人,少夫人又有喜了,這可是雙喜臨門,咱們禮輕了不像話,禮重了三少爺又該懷疑我們貪墨了......,,

  雙喜臨門?

  少夫人有喜了?

  溫秀雅懷孕了?

  可是,可是怎麼可能呢?他說過,他根本沒有碰過那個女人啊!他答應過她,只要心裡還愛她一天,就不會碰別的女人一根手指頭的......




第十章 讓我飛吧

  「「砰!」」

  輕塵忽然站起身來,推開門就跑了出去,再一腳踢開隔壁的門——

  隔壁「「清風」」包廂裡,四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這位姑娘這是怎麼了?走錯地方了?看那悲憤的樣子,好像夫君偷偷在外養了外室一樣。

  「「你們說,楚家三少爺的夫人懷孕了?」」她紅著一雙眼睛,凌厲的目光一一掃過每個人的眼睛。

  「「是啊,」」一個掌櫃點點頭,「「這位姑娘,你,你問這個做什麼?」」

  輕塵才不管他們的驚詫,繼續問道:「「三少夫人姓溫是不是?,」

  「「不錯,我們三少夫人是戶部上大夫溫大人的女兒...」」

  輕塵忽然覺得好像有一把利刃刺入心裡,那麼尖銳的疼。不但痛,還冷,冷得將她全身血脈都凍結了一般。

  「「她,懷、孕、多、久、了......」」輕塵一字一句地問道。她渾身都在輕微的顫抖,不但手腳甚至連嘴唇都有些不聽使喚。

  裡面四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地看著輕塵。這姑娘神色不太對啊!不會是三少爺到這裡視察的時候怎麼著人家了吧?

  「說!」

  輕塵忽然一聲怒喝,那凌厲的目光泛著冰冷的殺氣瞪著他們,嚇得四個男人忍不住雙腿直打顫。

  「「有,有三個多月了吧,聽說年底的時候生好像  ..」」

  「「據說是剛進門不久就懷上的......」」

  剛進門就懷上的?那就是在自己還被關在密室裡的時候了?或者是她出來以後,他每天晚上都去雅園轉一圈,每一次回房都那麼晚.....

  就在一個多月前他們見面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了吧?當初她懷孕剛剛一個月他就知道了。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他還在騙她!

  楚昊雲!

  楚昊雲!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忽然間,她淚如雨下,那一刻,她心如刀絞.....

  「「輕塵,你怎麼了?」.衛東陽連忙抱住她,轉而對裡面的人道,「「對不起,她太激動了,我們這就回去。打擾了!」」

  「「不,我要去找他問清楚!」」輕塵忽然推開衛東陽就往外跑。她必須要弄清楚,她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等下去!

  「「輕塵,你不能去!他們會殺了你的!正面交鋒,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輕塵.......」

  輕塵什麼都聽不進去,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弄清楚!一定要弄清楚!不能冤枉他,但是也決不能繼續受他蒙騙。

  「「輕塵,你別這樣!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呢?」」衛東陽在街道上拉住她,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就那麼在乎他麼?你們都和離了,再也不是夫妻了!你已經管不著他了,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不,他答應過我不會碰別的女人一下的,他答應過我的!」」輕塵一聲怒吼,心卻奇異地緩緩平靜下來。是啊,他答應過她不會碰別的女人一下的。她應該相信他,他以前從來沒有欺騙過她對不對?

  可是,在她被關在密室裡的時候,誰知道他有沒有被楚老頭逼迫著進洞房?如果他真的沒有跟溫秀雅圓房,那溫秀雅的孩子又是哪兒來的?如果是假懷孕,能騙得過他這個大夫?

  而且,連大哥都說了他那天晚上是進了洞房的...

  但大哥的話,能信麼?他明明跟她說過他沒有跟溫秀雅圓房啊!

  她到底要相信誰的話?

  這時,衛東陽提議道:「「輕塵,我們這就騎馬趕到下一個城鎮,你到那裡找楚家的人再問問清楚好不好?」,

  輕塵搖搖頭,沉默地牽著馬往前走,沒有再痛哭流淚,也沒有憤怒失控,她只是靜靜地走著。

  衛東陽不安地走在她身後,忽然覺得她一人一馬的背影是那樣的孤單。孤單得讓他心痛......

  「「東陽哥哥,我們回去吧!回天王寨!」」輕塵回頭,忽然對著他淡然一笑。

  「「輕塵?你  ...」」

  「「我很難過。」她淡淡地說,「「但是,我的生命裡應該還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而且,那是他的事情,他應該自己處理好的,我何必擔心著急?」」

  如果是真的,她肯定是無法接受的,結果就是他們就沒有未來了,如此而已。離開他幾個月了,她不也活得好好的麼?就算以後的生命中沒有他,她也可以一個人活得精彩的。

  這次回去,她就跟洪叔叔好好計劃收服天祁山所有強盜的事情,只有掌握住自己手裡的力量,才是真實可靠的!

  「「東陽哥哥,我麻煩你幫我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啊?哦,你說淮南謝家的事情啊,估計快了吧!你還是決定要去陳國嗎?」,

  「「不急,我先看看情況再說.....」」

  謝家,陳國,誰知道背後有沒有陰謀呢?畢竟越是身份高貴的人,往往越是卑鄙無恥的.....

  半個月後,天祁山附近的七個山寨舉行了第一次會盟。

  說是強盜,其實這裡的強盜都是半農半匪的。畢竟從這裡經過的商隊並不太多,如果要靠這個過活,多半得餓死。就像天王寨,雖然每天都有人守在要道打劫,但大部分的強盜們卻是分成了幾個隊,種田的種田,打獵的打獵。而其他山寨也大多如此。當然,他們這樣的半農半匪性質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用上稅,不受任何人任何勢力盤剝,因此日子過得比山下老老實實的村民們可滋潤多了。

  七個山寨大寨主二寨主及軍師心腹們一共二十多個人在天王寨的議事堂亂七八糟地坐著,議論紛紛。他們都不明白,洪大壽發了什麼瘋,要把他們召集起來議事。難道朝廷的兵馬要開始剿匪了?沒聽到風聲啊!可是洪大壽的武功在整個綠林裡都是排在前十的,天王寨在這一帶的勢力也是最大的,人家慎重相請,他們不敢不來。

  「「請位兄弟,我老洪今日將大家請來,是有一件大事要與諸位商議。」」洪大壽站在主位上,面帶豪爽的笑容,衝著各路「「好漢」,拱拱手。

  「「洪大哥客氣了。有什麼用得著兄弟的,請儘管開口!」」

  「「是啊,洪大哥有什麼事情,吩咐兄弟一聲就是了。」」

  「「啊,對對對,洪大哥有什麼事情吩咐一聲就可以了。」」

  「「反正咱們以洪大哥馬首是瞻!.」

  其他各家的寨主們一個個都說得很客氣。然而,話雖如此,若真的動搖了各家各寨的根本利益,只怕所有人都要跟洪大壽拚命。

  「「我老洪是個粗人,也不會拐彎抹角那一套,有話就直說了。諸位兄弟若覺得我老洪說得不對,大可以提出來,咱們再好好商議便是。」」洪大壽見幾位寨主都點了點頭,這才緩緩說道,「「如今這天下七分,動不動就打仗,弄得民不聊生。咱們兄弟也是沒了辦法才佔山為王落草為寇的。咱們為了什麼?還不就是為了能活下去麼?」」

  眾人都安靜地聽著,有人含笑點頭,有人在沉思。難不成洪大壽是為周國朝廷當說客的?

  「「現在,經過咱們天祁山的商隊越來越少了,那些商人們寧願多走幾百里路也不肯經過咱們的地盤,為什麼?因為他若要打這兒過,走到老哥的寨子,他得交過路費,然後到了費老弟的地盤,他又得交第二次,這一趟路下來,他嫌那點銀錢還不夠交過路費的,他以後還敢從咱這兒過嗎?」

  大家原本以為他要代朝廷招安,但聽到這裡,似乎又不像,便耐著性子繼續聽下去。

  「「不瞞大家說,現在我們天王寨雖然生意做得少了,但兄弟們打獵的打獵,種地的種地,倒也勉強能維持生活。可是,長此以往,只怕我手底下的人都要變成農夫了。到時候朝廷的兵馬打過來,怕就只能一哄而散了。」.

  聽到這裡,大家深以為然。畢竟各家勢力雖然有大有小,然而基本的生活卻也差不多。

  「「不知洪大哥有什麼辦法?」

  「洪大哥若有什麼辦法就直說吧,若是能解決這些問題,咱一定支持!

  洪大壽笑著大吼一聲道:「好!我老洪也不會賣關子,我就直說了。我希望天祁山附近的所有兄弟們可以組成一個聯盟,形同一家。以後,凡是打此路過的商隊,只需交一份過路費就行了。這樣,那些商隊們便不會繞路而行,雖然每次只收一份過路費,但積少成多,肯定要比現在的情況好。兄弟們不需為生計發愁,便可以騰出時間來練武,這樣,咱們的實力才不會下降!」

  眾人一聽,再細細一想,似乎可行。於是紛紛議論開來。

  「洪大哥說的倒是個辦法,只是還有幾個問題需要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經過商討,七個山寨都同意了聯盟,只是誰都想當盟主,而按照綠林的慣例,盟主都是通過擂台比武選出來的,然而,天祁山七大寨,誰是洪大壽的對手?

  洪大壽看眾人為難的樣子,又道:「這樣吧,我老洪也不是一定要當盟主不可。咱們乾脆將個人擂台改為團體擂台,這一次,就由我天王寨當擂主,我派三個人守擂,無論你們哪一個山寨想要奪擂,也需派出三人上擂台比武,勝兩場者為盟主。咱們一共七家,每天可進行一次攻擂,七日後,誰能守住擂台誰當盟主。」

  天莽山脈的綠林誰不知道洪大壽的大名?可是天王寨除了洪大壽,並沒有其他一流高手,如果比三場,各家便都有贏面了。於是七位大當家都滿意了,當即應允下來,七個人歃血為盟,對天起誓,這個聯盟便算是初步成立起來了。

  到第二日,盟主擂台賽便正式拉開帷幕。

  當各路英雄好漢看到洪大壽領著一對年輕男女出場時,都忍不住愣住了。

  「洪大哥,這二位是?」

  無論輕塵和衛東陽,那風采氣質都絕不是一般的綠林土匪所能比的。俗話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即便是再沒見識的人也意識到步輕塵和衛東陽二人身份必定不凡。

  「哈哈哈哈,諸位兄弟,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洪大壽指著身邊的輕塵道,「這是我老洪的侄女步輕塵,今年十六歲,也是我天王寨的少寨主!」

  輕塵當即拱拱手,大大方方地說道:「久仰諸位英雄大名,晚輩輕塵給諸位叔伯見禮了。等會兒還請諸位叔伯多多指教!」

  「哦?」少寨主?

  「啊?」這美人竟然是擂主之一?難道洪大壽想用美人計?

  「哈哈,賢侄女客氣了,客氣了……」

  「哦,哦,是啊,賢侄女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我們都是大老粗,倒是讓侄女看笑話了,哈哈,呵呵……」」

  眾人呆呆地看著一身仙靈氣質的輕塵,一個個都傻笑著,暗中不知吞了多少口水。

  衛東陽見這些男人一個個都盯著輕塵看,心中惱怒不已。他當即上前一步擋住眾人的視線,冷聲道:「在下衛東陽,是輕塵的未婚夫!三擂擂主,等會兒還請諸位不吝賜教!」

  衛東陽氣勢稍稍外放,立即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同時也自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盯著那小仙女看,難怪人家的未婚夫不高興了。

  不過還真是可惜啊,這位天仙一樣的小姐竟然已經許了人了。如若不然,如若不然……好吧,就算他們都配不上她吧,多看幾眼也好啊!

  唔,不過,步小姐是擂主,等會兒站在擂台上,誰都可以看,還是大大方方地看。而那位衛東陽衛公子嘛,既然也是擂主之一,嘿嘿....如果把他打得灰頭土臉的,或許步小姐就不嫁給他了呢!男人嘛,有本事才最重要,那張小白臉頂什麼用?

  輕塵想不到衛東陽會這麼說,他們原本不是說好他是她的師兄嗎?怎麼又變成未婚夫了?她可知道,在這個時空,未婚夫與丈夫的差別並不太大。可是,衛東陽話都說出口了,她現在要是反駁,他面上就太難看了。所以,她暗中瞪了衛東陽一眼,也只能跺跺腳忍了。

  洪大壽見輕塵沒有反駁,有些意外,但隨即便輕輕笑了笑。他對著其他幾位寨主拱拱手,便帶著輕塵和衛東陽走到擂台上坐下來,等候其他山寨的挑戰。

  另外六家山寨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著別人上去試試水深水淺,一時間議論的多,竟然沒有人上台挑戰。

  洪大壽那不用說,沒有人敢挑戰他;而輕塵又太過美貌,也沒有人捨得讓她難看;至於衛東陽倒是誰都想把他打下來,可是想想他剛才外放的氣勢,功夫似乎也不弱,一時間大家都有些遲疑。

  這時,忽然一個矯健的中年女子跳上擂台,對著輕塵抱抱拳道:「驚風寨袁鳳嬌前來領教輕塵侄女的高招!」

  誰都想不到第一個跳上擂台的是袁鳳嬌。這可是個道上有名的女人,武藝高強不說,還是有名的母老虎。她的身份是驚風寨的寨主夫人,但據說她的武功比她的丈夫駱驚風還要高強些。

  知情的都不禁看著駱驚風偷笑。肯定是他剛才看小仙女的時候沒忍住那一臉呆相,被母老虎看到了,說不得今晚又只能打地鋪了。

  輕塵緩緩站起身來,手挽長鞭走到擂台中央,對著袁鳳嬌抱拳鞠躬一禮道  「「請袁前輩賜教!,」而後,她長鞭一抖,率先進攻。

  袁鳳嬌看輕塵步伐輕盈,沉著穩重,也不敢大意。但她自持武藝高強,並沒有著急進攻,而是打算防守兩招試試深淺再說。畢竟人家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又是洪大壽的侄女,她好歹也得給人家留點面子不是?

  可是,袁鳳嬌想錯了。

  所有人都看錯了。

  直到輕塵出手,眾人才驚愣的發現,那個十六歲的天仙美人竟然真的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不說他們,只怕連洪大壽都不是她的對手!

  這,這怎麼可能?如果連這個小仙女都有這樣一身功夫,那他們還比什麼比?這盟主之位還不是天王寨囊中之物?

  輕塵並未用全力,給足了袁鳳嬌面子,足足陪她走了二十來招才將她打下擂台。

  在眾人的驚歎中,在天王寨那些年輕男子的叫好聲中,輕塵抱拳一笑道:「「承讓了!」」而後施施然走回座位坐好。

  這時,洪大壽笑呵呵地起身道:「「既然驚風寨的袁女俠開了頭,那麼,下一場不知驚風寨哪位英雄再上台賜教?」

  擂台下,駱驚風扶著妻子,見她毫髮無傷,不由得又驚又喜。當即對著擂台上的洪大壽拱拱手道:「「驚風寨願奉天王寨洪大哥為盟主!」」這便是徹底認輸了。

  其他五寨寨主對視一眼,當下有了決定。

  「「雙峰寨趙林前來討教衛少俠高招!」」

  趙林是七寨中除了洪大壽之外,武功最高的一位了。如果連他都不是那個小白臉的對手,那他們就真的不用想什麼別的主意了,直接向盟主效忠吧!

  趙林飛上擂台,臉上也沒有了絲毫輕視之意。衛東陽嘴角一揚,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並沒有著急起身,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淡淡地撇撇嘴道:「「你不是我的對手,現在認輸下去,尚可保全幾分臉面。」,

  這話實在太、太、太狂妄,太、太、太過分了!

  當即所有人都對衛東陽怒目而視。衛東陽絲毫不在乎這些人的敵意,想起剛才那些男人看輕塵的目光,他心裡就不舒服。

  「「東陽哥哥!.」輕塵也冷下臉來,雖然要收服這些人需要武力震懾,但絕不是衛東陽這樣的自大譏諷,不給人家留半點臉面。她當即起身,對著趙林抱拳鞠躬道:「「晚輩步輕塵,代兄長向趙叔叔請罪!還請趙叔叔多多指教!」」

  輕塵想代衛東陽接受挑戰,但趙林受此侮辱,如何肯干休?他冷哼一聲,再次對衛東陽抱拳道:「「雙峰寨趙林請衛少俠賜教!」

  衛東陽看輕塵不高興了,立即又露出幾分孩子氣的表情,低著頭走到她身邊,輕聲道:「「對不起嘛,輕塵。我知道錯了,我只是心裡不高興.....誰讓他剛才盯著你看了?」」

  說著,他大步走到起林對面,抱拳一禮,粗聲粗氣地說:「「剛才衛某多有得罪,請趙寨主見諒。」」

  眾人聽他給輕塵道歉,一陣暴汗,又見他跟個孩子一樣氣呼呼的向趙林道歉,本來都諒解他了,不想他緊接著又嘀咕了一句,立即氣得所有人都想掐死他。

  一一衛東陽又嘀咕了一句道:「「不過,我說的可是實話。與你交手,那完全是降低我的身份.....」

  其他人都氣得想殺人了,輕塵也被他氣得直跺腳,可想而知趙林有多麼惱怒了。

  「「那就讓趙某領教一下衛少俠的高招吧!」.趙林怒吼一聲,便拔刀衝向衛東陽——

  「「噗——  」

  只見趙林摔倒在擂台下,地面幾乎被砸出一個人形的土坑來。眾人一聲驚呼,正要撲過去看他傷勢如何,就見他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站起來了,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

  不過一招,不,實際上衛東陽根本沒有出招。趙林拔刀向他衝過去,他不過身形一轉,連武器都沒有用,單手提著趙林的衣領就將他扔到擂台下面。

  一場擂台挑戰就這麼簡單的結束了。

  但所有人望著衛東陽的目光都變了。

  這是什麼樣的武功?這差距得多大才能做到這一步?

  眾人都以為趙林肯定要無地自容了,沒想到他竟然拍拍身上的塵土,大步走到擂台前面,對著衛東陽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謝衛少俠手下留情!剛才是趙林太不自量力了。以衛少俠的功夫,的確有資格說那樣的話。」,

  大家一看連趙林都臣服了,還有什麼好說的,一個個都上前表示願意奉洪大壽為盟主。

  衛東陽見此,也笑開來。他悄悄蹭到輕塵身邊,小聲道:「「輕塵,你沒生氣吧?你看,我沒有壞事對不對?你原諒我好不好?你不會不理我吧?」」

  衛東陽雖然說得小聲,但還是被很多人聽到了,而他自己也無所謂。他從來不覺得對自己喜歡的女人表達自己的心情有損男人的臉面。

  這時,袁鳳嬌忽然道:「「洪大哥真是好福氣,有這麼一個能幹又漂亮的侄女,還有一位如此出眾的侄女婿。對了,不知衛少俠出自何門何派啊?.」

  「「啊,衛公子啊,衛公子的師門......這個,衛公子說他外出歷練,不得招搖,所以這個.....」洪大壽故作為難地看著衛東陽。他就不信自己問不出衛東陽的師門身份來。洪大壽還在為輕塵擔心,生怕她被衛東陽欺騙,卻不知道輕塵早就知道衛東陽的身份了,只是怕嚇到他,所以才沒有說的。

  「「哎呀,衛公子的人品武功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心悅誠服的。這怎麼是招搖呢?衛公子的師門只會因為出了衛公子這樣的傑出弟子而感到驕傲才是嘛!大家說對不對?」」

  「「是啊,是啊!」

  「「衛少俠如此武功,堪比二十年前的步將軍了!若是公子願意參加今年的才子佳人演論會,肯定要一鳴驚人的!」

  「「那個什麼才子佳人演論會我就不去了。名利於我而言一點吸引力都沒有,我的目標就是把輕塵娶回去當妻子。,」衛東陽看著輕塵,笑得很燦爛,一點沒覺得自己說這話沒志氣。

  對他這種單純的性格,輕塵很熟悉了,對此也只有無奈,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是,他們提到了才子佳人演論會?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51 AM

第十一章 刻骨的痛

  才子佳人演論會?輕塵心中忽然一陣激盪。小時候聽母親說起過,父親便是從才子佳人演論會開始聲名鵲起的。今年又有才子佳人演論會麼?那她倒是要去看看。

  當晚,輕塵找洪大壽問清楚了今年的才子佳人演論會的時間地點,便計劃著去見識見識,然後再去陳國看望外祖母。

  三日後,輕塵一行二十多人便出發了。除了二十二名洪大壽精心挑選出來的護衛,還有衛東陽隨行。他說了,她去哪兒,他就跟去哪兒。

  一行人急行半日,速度才慢慢放緩。趁著侍衛們將馬拉去飲水的當兒,輕塵遲疑地問道:「「東陽哥哥,我的事情,你告訴你的父母了嗎?你整天這麼跟著我跑,他們沒有意見嗎?我可不希望以後逍遙神山的人也滿天下追殺我。」

  「「怎麼會呢?有我在,逍遙神山的人如何敢對你不敬?你放心好了,我跟你在一起,我爹是知道的,也是支持的。就是他一直催著我把你娶回去呢!」」衛東陽忽然撓撓頭,恍然道,「「原來洪寨主一直問我的師門家世父母什麼的,就是擔心我父母不同意啊!怎麼會呢?輕塵你這麼好,誰都會喜歡你的啊!」

  輕塵神色複雜地看著衛東陽,似乎想問他什麼,但最終沒有問出口。他似乎真的很單純,可是,他的父親只怕就.....

  三日後,衛東陽趕路途中忽然收到一封信。一隻信鴿在他頭頂盤旋一陣之後落到了他手臂上。

  輕塵還是第一次見識這個時代的信鴿,不由得有幾分好奇。

  「「原來你還會馴鴿子啊!」」

  「「這是我爹他們傳信用的,可不是我馴的。」,衛東陽取下鴿子腿上的小竹桶捏碎,展開信紙,卻忽然臉色一變。

  「「怎麼了?」」輕塵有些擔心地問道。

  衛東陽手一捏,那張信紙便成了碎片灑落馬下。他抬起頭來,為難地說:「「輕塵,對不起,我爹讓我回去一趟.....我......」」

  「「啊?你要走了啊?」」輕塵很有些意外。他們相處了幾個月,他一直對她那麼好,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如今聽說要分開,還真有點捨不得。

  「「那,那要不我先不走,先陪你去靈泉城。」衛東陽看出輕塵眼底的那分不捨,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立即興奮起來。原來,這一路的陪伴沒有白費,她心裡已經有了他的影子,她也習慣了他的陪伴,只要他堅持下去,她一定會被自己打動的。

  輕塵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不,你還是聽你爹的話,先回去吧。我想如果不是有什麼大事,他應該不會叫你回去的。如果你辦完了事情,還可以來找我嘛,反正你知道我要去靈泉看那個才子佳人演論會,應該能找到我的。.」

  「「可是,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這裡距離靈泉城,還有一個多月的路程呢!

  「「怎麼是一個人呢?我不是還帶著他們嗎?」輕塵指著不遠處的二十二名護衛道。那二十二名護衛立即挺直了胸膛,一臉肅穆。

  衛東陽還是有些遲疑。以前收到父親的信,都是指示他什麼時候帶著輕塵去哪兒,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讓他們分開啊!難道爹爹改變主意了?

  「「東陽哥哥,你放心去吧。我不會有事的。」,輕塵暗自在心中補了一句,你可千萬要聽你爹的話啊,要不然你爹也遷怒於我,這回可沒人救得了我了。

  衛東陽似乎也想到了這層可能,他又囑咐了她幾句,便打馬往西而去。輕塵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心中不覺升起一股奇異的孤單感。然而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一陣歡呼聲。回頭一看,只見剛剛還挺直了背脊的護衛們一個個都恢復了常態,正嬉笑著看著她,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興奮喜悅之情。

  之前有衛東陽在,他們不但說話得小心,連眼珠子都不敢亂動一下。他們可沒忘記臨走前衛公子的訓斥,誰要是敢對大小姐不敬,他就挖了誰的眼睛,砍了誰的雙手。

  衛東陽離開了,好在還有二十多個人做伴,一路上插科打諢的,也不覺得如何孤單。

  三日後,他們已經離開了天祁山的範圍,只是這幾日天氣不好,太陽很毒,他們往往只能早晚趕路,中午的時候便找個樹林乘涼。儘管如此,輕塵看著烈日烤著樹葉蒸發的滾滾熱浪,還是熱得嗓子冒煙。

  「「大小姐,大小姐,那邊有條河!」

  一個護衛興奮地跑來報告好消息,於是,他們便轉移到河邊去了。

  不得不說,這裡可涼快多了。

  輕塵正想著去河邊洗個臉,就看到那些強盜崽子們一個個脫了衣服便往河裡跳去,似乎不顧忌她。她趕緊轉過身去,又羞又怒。

  唉,洪叔叔雖然是一片好心,可是這些護衛算什麼護衛啊,他們根本還是一群粗魯的強盜嘛!這一路行來,雖然身上都帶著錢,卻還是沒少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對了,包袱裡還有他們昨天傍晚偷來的梨子呢,她還是去吃一個解解渴吧!

  輕塵惱怒地坐在一棵大樹下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那群玩水玩舒服了的護衛們才陸續回來。

  「「洗個澡可真他媽舒坦!」」

  「「俺覺得渾身都輕了兩斤。」

  「「哈哈哈哈哈.....」」

  「「咦,大小姐你怎麼不去洗?」,

  輕塵白了他們一眼,不說話。

  「「啊呀,大小姐一定是嫌棄我們把水洗髒了。要不大小姐你去上游洗吧。」

  「「對對對,大小姐你去上游洗好了。」

  輕塵有些心動,不由得伸長脖子往上游的方向看了看,但到底還是搖搖頭。青天白日的,她可不習慣。

  「「哦哦哦,我知道了,大小姐一定是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哈,大小姐你放心,我們奉命保護你,保證不會欺負你的!」」

  「「就是就是,俺們雖然是強盜,可是盜亦有道。大寨主說了,讓俺們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你。俺們不會亂來的,你放心好了。」」

  「「要不我們為你把風吧?保證四面八方都不會有人過來的。如何?」

  大白天的在河裡洗澡,讓一群強盜給她把風?輕塵有些懷疑地看著他們。他們不會偷看吧?

  「「哈哈,哈哈哈,小姐放心,我們不會偷看的!」」

  「「嗯,保證不會!」」

  「「最多遠遠的看上一看,那也是為了保護你嘛,萬一河裡有水蛇什麼的嚇到你了可怎麼辦?」

  「「對對對,我們最多遠遠地看上一眼,保證什麼都看不清楚的......」」

  輕塵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嘴角抽搐,立即死了這個心。這些人都敢明說要偷看了,她還敢去洗嗎?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輕塵要發瘋了。

  她再一次體會到古代旅遊的痛苦。以前坐馬車顛簸她就不說了,好歹楚昊雲將她照顧得很好,可這次就不同了,這可是夏天啊!騎在馬上不一會兒就能讓你汗流浹背。可是,六天了,她只在路邊的小客棧裡洗過兩回澡。她覺得自己渾身都散發出一股餿味兒。天啊,這日子是女人過的嗎?

  就在衛東陽離開後的第七日,天氣忽然逆轉,看樣子要下雨了。

  一行人都很興奮,這鬼天氣,熱死個人了,是該下場雨了。輕塵翻出行囊裡的雨衣穿戴起來,希望可以在大雨來臨之前找到一個借宿的農家。

  天空中烏雲密佈,剛剛還亮堂的天空一下子暗下來,遠遠地一道電光在雲層中閃過,隨即便是雷聲滾滾。雨點一開始就很大,打在原本塵土飛揚的官道上一打一個點,打在樹葉上噠噠地響。地面上很快就被密集的雨點打濕,草葉上的塵土也被洗得乾乾淨淨的。

  很快,風起,將先前的燥熱一掃而空。

  輕塵回頭,只見那些強盜娃子一個個都脫了衣服打起了赤膊,渾身上下都在滴水,卻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只有自己渾身上下都遮得嚴嚴實實的,雨水還是打濕了她的頭髮和衣襟,活像一隻落湯雞。

  輕塵正要抱怨老天爺不給她留點時間找個避雨的地方,忽然聞到空氣中似乎有一絲血腥氣。而且,滾滾雷聲的間隙中似乎還有人馬的驚呼嘶啼。她辯清方向,立即帶人衝了過去。

  近了,那廝殺的聲音越發清晰起來。

  那是一片高大茂盛的香樟樹林。遠遠地就能看到失去主人逃跑出來的馬匹。一路上都是屍體,有些黑衣人,有些身穿藍袍,還有受傷嘶叫的馬匹。

  當輕塵看到一個藍衣人身上那熟悉的三稜箭頭時,憤怒便在她腦子裡轟然炸開。她什麼都來不及想,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又是楚家的執法隊!

  該死的楚老頭!

  你要殺人,我就救人!更何況楚家執法隊本就是她的死敵,離開京城前那天晚上自己被執法隊射殺的情景再一次浮現在眼前,那一刻的疼痛無助和憤怒彷彿又回來了。

  她徹底失去了理智。她要報仇!楚家執法隊都不是好東西!她要殺了這些該死的黑衣人!

  「「跟著我,見到黑衣人就給我殺!」」

  樹林深處停著一輛頗為寬大的馬車,整個戰場就是圍繞著馬車進行的。

  一身黑衣的自然是輕塵的老對頭楚家的執法隊,此刻還有二十多人的樣子,而另一邊身穿藍袍的侍衛卻只剩下十幾個人了,他們緊緊圍繞在馬車旁邊,明顯是要保護車上的主人。

  輕塵辯清形勢,遠遠地就從馬上跳下來,拔劍就朝著黑衣人殺去。

  在她的帶領下,洪大壽精選出來的強盜崽子們也跟著衝了過去。

  可惜楚家的執法隊都是一流好手,輕塵對付他們還行,她的護衛們就差得遠了,不過一個照面就被人家殺了好幾個。剩下的一看,心中也有些畏懼。

  輕塵一心報仇,下手毫不留情,基本上是一劍一個,算得上是一支生力軍,所以楚家執法隊立即將她當成要敵,竟然抽調出十幾個人圍攻她。她雖然武功高強,但也架不住這麼多人圍攻,越打越吃力,很快就受了傷。

  她的護衛們原本站在外面觀戰,有些進退兩難。可是當他們抬頭看到大小姐如今正被人包圍,險象環生時,他們立即忘記了恐懼,紅著眼睛不顧一起地衝了過去。

  他們要保護小姐啊!充當小姐的護衛,是他們打敗了幾百人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大寨主說了,小姐要是有個什麼意外,他們也不用回去了。這一刻,他們哪裡還有腦子想別的,憑著一腔熱血就往前衝過去。衝進去,保護小姐!衝進去,保護小姐!

  就在輕塵招架不住,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她的那些護衛們陸續趕到,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幫她擋住那些凶險的刀劍。

  見此,她越發心痛著急,亂中出錯,更是險象環生。眼看躲開了前面的大刀,左側又忽然逆出一劍來,她暗道要糟,幸而一名護衛及時撲過來,再一次幫她擋住了致命的一擊。

  「「不,你們快走!不要管我!你們不是他們的對手,都走!快走啊!.」輕塵高聲叫道,心痛如絞。可是,這麼危急的時刻,誰能狠心丟下她逃命?強盜們的血性一上來,刀劍算什麼?死亡算什麼?

  她聽到每一名護衛倒下之前,最後一句話都是:「「保護小姐.....」

  當輕塵發現自己的護衛們全都倒在地上時,她震驚了,心痛了,後悔了。

  怎麼會這樣的?

  不過才片刻之間,最多不過五分鐘,他們怎麼會全都倒下了?

  不,不會的,他們不可能就這樣死了!他們不應該死的,不該是這樣的……

  他們為什麼這樣傻?眼看不敵,他們為什麼不跑?她不是讓他們自己逃命嗎?為什麼這一次他們不聽她的話?

  他們不是最奸猾的強盜麼?他們偷雞摸狗,言語無忌,總是想吃她點豆腐,他們.....

  他們明知道自己打不過這些黑衣人,他們明知道跑上來只能是送死,為什麼還是要衝到她身邊護著她?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的?

  都怪她!

  都是她不好!

  她要報仇,自己一個人來就好,為什麼要帶著他們一起殺過來?她怎麼忘了自己不怕楚家的執法隊,可是洪叔叔手底下的人能有多強的功夫?

  輕塵雙眼含淚,忽然一聲淒厲的長嘯。

  ——「「殺了我的人,你們都要死!」」




第十二章 結義兄長

  胸口滿滿的都是憤怒和痛楚,輕塵心中運起臥月功法,五感更加敏銳清晰,一個心念將手中平常的長劍換成黑龍戒裡的無名寶劍,唰唰唰三劍便有五個人倒下。

  楚家執法隊的人原本也是悍不畏死,然而那隊長卻忽然一聲令下——  「撤!」

  執法隊的殺手們雖然很意外,但還是服從命令,迅速撤離。

  輕塵追上去,又殺了三五個人。直到那些人四散逃走,她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追。

  「姑娘,別追了。」一個溫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拉回了她瀕臨瘋狂的神智。

  她緩緩轉身,只見一個錦衣白袍的男子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馬車旁邊,一雙眼睛彷彿看透了世事,穿透了黑暗和血腥,是那樣的高結純淨。他正用溫和的目光注視著她,目光中有幾分關切,幾分自責,幾分無奈,如三月暖人的春風,又如夏夜裡那一縷能安撫躁動的荷香。

  他身形瘦弱,彷彿風一吹就要倒,但看著他的眼睛,輕塵卻覺得站在那裡的就是一株翠竹。風一吹,他可能會微微彎下腰去,但風過後,他依然站得挺直。

  「對不起,連累姑娘了。」他再次開口,那聲音如美玉般清透,讓輕塵的心不知不覺中彷彿被一道甘泉滋潤過一般,疼痛稍緩,理智也慢慢回到腦子裡。

  「不,是我的錯。是我要報仇,原本不關他們的事。我應該把他們留在外面的,都是我的錯…」她緩緩走到護衛們的屍體旁邊蹲下身去,一個一個為他們合上眼睛。

  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她正要離去的衣袍,一個原本重傷昏迷的護衛睜開了眼睛,顫抖地叫著:「小姐,大小姐…」

  「我在這裡,我沒事。我很好  …對不起,都是我害死了大家,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洪叔叔  …」輕塵握住他的手,看著他那張熟悉的臉,卻叫不出他的名字,心中更是悔痛萬分。她一直看不起他們,所以不屑去記他們的名字,可是他們卻為她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大小姐,你沒事……沒事便好  …回去告訴大寨主,我們二十二名兄弟都不是孬種……」」

  「你們不是孬種,你們都是英雄!是我的英雄!」輕塵抱著他的頭,淚水混著雨水不斷從她下巴滴落,那淒婉傷痛的畫面讓周圍一圈兒藍衣人也感到一陣陣心酸。

  「大小姐…你別哭,其實,其實我們,我們都喜歡你…能為你而死,我們都會感到幸福的…現在,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唇邊還殘留這一抹幸福的笑意,他的頭忽然無力地側到一邊,只有那雙眼睛還不捨地注視著前方。

  「你醒醒啊,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她不斷搖著他的頭,淚水飛濺中,這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她失去的,是二十二顆年輕熾熱的、最純淨忠臣的心啊!

  雨停了,輕塵坐在馬車上,趴在窗口望著外面,空氣很清新,天氣也變得涼爽起來,但她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感覺不到,胸口悶悶的,一想就疼。

  剛才,言公子的人幫她挖了一個大坑,把二十二名護衛的屍體都安放在坑裡,要幫她一起掩理了。她請他們在樹林外面等她,說要親手掩埋這些為她而死的護衛。然後,她將他們的屍體全都收到黑龍戒裡,找了一個空曠的角落安放。

  黑龍戒裡沒有空氣,也沒有時間,屍體不會腐爛,她要把他們帶回去,帶回天王寨去向洪叔叔請罪。她要永遠記得這次教訓,衝動的後果就是死亡。

  「姑娘,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不知姑娘你還有什麼心願,旭希望能稍稍彌補心中歉疚。」

  輕塵回頭,靜靜地看著言旭,不明白這麼一個柔弱的貴族公子到底怎麼礙著楚家的事了,他們要趕盡殺絕。這個男子,實在是輕塵見過的男人中最獨特的一個。他不高大,不強健,不會武功,容貌雖然俊美,卻也沒有好看到雌雄不辨禍國殃民的地步,但不知為何,輕塵看著他溫柔而清透的眼睛,就知道他很不簡單。

  「姑娘?」被輕塵這麼盯著看,言旭雖然向來鎮定,也忍不住有點臉紅。但很奇怪,他也並不覺得這姑娘失禮,彷彿只要是她,無論做什麼都是極自然的事情。

  「你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覺得愧疚,本來就是我太莽撞,跟你沒有半點關係。」輕塵看著他那雙清透的眼睛,目光轉而又變得茫然。

  言旭也靜靜地看著她,忽然歎道:「只是,你招惹了他們,以後只怕後患無窮。如果姑娘願意,讓旭送你回家可好?」

  回家?現在哪裡還有她的家?輕塵忽然自嘲一笑,眼底淚痕隱隱:「我已經沒有家了。而且,我也不怕他們。他們追殺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啊…」言旭的臉色忽然變得極其凝重。他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陣,忽然又道:「姑娘可否能告知芳名?」

  輕塵回過神來,淡然一笑道:「我叫步輕塵。言公子可以叫我輕塵。」

  「步輕塵?輕塵,輕塵…」言旭似乎有點震驚,但很快又淡淡地笑了。然而那個笑容剛剛露頭,又變成了憐惜和心疼,到最後全部都化作清清淺淺的溫柔。

  「「難道我這麼有名,你知道我?」」輕塵微微蹙眉。不至於吧?這個時代通訊並不發達,而且也不習慣記女人的名字,就算她和楚昊雲在周王的壽筵上和離事情鬧得有點大,人們也最多記得一個步氏而已,應該不會將她的名字傳出去的。如果言旭真的知道她  ...楚家的對頭,研究楚家每一個人也是常理,難道她不小心竟然救了楚家的老對頭?這個言旭,究竟會是什麼身份呢?

  言旭搖搖頭,輕輕一笑道:「「沒有,旭只是覺得姑娘的名字很好聽.....」

  看著他的笑,輕塵禁不住呆怔了一下。看著他,就好像看到一塊絕世美玉一般,讓她感受到一種別樣的溫潤親切。一時間,她心裡忽然冒出一句話來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從前,人們常以玉比喻君子的美德,輕塵尚為不解,但現在從言旭身上,她明白了。君子如玉,實在貼切啊!

  「「步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靈泉.....」說道這裡,輕塵忽然又變得恍然。上路的時候那麼熱鬧,如今還沒走到一半路程,就只剩下她一個了。

  言旭關切地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地說:「「也是參加才子佳人演論會的嗎?倒是同路。」」說著,他忽然從小桌子的抽屜裡取了茶葉出來,泡了一壺茶,倒了一杯給她道:「「喝杯熱茶吧!」

  輕塵無意識地接過來,捧在手心裡,這才感覺自己小腹有些隱隱作痛。

  她聞著茶水淡雅的香味兒,竟越聞越覺得好聞。於是舉杯喝了一口,嗯,真的好香啊!不知不覺中,她就將一杯茶喝乾了。

  「「還有嗎?這是什麼茶葉?我怎麼從來沒有喝過?,」

  言旭溫和一笑,搖搖頭道:「「你可別打我這茶葉的主意。我也只有一點點。」

  「「小氣!」,輕塵輕輕哼了一句,然而心裡卻放鬆下來。這個言公子,可真是個容易相處的人。

  「「輕塵,」他忽然叫了她一聲,待輕塵抬起頭看著他,他又道,「「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覺吧!等你睡醒了,便將所有煩惱的事情都忘了......」

  「「現在?睡覺?這怎麼行.....,」然而看著他眼底的溫柔,她不知不覺中已經沉溺下去,失去了思考能力,而後意識便變得模糊,身體一軟,便倒在椅榻上。

  言旭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閉上眼睛,呼吸均勻,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將她的身體平放在榻上,又從窗下的櫃子裡找出一床薄毯來,蓋在她身上。

  而後,他取出隨身的一包銀針,在自己右手中指上紮了一下,擠出一滴血來,輕輕按在她眉心。只聽他低聲沉冷,念了幾句古老的咒語,而後才歎息道:「「忘了心中所有的傷痛吧!從今以後,你只是單純快樂的步輕塵,是我言旭的義妹。」」

  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他似乎感到很疲憊,竟然閉目養了養神。而後才掀開窗簾,伸出一隻手到窗外,勾了勾手指。

  一名藍衣侍衛立即打馬過來,輕聲道:「「少爺有何吩咐?」,

  「「她睡著了。有什麼話,現在回吧!」他的聲音仍然溫和儒雅,只是多了一份上位者的威嚴。

  那侍衛小聲回道:「「這位姑娘不知使了什麼古怪,她那些護衛的屍體都不見了。.」

  聞言,言旭不覺驚異地看了輕塵一眼,想了想才道:「「是不是用了化屍水一類的東西?」」

  「「應該不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少爺,這位姑娘有些古怪,而且武功又高,我們這樣帶著她一起走,會不會有危險?」

  「「不,她的身份我已經知道了。以後,你們要像保護我一樣保護她。.」

  「「什麼?這怎麼可以?」

  「「嗯?你在質疑我的話麼?」」言旭難道露出一絲冷漠威嚴的表情來。

  「「屬下不敢!屬下遵命!」」

  輕塵悠悠醒來的時候,天色都擦黑了。她疑惑地坐起來,一時間有些迷糊。她是誰?這是在哪兒?

  「「妹妹,你醒了嗎?餓不餓?我們下去吃點東西吧!」.

  輕塵回頭,這才發現對面還坐著一個人,昏暗的光線中他的臉有些模糊,但卻有一種異樣的溫柔。

  看到言旭,她的神智忽然間一下子清醒過來。

  啊,對了,她是步輕塵,她是要去靈泉參加那個才子佳人演論會的。來的路上遇到了大哥,所以他們結伴而行。可是,她怎麼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呢?她好像遺忘了什麼事情? 對了,她和大哥究竟是怎麼相遇的呢?為什麼她忽然想不起來了?

  「「妹妹,你不舒服嗎?」言旭溫和而又擔憂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頭還有點暈,好像忘了一些事情。」她搖搖頭,覺得好奇怪,但看著這位結義大哥,心裡卻莫名地有一種信任感。

  晚飯後,言旭將一碗薑湯紅糖水遞給她道:「「喝了再睡。」

  輕塵詫異他的細心,但還是紅著臉接過來,幾口喝乾。

  「「你去馬車上休息吧。」,言旭溫柔地看著她。

  「「我睡馬車,那大哥呢?大哥身體弱,還是你去馬車上睡吧。我隨便找棵大樹就可以睡了。」

  「「妹妹,」言旭忽然拉住她的手,溫和地看著她道,「「妹妹若是信得過大哥,我們一起回馬車上睡吧。你睡裡面,我靠著門板瞇一下就行了。」」

  輕塵看著他清澈坦然的目光,心裡就忍不住升起一種奇異的親切和信任感來,真是奇怪得很。他們好像相識不久吧?他們到底是怎麼結義的呢?「「大哥,我們是怎麼相識的呢?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啊,不過是淋了點雨,發熱睡了一覺,怎麼就把大哥給忘了?你是個俠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了大哥,你忘記了?好了,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呢,快去睡吧!」

  「「哦......,」輕塵點點頭,正要跳上馬車,忽然又覺得不對,於是轉身道,「「還是大哥你睡裡面吧,我在外面就好。我自幼習武,身體好著呢!你放心。」

  言旭搖搖頭,堅持地說:「「你是女孩子,不管你有多麼高強的武功,你還是女孩子。大哥身為男子,怎麼能讓自己的妹妹睡在外面受寒而自己一個大男人躺在舒服的馬車裡呢?更何況妹妹你現在的身體也不適宜受寒,乖乖聽大哥的話,你睡裡面去。」

  「「大哥,你這是大男子主義,你看不起女人,我抗議!」

  「「妹妹,我不是看不起女子,而是.....女子生來就應該是讓男人疼愛的,就是讓你睡馬車大哥還覺得委屈你了,又怎麼能讓你睡外面?你不要說了,無論如何,大哥是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的。」」

  輕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固執的人,但不得不說,他的堅持,他的憐惜,讓她心中湧起無限感動來。被人珍視的感覺,真好。

  「「算了,我們一起睡馬車,總可以了吧?」」

  「「啊?這怎麼行?這對妹妹名節有礙,旭如何能答應?不行!.」言旭板著臉,嚴辭拒絕。

  輕塵驚訝地張大了嘴,隨即踱著腳道:「「大哥,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麼?我實話跟你說,我嫁過人的,名聲早就不好了,你完全不必在意的。」」

  「「以前如何我不管,可是從今天開始,你是我妹妹,我自然要為你考慮。以後我絕不允許任何人質疑你的名譽,連你自己也不可以。現在去車上睡覺。我睡外面,就這樣定了!」」言旭忽然間變得強勢起來,然而,他眼底的認真、維護、憐惜卻讓輕塵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來。

  最後妥協的還是輕塵。她將言旭的枕頭薄被放在馬車車門前面,就是白日裡車伕坐的那個地方,自己卻無奈地睡在了車廂裡。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覺得疲憊,竟然很快就睡著了。難道真的是感冒發燒,燒壞了腦子?

  之後的每一天,白天兩個人都坐在馬車裡,隨意的說說話,卻是越談越投機。

  衛東陽就算是相當博學的了,但輕塵發現,自己這位結拜大哥更是了不得,似乎天底下就不沒有他不懂不會的。哦,錯了,還真有一樣他不會,他不會武功。

  輕塵雖然母親早逝,但父親留在書房裡的書籍很多,她也算是個博學的了;再加上她二十一世紀好歹是個大學生,更是天文地理算數雜學都懂一些,同樣讓言旭驚歎不已。

  「「可惜妹妹你是個女子,你若是個男兒身,這一屆的才子佳人演論會,你必定是兩榜魁首了。」.

  「「大哥,其實我還真的想去參賽呢!你說我女扮男裝去行不行?」

  「「這樣啊!」」言旭低著頭,輕歎一聲,「「其實,有時候聲名累人。妹妹何必給自己找不快呢?就這樣自由自在多好!」」

  輕塵點點頭,然而臉上卻有些不甘之色。

  「「我也想平平淡淡自由自在的過一輩子啊,可是他們不給我機會  ..那我就大大方方站出來好了。總有一天,我要站到這個世界最高的地方,讓所有人都不能再隨意欺辱於我。.」

  「「妹妹,你受苦了。」」言旭忽然輕輕感歎了一下,溫和的目光如水一般看著她,似乎恨不得將她過去所承受的痛苦一併承擔過去。「「妹妹,以後,就讓大哥來保護你吧!」

  一一香兒,以後就讓大哥來保護你吧!

  輕塵忽然想起大哥步青雲的話來,不但步青雲,楚昊雲、衛東陽他們都說過這樣的話,可是最終能依靠的卻永遠都只有她自己。她抬起頭來,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我能保護我自己。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大哥,我只有學著自己堅強,自己成長,以後才能真正不受人欺辱。」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句話說得真好。」」言旭看著她神采熠熠的眼睛,含笑點了點頭。「「只是,如果你不想加入任何一個勢力的話,最好不要鋒芒畢露。」

  「「嗯?」輕塵看著大哥眼底的憂慮,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大哥,歷來參加才子佳人演論會的榜首,全都加入了某個勢力嗎?如果我哪兒都不想去,就想自由自在的,行不行?.」

  「「歷來參加才子佳人演論會的人,都是為了尋找明主的。歷來的榜首,只有兩個人沒有加入任何勢力而得到了所有勢力的尊重。一個是二十多年前的步長歌步將軍,一個是六年前淮南的謝公子。步長歌將軍乃是名門之後,他不接受任何勢力的招攬,因為他身後本來就代表了周國軍方勢力。至於那位謝公子嘛,他不過是精通音律而已,而身體極差,說不定哪天就死了,自然也沒有人為難他。」,

  「「淮南的謝公子?誰啊?」」

  「「淮南謝家的公子啊,陳國謝相之子,謝恩旭。妹妹可聽說過?」,

  「「真是謝恩旭啊?可是我看他身體很好啊!哪裡像病入膏肓的樣子?」輕塵搖搖頭,「「傳言皆不可信。」」不過,她到底要不要去出風頭呢?

  算了,在修煉到下一層之前,她還是再隱忍一下吧!她可以等三年後的演論會,到時候再一鳴驚人。不管誰來招攬,她都有實力拒絕。至於這一次,就當看看熱鬧積累經驗好了。楚老頭,步長天,步輕煙,就讓你們再得意三年吧!

  「「那我就不參加了吧,看看熱鬧好了。.」

  「「嗯,見識一下倒是不錯的。」言旭嘴角含笑,似乎徹底放下心來。

  言旭不但博學,音律還相當不錯。輕塵竟然哼唱一些二十一世紀的曲子讓他吹奏,他往往很快就能記住旋律。而且,經過他重新創作的曲子,往往比輕塵在二十一世紀聽到的原創還好聽些。

  輕塵不認識路,不過大哥言旭手底下有很多熟悉的人,每天都將行程安排得很好,後面近一個月的路程,竟然是過得異常的輕鬆愉快,甚至她覺得自己穿越到這裡的一年時間裡,從來沒有如此輕鬆快樂過。

  可惜的是,她一直沒能想起和大哥相識結拜的經過,但大哥對她真的很好,這一點讓她很放心。大哥給她的感覺是真正的兄長,不像步青雲和東陽哥哥,總是很曖昧,讓她不得不小心面對,生怕自己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讓他們誤會。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的,八月十二日,馬車終於駛進靈泉城。言旭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臉上禁不住浮現出淡淡的疲憊之色。

  「「一路上辛苦你了,等會兒到了別院,你沐浴之後好好休息一下吧!晚飯的時候大哥再讓人叫你起床。」」

  「「好!」她早知道大哥是某個國家的貴族之後,在靈泉也是有別院的。唉,有錢人就是好啊!

  還有三天就是演論會了,不知道衛東陽在哪兒,他會趕來嗎?還有楚家,不是說楚家執法隊,不完成任務誓不罷休的麼?他們竟然放棄了任務?這一路竟然平平安安的,讓她都覺得詭異。

  總不至於那支執法隊不會是楚昊雲帶來的吧?

  臨睡前輕塵都還在想,楚家不知道派誰來參加這個演論會網羅人才,她和他還會見面嗎?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53 AM

第十三章 寒毒

  舒服地泡了個澡,又美美地睡了一覺,再次醒來,輕塵覺得全身上下都有一種別樣的清爽。

  走出房間,天彷彿特別藍,風似乎也特別的香。她張開雙臂,讓涼爽的晚風拂過她的臉,她的手,她的髮絲,她的衣袂...這裡的桂花可開得真好,滿園都是幽香。她要不要指導廚子弄點桂花糕桂花酒什麼的?

  「「小姐,夜風涼。」」

  侍女寧蘭抱著一件披風追上來,不由分說地給她披上。

  「「我真不冷。這風吹著多舒服啊!」」

  「「小姐,您不能貪涼。」,

  輕塵無語,只能老老實實披上。畢竟人家不是自己的丫頭,又是一片好心,自己只是客人,她提醒自己,不能因為大哥對她好就得意忘形。

  「「小姐,您餓不餓?什麼時候用晚飯?」」

  「「呃,大哥說他叫我的。我大哥睡醒了嗎?」,輕塵這才想起來,自己是睡醒的,而不是讓人叫醒的。會不會大哥還在等著她吃飯?雖然她可以不吃飯,但是可不能餓著大哥啊。

  卻見寧蘭搖搖頭,滿臉憂慮,垂著頭低聲道:「「少爺病了,尚未起身。」,

  「「病了?」輕塵一聲驚呼,「「怎麼就病了呢?到家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大夫說是旅途勞累,又受了寒氣。之前他一直靠著自己的意志壓抑著,現在放鬆了,病根便全都冒出頭了。」」

  「「怎麼會這樣?」輕塵想起開始幾天,大哥每天晚上非讓她睡車廂,而自己睡外面。想起那些侍衛擔憂的眼神,她的心忽然一抽一抽地疼痛起來。感動的淚水一下子噴湧而出,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快帶我去!我要看他!」,

  寧蘭見此,心裡似乎舒坦多了,趕緊帶著輕塵去隔壁的青竹園。

  一路上到處都是竹子,一片一片,一茬一茬的,可是輕塵現在哪有心思看竹子,她所有的心思都飄到大哥身上去了。大哥都是因為她才會生病的吧?都怪她,她應該再堅持一下,讓大哥睡馬車的。難怪後來那些侍衛又弄了一個破舊的馬車回來,白天都空著,就是給大哥晚上睡覺用的。大哥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她明明看出來的......

  臥房外面,一個大夫正在配藥,四名護衛守在門簾外。

  「「我大哥怎麼樣了?我,我可以看看他嗎?」輕塵看著侍衛們清冷複雜的眼神,心中越發愧疚起來。

  「「小姐不要擔心,少爺從小身體就不好,這次也只是旅途勞累,修養幾日也就好了。,」侍衛隊長藍齊微微蹙眉,但還是開解安慰了她兩句。

  輕塵聽得出來,他心裡還是有些怪她的,或許是看大哥對她太好,所以才不敢責怪她。「「我想進去看看大哥,成嗎?我一定輕輕的,不會驚擾了他的。」,她可憐兮兮地請求道。

  藍齊無奈,看了那大夫一眼,暗自歎了口氣,只能放行。

  輕塵小心的掀開簾帳,遠遠地只見大哥言旭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床厚厚的棉被。她連忙走進一看,卻見他整張臉都痛苦的扭曲起來,頭上冷汗不斷,然而卻緊閉著雙眼,雙唇不住地顫抖,吐出一個個破碎的單音。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之前都好好的......」輕塵心中一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湧到眼眶裡,搖搖欲墜。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掀開被子握住了他尚在顫抖的手。

  「小姐——  .」

  藍齊想阻止,可是已經晚了。

  輕塵尚未碰觸到大哥的手,便感覺到一陣透骨的寒意。觸到他的皮膚,果然像似碰到一塊冰似的,怎麼會這麼冷?這還是人的身體嗎?而且,他全身筋脈都在抽搐,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顯然是被人點了穴道或是服食了軟筋散一類的藥物。

  只需想一想,她便能想像到那種痛不欲生的痛,那根本不應該是人的身體所能承受的痛苦啊!

  輕塵既痛且怒。就算她不懂醫藥之學,也知道治病如治水,應該疏而不是堵,用堵的都是治標不治本的啊,更何況現在還讓大哥這麼痛苦......

  「「他在抽筋!你們怎麼不想想辦法?你們,你們到底給他吃了什麼藥?」輕塵怒吼,一把抓過那大夫的衣襟,噴火的目光彷彿能將人焚燒殆盡。

  那大夫不敢碰觸輕塵,也不敢掙扎,只能無奈地說:「「小姐,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那寒毒發作上來,少爺實在是太痛苦了,我們讓他筋脈熟軟,讓他失去意識,也可減輕他的痛苦啊  ...」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你們應該把寒氣導出來才對,怎麼能讓他就這麼痛苦地承受呢?」輕塵用力將那大夫扔到地上,卻指著他的鼻子道,「「你還坐在地上做什麼?還不快起來想辦法?城裡還有別的大夫沒有,快,另外找幾個來,這個庸醫......,」

  罵到這裡,她已經淚如雨下。

  藍齊趕緊將那大夫扶起來,卻滿臉不贊同地對輕塵道:「「小姐,你不懂就不要在這裡指手劃腳影響大夫診治!你知道什麼?這位杜先生是少爺的專用大夫,照顧少爺的身體好幾年了,如果連杜先生都沒有辦法,這世上還有誰有那個能耐能救得了少爺?」」

  輕塵憂心大哥的病情,並沒將藍齊的不敬放在心上,但她對這位杜大夫的醫術實在有些懷疑。

  「「不,我肯定這樣治是不對的!我在哪兒見過的,寒毒是可以清除的,你們這樣讓他壓抑著只會越來越嚴重......」她在哪兒見過的呢?輕塵緊緊握住言旭的手,心中又慌又痛,卻越發想不起來。

  「「小姐在哪兒見過的?怎麼清除法?,」

  「「少爺的寒毒真的有辦法可以清除?」

  藍齊和杜大夫眼裡立即綻放出無限希望來,兩個人都巴巴地望著她。

  「「我想想,我想想,是在哪兒見過的呢?怎麼想不起來呢.....」」她不住地敲著頭,腦子裡一團糟,卻怎麼都理不清楚。

  見此,藍齊和杜大夫對視一眼,那神情非常奇怪,除了無盡的心慌著急,似乎有些悔,有些恨,有些無奈。可惜輕塵心慌意亂,沒有注意他們。

  「「小姐,您想想,您見過誰得過寒毒的?」」杜大夫見輕塵越急越想不起來,他也在一旁跺著腳乾著急。

  「「寒毒,寒毒  ..啊,我想起來了,是我娘!我娘說過,她從小身體不好,就是因為體內有寒毒。是我爹幫她調養了兩年才治癒的,後來才生了我!.」那是步輕塵的記憶,而且是五六歲時的記憶,所以她一時間想不起來。

  「「啊!」」

  「「真的?,」

  杜大夫和藍齊都驚呼起來。有人治癒了寒毒,還生下了孩子?他們都看到了希望。

  「「小姐,不知令尊如今身在何處?我們這就派人去請!.」

  「「我爹已經過世很多年了。.」輕塵慘白著一張小臉,剛剛升騰起的希望又熄滅了。

  「「那,小姐可曾習得令尊的醫術?.」

  這完全是廢話了,如果她會治,還能著急成這樣?可是藍齊實在太著急了。

  「「令尊可有弟子?」」相比之下,那大夫反倒鎮定些。

  輕塵搖搖頭。「「我爹過世的時候我才三歲,這些事情也是小時候我娘告訴我的......」」

  藍齊與大夫面面相覷,看到希望以後再失望,讓他們倍受打擊,神情比先前更加低落。

  反而輕塵一直沒有放棄希望。她總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的,不是娘親小時候說的話,而是實實在在的文字記錄......

  文字記錄?她穿越過來之後總共也沒看過幾次書......

  「「啊!我想起來了,我爹留下的筆記!我爹留下了一卷他在醫藥上的心得,上面提到過寒毒!」」

  「「在哪裡?.」

  「「上面怎麼說的?」

  藍齊和杜大夫立即圍過來,心裡那根弦繃得緊緊的,他們彷彿透過一層薄紗看到了希望。

  「「我這就去找!」.說著,輕塵就跑了出去。爹爹的遺物就在她的黑龍戒裡,可是她怎麼能暴露黑龍戒的秘密?還是跑一趟自己住的院子,假裝在包袱裡找一找吧!跑快一點......

  她不知道,因為她的小心,反而讓藍齊更加懷疑她的用心。

  就在她跑出去以後,藍齊臉上的希望之色便很快黯淡下去,甚至還有些憤怒和怨恨。

  杜大夫問道:「「藍隊長,你這是怎麼了?不是有希望了麼?,」

  藍齊搖搖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她的包袱我早就翻找過了,根本沒有什麼醫書!她,她一直在騙我們!她竟然利用少爺的病欺騙我們!這個女人,看著單純,但絕不簡單。可惜少爺受她蒙蔽,竟然要我們將她當主子......若不是因為她,少爺的寒毒怎麼可能提前發作?我,我真恨不得殺了她為少爺報仇!等會兒她要是真的找來了什麼醫書杜先生你可一定要小心,我擔心她是想趁機暗害少爺。」

  「「事關少爺,我自會萬分小心的。不過藍隊長,你也別衝動,我們應該相信少爺。少爺的決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跟著少爺的時間還不長,但從來沒有發現少爺做錯過一個決定。你從小跟著少爺,應該比我更相信他才是。」

  「「你不懂!少爺就是心善,他.....」」說到這裡,藍齊也說不下去了。少爺心善是不錯,但也不是濫好人,他不可能留著一條毒蛇在身邊,還讓他們像對他一樣對小姐。難道,難道少爺喜歡小姐?

  「「對了,小姐姓什麼?」」杜大夫忽然問道。

  藍齊一愣,隨即搖搖頭道  「「少爺沒說。我們都是叫她小姐的,少爺一直叫她妹妹  ....」

  輕塵飛快地跑回去,作勢在自己包袱裡亂翻一氣,而後趁人不注意從黑龍戒中取出父親的醫書來,隨後便故作驚喜地跑回青竹園,一來一回也不過幾分鐘。

  「「杜先生,杜大夫,你快看看,裡面有沒有治寒毒的?」」輕塵抱著一本醫書風一般地跑進房裡,讓大夫和藍齊暗自吃驚不已。

  杜大夫迅速接過輕塵手中的醫書仔細研讀起來,然而,越看他越震驚。

  「「小姐,敢問令尊名諱?令尊他,他.....看這手札,令尊的醫術絕對可以排在天下前三!令尊可是醫藥界的奇才啊!應該不是默默無名之輩才對。」

  「「啊!真的?那上面有沒有寫怎麼治療寒毒?」」藍齊比大夫更吃驚。難道他錯了?小姐真是一片好心?可是,他明明將她的東西都翻找過了啊,連她的內衣都仔細翻過了

  ......

  「「寒毒,寒毒  ..治療寒毒的方子在這裡......」」確定了這是一本真正的醫書,杜大夫便一目十行,尋找寒毒這個敏感字眼。終於,不過翻了五頁,他就看到寒毒兩個字。

  治療寒毒的方子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了,杜大夫也就忘記了繼續追問輕塵的事情。

  看清了方子的每一個步驟,杜大夫不由得連連點頭:「「果然高明!這個方子看著複雜,但考慮得極為全面,完全照顧到了病人原本體弱的身體,而且下藥輕淺穩妥,治癒的過程同時也是身體的調理過程。高明!實在是高明啊!」

  「「嗯,這一次沒有準備,只能先緩解少爺的病情,要徹底清除寒毒還需慢慢來才行。第一步需要一個內功高手護住少爺的心脈,我要用銀針將少爺身上的寒氣導出來。藍隊長,我看你一個人可能還不行,你多找幾個內功高強的人過來,剩下的針灸和藥材我來準備。.」

  「「好!」」藍齊轉身就飛跑出去。

  不一會兒,人和藥品都準備妥當了。

  「「啊,小姐你怎麼還在這兒?你去用晚飯吧,然後早點休息。」」藍齊看到了少爺康復的希望,對她的態度也好多了,不過還是以敷衍為主。

  「「是啊,小姐你在這兒幫不上忙,也不太方便,你還是去休息吧!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啊!」杜大夫也在百忙之中回頭道謝兼趕人。

  於是,輕塵就被他們從臥房裡「「清除出境」」了。

  可是,大哥還在受苦,她哪有心思吃飯休息。她知道治療的時候,大哥可能要除去全身衣物,自己在裡面的確不合適,可是她著急啊!剛才大哥的樣子真是把她嚇壞了。不能進去,她只好站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著。

  天色越來越暗,燈亮起來了......

  她不住地在外間的小客廳裡轉圈兒,不住地望著那一層又一層擋住了大哥的簾帳.....

  一桶又一桶熱水送進去了,一碗又一碗的湯藥送進去了,三名侍衛渾身無力地被抬了出來  ...

  她焦急地想要闖進去,卻總是被攔下來。不想影響杜大夫的治療,她不敢硬闖,只能悄聲地向守門的侍衛詢問治療進展。

  一次,兩次,三次......

  終於,漆黑的天幕慢慢變得灰濛濛的,慢慢翻出魚肚白,慢慢變得晴朗明亮......

  辰時末,藍齊和杜大夫總算是拖著疲憊的身軀滿臉驚喜地走了出來。

  「我大哥怎麼樣了?他好些了嗎?他還痛嗎?他清醒了嗎?」輕塵著急地迎了上去,一張嘴便像挺機關搶一樣,問個不停。「現在我可以去看望他了嗎?」

  「妹妹,你進來吧!」

  房間裡傳來言旭低沉疲憊的聲音,然而那聲音聽在輕塵耳朵裡卻變成了濃濃的驚喜。

  「大哥!」她飛快地跑了進去,只見言旭平躺在床上,臉色雖然還是很難看,但眸中卻閃著喜悅的光彩。

  「妹妹,你又救了大哥一次。」

  言旭掙扎著伸出手來,似乎想要觸碰她。輕塵趕緊握住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脈象,這才放下心來。

  言旭看著她臉上每一點細微的神色轉變,最後看著她有些發紅的眼睛道:「你守了大哥一夜是不是?現在大哥沒事了,你也該下去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了。」

  「大哥你真的沒事了嗎?」

  「真的沒事了。」

  「現在還痛嗎?」

  言旭淺笑著搖搖頭。「之前是因為抽筋,所以才痛的。你看,我現在已經不抽筋了。」

  輕塵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好,大哥也吃點東西好好休息,我睡醒了再來看你。」

  言旭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簾外連一點腳步聲都聽不到了才收回來。他疲憊地閉上雙眼,唇邊的笑意很快淡去。每一次寒毒發作都像要了他半條命似的,這一次因為有她,他才能堅持著見她一面再昏睡過去,只是不想讓她擔心。只是,想勸她回去休息。

  外間,藍齊和杜大夫一邊吃飯一邊說話。

  「那個藥方真的沒問題?真的能根治少爺的病?」

  「應該沒問題。我仔細看了好幾遍,每一步都很寫得詳細,甚至還有病人用藥後的反應。我看了一下那本書的紙張筆跡,至少也是十年前寫的,排除了有意陷害的可能性。」說著,杜大夫又將那本醫書從懷中取出來,細細地撫摸翻看,彷彿面對著自己的心肝寶貝一樣。「我得找小姐將這本書借來仔細研讀一番。如果小姐允許我抄錄一份就更好了。」

  「這樣我就放心了。只是,少爺好像真的有點喜歡小姐呢!你覺得呢?」藍齊白了他一眼。既然書現在就在你手裡,要抄就抄,還問她做什麼?

  「這些事情就不是我們該擔心的了,你操那個心做什麼?」

  「我還是懷疑小姐的身份,萬一她要是對少爺不利呢?更何況我聽小姐說過,她是嫁過人的,不過和離了。少爺如此尊貴的身份,怎麼能納一個棄婦?」

  「如果少爺自己不介意,你著急有用嗎?」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輕塵期待已久的才子佳人演論會終於要開始了。可惜的是,言旭身子依然很弱,至今仍躺在床上。

  「大哥,你真的不去嗎?你趕了這麼遠的路來,如果不去看看,豈不是太可惜了?」

  「少爺的身體如何能去那種嘈雜的地方?」杜大夫雖然從輕塵手中借到了醫書,但原則問題上,他可不會讓步。天大地大也不如少爺的身體重要。

  「那,要不我也不去了。不是還有幾天嗎?等大哥身體好一點了,我們一起去。」說著,輕塵便在言旭床邊坐下來。「大哥,我小時候學過一點琴的,我彈給你聽聽,你指點我一下吧!」

  言旭看著她混不在意的表情,緩緩撐著身體坐起來道:「我還是去看看吧!三年才一次,不去的確可惜了。」

  「可是少爺,你的身體……」」

  言旭搖搖手,阻止杜大夫的話,淺淺一笑道:「我坐轎去,然後也就是坐在那裡而已,能有什麼?」

  「大哥,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去了。我們過兩天去看決賽好了。不是說有好幾天的嘛!」輕塵雖然很想去看熱鬧,但還是能分清輕重緩急的。沒有什麼能比大哥的身體更重要。

  「沒事的。不過是去看看歌舞美人而已,說不定我心情一好,身體反而好得更快!」

  在言旭的堅持下,他們一行人便乘著轎出發了。

  人家都是下馬進入會場的,但言旭卻是坐在軟轎上讓人抬到貴賓區的。輕塵直到進入會場才發現,原來大哥竟然是這才演論會特邀的評委。她不由有些乍舌。評委也!大哥這麼年輕,怎麼混到那地步的?對了,她竟然忘了問,大哥究竟什麼身份啊!

  「「大哥,」輕塵漆到他耳邊,小聲問道,「「你這個評委是做什麼的?」

  「「呵呵,大哥這個評委不過是背個名而已,也就是點評一下美人的才藝罷了。都是些無用的......」」

  輕塵為了照顧大哥的身體,所以靠坐在他身邊,又因為與他竊竊私語,在外人看來,便好像是靠在他身上一樣。

  所謂的貴賓區,也不過是多了一張桌案,幾把椅子,在最前排而已,並沒有用包間隔開。畢竟會場實在太大了,參會的人也太多了,包間佔地方不說還影響後面的人觀看。

  不遠處的貴賓區,邵明禮震驚地看著輕塵靠坐在另一個俊美男子的懷中,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越看越怒。

  「「少夫人!」」他大步走過去,憤怒地盯著她錯愣的眼睛道,「「幾個月不見,想不到少夫人這麼快就攀上高枝了啊!」」




第十四章 才子佳人演論會

  邵明禮說話很不好聽,可是輕塵根本沒注意到。她的整副心思都去思索楚家會來什麼人去了。

  「邵公子?你怎麼在這裡?」她趕緊往他身後看了看,卻沒有看到楚昊雲,也沒有看到楚昊武,心裡頓時有些失落,但同時也鬆了一口氣。她有些想見他們,但同時又不知道見面了自己能說什麼做什麼。其實這樣也好,相見不如不見。

  「少夫人在找什麼?」邵明禮嘲弄而刻薄地說道,「怎麼?我家三少爺沒來,你很失望嗎?總不至於少夫人你還真的想腳踏幾隻船吧?這位公子知道你的底細嗎?知道你嫁過人懷過孩子又被夫家休棄的事情嗎?」

  其實邵明禮平時說話不是這樣的,可是,看到她那麼親密地偎依在另一個男人懷裡,他就忍不住。這才多久,她就移情別戀了?這女人變心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枉費三少爺為她那麼堅持那麼用心。

  輕塵不明白原本對她還算不錯的邵明禮為什麼忽然間變得這麼刻薄。她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這是憤怒嗎?因為看到她和大哥在一起?可是,他有什麼資格憤怒?

  然而,不等她解釋,言旭已經握住她的手對邵明禮道:「邵公子,請不要詆毀舍妹名節。舍妹是什麼人,有過些什麼樣的經歷,我自然清楚。她是天底下最善良最純潔最能幹最博學的女孩子,請你不要詆毀她。」

  「你說什麼?她是你妹妹?她怎麼可能是你妹妹,她明明…」聽聞言旭說起他們是兄妹關係,邵明禮震驚之後不覺有些後悔。

  言旭瞇著眼睛冷冷地盯著邵明禮,一手握緊了輕塵的手道:「我說她是,她便是。從今往後,我自會護她一生一世,決不允許任何人欺侮她。邵公子,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邵明禮看著他們緊握的雙手,心中又是一酸。他神色複雜地看了輕塵一眼,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只是那目光一直都在輕塵身上流連。

  輕塵看著言旭因為動氣說了幾句話,神情有些疲憊,心中既感動又著急,忙道:「大哥,你怎麼樣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言旭輕輕一笑道:「別擔心,大哥沒事。大哥會努力養好身體,以後,就由大哥來保護你。」

  輕塵心中感動,卻笑著搖搖頭,目光堅強而自信。她說:「不,大哥,我能保護自己的。這世上,靠別人始終是靠不住的,不管是父兄、家族還是夫君子女,我早就明白,我能依靠的,永遠只是我自己。」

  言旭握緊了她的手,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憐惜,但並沒有反駁。

  藍齊偷偷看看輕塵,心裡不禁有些欽佩。自從輕塵找來的醫書救了公子,他心裡對她的看法就改觀了。

  沒過一會兒,演論會就開始了。

  主持此次大會的正是靈泉城主歐陽誠。靈泉城位於周衛兩國交界地帶,原本是個三不管地帶,多是周衛兩國逃犯藏匿之地,後來也是因為舉辦這個才子佳人演論會才聲名鵲起,迅速發展起來。但,靈泉城是一個自由城,不隸屬於任何一個國家,因為演論會的需要,周國和衛國也沒有打靈泉城的主意,默認了此事。因而,經過兩百多年的發展建設,靈泉城比起各國都城也不論多讓。

  按照演論會一貫的程序,第一天上午是沒有才子們什麼事的,不過人氣卻相當好,因為第一天上午出場的是進入決賽的各國佳麗。而在此之前的三天都是佳人的初賽,很多貴族和才子們自恃身份的人是不會參加的。

  經過初賽挑選出來的美人真是相當不錯。那些女子不過十六七歲,一個個身姿婀娜,容貌如花,在台上或表演歌舞,或演奏樂器,還有表演書法的,一個個珍奇鬥艷。看著她們,彷彿走進春天的花園,一派奼紫嫣紅很快就晃花了眼睛。

  那些女子上台時,言旭偶爾也會介紹一下,原來裡面有很多都是各國當紅的名姬。她們中間很多人都是在各國循環表演的,每到一處都能引起轟動。因為走的地方多,認識的貴族公子也多,因而每到她們出場的時候,總是掌聲如潮。

  前面幾人的歌舞才藝也都頗為不凡,那容貌更是各具千秋,難分軒輊,看得輕塵眼花繚亂。她想,自己只是個女人,都看得心醉神迷的,更不用說那些好色的男人了。美人,果然什麼時候都是最引人矚目的焦點啊!

  然而,當她看到一位名叫青蓮的衛國名姬表演的劍舞,情緒也不禁一下子亢奮起來,竟然跟著那些男人一起拍掌叫好。

  那為名叫青蓮的女子不但容貌秀美,氣質出塵,身體更是柔韌異常,好像全身上下的骨頭都是軟的。輕塵看她舞劍,是那樣的流暢華美,剛中帶柔,那銀色的劍光不時反射著仲秋燦爛的陽光,於清麗中注入一道華美,一招一式都動人心魄。

  「大哥,大哥,你看,她的劍法真好。你看她雖然握著劍,那劍卻好似變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那樣的自然流暢。雖然她這套劍法走的是華麗風格,實際威力不大,但她本身肯定是個劍術高手!」輕塵現在的眼光可是很厲害的,看人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還好吧,青蓮的劍舞我看過好幾次了,也還算名副其實。」言旭躺在自家裡帶來的躺椅上,身上搭著一條薄毯,半瞇著眼睛給輕塵做介紹,對台上的美人還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青蓮表演完畢下台之後,歐陽城主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眾人的情緒安撫下來,但後面出場的幾位美人顯然都不如青蓮。

  輕塵疑惑,言旭給她解釋道:「一般說來,一天只有一位有望奪冠的極品佳人,從今天的比賽看來,就是那位青蓮姑娘了。」

  「哦,原來都是人為安排的,我還以為是抽籤定的出場順序呢!」看過了青蓮的劍舞,後面的美人雖然也各有各的美貌,但卻再難入得了輕塵的眼了。

  好在不久之後便結束了上午的佳人決賽,所有參賽的佳人們一起出場,接受評委們的點評。言旭作為評委之一,也對部分參賽佳麗點評了幾句。

  輕塵原本還奇怪這個時代沒有擴音器,台上的歌聲是如何傳到整個會場的,原來他們有一塊擴音石,樣子像一塊海螺狀的玉石,輕塵看到言旭對著擴音石說話,那原本低沉的中氣不足的聲音便傳遍了全場。

  「…芸香姑娘琴藝嫻熟,只是技藝高超卻無神韻,如果以後姑娘能融入自己的感情,便可稱琴藝大家了…  青蓮姑娘的劍舞幾乎是無可挑剔的,旭只有一點建議,姑娘可在服裝的選擇搭配上再花點心思。我想,今日姑娘如果是一身紅衣出場,應該更能襯托出姑娘英姿颯爽的神韻來…沁藍姑娘本姿色不俗,然而妝容太過華麗,髮飾過多,反而掩蓋了姑娘的美貌。姑娘切記,無論妝容還是服飾,所有的打扮都是為了凸顯你的優點,而不是晃花了別人的眼,奪去了本該屬於你本身的驚艷目光……」

  輕塵剛才分明見他沒有注意台上的表演,卻不料他點評起來竟然頭頭是道,看得她驚詫不已。

  言旭點評的時候,淡淡的目光在台上一掃而過,她分明看到台上的佳麗們望著他那愛慕驚喜的目光。好像她這位大哥很受歡迎呢!

  點評結束,便轉入下半場才子演論會的第一場才子演論——  文榜演論。

  中間有兩刻鐘的休息時間,杜先生趁著這個機會親自送了一盅藥來,順帶的還有些剛出爐的點心。

  這時,言旭那些相熟的朋友便過來打招呼,連那城主歐陽誠也來了。顯然大家都知道言旭身體不好,第一句和最後一句不是「「旭公子近來身體如何」,「「旭公子身體還好

  吧」」,就是「「旭公子要好好將養身體.」之類的話。

  相較之下,言旭待人略顯冷淡,他沒有起身,不過淡淡一笑,拱拱手點點頭,客氣話也沒說幾句。對於身邊的輕塵,若有人問起,他就介紹說是他妹妹,若沒有人問,他便什麼都不說,讓很多人暗自猜疑不已。

  半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言旭的朋友熟人們也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他這才吃了點點心,喝了幾口茶水,趁機向輕塵介紹先前來訪的那些貴族。

  其中有陳國的榮郡王,秦國的貴族左氏,韓國的王子泰,衛國的太子麟等人。輕塵暗自乍舌,她這位大哥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啊,這麼多大人物都來跟他套近乎。不過好奇怪,大哥跟各國的貴族似乎都有交情,只有周國無人過來拜訪。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輕塵總覺得城主歐陽誠眼睛裡的精光充滿了算計,輕塵發現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從他們這裡掃過去好幾次。

  「「大哥,你認識歐陽城主嗎?」,此刻歐陽誠正站在台上,宣佈文榜論演開始,有意無意間又看了他們一眼。

  「嗯,一起吃過飯。不過不熟。怎麼了?.」

  「我總覺得他好像在看我們。好像,有很多人都在看我們。」」輕塵微微蹙眉,心裡忽然覺得有點不安。

  「別擔心。他們也就是奇怪我們的關係罷了。」」言旭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前次演論會的時候,我拒絕了歐陽城主的提親。.」

  「啊?怎麼回事?」」女人的八卦心一起,便能將其他事情都拋諸腦後。

  「上一次我也是來當評委的,歐陽城主的妹妹也有參賽,還是最後出場的黑馬,我批評她姿態不夠自然,沒想到演論會結束之後,歐陽城主會親自跟我提親。.」

  「最後出場的黑馬?那一定是美得傾國傾城了。大哥你為什麼要拒絕?」輕塵立即興奮起來,霎時將先前的不安拋到了九霄雲外。

  「妹妹,你大哥我是成了親,有妻子的。更何況我的身體又不好,何必拖累別人呢?,」這還是言旭第一次提及自己的家庭,輕塵以前問過幾次他都沒有說。

  「大哥成親了啊!」」不知為何,輕塵聽聞大哥有妻子,心裡忽然間有點不舒服。原來,她已經這麼依戀大哥了麼?

  「是啊,都好幾年了.......」言旭輕輕歎息了一句,看著輕塵的目光有些隱忍的惋惜。

  「嫂子一定很漂亮吧?」提起其他女子的容貌,她第一次覺得心裡竟然有點酸溜溜的。真是奇了怪了。不過,以大哥的年紀,沒成親才奇怪吧?

  「嗯,很漂亮。不但漂亮,她還知書達理,賢惠大度,實在是一位難得的賢妻...」提起妻子,言旭唇邊雖然帶著笑,然而眼底的笑意卻很快黯淡下去。

  輕塵「哦」了一聲,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言旭看到輕塵的沉默,不由得心中隱隱一痛。過了一會兒,他才溫和地安慰道:「妹妹,你什麼都不必擔心,在大哥心裡,你就是我的親妹妹,我的親人也就是你的親人。大哥對你的疼愛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的。,」

  「嗯,謝謝大哥!」輕塵側過頭去,對著他輕輕一笑。

  這時,演論會正式開始了。才子演論會不比女人,他們是無需報名的,只要題目一出來,所有人都可以回答,也可以當場反駁或責問別人的回答,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完全開放的比賽場。

  今天下午的演論是文榜,考較的是才子們的才學,但絕不是書獃子死背書的才學,而是考究真正的博學以及學以致用。

  文榜請到的評委有衛國有名的大儒孟昭楠,秦國法家的掌門人章慊,墨家的大長老墨宏等人,據大哥介紹說都是天下間有名的人物。

  第一個站出來拋磚引玉的是秦國章慊。他說:「「當今天下,分崩離析,各國征戰,百姓深受其苦。可是,沒有戰爭,就永遠不可能實現統一,百姓們就永遠不可能擁有真正安定的生活。那麼,這天下究竟是統一好還是就這樣維持現狀好?.」

  「「晚生韓國陶仲見過各位大人。晚生以為,戰亂頻繁,百姓生活困苦,國家貧困,於君於民都不是好事。若為君者都能安於現狀,休養生息,民富則國強,從而內政安寧,不懼外辱,何樂而不為?」

  言旭輕輕點點頭道:「「這陶仲倒是一片拳拳愛國之心!」

  輕塵也很快反應過來。來這裡的貴族甚至各國君主肯定是想要那種能助他們的爭奪天下的人才。而陶仲有意在開始的時候來這麼一段勸諫之語,也是因為韓國目前勢弱,正是其他各國準備瓜分的對象。

  「秦國曹卓見過各位大人。在下以為,天下若要真正安寧,唯有統一。所謂長痛不如短痛,雖然在統一的過程中,難免會有很多的戰爭,會消亡大量人口,但只要統一之後,天下再無戰亂,百姓們自然可以休養生息。如此,我們的子孫後代都可以過幸福安寧的生活,為此,我們流血犧牲都是值得的......,」

  「周國尊瑋見過各位大家。在下以為,天下統一乃是大勢所趨.....」」

  「好像他們說的都是空話啊!」輕塵輕歎道,就這麼點事兒,還用得著整個天下的才子一起來討論?有沒有搞錯?

  言旭讚賞地看著輕塵,微微笑道:「開始都這樣,這個時候,不是聽他們有什麼獨特見解,而是讓大家表明立場的。哪些人是在尋求伯樂明主的,哪些人已經有了主子現在是替主子說話,一聽就明白了。」」

  「哦!」輕塵恍然大語。

  果然,沒過一會兒,孟昭楠就提出了第二個議題:「「下面,老夫提出第二個議題。當前的治國之道中,以德治國與以法治國誰勝誰略?.」

  「......在下以為,人性本善,以德治國,上下一體,爭為表率,使國民服於教化中,最終的目的便是人人嚮往的大同社會,若論治國之道,當屬以德治國......」」

  「不然,不然。在下以為,人都是自私的,只有嚴密的律法才能讓其畏懼,從而循規蹈矩,於是國家安定樣和,國力自然蒸蒸日上.......」

  「非也,非也!以在下看來,無論以德治國還是以法治國,都有其優勢,也有其弊端。若能以德治為主,輔以法制,使得教化與強制規範相結合..」

  輕塵見這些人爭得面紅耳赤的,倒也有趣。越到後面,才子們的話也越見深刻,她和大哥一起也聽得越發認真起來。而先前那位韓國的陶仲和秦國的曹卓都是其中十分出色的人才。

  直到天色將暮,今天的演論會才結束,才子佳人們各自回去。

  「「這就完了?那誰是文榜第一呢?」」輕塵看得意猶未盡。

  「「呵呵,所有的榜首都是最後一天才能評出來的,這是為第一次參加演論會的人熱身的。.」

  輕塵恍然。

  回到別院,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飯後,兄妹倆各自回去梳洗,而後又湊在一起彈琴自娛。

  這段時間以來,有言旭這個高手的指點,輕塵自母親過世後就擱置的琴藝進步很大。

  直到天色越來越晚,杜先生過來催促言旭休息,言旭才忽然想起一件事音

  「「妹妹,你看大哥這座別院可好?.」

  「「好啊。」輕塵點點頭。這座別院雖然比不上步家和楚家那樣的豪門大宅,但不管步家還是楚家都人口眾多,而這裡卻不然,這裡只有大哥一個主人,她又算半個主人,哪兒都可以去,自由自在的,哪裡是步家和楚家那樣規矩深嚴的豪門可比的?

  「「那大哥把它送給你可好?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說著,言旭對著藍齊點了點頭,藍齊便將一個檀木盒子遞過來。

  輕塵震驚地看著大哥,他對她也實在太好了些吧?親生的大哥也不過如此了。她趕緊將那盒子推回去,搖搖頭道:「「大哥,這就不必了。等演論會結束,我就要去陳國了,這裡,我可能要三年後的演論會才會回來。」

  言旭微微一笑,讓藍齊打開盒子,只見裡面放著一踏紙張,有房契以及別院裡下人們的賣身契。

  「「請妹妹收下吧!這裡也就是大哥的一處別院,除了三年一屆的演論會,我平常也是不會過來住的。但你不同,你可以住在這裡安心練武,我會拜託歐陽城主好好照顧你。或許,我還能帶著你嫂子過來陪你住一段時間。.」

  言旭拉過輕塵的手,親自將那盒子放在她手心裡。

  「大哥也沒有別的什麼可以給你的,就給你一個自由自在的家吧!無論將來遇到什麼事情,你也不至於無處可去。」」

  「大哥......」

  輕塵心裡猛然湧出一股深切的感動來,她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哽咽出聲,但眸中淚水卻不聽使喚,盈盈欲泣。

  「妹妹,你說打算去陳國是嗎?不知妹妹去陳國可是有要事要辦?」」言旭拍拍她的手,拉著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狀似無意地問起她的打算。

  「我母親是陳國人,雖然早逝,但我想去看望外祖母和舅舅。我聽說外祖母非常思念我母親,已經憂思成疾......」

  「妹妹真是孝心可嘉。可是妹妹,你母親早逝,想必多年不曾回過陳國了,對外祖一家的情況也不瞭解,這樣冒冒然前去認親,可能有些不妥。更何況,你外祖母思念你母親,看到你便想起你過世的母親,不是更難過麼?這樣對她的身體未必就好,妹妹覺得呢?」

  輕塵想不到大哥會勸阻她去陳國,他似乎說過,他就是陳國人呢!他們一起上路不好麼?

  「大哥,你不想我去陳國對嗎?」」

  「是的。」言旭老實地點點頭。

  「為什麼?」」

  言旭沉默了一下,歎息道:「妹妹如果相信大哥,就不要去陳國了,你雖然聰明,但本性善良單純,大家族裡背後的陰暗只怕你應付不來。」,

  「大哥好像.....知道我要去找誰?」輕塵這才猛然醒語,大哥竟然一直都是知道她底細的。只不過她什麼都想不起來,所以才以為大哥不知道。

  「嗯。.」言旭點點頭,看著她的目光有些複雜。「「我說過,妹妹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不然,我怎麼會認你做妹妹?又怎麼會想要將這別院送給你?,」

  輕塵忽然瞪大了眼睛:「「總不至於,你真是我親生大哥吧?」

  言旭忽然笑了。「「你完全可以這麼認為。.」

  「「難道我爹在認識我娘之前還有什麼風流債?」」是啊,以她父親的身份才華,少年時有別的女人並不奇怪吧?據說父親也是娶了娘之後才遺散了府中侍妾的。

  但這一次,言旭笑而不答。

  「「大哥,你說啊,究竟是不是?」」她輕輕搖著言旭的手臂,眼中充滿了驚喜。難怪她心裡總覺得大哥親切呢,原來竟然很可能是她親身大哥?

  「「好了,別問了。那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大哥所作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你好,大哥永遠都是你的依靠就可以了。把這房契收下,早點回房休息吧!大哥今天真是有點累了。」」

  輕塵一聽大哥累了,便立即離開,好讓他安心休息。但是這一晚,她久久不能入睡。大哥,大哥竟然是她的親身大哥呢!

  第二天的演論會跟昨天差不多。上午是佳人的才藝表演,下午才是才子的演論會。

  今天出場的佳麗跟昨天差不多,輕塵不覺有點審美疲勞,直到歐陽城主興奮地介紹下一位出場的佳人——

  「諸位大人,諸位公子,大家不要著急,下面出場的這位佳人保證會讓大家興奮起來的,她就是來自周國的百靈鳥——  紅靈姑娘!」」

  「紅靈姑娘?」」

  「紅靈姑娘竟然也來了!」」

  輕塵詫異地望著台上。這都是第六位出場的姑娘了,怎麼觀眾忽然這麼興奮呢?

  「大哥,這個紅靈很有名?」」

  「嗯,她是周國最有名的歌姬,聲音甜美,周遊各國好幾年了,想不到今年會參加演論會。她的歌聲嘛,倒是值得一聽的。」」

  聽大哥的意思,這個紅靈竟然比青蓮還厲害?輕塵也不禁期待起來。「「咦,不是有初賽嗎?怎麼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會出現?」

  「呵呵,像紅靈這樣的名姬是不用參加初賽的。不但是像她這樣的名姬不用參加初賽,有些佳人如果有貴族保薦也可以直接進入決賽的。這此都是演論會上的驚喜。所謂初賽,只是給那些無錢無勢無人可依的寒門女子準備的。」,

  「哦,那不是說隨時都有可能有新的人加入決賽麼?」

  「是啊!」言旭點點頭道,「「一般說來,本屆佳人會上最具潛力奪冠的美人一開始是不會出場的,她們會在決賽以後,榜首出來的時候再露面挑戰,這才是佳人會上最大的看點。歷屆演論會上,最後總有一匹黑馬出現,這是慣例了。」」

  輕塵不由乍舌,還可以這樣啊!「「那如果每個人都這樣......」」

  「「呵呵,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特權。除非是名門閨秀或者是各國公認的絕世美人,否則是不能在決賽開始以後中途參賽的。不管是先前的青蓮還是現在的紅靈,她們都還不夠資格最後出場,不知道今年會安排一個什麼樣的美人最後出場.....」說道這裡,言旭也不由得猜測起來。

  「「哦......」輕塵興奮地點點頭,便用心看紅靈出場。

  這女子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彷彿十三四歲的稚女,卻相當甜美討喜。然而她的身材雖然看起來嬌小玲瓏,其實並不算矮小,反而凹凸有致,極為成熟。

  只見她抱著一把琵琶,身穿一襲米白色長袍,裙擺上用銀線繡著朵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走動間因為光的折射,使得那朵朵牡丹彷彿在她裙擺上流動一般,異常的華美。

  紅靈的聲音真是從未聽過的清脆甜美,輕靈的歌聲甜而不膩,纏綿悱惻。

  紅靈唱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生怕弄出一點聲音來驚擾了聽歌。

  「妹妹要是喜歡,今晚可以請她到我們府中唱給你聽。」言旭看輕塵聽得入迷,不由得寵溺一笑。

  「可以嗎?我們請她就會去?」,與明星近距離接觸呢,在前世輕塵是想都不敢想的。

  「你忘了大哥是做什麼的了?別的大哥不敢保證,請個名姬回去表演給你看倒是小事。.」

  「啊?哦,對了,評委!大哥你是評委,哈哈哈哈,好!」這擺明了以權謀私,不過好在沒有人監管。

  紅靈以後,出場的幾位美人都是新面孔,輕塵有些不以為意,不過在場的貴族老爺們卻看得津津有味興致盎然。這些女子,會後絕大部分都會被這些貴族收入私囊。

  下午的演論會進行的是武榜,除了擂台比武,還要比試兵法和陣法。

  輕塵顯然看得比昨天的文榜演論認真些,那些人的對敵經驗都比她足,每一場都非常驚險,但輕塵卻發現,這些人的武功都不如自己。

  原來,她真的算是高手了?可為什麼每一次都被楚家的執法隊打得那麼慘呢?哦,對了,他們人多,若是一對一,那些人哪裡是她的對手?

  唉,看樣子自己還需苦練兩年才行啊!若有一天她的功夫抵達宗師之境,就是陷入一流高手的包圍圈也可以從容離去,楚家的執法隊就再也奈何不了她了。

  擂台比武之後還有陣法演論。只見台上佈置了一大塊鐵板,才子們用磁石在上面佈置陣法,只做簡單解釋,而後便等待人破陣。這一輪明顯比先前的擂台比武更專業,很多人都看不懂,紛紛向身邊的謀士請教。

  輕塵也看不懂。她是看過父親的排兵佈陣圖的,但沒有深入學習,反而將父親的兵法全都給了大哥步青雲。

  一連有五個陣法上擂台展示,其中有三個都當場被人道破關鍵破掉了。最後點評的是衛國的大將軍衛桀,據說是繼步長歌之後各國最傑出的軍事家。

  但輕塵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衛桀點評之後歐陽城主竟然又將那擴音石送到了大哥言旭面前。

  言旭淺淺一笑,對五個陣法都做了點評,三言兩語之間便改善了這些陣法的不足之處,令人讚歎不已。

  輕塵這才明白,為什麼各國的貴族都同他交好。什麼是人才,這才是真正的人才啊!

  這天會後,很多人都來邀請言旭吃飯,但他一概以身體不適推卻了。輕塵以為他只是不想去應酬那些貴族,沒想到他竟然是真的身體不適。

  剛剛回到別院,言旭就發燒了,人也一直昏迷著,直到第二天午後才慢慢有些起色。

  輕塵擔心得不行,自然沒有參加第三天的演論會。但晚上的時候,藍齊便打聽了今天的演論會情況向他們報告。今天上午的佳人會上,最出色的是來自韓國的舞蹈大家——花雨輕鴻。

  據說,這位花雨姑娘的舞姿優美有如仙鶴翩躚起舞,容貌如雨後初綻的桃花,清雅俏麗,是無數男子心中的夢中情人。

  而下午演論會舉行的是醫榜的演論,來自各國的杏林奇才一起解決了許多疑難雜症,對很多方子進行了討論修正,甚至有好幾人主動提出要為「「旭公子」調理身體。

  輕塵還在感歎這個時代的醫者醫德高尚,卻不料藍齊冷笑一聲道:「「他們不過是想將我家公子騙去他們的國家為他們效力罷了。他們就算真的能治好公子的寒毒,也不會用心治療的。」

  輕塵不禁感歎,這些參加演論會的怎麼好像就沒一個好人呢?

  第四天的演論會,言旭讓藍齊陪著輕塵去。畢竟這一天才是最精彩的一天,錯過了可惜。

  輕塵有些擔心言旭的身體,言旭安慰她道:「沒事的,大哥好多了。現在有了徹底清除寒毒的方子,大哥只需好好調理就行了。你放心去吧,幫大哥看看這一屆最後出現的黑馬是哪裡來的閨秀,回來好好說給大哥聽聽。」

  輕塵問過杜先生的意見,知道大哥身體真的不要緊,只是還比較虛弱,不宜出去吹風,這才放心地跟著藍齊去了演論會場。

  這一天跟前幾日真的不同,一開始,在前幾日表現突出的才子佳人們便都在擂台上就坐了。其中在前幾日的佳人決賽中最受歡迎的三位美人又分別表演了自己的才藝。

  輕塵錯過了昨日花雨姑娘的表演,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那花雨姑娘容貌本就偏於艷麗,有如盛開的牡丹一般光彩照人,在三人中已然是最出色的一個。她的舞姿更是婀娜多變,媚而不淫,她用最純真的表情和動作挑起男人最原始的衝動。如果說青蓮給人的感覺是清雅,紅靈的歌聲輕靈,那麼花雨的舞姿給人的感覺就是嬌媚。一種將女子的性感、優雅、清純、柔弱表現到極致的嬌媚。

  輕塵跟著眾人一起鼓掌,對三位美人俱是打心眼裡的崇拜與喜愛。

  就在這時,歐陽城主再次站了出來。所有人都知道,本次佳人賽的黑馬要出現了。輕塵在藍齊的解說下也萬分期待起來。

  這時,只聽歐陽誠站在台上,高聲道:「相信此刻所有人都在猜測,本屆的佳人會,最後出場的佳麗會是何方神聖呢?在此,請容許在下暫時賣個關子。不知道諸位是否還記得二十四年前的那一屆演論會?」

  歐陽誠有意停頓了一下,讓下面的人回憶猜測議論,而後他才笑道:「是的,二十四年前的演論會,出現了一位驚才絕艷的人物。當年,他不過才二十出頭,風華正茂。不但

  容貌俊美有如六月朝陽,而且文采風流,武藝高強,醫術精湛,還精通音律,是當年文榜、武榜、醫榜三榜榜首,那一屆參賽的才子佳人們,誰不為他的風采所傾倒?可以說,那一屆的才子佳人演論會,正是因為他的參加才綻放出最璀璨的光芒,二十幾年了還讓人念念不忘......,」

  二十四年前?好像她爹就是那一年參加才子佳人演論會,而後一鳴驚人的吧?輕塵的心情忽然變得激動起來。歐陽城主說的可是她父親?二十多年過去了,父親過世也十幾年了,竟然還有人記得爹爹當年的風華,讓她心裡無限激動,無限想往。那是她的父親呢!爹爹,女兒永遠為您感到驕傲和自豪!

  「是步將軍!」

  「是大周的戰神步長歌將軍!」

  「可惜啊,步將軍英年早逝……」

  「不錯!正是大周曾經的戰神步長歌將軍!」歐陽誠激動地說道,「步將軍雖然已經過世,但我們永遠記得他的絕代風華!今天,步將軍唯一的血脈也來到了我們演論會現場。所謂虎父無犬女,步小姐今年雖然才十六歲,但跟步長歌將軍當年一樣,文武雙全……」

  輕塵只覺得自己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她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歐陽誠不會是想讓她上台表演吧?難道這一屆的黑馬是她?可是,他們都不跟她說一聲,爭求她的同意嗎?

  事實證明輕塵的預感真的很靈驗。只聽歐陽誠高聲道:「下面,我們有請步將軍的女兒,步輕塵小姐上台,讓我們重溫步將軍當年的絕世風華……」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55 AM

第十五章  風華絕代

  「步將軍的女兒?」

  「就是在周王壽筵上與楚家三少爺和離的那位步小姐?」

  「步小姐!步小姐!」

  「步小姐在哪兒?」

  「步小姐,快請上台來吧.....」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在四處尋找步小姐,連藍齊都好奇地東張西望。「「想不到這次的黑馬竟然是步小姐。小姐,你知道步小姐吧?.」藍齊見輕塵不住地往四周張望,以為她也在找那位步小姐。

  輕塵瞇著眼睛看著台上的歐陽誠,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她心裡有一種感覺,歐陽誠激她出去多半沒有好事。所以,她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只要她不承認,難道歐陽誠還能逼她不成?至於邵明禮,他應該不會出賣她的吧?

  可是,歐陽誠卻只是淡淡含笑看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看著前方道:「「可歎啊,步將軍一世英雄,唯一的女兒竟然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膽小至此......唉,只怕步將軍在天有靈也不能瞑目啊!」」

  緊接著,台上台下便議論開來。

  「「啊?步小姐為什麼不上台?」

  「「難道她其實不學無術?」」

  「「我只聽說她十分善妒,其他的倒是不清楚。.」

  「「唉,可惜了步將軍一世英名,竟然有個膽小如鼠的女兒  ..」」

  輕塵被他一激,熱血上湧,就要起身上台。然而,她剛剛側頭便看到邵明禮,只見他著急地衝著她搖頭。不能承認?

  輕塵又沉住氣坐好,略帶慌亂的目光不斷掃視著激動的人群,心中不斷計算著承認身份上台以後可能受到的算計。

  「「呵呵,,」歐陽誠忽然輕笑一聲,嘲弄的目光有意無意掃過她略帶慌亂的臉,繼續說道,「「看來今天要讓諸位大人失望了呢?都是歐陽誠的不是,在下實在高估了步小姐。我本想她雖然身為女子,到底是步長歌將軍的骨血,就算自幼沒有父母教導,但多多少少也能遺傳到步將軍幾分豪邁吧?卻不想她竟然連承認自己是步將軍女兒的勇氣都沒有......唉!可惜了步將軍一世英名,只怕要因為這唯一的女兒而蒙羞了.......」

  說著,歐陽誠失望地搖了搖頭。

  台上台下的人也跟著搖搖頭。

  這時,只聽台上一個清脆甜美的女聲道:「「歐陽城主,人家步小姐不肯上台就算了吧!想當年步將軍風華絕代,令人懷念至今,如果那位步小姐身為步將軍唯一的骨血,卻連我等一介歌女都不如,您又何必非讓她上台出醜?」」

  輕塵憤怒地抬頭,發現竟然是那位紅靈姑娘。但見她滿臉不屑之色,嘴角的譏誚讓她甜美的容貌顯出幾分尖銳,之前甜美可愛的印象霎那間變作了刻薄好妒。

  與此同時,台下的人也議論開了。

  「「想不到步將軍的女兒這樣不成器,連個歌女都不如.....,」

  「「可惜了步將軍風華絕代一世英名啊!」」

  輕塵想起父親信中的關切疼愛,想起幼時母親的諄諄教導,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來,輕盈地飛上高台。

  只見她身穿一襲大紅的錦袍,裙擺上用金線繡著大朵大朵盛開的芍葯,不但不顯絲毫俗氣,反而襯托出整個人華麗高貴。

  人們驚愕之後細細看來,只見她身材纖細,容顏如玉,五官精緻,兩道濃眉下一雙明亮深邃充滿智慧的眼睛,比起一般的女子多了些英氣和自信。她衣著亮麗,然而脂粉未施,一頭青絲只用一支玉蘭花造型的極品玉簪固定在頭頂,是一個極簡單的未婚女子的髮式,打扮相當素淨,彷彿一朵火中白蓮,聖潔高貴。

  「「什麼?她就是步輕塵?」」

  「「那不是旭公子的妹妹嗎?」

  「「啊呀,果然呢!步小姐可不就是旭公子的妹妹嗎?我竟然沒想到。」」

  「「不愧是步將軍的女幾啊,果真氣度不凡,哪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能比的......」

  不但其他人意外,連藍齊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是小姐?小姐竟然就是步將軍的女兒?難怪主子自從知道了她身份就那麼信任她. 」」

  台上,輕塵冷漠的目光略帶憤怒地盯著歐陽誠道:「「歐陽城主,你千方百計激我上台,究竟有何目的?我父親過世多年,歐陽城主有什麼直接衝著我來就是,何必拿我父親說事?」」

  「「哈哈哈哈,步小姐你總算肯上台了。在下只是仰慕步將軍,希望他後繼有人,如此而已。小姐實在是多心了。就算小姐沒能繼承步將軍的才智武功,只要有這份勇氣上台與大家見一面,讓大家領略一下將軍後人的風采,大家也就為將軍感到安慰了。」歐陽誠看著輕塵,眼底的得意之色絲毫不加掩飾。

  輕塵冷哼一聲道:「「歐陽城主不必惺惺作態,我既然敢站在這裡,自然也不怕你刁難。我是我爹唯一的女兒,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平安長大,一帆風順地嫁人生子,平淡幸福的走完這一生。就算我真的不學無術,只要我過得幸福,他也是欣慰的。所以歐陽城主想怎麼算計我儘管放馬過來就是,不必總是拿我父親的名頭感慨,那是對他的侮辱。」

  「「呵呵,看來我們都可以感到欣慰了。步小姐果然有乃父遺風呢!.」歐陽誠乾笑兩聲,「「想當年步將軍是文榜、武榜、醫榜三榜榜首,小姐是個女子,步將軍又過世得早,這文武醫藥之術想來也沒機會傳給小姐。不過小姐既然上台了,不妨為我們表演一下才藝如何?」

  輕塵淡淡地看了歐陽誠一眼,忽然側身對紅靈道:「「紅靈姑娘的歌聲甜而不膩,樂而不淫,前日聽姑娘一曲,可謂繞樑三日不絕於耳。今天,我也給大家歌舞一曲吧!只是我的歌聲需要配合劍舞才好,不知能否請紅靈姑娘為我伴奏?」」

  紅靈以歌聲動人,而好的伴奏可以讓她的歌聲更具感染力,因此她在樂器上也是極為出眾的。

  面對輕塵的反擊,她當即站起身來,自信一笑道:「「能為步小姐伴奏,是紅靈的榮幸。不知步小姐打算唱哪支曲子?需用什麼樂器?」

  輕塵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冷靜地說:「「曲名《鏗鏘玫瑰》,建議紅靈姑娘用你最擅長的琵琶。」」

  《鏗鏘玫瑰》?紅靈一怔,她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首曲子?難道是步輕塵自己作的?那她怎麼伴奏?

  不但紅靈吃驚,幾乎所有人都震驚而期待。

  「「據說步小姐在周王壽誕上唱了一首歌,與我們平常聽過的曲調風格迥異呢!」,

  「「今天,她是要唱一首自己創作的曲子嗎?這名字聽起來似乎很有些與眾不同啊!」」

  「「鏗鏘玫瑰,好像很有氣勢的樣子,步小姐將門虎女,果然非同一般吶......,」

  歐陽誠興奮地開始佈置擴音石,輕塵這才發現,他竟然有八塊擴音石,正好四面八方一方一塊。

  輕塵站在高台中央,面對著下面激動的各國貴族才子,緩緩抬起手來,做出一個拔劍的動作,卻忽然一個飛快的轉身,等她再次面對台下觀眾的時候,手裡已經握著一把寒氣深深的銀色寶劍。

  「「啊!」」所有人都禁不住一聲驚呼。因為沒有人看清她的劍是怎麼來的。

  她淺淺一笑,寶劍舞動,如她手臂的延伸一般,自然流暢。與此同時,豪邁的歌聲也響起來。

  「「一切美好,只是昨日沉醉。

  淡淡苦澀,才是今天滋味。

  想想明天,又是雨打風吹,

  再苦再累,無懼無畏!

  身上的痛,讓我難以入睡,

  腳下的路,還有更多的累。

  追迷夢想,總是百轉千回,

  無怨無悔,從容面對!」

  堅強自信豪邁的歌聲裡,她紅裙飛舞如火,黑髮飛揚如瀑,寶劍氣勢如虹,柔韌的身體,精妙的劍法,配合她那與眾不同的輕身功夫,看得每個人都忍不住熱血佛騰。

  ——原來,女子還可以美得這樣陽剛,這樣激烈!

  「風雨彩虹,鏗鏘玫瑰,

  再多憂傷,再多痛苦,自己去背。

  風雨彩虹,鏗鏘玫瑰,

  縱橫四海,笑傲天涯,永不後退一一」

  紅靈呆怔地聽著輕塵堅強激昂的歌聲,看著那飛揚的自信和神采,更不用說那一手比青蓮更精妙的劍法,如此激烈的節奏,她除了震撼還是震撼,根本無法動手伴奏。

  「風雨彩虹,鏗鏘玫瑰,

  再多憂傷,再多痛苦,自己去背。

  風雨彩虹,鏗鏘玫瑰,

  縱橫四海,笑傲天涯,永不後退一一」

  歌聲中,她墨發飛揚,寶劍如虹挽出朵朵劍花,紅裙飄舞好似鳳凰於烈火中重生,那英氣的雙眉,堅強自信的雙眸,給看似柔弱的身姿中注入一道不屈不撓的陽剛氣,美得那樣的絢爛奪目。

  她的聲音原本清脆甜美,為了唱好這首歌,她特意把聲音壓得有些低沉嘶啞。人們情不自禁想起她多災多難的人生經歷,看著她於堅強和自信中散發出的熠熠光輝,想著人家一個十六歲的女子都能有這番豪邁氣度,一個個不由得熱血沸騰,看著她的目光也越發熾烈起來。

  一曲完畢,滿場皆驚。她倏地一下收回寶劍,輕輕拂開額前略有些凌亂的頭髮,目光冷然的將台下掃視了一圈兒,而後便靜靜地看著歐陽誠。

  直到這時,熱烈的掌聲才驟然響起,群情激動,轟然叫好。

  「步小姐,好樣的!」

  「將門虎女,名不虛傳!」

  「有女如此,步將軍可以含笑九泉了。」

  「果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步小姐的風華氣度足以讓無數七尺男兒羞愧不已了……」

  歐陽誠似乎沒有想到輕塵能有這個本事,同樣大大地震驚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大力地鼓掌。最後,他慎重地對著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名門之後,果然不同凡響!小姐才華,在下欽佩!」

  輕塵嘲弄地輕笑了一下,曼聲道:「不知歐陽城主還有何安排?小女子可以下去了麼?」

  「啊,不忙不忙。小姐才貌諸位都見識過了,看來這次的佳人榜榜首非小姐莫屬了。還請小姐台上就坐,我們一起探討文武之道如何?當年步將軍乃是三榜榜首,小姐家學淵源,定然能有發人深省之言。還請小姐不吝賜教!」

  輕塵看著他,冷冷一笑道:「看來歐陽城主不看到我出醜,是不會放過我了。如此,那就請吧!」她雖然不願多招惹是非,但人家欺上門來了,她也不懼。

  說著,她便在台上新加的座位上坐下來,一派從容。

  「步將軍的女兒,果然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啊!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找不到這樣一個驕傲自信不屈不撓的女子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心中如此感歎。而藍齊和邵明禮卻著急得半死。

  怎麼辦?怎麼辦?歐陽誠竟然有何陰謀?

  藍齊趕緊派人回去找自家少爺想辦法,而邵明禮也再次派人回去尋找楚昊雲。看這架勢,多半是有人想打她的主意,這才讓歐陽誠故意激她上台的。只是不知道對方究竟是誰,實力如何,他們楚家一家能對付得了麼?不過好在還有旭公子......

  這時,秦國法家掌門人章慊首先開口道:「關於天下分合,不知步小姐如何看待?」

  輕塵心裡恨極了歐陽誠,但是對那幾位評委還是比較敬重的,因而謙遜道:「輕塵不過一介女流,見識淺薄,當不得前輩如此慎重垂詢。輕塵以為,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大勢所趨。時候到了,條件成熟了,無論統一還是分裂,都是社會發展的必然,我們無法阻攔,也阻攔不了。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立即議論紛紛,想不到她一個女子,竟然還真的有點見識。

  「不知小姐認為,這個時候到了,條件成熟了,指的是什麼?」衛國孟昭楠追問道。

  輕塵輕輕一笑道:「「任何一個王朝或國家,都有一個興起、發展、富強、衰落、消亡的過程,不過因為天時地利人和等等諸多原因,這個過程有長有短。但不管這個國家曾經怎麼繁榮富強,一旦衰落下去,內政鬆弛,武備懈怠,只需碰上個天災人禍諸侯造反外族侵犯什麼的,滅亡和分裂便是遲早的事情了。而一個分裂的亂世,經過一段時間的融合發展,勢力越來越少,越來越強,各國間年年征戰,無論君王或百姓都迫切希望統一,統一便是大勢所趨了。時勢造英雄,這個時候只要出現一個天才人物掌控一方勢力,統一大業便是水到渠成了。」」

  輕塵說得淡淡的,彷彿自己不過是說了天氣如何如何,卻聽得台上台下所有人震驚不已,一個個一群群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而歐陽誠更是瞪大了眼睛盯著輕塵。這一切都是他策劃的,但是他從未想過,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女孩子能有這份見識。他原本以為她只是功夫比一般人好一些而已,現在看來,似乎他們都看錯了。他們都看輕她了。

  不但歐陽誠,現在各國貴族看她的目光都不同了。先前是驚艷,但也只是將她當成一個絕世美人,說到底不過是個可以用來取樂的女人罷了。但現在不同了,直到現在,他們才真正正視她的才華,卻是將她當成了一個能為自己的大業有所幫助的曠世奇才。

  是的,現在,所有人看著她的目光都像看到一件稀世奇珍。一個曠世奇才,同時又是一位絕代佳人,這樣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啊!

  這時,章慊忽然起身道:「「不知道步小姐對德治與法制是如何看的?.」

  章慊是法家的代表人物,他是提倡以法治國的,而孟昭楠是儒家代表人物,他提倡是以德治國。這幾屆的演論會,關於治國部分,幾乎都是圍繞這個話題在討論。章慊提這個問題,便是想看看輕塵的派系如何,能否拉擾。

  輕塵輕笑一聲道:「「你們男人不是最看不起女子麼?如何治國平天下又何必問我一個女子?」,

  不論台上台下,男人們大多有些赧然,而女人則頓時感到揚眉吐氣。

  然而到了此刻,眾人也都明白她心中真有丘壑,如何還敢將她當一般的女子看待?又聽了她之前的演論,不覺都有些期待她再發醒人之語。

  見此,歐陽誠起身對著她再次鞠躬道:「「適才是在下言語冒犯了小姐,還請小姐海涵。如今天下英雄盡匯於此,小姐能與大家一起商討治國平天下之策,必定會名垂青史,就是步將軍泉下有知,也會為小姐感到驕傲的。」」

  輕塵挑眉看了歐陽誠一眼,又看了看臺上台下那一雙雙激動期盼的眼睛,想了想才道:「「關於治國,當然還是法治為上。但是,法治的要求也高,必須得律法完備,使得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若能做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才是真正的法治,才能真正緩和社會矛盾,推動人民的勞動積極性以及愛國意識.......」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聽呆了。

  —— 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

  一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所有人都被她深深地震撼了!這些發人深省之言竟然出自一個女子之口,而這個女子不過才十六歲。這是怎樣一個驚才絕艷的女子?她還有多少治國良策?

  「至於德治,如果能.......」輕塵正打算繼續說說以德治國的不足和改進之法,卻不料台下忽然有人站起身來,打斷了她的話。

  一一「步小姐,吾王願遺散後宮,迎娶小姐為後!誠請小姐前往秦國!」

  ——「步小姐,我衛國願以國士之禮相待,肯請小姐前往衛國!」




第十六章你爭我奪

  輕塵吃驚地站起身來,就見對面章慊大步走來,拱拱手道:「「小姐之才令人敬佩,慊懇請小姐前往秦國,讓我法家弟子能有機會向小姐細細請教。」,

  怎麼現在就開始招攬她了?不是要等會後麼?她還打算今晚就開跑離開靈泉城呢!這可如何是好?

  輕塵蹙眉,誰都沒有答應。

  這時,台下邵明禮高聲道:「「步小姐是我大周楚氏之人,諸位還是不要相強了!」」

  「「大周楚氏幾次迫害步小姐,現在還有臉說步小姐是你楚氏之人,真真是無恥至極!」,陳國的榮郡王立即起身怒斥邵明禮。

  邵明禮面色微紅,但仍厚著臉皮道:「「我家三少爺與步小姐感情深厚,天下誰人不知?不管從前如何,從今日起,步小姐受我楚氏保護.....」」

  「「步小姐何需你楚氏的保護?我韓國大王子殿下懇請小姐前往韓國,必以國士之禮待之!」」

  「「步小姐乃是我陳國王族之後,小姐還是隨表舅回陳國吧!」」

  輕塵怔怔地看著那一張張激動期盼的眼睛,震驚得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雖然她之前聽大哥說過,演論會上的傑出人才會有各方勢力爭奪,但是想不到他們會如此急切,如此激烈。她不過就那麼隨意地說了幾句而已啊.....

  「「諸位大人,」」她深深蹙眉,卻從容走到台前,高聲道,「「步輕塵只是一個平凡女子,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我沒有你們那麼大的名利心、好勝心。剛才小女子也不過隨便說了幾句空泛的話而已,能對諸位有所觸動是我的榮幸。但步輕塵也就這麼點能耐,大家不用如此高看我,關於治國,其實小女子一竅不通。請位若有疑問,今日在這演論會上,我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希望諸位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無論誰的招攬,無論你們提出何等條件,我都是不去的。」」

  台上台下都不禁安靜了一下,而後又轟然炸開了鍋。

  她哪兒都不想去?那怎麼行?這樣的人才,如果不能為我所用,就只能毀了。難道她不明白嗎?

  這時,忽然又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據聞步小姐乃是習武的天才,不妨加入我逍遙神山,我家宗主願收小姐為入室弟子。」」

  逍遙神山?

  輕塵循著聲音望過去,只見一處貴賓席上,一個四十來歲的俊朗男子正對著她含笑點頭。

  這時,台上台下都議論開來。

  「「竟然連逍遙神山也出來了?」,

  「「步小姐還是習武的奇才?哦,對了,剛才步小姐舞劍時就可看出來了,果真是文武雙全啊!這樣的女子,幾千年來也就這麼一個.......」

  逍遙神山?輕塵在那人周圍看了一圈兒。沒有見到衛東陽,便堅定地搖搖頭道:「「多謝諸位看得起小女子,但我說過了,無論誰的招攬我都是不去的,我就喜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小姐還是想清楚了再回答的好。」」墨家墨宏似乎也起了惜才之心。

  「「少夫人,還請隨我回楚家吧!三少爺被假消息迷惑,往蒼瀾山中找你去了,我已經給他傳了消息,他很快就可以趕回來了。」,邵明禮看著那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心裡都要急死了。

  「「小姐還是隨表舅回陳國吧,你是我陳國的郡主,誰都要給幾分薄面的。」」榮郡王情真意切地說。

  輕塵看他們緊張的樣子,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剛才自己本來還想說說自己對德治的看法,可是他們卻打斷了她的話,顯然是不希望讓其他人聽到了,可是,不過是她的個人之見罷了,有必要這麼保守生怕別人知道了嗎?

  她再次看著這些人的眼睛,猛然發現他們看著她的目光彷彿兇猛的野獸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心忽然間有些恐懼起來。她在瞬間明白過來,他們都想將她弄回自己的地盤去,然後再讓她說出心中的治國之策。他們一個個都想捕獲她,他們想禁錮她的自由......

  不行,她要逃,她不能讓他們抓住。

  可是,她能去哪兒呢?

  楚家肯定是不能回的。現在,就算楚家死老頭求她回去她也不回去。逍遙神山她也是不去的。她可以預料,自己如果入了逍遙神山的大門,就肯定要被指給衛東陽了。她現在還不想嫁人呢!

  去秦國當王后?

  還是去韓國或衛國當國士?

  或者回陳國當郡主?

  她想了想,似乎回陳國是最好的選擇了。嗯,等會問問大哥再說。

  「「請大家給我時間考慮,明日再給諸位答覆!」」她抬頭挺胸,神色從容地說道,不想讓任何人看出她心中的驚恐和不安。

  這時,一個瘦削的人影自大門口匆匆跑來。輕塵遠遠地看著他的焦急之色,立即飛下高台,迎了上去。

  「「大哥!」」

  「「妹妹!」,

  言旭緊緊握住輕塵的手,勻了幾口氣才道:「「諸位不必再打舍妹的主意了。她自然是要隨我一起回陳國的。」」

  嗯?大哥不是不想她回陳國的嗎?輕塵詫異地望著他。

  言旭只是捏捏她的手,什麼都沒有解釋,拉著她轉身就要走。

  「「旭公子此言差矣!謠傳步小姐身上有陳國王族及淮南謝氏血脈,但誰知道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旭公子你也不能代替步小姐做這樣的重大決定吧?」,秦國施行以法治國已經三十多年了,章慊作為法家的代表人物,是非常希望輕塵能夠去秦國的。

  「「是啊,步小姐,這樣重大的決定你還是考慮清楚的好。你要是去了陳國,也不過是為人作嫁衣而已,還是到我秦國去好了,我王定不會辜負小姐的!有小姐輔佐,我秦國何愁不能安定富強?」」這是秦國貴族左秋明在幫腔。左秋明身邊還有一個黑袍男子,正用激動的目光盯著輕塵。

  「「哼,秦王好不要臉!」.邵明禮呸了一聲道,「「為了利益可以拋棄結髮妻子,便是君王又如何?便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步小姐也不會看上這樣的男人!」」

  左秋明臉色赧然,繼而又憤然道:「「我王不過是愛幕步小姐才華絕世不能自已而已,再怎麼都比你楚家無情無義要強!從前不知道步小姐的才華就百般欺辱,如今看到人家驚才絕艷,又想來招攬,誰比得上你們楚家的無恥?」」

  「「妹妹,我們走!」」言旭拉著輕塵轉身便走。就讓這些人狗咬狗吠個夠吧!

  兄妹倆匆匆回到別院,只見下人們已經他們的東西收拾好了。

  「「大哥,你這是?.」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你快看看有沒有落下什麼東西,我們一刻鐘之後就出發!.」

  這麼急?輕塵雖然不解,但看大哥嚴肅緊張的樣子,心裡也不禁忐忑起來。事情好像有點嚴重啊!

  她匆匆回房,只見自己的衣服用品都收拾成幾個大大小小的包袱,她讓侍女都出去,隨手一揮,便將自己的東西收入黑龍戒。

  「「哪裡有乾淨的棉花沒有?」」忽然想起來的路上突然來了癸水,算算日子,只怕這次半路上又要折騰一次了。前世有那專門各用的東西都覺得麻煩,到了這裡什麼都沒有,想起那幾天真不是人過的。

  侍女搖搖頭道:「「別院裡有新彈的棉被,新做的棉襖,但是沒有用過的棉花沒有。」」

  「「那就新棉被,將就一下吧!」,

  輕塵拉著那侍女找到幾條新棉被便將人趕了出去,手一晃便將其收入黑龍戒,而後匆匆回到言旭身邊道:「「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言旭點點頭,正要吩咐出發,忽然一個侍女氣喘吁吁的跑來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的包袱不見了!」,

  言旭蹙眉回頭,輕塵暗自歎氣道:「「沒有不見,我帶走了!」」

  「「啊?那麼多包袱,小姐放在哪兒了?」」

  「「這就不用你管了。」.輕塵拉著言旭的手道,「「大哥,我們走!」,

  言旭若有所思地看了輕塵一眼,忽然道:「「要不然,你再去廚房帶點乾糧?」」

  輕塵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但還是點點頭,迅速跑到廚房,將裡面的人全都趕了出去,而後將裡面的糧食蔬菜調料一掃而空。

  等她離開,廚房的下人進去一看,還以為來了強盜,裡面的東西全都不翼而飛了。他們正要驚叫出聲,忽然只見一道白光閃過,而後就看到自己的頭高高的飛了起來 ..

  「「走吧!」,言旭拉著輕塵的手上了馬車,只見杜先生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了。

  四十多名侍衛護著兩輛馬車飛速離城,輕塵沒有回頭,不知道她曾經很喜歡的那個別院已經變成一片火海。

  城門口,歐陽誠似乎等候多時了。

  「「旭公子,步小姐,這麼著急走?」」

  「「怎麼?歐陽城主要攔著我們不成?難道這靈泉城不再是自由城了?還是說歐陽城主給自己找了個主子,這是替人看門來了?」,言旭掀開簾子探出頭去,仍然是一臉溫雅如玉的笑容,只是那話卻咄咄逼人刻薄得很。

  歐陽誠不以為意地笑笑,卻對步輕塵道:「「步小姐可要想清楚啊!這些貴族大人們,誰不是想利用你?如今能保護小姐的,也只有一個地方了。小姐真的要離開嗎?只要你留在靈泉城,在下可以擔保小姐你平安無事。」」

  輕塵冷笑一聲道:「「多謝歐陽城主美意,不過我步輕塵要走,誰也留不住!」

  「「呵呵,那就祝願小姐好運吧!」」歐陽誠手一揮,立即讓開道來。

  馬車迅速離開靈泉城,只見榮郡王一行已經在城外等著他們了。

  「「旭公子,步小姐,你們總算出來了!我還真擔心歐陽誠不放人.....」」

  「「快走吧!只怕現在前後都是追兵。能不能平安回到陳國,就看我們的運氣了。」」

  「「那我們從哪兒走?」」榮郡王騎馬跟在馬車旁邊。

  「「過天莽山脈,從韓國繞道回去!」」言旭理所當然地說。

  榮郡王點點頭。「「看來只能如此了。聽說你來的時候,一路上都遭到周國楚氏的追殺?」

  輕塵看著榮郡王對大哥也頗為恭敬,不由得對大哥的身份越發好奇起來。

  「「大哥,你究竟是什麼人啊?」.

  聞言,榮郡王很是驚奇地看著輕塵。他想不到輕塵竟然不知道言旭的身份就跟著他跑。

  言旭回頭看著她,歎息一聲道:「「妹妹,對不起,大哥騙了你。大哥不叫言旭,我才是真正的謝旭恩,我是你表哥。你的確是我妹妹.....」」

  表哥?那,之前跟舅舅去周國的又是誰?

  輕塵震驚地看著他,這才恍然發覺大哥與自己之前見到的表哥謝旭恩在容貌上其實很有幾分相似,只是氣質完全不同。之前見到的表哥溫和中帶著幾分深沉和睿智。而如今身邊這個表哥卻是真正的溫文儒雅,那種溫和氣息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同時透露出來的還有他那與世無爭的淡然氣質。

  謝旭恩彷彿知道她心中所想,淡然一笑道:「「之前你見到的其實也是你表哥,只不過他不姓謝。」」

  不姓謝?卻還是她表哥?那就是.....陳國太子?她姨娘的兒子?

  謝旭恩一面吩咐繼續前行,一面對著她點點頭道:「「是的,那是你竟彥表哥。這些年來,因為我身體不好,他經常借我的名字出行辦事。」」

  「「可是,怎麼可能沒人認出來呢?你們畢竟是兩個人啊!差別那麼大。」,

  「「呵呵,只有你才覺得我們差異大。其實我和竟彥的容貌本來就有六七分相像,如果他存心扮我,足足能有八九分的相似。楚家除了楚昊雲沒人見過我,只不過見過我的畫像而已,自然是認不出來的。」」

  「「可是,上次在周國京城,楚昊雲是見過表哥的呀!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呵呵,」,謝旭恩低沉地輕笑兩聲,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憐愛,「「他沒有說,卻下令火燒驛館,將裡面的人全部射殺......妹妹,你還是太單純了。」,

  輕塵不禁沉默下來。難道楚昊雲就是因為當初舅舅和表哥沒有表明身份,反而欺騙她,所以他才那麼肯定舅舅對她有企圖?

  可是,陳竟彥為什麼要扮成旭恩表哥去周國呢?

  旭恩表哥之前為什麼一直隱瞞身份,還反對她去陳國?他不想她去謝家認親究竟是為何?對了,她怎麼一直都想不起來是怎麼跟大哥相識並結拜的呢?

  可是大哥應該不會欺騙她才對。與大哥相處的二十多里,他對她的好是無微不至的,她能感受到。大哥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的,她就是莫名的相信他。

  謝旭恩帶著四十多名護衛,而榮郡王也帶著六十多名護衛,加起來有一百多人,一百多匹馬。他們護衛著四輛馬車迅速離開靈泉城範圍,順著蒼瀾山往西,直往韓國而去。

  傍晚的時候,他們暫時停下稍作休息。今晚肯定是要連夜趕路的,但人不休息,馬也需要休息的。

  「「大哥,你身體如何?」,杜先生下馬車透氣去了,輕塵看大哥臉色不好,心裡不禁很是擔心,便留下來陪他。

  「「不要緊的,你不要擔心。」」謝旭恩輕輕一笑,拉著她的手,神色卻有些複雜。

  「「大哥,你在為我擔心麼?」」輕塵想起那些狂熱激動的如野獸一般的目光,想起歐陽誠那些有意激怒她的話,雖然也對未來感到不安,卻並不後悔。她是步輕塵,是步長歌的女兒,她有自己與生俱來的驕傲,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損毀父母的名譽,就是她自己也不行。所以,她不能做縮頭烏龜,她不能讓那些人看輕了她,可是,他們想逼迫她、利用她卻也是做夢。

  以她現在的功夫,除了派宗師級高手追捕她,她要逃,沒人能攔得住。

  「「妹妹的才華,大哥早就知道。我不希望你去陳國,也是不想你惹上麻煩。但是現在......除了去陳國,只怕你走到哪兒都不安全.....」,

  謝旭恩輕輕歎息一聲,目光中很是憐惜,甚至隱隱地還有些不安。

  「「大哥別擔心,實在不行,我們分開走就是!我五感超常,如果真要逃,沒人能追得上我。」

  謝旭恩點點頭,唇角微微揚起,淺淺一笑,忽然從櫃子裡取出那本醫書,又準備了幾瓶藥一起遞給她道:「「這些,你趕緊收起來吧。」」說著,他便側過頭去,輕輕閉上眼睛。

  輕塵看著他,心中一動,手一揮,便將這些東西收入黑龍戒。

  「「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了?」」黑龍戒的秘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也不想告訴任何人,但現在就算她想瞞,估計也瞞不住。

  謝旭恩回過頭來,嚴肅地看著她道:「「這個秘密,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不然,你會有危險的。其實,你應該連我一起瞞著的。.」

  輕塵點點頭。她本來也沒想告訴他,只不過今天在演論會上已經露了一手了,剛才又一時情急,將自己需要用到的東西全部收入黑龍戒裡。她是預備好隨時離開他們一個人走的。

  「「雖然上古修仙家族留下的記錄很少,但還是有一些古老的家族收藏著一些古籍,上面提過儲物的寶器,還有能御劍飛行的飛劍,你今天實在是...唉!也怪我,我應該早些提醒你的。」」是的,當藍齊告訴他輕塵那本醫書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的時候,謝旭恩就知道她身上有儲物的寶器。步家畢竟是古老的修仙家族,留著些仙家寶貝也是很有可能的。更何況現在暗中都在傳輕塵身上有步家的修仙功法無憂決.....

  唉,這丫頭身上的麻煩是越來越多了,他要怎麼才能護住她呢?

  「「大哥,你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謝旭恩忽然嚴肅地叮囑她道:「「妹妹,你記住,如果萬不得已,你投靠各國權貴都不要緊,他們對你有所求,自會對你奉若上賓,但是千萬不能去逍遙神山。.」

  輕塵點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不管衛東陽對她有多好,對逍遙神山,她從來沒有放下過戒備之心。

  謝旭恩忽然又笑了笑,讚賞地看著她道:「「妹妹,大哥為你感到驕傲!只是很可惜,大哥今天沒看到你在台上驚才絕艷的樣子。」」

  輕塵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道:「「大哥要是想聽,我現在唱給你聽就是 。」

  掀開車簾,看著外面夕陽西下,彩霞漫天的燦爛景色,輕塵正在考慮唱個什麼歌給大哥聽,好讓他放鬆一下不要那麼擔心,就見一匹快馬飛馳而來,一個聲音高叫道:「「準備防禦!有大隊人馬過來了,人數約三四十人!」

  杜先生趕緊上了馬車,他和謝旭恩是一行人中唯一不會武功的。

  「「大哥,如果敵人實在太厲害,我就一個人走了,不要擔心我,我會去陳國找你們的。」」輕塵立即鑽出馬車,找藍齊要了一匹馬。

  「「妹妹,你先不要著急,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

  謝旭恩掀開簾子就要追出去,杜先生趕緊拉住他。「「少爺您別著急,小姐有分寸的。她武功高,我們反而會拖累她。」

  謝旭恩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勝過所有侍衛的武功,有看了看藍齊已經組織好防禦隊形將他們圍在中間,最後慎重地點點頭道:「「嗯。萬一人多,你就一個人跑,不要管我們。」.

  正在這時,來人也越來越近,輕塵看著當頭那個熟悉的身影,原本緊張的心情慢慢放鬆下來。

  相隔五十多步遠,對方就勒馬停下,大聲道:「「謝公子,在下楚家邵明禮,只是想帶人護送你們去陳國,請不要放箭。」」

  「「哦?楚家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好心了?.」藍齊譏諷道。

  邵明禮讓其他人都停下,他獨自打馬上前來到謝家的包圍圈裡。看著輕塵道:「「少夫人,三少爺就在前面的蒼瀾山中。他二十多日前得到消息說你在山中遭人行刺。下落不明,所以才一路追了上去,現在看來,應該是有人故意佈置的了。」」

  輕塵一聽,微微蹙眉。心裡不覺有點擔心起來。說:「「那你還不快去接應他?」.

  邵明禮看著她冷淡鎮定的樣子,心裡不覺為楚昊雲感到不值。但他還是隱忍著,深深吸了幾口氣道:「「雖然三少爺不在,但我明白他的心思。如今......唉,你也只有去陳國才安全一點.....我帶人送你們一程吧!.」

  藍齊看著輕塵,以眼神詢問道:此人的話能信麼?

  輕塵點點頭,又回頭對謝旭恩道:「「大哥,我相信他。」」

  謝旭恩淡淡一笑,點點頭:「「那就一起走吧!」」

  邵明禮看著輕塵點頭,聽著她口中那句「「我相信他」」。心情忽然莫名地激動起來。她說,她相信他.....

  這時。榮郡王忽然打馬來到馬車邊。對謝旭恩道:「「旭公子。既然楚家現在跟我們同一戰線,要不然我們還是從周國轉道回陳國吧!一來路好走一點。二來到了周國,就是楚氏的天下了。相信其他各方勢力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了。」」

  「「不,不行!不能從周國走!」,反對的不是別人,正式邵明禮。他嚴肅地說,「「我帶人護送你們,完全是出於三少爺的私人情誼。也可以說,我家三少爺會竭盡全力護送步小姐去陳國。但是。我家老爺可就不好說了......」

  眾人一聽,頓時想起傳言中步將軍之女步輕塵與楚家三少爺楚昊雲被周國楚相逼迫和離的故事,想起楚家就覺得異常憤慨。

  於是,一行人繼續往西,連夜趕路,很快進入蒼瀾山區。

  清晨,天色漸明,一行人駐馬休息。輕塵下馬鑽進馬車裡,擔心地看著謝旭恩蒼白的臉色,正要向杜先生打聽大哥的身體情況,忽然聽到風中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

  她立即凝神細聽,腦子裡卻忽然閃出一幅幅雜亂無章的畫面來,大樹的枝葉間,大樹底下的灌木叢中,水底下。到處都有正在輕輕移動的黑衣人!

  她驚恐地睜開眼睛。掀開車簾就跳了出去,用低沉的聲音道:「「準備作戰!快!」。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56 AM

第十七章 驚險逃亡

  火紅的朝陽從東方升起,燦爛的陽光梁紅了朵朵雲霞。晨風裊裊,吹散了山間稀薄的霧氣,新的一天來到了。

  戰鬥已經結束。草地上,大樹下。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怒瞪著眼睛的頭顱。白花花的腸子。緊握刀劍的手掌…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血腥氣,令人聞之作嘔。一腳踩在地上,尚未完全浸入土地的鮮血迅速染紅了鞋底。

  「少爺。您下來做什麼,快回去!」藍齊作勢要扶著謝旭恩回馬車上。待伸出手去。才發現自己渾身血跡斑斑。他趕緊收回手後退了兩步。生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氣熏到了身體柔弱的少爺。

  「你的傷怎麼樣了?」謝旭恩將整個戰場掃視了一眼,最後仍然將目光放到藍齊身上。

  「少爺不用擔心,都是些皮外傷,連上藥包紮都用不著。您還是回馬車上去吧!」

  「傷亡如何?」謝旭恩被血腥氣一熏,只覺得心裡堵堵的難受,他沒有堅持,轉身上了馬車,卻望著不遠處的蒼瀾山脈默默出神。

  「我們死了十二個人。榮郡王那邊死了三十六人,楚家死了九個……對方留下了一百二十多具屍體…」藍齊看謝旭恩臉色越發不好了,趕緊又添了一句,「幸虧小姐發現得早,我們做好了迎戰準備,如果是倉皇應對,傷亡只怕還要大得多。」

  杜先生趁機找了一雙乾淨的鞋子給謝旭恩換上。謝旭恩沉默著。許久才道:「你覺得,她能逃出去嗎?」

  藍齊低頭認真想了想才道:「如果小姐一門心思逃跑,應該沒人追得上她。我擔心她會不會想著報仇,自己撞上門去....」

  「嗯,」謝旭恩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處理傷口吧!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如果是這樣,那她至少還有五成的希望。可是,如果她跟著他們,只怕連三分的希望都沒有。他不會武功,身體又差,終會拖累她的。唉,說到底。還是他這做大哥的太弱了。這是謝旭恩第一次對權勢升起渴慕之心。

  謝旭恩坐在車廂裡,想著獨自在山林間逃亡的輕塵,忽然間渾身顫抖,臉色蒼白如紙,頭上不斷冒出細密的汗珠。他緊咬牙關,不吐露半絲申吟。這個時候,侍衛們都在包紮傷口。他還可以堅持一下的…

  「少爺!少爺?」杜先生去另一輛裝載物質的馬車上翻找了些傷藥給藍齊,回到謝旭恩的馬車時卻被他嚇得半死。他倉皇地將少爺放到錦榻上,撬開他的牙關將一塊軟木塞到他嘴裡,而後掀開窗簾大聲叫道,「藍齊,快!少爺又犯病了!」

  「少爺!」藍齊扔下正往身上包紮的布條,飛快地往馬車跑去。「輕傷的跟過來,救少爺  ……」

  「旭公子又犯病了?這可如何是好?」榮郡王剛剛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換下染血的衣袍。聽到消息趕緊趕了過來。

  不遠處,邵明禮正蹙眉望著這邊的騷亂。早就聽說謝旭恩雖然聰明絕頂卻身體極差,如果這次就這麼死在這裡,對謝家對陳國肯定都是一大損失,他要不要趁此機會…

  蒼瀾山中。

  一行三十多人形容狼狽地在林間穿換著。

  「三少爺,明天就是演論會最後一天了。我們現在趕回去,或許還能招攬幾個人向老爺交差…」

  楚昊雲沉默地走在前面,不說話。

  「三少爺,我們已經在這山裡追了整整十八日了。很明顯,對方只是在要著我們玩!少夫人未必在他們手裡!」

  「是啊,三少爺,我也覺得那個女人不像少夫人……」

  「如果是呢?」楚昊雲回過頭來。冷冷地看著那兩名隊長。

  兩名隊長對視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敢將心中的話說出口來。他們不明白。一個女人。如何能與天下大業相提並論?他們不明白。原來那個深明大義。精於謀劃,一切都以大局為重的三少爺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是的,其實楚昊雲心裡也很懷疑這是一個圈套。目的只是不想他參加才子佳人演論會,不希望楚家招攬到一個人才。但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性呢?他也不能放棄啊。如果對象是依依,他輸不起。他很明白,錯過這次的演論會。錯過這次的人才,他還可以繼續尋找招攬;但是普天之下也只有一個依依。失去了就永遠找不回來…

  這十八天來,他們遭遇了無數的伏擊與反伏擊,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但是也牢牢地咬住了敵人的尾巴。當然。他們付出的代價也很大。原本一百多人,現在只生下三十六人了。他想不到對方陣營裡竟然有宗師級高手,好在這才出門時父親讓錢叔跟著來了,才讓他總算有了與對方相撫衡的實力。

  可是,他不能退縮。退縮。就等於前功盡棄;退縮,就可能眼睜睜錯過解救依依的機會;退縮,就可能永遠失去她  …

  就算不為依依。能借此機會消滅對方一批好手。也不算是一筆虧本的買賣。唯一的差別在於,他不該親身冒險。但就算父親不諒解。他也別無選擇。

  這時,一名負責通訊的護衛忽然從前面迎上來道:「三少爺,他們似乎往衛國而去了。我們還要追下去嗎?」

  「「為什麼不?」」楚昊雲反問道,當即加快了腳步。他不是不明白他們的擔心。以他的身份,這樣秘密進入衛國境內是非常危險的。

  「「可是,這太危險了!」,兩名隊長再次勸阻道。

  楚昊雲不為所動,面無表情地往前走著。忽然。他聽到一聲清越的鷹鳴。

  他心中一動,立即停下來,掏出脖子上帶著的哨子用力吹響

  只見一隻雄鷹在低空翱翔了兩圈兒。忽然從空中落下來,站在一棵大樹上又叫了兩聲。

  楚昊雲緊接著又吹了兩聲口哨,那只傳訊用的鷹才循著聲音找到了他。

  他解開鷹腿上綁著的小竹桶,迅速打開一看,不禁又驚又喜。「「依依,依依竟然去了靈泉城!而且還是跟旭公子一起去的?」」這是邵明禮第一天在演論會會場看到輕塵以後寫的信。雖然邵明禮還寫了輕塵與旭公子行跡親密如同夫妻,但楚昊雲只看到一句,她在靈泉城,沒有被逍遙神山的人抓住!他一直追著的身影果然是假的!

  或許這世上沒有人會如同他一樣。發現自己被人蒙騙還能這麼高興的。但他的確是很高興。他長長吐了一口氣,抬頭高聲叫道:「「停下休息半個時辰。而後立即前往靈泉城!」」

  輕塵獨自在林間飛跑了兩個多時辰。身後的追兵也不見了蹤跡。她一時勇氣用盡。理智回籠,這才感覺到恐懼。

  蒼瀾山是天莽山脈的支脈之一,雖然不如天莽山脈高大雄偉,海拔也在四千米上下。由於這個時代人口還比較少,只在山下有一條官道,官道周圍,稀疏地散佈著幾個村落。山上基本還是原始森林。

  最開始在天王寨後山接觸到這樣的原始森林,她心中不由得很是讚歎,那麼豐富的物種,那麼茂密的森林啊!可是新鮮感過去之後,她很快就感受到原始森林的可怕。

  而蒼瀾山似乎比天祁山更可怕!天祁山還有強盜土匪。這裡卻根本沒有人煙。

  森林裡根本就沒有路,大樹底下是厚厚的落葉,誰也不知道下面有什麼。剛才只顧逃命。她運起輕功。腳尖不過在地上一點,就飛射出很遠的距離,倒也來不及細看腳下是什麼。即便踩到什麼東西也不要緊。反正她人都跑開很遠了。但現在速度一慢下來。她就差點崩潰。

  厚厚的落葉層裡,可能有老鼠、有刺狸、有松鼠、有螞蟻、有蟲子......還有蛇!

  天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玩意兒。

  她本想一口氣躍上樹頂,沒想到剛剛竄到樹枚上,手就摸到一個涼幽幽的東西,她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條粗大的樹蟒纏在樹枝上,被自己一驚,蛇頭猛然從枝葉間探了過來,那長長的暗紅色的信子差點觸到她臉上......

  「「啊——」,

  她尖叫一聲落到地上,驚走了兩條蜥蜴,壓死了三條蟲子,一隻老鼠飛快地從她手背上跳過去......

  老天啊。這些蟲蛇比殺手還可怕一百倍啊!

  想起清晨那些衛國的殺手,她就恨不得立即學好了功夫衝到衛國皇宮去放一把火,將那衛國國王烤成肉乾喂野狗!

  他奶奶的,他們一上來就動用弓箭射殺她的人,而後才問她願不願意去衛國。靠,她要是能在那種情況下妥協,她就不是步輕塵了。而後。那些人就無所不用其極了,什麼毒箭暗箭全都衝著她來,明顯要置她於死地啊!

  原本她還以為既然那些人都想將她搶回去,總不會對她起殺心的,沒想到他們一旦放棄她,就將她當成死敵。招招都是殺招!那些殺手一對一誰都不是她的對手,可是,那些卑鄙無恥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她粗略看了一下,對方的人數怎麼都不下兩百人。

  大哥和邵明禮他們加起來有一百多人,她原本還以為足以應付一路上的殺手了,卻不料敵人實在太多。實力也相當不錯,激戰中雙方傷亡都很大。眼看自己一方未必能取勝,想到大哥病弱的身體,她也只能狠狠心一個人逃跑了。

  後面還有那麼長的路,她不能拖累了病弱的大哥。

  剛剛擺脫追兵的時候她還有些興奮。有些得意。可是,現在被這些小小的蛇蟲一嚇。她心裡一害怕,就有點後悔了。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陪著,那該多好,哪怕是那些追兵也好啊!

  一個人在這山林裡心中實在發虛。她決定還是離開山區走官道。到時候遇神殺神。遇佛弒佛好了,大不了殺出一條血路來。

  然而。她剛剛找準了方向,便聽得身後忽然響起一絲細細的風聲。

  樹林裡哪兒來的風聲?

  她趕緊回頭一看,就見五個灰衣老者站在二十多米外的樹林裡正如毒蛇一般盯著她看。

  是人就好!或許是被那些小東西嚇壞了,看到那五個明顯來者不善的老頭,她心裡竟然忍不住升起一絲喜悅來。

  「「步小姐,老夫再給你一個機會,隨我等去衛國,便饒你不死!」」

  輕塵本來是有些高興的,可是等她看清了那五個老頭,不禁感到頭皮發麻,便再也笑不出來了。我的老天啊,這五個老頭的武功似乎都不在她之下啊!他奶奶的,衛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高手?還全都派出了追殺她。她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

  「「衛王想要我做什麼?其實我真的不懂什麼治國之策,真的!我誰都不幫還不行麼?我就想自由自在的。」,她就差賭咒發誓了。

  「「如果小姐願意,可以做我衛國的王后。」一個老頭冷冷地說。

  「「我不嫁人行麼?你們之前不是說什麼以國士之禮待之?」,靠!為什麼這些人以為給她一個王后的位置就是他們對她最大的恩賜了呢?連連被追殺、被暗算,步輕塵的好修養似乎被耗盡了,依依的本性與步輕塵的性格再度融合,現在她激動起來就忍不住在心中暴粗口。

  「「連王后之位小姐都看不上。難道會在意一個什麼國士之禮?更何況讓一個女子上朝堂指指點點,我王的臉面要往哪兒擱?」」一個老頭冷冷的回答她。

  另一個老頭又接著說:「.不管是你懂不懂治國之策,就憑你在演論會上那番話,但凡志在天下的人,都不會放過你的。你選吧!是認我王為主。還是死在這裡?」」

  媽的,他們也太狂妄了吧!得不到就要毀掉,他們以為自己是誰?難怪大哥那麼擔心著急。

  該死的,想要我向衛王投誠,我偏不讓你們如意!

  輕塵的倔性一上來,心裡便湧出更多熱血來,頓覺全身都暖洋洋的,充滿了力量。

  「讓衛王去死吧!」」

  就在那五個老頭翹首以盼的時候,她忽然高叫一聲,轉身就跑。

  衛國,好,她記住了!他們不就是怕她相幫其他國家嗎?她原本還想著誰也不幫的,但既然他們惹惱了她,她還真的要做出點大事來給他們看看!總有一天。她會讓衛國成為歷史的!




第十八章 再相逢

  邵明禮心中正在掙扎。此時除掉謝旭恩,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對楚氏的大業來說。那是有百益而無一害的。可是,少夫人與謝旭恩兄妹情深,他要是趁她不在殺了她表哥,她會不會把賬算在三少爺頭上?若他們夫妻因此再生嫌隙,他怎麼對得起三少爺?

  就在這時,只聽謝氏那邊負責警戒的藍衣衛高聲道:「「警戒!又有一隊人馬從山上下來了!」」

  於是。三方人馬均進入警戒狀態,自發圍成一個圈子,隨時可以戰鬥。

  邵明禮抬頭望去,忽然看到天空中有一個黑點。他雙眸一暗,那是.....

  不大一會兒,一行三十多人從山上下來了。只見這群人衣裳殘破,頭髮凌亂,一個個滿面塵灰,雙眼發紅,形若乞丐。

  「「什麼人?快停下,不然我們放箭了!.」謝家的弓箭手已經將弓拉成滿月。

  越走越近,邵明禮忽然瞪大了眼睛。那走在前面的一人,雖然渾身髒兮兮的,形容狼狽不堪,然而細看那身形相貌卻不是楚昊雲又是何人?

  「「不要放箭!三少爺。那是我家三少爺!」」邵明禮立即帶人迎上去,但謝家的藍衣衛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誰知道楚家三少爺會不會突然對他們家少爺動手?這一路上。他們可是被楚家追殺過來的。

  「「明禮,你怎麼在這兒?.」狼狽不堪的楚昊雲飛跑過來,抓著邵明禮的肩膀劈頭蓋臉地問道」「「演論會結束了?今年有什麼值得招攬的人才沒有?依依呢?她現在在哪兒?」」

  邵明禮苦笑著看著他道:「「三少爺,您晚來了一步,大概半個時辰以前,少夫人才離開我們.......」

  「「怎麼回事?她去哪兒了?跟誰一起?走的哪個方向?」」聞言。楚昊雲悔恨不已。他怎麼不走快一點呢?路上他要是少休息兩次。早上他要是早點動身不就能碰到她了嗎?

  邵明禮將演論會上發生的事情告訴楚昊雲,驚得楚昊雲他瞪大了眼睛,隨即便是一聲怒吼道:「「她當著各國貴族的面說不接受任何人的招攬,那還不是找死?只怕各國都會派人追殺她的!你竟然讓她一個人離開,你 ...」

  他忽然推開邵明禮,帶著人就朝著輕塵離開的方向追了下去。

  邵明禮趕緊攔著他道:「「三少爺。您去了也沒用啊!現在少夫人的功夫估計比您還要高呢。特別是她的輕功。當世只怕少有人能及。她一個人離開,反而可以不受我們拖累......」」

  「「糊塗!」,楚昊雲怒斥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惱恨,「「我們人多,幾個打一個也好,總能纏著對方,再不濟也能給她創造一點逃跑的時間。你們竟然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一大群人追殺她而無動於衷。還說什麼拖累?你腦子怎麼回事?

  再說了,就算她輕功好,殺手追不上她,她畢竟也是個女子,山裡有什麼你不知道?樹林裡的毒蛇蠍子無處不在,甚至一些原本對人沒有威脅的老鼠毛毛蟲都可能讓她害怕你懂不懂?要是到了晚上,她一個人又累又餓。山裡又冷,處處都有毒蛇猛獸,她  ...不行,我不能耽擱了,我必須要去找她!」」

  楚昊雲懶得跟邵明禮解釋了,手一揮,帶著人著輕塵和那些殺手的腳步追了上去。

  「「三少爺!三少爺!你這樣回去如何跟老爺子交代?」。邵明禮跺跺腳。趕緊帶人追了上去,而後小聲道,「「三少爺,現在旭公子病發了,他們的人經過剛才的激戰,死傷也不少,我們如果現在除掉他,絕對是個好機會!」」

  「「你不是說依依已經與他相認了?兩個人還很親密?」」楚昊雲匆匆回頭看了他一眼。但並未停下腳步。

  「「是啊,就是這樣,我們不是更應該除掉他?旭公子可是謝家的智囊,一個人頂十萬雄兵的,您要是殺了他,想來老爺子也就不會怪罪你半路跑去尋找少夫人了。」。看楚昊雲臉色不太好。邵明禮又轉了個方向道。「「再說了,就算不提這些。少夫人和旭公子本來就是表兄妹。感情又好,要是謝相來個親上加親.......」

  「「正是因為如此,我更不能在現在殺了謝旭恩了,不然依依能原諒我?謝旭恩的確是個人才,但他身體不好,未必還能活幾年,我何必吃力不討好惹怒依依?」」

  「「可是老爺子那邊.....」,

  「「這一次,老爺子不會怪我的!.」楚昊雲微微一笑,很堅定地說。他想著輕塵在演論會的高台上拔劍高歌,暢談治國之道。震懾全場的風華,不由很是遺憾自己沒能親眼見到。那一刻的依依,該是何等的耀眼啊!

  邵明禮細細一想,隨即便笑著點頭笑道:「「三少爺,這一次你可以將少夫人帶回去了。老爺要是知道少夫人有如此才華,還不將她奉若上賓?」」

  「「你錯了。」。楚昊雲搖搖頭道,「「依依她不會跟我回去的。她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又怎麼會回去助我們奪取天下?她看我面子不給我們使絆子就不錯了。」

  「「......」」邵明禮沉默了。是啊,少夫人這樣的人才誰都想招攬。但是以老爺的性子,不為我所用。便是要毀了也不能讓別人得到。如此說來,少夫人不是更危險了?

  輕塵已經在這原始森林裡跑了整整兩天了。現在。她頭髮凌亂,衣服也被林中荊棘樹枝掛破了,但精神卻還不錯,一雙眼睛也越發明亮起來。

  現在。她可以不用吃飯,逃跑的時候體內臥月功法自動流轉。源源不斷地提供給她彷彿用之不竭的力量。如今。再看到樹上掉下一條蛇來,她一劍揮過去就是了,甚至連眼皮都懶得動一下。

  原來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真的是能克服一切恐懼的。一兩條蛇蟲怕什麼,只需一道劍氣過去就能解決了。可是身後的五條尾巴卻怎麼都甩不掉,讓她煩不勝煩。

  不過,她甩不掉他們,他們也追不上她。她可以不吃飯不休息。那五人似乎還做不到,所以距離也在緩緩拉大。

  說起來也奇怪,最開始她不過是一邊逃跑一邊留心著身後的聲音,只是出於本能地想知道敵人追上來沒有。但隨著距離的拉大,她卻依然能感覺到對方的行動以及與自己的差距。直到他們相距上千米她還能感受到對方追還的軌跡,那便實在有些奇怪了。當然,除了奇怪,她心中更多的是驚喜。

  這個時候的輕塵自然想不到自己引發了多大的震撼。五名僅次於宗師境界的高手聯手竟然抓不住她,但凡知道這事的,已經將她當成了宗師級高手。同時,也是為此。好幾個勢力對她下了絕殺令。

  如此,整整五日過去了,蒼瀾山即將走到盡頭,前面不遠就是天莽山脈的主脈,再翻過去,就是韓國了。

  輕塵心情極好,那五個老頭與她始終保持著幾千米的距離,要想抓她,那是癡人說夢了。

  變故就在她大意的時候發生了。

  這是離開大哥的第六天,傍晚的時候,她正打算找個地方過一夜,卻猛然發現前面有殺氣。

  她不清楚對方是如何確定她行蹤的,當她發現周圍的氣息是人而不是野獸的時候已經晚了。

  沒有詢問,沒有留情。箭矢如雨一般鋪天蓋地地飛射而來。她反應迅速,及時飛到大樹上躲過第一輪的箭雨。隨即又撲到最近的一個殺手身邊。凌厲的劍氣在對方剛剛舉起箭的時候就刺破了他的咽喉,隨即便成為她的人肉盾牌。

  靠著這個人肉盾牌,她又殺了幾個人,但包圍圈卻越來越小。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息緩緩從包圍圈中走出來。那樣強大的氣息她並不陌生。當初逃離周國京城的時候,在楚家房頂上追捕她的三個宗師級高手的氣息就跟這差不多。

  想起當初那種無助。她的心不禁有些恐懼。這一次,她還能逃得出去嗎?不,現在不同往日,她的功夫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未必就不能與宗師一戰。

  「步小姐,你跑不掉了!」

  對方低歎一聲。然而那聲音彷彿就在耳邊一般。嚇得她情不自禁地不斷後退。而被這次突襲阻攔,後面的五個老頭也很快追了上來。

  「束手就擒吧!」

  五個老頭原本以為這趟任務很輕鬆。還對主子讓他們五人同時出手而心生不滿,卻不料他們五人連手。竟然還讓那黃毛丫頭跑了。說出去都丟人!如今總算追上她了,五個老頭一個個都形容狼狽氣急敗壞。

  難道還真的束手就擒不成?他奶奶的,拼了!輕塵咬咬牙,突然往南方突圍。

  五個老頭似乎早有準備,除了宗師那個方向,其他方向都有人守著。

  輕塵的武功最多與那五個老頭一對一打成平手,又發現對方陣營裡有宗師。說不怕是騙人的。但驚恐背後是不屈和倔強,她告訴自己,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放棄。宗師又如何?以她的速度,要不了多久肯定也會步入宗師之境。即便現在她還沒到那地步。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她五感超常,特別是在這樣生死危機的時刻,敵人的招式彷彿在她眼中變慢,從而給了她尋找破綻和應對的時間,總是險險躲過敵人遠攻的箭頭和近攻的刀劍。看起來是倉皇應對。但每次一出手都能招住對人致命的刀劍,針對敵人的破綻,傷人無數。

  五個老頭越打越吃驚,這個丫頭真的只有十六歲?十六歲,她就算是從娘胎裡就開始練武,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六年裡練出一個宗師來啊!可若說她不是宗師。又如何能擋住自

  己兄弟五人的聯合進攻?步氏的無憂決。真的就這麼好?

  見此,那站在一旁觀戰的宗師似乎也起了愛才之心。他忽然開口道:「步小姐,念你練成這身功夫也著實不易,只要你肯效忠我王,老夫便可做主收你為親傳弟子。以後,母儀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聞言,五個老頭便停止進攻。退到一邊。

  輕塵也同時後退了幾步,她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略有些紊亂的呼吸,惱恨道:「你們幾次三番追殺我,竟然還想我會效忠你的主子,真是可笑!我步輕塵寧可站著死,也絕不跪著活!」更何況,他們要殺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們要殺她,得先問問我手中的劍答不答應!」聲音響起的同時。一個身影如風一般吾到了輕塵身前,擋住了那位宗師緊盯著她的目光。

  「你怎麼來了?」看到了熟悉的俊美的容顏,輕塵心中一喜,頓覺心中壓力減輕了不少。

  「我聽說有人要殺你,就趕來了。」衛東陽回頭對著她暖暖一笑道,「別怕,有我呢!」

  「二少主,你這是什麼意思?」那宗師高手蹙眉看著衛東陽。

  衛東陽軟劍一揮,高聲道:「很簡單,你們要殺她,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哼!逍遙神山我們是惹不起。不過,二少爺,但願你不要養虎為患!」那宗師胸膛強烈的起伏著,顯然氣得不輕。但最後他還是冷哼一聲,帶著自己的人轉身離去。「走!」

  衛東陽看他們真的走遠了。這才回頭扶著輕塵的雙肩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沒受傷吧?」」

  輕塵笑著搖搖頭。「「沒有!不過是被他們的劍氣劃破一點皮。」」想起來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剛才那麼多的箭矢她竟然全都躲過了,而後來的圍攻她雖然看起來手忙腳亂的。每一次刀劍都幾乎是貼著她的皮膚刺過去的,驚險無比,卻幸運的沒有受傷。

  「「你現在,打算去哪兒?」」衛東陽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又道,「「你不知道,我在山裡追了你好幾天了,就擔心自己來晚了一步。」。

  「「去陳國,我舅舅那裡。」」輕塵幾乎是毫不思索地回答,語氣裡相當輕快。如果有衛東陽願意陪著她去陳國,這路上的危險肯定會少很多。

  衛東陽沉默了一下,抬頭認真地看著她道:「「輕塵,你,你可願跟我一起回去?我也是可以保護你的。.」

  「「逍遙神山?」」輕塵一愣。想起大哥的告誡,搖搖頭道。「「對不起,我,我答應了大哥,要去陳國的。大哥身體不好,我爹留下了一個方子,可以徹底根治他的寒毒,我要看著他恢復健康才能放心。.」唉,你要不是逍遙神山的人,那該多好啊!

  「「你能根治旭公子的寒毒?」」衛東陽驚異地望著她。

  「「不是我,是我爹留下的方子.......」輕塵轉身找準了方向,邁步向前走,「「天都要黑了,我們趕緊找個地方,今晚暫時過一夜吧!.」

  衛東陽見輕塵已經走出好幾步了,忽然抬頭看著身邊大樹上的那只夜梟,悄然伸手彈出一指劍氣。只聽「「咚」」地一聲,那只夜梟便載倒下來。他悄然吐了口氣,隨即輕快地追了上去。

  「「輕塵,分開都快一個月了,你怎麼過的,跟我說說好嗎?」你有沒有想我呢?演論會上驚才絕艷,真可惜我竟然無緣得見......」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58 AM

第十九章 悔痛

  楚宗騰看著手中消息,憤怒地一掌拍在身旁的幾案上。「「砰」」的一聲,將幾案上的茶杯震落到地上。

  「「老三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來人,準備筆墨!.」他要立即寫信將那兔崽子叫回來。

  大筆一揮,一封信洋洋灑灑,斥責楚昊雲的不忠不孝、不顧大局、感情用事等等,最後命令他接信立即回來,不得陽奉陰違,否則他就不守承諾殺了那個女人。

  「「即刻飛鷹傳書,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三少爺手上!」」

  楚昊文勸道:「「爹爹息怒,三弟不是那麼不知輕重的人。或許,其中還有內情。.」

  「「還有什麼內情?他不就是捨不得那個妖女步輕塵麼?我還當他真的收了心將一門心思都用在了大業上。想不到他竟然給我來陽奉陰違這一套!你說,他媳婦兒肚子裡那個孩子究竟是怎麼沒了的?是不是他暗中搞鬼?他竟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下得去手,可見對那個妖女的心思有多重了!」」

  楚昊文耐心勸道:「「爹,三弟妹是自己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倒的,怎麼能怪在三弟頭上?更何況。三弟都離開快兩個月了。又不在家,您不能這樣冤枉他啊!那可是他的嫡

  子,他怎麼捨得?」」說到這裡,楚昊文不經意地瞥了老二楚昊武一眼。以前事關老三,二弟總是很積極熱心的為老三說好話。今天這是怎麼了?他竟然一言不發?

  楚宗騰也知道自己是有些遷怒了。但這個兒子實在不讓他省心。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沒個兒子,他也不著急。而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放下正事不管,跑去深山老林裡追那個妖女......

  楚昊武有些不自在地偷偷看了看父親和大哥,看他們都沒有懷疑什麼,這才悄然鬆了口氣。三弟的算計果然不錯,在他離開的時候動手,果然爹爹不會懷疑。不過可惜的是,沒能趁機殺了溫秀雅那個賤人,只把那個野種弄下來了。

  「「老爺,靈泉急報!」」

  「「可是演論會有結果了?快拿過來!」,

  楚宗騰立即放下楚昊雲的事情,接過急報展開來看。可是,越看,他臉色越難看。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個妖女,她怎麼可能......」」

  楚宗騰的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腳步也有些不穩,若不是楚昊武及時上前扶著他,他差點摔倒在地。

  「「爹,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這一次,楚昊武「「淡定」不下去了。

  「「難道三弟真是中了人家的圈套?」。楚昊文著急地將老爺子手中的急報抓過來看,但隨即,他也怔了。「「這怎麼可能?她,她竟然有這個才華......難怪三弟放不下她,可是,三弟為什麼不跟我們明說?,」

  楚昊武聽大哥這麼一說,隱約知道是輕塵的事情,他趕緊扶著父親坐下來,端了一杯茶放在他手心裡,而後便急急地從大哥手中搶過消息看起來。

  只見他的眼睛越睜越大,眼底的光彩也越來越亮,唇邊笑意更是越來越深。

  「「哈哈,輕塵真是好樣的!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他們父女倆都是驚才絕艷的人物,都在演論會上大放異彩,必定會名垂青史。流芳千古的!,」楚昊武越看越高興,彷彿那個驚才絕艷的人物是自己一般。「「爹,我早說了,別質疑三弟的眼光,他不會看錯人的!那個溫秀雅人前一張臉,人後一張臉,哪裡比得上輕塵的純真無垢?」

  楚宗騰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第一次沒有反駁楚昊武的話。他一手摀住胸口,忽然間感到胸口有點發堵,又隱隱有些悔痛難忍。

  那個妖女竟然有如此大才,他竟然看走了眼。不,他是被眼前的利益迷惑了,所以反不如兒子看得長遠。看得透徹。步輕塵,一開始就是不凡的。她發明的新式菜,讓楚家酒樓的利潤翻了十倍不止。還有老三對酒樓、銀樓、綢緞莊等賺錢產業的一系列改草,多半也是受了她的影響。更不用說連步家和逍遙神山都眼紅的無憂決.....

  關於治國的不同尋常的理論,新奇的商業點子,年僅十六歲的武學宗師,這樣的女子,別說一個溫秀雅,就算是十個溫秀雅加起來也比不上她一根手指頭啊!

  難怪老三始終捨不下她,她的聰明才智,她對兒子的癡心一片。怎不讓人動容?可是,都是他這個老糊塗,是他氣量狹窄,是他不明所以拆散了一對恩愛夫妻,是他生生逼走了這樣一個絕世無雙的人才......

  楚宗騰腸子都要悔清了。可是,大錯已經造成。他還能怎麼挽回?

  對,挽回,一定要挽回,應該還可以挽回的。溫秀雅的孩子不是已經沒了麼?老三不是一直跟她藕斷絲連麼?女人都念舊,老三和她本是結髮夫妻,只要他對從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只要兒子好好哄哄她,她應該就會回來了。

  「「快,把先前傳給三少爺那封信給我追回來!」

  說著,楚宗騰親自磨墨,再次提筆寫信,但這一次,語氣卻全然不同。除了對兒子眼光的褒揚和肯定,還大力鼓勵他繼續追尋步輕塵的蹤跡,讓他用盡一切辦法,一定將步輕塵帶回楚家。

  楚昊文站在楚宗騰身邊,看著老爺子最後那句話,不由得微微蹙眉道:「「爹爹還年輕,又何必.....」」

  「「不,爹爹已經老了,眼光不如老三長遠啊!從今往後,老三就算正式繼承家主之位,等他回來就舉行繼任儀式。你們兄弟以後都要聽他的安排。盡心輔佐他,光大楚家.....」,

  「「爹爹放心,我們會的。」」楚昊武是由衷的高興。他彷彿看到了三弟和輕塵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幸福佳話。

  這時,負責傳信的長隨苦著臉跑進來道:「老爺,信已經發了,追不回來了。」

  楚宗騰又怒又悔,只得將第二封信遞給他道:「趕緊把這封信發出去,爭取在前一封信之前傳到三少爺手中!」

  「可是老爺,剛才那封信就是用的最好的鷹了…」

  楚宗騰怒不可竭地吼道:「你不會想辦法嗎?什麼都要老爺我拿主意,我養你們來何用?」

  在楚宗騰的暴怒中,兩個兒子趕緊低著頭做忤悔狀,只是,一個在沉思,一個卻在偷笑。

  蒼瀾山中,輕塵和衛東陽生了一堆篝火,烤了一隻野兔吃了,便坐在一旁的青石上打坐休息。

  「輕塵。你冷不冷?要不。要不我抱著你睡吧!」衛東陽搓搓手,紅著臉,目光閃爍道。

  輕塵搖搖頭。這點寒冷算得了什麼?她戒指裡還有嶄新的棉被呢!可惜,不能拿出來。

  忽然,遠遠地,響起一串腳步聲。

  「有人來了!」輕塵自打坐中清醒過來,拔出手中的短劍。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和解釋,現在她已經將自己用慣的一柄短劍時刻提在手中。

  衛東陽隨即也聽到了異樣的腳步聲。但他卻詫異地看了輕塵一眼,繼而蹙眉沉思。

  聲音越來越近了,而此刻,衛東陽和輕塵一樣,都聽出來了,來人應該會一點武功,但顯然連個二流高手都算不上。這個地方,這個時辰,這樣的一個人,還真有點奇怪。

  衛東陽站起身來,輕塵依舊坐在地上,但也抬頭看著那個剛剛從樹叢裡鑽出來的人影。

  那應該是一個頗為年輕的貴族男子,雖然此刻他頭髮凌亂,玉冠傾斜。衣裳更是被樹枝刮破成絮狀,卻仍然難掩那與生俱來的高貴。

  他細細地看了衛東陽和輕塵一眼,而後在他們幾步之外駐足,長身玉立,抱拳鞠躬道:「在下韓玉,路經此地,乍見篝火,冒昧前來,打擾二位了。」

  衛東陽蹙眉看著他。心裡很是不悅。難得他和輕塵「久別重逢」,還想著能與她親近一下呢,卻來著這麼個陌生人,他知道自己的希望多半要落空了。可是,一看這個人就是落難到此的,他也不能將人家趕走,心裡更是鬱悶。

  「四海之內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緣,韓公子,請坐下烤烤火吧!」輕塵微微一笑,衝著對方點點頭。看樣子,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啊!這人多半也是被追殺的。不過,他這麼點半調子的功夫都能逃出來,可見追殺他的人也不怎麼樣。

  「多謝姑娘,多謝公子!」韓玉抱拳再次鞠躬感謝,然後才優雅地走到輕塵對面,盤膝坐下。「敢問二位貴姓?」

  韓玉那一身長袍雖破,然而每一個動作卻仍然優雅,彷彿他身上穿的是綾羅綢緞,且一塵不染。輕塵看著他這些細微的動作,便知此人長於富貴之家。

  「我姓秦,這位是衛公子。」輕塵簡單介紹道。她為什麼姓秦呢?因為步輕塵這個名字的知名度她也不知道有多高,那還是用回依依的姓吧。依依,秦依依。

  「衛公子,秦姑娘,叨擾了。」韓玉不是看不出來衛東陽對他的排斥,但他同時也知道自己無處可去,離開他們自己未必能活得過今晚。為了他能活下來,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了,他不能讓那些鮮血白流。

  剛才輕塵和衛東陽烤的兔子還沒吃完,衛東陽隨手用一張樹葉包了放在一旁,輕塵探手取了來,又放在火上烤熱,而後遞給韓玉。

  韓玉看著輕塵,雙手接過。再次道謝,這才細細吃起來。但他吃上兩口總要抬頭看看輕塵,眼底隱隱有些淚光閃現。這姑娘不但漂亮,然而最難得還是那份溫柔淡定的氣質,好像現在他們不是在深山老林,隨時都有遭受毒蛇猛獸進攻的危險。而是在金碧輝煌的殿堂裡一般。他也可以肯定。這位姑娘和公子肯定也是出身貴族之家。以後若有機會,他一定好好報答她。可是,他該怎麼報答她呢?

  看著輕塵,韓玉不知不覺中有些呆怔,臉色也有些可疑地泛紅。

  衛東陽看著韓玉那幾乎藏不住心思的眼睛。忽然挪到輕塵身邊。柔聲道:「你靠著我睡吧!」

  輕塵回他一笑。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看得衛東陽神情越發尷尬起來。最後竟側過頭去,不敢看她。他忽然間覺得自己是這樣的卑劣,難怪輕塵總是不肯答應嫁給他。

  「看到韓公子,我不過是想到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輕塵自嘲一笑,隨即又抬頭看著韓玉道,「其實。我們也正在被人追殺呢!韓公子遇到我們,未必是福……」

  「你們,也……」韓玉看著輕塵和衛東陽,細想那個「也」字。知道自己的來路多半被人家看穿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衛東陽還是不說話。倒是輕塵淡然一笑道:「「嚴格說來。是我在被人追殺,這位衛公子是被我連累的。」」

  韓玉怔了怔,忽然慚愧道:「「玉也是被人追殺,希望不要連累了姑娘,他們人手眾多.......」

  「「韓公子能一個人走到這裡來,我想,追殺你的那些人應該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輕塵對著他寬慰一笑。

  衛東陽略帶譏諷地笑笑,忽然問道:「「韓公子到底是何身份?可敢明言?」。

  韓玉一怔,目光閃煉。臉色微紅。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韓公子若是不方便說,便罷了。,」輕塵善解人意地說。不過是萍水相逢,明天一早就要分開了,人家也沒問他們的身份,他們又何必非要知道人家的身份?

  韓玉想了想才道:「「家父新喪,大哥外出未歸,幾位兄長都想獨霸家業。二哥殺了四哥,三哥要為四哥報仇,都要我擁護他們,我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想去尋找外出的大哥。可是二哥三哥認為我不肯相幫便是於他們作對,紛紛派了人追殺於我。我的護衛為了保護我。與他們拚死搏殺,我才在兩名親衛的保護下逃出命來。可是,就在一個時辰以前,我們遇到了一隻金錢豹,我的兩名親衛與金錢豹搏鬥,囑我獨自逃生......」」

  輕塵點點頭,輕輕歎息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反倒是衛東陽奇異地看了看韓玉。忽然道:「「你在家裡可是排行第七?」」

  韓玉一怔:「「衛公子如何知曉?.」

  衛東陽笑而不答。反而回頭奇怪地看著輕塵。

  輕塵疑惑地眨眨眼睛,隨即便領悟過來,繼而蹙眉問道:「「不知道韓公子以為,由誰繼承家業比較好?你大哥麼?.」

  韓玉一怔,細細想了想,卻搖搖頭道:「「玉也不知。我只想替父親保住這份家業。可是,幾位兄長身後都有其他家族的人虎視眈眈。不管讓誰繼承家業,都難免被外人吞併。」,

  「「哦?.」輕塵想起韓國的形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之前她聽大哥提起過。韓王病重。而幾位王子爭奪王位。背後都各有支持者。大王子背後的是衛國,二王子背後的是秦國,三王子背後的是陳國。四王子背後的是周國。而七王子一來排行最末,二來也沒有什麼進取心,平素就是個溫和無害的逍遙王子,誰也沒將他當成對手。

  沒想到那個四王子這麼容易就死了。如此看來。楚家的實力似乎也不怎麼樣嘛!畢竟名不正言不順,支持個人爭奪王位結果死的最早。

  輕塵自然不知道,四王子之所以最先被殺,一來是韓國上下都覺得楚氏畢竟尚未正位,心裡多少有些輕視,所以朝中支持四王子的人並不多。而在楚氏內部。楚宗騰也並不贊成在韓國花太多精力,在他看來。還是先保證周國的順利過渡才是最重要的。

  韓玉看衛東陽和輕塵的樣子,心裡忽然有些不安。他怎麼覺得好像他們都把自己看透了呢?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啊!他不過是說了一個故事......

  「「其實。你的問題很簡單。」。輕塵忽然開口道,「「你想保住祖上的基業,可是憑自己的力量又實力不夠,所以,無論你還是你的兄弟們,才都借助了外力。但各方勢力雖然目地相同,情況卻是不同的吧?」」

  韓玉點點頭,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秦小姐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底細了。

  「「那麼,這就很好選擇了。你應該想一想。這些外力當中,哪些是迫切要奪取你家業的?哪些是心有餘而目前力不足的?只要能拖得一時半刻,或許還有轉圈的機會……」輕塵神秘一笑。而後便閉上眼睛休息了。

  韓玉細細思索輕塵的話,忽然如醍醐灌頂般清醒過來。是啊,雖然幾個哥哥都借住了外力,但到底是不同的。

  「「我知道怎麼做了!多謝秦小姐!」韓玉滿眼驚喜地看著輕塵,其間的感激敬佩自不必說,那眸中璀璨的光彩。彷彿不是面對一個頗有些狼狽的女子。而是面對自己敬仰的女神。




第二十章

  一聲聲鷹鳴由遠及近,在頭頂的天空不住盤旋。楚昊雲當即停下,仰望著被密密的樹枝遮掩得嚴嚴實實的天空,吹響了哨子。

  一隻黑鷹撲騰著落在大樹上,而後又落到楚昊雲手臂上。

  一行人暫時停下來,靜靜地看著楚昊雲,等著新的消息。

  楚昊雲展開信紙,看完,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老爺的信?說什麼了?」」邵明禮擔心地望著楚昊雲。該不會是三少爺為了追步輕塵而沒有去靈泉城的事情讓老爺子知道了吧?

  楚昊雲冷靜地將信遞給他看,邵明禮看完,震驚又疑惑。他早就知道老爺子知道了會斥責楚昊雲的,可是,溫少夫人的孩子怎麼也沒了?而最詭異的是,三少爺他好像一點都不意外,也一點不傷心?

  「「現在怎麼辦?老爺子讓你立即趕回去!」」

  「「不理會他就好。對了,演論會的事情你向他上報了嗎?」」

  「「當然,離開靈泉的時候我就囑咐了人上報的。」」

  楚昊雲點點:「「那就好。你就等著好消息吧!最遲一天。」」

  邵明禮看著他唇角的笑意,皺眉道:「「溫少夫人的孩子......是怎麼回事?三少爺,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有個孩子了。」」看楚昊雲的神情,他就隱約猜到此事多半和三少爺有關,對此,他很不贊同。就算不喜歡那個女人吧,孩子總是自己的啊!

  「「快了吧,等我把依依帶回去,很快就會有孩子了。」」楚昊雲揚唇一笑,別提多舒心了。他的依依啊,又有好幾個月沒見了呢!

  邵明禮訝然。「「你就沒考慮過別的女人?」」

  楚昊雲笑而不答。將那封信拿過來揉成一田扔在草叢裡,抬腿便走。老爺子的命令又如何,如果不合他的心意,他就當沒看到好了。

  就在這時,又一聲鷹鳴在天空中響起,邵明禮一愣,楚昊雲一喜,趕緊吹響了哨子。

  看完第二封信,楚昊雲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卻沉默下來。

  「「怎麼了?」」邵明禮緊張地看著他。

  楚昊雲沒有說話,無聲地將信遞給他。

  邵明禮接過看完,又驚又喜。「「真是太好了!老爺子這次總算是.....呵呵,三少爺,現在你可以把少夫人接回去了吧?」」

  楚昊雲點點頭,臉上總算顯出些喜色來。「「我可以接她回去了,可是,她未必願意過跟我回去。不過,總會有辦法的......」」說到這裡,他忽然又吹響了口啃,等那只鷹從天空中落下來的時候,他又將那封信放在鷹腿上的小竹筒裡,摸摸鷹脖子上的羽毛道,「「墨翎,去找你的朋發,將這封信帶給她。」

  墨翎疑惑地看著他。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著他。

  楚昊雲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張絲絹來,展開,赫然正是輕塵的畫像。

  「「看清了麼?就是她,你那新朋友,她就在前面。」」說著,楚昊雲指了指方向。

  墨翎歪著頭看了看楚昊雲手中的畫像,眨了下眼睛,似乎想起來了,忽然輕快地叫了一聲,隨即便振翅高飛,尋找輕塵去了。

  「「三少爺,你,那只扁毛畜生能聽懂你的話麼?」」邵明禮就差伸手撫上楚昊雲的額頭,看他是不是在發燒燒壞了腦子。

  「「不要質疑動物的智慧,墨翎不是普通的鷹,它非常聰明。」」楚昊雲舒心一笑,招招手道,「「走吧,咱們去韓國!」」

  天莽山脈比蒼瀾山高大寬廣得多,幸好在韓衛邊境這一帶,山脈相對狹窄,通過人工開鑿的小路,聯通了兩個國家。

  輕塵三人花了點銀子,跟著一個大商隊過了關卡,又向幾處強盜設置的關卡上交了買路費,便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韓國。

  走出天莽山脈,離開商隊,那位韓公子便熱情邀請輕塵去他家。

  「「韓公子是想找保鏢吧?」」衛東陽嘲弄道。這一路走來,看起來似乎風平浪靜暢通無阻,實際上是他們早早地就發現敵人並打發走了,若非如此,韓玉就算有九條命都不夠他死的。當然,也有些是衝著輕塵來的。

  韓玉赧然地低著頭,忽然間覺得有些無地自容。他明明知道秦姑娘已經名花有主,可還是忍不住心中思慕;他明知道前路坎坷,卻還是自私地想將她拉入那一趟渾水中......

  正在這時,只聽一聲清越的鷹鳴在頭頂響起,三人抬頭一看,只見一隻雄鷹正在他們頭頂盤旋。

  輕塵忽然心中一動,禁不住揚手道:「「墨翎,是你嗎?」」

  衛東陽和韓玉均蹙眉看著她。她這是跟一隻扁毛畜生打招呼?那東西能聽懂?

  只見天空中那只雄鷹又歡快地叫了一聲,隨即一個俯衝下來,穩穩地落在輕塵身邊的一棵樹上,而後拍拍翅膀,歡快地跟她打招呼。

  輕塵歡喜地跑過去,摸摸它的羽毛,高興地說:「「你怎麼找到我的?你可真聰明啊!」,

  墨翎似乎有點得意,昂頭叫一聲,而後抬了抬自己的腿,又對著她叫。

  輕塵看著它腿上的小竹筒,笑道:「「原來是給我送信的?」」說著便取下它腿上的竹簡,掏出裡面的信展開來看。

  「「誰的信?」」衛東陽看看她,又看了看那只通人性的鷹,心裡忽然覺得有些不安。

  韓玉看著輕塵與一隻鷹交流,也不由微微蹙眉。一般的家庭,如何馴養得起這樣的雄鷹?這位秦姑娘多半也是系出名門吧?姓秦,難道是秦國王室中人?可如果她是秦國人,又怎麼會隱晦地勸他與周國楚家合作?

  輕塵沒有回答衛東陽的話,她看完信,有些解氣,有些憤怒,但更多的卻是疑惑。

  楚家死老頭寫給楚昊雲的信,墨翎怎麼給自己送來了?

  「「這是給我的?」,她不確定地問這位不會說話的朋友。

  墨翎點點頭,表示肯定。

  輕塵心裡更奇怪了。「「是三少爺讓你給我的?」」

  這一次,墨翎似乎連眼睛都有笑意。

  輕塵撫撫頭,又問:「「他在哪兒?」」

  墨翎側頭望著天莽山脈的方向高叫一聲。

  「「他還在山裡?」」所以沒有紙筆給她寫信,所以才乾脆將剛剛收到的消息傳給她?

  墨翎點頭。

  輕塵想了想,隱約明白了楚昊雲的意思。他是說他現在可以接她回去了嗎?那死老頭以為她步輕塵是什麼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麼?不,她才不要這樣回去!

  輕塵摸摸墨翎的羽毛,誘哄道:「「走,跟我一起去韓國玩一玩吧!你暫時不回去了,行麼?」,

  墨翎興奮地點點頭,又歡快地叫了兩聲。於是,一路上又多了一個同伴。

  一個月後,韓國七王府。

  輕塵趴在水榭的欄桿上,望著湖中的一群白鵝發呆。這日子過得,真是有點無聊啊!也不知道表哥現在到哪兒了,他一切都還平安吧?

  韓玉自然不叫韓玉,他是韓國的七王子韓清玨。

  本來輕塵是不想趟這渾水的,倒是衛東陽一反常態的熱心起來。他說如果他們不幫忙,韓清玨回來只有死路一條。輕塵想想也是,救人救到底吧!雖然她沒這能力,但是衛東陽應該有吧!這一路上他們其實也逼到過好幾撥殺手,但都在認出衛東陽之後鎩然收手。

  逍遙神山的勢力果然是天下第一啊,就目前看來,似乎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敢跟他們直接叫板的。

  他們先是秘密潛入韓國都城,韓清玨在衛東陽的保護下直接接收了四王子的勢力,並迅速與楚家聯繫上。而後,他們又逐一拜訪了朝中的忠義之士,以及聰明有遠見的朝臣,將局勢分析給他們聽,很快就得到了朝中絕大部分勢力的支持。當然,輕塵相信,衛東陽的身份在裡面起了決定性作用。

  如今,除了大王子尚未回國,二王子三王子都已經被逍遙神山的人廢了雙手軟禁起來,下個月,韓清玨這個逍遙王爺就要繼位為王了。

  輕塵忽然有些看不懂衛東陽了。他這麼做,到底為什麼呢?一路上他不是一直都不怎麼喜歡韓清玨的嗎?這到底是他的意思,還是逍遙神山的意思?難道逍遙神山想控制韓國?她想起自己的大堂姐步輕煙掌控周王的事情,不由得很是懷疑逍遙神山不理世事的傳言。

  這樣一來,明著看起來是楚家掌控了韓國,實際上卻是為他人做嫁衣。然而面對逍遙神山,誰也不敢明著與其對抗,看來楚家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這樣也好,最好氣死那個死老頭!

  「「秦小姐,是不是覺得無聊了?還是想家了?」」

  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緩緩走過來,輕柔地坐在輕塵身邊。

  輕塵回頭,疏離一笑道:「「沒什麼,只是有點想念家中的親人。難得王妃有空過來。」,

  這個女子是韓清玨的側妃楊氏。韓清玨尚未娶正妃,王府中一般都叫楊氏王妃,楊氏也儼然將自己當成了女主人。她對輕塵很好,很熱心,也很客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輕塵卻莫名地不是很喜歡她。

  「「秦小姐叫我的名字就好了,這麼見外做什麼?對了,秦小姐可是秦國人?等王爺得空了,讓他派人將秦小姐的家人接來韓國就是了。」」不自不覺中,楊氏就帶了一點高高在上的口吻。

  「「多謝王妃美意,不過,我的親人在陳國。等下個月王爺繼位之後,我就去陳國探望他們。」」姓秦就是秦國人麼?這些人還真是會聯想。

  「「原來秦小姐是陳國人啊!呵呵,我看姐姐你也不用著急回家,還是讓王爺派人將他們接來韓國的好。王爺繼位之後,很快就要大婚,這一去一來,只怕時間不夠......」」不知為何,聽說輕塵不是秦國人,楊氏似乎一下子高興起來。

  輕塵越聽越不對勁。「「王妃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你家王爺繼位封後與我何干?」,

  「「難道王爺沒有跟秦小姐說過他打算封小姐為後?」」王妃親熱地拉著輕塵的手道,「「或許王爺是想給姐姐一個驚喜。姐姐放心,我家王爺妻妾不多,又對姐姐情深義重,回來這麼久,都沒有召幸過別的姐妹.....」」

  輕塵幾乎要暈了。她忽然想起韓清玨正式掌握局勢的那天晚上問她的話。他問她與衛東陽是什麼關係,她自然說是朋友。他又說想將自己的妹妹嫁給衛東陽,問她的意思,她自然無法發表意見,說韓國公主與逍遙神山的少主,倒也般配。難道,就這麼兩句話就讓他誤會了?

  「「對不起,我想王妃你是誤會了。我是不可能嫁給你家王爺的。」,說完,她立即轉身離開,連寒暄都省了。

  就在輕塵離開後不久,楊氏身邊的侍女撇撇嘴道:「「還以為是秦國的貴女呢,原來只是個普通的江湖女子,就她也配當我韓國的王后?」」

  「「杏兒,你小聲點。王爺可是很喜歡她呢!這些天來,不管回來多晚,他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詢問這位秦小姐在府中的情況。而且,你沒有看到王爺看她的眼神,彷彿是仰望自己心中的女神......」」

  「「可是王妃,難道您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們.....」,

  「「其實,找個沒有勢力的女人當王后也有好處。男人嘛,沒到手的時候都這樣,一旦到手了,也就不值錢了。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呵呵.....」,楊氏自信一笑,優雅地坐到剛才輕塵的位置上。

  傍晚,墨翎在外面玩夠了才回來,輕塵扔了些肉塊給它吃,它也愛吃不吃的,估計多半去獵殺了百姓養的雞鴨。

  「「你呀,有福都不會享......」」輕塵摸著墨翎的羽毛,輕輕歎息著。其實她心裡也明白,墨翎是鷹,如果它完全失去本性,那也就不再是傲視蒼穹的雄鷹了。

  晚飯後,她獨自到園子裡散步,消消食。聞著院子裡濃郁的臘梅花香,她忽然覺得有點膩。今天王妃都把話挑明了,她還是盡早離開韓國吧!嗯,明天找個機會跟韓清玨告別,再問問衛東陽,看他是要留在這裡穩定大局呢還是跟她一起去陳國。

  遠遠地,韓清玨看到她,立即扔下兩個長隨,大步走了過來。

  「「秦小姐,這些日子可還住得習慣?」」

  「「很好,多謝王爺款待。」」輕塵淡淡一笑,點點頭道,「「王爺今日倒是回來得早。」」

  韓清玨不由得面上一喜,她是在關心他麼?若不是現在不方便帶她進宮,他已經住在宮裡了。之所以每天都趕回來,不過是問問她一天的情況,順便找個機會見她一面罷了。

  「「秦小姐,不知道你家住何處,家裡還有什麼人.....」」

  嗯?好好的,問她底細做什麼?輕塵疑惑地看著他,忽然冷下臉來,淡然道:「「如今韓國局勢已經穩定,我打算明日啟程去陳國,正想找個機會向王爺道別。這些日子,打擾王爺和王妃了。」」

  「「啊?」」韓清玨似乎有些轉不過彎來,他不明白她好好的怎麼就要走,在他已經掌控局勢即將繼位為王的時候離開他。「「秦小姐,我......你一定要走嗎?」」

  輕塵淡然一笑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本來就是路過韓國,早遲都是要走的。」」

  「「如果......如果......」」韓清玨紅著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他本來還想拖兩天,好好想想怎麼開口求婚的,但她一句離開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所以他只能倉促地開口道:「「清玨危難之中蒙小姐搭救,又出言指引,方才有韓國的今日。若小姐不棄,清玨願以韓國王后之位為聘,懇請小姐嫁我為妻.....」

  到底還是說出來了。輕塵暗自歎氣。這些人不是個個都很聰明的嗎?她都暗示他自己無意了,為什麼要跟她裝糊塗?

  「「對不起,我想王爺你可能誤會了,我已經有丈夫了。」」輕塵唇邊笑意淡得幾乎看不到,滿臉認真嚴肅之色。

  有丈夫了?

  她有丈夫了?

  她已經嫁人了?

  怎麼可能?

  韓清玨大受打擊,原本因為害羞而漲紅了臉,此刻全都退得乾乾淨淨,霎那間面無血色。

  「「什麼?小姐你,你不是說和衛公子只是朋友嗎?怎麼會,怎麼會有丈夫的?」,

  「「她和衛東陽自然沒什麼,不過很不巧,她是我的女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假山後面冒出來,韓清玨又羞又惱又驚地看著來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不但韓清玨,連輕塵也怔了。這個人,他什麼時候來的?

  「「依依,我終於追上你了!」」楚昊雲笑容淺淡,但目光中卻充滿了自信的光彩。他緩緩走到她身邊,一把將呆怔的她摟在懷中,長長地歎息一聲道,「「依依,跟我回去好嗎?」,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5:59 AM

第二十一章

  「「你,你先放開我!」」輕塵掙扎了一下,楚昊雲便順勢放開了她,卻仍然握住她一隻手,抓得緊緊的,顯然是不肯輕易放人的。

  韓清玨詫異地看著楚昊雲道:「「三少爺和秦小姐.....認識?」」

  楚昊雲拉著輕塵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道:「「這是我的結髮妻子,步輕塵。」,說著,他挑眉看著她,秦小姐?難道她原本不姓秦?

  「「步,步輕塵?就是今年才子佳人演論會上一鳴驚人的步小姐?」,韓清玨結結巴巴地問道。據說,步小姐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年僅十六歲,已經是一代宗師了。可是,他以為,她只是一個聰明的少女......是啊,不過聽了他一個故事就猜到他的身份,須臾之間就想到應對之策,又怎麼可能是一般女子?

  「「不好意思,輕塵擔心惹來麻煩,所以也給自己弄了個化名。」」輕塵淺淺一笑,但並沒有絲毫歉疚之意。

  「「那個,清玨都瞭解的,清玨當時也沒敢說真名......小姐跟畫像上不怎麼像.....」」真相實在太打擊韓清玨了,他激動之下有些語無論次。

  輕塵在演論會上的事跡已經傳開,同時,她的容貌裝扮也迅速傳播開來。輕塵應該慶幸這個時代的繪畫水平真的不乍樣,別說韓清玨只看畫像認不出來,估計連她自己看了那黑白兩色的水墨畫像也是認不出來的。至於楚昊雲私藏的畫像那又不同,那是他自己費了很多心思和精力畫的一幅工筆,與真人至少有八分像,同那些迅速傳播的畫像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另外,傳聞中,步小姐一身紅袍,風華絕代,而輕塵平時其實穿得很素淨。演論會那幾天的衣服是大哥說她年紀輕輕穿得太素淨了,非讓她穿喜氣一點才特別定做的,沒想到卻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喜歡艷麗的衣服。

  「「天色不早了,我們夫妻久別重逢,也有許多話要說。今晚也不勞煩王爺款待了,雲自去依依的住處歇息便是。」」說著,楚昊雲拉著依依的手便要走。

  韓清玨看著楚昊雲那急色的樣子,又驚又怒卻又毫無辦法。人家是夫妻,夫妻啊,他算什麼?

  咦,不對,不對,不是說三少爺與步小姐已經和離了麼?

  「「啊,三少爺,清玨怎麼聽說你與步小姐已經和離了?三少爺還是去客房休息吧!這樣對步小姐名節不好。」」

  「「呵呵,多謝王爺好意,只是.....我們夫妻情深意重,本是迫不得已才寫了和離書,但在我們心裡,從來沒將那張紙當回事。至於依依的名節麼?」」楚昊雲曖昧一笑,轉而看著輕塵道,「「若與別人,自然是要注意一下才好,但對於我們,那就完全沒有必要了。依依,你說是吧?」」

  輕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也只得悶聲對韓清玨道:「沒關係,我們原本就是夫妻,雖說當著周王的面寫了和離書,但在我心裡,也一直當他是我夫君。」,

  韓清玨徹底絕望了。他見輕塵低著頭,聲音也不太自然,只當她是害羞,哪裡能想到她是出於無奈?

  是啊,輕塵不過是無奈而已,其實心中頗有些憤憤不平。

  楚昊雲太瞭解輕塵了,他知道她會這麼說的,因為她不想招惹太多麻煩,此刻就必須讓韓清玨死心,而他無疑是讓韓清玨死心的最好借口。

  「「如此,我們夫妻就先告辭了。」」楚昊雲得意地摟著輕塵的腰轉身離開,韓清玨默默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只覺得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坍塌陷落

  服侍輕塵的侍女見她被一個陌生男子摟著腰走回來,不由得大為震驚。他們可都知道這位秦小姐是王爺的心上人,是即將要當她們韓國王后的女子,她怎麼能讓別的男人這樣摟摟抱抱呢?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立即去找王爺過來?

  輕塵淡然一笑道:「「這位是我夫君,今晚,他就住這裡。剛才已經告訴過你家王爺了。」」

  四名侍女面面相覷。秦小姐有夫君,而且王爺已經知道了?那就是說這位秦小姐當不成她們的王后了?唔,如此也好,省得王妃操心。

  「「你用過晚飯了嗎?」」輕塵回頭望著楚昊雲。面對他,她比自己想像中更冷靜自然,彷彿他們從來都沒有分別過,只不過從前全心全意的依賴變作了平等相處的朋友之誼。不過,真的只是朋友之誼麼?鬼都不知道。

  楚昊雲點點頭,拉著她的手不放:「「吃過了,七王子為我辦了一個晚宴。依依,我們早點休息可好?」」

  輕塵忽然覺得臉上有點發燙,他的唇就在她耳邊,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耳後,讓她禁不住身子一顫。該死的,他明知道她耳朵最敏感,還在那裡吹氣。「那,先去洗漱吧!」」她轉身反手將他往洗漱間裡推。

  楚昊雲拉住她的手不放,將她一起拉進了洗漱間。

  「「不,你先洗吧!」」輕塵堅定地拒絕他。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但他滾燙的手,他的眼神,他的氣息,他的一切都說明了他此刻的渴望。

  「「那你答應我,等我出來,你還在外面等我。依依,我實在害怕了。我怕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一個轉身,你又不見了。」,楚昊雲說得很輕柔,一雙眼睛卻緊緊盯著她不放,甚至都不敢眨一下。

  聽著他的話,她忽然覺得心裡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似的,不碰還好,只要一想起來,便隱隱作痛。

  「「我答應你,就在外面等你。」,輕塵暗自歎息一聲,面對他,她真的是狠不下心來啊。他放著演論會不去參加,只是因為聽說她有危險,便在蒼瀾山裡被人牽著鼻子轉了足足二十多天,這樣的情意,她無法視而不見。

  楚昊雲洗得很快,他甚至洗著洗著還要叫她一聲,直到聽到她的聲音才安心繼續洗。

  等他出來的時候,輕塵坐在外間的籐椅上,正在發呆。

  「「依依.....」」他大步上前將她擁在懷中。真好,她還在外面等他。

  「「好了,我也要去洗漱了,你先回房等著吧!」」不過是一個擁抱,卻讓她的心禁不住一陣顫動。是因為他看到她時眼底彷彿鬆了口氣似的喜悅?還是因為他有力的擁抱太過溫暖相思刻骨?

  輕塵在裡間洗漱沐浴,楚昊雲就守在門邊,不住地跟她說話。

  「「依依,我得到消息說你在蒼瀾山中被人追殺,護送你的侍衛全都死了,是你表哥救了你嗎?」」

  「「嗯?你說什麼?我在蒼瀾山中被人追殺?我怎麼不記得了?你還知道什麼,都告訴我。」」她就是那個時候跟大哥認識並結拜的麼?可為什麼她會什麼都記不起來呢?

  「「你不知道?」」楚昊雲疑惑地皺起了眉頭,「「這麼大件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啊!難道說,那個消息也是假的?不過,我留給你的四名暗衛被人殺死在天祁山下,後面的消息有假倒也不奇怪。嗯,可能是假的吧,不然我也不會被他們騙得在蒼瀾山中團團轉,再一次跟你錯過。」,

  「「你什麼時候給我留的暗衛?」」怎麼好像有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就在你上次離開我的時候啊!你身邊沒有人保護,怎麼能放心?」」

  「「哦......」,原來,他一直有派人保護她啊!雖然那些暗衛的武功還不如她,也未必能保護她,但他這份心意還是讓她心裡覺得暖暖的。他雖然不在身邊,但從來沒有不管她,他一直都在努力想要成為她的依靠。

  洗漱好了出來,楚昊雲便拉著她的手不放,逕直往臥房走去。

  走進寢室,楚昊雲揮揮手將所有侍女都趕出去,便一下子抱住她滾到床上,深深地吻住她。

  輕塵被他急切激烈纏綿悱惻的吻吻得腦子暈乎乎的,幾乎忘記了如何呼吸,直到他放開她的唇,濡濕的吻一路下滑她才緩過來,摟著他的脖子直喘氣。

  「「楚昊雲,你別這樣......」」

  「「小傻瓜,你叫我什麼?嗯?」,楚昊雲抬起頭來怒瞪著她。對她連名帶姓的叫法,他很有意見。

  「「......」」輕塵不說話了。他希望她還跟從前一樣叫他夫君嗎?可他現在明明不是了啊!

  「「依依,在你心裡,我還是你夫君對不對?」」楚昊雲捧著她的臉,神情嚴肅而認真。

  雖然父親對她的傷害太深,曾讓他一度很擔心她是不是恨他。但自從上次見面以後他就明白,他的依依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女子,她恨他父親,卻沒有牽連上他。因此,雖然分開幾個月,中間還出了溫秀雅懷孕的事情,他也一直很自信。他相信她心裡是愛他的,就像他心裡也愛著她一樣。他相信,無論分開多久,她的心都是不會改變的。

  輕塵忍不住抬手輕輕撫摸他的臉。他這樣嚴肅認真地看著她,眼底更多的是自信,可是,隱隱的還是有些不安。她覺得他們的關係越來越亂了,已經分不清解不開了。可是她卻不想承認,就算她心裡還愛著他,她也有自己的原則,她不能就此妥協跟他回楚家去。

  「「依依,你答應過我的。」」他輕輕地說,飽含深情與渴望,「你答應過我,只要我遵守對你的諾言,你就等我兩年。直到我有能力保護你,你就回到我身邊的。現在,我可以保護你了,你卻要賴賬了不成?」」

  狡猾的男人,他果然抓著她的承諾不放,不過.....「「我是說過如果你遵守承諾,我就等你兩年。可是,我有答應過跟你回楚家嗎?那是你自己說的好不好?」」

  就知道你不肯乖乖跟我回去。楚昊雲悄然歎息一聲,神色無奈而哀傷。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蛋道:「「對不起,依依,我不該逼你的。我只是太想你了。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我心裡總是擔憂,怕你被人欺負,怕你被人騙走。其實,你的心情我都明白。我們楚家傷你至深,你不肯回去,心裡有怨恨也是應該的.....沒關係,我等你就是,只是你要答應我,你的心永遠都是我的......」,

  他看著她,眼睛裡有些話沒有說出口,一眼望進去,只覺情深似海,濃得看不到底。

  ——依依,這輩子,我們注定要糾纏在一起,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我既然認定了你,那麼此生也就只有你一個了,就算是以心換心,我也會把你找回來的。不管你現在怎麼躲,怎麼逃,你注定是我的女人,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回到我身邊.....

  輕塵看著他的眼睛,隱約看到他的堅持和自信,還有那濃濃的深情。如果楚昊雲強勢地要帶她回去,她肯定要反抗到底的,可是他來這麼一個情深意重善解人意的哀兵政策,她就有些受不住了。不管楚家怎麼對不起她,至少他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啊.....

  「「對了,溫秀雅的事情你還沒有跟我交代清楚呢!」」

  「「呵呵,現在才想起來問。」」楚昊雲笑得很開心。她現在才想起來問,顯然心裡是相信他的。就為著這份信任,他也該知足了。

  「「她該不會是假懷孕吧?」」其實她心裡明白,楚昊雲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也有他的驕傲,既然他說了沒有碰過溫秀雅,那就應該沒有碰過她。這些早在當初激動之後她就想明白了,所有後來她一直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我最初也這麼認為,本來還想著在母親跟前親自拆穿她,沒想到我親自把脈,竟然還真的是喜脈。你不知道,當時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想起溫香雅,他一肚子都是氣。

  輕塵想著他當時的處境,也的確是有苦難言。「「那後來呢?那個孩子不會到現在還在吧?」」

  「「我想了很多辦法想弄掉那個孩子,沒想到溫秀雅身邊各種各樣的人物都有,還有母親派過去保護照顧她的侍衛和嬤嬤,將她護得密不透風的,我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先後七次設計竟然每一次都功敗垂成,將我鬱悶得半死.....」

  「「她這麼厲害?」」這輕塵可是沒想到。她還以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便手到擒來呢。

  「「後來我算想明白了。她不就是篤定了我不敢將此事告訴別人麼?只要防著我就萬事大吉了。所以我又想了幾個辦法,臨出門的時候拜託了二哥幫我,總算在兩個月前將那個野種弄下來了。只可借到現在都沒查出來究竟是誰的種,我一直派了人監視著雅園,就沒看到過那個姦夫。」」

  輕塵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你怎麼不拜託大哥幫你呢?大哥做事謹慎細心,不是比二哥莽莽撞撞的強?」,

  「「依依,你還想瞞我呢?那個肖想你的人就是大哥吧?」」他親暱地捏捏她的鼻子。

  「「你怎麼知道是他?」」

  「「其實很簡單,在楚家,除了他,沒人有那個能耐。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我們兄弟三個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直很好,在我心裡,一直都是很敬仰他的.....」

  「「可是你想過嗎?大哥他能力並不比你差,就因為他是庶出,你是嫡出,所以你是繼承人,他只能輔佐你,對他來說,是多麼不公平的事情啊!」」說起來,大哥雖然心思不正,但也沒有傷害過她,所以她站在他的立場一想,便明白了他平淡的笑容下隱藏在心裡的苦痛。

  「「嗯,」」楚昊雲點點頭,「所以,只要他不來傷害你,只要他一切以家族大業為重,我也沒有跟他計較。如果不是擔心他掌握了楚家大權會把你搶走,就是把我這個家主之位讓給他也沒什麼。」」

  「「說得倒是好聽,你真的愛美人不愛江山?」」唉唉唉,甜言蜜語啊,怎麼幾個月不見,他竟然連這樣動人的話都能說出來了?

  「壞丫頭,竟然敢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自信而已。我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子,如何能與這大好江山相提並論?」」

  楚昊雲看著她,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道:「「依依,我真想把你揉進我心裡,讓你看看,你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

  「「你可以把心挖出來給我看嘛!」」她靠在他胸口,不看他深情的眼神,一隻手卻放在他胸口,比著他心臟的形狀畫圈兒。

  「「啊,依依,你這個狠心的丫頭......」,他再也忍不住低頭吻她,「「依依,這可是你先撩撥我的,你得負責......」」

  察覺到她並沒有抗拒他的親近,他的膽子這才大了些。他急切地解開她的衣裳,隨即一雙不安分的手熟練地探了進去,觸摸到她滑膩細嫩的肌膚,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依依,我好想你,你知道麼?這段時間我總是讓自己很累很累,這樣倒在床上也就睡著了。不然,每一夜都會想你想得睡不著......,」

  「「你有那麼多女人,自己不用,吃苦也是活該!」」她其實可以推開他的,但是在他懷中,她感覺到溫暖愉悅放鬆,為什麼要推開?

  「「依依,你變壞了。」」楚昊雲感歎道,「「可為什麼我卻越來越喜歡你了呢?」」說著,他低笑兩聲,再次低頭親吻她。那樣的溫柔,帶著膜拜的心情,彷彿身下的女子是世間瑰寶,擔心自己一不小心用力過度就會傷了她。

  「「......」」輕塵深深吸了口氣,壓住即將出口的呻吟,看在他為自己守身如玉的份上,今晚就給了他吧!好吧,她偷偷在心裡無恥地承認,其實她還是很想他的。

  看著她的身體在自己手中顫抖,楚昊雲內心湧出一股別樣的喜悅興奮和滿足來。雖然這壞丫頭總是嘴硬,但她的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她喜歡他,喜歡他的碰觸,就好像他只要想到她就能變得興奮一樣。

  可是,船兒即將入港,他卻猶豫了。

  「「依依,你現在不打算跟我回楚家對嗎?」」

  「「嗯?嗯.....」」

  「「那你不回楚家,住在外面好不好?就我們兩個人住。」」

  「「不,我要去陳國的......」」

  「「去看看你外祖母就回來?」」

  「「不一定。你可以再來謝家提親啊!」」該死的男人,竟然停在這個當口,讓她上不上下不下的,他不會以為男人也能通過性控制女人吧?

  楚昊雲看著她的惱怒,不由得苦笑了下,吞了吞口水,艱難地說道:「「依依,我比你還想要.....可是,我擔心你懷孕。你又不肯跟我回去,要是你有了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可怎麼辦?」」

  輕塵無法描述這一刻心底的感動。他呼吸灼熱,他渾身滾燙,他下身早已經堅硬如鐵,所有的一切都說明他是多麼渴望她。但是,他卻強忍著自己的慾望,只是擔心她離異懷孕被人所話,無人照顧。他的愛不是佔有,不是身體的一時愉悅,他是真的全心全意地為她著想,想要與她做長久夫妻共度此生的。

  「「夫君......」」許久沒有叫過的稱呼,出口時竟讓她忍不住有些哽咽,眼底也在不知不覺中湧出朵朵淚花來,迅速迷濛了她的視線。

  「「依依,你終於肯叫我了......」,他低頭吮吻她的淚水,一時間同樣激動難言。他們原本可以是幸福恩愛的夫妻,原本可以盡情地享受夫妻之間的魚水之歡,他心裡原本那麼盼望跟她有個孩子......可是,究竟是為什麼,他們必須如此忍耐,想愛不能愛.....

  「「夫君,你,你進去吧.....」」她情不自禁抱住他的腰,其他的什麼都不想,她只想回報他此刻的這份情意。

  楚昊雲欣喜不已,激動地正要衝進去,忽然聽到外面嘩啦一聲巨響,隨即一個聲音高叫著:「「楚昊雲,限你三聲之內滾出來,不然我就進來了!一、二......」」




第二十二章 計劃趕不上變化

  床上兩人大吃一驚,趕緊起身穿衣服。

  楚昊雲本已是慾火焚身,如今再加上怒火,更是氣得他渾身上下都往外噴火星,直想殺人洩恨。

  「「衛東陽,你欺人太甚!」」他匆匆披上外袍就往外跑,走出兩步又回頭拉過棉被將輕塵裹好,這才開門跑了出去。

  這時,不但楚昊雲氣得想殺人,連輕塵都又羞又恨。衛東陽這麼一鬧,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楚昊雲在自己房裡過夜了嗎?雖然她不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但暗中被人戳脊樑骨貼上淫娃蕩婦的標籤並不舒服。

  輕塵出去,只見院子裡密密麻麻站了一圈兒的侍衛丫翼,正對著裡面的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中間楚昊雲正與衛東陽交手,明顯不敵;而另外還有兩個老頭正在房頂上打得難解難分,細細一看竟然是兩個宗師高手。

  輕塵知道衛東陽的功夫,擔心楚昊雲受傷,立即出手幫他擋住一招,而後帶著楚昊雲迅速退到一旁,怒道:「「別打了!」」

  「「輕塵,是不是他趁我不在欺負你?」,衛東陽見她頭髮散亂,明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心裡又妒又恨。

  「「沒有,是我自己願意的。」」輕塵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那樣坦然。

  「「你 —— 」」衛東陽指著她,一時間只覺得心如刀絞。「「為什麼?他傷你至深,你差點就死在他們家裡,這些你都忘記了嗎?我一心一意對你,費盡心思保護你,沒想到最後你還是要回到他身邊。輕塵,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不如他?」」

  「「東陽哥哥,對不起,但是我跟你說過的,我心裡一直都有他.....」」輕塵低著頭,心中忽然有些愧疚。是啊,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衛東陽,可是她卻一直坦然地接受他的保護和陪伴。雖然她曾經明確地拒絕過他,但她的做法又何嘗不是一次次給他希望?這裡畢竟不同於自己的前世,男女之間,哪裡來什麼真誠的友誼?

  這時,那兩個原本打得難分難捨的老頭也分開來,一個站在衛東陽身後,一個站在楚昊雲身後。只見站在楚昊雲身後那老頭看著楚昊雲搖搖頭,歎息了一聲,什麼都沒有說。而站在衛東陽身後的那老頭冷厲的目光掃了輕塵和楚昊雲一眼,卻道:「二少主,你看要不要......」」

  衛東陽回頭瞪了他一眼,阻止了他後面未出口的話,同時整個人也冷靜下來。他轉而看著輕塵道:「「那你是打算要跟他回周國嗎?」」

  輕塵搖搖頭。「「我還是打算去陳國。」,

  衛東陽忽然舒了一口氣,皺眉道:「「我剛剛收到消息,你表哥已經回到家,不過寒毒又發作了,為他治療的人內功似乎不太對路,結果......」」

  「「結果怎麼樣?」,輕塵一聽謝旭恩出事了,立即放開楚昊雲向衛東陽跑去。

  站在楚昊雲身後的錢叔微微蹙眉,楚昊雲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見輕塵丟開了楚昊雲的手,衛東陽的呼吸也順暢多了。他沉重地說:「「情況很不好,據說一直昏迷未醒。而你外祖母受了刺激,病情也忽然加重,目前很是凶險.....」

  「「我要去陳國,現在就走!」」外祖母怎樣凶險,她還感受不大,畢竟沒有見過,但想到大哥謝旭恩寒毒發作的模樣,卻讓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飛到他身邊去。

  「「依依.....」」楚昊雲拉住她,卻不知道能說什麼。他心裡已經明白,這一次,他絕對是爭不過她的兩個血親的。不過,他瞭解她,對她去陳國倒是不怎麼擔心。

  輕塵看著他,眼神清澈而堅定。他們才見面,她就要離開,她知道他不捨得,所以等著他開口,而後對他說對不起。然而想不到第一個說對不起的竟然是他。

  「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去。」」

  輕塵搖搖頭,心中忽然升騰起更多的感動和愧疚。「「不用說對不起,你有你的事情要做,而且我知道,你是不能隨便去陳國的。」」楚家在周國幾乎是明目張膽地刺殺舅舅和表哥,他去陳國不是自己找死麼?

  「「替我跟外祖母磕個頭,向舅舅和表哥道個歉,我準備一下,過幾個月親自到陳國提親。」」他捧著她的臉,戀戀不含地撫摸著。

  「「好。」」輕塵點點頭。他的理解和支持讓她更加感動。

  「「你要照顧好自己。到了陳國,雖說是在舅舅家裡,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幾事能忍則忍,不要那麼衝動.....」」

  「「我知道,你不要擔心。」」她忽然主動靠進他懷中,緊緊地擁抱了他一下。

  錢叔站在楚昊雲身後,目光淡淡一瞥看了輕塵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楚昊雲輕輕拍拍她的背,柔聲道:「既然著急,現在就去收拾東西吧!天色太晚了,我送你出城。」,

  「「好!」」輕塵回他一笑,立即回房收拾東西。想著他們還有一點時間可以相處,她的腳步也輕快多了。

  衛東陽看著楚昊雲唇邊溫柔的笑容,忽然冷哼一聲道:「原來,你就是這樣迷惑她的?」」

  楚昊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道:「「自從她嫁我那天起,我就是這麼對她的。敢問衛公子,我溫柔細緻地對自己的結髮妻子,哪裡不對了?怎麼能叫迷惑?」.

  衛東陽噎了一下,許久才恨聲道:「「你們已經和離了,她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

  楚昊雲揚唇一笑道:「「和離書,那是寫給我父親看的。在我們心裡,她就是我的妻子,我就是她的丈夫,從來都沒有改變過。衛公子非要在人家夫妻之間橫插一腳壞人姻緣,恐不是君子之道吧?」,

  衛東陽正要辯解,楚昊雲忽然又對他鞠了一躬道:「「不過,還是要多謝衛公子對拙荊幾次相救之情,若有機會,楚某定當回報!」」

  衛東陽冷哼一聲,卻側身避過他這一禮。他對輕塵的心出自一片真心,才不要別的男人代她致謝。

  「「衛公子還要陪著她去陳國嗎?」」楚昊雲溫和地看著衛東陽道。這個衛東陽武功雖然好,卻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當然。你不敢去陳國,我可不放心她一個人去。怎麼,難道你想阻攔我?你有這個資格麼?」」

  「「呵呵,衛公子誤會了。」」楚昊雲又是淡淡一笑,「「楚某是想感謝衛公子。說實話,她要是一個人上路,我還真不放心。目前是什麼狀況我們心裡都清楚,有衛公子你在身邊,至少可保她安全無虞。」」

  「「我們孤男寡女一起上路,你就一點不擔心?」」對楚昊雲的大方和自信,衛東陽心裡只覺得堵堵的,憋悶又難受。楚昊雲就那麼篤定輕塵不會對他動心?

  「「呵呵,衛公子說笑了。衛公子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更何況依依是什麼樣的女子,我比你清楚。她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不怎麼將男女之防那些小節放在心上,但這世間女子誰也比不上她心靈的純結與高尚。她處事向來有自己的原則,也很有分寸的。我相信她。」」

  輕塵收拾好東西,換了一件衣服出來,就聽到楚昊雲這段話,更是激動不已。能在這個男尊女卑禮教甚嚴的社會遇到楚昊雲這樣心胸寬廣真正理解她的丈夫,是多麼難得啊!

  「「好了,走吧!」」她主動牽著楚昊雲的手,隨即又想起什麼來,仰頭對著房頂道,「「墨翎,你在哪兒?走了哦!」」

  房頂上立即傳來墨翎歡喜的叫聲,它拍拍翅膀,隨即便飛上天空。

  楚昊雲拉著輕塵的手剛剛走出院子,就看到韓清玨急匆匆地趕來。在他身後,是披著一件銀色狐裳的側妃楊氏。

  「「秦姑娘,哦,步小姐,你這就要走了麼?」」韓清玨回去以後喝了一陣悶酒,剛剛上床就得到消息說貴賓院裡楚家三少爺和衛公子打起來了,他的酒一下子便醒了,立即穿好衣服趕了過來。

  「「多謝王爺這段日子的款待。衛公子剛剛收到消息,說我外祖母和表哥身體抱恙,所以我想連夜趕去陳國。天色已晚,王爺請早點回房休息吧!」」輕塵對著他點點頭,便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楚昊雲拉著輕塵的手,也含笑對韓清玨點點頭,匆匆說了句:「「多謝七王子這段時間對拙荊的照顧,我送她出城,明日一早再趕回來。」」

  韓清玨看著衛東陽沉默地走在前面,看著楚昊雲與輕塵手拉手走得那樣親密,不覺心裡有些沉悶,還有些不解。

  他是知道衛東陽對輕塵的感情的,也是為此,他一直猶豫著沒有對輕塵開口。他原本想著等自己繼位之後,將整個韓國都掌握在手裡,有了一定的實力再向輕塵求婚,卻不料被輕塵打了個措手不及。後來,他放任楚昊雲住到輕塵的院子裡去,也是期待著衛東陽與楚昊雲二虎相爭,或許他還能有點機會。沒想到連衛東陽也不是楚昊雲的對手。看來,他以後依仗楚氏的力量對抗逍遙神山應該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楊氏站在韓清玨身邊,側頭默默地望著他。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是真的對那個女人動了心了,只是沒想到那女人竟然真的有了丈夫,還是那個周國楚氏的三公子。看樣子,那女人是真的不想嫁給王爺當韓國的王后了。幸好

  她沒有提前動手,不然,惹怒了這位楚三公子和逍遙神山的衛公子,只怕她未必能搖脫嫌疑。啊,對了,楚家三公子的妻子,不就是那位風華絕代文武雙全的步小姐麼?難怪夫君想娶她做王后呢!想起這些,她忽然有些後怕。看來,以後做什麼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輕塵與楚昊雲同乘一騎。她側坐在他身前,楚昊雲用一件厚厚的熊皮披風將她裹得緊緊的。她伸出雙臂環著他的腰,將頭靠在他肩上,瞇著眼睛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

  因為是夜間,又是初冬了,天空中厚重的雲層壓得低低的,不下雨就是好事了,他們也不指望那點星光能照明。楚昊雲帶著四十幾名侍衛,前後左右都是熊熊燃燒的火把,照得四周都亮堂堂的,火光也給他們驅散了夜裡的寒氣。夜裡趕路急不得,所有馬匹一律小跑,人不累,馬也不累。

  一路上所有人都很安靜,騎在馬上本來就不適合聊天,輕塵也只是靜靜體會著這段難得的溫馨時光。這次分別以後,只怕要很久才能見面了呢!

  再長的路都有盡頭,當侍衛們準備好的第三個火把也漸漸熄滅,天色也朦朦朧朧亮起來。

  清晨霧水很重,空氣也異常清冷。楚昊雲擔心霧水打濕了輕塵的頭髮,又拉了拉披風,想把她的頭一起包起來。

  衛東陽時不時地看他們一眼,眼神很是複雜。

  之前他總以為楚家對不起輕塵,楚昊雲無能,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他是很看不起楚昊雲的。但這一次短暫的交鋒之後,他卻改變了看法。能讓輕塵受了這麼多苦頭還惦記著的男人,的確有他的手腕。不說別的,至少他對輕塵的關心真是無微不至,偏偏他又是那樣的溫柔耐心大方寬厚,怎麼讓女人不動心呢?若是換了他,讓自己的女人跟一個愛慕她的男人一起上路,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放心的。

  如今有了楚昊雲珠玉在前,他要如何才能打動輕塵的心呢?他,真的還有機會嗎?父親的計劃,真的能成功嗎?他應該繼續執行父親的計劃努力爭取她,還是乾脆放棄,當她的朋友和兄長就好?

  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得到她麼?其實,能跟她一起上路,能保護她、看著她,他已經感到很幸福了啊!但如果不去爭取,等她跟楚昊雲復合,只怕他想再見她一面都難了......

  唉,他究竟應該怎麼辦呢?

  衛東陽有些猶豫了。

  太陽終於從雲層和霧海中跳出來,紅彤彤的,讓人在寒冷的北風中感受到一種異樣的溫暖和希望。

  「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

  楚昊雲下馬,然後將輕塵抱下來,彷彿當她是個不會武功的小女孩。輕塵也樂意讓他寵著,畢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了。等吃了早飯,他們再次出發,就要分別了吧!

  因為走得匆忙,他們只帶了一點肉乾和烤餅。楚昊雲靠坐在一棵大樹下,侍衛們遠遠地散在周圍。他將她抱在懷中,將肉乾一點一點撕碎了餵她,享受著分別前最後一點寵她的幸福。

  輕塵慢慢嚼著肉乾,見他白皙的手指上沾了一點肉末,便伸出舌頭舔了舔。

  楚昊雲禁不住渾身僵硬,摟在她腰上的那隻手越發滾燙起來。「依依,你這個小妖精…」真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骨子裡,一起帶回去啊!

  她只是不想弄髒了他的衣服嘛!輕塵無辜地抬頭看他,卻被他一個突襲吻住了雙唇。

  由最初的激烈到後來溫柔深情的纏綿,這個吻包涵了太多的感情,兩個人的心都有些沉醉。

  「依依……」  他閉上雙眼,緊緊抱著她不放。

  「嗯?」

  「你會想我的吧?」

  「如果你也有想我的話。」想著即將離別,他家裡說不准又要給他安排什麼女人,她又皺眉補充了一句,「記得你的承諾哦,你是我的,不許別的女人碰你一根手指頭!不然,哼哼…  」」

  「知道了,小醋罈子!」他好笑地捏捏她的臉頰,隨即又心疼地親了親,忽而又紅著臉道,「那你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要想我一次,每次吃飯的時候再想一次。」

  輕塵直到跟著衛東陽上路以後很久才回過味兒來,原來他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想她,每次吃飯的時候也會想她。想起當時他臉上可疑的紅暈,以及滿臉的不自在,原來拐著彎兒說了這麼一句情話啊!

  看著輕塵的身影遠遠地消失在官道盡頭,楚昊雲輕輕歎息一聲,這才上馬往回走。

  錢叔不由皺眉道:「一旦少夫人到了陳國,再想把她騙回楚家只怕就難了。三少爺,您也太自信了。既然計劃有變,你就該直接點她穴道,先帶回楚家再說。」

  楚昊雲淡淡一笑道:「不,我不能那樣做。那樣才會真正失去她。你們都不瞭解她,只要她的心在我這裡,無論走多遠,她都會回到我身邊的。」

  依依,我不想勉強你,更不想禁錮你,我會盡我所能地寵著你,希望你的人生中再也不要留下遺憾…

  逍遙神山。

  逍遙天尊衛珂皺眉看著手中寫滿小字的白色絲絹,許久才道:「看樣子原計劃不行了。東陽也真是沒用,這麼久了,連個女人的心都抓不住…  」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跪在他腳下,大氣都不敢出。

  但隨即衛珂又兀自歎息道:「也怪我,之前從來沒讓他接觸過女人,他不懂得如何討女人歡心也不奇怪……」

  聽到這裡,下面跪著的那人總算將憋在胸口的一口濁氣悄悄吐了出來,而後建議道:

  「天尊,要不然就執行最後一個計劃吧!對女人,這一招幾乎是所向無敵的,沒有女人能堅持得住。」

  衛珂蹙眉考慮了一下,而後起身,背負雙手仰望著大殿頂上精美的壁畫,搖頭歎息道:「我原本是想成全了東陽的,可借他自己不爭氣…那就執行那個計劃吧!一個女人而已,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徹底毀了算了!」

  「是!屬下這就去佈置。」

  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衛珂眼前忽然閃過兒子談起那個女人時眼底幸福的光彩,不由心中一動。

  「回來!」

  「天尊?」

  「想個辦法把東陽調開,別讓他親眼看到……吃一塹長一智,但願他以後能真正長大吧!」

  「是,屬下明白了。天尊放心。」

  ……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04 AM

第二十三章 千鈞一髮

  七日後,輕塵和衛東陽離開韓國,進入陳國國境。

  兩國的交界是一條河,名曰湘江,發源於天莽山脈中部,是天莽山脈以南最大的一條河流,河面最寬處有一百多丈,最深的地方有幾十丈。

  坐在一艘大船三層的雅室中,輕塵趴在窗口看著悠悠逝去的江水,忽然問道: 「東陽哥哥,你身邊那位宗師呢?」自從與楚昊雲分別以後就沒有看到了,總不至於他去追殺楚昊雲去了吧?不過,楚昊雲身邊也有一個宗師,她倒是不怎麼擔心。

  「應該就在我們附近吧。那是我們供奉堂的五長老,平時他不喜歡見外人的。」衛東陽站在輕塵身後,看著江風吹拂著她額前的髮絲,裊裊飄起,忍不住偷偷伸手放在她身後,讓那飄揚的髮絲悄然拂過自己的手指。那柔滑的觸感讓他的心也跟著一顫一顫的,好似最輕柔的羽毛撓在自己心尖上,一遍又一遍地刷啊刷的。

  「哦,」輕塵看著寬闊的江面,似乎對身後衛東陽的小動作一無所覺。她緩緩回過頭來,衛東陽也迅速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東陰哥哥,這段日子真是多謝你了,我真不知道怎麼報答你才好……」      一路上的刺殺不計其數,

  幸而有他在,往往只需衛東陽亮出身份,安歇鬼魅魍魎就無奈退去了。雖然她現在武功大進是不錯,但如果整天戰戰兢兢防備刺殺,估計不被人殺死也累得夠嗆。

  衛東陽沉默了一下。她如果真的要報答他還不好辦麼?她也就是說說罷了,即便心裡有感激,有愧疚,也只是感激和愧疚罷了。

  「輕塵,聽說你在言論會上唱了一首歌,震驚全場,可惜我沒聽到。你,你能不能再給我唱一次?」

  「 其實也沒那麼誇張啦。就像現在外面傳的什麼我文能安邦,武能定國,

  天知道是什麼人吹出來的。其實你也知道,我根本什麼都不懂嘛!不過唱個歌倒是沒什麼,嗯……  那天唱那個歌現在不怎麼合適呢,我另外給你唱一個吧!都沒有人聽過哦!」

  「好。」衛東陽深深吸了口氣,將心中的激動和喜悅壓下去。她要給他唱一個別人都沒有聽過的,只唱給他一個人聽,當然好。

  想了想,一時間也想不到適合這個時代的歌,忽然腦子裡閃過一個主意。前世的古詩詞不都是可以唱的嘛?

  身邊沒有琴,她正打算以指叩打桌面打個節奏,不想衛東陽竟然遞給她一把七絃琴。

  「啊,你哪兒來的?」輕塵小心地抱過來,放在身前的幾案上。她的琴藝雖然經過大哥的指點有些進步了,但還是分不出琴的好壞來。這琴看起來似乎不錯吧,既然是借的,可別給人家弄壞了。

  「 剛剛找隔壁借的。」衛東陽看著她眼中的驚喜,唇角輕揚。

  輕塵隨手撥弄著琴弦,試了試音,隨後便響起優美的曲子。

  尚未聽到歌聲,衛東陽已經覺得妙不可言了。他還沒有聽過一開始就這樣的急切而又悠揚好聽的曲子呢。

  終於,琴音落下去,歌聲響起:

  「相見時難別亦難,

  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

  蠟炬成灰淚始干,

  淚始干……

  啊……

  相見難,

  啊……

  別亦難……

  蠟炬成灰淚始干……」

  這是一艘大船,分成上中下一層,同時也分成上中下一等,輕塵目前就在最頂層的最高等的船艙裡。

  歌聲剛剛開始的時候,只是頂層貴賓艙雅室裡的乘客詫異地安靜下來,靜靜聆聽。多麼優美的曲子,多麼絕妙的歌詞啊。

  而後不久,二樓的客人也聽到了,一個個陸續的安靜下來。只覺得這調子真是動聽,簡單而又婉轉悠揚。再細細一聽,那歌詞竟然也是說不出的意味深長的美妙。

  而在底樓,原本鬧哄哄的平民百姓突然發現上面的船艙一下子安靜下來,

  不禁有些好奇。一個個停下喧嘩爭吵來,竟然聽到樓上有人唱歌,似乎還挺好聽的,便逐漸安靜下來細細地聽……

  一曲完畢,整艘船都安安靜靜的。

  輕塵疑惑地回頭:「怎麼了?好安靜哦!」

  「輕塵,你...你唱得真好...」衛東陽心中又酸又喜,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相見時難別亦難,她是在想念楚昊雲麼?可是這詞,實在太好了。演論會上文榜武榜和佳人榜三榜榜首,果然名不虛傳。

  這時,門口響起敲門聲。

  「裡面的小姐請了,我家老爺聽聞小姐絕妙歌聲,企盼能與小姐一會!」

  輕塵一愣,不覺揚唇一笑。感情人家把她當歌女了?

  她其實並不是很在意,但顯然衛東陽不這麼認為。只見他面色一變,站起身來,對著門口冷聲道:「滾——」

  一個字,衛東陽用了點音功的心法在裡面,外面的人只覺雷聲滾過頭頂,震耳欲聾,趕緊退去。然而沒過一會兒,又有人來敲門——

  「裡面的公子,我家老爺出身陳國四大世家之一的林家,願將三名一品歌姬贈與公子,只求與剛才唱歌的小姐一見,能再聆聽仙音。」

  「還想用陳國林家來壓我?再來囉嗦,我連你們陳國一起滅了!」衛東陽衣袖一揮,只聽嘩啦一聲,房門已經成為碎片飛了出去,同時那個傳話的小童飛起來,砰的一聲撞到對面一間雅室的房門,而後重重地落到地上。

  輕塵知道,他如果不是不想牽連對面雅室裡無辜的客人,那個傳話的小童此刻早已經粉身碎骨了。

  衛東陽的聲音並不大,卻傳遍了整個樓船。原本聽了歌議論紛紛的客人們立即又安靜下來。

  狂妄,此人實在是太狂妄了!

  不少人都開始悄悄打探衛東陽的底細。

  這艘船從韓國開往陳國,船上的客人絕大部分都是陳國人,如今聽到這麼狂妄,要「滅了陳國」的話,如何不震怒?如何不好奇?

  隨即,頂層各個雅室的人都出來了,一個個躲躲閃閃地往這邊張望。雅室的房門已毀,眾人的目光毫無阻攔地投射進來,在衛東陽與輕塵兩人身上來回掃視。其中跑在最前面的一人除了震驚好奇,隱隱還帶著幾分憤怒之色。估計就是剛才那個陳國四大世家之一的林家的人了吧!

  三樓的客人並不多,不過二十來人。眾人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剛才那個妄言要滅了陳國的就是那個看起來相當俊美的年輕公子?

  剛才唱歌的就是那個氣質高潔容貌清麗絕倫的少女?人家看起來倒是不像歌女呢!你看她神情淡然地坐著,反而那公子站在房中,難道是哪家的小姐?可哪家小姐會跟個男人單獨出門的?

  衛東陽心中有怒,冰寒的目光一個一個掃過門口每一個人。接觸到他的目光,所有人都感覺彷彿被一柄冰刃刺進胸口一般,似乎全身血液都被凍結,連呼吸都被迫停止,一個個心裡都生起從未有過的恐懼。

  「哼!」衛東陽冷哼一聲,緩緩坐到輕塵對面。

  頓時,所有人都從怔忡中清醒過來,一個個冷汗直流,什麼都沒說,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好可怕!

  實在太可怕了!

  只需一記目光就能讓人透不過氣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殺氣?

  就在那一刻,幾乎每個人都有那麼一種感覺——誰要是敢再多說一句話,誰要是敢繼續留下偷窺他們,立即就會變成冷冰冰的屍體!

  輕塵看著尚自憤憤不平的衛東陽道:「算了,別跟他們計較。無知者不罪,別人怎麼看我,其實我一點都不在意。」

  「可是他們會給你找麻煩!」衛東陽心情平復了許多,但依舊緊皺眉頭。如果不是他突發奇想要她唱歌,又怎麼會惹出這些麻煩來?

  「這倒是,」輕塵點點頭,忽然看著窗外道,「那就是陳國的土地了吧?」

  衛東陽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散不開的怒氣,順著輕塵的手指往外看了看,這才發現船就要靠岸了。

  「我們走吧!」輕塵起身對他一笑道,「為了少惹麻煩,我們現在就走!」

  衛東陽立即醒悟過來。「好!」

  露一手給那些人瞧瞧,若真有人不怕死,他也決不再手下留情。

  兩人先後走出雅室,來到外面的過道中,目光望著不遠處的碼頭。

  眾人偷偷從門縫或窗口往外看,忽然睜大了眼睛——只見那位年輕的公子和那個清麗絕倫的少女忽然從船舷上跳了下去。

  「啊一一」

  「呀——」

  「不要跳——」

  在無救的驚呼聲中,卻見那兩個俊逸的身影竟然沒有往下落,反而往岸上疾射而去,輕盈地落在高高的堤岸上,身姿優美,飄飄然彷彿仙鶴翩躚。

  人群靜默了片刻,隨即又轟然炸開了,議論紛紛。

  「好功夫啊!」

  「這裡離河岸怕還有十多丈吧!」

  「這麼遠的距離,據說只有宗師級的高手才能飛過去吧?」

  「不是吧?哪有這麼年輕的宗師?」

  「啊呀,你們說,這位小姐會不會就是今年才子佳人演論會上那位風華絕代的步小姐啊?」

  「對對對,據說步小姐文武雙全,是今年文榜、武榜和佳人榜三榜榜首,年僅十六歲就已經晉入宗師境界,除了她還有誰?」

  「是啊,剛才那麼絕妙的歌,除了步小姐,誰還作得出來?」

  「如果那位小姐就是步小姐的話,那另外那位年輕的公子不就是逍遙神山的少主?都說他們兩人同進同出,是一對神仙眷侶呢!」

  「哎喲!難怪他說要滅了我們陳國呢!人家這不叫狂妄,這叫實力啊……」

  馬頭的密探是最多的,不到半天時間,這個消息便好像長了翅膀一般,迅速飛向四面八方。

  幾日後。

  秦王看到消息,黯然一歎道:「她果然還是去了陳國。今後,陳國有她和旭公子兄妹倆輔佐,只怕韓國和周國遲早都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衛王看到消息,冷哼一聲道:「她果然是找死!這一次,只怕連二少主也護不住她了!」

  陳王欣然歎道:「還是丞相深謀遠慮啊!自幼失去雙親,她最看重的果然是親情……」

  即將繼位登基的韓清玨黯然歎息道:「真可惜,她在府中住了半個月,我竟然都沒有聽過她唱歌……」

  周王搖搖頭道:「真看不出來,那個丫頭還有這個本事。這一次,只怕要將楚宗騰那隻老狐狸氣個半死吧!他竟然將這樣一個天才硬生生的從楚家趕走了!哈哈哈哈....

  .」

  楚宗騰臉色陰沉地在書房裡轉圈兒,一邊走一邊歎氣。「唉,早知道那丫頭這麼能耐,我就…都怪我當初被仇恨蒙蔽了頭腦,做得太過分了,要是那個孩子還在,現在都快半歲了吧?說到底也是我楚家的骨肉啊,我當初怎麼會對自己的親孫子下毒手的呢?」老三到底還是沒能留住她嗎?她不會一直對楚家懷恨在心吧?她會不會利用謝家來找我們楚家報仇呢……」

  ……

  陳國都城位於陳國東南部,淮河以南。距離陳國西部邊境足足有二十多天的路程,就算快馬趕路,至少也需要半個月。

  陳國形勢較為平坦,水澤密佈,河流眾多,只是絕大部分河流都發源於天莽山脈,自北向南,使得南北水陸交通非常便利,而東西交通則處處受阻。

  輕塵從韓國去陳國都城,便需要從陳國西部邊境到達位於東南部的京都平城,這一路上騎一段馬就得坐船過河,再騎馬跑一段,又坐船  ...

  陳國境內的小船可不比他們從韓國到陳國過湘江時的大樓船,小河裡自然只能行小船,搖搖晃晃的,輕塵竟然暈船了,每次下船都得休息一陣才能繼續上路。於是,速度自然也慢下來了。

  待他們來到陳國中部的一座大城鵬城,天色已晚,衛東陽便強迫她停下來好好休息一晚。輕塵也覺得身體有點吃不消,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簡單喝了點粥便躺在客找裡休息,衛東陽見她精神不好,非要出去給她抓藥。其實她覺得沒有必要吃藥的,不就是暈船麼?休息一下就好了。以後她還是找橋過河好了,不就是繞點路麼?那小船,能不坐就不坐吧!

  可是,沒想到衛東陽剛剛出去不到一刻鐘,客找裡就出現一隊刺客想要刺殺她。

  輕塵雖然意外,但這一路上刺客不斷,她也習慣了。唯一的不同是以前都有衛東陽出面幫她把人打發走,而這一次只有靠自己了。

  儘管腦子有點暈,身體也有些虛弱,但大敵當前,生死關頭,她還是迅速冷靜下來。今日的步輕塵,早已經不是在天鷹澗看到敵人就心慌意亂的步輕塵了。

  她首先將一把凳子從窗戶扔了出去,吸引了七八支冷箭,隨即便緊隨其後翻了出去,在外面此刻重新上弦的瞬間從屋簷上一晃,便竄了出去。同時,她心念一動,取出黑龍戒裡的寶劍及時砍落身後緊追不捨的箭矢,以及斜刺裡突然偷襲的刀劍......

  敵人很多,俱是一流高手,但這樣的刺殺對她威脅卻並不算很大。她自信只要能衝出去,不被這些人包圍,便沒有人能抓住她。

  輕塵利用自己絕佳的輕身功夫,折轉騰挪,躲過那些遠程的箭矢,再利用自己神出鬼沒迅疾的劍法重創了近處想要包圍自己的刺客,很快便逃了出去。

  身後追兵緊緊咬著她的身影緊追不放,時不時地就從背後射支冷箭過來。低沉的天幕中,墨翎的鳴叫清越而急切。

  「「墨翎,快去搬救兵!」,

  輕塵高聲叫道,同時飛快地往城外跑去。

  城裡她一點都不熟悉,而且難免殃及無辜,還是去城外好點,城外總有個樹林什麼的吧。她記得衛東陽給她看過陳國地圖,城外不但有樹林,還有座山好像。陳國境內唯一一座超過兩千米的青鵬山就延伸至鵬城城外。

  墨翎高叫一聲,展翅飛走。

  輕塵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寶劍一揮,就將身後的冷箭一一砍落,眼睛只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前方和周圍的暗算偷襲。

  天色已晚,城門早已關閉,但如何能攔得住輕塵這樣的高手?

  只見她提氣一個縱身就飛上城頭,城頭的兵士剛剛發出一聲驚呼,尚來不及追問,她已經跳下城頭,奔向城外了。

  夜色中萬家燈火散落在各處,圍城一個個小圈子,便是一個村莊。輕塵藉著這點微光,已經清晰地看到了青鵬山的影子。她才走過天莽山脈,這青鵬山看起來並不算很高,但一眼卻望不到盡頭,顯見也極為寬廣。還記得地圖上,這座山似乎橫跨了三個城,只怕有幾十里長。

  輕塵暗道,爬山好,爬山總比坐船強吧?只不過這青鵬山好像也是南北走向的,翻過去還得坐船才行。

  她提氣加快了速度,沒過一會兒就到了青鵬山腳下。身後似乎沒有追兵了?要不停下來歇口氣?她正要偷懶,忽然感覺到又有人追上來了,那氣息極為強大,不過卻有些熟悉。好像就是衛東陽身邊那個什麼供奉堂的五長老?

  他是趕來尋找她的嗎?衛東陽回來了?

  輕塵停下腳步,一來可以歇口氣,二來也等等這位五長老。

  五長老畢竟是宗師高手,速度比輕塵還快上幾分,自然很快就追上她了。

  「「步小姐,你沒受傷吧?」.五長老見她站在山腳下等他似乎有些意外。

  「「沒事,那些人想殺我還差了點。他們都退走了嗎?」」

  「「嗯,都退走了。步小姐可有覺得身體不適?」.

  「「身體不適?哦,不就是這段時間有點暈船嘛,沒關係啦。睡一覺就好。」」說著,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而後四下張望了一陣。要不,她就去那邊的村子找個柴房歇息一晚?咦,不對啊!她怎麼會覺得這麼累,這麼想睡覺?她之前在天莽山脈中逃亡時,晚上也是可以不睡覺的,只要打坐休息一下就成。怎麼這段時間總是想睡覺呢?

  這時,那位五長老眸色一暗,緩緩向她走來,說:「步小姐,我們走吧!」

  輕塵剛剛意識到有些不對,正要退開,可惜已經晚了。五長老忽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就出現在她身邊,隨即便扣住她的手腕,點了她全身大穴。

  「五長老,你,你想做什麼?」在她心裡一直當作朋友和恩人的人忽然間變成了敵人,讓輕塵震驚之後感到特別的心痛憤怒。

  五長老什麼都不說,隨即連她的啞穴一起點了,而後便提著她縱身上了青鵬山。他速度很快,儘管手裡提著個人,也跟空手一般無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將她帶到山頂密林中一排隱秘的木屋中。

  他提著她走進一間屋子,隨手將她扔到地上,同時解開了她的啞穴。隨即便有十幾個陸續走進來,從少年到老頭子都有,但每個人都是一個表情,那就是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

  輕塵斜靠著牆角,血脈受阻,只感到渾身無力,似乎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內心的恐懼不斷加大,又怒又恨,想起分別前大哥的忠告,哪怕投靠某個王室,也決不能投靠逍遙神山。她竟然輕信了逍遙神山的人,果然是活該啊!

  可是,現在她該怎麼辦啊?

  逍遙神山,逍遙神山…

  他們究竟想做什麼?想讓她嫁給衛東陽正式加入逍遙神山?還是想要無憂決?極度的驚恐和悔恨中,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逍遙神山一直都在覬覦她的無憂決,他們派了衛東陽接近她,可是幾個月過去了,她一點口風都不露。現在,他們沒有耐性了嗎?

  他們想怎麼對她?想起前世看過的無數電視和小說,她的心忍不住顫抖得更厲害了。人類虐殺同胞的手段,那是無盡殘忍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故作冷靜地問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果然不愧是演論會上將無數男人壓在腳下的成名人物。步小姐,你的文才武功膽識,連老夫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五長老忽然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覺得帶著些嘲諷和憐憫,異常詭異。

  輕塵不說話,她等著他們說出目的。

  「步小姐,如果你不想多受苦,就把無憂決交出來吧!」

  果然是衝著無憂決來的!

  輕塵不斷在心中權衡利弊,交出無憂決,她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如果不交,今天只怕是真的沒有好果子吃了。

  「好,」她深深吸了口氣道,「準備筆墨,我給你們默一份!」無憂決她沒有修煉過,但她可以將意識沉浸到黑龍戒裡,翻翻爹爹留下的冊子。哼,到時候她刪刪減減,三句真,一句假,她就不信這些人能跟歐陽鋒一樣,經脈逆轉也能練出個天下第一來。

  但她聰明,人家也不傻。五長老直接拒絕了她。

  「不,不用小姐默寫。您只要將步長歌將軍留給你的原本交給我們就行了。」

  爹爹留給她的原本?輕塵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在天王寨後山自己查看從步家帶出來的東西時,衛東陽突然從背後冒出來。那一次,他什麼都沒有說,可是,他一定看到了。該死的,連衛東陽都一直在欺騙她!那麼說,他們一起經歷的那些驚險刺殺,多半都是逍遙神山安排好的了?

  「那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會帶在身上?我早就藏起來了。要不我帶你們去找吧!」輕塵怒到極致反鎮靜下來。

  「看來步小姐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了。」那五長老冷哼一聲,目光在房中那十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兒,最後仍舊回到她臉上,冷冷笑道,「才子佳人演論會上佳人榜榜首的滋味,想必很多男人都想嘗嘗。步小姐既然好好的少主夫人不想當,那就先讓他們先試試味道,再考慮送到什麼妓館合適吧!」」

  他想讓那十幾個男人輪了她?輕塵臉色大變,再也忍不住內心的驚恐叫了出來

  「我願意嫁給衛東陽!」

  「哼,現在才答應,可惜啊,已經晚了!一個殘花敗柳而已,我家天尊已經對你失去耐心了!你們動手吧!除非她肯交出無憂決,否則,不管她說什麼都不要停。」

  五長老轉身出去,還帶上了門。

  屋內,十幾個面無表情的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走向輕塵。

  「我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

  「三個一組好了,從大到小!」

  「晤,好!」

  「同意!」

  「不,不忙,你們先等等,先等等……」  輕塵驚恐地看著那些男人一邊說一邊脫衣服,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三個四五十歲的老頭,看著她都想吐,如果真的被他們輪了,她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

  要不把那本無憂決交出去吧?她的心動搖了。

  但剛想取出來,她又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旦他們知道了黑龍戒的秘密,肯定要繼續向她索要黑龍戒的啊!她不懂得解除血契的方法,除非死亡,不然是無法將那黑龍戒取出來交給他們的……

  怎麼做,都是死路一條麼?

  怎麼辦,怎麼辦?

  一隻手已經觸到她的衣襟,「嘩啦」一聲,她的外袍已經成為碎片……





第二十四章 報仇雪恨

  剛剛走出客棧不久,衛東陽就覺得有點頭暈。他用力搖搖頭,強撐著走到斜對面的藥店門口便再也撐不住倒了下去。他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頭暈呢?難道有人在他們今天晚上的食物中下藥?可他們的飲食不是一直都讓五長老檢查過,說沒問題的嗎?

  對了,輕塵!輕塵還在客棧裡,他們一定是衝著輕塵去的!

  藥店裡,大夫已經回房準備休息了,藥童正準備關門,不妨被突然暈倒在藥店門口的衛東陽嚇了一跳。

  衛東陽用盡全力抬起頭來,對藥童道:「「快,請大夫幫我解毒!我還要去救人!快點......」」

  「「公子,你怎麼了?」」五長老忽然冒出來,一把抱住衛東陽,高聲道,「「大夫,大夫快出來!快幫我家少爺看看,他這是怎麼了?」」

  藥童趕緊引著五長老將衛東陽抱到裡間一張簡易的木板床上躺下,而後便趕緊去請大夫過來。

  「「五長老,快,回去守著輕塵,只怕有人要對她動手!」」衛東陽撐著最後一點意識下達命令。

  「「不行,我的任務是保護你!」.五長老摸著衛東陽雜亂的脈象,微微蹙著眉,一步都不打算離開。

  「「不,我不會有事的,你快去保護輕塵,快去啊.....」」衛東陽只見五長老一如以往的冷漠淡然,心急如焚。他著急地吼了兩聲,隨即便無力地昏睡過去。

  「「公子,公子?」,五長老搖了搖衛東陽的身體,又摸了摸他的脈象,發現他真的暈過去了,這才站起身來,等著大夫進來診治。

  沒過一會兒,老大夫便走進來,坐在床邊為衛東陽細細把脈,又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而後搖搖頭,歎息道:「「這藥也下得太重了。不過倒是不傷身體,讓他睡一晚就好了,也無需用藥。」,

  五長老似乎鬆了一口氣,點點頭道:「「多謝先生!我家公子還有朋友在客棧裡,老夫還需趕回去照應,可否麻煩先生代為照看一下?」」說著,他將一塊碎銀子放在了大夫手裡。

  老大夫略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便收了銀子點點頭道:「「老先生放心,這位公子不過是吃了點迷藥而已,不會有事的。您要是有事,暫時將他留在這裡也無妨,老夫會吩咐藥童小心照看的。」」

  「「如此就麻煩先生了。」.五長老抱了抱拳,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這時,藥童端著一盆熱水走進來,輕輕幫衛東陽擦了擦臉和手,而後奇怪地問道:「「先生,您都說了這位公子不要緊,為什麼那位老先生不將他帶回去自己照頓呢?」

  老大夫沒回答藥童的話,只淡淡地說:「「去關門吧!天色也不早了。」」

  「「哦。.」

  藥童端著髒水出去關門,老大夫再次坐到床邊,輕聲道:「「那位老先生已經走了。」

  這時,原本已經昏睡過去的衛東陽忽然睜開眼睛,以祈求的目光激動地看著老大夫道:「「求先生幫我解毒。我的未婚妻還在客棧裡,有人要對她不利,我要去救她!」」

  「「唔,剛才那位老先生不是去救她了麼?公子不用擔心,你也沒有中毒,不過是一點迷藥而已,睡一覺也就好了,若強行求解,反而傷身。」」

  「「我不管,我什麼都不管,請先生立即幫我解毒!晚輩感激不盡!」」衛東陽滿口血沫,他不過是咬破了自己的舌頭才勉強堅持著沒有昏迷過去。

  「「唉,好吧!」」老先生看著他唇邊血跡,歎息著站起身來,立即去外面配了幾味藥,讓藥童立即去煎來,又拿來藥箱子,取出銀針,在他十幾處穴位上紮下,輕輕捻動。

  衛東陽原本還硬撐著,但到底抵不過這強烈的藥性,隨即便真的昏迷過去。

  約莫過了兩三刻鐘,藥童小心翼翼地送來煎好的湯藥。老大夫取掉絕大部分銀針,再將衛東陽扶起來,在藥童的幫助下讓他將藥服下。而後,又在幾個穴位上插上銀針輕輕捻動。

  衛東陽還漸清醒過來,他感覺到身體的麻痺正還漸退去,筋骨肌肉的無力感也緩緩散去。他立即拔掉身上的銀針,匆匆留下一句感激的話,人已經從窗口跳了出去。

  這時,客棧那邊因為發生大批刺客刺殺客人的事情已經鬧開了。雖然那些黑衣蒙面的殺手已經將重傷和死去的同伴帶走了,但走廊裡、窗戶上、草叢中,到處都有斜插的箭矢,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時不時還能在地上看到一灘灘已經開始凝固的暗紅的血跡。

  客棧裡的客人們都跑出來了,一個個膽顫心驚的要求退房。附近也有很多膽大的過來看熱鬧,再加上剛剛趕到的捕快,將整座客棧圍得水洩不通。

  衛東陽從人群裡抓出一個看著伶俐的少年,遞給他一塊碎銀子,詢問剛才客棧裡發生的事情。

  那少年將手中的銀子放在嘴裡咬了一下,而後便笑嘻嘻的介紹道:「「剛才這家客棧天字號的客房裡有位小姐被人追殺。哦,好厲害!您沒看到那位小姐從窗子飛出來,那些箭都射不中她.....」」

  果然是這樣!他們就是衝著輕塵來的。「「後來呢?不要跟我說廢話!」」衛東陽急得想扭斷他的脖子。

  「後來啊,後來那位小姐一路殺出去了,好像是朝著東面去的吧…」

  東面?東城外有座山,她應該是往山林裡跑去了吧!

  衛東陽放開那失去價值的少年,一晃身就不見了人影。

  果然跟五長老有關係!如果五長老真的有心救輕塵,輕塵怎麼會被人追殺出去?他越想越擔心,輕塵跟他吃的一樣的晚飯,肯定也中了迷藥了。就算她胃口不好,吃得少一點,又能堅持多久呢?

  五長老,他為什麼要袖手旁觀?不?這一切根本就是他的計謀!那個迷藥也肯定是他下的。

  他剛才瞇著眼睛假裝昏迷的時候就發現了,五長老對他中了迷藥昏迷之事一點擔心著急的意思都沒有,反而似乎鬆了口氣似的。這是一名護衛該有的表情?還有,老大夫說這個藥並不傷身,只需睡一覺就好,強行求解反而傷身,這還不夠明白嗎?

  五長老沒這麼大膽子,難道,是父親的意思?

  肯定是!除了父親,誰還能指使五長老做背叛他的事情?父親已經等不及了嗎?他為什麼一定要得到無憂決?他們逍遙神山不是已經有了天下第一的逍遙決了嗎?為什麼要搶別人的秘籍,還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為什麼……

  「不,不要過來……啊——」

  「哈哈哈哈,佳人榜榜首,果然不錯!」

  「這皮膚就是好 …」

  「該大的大,該小的小....」」

  青鵬山上的小木屋裡,女子驚恐的尖叫聲和男人的淫笑聲相繼響起。五長老從門縫裡看了一眼,只見步輕塵的衣物已經讓人撕成了碎片,蜷縮著身體靠著牆壁坐在地上,被點了穴道的身體在十多雙眼睛灼熱的注視下微微顫抖。

  難道二少主看錯了,那本冊子真的不在她身上?連這樣都不肯拿出來,只怕他們真的是料錯了。要不然答應她默一份?可萬一那丫頭弄個半真半假的,誰又能分得出來?不,不對,天尊說那丫頭身上有一個儲物的寶物,看著不起眼,卻可以裝很多東西,她的貴重物品應該都在那個寶物裡裝著,沒道理不在身上。

  看樣子還真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女人啊!竟然連貞潔都不在乎,這樣的女人實在可怕。天尊說得不錯,這個女人如果不能為我所用,就只能毀了。

  五長老黯然歎息一聲,身體一縱,人已經在百米開外。

  他修煉的是童子功,所以沒有親自動手,也不敢靠太近聽牆角。既然那丫頭到現在都不肯把無憂決交出來,那他也不必留情了,就按照天尊的意思,毀了她吧!她的心不在二少主身上,留著也沒意思。

  一般說來,被人輪的女人多半會發瘋的,特別是像她這樣出身高貴的女人。或許等她瘋了以後,他們還能問出點東西來。

  不過,的確是有些可惜了,那樣好的天分…

  他找了點乾柴,生了一堆篝火,取出乾糧烤熱了就著烈酒吃了幾口,忽然發現屋子裡似乎好一陣沒有動靜了。不對呀,這麼多人,一個一個輪,總有人排不上吧,怎麼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音?還有那個女人…

  他立即丟了乾糧和酒囊,飛一般衝進屋裡。

  就著昏黃的燭火看著眼前這血腥的一幕,久歷江湖的五長老也忍不住有些動容。

  女人衣服的碎片滿地都是,跟剛才一樣,可為什麼那個赤身裸體的女人不見了,倒在地上的反而是十六個男人的屍體?十六個人的鮮血流出來,到處都是血跡,幾乎讓人無處下腳。

  五長老匆匆將這十六具屍體掃視了一遍,只見十六顆頭顱大部分都已經與身體剝離,剩下幾個也不過還與脖子連著最後一層皮罷了。對了,還有十六雙眼睛,全都被一劍刺破,沒留下一顆完好的眼珠。

  而十六個人三十二隻手全都被砍下來了,乾淨利落地散落在屍體旁邊。

  還有,十六個人下身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從那兩個赤裸著下身的屍體上可以推斷出,他們都被人閹割掉了。

  可是,真正該死的,被她點了穴道的步輕塵卻不見了!

  從現場看來,這些人應該是被人在極短的時間裡一劍殺掉的,他們沒有防備,不然不可能沒發出一點聲音。他不過就在三十多丈開外…

  他想起來了,他剛才去附近找了點乾柴,他還有意不去聽房中的動靜,擔心那種聲音會給自己的修煉帶來不好的影響。就在那個時候,有人殺了他們,把步輕塵救走了!

  究竟什麼人有這樣的本事?

  就算是二少主來了,也不可能做得這樣乾淨利落不發出一點聲音吧?

  不過轉念之間就想明白了,五長老看著打開的窗戶,立即追了出去。

  當衛東陽找到山上的木屋時,夜已三更。

  他知道,自己來晚了。如果輕塵真的在他們手中,只怕已經......他的心已經痛到極致,麻木了。他沒有流淚,只是雙眼發紅,幾乎要滴出血來。

  房中的燈火已經熄滅,他也沒有發現裡面有活人的氣息,他只聞到這間屋子裡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血腥氣。他不敢想像,這些鮮血,是輕塵的......

  他飛跑而來,卻在房門口停下腳步。彷彿過了許久,其實也不過一瞬,他五指扣入房門,猛然一揮,將房門抓成碎片——

  塵埃落定,他緩緩走進去,掏出懷中的火折子點燃了房中的油燈。

  首先印入他眼簾的,是滿地的女子衣裳的碎片,不但有外袍,還有褻衣,襯裙,底褲.....

  憤怒好似一條毒蛇鑽進他胸口,一口一口噬咬著他的血肉,只讓他感到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他漲紅了臉,眼角開始冒出血來。

  他一直放在心裡捨不得褻瀆一下的女人,竟然被這麼多男人  ...

  他看到了那些屍首的慘狀,但這同時也說明了這裡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情。

  若不是他們的眼睛看了她的身體,又怎麼會被全部劃破?

  若不是他們的雙手侵犯了她的身體,又怎麼會被全部砍下來?

  若不是他們玷污了她,又怎麼會被全部閹割?

  可是,他的輕塵,在哪裡?

  「「輕塵,你在哪兒——」.

  「「輕塵——」」

  「「步輕塵——.」

  從呼喚到嚎叫,聲音從清冽到嘶啞。據傳,那天晚上,青鵬山下的村莊很多人都聽到山上有野人嚎叫,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風傳開去,一個個描述得繪聲繪色。

  衛東陽一面嘶吼,一面在山林裡亂跑。他不知道輕塵是否還活著,不知道她在哪裡,他也找不到一點可以追尋她的蹤跡。所以,他只能漫無目的的亂跑,或許老天垂憐,能讓他找到她。

  上山,下山,從南到北,從北到南,他將青鵬山東段幾乎找了個遍,殺了無數猛獸毒蟲,可是,沒有輕塵,哪裡都沒有輕塵。

  天近拂曉,他又累又餓,全身穴位隱隱作痛,身體也越來越疲憊無力,喉嚨早已經充血,每一次嘶吼都彷彿刀子割在喉管一般。他已近癲狂,理智全無,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最愛的女人,因為信任他,所以被人算計,被人玷污,此刻或許已經死了。就算,就算她還活著,只怕也是生不如死吧?

  如果找不到,不如,他也死了吧!人間找不到,就到陰間去找......

  就在衛東陽徘徊於是在人間繼續尋找還是去陰間尋找的時候,他終於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嘯聲。

  是五長老!

  他立即有了精神,心裡依稀也升騰起一絲飄渺的希望。

  他循著聲音找了過去,終於在一座陡峭的崖壁下找到了五長老,看到了蜷縮在火堆邊那個裹著一條黑色披風,長髮覆面的女子。

  他沒有追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到篝火邊,小心翼翼地拔開女子凌亂的長髮,將自己顫抖的手指放到她頸側的血管上。

  白皙的肌膚上,青色的血管雜亂而微弱的搏動著,她還活著!剎那間,衛東陽心裡閃過一道驚喜,他忍住心底哽咽,顫抖著雙手想將她摟入懷中。

  「「滾開!別碰我!」」

  輕塵睜開了眼睛,冰冷的眸子裡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他。

  「「輕塵,輕塵,你,你怎麼樣了?」」他的聲音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然而看著她的眼睛,他心裡卻忽然升騰起一絲微薄的希望來。似乎,她的神智還很清醒?會不會,會不會她並沒有被那些人.....

  「「衛東陽,放開我!抱著一個殘花敗柳的女人,你不嫌髒麼?」」輕塵憤怒地扭過頭去,可惜她穴道被封,渾身無力,不然......

  殘花敗柳?殘花敗柳!衛東陽剛剛冒出頭的希望再一次破滅了。他跪在她面前,顫抖的雙手緊緊將她抱在懷中,滾燙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噴湧而出。

  「「不!不是這樣的!輕塵,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不管你遭遇了什麼,你在我心裡,都是最純潔的......」」

  「「衛東陽,你真虛偽!」」輕塵掙脫不開,憤恨之下冷哼一聲道,「「我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可是,衛東陽,我真恨你!你們逍遙神山設計追殺我,你再來相救,博取我的信任,最後還不是想要我步家的無憂決?」,

  「「不,不是這樣的,輕塵......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是真的想要娶你為妻的.....」」衛東陽不住地搖頭,卻怎麼都不肯放開她。

  「「真心?我曾經相信你有真心,可你是怎麼回報我這份信任的?我算明白了,當初我們第一次在城外相見,也是你們設計的吧?那些強盜都是你們的人吧?那是你第一次『英雄救美』,就想讓我以身相許.....

  我和楚昊雲和離以後,回將軍府取回我爹的遺物,原本並沒有人發現,最後卻被人連累,還是你出來相救。那不都是你們早就設計好的麼?

  那一次在天王寨,你明明已經看到我爹留給我的無憂決,可是你卻裝作不知道,而是偷偷稟告了你父親,讓他幫著你想辦法來騙我......

  還有,你知道楚昊雲和我大哥步青雲要去天王寨找我,你就帶著我提前離開,不就是不想我們見面麼?在虎風寨裡,那些陣法和陷阱還不都是你們逍遙神山的人弄出來的?可笑我當時心裡還好生感動,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才好  ...

  我真是佩服你們逍遙神山,連那次我們下山在酒樓裡聽到楚昊雲雙喜臨門的事,都是你們算計好的吧?就因為我拒絕了你的求婚,告訴你說我心裡還有他.....衛東陽,這就是你的所謂真心?.」

  面對輕塵的質問,衛東陽無從辯駁。那些事情,的確都是真的,可是……

  「「輕塵,不管你是否相信,那些事情,我之前真的是不知道,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的......可是,我從來不想傷害你的,我也不想要你的無憂決,我就是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他們說只有這樣你才肯嫁給我,所以我就聽他們的話  ...輕塵,你嫁給我吧!好不好?我會好好照頓你的。以後,我們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隱居,潛心修煉.....」」

  輕塵聽著他沙啞猶如百歲老翁的嗓音,心底閃過片刻的遲疑,但最後還是自嘲一笑道:「「衛東陽,你不在意我是殘花敗柳?」」

  彷彿一把刀子捅進心窩裡,衛東陽心中又是一痛,他近乎哀求道:「「輕塵,你別這麼說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這麼說你自己,我聽了好心痛......」」

  「「不過聽一聽就受不了了?這還是我說的呢,要是別人這麼說,要是整個天下都這麼說,你又能如何?」」

  「「我不允許任何人這麼說你,誰要是敢胡說,我就殺了他!我們,我們可以找個沒有人的地方.....,」聽輕塵話中的意思似乎有要答應他的趨勢,衛東陽只覺得心裡又酸又痛又苦,哪裡還有往日聽到這些話的半絲甜蜜幸福?若不是經歷了這些事情,輕塵怎麼可能答應他?輕塵,他的女神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呵呵,哈哈哈哈,.」輕塵忽然笑了,笑得那樣癲狂,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輕塵,你怎麼了?你不要笑了,我求你,別這樣,輕塵......」」衛東陽緊緊抱著她,心如刀絞。他原本以為她內心堅強,遇到這樣的事情神智還算清醒,但現在看來他錯了。遇到這樣的事情,哪個女人能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求我?呵呵,你還想要我嫁給你嗎?我昨晚就答應了;你想要無憂決嗎?我也答應交出來。可是,他們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為什麼?」」輕塵扭頭怒視著衛東陽,冷笑道,「「可惜現在一切都晚了!我就是死,也不會再相信你們了!」」

  她答應嫁給他,答應交出無憂決,可他們還是不放過她?

  衛東陽猛然轉身怒視著五長老,憤怒地嘶吼道:「「為什麼?你明明知道她是我最心愛的女人,她都答應你們的要求了,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對她!」

  五長老皺著眉,沉默了一下才道:「「她不過是被逼之下才答應的,誰知道她會不會反悔?」

  「當然,是我不好,是我沒能保護好你,是我們逍遙神山對不起你,我怎麼會怪你,怎麼能怪你…」衛東陽一時激動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那,那你解開我的穴道好不好?」輕塵問得小心翼翼,楚楚可憐。

  衛東陽這才醒悟過來,二話不說就為她解穴。

  「不可!二少主,你不能幫她解開穴道,這個女人太狡猾了,她都是騙你的!」五長老撲過來要阻止,可惜衛東陽功夫也不弱,他不過側身將自己的後背迎上五長老的掌風,五長老就趕緊收功退走。

  就這麼點時間,輕塵的穴道已經解開了。她慢慢活動了一下手腳,側頭冷冷地看著不遠處正一臉防備盯著她的五長老,忽而一笑,接著便回頭對衛東陽道:「東陽哥哥,昨晚欺負我的那些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你殺了他,天底下就再沒有別人知道這事了,我的名節也就保住了…」

  衛東陽一聽,立即心動。是啊,把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殺了,便沒有人知道了。更何況五長老是這件事情的直接策劃者和執行者,本來就該死!

  衛東陽放下輕塵,迅速跳起身來,拔劍就對著五長老衝過去。

  五長老又驚又怒,一面應對,一面叫道:「二少主,你不要上了她的當!她都是騙你的!她心裡恨你,恨我們逍遙神山,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愛你的!」

  衛東陽心裡何嘗不知道輕塵心裡恨他,恨他們逍遙神山,可只要是她的心願,他都願意幫她完成。只要她對他開口,就算明知道她是騙他的,他也高興。

  輕塵緩緩站起身來,輕輕一笑道:「東陽哥哥,你殺了他,我就原諒你。」

  衛東陽回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笑容雖然淺淡,還掩在凌亂的長髮中,卻足以讓他心裡的傷口慢慢癒合,不再血流不止。而後,他的劍法更加凌厲,只管進攻,不管防守,全然不顧自己的生死,招招式式都想要殺了五長老。

  五長老又怒又恨,卻又不敢傷了衛東陽,一時間非常被動。原本功夫比衛東陽高出許多,如今用盡全力小心翼翼也不過與他打個平手。可是,衛東陽想要殺了他卻也是不易。

  輕塵後退幾步,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來,慢慢調息了一下,將受傷阻塞的經脈慢慢理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功力正在恢復中,而昨夜強行衝破穴道受到的內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經脈比以前更寬廣強韌一些了。那個果子,真是仙果啊!

  衛東陽和五長老打了快半個時辰了,天色已經大亮,難得今日一輪冬日暖陽從東天上升起。輕塵緩緩起身,深深吸了口氣,冰冷的目光投向不遠處打得氣喘吁吁的五長老。

  五長老早就想跑了,可是衛東陽硬是拖著不讓他離開,如今,兩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了。看到輕塵緩緩站起身來,五長老心裡明白,如果他還是不敢狠下心來殺了衛東陽,就必死無疑了。可是,他不敢!天尊在他心裡就像天神一般高大,他心甘情願匍匐在天尊腳下,哪怕被他的兒子殺死,也不敢有絲毫怨憤。他只是不甘,竟然被一個女人算計了,早知道,他應該一開始就殺了那丫頭的…

  輕塵揚唇一笑,忽然撲過去,銀色寶劍詭異的凌空出現,冰冷的劍氣足足有五六寸長。她用最快的速度,凝聚了身體裡幾乎所有的力量對著五長老的脖子揮了一劍,只有一劍,她已經迅速後退。

  衛東陽一直背對著輕塵,不知道她何時起身走過來的,等他看到她突然衝過來的時候,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凌空出現的寶劍以及寶劍上森寒的銀白色劍氣吸引,而後他才反應過來她竟然在偷襲。等他看到五長老怒瞪雙目不甘地倒下,才知道她偷襲成功了。

  衛東陽幾乎是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自己打了半個時辰,用盡全力,不要命的拚殺也不過只傷了五長老一下,而輕塵只用了一劍,那個在逍遙神山,父親座下排名第五的一代宗師高手,就這樣默默無聞地倒地而亡了……

  「輕塵,你…」衛東陽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本來不就是想要殺了五長老的嗎?可為什麼輕塵殺了他,他心裡又忽然有點不舒服?

  「怎麼?怪我偷襲?覺得我卑鄙?」輕塵已經將寶劍收起來,對著他冷冷一笑。

  「沒有,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擔心你。五長老如果死在我手中,沒有人敢說什麼,最多讓我爹罵一頓罷了,可如果讓人知道是你殺了他,我擔心……」衛東陽用力搖搖頭,他怎麼覺得現在的輕塵看著那麼陌生,卻又那樣讓他心疼呢?

  輕塵忽然揚唇一笑道:「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五長老是我殺的?」

  「五長老死了?大膽妖女,竟然敢殺我逍遙神山五長老,找死!」

  遠遠的傳來一聲怒喝,輕塵不禁臉色大變。又是一個宗師高手?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05 AM

第二十五章 英雄來了

  「.糟了,輕塵快走!是我大師傅來了!」.衛東陽抓著輕塵的手就跑。

  可惜兩個人一個內傷未癒,一個筋疲力盡,雖然超潛力發揮,還是很快被人追上了。

  來人看起來不過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高挑精瘦,面容白淨,頜下三縷長鬚,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只是那目光盯著你,便讓人不自覺地有些發寒發冷。

  「.大,大師傅  ...」」衛東陽努力扯著嘴角笑了笑,一面與來人打招呼,一面將輕塵護到自己身後。

  「.東陽,你真是讓為師失望......,」大師傅長長地感歎一聲,忽然瞇著眼睛看著衛東陽身後只露出半張臉的輕塵。「.這就是名動天下的步小姐?看起來,呵呵.....」.他忽然扯著嘴角嘲諷地笑笑,「.就這麼一個比乞丐也好不到哪裡去的女人,就把你迷得暈頭轉向?東陽,你真讓我們失望啊!」」

  衛東陽緊緊抿著唇,在大師傅失望的眼神中低頭反省了一下,但隨即便清醒過來,他要保護輕塵!不管大師傅說什麼,他都得堅強,他不能示弱,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輕塵。

  「.大師傅,父親那裡,我會親自向他求情的。在此之前,請你不要傷害輕塵。她,她已經答應嫁我為妻,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哦?她既然答應嫁給你了,老五還會對她動手?東陽,你該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做出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事情吧?」」

  「.大師傅,我沒有。是五長老他擅自做主對輕塵動手,我一怒之下才與他動手的。輕塵是看我不敵,擔心我受傷,所以才會出手,無心之下殺了五長老......」」

  「.東陽,你從小就不會說謊,你不知道嗎?你一說謊,就忍不住眨眼睛。」.大長老忽然輕歎一聲,看著衛東陽搖搖頭。他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扔給衛東陽,輕聲道「.你看你,嗓子都啞成什麼樣子了,竟然還敢開口說話,你是想從今以後當一輩子啞巴是不是?快把藥丸含在舌下,再不可開口說話了。」

  衛東陽乖乖地倒出一顆藥丸含在嘴裡,頓時滿口生津,滑過喉管涼絲絲的,果然舒服多了。他滿懷感激地看著大師傅,心裡很明白,這個時候,自己聽話一點,或許大師傅就能多疼他一些,說不定就能對輕塵網開一面。

  大師傅看著衛東陽的神情,輕輕搖搖頭,而後又久久地看著輕塵,沉思了一下才道:「步小姐,看在東陽的面上,老夫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無憂決,並嫁給二少主為妻,老夫今日就饒你一命。」.

  「.輕塵?」.衛東陽轉身扶著輕塵的雙肩,不住地給她打著眼色,那目光中甚至帶著些祈求的神色。

  這位大師傅究竟是什麼身份輕塵不清楚,但是她能感覺到此人的功夫比那位五長老要高強得多。也就是說,自己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她想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報仇!逍遙神山給她的恥辱,她要是就這麼忍了,她也不配做步長歌的女兒!只要能活下去,總有一天,她會把逍遙神山殺個雞犬不留!所以,她現在必須得忍!不能力敵,那就智取好了!

  她低著頭,似乎有些畏懼地又往衛東陽身邊靠了半步,動作雖小,卻還是落入大師傅眼中。

  「.步小姐,考慮好了嗎?」.大師傅瞇著眼睛追問道。

  「.我,我原本就是答應了要嫁給東陽哥哥的,也願意將無憂決默寫一份交給東陽哥哥。」」她低著頭,聲音也很輕,似乎充滿了驚恐。

  願將無憂決交給東陽?這丫頭還是要了點心眼兒啊。不過這也才像那個在演論會上驚才絕艷堅強倔強的步輕塵。將無憂決給東陽也行,東陽是個孝順的孩子,給東陽就跟上交天尊差不多了。只是天尊提過的那個什麼儲物類寶器,現在人家都要嫁給東陽了,他又怎麼好意思開口索要?更何況他對這類傳說中的仙器一無所知,這丫頭就算真的有只怕也不會輕易承認的。罷了,這個問題還是交給天尊去操心好了,只是他還得小心些,莫要給這丫頭騙了去......

  「.步小姐這話可是出於真心?」.大師傅不動聲色地問。

  「.我可以對天起誓!」」

  「.嗯。.」大師傅點點頭,示意她立即發誓。

  媽的,他竟然還真的要她發誓。輕塵暗自腹誹了一句。不過,別人畏懼誓言,她可不怕。輕塵立即舉手發誓道:

  「.步輕塵今日在此對天起誓,願意嫁給東陽哥哥為妻,願意在婚後將無憂決交給夫君,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衛東陽緊張地抓著輕塵的手,心中激動不已。她真的願意嫁給他了嗎?他真的還可以娶她為妻,一輩子都跟她在一起?

  「.好,既然如此,就請步小姐讓老夫看看你的誠意,現在就將無憂決交給東陽吧!,」大師傅似笑非笑地看著輕塵,一副你要是不交就是沒有誠意,沒有誠意我現在就要殺人的架勢。

  輕塵一驚,暗道,真他媽是隻老狐狸。不行,現在自己要是將無憂決拿出來,不就暴露了黑龍戒?她想了想才道:「.輕塵與步家勢同水火,想必大師傅也知道。無憂決是我的保命符,所以我誰也沒有給。東陽哥哥對我好,我是信任他的。可是,現在我們都不是大師傅您的對手,要是你言而無信,我交出了無憂決你卻不肯放過我;或者我們今天明明說的是我嫁給東陽哥哥為妻,你們卻以其他的理由將妻變成妾,又當如何?」,

  大師傅面色一冷,目光生寒,如刀子一般射進輕塵眼裡。「.你在質疑我的人品?」.

  這一次,輕塵寸步不讓,跟著冷笑一聲道:「.你們逍遙神山的人,除了東陽哥哥,我還真不知道其他人有什麼人品可言?你們原本設定了一個什麼樣的計劃,大師傅不會不知道吧?」.

  大師傅神色大變,想起老三的計劃,不由得皺眉看著步輕塵道:「.那個計劃......已經執行了?」那為什麼步輕塵看起來還好好的?

  「.不然您以為五長老為什麼要死?」.輕塵不理會衛東陽的反對,執意說出這件事情。

  「.你  ...」.大師傅看著輕塵,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然而因為輕塵「.坦誠」」的這件事情,他反而相信了她的誠意。她應該是真的想要嫁給東陽吧?一個女人,嫁過一次本來就是殘破之身了,如今更是被一群男人玷污了,但凡有點臉面的男人,誰還會娶她做正妻?如今東陽還肯以正妻之位相聘,她如果真的聰明,便該知道這已經是她最好的歸宿了。

  可是,這麼一個殘花敗柳,東陽就真的不在意?

  大師傅將目光轉到衛東陽身上,認真嚴肅地問道:「.東陽,你給大師傅說實話,你真的還願意娶她?」.

  衛東陽緊握住輕塵的手,目光堅定地說:「今生今世,我只喜歡輕塵一個!也只會娶她一個!」.

  大師傅皺眉沉思了一下,滿臉陰霾之色對輕塵道:「.既然東陽不介意,我這個做師傅也不為難你們。這件事情,只要不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可以回稟天尊說計劃尚未執行,不過  ...」他看著他們緊握的雙手,忽然道,「.你們現在就成親,我給你們做個見證,等回去以後,天尊就算反對也晚了。.」

  衛東陽滿臉驚喜,連連點頭。這樣好,這樣好,這就叫生米煮成熟飯吧。

  大師傅凝視著輕塵的眼睛,等著她表態。他一直有點懷疑,如果那個計劃真的已經執行了,這個女人怎麼可能這樣冷靜地站在東陽身邊?難道在最後一刻,東陽趕到救了她?嗯,應該是這樣。不過,說到底,這女人還是個殘花敗柳。

  輕塵自然也看到了大師傅眼底的嫌棄之色。她心中冷笑,卻裝出羞怯不滿的神色來,道:「.現在就成親?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嫁人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如此草率?」.

  衛東陽一聽,立即跟著點頭。是啊,他怎麼能如此委屈輕塵?

  可是大師傅卻冷笑道:「.步小姐覺得草率,等回到逍遙神山還可以補辦一個盛大的婚禮。但是現在,你們必須當著我的面拜天地入洞房!只有這樣,我才能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

  媽的,只怕是想要她立即交出無憂決吧?輕塵看了看衛東陽,狠一狠心,點頭道:「.好!」.不就是拜天地麼?她剛剛毒誓都發了,還把這狗屁儀式放在眼裡?至於洞房麼......這老頭總不至於親眼看著他們辦事吧?衛東陽向來最心疼她,想來不會強迫她的。

  於是,在大師傅的主持下,輕塵和衛東陽插草為香,叩拜天地,結為夫妻。

  衛東陽神色異常激動,他緊握住她的手道:「.輕塵,你終於是我的妻子了!我們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了。輕塵,我真是太高興了......」

  輕塵故作羞澀地低垂著頭,唇邊的笑意非常勉強。

  「.天地也拜過了,那就準備入洞房吧!」.大師傅看著輕塵,似乎看穿了她心裡的不甘。

  「.現在還是白天!」」輕塵掩在衣袖中的手握緊了拳頭,雖然告訴自己要忍耐,但還是忍受不了這樣的侮辱。

  「.是啊,洞房不是應該在晚上的嗎?」」衛東陽也連連點頭。反正,無論輕塵說什麼,他都站在她一邊就對了。

  大師傅看著衛東陽,無奈地歎息一聲道:「.那就等晚上吧!現在,我們先得找一個地方給你們當洞房。」.

  衛東陽臉一紅,趕緊低下頭去,偷偷地笑。

  輕塵臉色一白,同樣低下頭去,咬牙切齒。

  寒冬臘月,天黑得早,大師傅找了一個凹進山崖的山洞當他們的洞房,不過在裡面鋪了一層乾枯的矛草,他自己則在洞外生了一堆火,背對著他們守在洞口。

  「.如今天也黑了,東陽,該進洞房了!」.

  輕塵又怒又恨,卻又不敢表露,只得閉上眼睛坐在茅草堆裡打坐練功權當休息。

  衛東陽坐在輕塵身邊,心情有些激動,但看著她冷漠的神情,卻訕訕地不敢動手。

  大師傅等了半天沒聽到什麼聲音,不由得皺眉催促道:「.東陽,你怎麼回事?春宵一刻值千餘,你還在磨蹭什麼?」」

  衛東陽見輕塵面色不豫,趕緊坐到她面前擋住她的身子道:「.啊,那個,那個......大師傅,您就在外面,我們,我們不好意思.....」.

  「.真是.....」」大師傅憤恨地站起身來,對衛東陽的不爭氣很是氣惱。「「這樣,你把這個藥丸給她吃了,我就避到百丈以外!」」說著,他又將一個小藥瓶扔了進去。

  衛東陽拾起那個小藥瓶,拔開木塞看著裡面三顆暗紅色藥丸,遲疑道:「.大師傅,這是什麼藥?」」

  輕塵睜開眼睛瞟了一眼,不由得握緊拳頭,緊咬牙關,這才能強忍下出去殺了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的衝動。

  衛東陽連連衝她使眼色,而後勸道:「「輕塵,我們一人吃一顆吧!你放心,不是毒藥。」.說著,他就吃了一顆,而後將另一顆遞給她。

  不是毒藥,是春藥吧!輕塵用腳趾頭都猜得到。

  大師傅見衛東陽倒是先吃了一顆,不由得一怔,又好氣又好笑。他看輕塵還在遲疑,忽然一個閃身來到她身邊,搶了那藥丸就強行灌到她嘴裡。

  「.你做什麼?」」輕塵憤怒地推開他,轉而緊緊抱著衛東陽。目前,沒有比衛東陽的懷抱更安全的地方了。

  衛東陽趕緊抱住輕塵,心裡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輕塵竟然主動抱他..

  大師傅看著輕塵,冷笑一聲道:「.小丫頭,老夫勸你老實一點。只要你真的成了我們逍遙神山的少主夫人,老夫自然不會為難你。可你若是想要什麼心眼兒,可就怪不得老夫不給少主情面了。」.

  輕塵將頭埋在衛東陽肩頭,沒敢直視那老匹夫的眼睛,怕自己眼中的恨意會讓他當機立斷殺了自己。

  大師傅伸手點了輕塵穴道,叮囑交代衛東陽道:「.不許給她解穴!早點洞房!」」

  衛東陽紅著臉點點頭,輕輕哦了一聲。

  大師傅走出山洞,在篝火邊站了一會兒,聽到衛東陽將輕塵推倒在草堆上的聲音,又聽到他在輕塵臉上吻了幾下,便笑著飛身遠去。

  衛東陽抱著輕塵一起滾在草堆上,在她臉上親了幾口,耳朵裡聽得大師傅已經離去,這才悄悄解開她的穴道,小聲道:「.輕塵,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你要是不願意,我不碰你就是.....」.

  輕塵輕輕將他推開少許,活動了一下手腳,卻又忽然出手點了他的穴道。

  衛東陽並沒有太意外。他早就明白,逍遙神山這麼對她,她怎麼可能真的願意嫁給他呢?剛才所有的順從和應和不過是被形勢所迫罷了,即便他們拜了天地,只怕她也未必當自己是夫君。一切幸福不過是自己自欺欺人而已。他想,她很快就要推開他,一個人跑了吧!

  可是,輕塵卻一直沒有推開他,反而靠在他胸口睡覺。如今對她來說,衛東陽就是她的救命符,她明明白白地利用他,沒有半點羞愧之感。她點了他的穴道,是擔心他控制不住藥性,至於她自己,她從來不相信有什麼藥可以讓烈女變成蕩婦。

  然而,半個時辰過去了,她忽然發現心裡莫名地有些煩躁,抬頭一看衛東陽,只見他臉色潮紅,一頭冷汗,手腳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藥效發作了?

  這藥想不得,她剛剛一想,就覺得自己神智也有些不清醒起來,腦子裡總是回想起從前與楚昊雲纏綿床榻的旖旎情景。

  怎麼會這樣?

  這個藥竟然這麼厲害?

  她大為震驚,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藉著身體的疼痛才勉強保持著靈台一絲清明。

  不行,不能這樣。萬一她要是堅持不住可怎麼辦?昨晚那麼多男人圍著她,她穴道被點都闖過來了,沒理由現在自己身體活絡,又只有一個被自己點了穴道的聽話的衛東陽在身邊,反而失身吧?

  總會有辦法的!

  衛東陽不足懼,現在主要是那老匹夫還守在外面不過三四百米遠,這麼點距離,只怕她跑不出去。萬一她要是忍不住......

  她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大師傅的氣息,不知不覺中身體已經有些不受控制。她越來越感覺到身體一陣陣的空虛,從前那些旖旎纏綿的片段不斷在眼前閃現,她越來越渴望男人有力的擁抱和佔有…

  不知不覺中,她甚至想著衛東陽也是個美男子,對自己又一往情深,就算有個一夜情她也不吃虧是不是?

  正在這時,寧靜的夜空裡忽然響起一聲清越的鷹鳴。

  輕塵一下子從幻境中清醒過來,不由得渾身直冒冷汗。

  好可怕!她竟然差一點就向身體的慾望妥協了!

  嗯,鷹鳴?墨翎來了?她不是讓它去搬救兵去了嗎?它找了什麼人過來?

  她輕輕推開衛東陽,小心翼翼地爬到山洞口。藉著洞口的火光,她看到大師傅忽然面色沉重地站起身來,背對著自己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真的有人來了?輕塵心中閃過一道驚喜,隨即卻越發緊張期待起來。

  這時,衛東陽已經開始無意識的呻吟,身體也不住地扭動著,顯見非常難受。然而,輕塵看著他,心裡卻越來越害怕。

  這個藥性這麼厲害,要是沒有人來救她,要是來人打不過大長老,要是等會兒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她該怎麼辦?

  這時,只見遠遠的樹林裡,似乎已經有人對大師傅發起了進攻,那一道道密集的銀色箭光,應該是有大批弓箭手圍攻吧。這就是機會啊!

  輕塵起身就想竄出去,忽然看到一根樹籐從頭上垂下來。她想起剛才的鷹鳴,看著那些圍攻大長老的弓箭手,知道時間寶貴,正要拉起樹籐飛上崖頂,就看到一個黑影從上面落下來。

  來人一身夜行衣,連頭臉都蒙了起來,只露出一雙兔子似的眼睛。但輕塵一看就認出來,這個身體這個氣息實在太熟悉了。可是,他怎麼可能到這裡來呢?會不會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她剛剛一直想他.所以就幻想著他來救她了。

  來人看到她,眼中閃過一道驚喜和疼惜,立即就撲過來緊緊抱著她。

  輕塵雖然震驚,但還是很快分辨出這不是幻覺,這個身體是真真切切的。真的是楚昊雲!他來救她了!

  楚昊雲一摸她的脈象就知道她吃了烈性催情藥,他心中又怒又恨又著急。可現在真不是訴別情的時候。

  「.抱緊我!」.他隱忍著心中的激動輕聲在她耳邊交代了一句,抓住樹籐一拉就竄上崖頂。臨走前,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神色很不對勁的衛東陽。唔,衛東陽雖然躺在地上不住地囈語申吟,但衣服還算整齊.....

  崖頂上只有十幾個人,看到楚昊雲抱著輕塵上來,一個個都露出激動之色。

  「.按照原計劃,分頭行動!」.楚昊雲一聲令下,那十幾個人便兩人一組立即分散開來,逃向四面八方。

  「.能走嗎?來,我背著你!」」楚昊雲拉著她一隻手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俯下身體。

  輕塵二話不說,立即撲到他背上,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她將頭埋在他肩頭,驚恐後怕的淚水噴湧而出,順著他的脖子一路流到他胸口。

  「.別怕,乖,別哭了......」.楚昊雲側頭吻了吻她的頭髮,背著她快速穿梭在茂密的樹林裡。

  因為徹底放下心來,輕塵的意識再次變得模糊,她緊緊摟著楚昊雲的脖子,竟然側頭親吻他的臉。一雙小手也從他的衣襟裡探了進去,撫摸著他滾燙的胸膛。

  這真是甜蜜的折磨啊,楚昊雲回頭親了親她的臉,拍拍她的屁股道:「依依,再忍忍!乖,再堅持一下......」」說著,他再次加快了速度,卻忽然走起了下坡路。

  約莫兩刻鐘後,他忽然背著她跳下一個陡峭的斜坡,卻在半空中單手抓住一根樹籐穩住身形。

  「.抱緊我,千萬別放手!」」

  他拍拍她的屁股示意她抱緊,這才小心翼翼地騰出手來,分開眼前這片茂密的樹籐,迅速鑽了進去。

  那裡面竟然也是一個山洞。

  不過,這個山洞寒氣特別重,輕塵看不清楚,但身體被寒氣一激,立即清醒過來。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好。」」

  楚昊雲小心地將她放在地上,卻怎麼都摸不到放在懷中的火折子了。可能剛才在路上的時候,輕塵一直在他身上摸,不小心弄丟了。

  輕塵想起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不由得臉上更是燒得厲害。她立即從黑龍戒中取出火折子和蠟燭遞給他。

  楚昊雲有些奇怪她身上竟然還帶著蠟燭,但也沒有追問,點燃蠟燭便拉著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這裡面竟然是一個天然溶洞!時而寬,時而窄,彎彎曲曲的高低不平,跟她前世旅遊時見過的溶洞可大不一樣。

  然而,越走越深,裡面卻變得寬敞起來。藉著朦朧的燭光,看著那乳白色的鐘乳石,大的比腿粗,小的細如絲,一片片豎立,一排排倒掛,倒也漂亮。

  「.冷嗎?」.楚昊雲看她神智清醒多了,卻又開始擔心她的身體。他立即停下來,解開自己身上的熊皮披風給她披上。

  他是大夫,自然知道那個藥不一定非要與人交合才能解,但若是用寒氣來抵禦藥性,卻是會很傷身體的,可這裡實在不是解毒的好地方。唔,等會兒她若實在忍不住了再說吧,也許不脫衣服也能把事辦了。

  「我不用這個……」  輕塵緊緊拉著他的手,她戒指裡連棉被都有好幾條呢!御寒的衣服自然也不少。

  「聽話,乖乖披上!這裡寒氣重,你身體本來就不好。」楚昊雲不由分說地給她繫好帶子,拉著她繼續往前走。輕塵心中感動,卻什麼都沒有說。

  終於,他們來到一片尚算平整乾燥的地方停下來。這裡的鐘乳石已經變成灰色,看樣子已經斷水很久了,不過坐在地上還是透骨的涼。

  楚昊雲將她放在自己大腿上,緊緊抱著她道:「錢叔去引開那個宗師了,但錢叔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們只能先藏起來,等過些天安全了再出去。這裡冷,你要是受不住,就在我腿上打坐練功,應該能好受點。」說著,楚昊雲拉開披風將她裹得更緊密些。

  「夫君,你,你怎麼會來的?」就算是墨翎有翅膀,飛得快,也不能載著他從韓國飛過來吧?

  輕塵看著他塵灰滿面,鬍子拉碴的,顯然幾天沒有整理自己的儀容了。剛才他背著她在林中穿梭,臉上掛出兩道血痕,頭髮更是凌亂。她緊盯著他發紅的雙眼以及黑色的眼圈,顫抖地伸出手去,摸著他乾燥的唇皮。「你是不是連夜趕路,很多天沒有休息了?」

  「依依……」  楚昊雲忽然緊緊抱住她,許久才道,「我好害怕,我差點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你了……」

  「你,你怎麼了?你怎麼知道我有危險的?」對他的突然出現,她到現在都有一種疑在夢中之感。

  「就在你離開後第十日,我忽然得到消息,知道你有危險,所以便心急如焚地帶著錢叔趕來陳國救你  ……」

  「啊,難道你在逍遙神山也有密探?」

  楚昊雲揚唇一笑.又恢復了往日的自信。他親親她的額角說:「逍遙神山裡自然有我的人,但都是普通弟子,平時也打探不出什麼重要消息。是我們放養在逍遙神山不遠處的鷹抓到一隻鳥,腿上綁著逍遙神山送往陳國分舵的信,上面提了你的名字,還說什麼執行最後計劃……我立即猜到因為我們在韓國見面,你表明了態度,逍遙神山的人會放棄你,最後的計劃,肯定就是毀滅你的計劃…」

  「夫君,你可真聰明!養鷹就是比養別的鳥好啊!」幸虧他來得及時,不然只怕她真的貞潔不保了。咦,對了,他知道那個小木屋嗎?她忽然遲疑道:「夫君,你來的時候,有沒有在山上看到一個小木屋?」

  楚昊雲抱著她的手臂忽然間加大了力氣,幾乎要壓碎了她的骨頭。許久許久他才嗯了一聲道:「別想了,忘了吧!以後,再也不會……」

  想起自己剛剛看到那間木屋時的情景,他憤怒地想要立即帶人殺上逍遙神山.又心痛得恨不能立即追隨她到地下,為她承受生命中所有的痛苦。若不是錢叔說她可能還活著,他可能已經忍受不住崩潰了。看到輕塵的衣裳碎片,看到那些人的死狀,他的想法跟衛東陽幾乎完全一樣。他認為,她一定是被那些人給…

  心痛得厲害,他也不願回想她可能遭受到的凌辱,沒有繼續說下去。

  「夫君,你,你怪我嗎?」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痛苦的眼睛問道。

  「依依,我的依依……」他忽然流淚,而後捧著她的臉溫柔地親吻著,許久才放開她的唇道.「我怎麼能怪你?我只怪我自己為什麼一開始的時候沒有想到你會有危險。我竟然以為一個衛東陽就足以保護你平安……」他沒有立即為她解毒,也是擔心勾起她不好的回憶。當然.這裡也實在太冷了。兩個人若是脫了衣服做那個,沒準擺脫了敵人卻赤條條被凍死就不值了。

  「夫君,我,他們點了我的穴道……」

  輕塵看他心痛得流淚,立即就心軟想要告訴他真相,可是楚昊雲卻摀住她的嘴道:「別說了依依,忘了吧!把那些痛苦的事情都忘了,就當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你真的不在意嗎?你心裡不會覺得我髒了嗎?」

  唔,不是她有意試探他的哦,是他自己把話遞到她嘴邊的。

  「依依,不許你說那個字!你是我的結髮妻子,你聰明可愛貼心,你的心是純潔無垢的,對我來說,這些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在乎的是女人的身子,以我的身份,我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更何況,我十六歲起父親就開始給我找女人,十幾年來什麼樣的女人都有過。只是我從來沒對任何一個人動過感情,所以一個都沒有留下,全都打發了…

  依依,你說,我自己都是不乾淨的,我有什麼資格嫌棄你?更何況,你也是被逼的,你受到的傷害比我更深,我又怎麼能怪你?我就算恨得要死,也只能恨我自己無能…  」

  「夫君 —— 」

  輕塵感動地抱著他,忽然壞壞地笑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其實,那些人都是我殺的,他們並沒有佔到我什麼便宜…  」

  「依依?你,你說什麼?」楚昊雲捧著她的頭,凝視著她的眼睛,眼中巨大的驚喜被硬生生壓抑在疑惑之後,他真的難以置信。

  輕塵愧疚一笑,緩緩說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當時,她被點了穴道不假,可是她修煉的臥月功法不同與一般的武功心法,五長老並未能完全封住她的經脈。她之所以一動不動,甚至連那些人撕碎了她的衣服也忍了,就是想要麻痺他們,尋找逃脫的機遇。

  屋子裡那十幾個男人她都無所畏懼,她擔心的只有五長老。她明白,有五長老在,她要逃脫是非常困難的。所以她一直在忍,一直在等,甚至還配合的尖叫了幾聲。等五長老以為她真的無力反抗轉身離去之後,她便立即運功衝破了被封的穴道。

  就在那兩個老頭拉開腰帶退下長褲露出醜陋的東西時,她實在忍不下去了,這才忽然動手。

  沒有人看清她是怎麼出手的,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劍氣已經劃破了他們的咽喉。

  「你一一」

  「不可....」那個能字尚未出口,那個人的喉管已經被劍氣割破,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她只用了一秒的時間,殺掉了圍著自己的十六個人,每個人最後的表情都是震驚。隨著「咚咚咚」屍體倒地的聲音,她再次發出一聲尖叫迷惑外面的五長老。

  因為強行衝破穴道,她也受了很重的內傷,殺人後便噴出一口鮮血,雙腿一軟,緩緩跪在地上。

  她很清楚,自己需要時間。

  她深深吸了口氣,迅速從黑龍戒的玉盒裡取出一個疑似仙果的水果吃下去,同時找了一件厚厚的外袍出來,三兩下穿在身上。她知道那個五長老就在外面的樹林裡,距離自己不過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她最好馬上從窗口逃走。可是,她不甘心。

  這些妄圖侮辱自己的人全部都死了,卻仍然無法緩解她胸口的憤怒和屈辱。他們的眼睛看過她的身體,他們的手曾觸及她的肌扶,就算是死了,她也要劃破他們的眼珠,砍掉他們的雙手....

  這一次,她匆忙中取出來的是黑龍戒裡看似最好的一柄寶劍,運氣注入劍身,甚至能吐出銀白色的長達六寸的劍氣。

  「唰唰唰」幾下,十六具屍體的眼睛已經全部被她劃破,三十二隻手也全都被砍了下來,最後一劍,她把他們全都閹了。即便死了做鬼,也只能當個身體殘破不全的閹鬼…

  最後,她踢翻了房中幾個凳子製造了一點聲響,悄無聲息地從窗口竄了出去。

  但是沒跑多遠,她就被五長老追上了。這一次,五長老點穴的力度很重,她一直想要這功衝破穴道,弄得自己差點筋脈破裂,好在不久之後衛東陽就來了。她心裡有了新的希望,便捨不得強行衝穴傷了自己的身體。

  五長老聽到衛東陽的聲音,一直焦躁不安,到天亮前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將他引來。等衛東陽來了,她的日子自然就好過多了。後面,她被逼婚,被灌藥,而後不久他就來了。

  楚昊雲緊緊抱著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依依,這一次,你真是嚇死我了知道嗎?」」

  「嗯,我也好害怕……」

  「現在不怕了,我抱著你,誰來也不怕……」

  「夫君,我們在地上鋪條棉被吧!」

  「這時候上哪兒去找棉被?不怕,夫君不冷,我是男人,身上有火氣…」說著,他把她抱得更緊。

  「傻瓜,你沒有,我有啊!」說著,輕塵掙脫開楚昊雲的懷抱,立即從黑龍戒裡取出兩三條嶄新的棉被來。

  楚昊雲看著她憑空取出的棉被,怔怔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依依,你……」她可是要成仙了嗎?就跟那次在天鷹澗看到的那個姓夜的一樣?她會不會突然飛到天上去,再也不回來了?對了,邵明禮跟他說過,她在演論會上憑空拔出一把劍來,讓所有人都驚奇不已。

  「夫君,來,我們地上鋪一條,上面蓋兩條。」她鋪好了被子鑽進去,笑著衝他招招手。

  楚昊雲心中一動,立即鑽進被窩裡。他脫了自己的外袍扔出去,拉住她的手腕,慢慢等著她體內的藥性再一次發作。咳咳,那個,用寒氣抵禦春藥的藥性其實很傷身體的,如果她有需要,其實他是很樂意為她解毒的。




第二十六章 謝家認親

  半個月後,淮南謝氏府邸。

  輕塵頭戴紗帽,遠遠地凝視著謝家佔地廣大的府邸。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她才獨自緩步上前。

  先看了看緊閉的米紅色大門,她轉而緩步來到側門外。雖說是側門,其實也不小了,比一般人家的大門還寬敞,就是一輛八匹馬的馬車也可以直接駛進去。

  側門明面上有八個侍衛守著,分作兩排站在大門兩邊,另外還有四名門房在門內候著。她靜靜地站立了一會兒,只見不時有人憑著腰牌或帖子進出。

  近鄉情怯,其實近親情也怯啊!

  她回頭看了看不遠處停在街角邊兒一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馬車,暗自吸了口氣,大步走到側門前面,沉聲道  「我找你們大少爺謝旭恩,我是  …」

  「去去去,我們家少爺是誰都能見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真是的,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不三不四的女人.….…」門房見她一個女子.卻獨自一人,連個侍女護衛都沒有,眼裡自然輕視。雖說那一身衣裳看起來料子還算不錯,卻開口就要找他們家少爺,腦子有毛病啊?他們家少爺那是神仙轉世,連他們一年到頭都未必能見上一面,豈是隨隨便便一個身份底下的女人就能見到的?

  如果輕塵開口說找府中哪個管事嬤嬤甚至侍衛什麼的,他們或許還會耐心問上幾句,但是偏偏輕塵一開口就是只要找少爺的,便讓他們滿臉鄙夷不屑了。不說別的,單單以輕塵一個女子獨身上門這一項,就讓他們徹底看輕了她。

  輕塵皺眉,她本來想著既然是舅舅家裡,不管是偷偷摸進去,還是大搖大擺闖進去都不好,所以才到側門前通報的,沒想到門房的奴才如此可惡,竟然不讓她把話說完。

  一怒之下,她立即散發出屬於宗師級高手的殺氣來。頓時,所有人都感覺天彷彿一下子變冷了似的,又好像有一把冰冷的刀子比在自己脖子上,一個個連口大氣都不敢出。似乎只要自己呼吸大聲了點,脖子上的刀子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這是什麼樣的高手?

  八名侍衛和四名門房都怔怔地看著輕塵,滿心裡都是驚恐後悔。這女子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又是獨身一人,他們只當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誰能想到她竟然是個高手啊?這,這可如何是好?以這位小姐的功夫,只怕還真是少爺招攬的人才呢,他們不會壞了少爺的大事吧?

  「小,小姐息怒.……..」一名在暗中守衛的侍衛緩過半口氣來,從院牆裡面跳出來,顫抖地開口求饒。

  輕塵冷哼一聲,這才將外放的殺氣收了回來。

  十幾個大男人當即後退了幾步,有的扶著牆壁,有的扶著大門,一個個都不顧形象的張大了嘴吸氣。剛才.他們驚恐得都不敢呼吸了。如果這個女人再上前一步,或許他們就這樣被活活嚇死了也不一定。

  「現在可以幫我通報了麼?」

  「當然,當然…不過我家少爺身子不好,向來不見客,要不然容小的先向總管大人通報?」

  「也行!」輕塵暗自搖頭。這世道,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啊!「我是步輕塵。」她淡淡地說,表明身份。

  一一「我是步輕塵。」

  不過五個字,輕塵聲音也不大,但帶給人的震撼卻是驚人的。

  「什,什麼?」

  「步小姐?您是步小姐?」

  「完了,我剛才竟然罵了步小姐,這回死定了…」

  「我竟然見到了步小姐!演論會上三榜榜首,十六歲的宗師高手…  」

  「啊?您就是老爺和少爺盼了幾個月的表小姐?」

  「表,表小姐快快請進!」

  一個門房回過神來,一面讓人立即去二門通報,一面將輕塵請進門去。

  輕塵淡然地走進去。到了門口,她再次回頭時,街角的馬車已經不見了。她知道,他已經走了。悄然在心底歎息了一聲,她轉身跟著前面的門房緩緩走進謝家。

  這分別不是她自己要求的麼?為什麼心裡會這樣的不捨呢?

  在青鵬山寒冷的溶洞裡,他們呆了整整三天,而後才下山趕路,往淮南而來。

  在溶洞裡的時候,兩人除了打坐練功就是說說別後的事情,整日都呆在被窩裡。你說兩個相愛的人整天窩在被窩裡能做什麼?當然,他們實在太久沒有在一起了,比新婚時更加纏綿甜蜜也不奇怪。

  這一次,楚昊雲本來是強硬地想要帶她一起回周國的。他心裡很清楚,被逍遙神山惦記上了,她獨自在外有多麼危險。雖然他未必能真的護得住她,但至少楚家還有五名宗師級高手,又掌握了大半個周國,逍遙神山雖然強大,也不敢跟楚家正面撕破臉的。

  可是輕塵不肯回去。一來大哥和外婆病重,她不去看看心裡不放心;二來她以什麼身份回去?殺害自己孩子的兇手還在那府裡高高在上的坐著.她怎麼回去?

  楚昊雲也知道,過去的傷害一直存在著,她沒有提並不表示就忘記了。不說輕塵還記得他們那個成型的孩子,就是他自己也沒有忘記過那一團血肉模糊的骨肉。

  可是,那是他親生父親犯下的錯,他這個做兒子的心裡再怎麼恨,也不能殺了老爹給兒子報仇吧?所以他只能忍,只能盡量不去想,只能自己開解自己,是那個孩子跟他沒有緣分。

  輕塵明白楚昊雲的心,也沒有為難他,但是讓她就這樣跟著他回去卻是不可能的。

  楚昊雲理解她的心情,不但沒有怪她的意思,反而心裡覺得很是愧疚。也是因此,他沒有堅持帶她回周國。但對她獨自留在陳國他也很擔心。一路上,他們一直住在一起,甜蜜恩愛,他擔心她會懷孕.擔心謝家不肯留下這個孩子。可是輕塵心意已決,再加上從前的傷害一直堵在他們復合的道路上,楚昊雲除了理解她,支持她,別無選擇。

  他知道自己來到陳國已經很冒險了,去淮南更加危險。可是,不親眼看到她走進謝家,得到謝家的承認和保護,他如何能放心?

  因此,他們裝扮成普通夫妻,他親自將她送到謝府門外才離去。

  他們都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什麼情形。分別前,楚昊雲捧著她的臉,依依不捨地凝視著她的眼睛道:「無論什麼時候,想我了,就回來。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出氣。依依你記住,我心裡永遠只有一個你,你永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無論多久,我都等著你。只要你回頭,我就在你身後…」

  輕塵想起他為救自己,不惜冒險進入陳國,如今更是只帶著幾個人就敢親自送她來淮南。他的情意,他的理解讓她如何不愛他?如今,他的身影深深鐫刻在她心裡,她知道,這輩子自己都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夫君你放心,只要你還愛我一日,依依的心就是屬於你的。」

  雖然不知道前途在何方,她還是給了他承諾。正式因為有了這個承諾,楚昊雲才放心離去。

  跟著門房一路往裡走,但見亭台樓閣,花園水榭,假山小橋,然而輕塵卻憂心大哥和外祖母的病情,無心賞景。

  剛剛走到二門口,輕塵就看到舅舅滿眼淚花健步如飛地大步向自己跑來。

  「輕塵——輕塵——」

  別說輕塵見了心裡激動,就是謝家大大小小的奴僕侍衛們也震驚。他們家老爺向來最是穩重深沉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等不穩重的事情來?

  「舅舅!」

  輕塵也激動地迎了上去。

  謝子恆一把抱住輕塵,摘掉她的紗帽,扶著她的雙臂,將她從上到下細細地看了好幾遍,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

  「輕塵,你總算來了…  這段日子,可把舅舅和你表哥擔心死了…  …」

  「舅舅,表哥怎麼樣了?我要去看他!」

  「唉  …走吧,你先去梳洗一下,吃點東西,等會兒舅舅就帶你去見見你外祖母和旭恩….…」提起兒子的病情.謝子恆就忍不住歎氣。他可就這麼一個兒子。

  謝子恆帶著輕塵回到內院,讓她住在她母親從前住的院子裡。

  輕塵看著院子裡梅花吐蕊,曲徑通幽,房間裡佈置得典雅大氣,纖塵不染,彷彿一直有人住一樣,心裡也很是感動。

  「自從你母親離開以後,這裡的東西一直保持著原樣,基本上沒怎麼動過。還是兩個月前你表哥回來,說你會回來住,我才讓他按照你的喜好重新佈置了一下。不過,似乎也沒怎麼改動,就是換了一套新的帳幔床單之類的東西,他說讓你住在你娘親自佈置的院子裡或許更親切些…」

  輕塵簡單梳洗了一下,也沒有用飯,便央著舅舅帶她去看外祖母。表哥病重,她現在哪有心思吃飯啊。他們剛剛走出門,就看到一個秀雅高貴的中年美婦人帶著一群婆子丫鬟往這裡走來。

  「那是你舅娘。」遠遠的,謝子恆便向輕塵介紹道。

  輕塵上前幾步,與舅娘王氏見了禮,而後便一起趕往外祖母的院子。

  輕塵的外祖母陳氏已經是年近八旬的老人了,她本是陳國公主,現任陳王的親姑姑,也就是說,陳王娶的是自己嫡親的表妹。也是因此,他們子嗣一直不旺,這麼多年來,只養活了一個健康的兒子,就是之前出使周國冒充謝旭恩的人。

  因為謝恩旭病重,輕塵又沒有消息,老人家心中擔憂,加重了病情,這段日子一直都昏睡著,偶爾才清醒一下。

  雖然從未見過,但看著床上那個滿頭華髮的老人,輕塵的心情忍不住也激動起來。

  那就是她的外婆,娘的母親啊!

  她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外婆的手,小心翼翼地探查她的脈息,而後無奈地站起身來搖搖頭,滿臉的黯然傷感。她雖然不曾學過醫術,但她對人體的經脈非常熟悉,一個人身體如何,一摸脈象還是能看出幾分來的。

  「輕塵,別難過,你外祖母年紀大了.身體這般衰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幸好你回來了,等你祖母醒了,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母親病了多年,謝子恆倒是看開了。

  「舅舅,我們現在就去看表哥好不好?」這一路上.輕塵心心唸唸的,就是大哥謝旭恩了。

  於是,一行人又轉往謝旭恩的院子。

  也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怎麼的,昏迷了近三日的謝旭恩竟然在輕塵入府不久便清醒過來。

  杜先生和另外一位大夫黃大夫見此,眼底不禁有些激動的淚花,立即使人通知老爺夫人和少夫人。

  謝旭恩的妻子容氏聽聞消息很快便趕來,坐在床邊一邊流淚一邊餵他喝藥。

  謝旭恩的院子向來不讓人隨便進出的,消息也閉塞,表小姐步輕塵到來的消息尚未傳過來。所以,當謝子恆和王氏一起帶著輕塵過來時,容氏一時間有點拿不準輕塵的身份。

  謝子恆正要為輕塵介紹,輕塵已經看到床上清醒過來滿臉激動的謝旭恩。她當即便不顧一切撲了過去,看得所有人都是一驚。

  「大哥,大哥,你怎麼樣了?我們分開的時候你還好好的,怎麼才幾個月不見,你就變成這樣?」輕塵撲到床邊,拉著謝旭恩的手,看著他蒼白瘦弱的臉.忍不住淚如雨下。

  大哥?不是表哥?謝子恆和王氏微微一怔。而容氏更是吃驚,難道是夫君在外面納的側室?

  「這位姑娘,你快別這樣,我家夫君身子弱.禁不得你這樣…」 王氏的話忽然頓住了。她看到了丈夫的眼睛,那雙眼睛裡只有驚喜,無盡的驚喜。她聽到他開口說話了,自從病了以後,他已經很少說話了。

  他說:「輕塵,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大哥  …」

  是她連累了夫君?王氏忍不住眼圈兒泛紅,看著輕塵的目光不乏哀怨和隱隱的指責。可是,公公和婆婆都沒有開口,她自然也不會開口指責這個女人。嗯?她叫什麼來著?名字似乎有點耳熟?

  這時,謝旭恩輕輕搖搖頭道:「別哭了,大哥身體一直都不好,跟你有什麼關係?是大哥不好,沒能保護你…」

  輕塵忽然抹去臉上的淚水,堅定地說:「大哥你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一定可以!」

  「好,大哥相信你。不過,大哥的身體打小就不好,就算有個什麼,你也不要難過……」  謝旭恩虛弱的笑笑,對自己的身體根本不報多大希望。

  「不行,不准你這麼想!你要對我有信心,對你自己有信心。你說過要一輩子保護我的,不能食言!」輕塵想起前世看到過的無數報道,很多得了絕症的人都是因為樂觀的心理和堅強的毅力才活下來的。

  「大哥也想啊…」謝旭恩看著輕塵,唇邊帶著溫柔的笑,卻又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太累了。以前每次清醒,他都很少說話,但也不過能清醒約莫一刻鐘而已。今天他太激動了,又說了這麼多話,雖然很捨不得,但身體卻支持不住了。

  「大哥,大哥?」輕塵擔心地摸著他的脈,眼睛卻著急地望著杜先生。「杜先生,你快看看,我大哥怎麼了?」

  「小姐不用擔心,少爺只是累了。」杜先生歎息道,他看著輕塵,眼裡卻是悔恨。輕塵兀自不解,他忽然對著她跪下來,哽咽道:「都是我的錯少爺原本有完全康復的希望,是我太急切…」

  這時,輕塵才明白大哥的身體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完全是治療過程中出現的醫療事故。

  按照父親的藥方,需要有一個人以陽剛的內功將他體內的寒毒一點一點逼出來。可是,杜先生卻忽略了謝旭恩沒有練過內功,經脈弱小狹窄,又被堵塞得差不多了,要用內力將寒毒逼出來,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結果,他們請來的那個內功高手因為逼毒時間太長,長時間精力高度集中,一時沒控制好力度,不但前功盡棄,反而傷了病人原本就弱小的經脈。按照步長歌留下的藥方,一次只打通一個地方的經脈即可,可是他少年成名,功力深厚,哪裡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他能輕易坐到的事情,別人卻未必能做得好。也是那人笨,自己功力不濟就停下來嘛,他竟然死腦筋,一片忠心想要治好自家少爺,沒想到急功近利反而害了謝旭恩。

  「可還有補救之法?」輕塵殷切地望著杜先生道。

  杜先生與那位黃先生對視一眼,黯然而愧疚地搖搖頭。

  「怎麼會這樣?」輕塵身子一軟,忽然跪坐在謝旭恩床前的踏板上。

  謝子恆上前勸道:「輕塵,你別這樣,你表哥打小就這樣,這都快三十年了,他  …原本看到你爹的方子,我們都以為他有救了,沒想到…這都是命啊!」有些話是謝子恆這個做父親的不忍說出口的,但他不說,並不代表那些事實就不存在。

  「不,舅舅,你不能將一切寄托在老天爺身上!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表哥他再堅強一些,樂觀一些,一定會有辦法的。實在不行,我…」輕塵忽然眼前一亮,是啊,別人不行,或許她可以去琅環秘境求求夜大哥。修真界的藥,怎麼著都比俗世的要好吧!

  我命由我不由天?謝子恆看著輕塵眼中的光彩,彷彿看到了那個在演論會上光芒四射的女子。這丫頭堅強的性子,還真像她父親啊,難怪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可是,她哪裡來這麼強大的信心呢?難道她身上還有什麼秘密的東西?

  謝旭恩的妻子容氏這才醒悟過來,原來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謝家剛剛認回不久的表小姐,周國步家步長歌將軍的小姐,那個名動天下的步輕塵。演論會上三榜榜首,年僅十六歲的宗師高手,拒絕了秦國王后之位,拒絕了逍遙神山的招攬,這個女人的事跡只怕幾天幾夜都說不完。可是,容氏在意的只有一點,她和自己的夫君究竟是什麼情分?她怎麼看,都不像是兄妹之情啊!

  以表小姐的身份,雖然說嫁過人,可人家秦王都要遣散後宮以後位相聘,她一個世家之女,怕只能下堂求去了…

  而王氏見了兒子看著輕塵的目光就知道,留下這位表小姐對自己兒子的病一定會有幫助的。不管她嫁過人也好,生過孩子也罷,只要兒子高興,他想做什麼她都支持。

  而其他人卻在暗自猜想著,看剛才表小姐和大少爺的樣子,真是好感人呢!原來表小姐連秦國的王后之位都看不上,都是為了大少爺啊!

  就在每個人都若有所思時,忽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謝子恆轉身,眉頭一皺,正要怒斥來人不懂規矩,卻見一個年輕公子自己掀開簾子大步走進來,赫然正是太子陳竟彥。

  「殿下怎麼來了?這麼急沖沖的做什麼?」

  「舅舅,我聽說表妹來了,所以就…表妹,你沒事吧?我聽說你一路被人追殺,真是擔心死了!」

  陳竟彥看到輕塵,立即大步上前想要拉著她的手好好看看她。輕塵不自在的躲了開去,有禮而疏離地說:「多謝殿下惦記。我很好,現在,無論是誰,想殺我可不容易。」說到最後,她不禁自信一笑。

  這一次被逍遙神山算計,差點被人輪了,可那次強行衝穴以後她又服食了一個仙果,之後不但修復了受損的經脈,反而使得經脈拓寬不少,經過修煉之後更加強健。現在她已經進入臥月功法的第四層的巔峰狀態,完全可以辟榖不食,以天地靈氣補充身體的消耗了。只要再進一步,她就可以像當初夜大哥那樣,御劍飛行了。

  現在她的功夫,一般的宗師遠遠不是她的對手。這也是為什麼楚昊雲放心將他留在陳國的原因之一。

  「表妹真是天縱奇才,年紀輕輕就有這番成就,想來姨母和姨父在天有靈,也定然會感到安慰的。」現在的陳竟彥是陳國太子,氣質風度自然不同於在周國之時。他看出了輕塵對他的疏離,於是認真地對著她鞠了一躬道:「表妹,之前在周國表哥迫不得已隱瞞了身份,還請表妹大人大量,原諒表哥。」

  輕塵看他如此認真慎重的樣子,倒也不敢當他一禮,當即側身躲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表哥嚴重了。在靈泉的時候,大哥就跟我說過了……」

  「表妹真是寬宏大量善解人意。表妹你不知道,自從我母后得到你的消息,不知道有多高興。我們一直盼著你來陳國,卻沒想卻收到你被人追殺的消息,可是把我們嚇壞了…現在看到表妹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宮中母后還牽掛不已,表妹這就與我進宮如何?」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06 AM

第二十七章 親人

  進宮?

  輕塵不由得微微蹙眉。不管是前世今生,她對進宮這件事情都沒什麼好印象。

  可是,王后是自己的親姨媽,她一直惦記著自己,不去似乎說不過去啊!但大哥這樣,她怎麼能放心離開。

  謝子恆看著她望著床上的兒子沉思,不由得暗自歎息一聲,心裡也有些為難。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是希望他好的,兒子心裡喜歡輕塵,他又如何看不出來?可是,他們原本就商議好讓陳竟彥娶了輕塵的。而且太子對輕塵也同樣有意。唉!早知道輕塵對自己的兒子有意,當初就讓旭恩出面,那該多好……

  「輕塵,要不你先進宮看看你姨媽吧!這麼多年啦.她一直想著你母親,自從知道了你的事情,她也一直為你擔驚受怕的。至於你表哥,你倒是不用擔心,他這段時間,一直就是這麼昏迷著的……」  謝子恆拍拍輕塵的肩,小聲安慰道。

  輕塵看著滿眼期待的陳竟彥,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舅舅舅媽及兩位大夫,難道大哥真的沒什麼?可是,動不動就昏迷,這樣還不嚴重?

  她蹙眉沉思了一下道:「我先跟表哥進宮,杜先生,黃先生,請你們再好好檢查一下我大哥的身體,好好想想辦法,只要你們能想得出來,需要什麼藥我們再慢慢找。」

  謝子恆親自將輕塵送上馬豐。一路上,陳竟彥話很多,一會兒問她演論會上的事情,一會兒又問起她一路上被追殺的驚險。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語氣中仍然能聽出他的擔憂和後怕。

  輕塵也問了他們在周國時火燒驛館那晚的事情。

  說起那一夜的事情,陳竟彥非常愧疚。「表妹,真是對不起,那一夜楚家的執法隊將驛館團團包圍,我們明知道你就在外面,卻無能為力,幾次想派人出去救你都沒能衝出去…  」

  輕塵淡淡地笑笑,說:「那怎麼能怪表哥和舅舅呢?若不是我,你們又怎麼會冒險去周國,有怎麼會有那樣的危險?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你們。」.

  陳竟彥立即沉下臉來,不悅地瞪著她道:「表妹要是再這麼說我可就要生氣了!你是我嫡親表妹,是我陳國王族之後,卻在周國受人欺凌,我和舅舅知道了,怎麼可能袖手旁觀?保護家族的女人是我們男人的責任!現在陳家和謝家早已經融合在一起,難分彼此,我們兩個家族,到了我們這一代,也只剩下我和旭恩兩個男人了,旭恩身體又不好,唉…………」

  提起謝旭恩,陳竟彥不禁深深地歎息了一聲。

  「我和旭恩雖說是表兄弟,但我們這一代又都沒有別的兄弟,我們從小就是一起讀書一起長大的。旭恩他身體不好,學習卻比我厲害,讓我這個哥哥又是敬佩,又是憐惜…表妹你沒見過他犯病的樣子有多麼痛苦。小時候我見過一次,自此後他每次生病,我都不敢去看他,他也不讓我見。我都不敢想像這些年來他是怎麼過來的…表妹,如果你有辦法,一定要治好他的病…  」

  「我會的,我一定會治好大哥的病,一定!」輕塵重重地點點頭。通過腳起共同的親人,輕塵和陳竟彥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覺中增進不少。

  「其實,我和舅舅心裡都清楚,旭恩這個病…  希望不大…可是,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機會,我們也不能放棄啊!」

  輕塵深有同感。「是啊,只要我們不放棄,總會有希望的。等我見過姨媽,我要好好鑽研一下父親留下的醫書,說不定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呢!對了表哥,我大哥身上的寒毒到底是怎麼來的?好像我娘也有這病。」

  陳竟彥微微蹙眉道:「旭恩打小身體就不好,但寒毒發作,似乎是在他五歲的時候開始的吧?小時候的事情我也記不清楚,但那一次的恐懼我到現在都不敢回想…對了,那一次姨媽也病了,後來聽說謝家祖上也有人有這個病,說是遺傳……」

  遺傳?這個什麼寒毒還會遺傳?可是舅舅和舅媽都沒有啊!難道是隔代遺傳?如果是遺傳基因上的事情,怎麼可能治得好?那母親又是怎麼治好的呢?不,不是遺傳。她曾聽母親說起,似乎母親小時候是非常快樂非常健康的,那就是說母親小時候沒這病,是後來才有的。

  那多半就是被人下了毒了。

  「表妹,你別擔心,旭恩就是這麼過來的。等天氣暖和了,他的身體就會有起色了。」

  陳竟彥的安慰很無力。所以,說完之後,連他自己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兩個人都沉默下來。輕塵忽然想著,她在青鵬山的時候衝穴傷了經脈,吃了一個仙果不但傷好了,甚至還功力大進,要不然也給大哥吃一個?嗯,晚上回舅舅家裡找杜大夫問問看。要實在不行,她就去一趟琅環密境吧!

  太子的馬車,自然一路暢通無阻,直至後宮。

  王后謝子潤得到消息,已經在鳳儀宮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據說陳王也在趕來的路上。

  輕塵跳下馬車,就看到了那個與自己母親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正站在宮門口往這邊眺望著。她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皮膚保養得很好,若不是眼角的魚尾紋,怎麼看都不會超過三十歲。與陳竟彥站在一起,他們不像母子,更像是姐弟。

  可是,輕塵一見到她就感到親切,眼底忍不住就湧出些淚花來。她真的好像她的母親啊!

  「子涵?」謝子潤失神了一下,而後立即又回過神來道,「輕塵,是輕塵!長得真像你娘啊!」

  「姨媽…」.

  輕塵叫了一聲就撲了上去。

  王后謝子潤也推開兒子,上前兩步緊緊抱住輕塵,哽咽道:「我的孩子,你終於來了…  來,快讓姨媽好好看看,聽說你一路被人追殺,嚇得我夜夜都睡不踏實,總是做噩夢

  。可怪的孩子,這麼遠的路,你沒受傷吧?」

  「姨媽,我很好,您別擔心。」輕塵抱著王后蹭了一下,感受著闊別已久的母愛。

  王后抱著輕塵就忍不住掉淚,哽咽地說道:「好了.雖然你爹娘都不在了.但謝氏就是你的家,姨媽就是你娘,從今以後,誰也不能欺負你  …」

  「嗯,」輕塵抱著王后,含淚道,「姨媽,您真像我娘……」

  「母后,您還是帶著表妹回房去說話吧!外面您也不覺得冷。」陳竟彥笑著扶著母親的手臂,故意抱怨道,「母后.您真偏心,您都好久沒抱過我了。」.

  輕塵回頭瞪了他一眼道:「表哥,你可真小氣!把姨媽借我幾天都不行。」

  「行!」陳竟彥笑道,「表妹你和母后站在一起,要是不說,保準人家以為是兩姐妹呢!」

  謝子調溫柔地笑著抹去輕塵臉上的淚水.拉著她的手道:「走,別理他,跟我到屋裡去。咱們娘倆好好說說話…….…」

  在鳳儀宮,輕塵驚喜地發現表姐謝旭瑩竟然也在。原來,謝旭瑩自從上次從周國受傷回來,身體就一直不好,所以留在宮中休養。為什麼要留在宮中呢,一來謝家有老夫人和大少爺需要照顧,謝夫人有些分身乏術;二來嘛,暫時保密,呵呵!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輕塵對這個表姐的感覺卻是很好。一個活潑率真又漂亮的女孩子。姐妹兩個一左一右坐在王后身邊,一人挽著王后一隻手臂,嘰嘰喳喳的說著話.王后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時不時插上一句.看起來非常溫馨。

  「母后,到底誰是你親生的啊!該不會我是您撿回來的吧?」陳竟彥看著兩個表妹霸佔了自己的母親,忍不住打趣道。

  不大一會兒,內侍通報,陳王到了。

  陳竟彥立即起身迎駕.輕塵也緊張地站起身來.雖然並不懼怕,但人家到底是個國王不是?

  陳王身材頗為魁梧高大,濃眉大眼,不怒而威,倒是一副帝王之相。輕塵覺得,他至少比周王更像一個國王。不過有些奇怪,按說南方人不都長得比較清秀文雅的嗎?陳王看起來倒是一副北方人的面相。

  陳王雖然威嚴,但那是對臣子的,對自己的妻子和侄女,他向來是和藹可親的。

  「大王來了。」

  「父王安好!」

  「姨父安好!」

  「見過大王!」

  陳王的目光匆匆掃過王后太子和謝旭瑩,最後將目光放在輕塵身上。

  輕塵跟著謝旭瑩一起,不過微微蹲身行了一禮,此刻倒是大大方方抬起頭看著陳王。

  「這就是輕塵吧?」陳王伸手扶著輕塵的雙肩.含笑細細打量了她一遍」欣慰地笑道,「現在可好了,知道你平安無事,咱們都可以放心了。」

  「謝大王關心!」輕塵淺淺一笑,對這位姨父兼表舅也很有好感。

  卻不想陳王忽然變了臉色道:「哼!叫什麼大王?要麼叫姨父,要麼叫表舅。再叫大王我可要不高興了!今天在這裡的,血脈裡都流著陳氏和謝氏的血,我們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不興那套客氣!」

  輕塵微微一怔.轉而一笑,甜甜地叫了一聲「姨父」,立即樂得陳王咧開嘴笑了。

  輕塵心中很震驚,沒想到舅舅好,姨媽好,連這個當陳王的姨父兼表舅也對自己這麼好。這才是親人啊!經歷了步家的陰謀算計落井下石,再看到如今謝家陳家對自己的關心愛護.輕塵心裡好生激動。

  陳王在鳳儀宮設宴為輕塵接風洗塵,謝子恆夫妻也來了。席上,陳王忍不住歎息道:「要是旭恩也能來就好了……」

  一句話,讓大家都沉默下來,謝子恆和王氏甚至偷偷抹眼淚。輕塵後來問過謝旭瑩才知道,姨媽生了幾個兒子,最後只活下來一個。陳王只有陳竟彥一個兒子.而謝旭恩又跟陳竟彥年紀差不多,兩個孩子從小就是一起長大的,陳王從來都是將謝旭恩當自己兒子一般疼愛的。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想不到陳國王室裡竟然還有這麼濃的親情。

  這天晚上,輕塵被留下住在宮裡,正好給謝旭瑩做伴。晚上,姐妹兩個非要睡一起,謝子潤也沒有辦法,只能隨了她們。

  輕塵前世是獨生女,這一世也沒個要好的姐妹,如今與謝旭瑩投緣,兩個人竟然說了半宿悄悄話,輕塵也知道了很多謝家以及宮裡的事情。

  原來,陳王還是有幾個妃嬪的,還都是姨媽做主娶的,但姨父也只在姨媽懷孕的時候偶爾臨幸一下,平時都懶得多看一眼,因此,也沒有人產下子嗣。姨父只有表哥一個兒子

  ,也就確保了他太子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同時也確保了姨媽和謝家在陳國的地位。

  可是,真的有人願意將江山與人共享嗎?想到舅舅和姨父,太子表哥和旭恩大哥,輕塵不由得感歎,男人的情意有時候真的是不可思議。

  「對了,今天晚宴怎麼表嫂沒有來?」輕塵總覺得表嫂對自己似乎有些敵意,難道她誤會自己和大哥的關係?

  「表嫂要照顧我哥啊,哪裡走得開?」

  「那太子妃呢?太子表哥都二十七八了,不會連太子妃都沒有娶吧?」

  「哦,沒有太子妃,只有兩個側妃。」

  「可是,太子表哥年紀也不小了,為什麼不娶正妃呢?而且姨媽和姨父竟然也不著急?」

  「我們都很奇怪呢!不過哥哥好像知道,但是他不告訴我。兩年前我似乎聽爹爹說過一句,太子表哥好像很早就有自己喜歡的人了,不過一直在等她長大。」

  「哦……想不到太子哥哥這麼長情。」這都快三十了,還等著呢!難道他有戀童癖?

  而這一晚,在宮中的御書房裡,陳王陳浩東、謝子恆、陳竟彥三人圍坐在一起,似乎起了爭論。

  「輕塵這個孩子果然不錯。落落大方,又溫柔賢淑。雖然聲名顯赫,卻不驕不躁,以她的年紀,實在難得。」陳浩東滿意地點點頭。

  「是啊,表妹是越看越讓人喜歡。可是,根據調查的結果,她好像是跟楚昊雲一起來的。」陳竟彥目光一沉,又道,「我已經安排了人四處追查楚昊雲的消息,一旦發現蹤跡,就近調派人手,一定要在陳國境內殺了他!」

  謝子恆搖搖頭道:「那孩子是個重情的人。楚昊雲是非殺不可的,但我覺得這一次實在不是好時機。若讓她知道了.只怕她心寒.那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完了!」

  「可是,上哪兒找這麼好的機會?」陳竟彥有些不以為然,「我現在為難的是,她好像對旭恩挺上心的…….…」

  謝子恆無奈地歎息道:「可惜旭恩沒福氣啊!他那個身子,就算是你們都同意,我也是不會同意的。輕塵是子涵留下的唯一的骨肉,我們不能虧了她。」

  陳竟彥這才露出幾分笑意,點頭道:「我這正妃之位為她留了這些年.以後,我也會好好疼愛她的。」




第二十八章 試探

  第二天一大早,太子側妃來鳳儀宮請安,謝子潤將輕塵也叫了過去,說讓她們見見面,熟識一下,在宮裡的時候也好做個伴。

  輕塵和謝旭瑩一起走進去,只見謝子潤身邊站著兩個高挑的少婦,年紀在二十三四的樣子,一個姓林,一個姓洛,容貌身段都是上佳的,只是她們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相互見禮認識之後,謝子潤就拉著輕塵坐在身邊,一一詢問她自小的生活和學習,還有她母親的事情。

  想起早逝的父母,輕塵心裡自然也有些難過。

  洛側妃看她神情低落,忽然帶著些興奮與崇敬道:「.表妹演論會上一鳴驚人,奪得三榜榜首,讓天下男兒都刮目相看,有女如此,相信步將軍和步夫人在天有靈,也是欣慰的。」」

  輕塵聽到這個,心裡忍不住又是驕傲,又是發苦,但到底從剛才的失落中走出來了。「「其實,輕塵不過是個平凡女子,不過是在修煉一途上有些天分,是他們高看我了。」

  」輕塵是實話實話,不過所有人都當她謙遜而已。

  「.怎麼會呢?要說別人我們還真不服氣,不過是表妹你,我們可是心服口服的。表妹你不知道,當你在演論會上奪得三榜榜首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我家殿下在書房裡寫了幾百張紙,上面全是表妹你的名字呢!我家殿下可是個癡情的,呵呵!」」林側妃捂著嘴偷笑了兩聲,忽然發現其他人都沒動靜,這才有些奇怪地抬起頭來。

  難道她說錯話了?

  輕塵和旭瑩都是一怔,倒是王后謝子潤臉上沒有太大的波動。她冷冷地瞥了林側妃一眼,轉而拉著輕塵的手道:「.你在演論會上一鳴驚人,一個女子,卻獨佔三榜榜首,才貌雙絕,天下有識之士都會敬仰愛慕於你,這也不奇怪。」

  輕塵一想也對,就好像自己前世的影視明星,不知道有多少瘋狂的粉絲。你既然當了明星,自然就不能阻攔人家的愛慕之心。不過,以後跟表哥相處的時候,可得注意一下,適當拉開距離。

  謝子潤看輕塵不以為意,悄然鬆了口氣,卻又隱隱有些憂慮。

  這時,鳳儀宮側殿裡,陳竟彥沉聲道:「.如何,她的功夫,真的已經晉入宗師之境了?」」

  對面一個老頭摸著鬍子搖搖頭道:「.沒有感覺到王后殿中有強大的氣息啊!殿下真的確定步小姐還在王后身邊?」.

  陳竟彥皺眉,轉而對一個宮女道:「.去王后殿中看看,回來畫張草圖。」

  不一會兒,那宮女就回來了,很快在白紙上畫了一張草圖。圖上,以名字代表人,標出了王后殿中所有人的位置。

  那老頭認真看了那張圖一眼,又凝神感受了一下,忽然間神色大變。

  「「殿下,如果步小姐真的就坐在王后身邊的話,只怕她的功夫已經超出宗師之境了。她竟然完全收斂了自己的氣息,老夫根本就感覺不到王后身邊還有一個人。這樣的本事,老夫是自愧不如的!」」說著,那老頭又長長的歎息一聲道,「.想不到老夫辛辛苦苦修煉了整整六十年,竟然還比不過一個十六歲的黃毛丫頭。步氏無憂決,果然不同於一般的修煉之法...」

  聞言,陳竟彥也經不住臉色大變。他本以為手裡掌握著四名宗師高手,天下已是無敵,只要不跟逍遙神山硬碰硬,要留下一個女人還不容易?卻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比他的宗師高手還厲害!步氏無憂決,果然不愧是修仙功法啊!當年步長歌靠著它年紀輕輕就奪得三榜榜首,雖然當時尚未晉入宗師之境,但也相距不遠了。而如今的表妹更是不得了,她才十六歲啊…

  無憂決,他一定要得到!表妹,也一定會是他的!

  輕塵心裡記掛著大哥,午飯後便向謝子潤告辭回謝家。謝旭瑩也擔心哥哥的身體,跟著輕塵一起回去了。

  謝子恆忙於國事,輕塵也沒有打擾他,跟旭瑩一起徑直去了大哥的院子。

  容氏見輕塵這麼快又回來了,微微有些訝然,而後便大方地笑道:「.還以為表妹會在宮裡多住幾天呢,姑姑定然捨不得表妹吧?」」

  想起姨媽,輕塵便覺得心裡暖暖的。她溫柔一笑道:「「我也捨不得姨媽,可是,我心裡更擔心大哥。嫂嫂,我大哥今天清醒過沒有?」.

  「.多謝表妹記掛,你表哥還沒醒呢!他就是這個樣子。唉,這些年我也習慣了。」」容氏暗暗撇嘴,明明是表哥,幹嘛叫得跟親兄妹似的?就是人家親妹子也沒這麼掛心的。這位表小姐自幼無父母教養,果然沒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十六歲的宗師,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多半只是傳言。她就不信,一個閨閣女子,懂什麼治國之策?

  「.我去看看他。我就不相信沒有辦法.…...」」

  輕塵滿臉堅毅之色地走進去,容氏想攔又一時找不到借口,只能跟進去。

  旭瑩看著大嫂有些僵硬的臉色,隱隱有些明白,暗自在心裡歎了口氣。大哥體弱多病,這麼多年來,大嫂也不容易。可是,輕塵妹妹也很好啊!如果輕塵妹妹成了她的大嫂,她也會很高興的。而更重要的是,大哥心裡似乎也是喜歡輕塵妹妹的。

  輕塵先向杜先生和黃先生詢問了大哥的情況,而後才摸著他的脈象,細細沉思著。

  「杜先生,我之前被人點了穴道,後強行運功衝開穴道,導致經脈受損。後來我吃了一種奇異的果子,不但修復了受損的經脈,功力還大幅度提升。如果我大哥吃了這個果子,能不能治好他的內傷?」.

  杜先生震驚地看著她,驚喜道:「.小姐你吃的什麼果子?可是什麼療傷聖果?說不定真的對少爺的傷有幫助。」

  「.不行,少爺現在的身體已經經不起折騰了。表小姐內功深厚,經脈原本就比較強健,一時受損自然可以修復。可是少爺從未修煉過內功,經脈本來就很弱,要不然這一次也不會受傷了。我們不能冒險!」黃先生性子比較穩妥。

  杜先生眼裡的光彩很快又黯淡下去,折中道:「「不知道小姐吃的什麼果子,在哪裡找到的?要不先讓我們看看到底是什麼療傷聖藥,或許對少爺的身體有幫助呢?」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也是在山上無意中找到的….....,」輕塵微微蹙眉,有些為難。她本來是想偷偷喂大哥吃下去的,可是這樣又會有危險,怎麼辦呢?想起大哥和楚昊雲的叮囑,黑龍戒的秘密不能再讓人知道了。那就是說不能當著他們的面取出仙果,可是那東西又不能放在一般的地方,萬一要是壞了多可惜?

  「.啊,對了!」.輕塵忽然想起來,「「江湖中人受了內傷,除了服藥,還可以用內功治療的啊,大哥這個應該也可以吧?」

  杜先生與黃先生對視一眼,搖搖頭道  「.若是別人自然可以,可是少爺的經脈實在太弱了,如何經受得起?,」

  輕塵眨眨眼睛:「將內力凝成細絲不就行了?」.

  「.如何能將內力凝成細絲?」.杜先生和黃先生同時轉身看著她。

  「.這很難麼?」.輕塵疑惑地問。

  「.這不難麼?」.杜先生和黃先生反問。

  「.比如說一個人有十成內力,他可以一次將這十層內力都使出來,也可以一次只使出一成,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麼?」輕塵疑惑了,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麼?

  「.可是少爺的經脈這麼弱,一成功力也受不住啊!」.

  「.那就將一成功力再細分成十份甚至一百份一千份,難道還承受不住?」

  「.小姐可以將一成功力細分成百份千份?」

  「.我想它有多細就有多細!」

  杜先生和黃先生對視一眼,忽然慎重地對著輕塵鞠了一躬,齊聲高呼道:「「請小姐救救我家少爺吧!」.

  「.你們是說,我可以為大哥療傷了?那還等什麼?這就開始吧!」」

  輕塵大喜,立即就要爬上床給大哥療傷。

  「.不急,不急」.黃先生連忙阻攔.「.小姐先聽我們說,少爺的身體可是經不起折騰了,所以,咱們萬事都得穩妥小心  …」

  黃先生吩咐了一系列的注意事項,輕塵認真的聽著,不肯錯漏了一點,到最後,黃先生才道:「.那就開始吧,小姐先從少爺的腳開始,如何?」.

  輕塵知道黃先生到底還是信不過自己,乾脆地點點頭。

  於是,容氏幫著掀開謝旭恩腳下的被子,露出一隻腳來。輕塵坐在床邊,將大哥的腳放在自己大腿上,然後按在他湧泉穴上,緩緩將自己的內力輸送進去。

  容氏看著輕塵如此不避諱男女之別,看著她的目光越發複雜。可是,人家畢竟是在給自己的丈夫治病啊!她這個做妻子又能說什麼呢?不說容氏,謝旭瑩見了輕塵的舉動也相當意外。輕塵妹妹竟然將哥哥的腳放在自己腿上?這個……

  而與此相反,黃先生和杜先生彷彿視而不見,對他們來說,輕塵的名節與他們無關,他們在意的只有一點,她究竟能不能治好少爺的傷。

  輕塵小心翼翼,將自己的內力控制得相當微弱,一點一點地順著他腳部的經脈運行,不但細細地修復他受損的經脈,更是將隱藏在這隻腳內的寒毒逼到大腳趾的指頭上,然後招呼趙先生紮了一針,便將這寒毒連同毒血一起逼了出來。

  輕塵悄然鬆了口氣,欣喜地笑道:「.黃先生,如何?」.

  「.好!此法可行!」黃先生忍不住拍掌叫好,「.我們一點一點來,每天只需逼出一點,用不了一年半載,便能將公子體內的寒毒全部逼出來了!」.

  「.這一次,我們試試那隻腳!」.輕塵乾脆坐上床去,將大哥另一隻腳放到自己腿上。

  「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下?」杜先生很高興,但吃一塹長一智,現在他力求穩妥。

  「.不要緊的。消耗的這點功力不算什麼。」」輕塵擺擺手,而後便用心修復,逼毒。

  黃先生說得不錯,大哥的經脈異常的弱小,力度一個掌控不好就容易衝破他的經脈。因此,輕塵也異常的小心,從不敢有絲毫貪功冒進之心,一個時辰過去了,她才修復了他一條腿的經脈。

  「.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繼續。」.長時間的集中精力,確實很費神。她不允許自己出一點意外,還是休息一下,慢慢來。

  「好!」黃先生和杜先生都非常激動,「.晚上告訴老爺和夫人,也讓他們高興高興!」.

  「.妹,妹你 ..」

  大家都想不到,謝旭恩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醒來,按照這段時間的規律,他昨天才清醒過,至少也要明天才能清醒一次的。

  「.大哥!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是不是弄疼你了?」」輕塵滿臉驚喜地撲到他床頭,然而心裡卻還是不安的。

  謝旭恩看著輕塵眼中的驚喜,不自覺的輕輕一笑,柔聲道  「「左腿,感覺火辣辣,暖融融的,很舒服  ...不,是從來沒有這麼舒服過.....,」

  「.真的嗎?」.容氏忍不住撲了過去,將輕塵擠到一邊,緊緊抓著他的手,淚珠子不斷往下掉。

  謝旭恩輕輕點點頭,嗯了一聲,安慰她道:「.你不要擔心,我會好起來的。要相信輕塵妹妹,她是我的福星......」.

  「嗯,我知道.……….」.容氏哽咽道,轉而激動地望著輕塵道,「.謝謝表妹,等你大哥身體好了,表嫂願來世結草啣環報答你。」.

  「.嫂嫂嚴重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雖然也很想留下,但輕塵知道大哥難得清醒一次,大嫂一定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便借口身體疲憊,先回去休息了。

  輕塵離去不久,謝旭恩忽然道:「.杜先生,我覺得有點餓了,你看我現在能吃什麼,讓人做點送上來吧!」.

  杜先生神色異常嚴肅地說:「.少爺,您現在的身體跟之前又有些不一樣了,以前的藥膳方子得有點變動,我這就開個方子,找個懂藥膳的妥帖的盡快給您做來。」」

  容氏聽聞,立即道:「「我去吧!,」這些年來,她別的不敢說,這藥膳的熬製只怕府裡沒人能趕得上她。而且,丈夫的飲食交給別人她也不放心。

  謝旭恩輕輕感歎道:「.辛苦夫人了!」.

  容氏如今滿臉都是驚喜,她趕緊搖搖頭道:「.能為夫君熬製藥膳,妾身很高興。」」

  於是,容氏便拿著那複雜的方子匆匆去藥房抓藥去了。

  謝旭恩閉上眼睛,等容氏走遠了才睜開眼來,小聲問道:「.小姐昨天晚上進宮了?,」

  杜先生點頭道:「.是的,午後回來的。到府就來探望您了。想不到小姐如此本事,這一次,還真是多虧了小姐。」.

  然而,謝旭恩臉上並無太多喜色,他皺眉沉思了一下,輕聲吩咐道:「我的傷只有她能治,這些天讓她留下照顧我,想個辦法,別讓她在我昏迷的時候進宮去。」」

  杜先生雖然不解,但還是立即答應下來。「.少爺放心,依我看,您就是叫小姐離開你,她也未必願意。小姐對您的心意,就算是瞎子也看出來了。」.

  「.不,你不明白。」謝旭恩搖搖頭,嚴肅地說,「.她只是我妹妹,我也只是她的兄長,如此而已......」」

  杜先生疑惑了。「.少爺喜歡小姐,我們早就看出來了,小姐對少爺您也是不同的,剛才她都  ..少爺是擔心不能給小姐幸福嗎?您放心,按照剛才小姐的方法治療,您的身體會好起來的。」」

  「.不,你們不明白。她對男女大防看到不重,你要多提醒她,我不想壞了她的名節。你們都不懂她,你們都不懂……」說著,他又昏睡過去了。

  杜先生幫他蓋好被子,轉身望著黃先生道:「你跟在少爺身邊的時間長,你知道少爺這是什麼意思嗎?」

  黃先生輕輕歎息一聲道:「少爺是真的喜歡表小姐啊!不過,表小姐也值得他這番心意。唉,謝家是世家大族,又與王室聯姻,裡面很多事情我們還是少打聽的好。」

  杜先生似懂非懂,但隱隱地也明白了。少爺不讓小姐進宮去,是因為進宮會有危險麼?可王后是小姐的姨媽,王上是小姐的表舅,小姐進宮能有什麼危險?

  東宮,陳竟彥正在安排人手在陳國返周的必經之路上安排殺手,忽然聽到傳報說大王有請。

  他疑惑地趕到御書房,陳浩東將一封信遞給他。

  陳竟彥看完,臉色大變。

  「.逍遙神山,真是欺人太甚!父王,我不信!」.表妹如此自信坦然,怎麼可能被人玷污過?

  「.我也不信。」陳王沉聲道,「.不過,我相信他們有這個計劃,只是沒有成功。輕塵的功夫出乎他們的意料,而且,楚昊雲去得及時。」

  「.那,父王的意思是.…....」.該死的逍遙神山,竟然逼迫他們交出輕塵!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07 AM

第二十九章 趁機求婚

  陳王看著兒子眼中的堅毅憤怒之色,拍著他的肩膀道:

  「她是你嫡親的表妹,也是你內定的太子妃,就算她今日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我們作為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不能將她作為禮物獻於他人。更何況她如此天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保住她!至於逍遙神山的威脅.….…」

  陳王遲疑了一下,陳竟彥立即接口道:「父王,我們陳氏乃是陳國之主,他逍遙神山算個什麼東西?百姓們不知道,難道我們還不清楚麼?之前我們一直忍讓著沒有同他們翻臉,他們還真的以為我們怕了他逍遙神山不成?我就不信,我們舉國之力,會怕他一個江湖勢力!」

  陳王點點頭頭,甚是欣慰地說:「你有這份志氣,父王也就放心了。不過,我們也不能意氣用事,逍遙神山不是說要為他們二少主求婚嗎?可如果你妹妹已經成親了,他們自然也站不住理。」

  陳竟彥笑著接過去說:「是啊,他們要是想強搶我陳國太子妃,必然激起百姓憤慨,正好將逍遙神山在民間的勢力一舉拔除!」

  陳王笑了笑,卻又輕輕歎息道:「別的都好說,只是你表妹性子也是個堅定倔強的,我倒是有些擔心她不肯…」

  說到這裡,陳竟彥也沉默下來。經過今天的試探,她似乎對他沒那意思。不過,他自信並不比楚昊雲差,楚昊雲能得她真心,他陳竟彥為何就不能?

  「.聽說她已經出宮去了?」」陳王問道。

  陳竟彥點點頭:「她擔心旭恩的身體,午飯後就跟旭瑩一起回去了。」.

  「.我也看出來了,那丫頭只怕對旭恩有點意思,不然,她就會跟楚昊雲回周國了。明天先跟你舅舅商量一下,這件事情就交給他去辦吧!你要相信你舅舅,不管是從大局上考慮,還是從私情的角度出發,他都不會讓旭恩娶輕塵的。」.

  陳王又叮囑了一句,這才讓兒子下去忙自己的事情。

  漆黑的夜裡,幾點寒星明明滅滅,楚昊雲仰望長空,忽而輕輕一笑道:「.動手吧!」.

  隨即,幾條人影如煙一般射入房內,靜寂的夜裡只發出一道道沉悶的倒地聲,最後都在血與火的洗禮中煙消雲散。

  「.主上,可以走了。」.

  自從楚宗騰將家主之位傳給楚昊雲,楚昊雲就從三少爺變成主上了。跟在楚昊雲身邊越久,錢叔越發看不懂他,但對楚昊雲的謀略,他卻是越來越敬佩了。彷彿整個天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嗯,走!去下一家!速度一定要快!」.

  楚昊雲笑得有幾分陰險,一揮手,立即帶人快馬離去。

  想起逍遙神山做得那些事情,楚昊雲就恨不得將整個逍遙神山夷為平地!當然,現在他還沒有這個實力。不過,依依一個人在陳國,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雖然陳王和謝相都是依依的親人,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對逍遙神山妥協?所以,他得徹底斷了他們的退路才成!

  既然把依依留在這裡,他就得確保她是安全的。

  依依,等著我!

  輕塵坐在謝旭恩身後,今天的目標是大哥上身的經脈。足足花了一個半時辰,總算是完成了今天的治療任務。她收功之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謝旭恩原本在她的支撐下坐直的身體,此刻也軟到在她懷中。不是他不想坐起來,實在是他此刻渾身無力。雖然說治療之後渾身舒暢,但治療的過程卻是極其痛苦的。輕塵用內力打通他的經脈,就彷彿有人用一根針不斷地在他經脈裡扎一樣。他原本昏睡著,後來痛醒了,為了不讓輕塵分心,他便強忍著沒有睜開眼睛,可為了忍痛,也耗費了他全身最後一點力氣。

  輕塵畢竟是穿越過來的,倒是沒有太放在心上。在心裡,她是將大哥當成自己嫡親哥哥的,如今又是為了給大哥療傷,身體有些接觸也是難免的。

  因為今天是治療的最後一天了,聽說旭恩經過今天的治療,那困擾他二十多年的寒毒就能去掉一大半了,謝家的人都緊張地等在外面。

  當杜大夫跑出來宣佈治療結束時,大家都忍不住心急地跑了進去。然而看清謝旭恩的情形,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只見輕塵坐在床上,將謝旭恩抱在她懷中。

  謝子恆訝然地沉思著,難道輕塵真的對旭恩有意?眼看旭恩的身體也在恢復中,也不是不能給輕塵幸福的。只是,旭恩已經有了正妻了,要不讓她做平妻?可是竟彥那裡又怎麼辦?前日王上還讓他給竟彥向輕塵提親呢.....

  王氏驚訝之後卻是滿滿的感動,表小姐為了給自己的兒子治病,可是連自己的名節都不顧了呢,她以後一定好好待這個媳婦。

  陳竟彥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他這才知道,所謂的治療,竟然要兩個人如此接觸的。雖然說表妹嫁過人,早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但沒有親見,心裡總是好受些的。如今親眼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與自己的親親表弟抱在一起,那滋味真是說不出的憤怒和苦澀。儘管他明知道他們只是為了療傷,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謝旭瑩震驚之後不覺很是軟佩,這個表妹果然大膽啊!為了大哥,竟然什麼都不顧了,要是她也能這麼大膽點,說不定她早就  ...

  見到舅舅舅媽表哥表妹這麼快就進來了,輕塵也有些吃驚。低頭看著自己現在和大哥的情形她也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也就是有這麼一點尷尬而已。

  她抬頭對他們點點頭,輕輕一笑,卻低著頭問大哥道:「「大哥,你覺得怎麼樣?」

  謝旭恩苦笑了下,看著她的眼神滿是愧疚。他輕輕地歎息道:「.我很好,只是,辛苦妹妹了。」.

  「.只要大哥身體漸好,這點辛苦算得了什麼?」」既然都看到了,她自然也不慌了。只見她大大方方不慌不忙地下床來,然後小心地扶著大哥躺好。

  謝子恆本來也想問問兒子的身體如何,既然輕塵幫他問了,兒子也回答了,他也省下這句話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微微蹙眉地看著輕塵道:「.輕塵,你跟我來一下!」」

  本來,輕塵剛剛耗費內力給謝旭恩療傷,這個時候是應該好好休息的,但既然舅父有請,她也不好推遲。

  陳竟彥猜到舅舅要說什麼事情,不由得有些擔心。然而,看到謝旭恩身體漸好,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他緩緩坐到謝旭恩床前,握著他的手道:「旭恩,看到你身體漸好,我真高興。」」

  「.這些日子,讓表哥擔心了。」.謝旭恩回他一笑,仔細看著他的眼睛。表哥,是真的為他高興麼?剛才他看著他和輕塵的目光似乎有些怒火呢!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陳竟彥輕輕拍拍謝旭恩的肩,起身道,「.我和舅舅商量點事,你好好休息。」.

  容氏咬著唇站在一旁,緊緊扭著衣袖裡的手絹,心裡既是欣喜又是酸澀——

  夫君的身體總算漸好了,可是卻要成為別人的了。罷了,如果沒有表小姐,自己早就成了寡婦了,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大不了她自請降為平妻,讓表小姐當正妻好了......

  書房裡。

  謝子恆讓輕塵坐下,侍女上茶之後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輕塵你 ….…」謝子恆遲疑了一下,想起剛才在兒子房中所見,忽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舅舅有話請直說。 」.輕塵也是聰明人,但她卻猜不透舅舅到底想跟她說什麼?總不至於他也想要無憂決吧?

  「.嗯.…….…關於你的終身,你自己可有考慮?」

  竟然是說她的婚姻?輕塵低著頭,輕輕蹙眉,想了想才道: 「「多謝舅舅操心,只是,我暫時不想考慮這個事情....….」.

  「.你和旭恩.…….…這個….….….」

  原本是因為剛剛那一幕?輕塵不由得笑了:「.舅舅,我和大哥只是兄妹之情,您別多想。」

  「.唉!」謝子恆輕歎一聲道,「.不是舅舅著急,而是.…….…」」

  輕塵這才聽出點味道來。「「難道出了什麼事?」

  謝子恆遲疑了一下,才將逍遙神山送來的信遞給她自己看。信上那些話,他做舅舅的實在說不出口。

  輕塵看完信,忍不住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她要去滅了逍遙神山!夜大哥說了,逍遙神山算個什麼東西?就算沒有夜大哥,她同樣也能滅了他!這個世界,火藥還沒發明出來呢!想起高中的時候,她和班上幾個同學一時好奇,還親自做過黑火藥來著..…..

  「.輕塵,你要去做什麼?」謝子恆趕緊拉住她。

  輕塵這才自憤怒中回過神來,強自壓下怒火,沉聲道:「.舅舅可有良策?」.她暗自發誓,只要舅舅有一絲要送她去逍遙神山的意思,她就再也不認這個舅舅了!

  謝子恆對這個外甥女的隱忍功夫感到非常欣慰,他相信天底下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女子在看到這樣的侮辱時能有這樣的冷靜。「.我們都不相信這信上的話,」」謝子恆開口道

  ,「.但是要回絕他們,總要找個理由的。」

  「.所以?」.都到這份兒上了,他們還不願得罪了逍遙神山?不過還好,總算還想著要回絕。

  「.我和王上商議了,想讓竟彥娶你做太子妃。逍遙神山就算再不講理,也不能強要我陳國的太子妃吧?」

  「.讓表哥娶我?」」輕塵有些意外他們的辦法。但心裡既然存了些不悅,她忍不住想繼續試探。「.其實那信上說的是真的。在青鵬山的時候,我的確是被逍遙神山的五長老點了穴道,讓那些人給玷污了。陳國的太子,會娶一個不潔的女人當太子妃麼?」.

  「.你,你說什麼?這,這怎麼可能?」」謝子恆滿眼的心痛,他兩步跑過來扶著輕塵的雙肩,難以置信的怒吼道.「.我不相信!如果,如果真有此事,你怎能如此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輕塵,你是個女子,萬萬不可將名節之事混說的!」

  輕塵看到舅舅眼中的心疼,心裡總算是感到一絲溫暖,但話已出口,倒是不好反口了。不然讓舅舅知道她存心試探他,她這個做晚輩的便顯得太過不孝了。

  因此,她神情坦然地說:「「我被人點了穴道,無力反抗,該死的是那些欺辱我的人,而且,我也把他們都殺了。我沒有半點錯處,做什麼要尋死覓活的?」.

  說起來的確如此,可過  ...謝子恆這才發現自己一點都沒看懂過這個外甥女,她這些驚世駭俗的想法是哪兒來的?「.可是你一個女子,雖然是被迫的......但仍然是讓人不齒的啊!你給我記住了,這件事情你以後萬萬不可承認,知道麼?」.謝子恆忽然嚴厲地警告她道。

  「.呵呵,」.輕塵忽然輕笑一聲,帶著幾分對禮教的蔑視,不以為然地說,「「舅舅,這就是你們男人對女人的歧視了。你們男人哪個沒有過幾個甚至幾十個女人?我們女人也沒人嫌棄你們髒啊?怎麼到了女人身上,就成了天理不容見不得人的事了?」

  「.你,你  ….…」.謝子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教訓她。這.....這是一個女人能說的話嗎?

  輕塵彷彿覺得刺激得舅舅還不夠,繼續說道:「「再說了,要是真心喜歡我的人,又怎麼會在乎我的過去?反正天下都知道我嫁過人,不是處子之身了。我以前有過一個男人跟有過十幾個男人又有多大差別?」

  「你,你這是說得什麼話!你,你真是氣死我了!」.謝子恆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滿臉都是悔痛,「.都怪舅舅不好,你娘去得早,步家又欺辱你是個孤女,竟然都沒有教導你身為女子的婦德  ….…從明天開始,讓你舅媽好好教教你.…...…」

  輕塵不由得笑了,舅舅是真的心疼她呢!她將舅舅按在椅子上坐好,輕輕笑道:「「舅舅擔心什麼?那些男人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他們呢!再說了,我就算一輩子不嫁人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謝子恆幾乎是捶胸頓足,後悔得要死。「.舅舅真後悔為什麼不早點把你接回來啊…..….」.

  這時,書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來,輕塵和謝子恆詫異地側頭看去,只見陳竟彥大步走進來。他徑直來到輕塵面前,看著她的眼睛道:「.沒能保護好你,是我和舅舅的失職,你的仇,我遲早要為你報的!表妹,請你嫁給我吧!我會愛護你一輩子的!」」




第三十章 叫板逍遙神山

  輕塵就是知道陳竟彥在外面,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她想讓他知難而退,卻想不到他不但不在意,反而趁機求婚。這下子,她可為難了。

  她細細看著陳竟彥,有些懷疑。他究竟看上了她什麼?雖然知道自己也算個美女,但天底下美人多了去了,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絕對還沒有美到讓人神魂顛倒那個份兒上。那就是他也貪圖她的無憂決?還是傳說中的治國之策?

  可是,從陳竟彥眼裡,她還真看不出什麼來。她只看到他一臉的悔痛,那他娶她是為了什麼?沒有保護好她的愧疚?可是說實話,他們不過是表兄妹而已,他其實也沒多大義務保護她吧?對了,舅舅和大哥也是這麼說,要保護她,好像她真的是他們家的女兒一樣?難道因為娘已經過世,他們都將她當成娘親來疼愛了?

  想到這裡,輕塵的心忍不住又軟了幾分,雙眸不知不覺有些濕潤。

  「謝謝表哥 ……」

  「表妹你答應了?」陳竟彥滿臉驚喜。

  輕塵搖搖頭,臉色微紅:「不,我是真不打算嫁人的。雖然我剛才說得滿不在乎,可那種事情,一個女人怎麼可能真的不在乎呢?」她答應了楚昊雲要等他的,可惜這話不能說。

  謝子恆聽到這裡總是鬆了半口氣。「你這孩子,這樣的話也是能渾說的?你真是要急死舅舅是不是?」

  輕塵愧疚地看著舅舅,挽著他的手臂輕輕搖晃道:「對不起嘛,舅舅,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謝子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陳竟彥,很快反應過來。他想,輕塵多半是知道陳竟彥在外面所以才這麼說的,她的武功,可已經是宗師境界了啊!一個十六歲的宗師,今後不知道將會有怎樣的成就。但那都是將來的事情了,現在…

  「但是輕塵,逍遙神山,我們現在還惹不起…」謝子恆愧疚地看著她道。

  「哼!」聞言,輕塵冷哼一聲,立即放開他,逕自坐到椅子上生氣去了。

  謝子恆與陳竟彥面面相覷,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小孩子脾氣,不由得雙雙苦笑了一下。但隨即他們又反應過來,輕塵肯跟他們發脾氣,不正說明她真正接納了他們嗎?

  陳竟彥輕輕蹲在她身前,平視著她的眼睛道:「表妹,你的心情我知道。確實是表哥無能,才讓你被人欺辱,受了這樣的委屈。可是,我跟你保證,這只是暫時的。我已經在做準備與逍遙神山正面開戰,但逍遙神山不是一般的對手,他比這世上任何一個國家都可怕:為了不讓這場戰爭波及至我們的親人,我必須得在確保母后舅舅一家都會平安才能跟他們翻臉。表妹,你能為了他們,暫時忍一忍嗎?」

  壞人!輕塵瞪了他一眼,他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還能「不理解」他麼?

  陳竟彥看著她生動的表情,讀懂了她瞪他那一眼想要傳達的話,忍不住心中一寸寸軟下去,最後全都化作了膩人的蜜。

  「表妹,嫁給我好嗎?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要是你一時間還不能接受我做你的夫君,我也可以給你時間適應,可以等你的。我保證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情,好不好

  ?」

  輕塵平靜地沉默了一下,忽然開口道:「如果只是為了暫時給逍遙神山一個說法,我嫁給大哥也是一樣的吧!」

  謝子恆心中一緊,想不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這不是…這不是離間竟彥和旭恩的兄弟感情麼?

  陳竟彥只覺得心中猛然一苦,原來,剛才的甜蜜一下子全都化成了酸澀苦楚。是啊,好好的,他做什麼要心動?不就是一個女人嗎?現在人家不要你,心痛了也是活該。

  「輕塵,旭恩是有妻子的,難道你想他休妻另娶不成?你表嫂也是出身世家的,你表哥一直身體不好,這些年來她沒少吃苦受累,我們謝家不能這麼無情無義啊!」謝子恆苦口婆心地勸道。這些話出口,他心裡也隱隱作痛,他明白自己的兒子也是真心喜歡這個丫頭的。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將她推給竟彥。

  輕塵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她想了想,低著頭嘀咕道:「反正不就是一個名份而已,又不是真的嫁人,我做個平妻或者側妻就是了嘛!」

  「唉,輕塵,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謝子恆無奈地歎息道,「你連秦國和韓國的王后之位都沒看上,又怎麼會下嫁給旭恩這樣有妻有子之人?」

  陳竟彥也勸道:「輕塵,現在你已經成為逍遙神山的第一暗殺目標,我和舅舅只有將你放在宮裡才能放心,你明白嗎?」

  輕塵很想反駁,王后之位有什麼了不起?她家大哥的聰明才智和溫柔體貼,天底下哪個男人比得上?至於逍遙神山的暗殺,她步輕塵是這麼容易被殺的麼?但看著舅舅和表哥憂慮的神情,這些話到底沒有說出口。

  「表哥,我只是不想耽誤了你。不是說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麼?不是說你一直在等著她長大?我佔了她的位置,你以後怎麼安置她?再說了,我畢竟嫁過人,給你做太子妃也太委屈你了.…….…」輕塵低著頭,說著違心的話。

  陳竟彥笑了。那笑容雖淺淡,卻從眼底一直傳達到心裡。原來,她全是為他著想,她竟然認為自己配不上他?那一刻,他的心忽然輕輕顫動了一下,彷彿有人用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撥弄一下。他激動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道:「表妹,你多想了。照顧你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幸運。你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女子,你不用與一般的俗世女子相比,她們沒人比得上你。至於你說的那個我等待的女子,其實…其實就是你啊…」

  「啊?什麼?怎麼可能?旭瑩說兩年前你就...不對,表哥你都二十八了,至少在八年前你就在等著了是不是?不然你怎麼一直沒有娶太子妃呢?」輕塵猛然抬起頭來,難道,難道舅舅和表哥一直都在騙她?

  陳竟彥與謝子恆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由謝子恆開口解釋。

  「對不起,輕塵。我們的確是在你很小的時候就找到你了。可是那個時候你母親已經過世了,你年紀又小,我們實在不知道如何讓你相信我們的身份。而且,那個時候我們佈置在周國的人也不多,實在沒有把握從將軍府中把你帶回來。可是,我們一直都關注著你的情況  …」

  謝子恆停頓了一下,又看了看陳竟彥道:「那個時候,我們就決定等你長大了,讓你表哥換個身份將你娶回來,所以,他的正妃之位一直都給你留著。可是沒想到步輕煙悔婚,你突然之間就嫁到了楚家,破壞了我們的計劃,讓我們措手不及。」

  輕塵細細想著舅舅的話,心裡還是有些懷疑。他們真的這麼在乎她,願意將太子妃之位留給她一個遠在敵國的孤女?而且.他們到底還是騙了她。這些情況,為什麼前次在周國相見的時候不告訴她?

  「本來我們想,既然你已經嫁到楚家,只要過得幸福,我們遠遠地祝福你也就是了。卻沒想到楚家竟然那麼對你…所以,我們才去了周國,想將你帶回來,只是沒想到楚家那麼卑鄙,竟然火燒驛館……」

  「好了舅舅,我都知道了。」他們對她的關心應該是真的,但現在應該也有政治上的考慮吧!她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舒服的。「表哥,我現在真的還不能接受一個新的丈夫。所以,如果只是為了應付逍遙神山,我們假結婚拖延一下時間這我可以配合。但是等逍遙神山的事情過去以後,我們就要解除夫妻關係!」

  「 …… 」陳竟彥細細思索她話中的意思,而後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如果以後逍遙神山的事情解決了,你還是不能接受我,我會給你自由的 。」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三日後,陳王下旨將輕塵封為榮熙郡主,聘為太子正妃,定於五月甘八吉時成婚。距現在還有四個多月的時間。

  這邊婚期剛剛發佈,與此同時,另一個消息也在各國蔓延,如驚雷一般震驚天下。

  ——據傳,逍遙神山招攬不成,欲暗殺才子佳人演論會上的三榜榜首步小姐,惹惱了陳國。陳王一聲令下,逍遙神山設立在陳國的各個分部被剷除了三分之二。之後,逍遙神山在陳國的殘餘勢力無奈退回天莽山脈逍遙神山駐地。

  為此事,陳竟彥父子便衣出宮來到謝家,與謝子恆父子商計對策,順便也是想探望一下謝旭恩的身體。

  因為陳國境內逍遙神山的分部突然被人滅了十幾個,他們這個黑鍋是背定了。因此,陳竟彥下令,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逍遙神山在陳國的其他分部也滅了算了!同時,他還有意讓人傳出逍遙神山招攬不成就暗殺他陳國太子妃步氏一事爭取大義的名聲,以換取民眾的支持。

  「舅舅,您說這事究竟是誰做的?」雖然迫不得已他已經下令對逍遙神山開戰,但陳竟彥心裡還是將那個挑撥他們與逍遙神山動手之人恨得要死。

  謝子恆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殿下你派人追殺楚昊雲,成功了嗎?」

  陳竟彥搖頭:「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陳王輕歎道:「因為他沒有立即回周國,而是去滅逍遙神山的分部嫁禍我們了,你自然找不到他們。」

  「原來是他!」陳竟彥震驚道,「楚昊雲好大的膽子,他偷偷來到我陳國,不但不怕我派人載殺他,竟然還敢滅殺逍遙神山的人嫁福給我們…」

  「如果我沒料錯,楚昊雲才是下一代的楚家家主!」謝旭恩忽然開口道。

  「他?他上面還有兩個兄長,一文一武,怎麼會是他?而且,他沒有入朝,還經商,楚宗騰那老狐狸怎麼會讓自己的繼承人操持賤業?」陳竟彥很有些不以為然地許論道。那個時候,經商是很低賤的。

  「不,這正是楚家的高明之處。「謝旭恩分析道,「楚家長子楚昊文可以說文武雙全,楚宗騰也一直很重視這個長子,可是他畢竟是庶子。而楚昊武性格耿直,明顯不是當家主的抖。反倒是楚昊雲從商經歷的人和事更多更廣,他又是嫡子,楚宗騰選他當繼承人完全有可能。而其中最明顯的一點,其實是楚宗騰給他選的妻子。當初,楚宗騰為什麼要讓楚昊雲與步家訂親而不是另外兩個兒子?」

  三人一聽,立即覺得赫然開朗。是啊,楚家既然想要拉攏步家,自然是讓自己最有出息的兒子娶步家的女兒。可惜他們以前全都被楚昊雲從商的事實給迷惑住了。

  陳竟彥忽然之間沒了底氣,他原本以為,自己以太子妃之位待她,她心裡多多少少會有些感動。但如果楚昊雲是楚家家主,今後奪取周國,表妹要是回去了,仍然是王后,那自己這個太子妃之位也就不值錢了。楚昊雲對輕塵的心思可是表現得很明顯的。

  「現在逍遙神山沒有準備,才讓我們得手,如今可得防著他們反撲。」謝子恆提醒道。

  「不只是逍遙神山,妹妹訂婚的消息傳出去,還得擔心其他勢力的刺殺,就算是楚家,這一次也只怕要派人過來的。」謝旭恩又提點了一句。

  「所以,我和父王才來找你的。旭恩,你說我們宮裡的幾座陣法要不要修改?」」

  「不用,那幾個陣,普天之下沒幾個人能破。」謝旭恩自信一笑,但轉而又嚴肅地說,「要小心內奸。」

  「那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和舅舅商量就行了。」陳竟彥點點頭,如此他就放心了。

  謝旭恩去休息,陳王父子和謝子恆三人轉移了地方繼續商量大事。

  「父王,舅舅,我們決不能留下楚昊雲!」

  陳王點點頭道:「我知道,但目前要殺他不容易!」

  「不是有逍遙神山嘛?」謝子恆提醒道。

  陳竟彥連連點頭,是啊,楚昊雲可以設計嫁禍他們,他們也可以設計嫁禍楚家啊!

  「還有步家也可以利用一下。」陳王瞇著眼睛用手指點了點桌面,「最好讓楚家和周王兩敗俱傷,步家也可以撿點便宜。」

  「好,我去聯繫…  」

  陳國,宮裡正緊鑼密鼓地準備太子大婚,輕塵這個待嫁的新娘子卻很自在。

  因為謝旭恩的身體漸好,祖母陳氏的身體也好起來了,又看到輕塵回來,心裡更是高興。輕塵現在每天都要陪著外祖母說說話,聽她說母親小時候的事情,覺得特別幸福。

  陳國的春天來得比較早,到得三月,已經是花紅柳綠,處處春光無限了。

  每到陽光燦爛的午後,外婆是要午睡的,輕塵便陪著大哥一起在花園裡賞花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雖然輕塵更喜歡單獨與大哥相處,但看著大嫂容氏,心裡卻覺得她有些可憐,於是每一次都是三個人一起出去。大嫂對大哥的心意那是不用說的,可是大哥對大嫂卻只有敬重,輕塵早看出來了。不過大哥還算是個好丈夫,就算眼裡沒有愛情,他對大嫂還是很好的。

  因為照顧大哥的身體,他們走得很慢,輕塵看大嫂扶著大哥,自己鬧來無事,便有些心不在焉。而偏偏她如今功力高深,耳聰目明,遠遠的院子裡有人說閒話她也能聽到。

  她想,反正左右無事,聽聽八卦吧!

  只聽一個侍女萬分羨慕地對另一個侍女道:「小雨,你真有福氣,夫人竟然選了你當郡主的陪嫁侍女。」

  哦,當她的陪嫁侍女有什麼好羨慕的?輕塵只覺得有些好笑。

  「你知道什麼呀,阿蘭,」小雨似乎側頭看了看左右,小聲道.「我可是聽說了,咱們這位郡主可是個小心眼兒的。據說太子殿下除了留下兩位有子嗣的側妃,其他侍妾全都被趕出東宮了。我還聽說這位郡主原來是嫁過人的,因為她夫君娶了側妻,她就鬧著要和離的……」

  輕塵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啊,分明是楚家對不起她,這傳來傳去,最後還是變成女人的錯了。女人嘛,頭髮長見識短,很多都是不賢德的,至於男人,怎麼可能有錯呢?輕塵暗自搖搖頭,繼續聽下去。

  「這個我知道,」阿蘭帶著幾分得意道,「咱們郡主可是很有名氣的,在那個什麼才子佳人演論會上可是三榜榜首呢!就算嫁過人又怎麼樣?還不是很多男人搶著要?據說連秦國和韓國的大王都想娶她做王后呢!啊,對了,我前兩天在書房上茶的時候聽到老爺說那個什麼周國的楚家已經奪取了周國的王位,也是將咱們郡主封為王后呢!所以,太子殿下才想將婚期提前的......」.

  楚家已經謀國成功了?楚昊雲當了大王?她竟然是王后?為什麼沒有人告訴過她?還有,陳竟彥想將婚期提前,她怎麼不知道?

  「妹妹,你這是怎麼了?發什麼呆呢?」容氏這段時間對輕塵可是好得多了。畢竟輕塵要嫁到宮裡當太子妃了,也就不會跟自己搶丈夫了。而且,這位表小姐一直在為他們夫妻創造機會相處,她不是看不出來的。

  輕塵眉頭越蹙越深,她忽然大步走到大哥跟前問道:「大哥,周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謝旭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周國的事情,與你無關。」

  「我想知道!」她堅定地看著大哥的眼睛。

  謝旭恩為難地歎息了一聲,輕輕地說:「你都要嫁給竟彥了,又何必再理會周國的人和事?」

  「大哥你不知道嗎?我嫁給表哥只是權宜之計啊!不是說逍遙神山逼婚,所以我才需要一個太子妃的名分嗎?我和表哥說好了只有夫妻之名,不會有夫妻之實的。」

  謝旭恩臉色一變,嚴肅地看著她道:「嫁人這樣的大事你也能隨便答應麼?什麼權宜之計?任何權宜之計如果必須要犧牲你的名節為代價,那就算不得什麼好計策!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想嫁給表哥就不要答應他,如果答應了,就絕不會是什麼權宜之計!你明白嗎?」

  說完,謝旭恩看著輕塵震驚的神色,忽然轉身對容氏道:「你去幫我們守著,別讓人過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妹妹商議。」

  容氏雖然心裡有些不高興,但還是恭順地離去。

  輕塵扶著大哥到前面的亭子裡坐下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這兩個多月來,她與外祖母、與舅媽、與姨媽、與表姐表哥都相處得很好,時時刻刻她都感受到了他們對她的愛,但現在她卻不得不懷疑舅舅和表哥欺騙了她。

  只是懷疑本身,她就感到心裡難受了。如果是真的,她今後該如何面對他們?叫她如何相信這世間還有親情?

  「告訴我,我爹和表哥是怎麼跟你說的?」謝旭恩嚴肅地問道。

  輕塵將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糊塗!那種事情也是可以胡說的嗎?」

  「反正除了舅舅和表哥又沒有人知道,他們自然不會出去亂說的…」

  「那也不行!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丫頭!」謝旭恩忍不住指著她的額頭道,「就算你真存了心不嫁人也沒什麼,那也不必毀壞自己的名節啊!對了,你老實告訴我,你跟楚昊雲到底還有沒有聯繫?」

  輕塵搖搖頭。她要是能跟楚昊雲聯繫,知道他的情況,就不會震驚了。對了,墨翎離開好久了,一直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還是說墨翎被什麼人捉住了?

  謝旭恩稍稍放心了些,這才告訴她說:「現在周國很亂。對了,現在已經不叫周國了,叫楚國。竟彥派了人去周國屠殺逍遙神山的人,楚家驟然發動兵變,殺了周王,控制了朝政。只是沒想到步輕煙帶著太子在逍遙神山的幫助下逃脫了.目前糾集了十多萬忠於逍遙神山的勢力正與楚家打得如火如荼。而步家雖然沒有正面與楚家為敵,卻趁亂控制了周國南方的幾個城池,最重要的是阻斷了楚家淮野別莊與楚國京城的聯繫。現在楚昊雲不止兵力有些不足,還緊缺糧食和武器。」或許是擔心她沒聽懂,他又補充了一句道:「楚家的糧食和武器都是存放在淮野別莊的。」

  「以目前的局勢看,誰的勝算大一些?」輕塵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論兵力,步輕煙和逍遙神山加起來也不如楚家,但是楚家現在缺少糧食和兵器,只能堅守不出.而且也堅守不了多久。目前能左右這場戰爭的就是步家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步家佔領了南方的幾個城池之後竟然沒有與步輕煙聯合進攻楚家,不然,楚家只怕也沒幾天好活了。據說步青雲和步輕煙不合,步長天與步青雲父子倆也有爭執,但具體怎麼回事,我們還沒有詳細消息。」

  「還有一個問題,」輕塵忽然想起.「楚宗騰那死老頭呢?為什麼是楚昊雲當了楚王?楚宗騰是不是已經死了?」

  「沒有.」謝旭恩搖搖頭.頗有些疑惑地說,「我們也很奇怪,楚宗騰好好的,為什麼要將一切大權交給楚昊雲。不過楚昊雲的確幹得不錯!雖然最開始是竟彥的人動的手,但他得到消息之後立即把周國境內逍遙神山的勢力一下子屠殺得七七八八了,若非如此,只怕逍遙神山還不會正面與楚家開戰。」

  「還有一件事情,大哥,能告訴我嗎?」輕塵哀傷地望著謝旭恩,眼裡已經隱隱有了淚水.「為什麼當初在靈泉的時候,你不肯跟我相認,而且不想讓我來陳國。為什麼?」

  謝旭恩遲疑了一下才歎息道:「你不是都知道了麼?」

  輕塵的淚水立即就從眼眶中滾落下來。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妹妹,你聽我說。」謝旭恩憐惜地抱著她道,「大哥是真的,外婆也是真的,還有舅媽、表姐都是真的。就算是你舅舅——我爹還有竟彥,他們雖然有些事情瞞著你,或許有些功利的目的,但都不能抹殺他們對你的關心和愛護。」

  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道:「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在你還只是步家默默無聞的三小姐時,我爹和表哥就一直計劃著將你帶回來,好好照顧你。表哥的正妻之位為你留了整整八年,他很早就看你的畫像,看你的消息…他對你的心意很早就開始了,只是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肯承認。但那一次出使周國,他到底忍不住.所以跟著我爹一起去周國親自接你回來….…….」

  輕塵沒說話,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然而心裡卻不像剛才那麼鬱悶難受了。

  謝旭恩輕輕拍拍她的背,繼續說道:「妹妹,你要知道,表哥他畢竟是太子。如果你還是那個默默無聞的步輕塵,他或許還可以放手讓你尋找自己喜歡的人,只要你幸福。但你既然已經名動天下,他想要將你困在身邊留為己用,其實算不得卑鄙,每個人處到他那個位置都會這麼做的。」

  輕塵的心慢慢又暖回來。謝家和陳家到底跟步家是不同的。他們雖然也欺瞞她,卻也真正把她當親人。好吧,就暫時原諒他們吧!不過,這婚肯定是不結了。她要回周國去,她要將淮野別莊的糧食和兵器帶去楚家,她要掌控楚家的生死,她要讓楚宗騰那死老頭後悔死!

  「表妹,你這是怎麼了?」

  陳竟彥和容氏從假山後轉出來。陳竟彥面帶微笑地看著謝旭恩將輕塵摟在懷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們,等待他們的解釋。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07 AM

第三十一章 誰更高明

  楚國,王宮。

  楚正一路小跑進入御書房,小聲道:「王上,齊修將軍又來信了,您看….….….」

  「王后有消息了嗎?」楚昊雲頭也沒抬,眼睛一直盯著桌案上巨大的地圖。

  「目前還沒有.….……」楚正趕緊低下頭去。實際上是他今天還沒來得及去看陳國的消息。雖然王上記掛著王后,可誰都知道他們的王后已經跟王上和離了,很快就要嫁給陳國太子,他覺得還是目前的戰事要緊。

  楚昊雲這才抬頭接過密信,順便看了楚正一眼。看完之後,他從抽屜裡取出一張密信專用白絹,鋪在宣紙上刷刷刷寫了十幾個小字遞給楚正。

  ——「沒有吾及王后命令,不得輕舉妄動!」

  楚正瞥了一眼,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竟然什麼都不忘提王后,可是現在的王后還是以前的王后麼?「王上,可是,可是我們的糧食和兵器堅持不了多久了啊……」楚正想起安郡王楚昊武那張焦躁的臉,差點就忍不住跟他說實話了——淮野別莊的糧食和武器不是運不回來,是他們家王上不讓運回來的。真不知道王上在想什麼。

  「給齊修回信後趕緊將墨翎給我送過來!」

  楚昊雲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取出一張熏過香的白絹,略一思索,極其認真仔細地寫下一行小字。

  ——「依依吾妻,見信如晤。久無回音,甚念之。如今吾大業受阻,京都實乃危境,切勿前來。待朝野初定後,吾定當親往陳國迎汝回家。」

  白絹下是一沓宣紙,很快將多餘的墨跡吸去,他吹乾墨跡,仔細折疊好,親自裝在一個紫竹筒中用蠟封好,在蠟上印下一方私印。

  楚正將給齊修將軍的密信發出去,隨後便提著墨翎的籠子匆匆回到御書房。

  楚昊雲親自將竹筒繫在墨翎的翅膀上,藏在它腋窩的羽毛裡。

  墨翎有些不舒服地展開翅膀扭頭往自己腋窩看了一眼,不過楚昊雲將那灰色絲帶系得不松不緊的剛剛好,那小竹簡也不大,它姑且就忍了吧!

  「好了,好了,給你朋發送去吧!她應該還在陳國,不過也可能在來這裡的路上,你眼睛好,慢慢找吧!她應該會不時吹響鷹哨找你的。」楚昊雲親熱地想摸摸墨翎的羽毛,卻被墨翎躲了開去。他忍不住有些好笑,趕緊將一盤新鮮的雞肉端過來遞給它道:「知道關了你這麼久,你惱了,孤王向你賠禮道歉還不成?快,吃飽了去找她吧!」

  墨翎瞪了他一眼,拍拍翅膀飛到他桌案上將一盤新鮮的雞肉條吃得乾乾淨淨,隨即便從窗口飛了出去。……

  陳竟彥臉上帶著笑,但眼底都是隱忍的憤怒。他的未婚妻和他最好的兄弟擁抱在一起,他甚至還不能發怒質問,連問個是非黑白都得帶著笑,聲音還不敢強硬,不敢過高。

  謝旭恩拍拍輕塵的背,這才輕輕推開她,轉而神色複雜的看了看陳竟彥,歎息道:「殿下來得正好。聽說…」

  「聽說表哥要將婚期提前?」抬頭時,輕塵眼角已經沒有了淚痕,眼底也顯得非常鎮定。

  陳竟彥看兩人如此鎮定,倒有些摸不準他們剛才究竟在做什麼了。難不成他真的誤會他們了不成?可是孤男寡女的,不是應該避諱一下的麼?大白天的竟然摟抱在一起…

  「是這樣的,因為想到五月天氣太熱,太子妃的禮服足足有六層,所以我才建議把婚期提前…  」

  「表哥不用費心,不會有婚禮了。當然,如果表哥想要另外找個太子妃就當我沒說。」輕塵扶著謝旭恩在亭子裡的木椅上坐下,站在他身邊淡淡地看了容氏一眼,而後依舊將目光放在陳竟彥身上。

  陳竟彥一聽就慌了。「表妹這是什麼意思?婚姻之事豈能兒戲?你究竟聽人說什麼了?」話到這裡,他懷疑的目光不禁放到了謝旭恩身上。

  見此,輕塵的心更冷。原來,這就是陳竟彥的真面目?表哥這麼多年來要跟陳竟彥這樣一個心胸狹隘之人假裝兄弟情深,實在是難為他了。難怪大哥一開始就不贊同她來陳國認親,多半就是因為陳竟彥吧!

  「表哥,我聽說,你早已經與逍遙神山對立了,是麼?既然你已經將陳國境內逍遙神山的勢力全都剷除乾淨了,這婚禮還有何進行下去的必要?」

  陳竟彥心一沉,這樣的事情,她怎麼可能知道?難道真的是旭恩?旭恩喜歡表妹,如今身體好了,心思也活絡了,他要將表妹搶走?「表妹,我們的婚事早已經詔告天下,現在你要反悔,我陳國王室的臉面往哪兒擱?我還有何顏面…」

  輕塵自嘲一笑打斷他的話道:「可是,我早已經是楚國詔告天下的王后了,一女又怎能嫁二夫?」

  「楚國?你連這個都知道了?」陳竟彥握緊了拳頭,憤恨地說,「是啊,楚家反周,已經建立了楚國。楚昊雲當了楚王!只可惜,這個楚國很快就要被逍遙神山和步家滅了!表妹與其寄望那個搖搖欲墜的楚王后之位,不如還是嫁我為妃,今後這陳國王后之位自然是你的。」

  「王后之位呢,我好稀罕!」輕塵嘲弄地看著他,忽然蹲下身體看著謝旭恩,懶得再看陳竟彥一眼。「大哥,你要好好保重身體。」

  謝旭恩看著她眼底的堅決,輕輕歎息一聲道:「出門在外,時時處處都要小心一些。」

  輕塵點點頭:「我會的,大哥放心。」看著大哥關懷的眼神,看著他眼底那一絲不捨和擔憂,不由發自內心的莞爾一笑。

  「還有……一切以自己的幸福為重,得饒人處且饒人 。」

  輕塵撅了撅嘴,勉勉強強的嗯了一聲。難道大哥會讀心術不成?他怎麼知道她是想回去報仇的?

  「他對你的心倒是真的,但如今他正處在風口浪尖上,自身難保,你萬萬不可大意。」謝旭恩忍不住笑了笑,抬起手來想摸摸她的頭髮,但最後還是輕輕放下。妹妹,只是妹妹啊!

  陳竟彥再傻,如今也聽明白了。

  「表妹,你要回去找楚昊雲?」

  輕塵站起身來,淡淡地點頭道:「不錯!」

  「你——俗話說得好,好馬不吃回頭草,你們都和離了,你還回去找他做什麼?更何況你在青鵬山上……你都這樣了,你以為他不會在意嗎?」陳竟彥一聽輕塵要走,便有些口不擇言。其實,他心裡是不想這樣刺傷她的,真的!

  「呵呵——輕塵又笑了,看著陳竟彥,笑容中那樣多的嘲諷。「我回去當王后啊!表哥不是以為我很看重那個王后之位麼?至於青鵬山之事,當初也不過是知道你在外面,故意渾說想讓你知難而退而已。表哥怎麼忘記了,那一次,正是楚昊雲帶著宗師高手將我救出來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表妹,你……」陳竟彥雙手握拳,捏得咯吱咯吱響。她要走,她要走,她要離開他,她不會嫁給他了,枉他等了她整整八年,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陳竟彥滿眼的心痛道:「枉我和舅舅如此疼愛你,自小就為你擔憂、為你著急,到頭來,你竟然時時懷疑我們、處處試探我們……果然啊,演論會上將各國才子權貴一同折服的女子,又豈是那樣簡單沒有一點心機的。算我和舅舅看錯了你!」

  語畢,他轉身就走,再也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輕塵回頭衝著大哥眨眨眼間,愧疚道:「我走了,他會不會為難你?」

  謝旭恩緩緩起身,背負雙手,坦然一笑道:「我自問沒有做過任何一件違心之事,又何懼他為難?等天氣好了,我還想去周國看看不同的山川呢!不過你得告訴楚昊雲,別再派執法隊迎接我了。」

  「好。」.輕塵大方地答應下來,絲毫沒有害羞的意思,「我會告訴他,你是我大哥!」她嘴角輕揚,淺淺含笑,但離愁別緒卻已經散發開來,無論是誰都掩飾不住的。

  「要不要跟祖母告別?」

  「不了,免得外婆擔心。你就說我回去當王后去了,其他的什麼都別說。 」

  「嗯,善後的事情,都交給我吧!」

  「大哥,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多想想你自己,少為他們操勞。我走了…」輕塵深深吸了口氣,最後再看了大哥一眼,轉身離去。

  走出亭子,她提氣縱身,身體立即化為一道飛煙消失在房頂上蔚藍的天際。容氏怔怔地看著輕塵消失後沒有留下半點痕跡的天空,許久才回過神來。「這,這還是人麼?」

  謝旭恩淡淡地瞥了妻子一眼,歎息道:「如今,你可滿意了?」而後,他便留下她自己走了。

  容氏看著丈夫背對著自己離去的身影,很快紅了眼圈兒。她不是故意的啊,她只是看到他抱著表小姐心裡有點不舒服,而正好這個時候太子殿下來了,又不讓她通報……

  「還愣在那兒幹什麼?」

  遠遠地,謝旭恩停了下來,回頭淡淡地看著容氏,微微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容氏一怔,隨即心中一喜,眼底忍不住有了幾分濕意。她提著裙擺就向丈夫跑了過去,彷彿剛剛嫁過來的時候那般輕盈欣喜…

  陳竟彥飛速回宮,正要下令緊閉城門不讓榮熙郡主出去,卻被陳王阻撓。

  「父王?」

  「讓她去吧!你這個表妹可是不比一般的女人,緊閉城門未必能攔得住她,那就不必多此一舉了。各自留下一份餘地,說不定以後她還會回來的。

  她還會回來?不,陳竟彥知道,他永遠都得不到她了。

  輕塵運起輕功,如煙一般飛出一重又一重的院牆,在這個陽光燦爛的午後,沒有引起任何守衛的注意。當然,駐守在謝家的兩位宗師級高手倒是注意到了,但知道是這位郡主,同時也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當然也沒有現身阻攔。

  謝家幾重院子就有幾大陣法,但經過這段時間跟在大哥身邊的學習,自然難不住她。

  這段時間,她的臥月功法雖然沒有突破進入下一層,卻是將之前提升的功力全都鞏固下來,運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不用不知道,連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的輕功竟然高明到這個地步。

  輕塵越跑越快,越跑心裡越快活。她甚至感覺自己就是一陣風,沒有一絲重量,腳尖踏在那細細的柳條上,不過令柳條微微一顫,如微風拂過一般。

  街道上一如往常的繁忙,並沒有看到兵士,城門口的守衛跟從前一樣偷懶的偷懶,曬太陽的曬太陽。輕塵暗自在心裡哼了一聲,算你們還識相!看在大哥面上,這次的欺騙和隱瞞她暫時就不找他們算賬了,趕回周國要緊。

  不,不對,現在是楚國了!

  步家阻斷了楚家京都和淮野別莊的交通,糧食運不回去是麼?她是步輕塵,她有黑龍戒,運送糧食和兵器這有何難?只不過,她要不要將糧食和兵器交給楚家,就要看那死老頭的誠意了。她實在很期待那死老頭求她救命的表情,哼哼…





第三十二章 你是我的

  來陳國的時候,因為要避過周國,輕塵是順著周衛邊界的滄瀾山脈直到天莽山脈。

  天莽山脈高大寬廣,東西縱橫達五千多公里,西起秦國,東到周國,幾乎將整個大陸分成了南北兩半。當今大陸五大國家幾乎都是以天莽山脈以及天莽山脈延伸的支脈及發源的河流為分界線的。

  來的時候他們翻過山莽山脈,便是韓國,而後從韓國經湘江入陳國。如今回去周國就簡單了。周國本來就是與陳國接壤的,其中一段國界線正是天莽山脈,而後便是淮河,而步家上百年來一直負責周國邊境對陳國的防務。

  輕塵日夜趕路,也沒用馬匹,遇山翻身,遇河過河,甚至都很少吃飯,實在感到累了,就找個樹林,坐在樹頂上打坐修煉幾個周天精力便恢復如初了。

  如此,只用了四日,她已經到了陳國與周國的邊境。

  就在這天,她照例取出鷹哨吹的時候聽到墨翎回應的叫聲。

  輕塵高興極了,又用力吹了一聲,而後就抬起手臂迎接墨翎降落。

  墨翎似乎也感覺到輕塵的強大氣息,也不再擔心自己的爪子傷了她,直接落在她胳膊上。

  輕塵看它腿上沒有竹筒,當它剛剛被表哥放出來,也不在意,只是不斷撫摸著它的羽毛表達自己的喜悅親近之意。墨翎蹭了蹭她的手心,而後就抬起一隻翅膀,扭著頭想將那

  綁在自己翅膀上的竹筒弄下來。

  輕塵這才發現秘密,立即幫它把絲帶解下來,倒是不著急看信,反而先安慰它道:「「辛苦你了,這東西綁在翅膀上一定很不舒服吧?」.

  墨翎彷彿找到了知音,連連點頭,又哀叫了幾聲,望著輕塵的表情很是委屈。

  輕塵摸了摸它的頭,又將它翅膀上的羽毛撫平整,溫柔地笑道:「.等我回去了,一定給你報仇!竟然欺負我們墨翎。」」

  墨翎高興了,這才拍拍翅膀飛上高空,發出一聲清越的鷹鳴。

  輕塵打開竹筒取出信很快看了一遍,而後再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了兩三遍,細細體味著他字裡行間的思念和關懷,心裡不禁感到甜蜜而溫暖。咦,久無回音?是說他之前曾經給他寫過一封信麼?但是她並沒有收到啊!哼,肯定是讓表哥收到藏起來了。

  她藉著夜色的保護穿越了兩國交界的嚴密防線,沿著淮河往上走,直撲淮野別莊。

  她本想悄無聲息地潛進去將庫房裡的根食和兵器全都收到戒指裡,讓這些人著急個半死,而後她才施施然送到楚家去。可是,沒想到當她剛剛進入淮野別莊的勢力範圍,就被人發現了。

  淮野別莊作為楚家的後備基地,竟然有兩個宗師負責守衛,功力與她似乎不相上下。

  「.何方高人夜闖淮野別莊?」.

  兩名宗師從兩個方向向她撲來。

  輕塵停下腳步,微微蹙眉,想了想才道  「.我是步輕塵!」.

  「.步輕塵?..

  「.王后?」.

  兩名宗師細細打量了她幾眼,點點頭道:「.應該是王后沒錯。楚嘯(江暉)參見王后!」.行禮之後,他們又問,「.不知王后到這裡來所謂何事?」.

  「.我聽聞步家軍佔據了南方幾城,阻斷了淮野別莊與京都的交通,現在京都楚軍正與逍遙神山及周王的殘餘勢力對峙著,缺少糧食和兵器,對麼?」」

  楚嘯微微皺眉道:「.我二人只管守衛淮野別莊,不管打仗的事。」,

  輕塵一怔,開門見山地說:「.我要將淮野別莊的糧食和兵器送去京都。」

  楚嘯和江暉對視一眼,遲疑道:「.王后帶了多少人馬護送?可有把握通過步家的封鎖線?步家現在可是擺明了要趁火打劫的。就算是王后親自出馬,他們也未必會放行。要是糧食和兵器反而被他們搶了去,我們如何向王上交代?,」

  輕塵自信一笑道:「.不用人護送,就我一個人。我自信能順利到達京都 。」

  「......」楚嘯和江暉一時無言,他們相信往後不會這麼遠跑來跟他們開玩笑。可是王后說她要一個人運送這麼多的糧食和兵器去京都,這,這讓他們如何相信?

  「.走吧!我們去倉庫,我會讓二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將這些糧食和武器運送到京城。」輕塵邁開步子就要往裡走。

  「.王后請慢!」.楚嘯又與江暉對視一眼道,「「我二人奉命駐守淮野別莊,但是別莊裡幾位管事都不知道我等的存在,所以,王后要去倉庫,只怕還得有王上的手諭才行 ….…」.

  輕塵的腳步不得不停滯下來。

  「.我得到消息,日夜兼程從陳國趕回來的。我哪裡有他的手諭?」」

  「.那個….……….王上曾經說過,王后身上有楚氏家主繼承人的信物。王后可憑著此物命令總管打開倉庫。」」

  家主繼承人的信物?什麼東西?輕塵疑惑的想了想,楚昊雲給她的東西那麼多,她哪裡知道是哪個?對了,上次楚家死老頭抓了她不是要那黑龍戒麼?難道那個就是?

  她伸出手來,現出黑龍戒道:「.可是這個東西?,」

  「.正是!」」楚嘯和江暉禁不住瞪大了眼睛。那個戒指,是怎麼突然冒出來的?對了,江潮上都在傳說王后的劍也是凌空出現的,難道這就是修仙家族的秘密?

  三個人大搖大擺地晃進了別莊裡幾位主事居住的內院,這才敲響了一位主事的房門,亮出信物。

  淮野別莊的幾位主事初識嚇了一大跳,敵人都摸到內院了,他們都沒有發現,外面那幾重守衛都在做什麼?

  但隨後他們看清了輕塵以及她手上的黑龍戒,這才悄然鬆了口氣。他們都是見過輕塵的。上次楚昊雲帶她來的時候她雖然是小廝打扮,但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女人,而她夜裡又跟楚昊雲睡一起,幾位主事對她的身份自然是心知肚明。

  只不過今天的步輕塵與前次見面時那個有幾分嬌俏靈動的小廝氣質完全不同,幸而有楚昊雲之前一直當作印信的黑龍戒,他們才確信了她的身份,跪下見禮。

  輕塵只說要去倉庫查看糧食和兵器,過幾日就要打通步家關節使人運回京都,幾位主事不敢大意,自然相陪。

  到了倉庫,輕塵迅速點了幾位主事的穴道,而後當著楚嘯和江暉的面,將那一撂一撂壘得整整齊齊的糧食一堆一堆地收進黑龍戒,看得兩位宗師目瞪口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儲物類仙器?」.楚嘯嚥了咽口中的唾沫道。

  輕塵回他們一笑道:「.不錯,我有一件儲物類仙器!再多的東西,我都能帶走!」」雖然大哥和楚昊雲都告誡過她不要透露這個秘密,可現在局勢緊迫,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兩位宗師都是楚家的人,應該也是可信的。

  五日後,輕塵與兩位宗師一起,到達京都。

  一路上,楚嘯和江暉時不時跟輕塵切磋一下,又見她不用進食也精神抖擻,心裡真真是軟佩不已,同時又覺得有些羞愧。自己苦練多年,反而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女人,這實在很打擊人。

  輕塵進展之所以能這麼快,就是因為她有完整的臥月功法修煉口訣及夜昕亦的修煉心得。有前人總結經驗教訓,少走彎路,自然比自己摸索的快。輕塵倒是不藏私,反而從心境上指點了兩人幾句,對他們的啟發非常大。

  如今楚昊雲和楚宗騰帶著自己那一院子人都搬進王宮去了,留下楚昊文楚昊武兄弟還住在以前的楚府。

  兩名宗師對王宮非常熟悉,也不用人通報,就帶著輕塵找到了楚昊雲。

  天色已晚,他還在御書房批閱奏折。

  現在楚家直接控制的地方不過之前周國的一半領土而已。還有四分之一在步家的控制中,另外四分之一在周王室殘餘勢力及逍遙神山的控制中。

  但這一半的國土事情也不少,特別是在現在國家尚未統一安定的時刻,更是馬虎不得。每一份奏折他都仔細批閱,能解決的問題及時解決,暫時無法解決的也總是好言勉勵,言明等國家安定之後再行討論。

  王宮裡也有兩名宗師高手,因為認得楚嘯江暉二人,也認得步輕塵,因此並未現身相見,只默默的在暗中守護著楚昊雲。

  當楚昊雲聽到風聲抬起頭來,看到輕塵三人時,他滿臉驚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依依?你怎麼這麼快?」.他激動地從王座上跳下來,飛跑至輕塵身邊,雙手一伸就將她摟在懷中。

  輕塵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懷中,心情一放鬆,這才感覺到一絲疲憊。忽然很想抱著他好好睡一覺。

  「.你又不聽話了是不是?你們日夜趕路了?不是叫你別來嗎?現在京都這麼亂..…..墨翎沒找到你?」.緊緊地擁抱了一陣,他才輕輕鬆開她,捧著她的臉,滿臉憐惜的看著她似乎又瘦了一圈兒的臉。

  「.我見到墨翎了,也收到你的信了。」」輕塵佔有似的環住他的腰,忽然踮起腳尖在他身上嗅了嗅。

  「.聞什麼呢?」楚昊雲笑著親親她的唇,眸色一下子變暗。他們分別又是好幾個月了呢!

  輕塵嘟著嘴道:「.我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別的女人的味道...」

  「.小醋罈子!」楚昊雲點點她的鼻尖,低頭狠狠地吻住她。「「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哼哼,你還封了嬪妃了…」

  「.不過是個名分罷了,她們好歹也服侍過我,我現在當了大王,也不能無情無義是不是?我總不能富貴了就把她們全都賣了吧?」.楚昊雲好笑地看著她吃醋的樣子,忍不住又低頭親親她紅撲撲的臉蛋。這丫頭,現在醋性是越來越大了。但想著她是如此在乎自己,他心裡又覺得非常的興奮滿足。

  「.你是我的!」」她抱住他的腰,蠻橫地看著他的眼睛說。

  「.我是你的,依依!」.他配合地凝視著她的眼睛,語聲輕而堅定。他心裡很明白,只有當自己付出了全部的真心,才會渴求對方同等的回報。她為了他,離開自己相認不久的親人,放棄太子妃的尊榮,不遠千里趕來相救,這份情意豈是單薄的語言可以描述的?

  當然,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是貪慕虛榮的女子,也知道她定會趕來相救,所以才設下此計。可是當她真的如他預料中一樣來了,甚至比他預料中更快,他心裡的感動還是忍不住如潮水一般澎湃,幾乎要決堤將他的理智徹底淹沒了一般。

  「.依依,我是你的,永遠都是  ..你也是我的,永遠都是……」他深情而堅定地凝視著她的眼睛,笑意溫柔。

  「.那外面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她可是看得出來,那個女人不是一般的宮女打扮,這天氣雖然說不冷了,但那女人只披了一層輕紗。還有更重要的是,那個女人是溫秀雅。

  「.哦,我招她侍寢的。」.楚昊雲不以為意的笑笑,摟在她腰間的手卻收緊了幾分。

  「.侍寢?」」輕塵看著他滿眼的笑,知道其中另有內情,倒是沒有著急吃醋發火,但聽到這兩個字心裡還是直冒酸味兒。

  「.是啊,我現在是大王了嘛,總要宣召妃嬪侍寢的,不然朝中大臣就會懷疑我那個不行了啊!」」他點點她的鼻尖,曖昧地笑笑,忍不住又想低頭吻她。

  輕塵側頭躲開,繼續氣呼呼地追問道:「.你,你怎麼讓她跪在外面?」.她相信他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可是他明知道她著急,就是不快點跟她說實話,著實可恨。

  「.呵呵.……….我就是這樣召人侍寢的啊!而且,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召她侍寢呢!」.楚昊雲緊緊抱著她,笑得有些志得意滿。

  輕塵也笑了。該死的溫秀雅,之前曾讓楚昊雲綠雲草頂還有苦難言,如今也算嘗到啞巴吃黃連的滋味了。輕塵想起剛才看到的她那張委屈憤怒的臉心裡就覺得舒暢。

  楚昊雲緊緊摟著她,在她耳邊輕聲道:「.好了,現在我都交代清楚了,我們一起去沐浴更衣,回房休息吧!」.

  輕塵害羞地靠在他懷中,雙手攬住他的脖子,擺明了要他抱。

  楚昊雲含笑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浴池跑。

  浴房裡伺候的內侍見大王抱了個女人進來,心裡都不禁有些震驚。別人不清楚,他們卻是知道的,大王從來不讓女人近身的。

  「.出去,都出去!」.楚昊雲將輕塵放下來,急切地就去解她的衣帶。

  輕塵原本任他為所欲為,卻忽然一聲驚呼,紅著臉抓住他的手道:「.不行,不行,他們還在看!」.

  「.不是都出去了嗎?誰敢偷窺?」.不讓脫衣服,那就.….…

  只聽「「咚——  」.的一聲,他抱著她就跳進水地裡。

  「.依依,濕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吧,來,夫君幫你脫了啊?」.

  「.哎呀,是那三個宗師啊,他們還在看。你,你讓他們都走開啦!」.輕塵羞得直跺腳,只好躲到他懷裡。她忽然想到,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有宗師高手守在不遠處偷聽?

  暗中似乎傳來一聲輕笑,讓輕塵更加羞不可抑。楚昊雲揮揮手,含笑說了一聲「.散遠點」,輕塵感覺到人都走遠了,這才柔順了。

  「.這下總行了吧?依依,我的依依啊,想死我了.....」他迅速脫去兩人的衣物,讓兩具身體在水波中急切地契合在一起,一邊喘息一邊調笑道.「以前也不見你這麼害羞…」

  輕塵又羞又惱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以前,以前她是功力不夠不知道好不好?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08 AM

第三十三章 求我吧

  輕塵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傍晚。當然,實際上她是凌晨時分被某人折騰到渾身無力才疲憊睡去的。而這個時候,某人卻精神抖擻神采飛揚的與一群親近臣子商討目前的戰事。

  「.等我們先滅了周氏餘孽,再回頭收拾步家好了!我們手裡還有那麼多的人質,不怕他們不妥協!等國家安定下來,再聯合韓國和秦國一起打擊逍遙神山....」說起未來的戰事,某人非常自信,絲毫看不出被人兩面圍困的窘迫。

  但是很顯然,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有如此自信。

  「.三弟,京都的糧食最多還能堅持七日了,步家那邊,你到底想到辦法沒有?要不然直接用人質跟他們交換吧!」.因為糧食和武器的不足,這些日子楚昊武都不敢主動進攻。眼看軍心有些渙散,而步家依然態度不明,急得他年紀輕輕鬢角已經有了幾許白髮。

  邵明禮點點頭,滿臉憂慮地跟著說:「「王上,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如今整個京都的糧食都被集中起來,統一調配,如果再不打開步家那邊的僵局,我們怕只有棄守京都了。」.

  聞言,楚昊雲忽然滿臉為難黯然歎息道:「.其實糧食和兵器已經運到京中,只是人家還沒答應給我們。」.

  「「什麼?糧食和兵器已經運到京中?什麼時候到的?我怎麼不知道?」.楚昊武瞪大眼睛看著楚昊雲。他不相信。大隊車馬運送糧食進京,他這個統領京中兵馬的大將軍不可能不知道。

  楚昊雲將幾日前收到的來自淮野別莊的加急密信遞了過去。

  楚昊武看完,蹙眉沉思了一下,又疑惑地看著楚昊雲道:「.這是什麼時候的消息?」,

  「「唔,有好幾天了。」.楚昊雲淡淡的說。

  「.那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們?她,她到底想做什麼?那麼多的糧食和兵器怎麼可能不翼而飛?對了,你說她把糧食和兵器都帶到了京都,那她現在在哪兒?」」楚昊武也不是真的沒腦子,只不過腦子轉得不如兄弟快而已。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你們?因為我知道你們見了這消息肯定是睡不著覺的。」.楚昊雲淡然一笑,頗有幾分我也是為你好的意味。

  「.那現在呢?」」楚昊文顯然已經反應過來了。

  「.現在嘛,那批糧食和兵器已經到了京都,你們自然也不用如此著急了。只不過,她還沒答應給我們。」.楚昊云云淡風輕地回答。

  楚昊武也為難了。「.雖說當初是我們楚家對不起三弟妹,可是她這個時候弄走我們的糧食和兵器要挾我們,也實在有點.....這可關係到整個戰局的勝敗,要是我們失敗,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是啊,」.楚昊雲點點頭道,「.可我們勝了,同樣有人要死,同樣會有無數人家破人亡的,只不過死的是敵人而已。於她而言,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逍遙神山.....」.楚昊武忽然怔住了。因為逍遙神山對輕塵的追殺迫害並沒有傳開,他不知道這件事情,而除開這次事情,逍遙神山的二少主卻一直保護著輕塵,多次救她於危難之中。而對方的靈魂人物,那位貴妃娘娘,還是她的姐姐。楚昊武怎麼想,都想不出輕塵會相幫他們的理由。

  「.她在哪兒?她想要什麼?你們談過了嗎?」.楚昊文腦子果然轉得比楚昊武要快,三句話就將目前的核心問題都點出來了。

  楚昊雲唇邊笑意立即收起,換做滿臉的無奈道:「「她昨晚到的,現在應該還在我的寢殿裡。我可是什麼辦法都用過了,纏了她一晚上,可是她就是不鬆口。你們說,還能怎麼辦?」.

  「.唔,王上連美男計都用上了還是談不下來?」」邵明禮似笑非笑地望著楚昊雲,建議道,「.要不換個人找王后談談如何?.」

  「.換人?換什麼人?三弟的面子她都不給,誰去能淡下來?」.楚昊武認真地想了想,而後毛遂自薦道,「.要不我去試試?」.

  楚昊雲不說話,邵明禮看了他一眼,也不做評述。楚昊文忽然瞥了楚昊雲一眼道:「「我去通知老爺子吧!」.

  「.找爹來做什麼?三弟妹見了他還不得更生氣………」楚昊武總算是醒悟過來了。他又驚又怒地指著楚昊雲道:「三弟,你…………你也不勸著她.....那是我們的親身父親!」

  既然連楚昊武都看出來了,沒道理其他人還不知道,按說楚昊雲應該收了那些假意的無奈,跟他們說實話了。可是,他臉上的無奈反而變得更深沉了些。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們這一路走來,你們也都是看在眼裡的。能用的法子我都用了,可她就是不肯原諒爹,不肯回到我身邊來。這一次,若不是聽說我們陷入危機,她只怕也不肯回來的。但即便回來了,她要不要相助我們,卻還得看她的心情。她心裡的這個結如果始終無法解開,我們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幸福的,你以為我不急?」.

  「.你就不能為爹多說點好話?爹不都知道錯了嗎?」.平日裡惹老爺子生氣最多是楚昊武,但真出了事情,為他說話為他擔心著急的還是楚昊武。

  楚昊文和楚昊雲看著他,心裡不覺有些羞愧。

  「.二哥,那也是我爹.....」」楚昊雲低頭歎息道,「「若是別的事情,我們做晚輩的受點委屈也沒什麼,可那是我的孩子!是我期盼了好多年的孩子,他都已經成型了,是個兒子...」楚昊雲忽然用雙手摀住眼睛。想起那個孩子,他就忍不住回想起當初掀開血污腥臭的棉布看到那個孩子第一眼的情景。

  楚昊武和楚昊文都沉默下來。他們都是當了爹的人,能體會兒子被殺的心情,若是旁人,一刀殺了報了仇也就是了。可偏偏殺害自己兒子的是不能報仇的人,甚至連一點怨恨的神情都不能露出來。那樣的痛苦和惱恨暗藏在心裡,時不時就出來啃咬一口,該是怎樣一番滋味啊!

  「.我這個做兒子的可以原諒他,可是依依不同。你們比我更清楚她遭受到過怎樣的折磨。若不是她骨子裡的堅強勇敢,若不是她修煉的功法不同,她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再一次說起這些,楚昊雲都為輕塵感到委屈和怨恨。她為了他們楚家做了這麼多,卻得到這樣的結果,換了他說不定早就報復回去了。可是她的依依恩怨分明,她從來沒有怨恨過他,她的心還是純淨善良的。這樣的依依,讓他怎能不愛?

  「還有火燒驛館那次。若不是我偷偷給她留了四名暗衛,若不是她的功夫大有長進,若不是最後衛東陽趕到將她救走,她有幾條命都不夠老爺子殺的…不管我怎樣哀求,老爺子對她從來沒有留過情面。現在,你們為何就認為我能讓她放棄仇恨,原諒父親?她沒有連我一起恨,是她恩怨分明善良寬容。可是,我有什麼資格去請求她原諒殺了她的兒子,又殺了她好幾次的仇人?」

  「是我們楚家對不起她  …」

  楚昊文和楚昊武都低下頭來,連邵明禮都是一臉的為難。

  輕塵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外的暗影裡,眼睛裡猛然湧出一眶熱淚來,怎麼都忍不住。夫君,夫君啊…

  「大哥,請原諒我的不孝,你去跟爹說吧!我們楚家的生死存亡,現在就掌握在她手裡;未來天下的走勢,也在她一念之間。解鈴還需繫鈴人,能不能讓她出了心裡那口怨氣,就看爹的了。……

  楚昊雲歎息一聲,起身回寢殿了。

  不知道依依醒了沒有?據說她這些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給她準備點什麼好呢?他到底要不要為老爺子求情呢?

  楚昊雲回到寢殿的時候,輕塵盤膝坐在床上,正在打坐練功。

  他緩緩走到床邊,小心地爬上去,側坐在她身後,伸手輕輕攬著她的腰,細細嗅著她發間的幽香,什麼都沒有說。

  輕塵放鬆地靠進他懷中,原本閉著的雙眼輕輕瞇起。她想起他在地牢裡找到自己的時候,不顧她渾身的血污腥臭,也是這樣溫柔地抱著她,是那般的小心翼翼,仿若易碎的珍寶。

  「依依……別離開我………」他沉默了許久,終於提了這麼一個要求。

  「還有別的嗎?」她淡淡地問。他真的不給他爹求情?

  「如果你不肯原諒他,你可以永遠不見他;你要是不高興住在宮裡,住在外面也可以;你要是不想幫我,我會另想辦法…其實我已經聯絡了你父親軍中日部,步家軍有三分之一都在我的控制中…… 依依,我真的不想再跟你分開了……」楚昊雲猛然抱緊了她,彷彿想將她的身子揉進自己的骨血裡去。

  為離別,為相思,為她不在身邊時的擔驚受怕,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日子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可是他很清楚,他不想放開如今抱在懷中的溫暖與幸福。

  「好,我答應你!」她回頭,摟著他的脖子,溫柔地依偎在他懷中。

  在這個懷抱中,她感受到了溫暖與幸福。所有的欺騙與傷害都與他無關,她為什麼要為了對一個仇人的恨而放棄自己的幸福?既然他都不在意她恨他的父親,甚至連他自己也在心裡恨著那個罪魁禍首,她為什麼不能順著自己的心留在他身邊呢?

  得到承諾的楚昊雲忍不住閉上眼睛緊緊抱著她,細細感受這一刻的感動與幸福。果然,為了她,做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她這一刻的承諾,他知道自己為她付出的一切都有了回報。他恍然看到自己的未來,一片光明,陽光燦爛……

  正是兩人深情擁抱情深無限之時,楚正忽然在簾外稟報道:「王上,太上王在怡和殿,懇請與王后一晤。」

  輕塵皺眉,從楚昊雲懷中抬起頭來。

  「去吧!」楚昊雲細心地為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和頭髮。

  「你都知道了?」她微微有些不安地看著他。他知道她是趁機回來找死老頭報仇的,不會為難,不會傷心嗎?

  「傻丫頭,你的心思我哪有不明白的?」楚昊雲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苦澀一笑道,「他是我爹,我沒辦法幫你和孩子報仇,一切都交給你了。不用顧忌我,反正我不在場,什麼都不知道。」

  輕塵這才鬆了口氣,傾身在他唇邊吻了一下,粲然一笑道:「那我去了!我會連你那一份兒一塊兒討回來!」




第三十四章 原諒與否?

  楚昊文來到瑤華宮,只見父母親正準備用飯,自己的妻子、二弟妹魏氏都在一邊站著伺候,三弟妹溫氏卻坐在下首相陪。

  「老大來接你媳婦回去?」梁氏高興地沖周氏搖搖手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就跟老大先回去吧。」周氏雖然是周王的女兒,但她自幼不受寵,與父親根本沒有什麼感情,早已經態度鮮明地站在了丈夫一邊,所以,楚宗騰和梁氏也都沒有為難她。

  自從自己的兒子當了楚王,梁氏就很高興,什麼時候看起來都是紅光滿面喜氣洋洋的。相反,楚宗騰倒是極少有這樣高興的時候,楚昊文記得昨日一早給父親請安時他都是憂心忡忡的。不過今天看起來父親神色倒是不錯的。

  楚宗騰看楚昊文臉色不太好,沉聲道:「又有何事?糧食和兵器不是已經到了京都了麼?」

  楚昊文並不詫異父親知道三弟妹到了京都之事,只是不知道父親對三弟妹哪裡來的強大信心。他暗中吞了口唾沫道:「父親已經知道了?」

  「自然。」楚宗騰有些喜悅甚至得意之意,「我怎麼都想不到她竟然有那樣一件寶貝,世間神奇之物果然令人驚歎啊。」通過楚嘯,他已經知道輕塵有一件儲物類的仙器,可以將幾個倉庫的東西都收進去。

  「可是,可是她並沒有答應交給三弟.....」楚昊文低著頭,甚至不敢看父母臉色。

  「什麼?」,楚宗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臉色迅速變幻,但很快他就明白過來,又怒又悔地黯然坐下,悶聲道:「她想怎麼樣?」

  「你們在說什麼?」梁氏不明所以,但看老大一句話就讓夫君臉色大變,自然不高興。

  楚宗騰心情差到極點,自然沒有心思回答她,楚昊文只好硬著頭皮道:「京都缺少糧食和兵器,若無補充,只怕撐不了幾天了。昨日王后回宮,帶來了我們存放在淮野別莊的糧食和兵器。可是,她卻不肯就這樣交給三弟...」

  梁氏這才知道外面的局勢竟然這樣糟糕,但很快她就略過這一點,敏感地抓住核心。

  「你說王后回宮,帶來了糧食和兵器,卻不肯交出來是什麼意思?她一個女人怎麼把糧食和兵器帶回來的?她不肯交,讓老三直接搶回來就是了嘛!哼,老三就是多情,明明都已經和離了,還封她當什麼王后?看看她做的這是什麼事,竟然將糧食帶回來了也不給老三,她也配當我楚國的王后?」

  「你閉嘴!」楚宗騰煩躁地瞪了梁氏一眼,轉而憤怒地在飯廳裡轉著圈兒,憤憤地低吼道,「她這是在逼我低頭認錯!這個女人,她竟然……老三怎麼說?」

  梁氏又羞又惱,楚宗騰竟然當著兒子兒媳宮女內侍的面不給她臉面,這叫她以後還怎麼見人?她立即就紅了眼圈兒,只是看楚宗騰臉色不好,不敢哭鬧。

  「三弟什麼辦法都用過了,王后始終不開口。三弟讓我跟爹說,我們楚家的生死存亡現在就掌握在她手裡;未來天下的走勢也在她一念之間。解鈴還需繫鈴人,能不能讓她出了心裡那口怨氣,就看爹的了……」

  —一楚家的生死存亡,現在就掌握在她手裡;未來天下的走勢,也在她一念之間?

  屋子裡所有人都怔住了,那個被他們家休掉的女人,竟然有這樣的能耐?難怪老三力排眾議一定要封她為王后呢!可是,她怎麼著也是一個女人啊!她竟然憑著自己有了幾分本事就向公爹施壓,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女人?三弟也不管管?

  「老三竟然要我們去給那個女人賠禮道歉?老三他瘋了是不是?我不去!」梁氏聽了越加憤怒,連剛才丈夫給自己下臉子的事情也忘了。

  魏氏立即附和道:「是啊,母后,天底下哪有公爹公婆給兒媳婦賠禮道歉的道理?三弟也不管管……」

  「婦人之見!」楚宗騰惱怒道,「你們知道什麼?她現在是宗師!宗師你們懂不懂?我們楚家有五位宗師,可是這五個人都沒有把握能勝她!她今年才十六歲,天知道她能取得怎樣的成就……從她手裡搶回糧食和兵器,誰有把握?要是惹惱了她,她真的丟下老三不管,我們楚家是生是死就難說了!」

  楚宗騰這麼一吼,幾個女人都安靜下來。她們怎麼知道去年還被她們擠兌謾罵的女人這麼快就真的成了宗師了?她們還以為外面的傳言都是誇大其詞的呢  ...

  「老爺,真的要給那個步輕塵賠禮道歉嗎?那以後我們還怎麼抬起頭做人啊?」想到這裡,梁氏也顧不得夫君不高興了。這麼落面子的事情,不能不問。

  「你還想抬起頭做人?我告訴你,這輩子,我們都別想在她面前抬起頭來!你不稀罕她,可有的是人稀罕她!秦國、韓國都願以後位相聘,陳國太子想娶她做太子妃,逍遙神山二少主也想娶她做少主夫人!若不是念著與老三的舊情,她又怎肯回來?等會兒跟我一起去,盡量說點好聽的,不許擺你的婆婆臉色知不知道?」

  楚宗騰心中也是極其憤怒,握權這麼多年,他何曾對人軟語相求過?更何況是對一個晚輩賠禮道歉。但憤怒之餘,他尚有理智。楚家的生死存亡,他不能不管,哪怕那個女人要他的命,他也得給。只要楚家能挺過這倒難關,恢復昔日楚國的強大.....

  陳氏和謝氏之後,果然可惡.....

  楚宗騰帶著梁氏來到怡和殿,只見步輕塵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一身月白色繡金蓮的長袍,遠遠望去,華貴不似凡人。

  梁氏想不到一年不見,當初哭哭啼啼與自己兒子和離的女人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天下男人都想爭奪的一代宗師,那姿容氣度也與從前全然不同。站在她腳下,遠遠地看著她,梁氏都有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

  楚宗騰雖然見慣了大場面,手下也曾有過五位宗師,但誰敢放出宗師級的威壓來壓迫他?

  如今站在步輕塵下方,仰望著她在高高的王座上慵懶隨意的一坐,竟然感到一種異樣的威嚴,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難怪錢叔說他也沒有把握勝過步輕塵,這個女人的天分真是恐怖,得罪不得,得罪不得啊………

  楚宗騰重重地握了一下梁氏的手心,梁氏看這怡和殿裡也沒有其他人,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身體上前一步道:「對,對不起,之前都是為娘的錯,為娘在這裡給你賠禮道歉了,希望依依你大人大量,助我楚氏度過難關.....」來的路上楚宗騰叮囑過很多次了,不想害死整個楚家就把自己的位置擺低一點。可是,這滋味真不好受啊!給自己的兒媳錯認道歉,天底下還有比她更可憐的婆母嗎?

  輕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嘲諷一笑。這個女人還是口不對心啊!不過,見她向自己低頭,的確是件令人心情暢快的事情。

  梁氏偷偷抬頭,對上輕塵的目光,立即嚇得低下頭來。好可怕!她想不到那個女人只是一個目光就那麼可怕了,彷彿一把刀懸在她脖子上一般。梁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悄然後退了兩步。

  「王太后可以回去了。」輕塵淡淡地開口。以冷漠無情高高在上的口吻,彷彿天神俯窺眾生。

  「是………」梁氏悄然吞了一口唾沫,趕緊退出怡和殿。直到出了殿門幾十丈外,她才感到呼吸順暢些了。她在宮女的攙扶下上了步輦,被人抬回寢宮,當晚就病了。當然,這是後話。

  梁氏離開以後,楚宗騰越發感到透不過氣來。他自然也是不肯輕易低頭的。所以,他抬頭與輕塵靜靜對視一眼,力圖平靜地說:「老夫做夢也想不到,你能有今日的成就。而我更想不到的是,到這個時候,你還能不遠千里趕來為老三解困。」他想,先給她戴一頂高帽子,說不定就能擠兌她不為難他了。

  「不,你錯了,我就是回來趁火打劫找你報仇的!」輕塵坐直了身體,微微含笑,絕頂宗師的氣勢外放,彷彿於火中重生的鳳凰,以翱翔九天的姿態,以睥睨天下的目光看著他。

  霎那間,彷彿有萬千華彩自她的身體透射而出。楚宗騰看著她,恍然間覺得這個女子的身影竟然異常的高大,讓他不得不以仰慕的姿態瞻仰她,然而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胸口發悶,隱隱竟有向她下跪膜拜的衝動。

  十六歲的宗師,這樣的威壓....

  他又怒又悔,緊握雙拳隱在寬大的衣袖中,逼著自己向她鞠了一躬,悔痛萬分地歎道:「是我對不你母子,是我………親自下令殺害了自己的嫡親孫子.....是我,造成了這無法挽回的悲劇……現在,老夫向你賠罪認錯,希望步小姐能不計前嫌,助我楚氏渡過難關…………」

  輕塵看著他彎下的背脊,想起從前她指著自己鼻子罵賤人妖女逼著楚昊雲跟自己和離的情形,想起那個逝去的孩子,心裡不覺有幾分快意,但失去孩子的痛楚也緊隨其後,紮在她心裡。

  見輕塵不說話,楚宗騰又悔又氣又怒又急:「不知道步小姐希望老夫怎麼做?下跪求情?還是以命償命?只要能讓步小姐消氣,助我楚氏渡過難關,有什麼要求,步小姐儘管提!」這明顯是是氣話了。他以為輕塵不敢開口提太過分的要求為難他,畢竟他還是她的公爹。

  輕塵看著他,知道他心裡也是憤慨不服的,但這樣更好。此刻,她在上,他在下;她坐著,他站著;他小心翼翼懺悔請求,她面無表情掌控一切......所有的都跟從前截然相反。報仇的滋味兒真好啊!殺了他?人死如燈滅,什麼都不知道了,哪有現在這樣讓他在自己面前低頭彎腰來得快意?

  「我要知道原因。」她忽然開口道。她的孩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楚宗騰偷偷抬頭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略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這一生我殺人無數,唯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對你的態度.....我原本也是很喜歡你的,儘管你是步家的棄子。直到我查出你的身世....」

  輕塵曾經聽楚昊雲提起過,楚家與陳國陳氏和謝氏乃是世仇。她不由微微蹙眉,究竟是怎樣的仇恨,才能讓他狠下心腸,下令謀害自己尚未出世的孫子?

  楚宗騰沒有再看輕塵,反而望著她椅座上塗著金粉的麒麟發了會兒呆,緩緩道出楚家與陳國陳氏及謝氏的恩怨,身體也在不知不覺中挺直了起來。

  「我楚氏原本是楚國王室之後,鼎盛時楚國的版圖囊括了現今整個陳國以及周國南方大部分領土,如果你看過史書應該知道這些。在一百多年前,楚國的外戚陳氏連同淮東謝氏一起謀反,周國派步家軍趁火打劫。楚國被滅,宗室被屠戮一空,只逃出一個年幼的王子....」

  輕塵忍不住微微一笑,只是那個笑容是那樣的飄渺而淒婉。她的孩子,就死於一百多年前的一段仇恨?

  「沒有一個國家能長久不衰,繁榮之後必然會衰落,直至毀滅。就為了這一段世仇,就因為我身體裡有陳氏和謝氏的血脈.....呵呵,不得不說,這個理由真的很可笑......」

  楚宗騰看她總算有些動容,便接著說下去。

  「不,那段仇恨過去太久了,我真正的心魔不是為這個。在三十多年前,我年輕氣盛,帶著一個商隊去陳國,不想竟邂逅一名從宮裡逃出來的女子......那是我一生最大的劫數.....」

  說到這裡,楚宗騰竟然停了一下,讓輕塵禁不住開始猜測,這位女子,又是何方神聖?

  「我幫著那女子逃出陳國禁衛兵的搜捕,一路上,與她漸生情愫。我們兩情相悅,不久就結為夫妻。當時,我已經娶妻,老大都三歲了,老二剛剛會爬,但我怕她不高興,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當我在陳國的事情辦完,打算遠回周國時,一個下人一次不小心說漏了嘴,她知道我已經娶妻生子,憤怒之下離我而去......」

  又是因為女人?輕塵忍不住覺得有些可笑。只是不知道那個女人會是什麼人。

  「後來我歷經波折才打聽到,她原來是陳國的公主。回去之後,很快就被陳王逼迫著嫁給自幼訂親的謝家公子......」

  陳國公主?謝家公子?舅舅?怎麼這麼巧?輕塵忍不住有些激動起來。不對啊,舅媽王氏,是陳國王氏家族的女兒啊!

  「不錯,她嫁的就是你舅舅。陳氏和謝氏當年一同謀反,而後便一直聯姻。當時陳國太子娶了謝家的女兒為太子妃,謝家的少爺也同陳王的公主定了婚。她就是不想早早嫁人才跑出宮去的。她和謝家公子也算青梅竹馬,原本有些兄妹情意,但想不到的是,她嫁到謝家不足三個月,便落水而亡,一屍兩命。當時,那個孩子已經五個月了。那是我的孩子。謝家可以接納一個不貞的公主,卻不能留下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她不肯服藥,所以就出了意外.....」

  「我舅舅才不是這樣的人,陳王也不是這樣的人!」輕塵想起自己的孩子,強壓怒火質問道,「就算他們逼死公主有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想起那段往事,楚宗騰心裡的恨意又被揭開來,他甚至忘記了楚家的生死存亡,忘記了此刻的輕塵已經不是從前的輕塵。他抬頭迎上了她的目光,憤怒地吼道:

  「他們當然跟你有關係!一百多年前,陳氏與謝氏謀奪我楚氏江山,三十多年前,又是楚氏和陳氏連手逼死我最愛的女人和孩子,我怎麼能讓你這個身上流著陳氏、謝氏與步氏三家血脈的女人成為我楚國的王后?我無法容忍我楚家的繼承人身上流著仇人的血.....」

  輕塵再也禁不住怒吼道:「你怎麼不想想,我的孩子身上也有你楚氏的血脈!你不想我的孩子當繼承人,你直說就是了!你以為我的孩子稀罕那個繼承人的位置麼?」

  「你不稀罕?你不稀罕管什麼用?老三是我的繼承人,你是他的正妻,你的孩子自然是他的嫡子,將來繼承他的位置名正言順!」吼出這句話,楚宗騰才清醒過來,他立即又轉換了語氣道,「當時,我被心中的仇恨所蒙蔽,想起謝家害死我的孩子,所以.....直到老三回來,差點跟我決裂,看到他的心痛,我才猛然想起,那個孩子也是我的孫子。我想要報仇,到最後不過讓自己的兒子心痛憤怒,陳氏和謝氏反而拍手稱快.....到頭來,我的報復,不過是報復在自己身上......」

  輕塵指著他,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楚宗騰的神色忽然間變得釋然,彷彿想通了什麼事情似的。他說:「事情就是這樣了,老夫知道自己錯了,我也願意為這件事情負責,哪怕你要我的命都可以拿去。我只希望,你不要怪老三,能陪在他身邊,與他一起重建楚氏的輝煌。我欠下的債,我償還給你;而謝氏和陳氏久我們楚氏的,就由你還給老三吧!我明白失去摯愛的痛苦,自從你離開之後,老三他從來沒有真心笑過一次……」

  謝氏和陳氏久楚氏的嗎?關她步輕塵什麼事?不過,楚昊雲那裡倒是不得不考慮。

  「我回去了,一個月之內,我會把這條命賠給你的。但現在還不能動手,這樣對你名聲不好,老三心裡也會有芥蒂的。」冤冤相報何時了,就讓所有的仇恨在他這裡結束吧,只要楚氏能恢復往日的榮光,只要兒子能幸福,他就是丟了這條命不要又有何關係?

  語畢,楚宗騰便緩緩走了出去,也沒有理會輕塵的神色表情。他忽然間想明白了,他最愛的女人和孩子等他等得太久了。既然無法為她們報仇,他就去陪她們好了......

  輕塵看著忽然間變得黯然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件事情。

  原諒?

  不,殺子之仇,怎麼可能就這麼原諒他?

  可是不原諒,又能怎樣?

  要他認錯,他認錯了;要他後悔,他後悔了;要他的命,他說一個月之內自己了結......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11 AM

第三十五章 王后之寵

  輕塵滿身失落地回到楚昊雲的寢宮,忽然覺得報這個仇似乎一點意思都沒有。老狐狸認錯了又如何?他們向她低頭了又怎樣?她的孩子,永遠都回不來了。

  楚昊雲已經沐浴梳洗,就等著輕塵回來用晚飯了。見她神色不豫,他連忙迎上去,不由臉色一變:「怎麼了?不是說去報仇出氣的?怎麼好像反倒是你受了氣一般?難道他們還敢為難你?」

  輕塵搖搖頭,忽然疲憊地靠進他懷中,摟著他的腰,閉上眼睛道:「沒有……我只是有點難過,就算他們都知道錯了,就算他們都後悔了,那又如何?我們的孩子,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遠都回不來了……」

  楚昊雲一怔,一顆心也跟著變得黯然。他今年都二十九了,還沒有自己的孩子,心裡又如何不想?幾個月前,從青鵬山到陳國都城,他們整整半個月都在一起,他不能說不努力,可是,她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當時他就發現她體內寒氣比較重,一路上還開了方子為她調理。昨夜他細細為她把脈,發現她體內寒氣還是很重,似乎吃的那些藥一點用處都沒有。枉他自認醫術了得,如今心裡也很沒底。

  他攬著她走到餐桌前坐好,雙手捧著她的臉細細撫摸,安慰道:「依依,我們還會有孩子的,等我們再有了孩子,你就會慢慢忘記那個無緣的孩子了。」

  「嗯,」輕塵點點頭,又遲疑地看著他道,「夫君,你是不是很想要孩子了?」

  楚昊雲溫柔一笑,親親她的眼睛道:「依依,沒有哪個男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的。當我過了二十歲,就開始幻想著娶妻生子。如果沒有你,或許我也就隨便找個看得順眼的女人將就了。但是,當我的生命中有了你,就再也不想將就了。依依,你不要著急,等你把身子養好了,我們要生幾個生幾個。反正,我只想要我們的孩子.....」

  「我今年才十七歲,其實身體都還沒發育好呢,我才不著急……………」輕塵臉色微紅,小聲道,「我是擔心你著急嘛!你現在是大王了,你的臣子,你的父母,他們會不會要你納妃?」記得以前看過的小說電視好像都是這麼演的。說什麼君王無私事,反正就是那些大臣都想把自己的女兒妹妹全都塞到後宮裡來。

  「依依,傻丫頭,現在可不同以往了。現在,我大權在握,就是我爹也拿我沒辦法,那些大臣就更不用說了。而且,你是我的王后,天下都知道你是最年輕的宗師,誰活膩了敢勸我納妃?其實依依,你可以再強勢一點,要不明天你就去關心一下我的後宮,使點小性子將那些女人修理一下?」

  輕塵忍不住嘻嘻一笑道:「好!我明天幫你修理那個溫秀雅去!啊,對了,你的糧食和兵器還能堅持多久?要不今晚我就給你取出來放到倉庫裡去。」

  「急什麼,你不能太好說話了。我可是跟大哥他們說的,我用盡了渾身解數你都不肯答應的,怎麼可能老爺子跟你見一面就把你說服了?那不是顯得我太沒用了嗎?讓他們再著急幾天好了,這樣他們才知道你的重要性,知道你不是好欺負。還有,你明天寫封信給步家軍你爹的舊部送去,說不定他們受你感召,就歸順我們楚國了呢!也讓朝中那些大臣瞧瞧,我的王后有多能幹,今後,誰也不敢說你半句不好.....」

  「夫君,你對我真好,依依一輩子都不離開你……………」她撲到他懷中,真想就這樣過一輩子。

  楚昊雲撫摸著她柔順的頭髮,蹭了蹭她的鬢角,輕歎道:「依依,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妒忌我的好運氣呢!」

  「別的男人再好也跟我無關,我有了你,心裡就覺得很幸福了。」

  別的男人再好也與我無關。這句話聽在楚昊雲耳朵裡,便立即如一泓清澈的泉水注入他的心田。他一直擔憂的心慢慢放下來,依依,還是他的依依,永遠都是他一個人的依依,他費盡心思,總算將她找回來了………

  「你睡了一天了,餓了吧,來,我們先吃飯好不好?」

  「我不想吃,你抱著我吧,偶爾餵我一口就是。」她窩在他懷中,幸福地不想起來。

  「這段時間你都沒好好吃東西,對身體不好吧?」他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臉色道,「你看,都瘦了。」

  輕塵搖搖頭道:「我的功夫練到第四層,吃不吃飯都不要緊了,現在很多食物我都沒胃口,你為我準備點好茶、水果什麼的就行了。」

  「那好吧!」他寵溺地將她抱在懷中坐好,取了小碗舀了半碗湯餵她喝了兩口,然後自己把剩下的喝掉,這才讓宮女盛了飯上來,自己覺得味道好的菜就餵她兩口,反倒是輕塵拿了筷子夾了菜餵他的多。

  因為京中缺糧,楚昊雲要求減膳,一直吃得很簡單。今天也是因為輕塵回來了,所以特意讓御膳房加了幾個她愛吃的菜,卻不曾想她現在全無胃口,反倒是他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飯。

  飯後的水果是新鮮的櫻桃,這個輕塵愛吃,楚昊雲便寵溺地一手餵她,一手拿個木盒子給她吐核。

  殿中服侍的宮女內侍見此,一個個忍不住偷偷的看,心裡萬分羨慕。他們的王上向來冷漠不愛說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多情了?這位身份特殊的王后果然受寵,難怪她人都不在國內,又曾經正式與大王和離,大王還是力排眾議要立她為後呢!想想之前被宣來侍寢卻總是跪在外間的雅妃娘娘,這待遇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睡覺前,有宮女送上一碗藥來。楚昊雲喝了一點嘗了嘗味道,而後便遞給她。

  輕塵苦著臉躲過頭去。

  「依依,乖,來,喝了它………」

  「不喝不喝,好苦………人家又沒病,才不要喝藥!」

  幾個月前他們在陳國的時候他就愛熬藥給她喝,每天晚上幾乎都要來這麼一回。每一次她都想賴掉,可每一次都沒能成功。楚昊雲要是纏起人來也是沒人能受得住的。

  「一點都不苦,我加大了甘草用量的。你看,剛剛我還嘗了一口呢,真的不苦………」

  「你像以前那樣,捏著鼻子一口就喝下去了嘛!......」

  「乖,這個是調理身體的,你上次小產以後受了涼,體內寒氣重,每次想起來我都覺得愧疚難受。再說了,早點調理好了,才能給夫君生孩子是不是.....」

  受不了他的碎碎念。「唔,好吧,我喝了……」

  看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到了床上他也沒怎麼鬧她,一次就夠了,當然,或許也跟昨晚吃得太撐有關係。

  「依依,給我說說今天見老爺子的事情吧!你們怎麼說的?」他玩著她的頭髮,漫不經心的問道。

  輕塵將自己與楚宗騰和梁氏見面的經過說了一遍,楚昊雲撫摸著她的長髮道: 「謝謝你,依依。」

  輕塵一時沒有說話,許久才道:「他最後那句話是不是真的啊?他不會真的愧疚得想自殺吧?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呵呵,那你有空去試探他一下好了。如果他沒這意思,肯定要氣得他半死的,如果他真有這意思……唉,那我還得出面勸勸他,到底是我爹啊!」

  「夫君,你怎麼也這麼壞?」

  「我壞嗎?」

  「你還不壞?有你這樣的兒子嗎?」

  「可我也曾經當過幾個月的父親啊,依依......」若他們的孩子還在,現在都會叫爹了吧?若不是那一次小產傷了身體,依依的身體也不會變成這樣。他們以後還能不能有孩子,這還很難說啊!說不恨,那是騙人的。只不過那是他老子,沒辦法而已。

  第二天天不亮楚昊雲就起床鍛煉身體,處理政務去了。

  楚昊武一大早就進宮來,拉著他問:「怎麼樣怎麼樣?弟妹她鬆口了沒有?我們的糧食和兵器怎麼樣了?她到底帶來了多少?放在哪兒了?」

  楚昊雲忽然一拍腦門,苦惱地說:「昨夜我看她神情不太好,忘了問...」

  「神情不好?難道爹和娘跟她談崩了?不過這也不能怪爹和娘,哪有做公婆的跟兒媳賠禮道歉的?雖然之前確實是我們楚家不對,但爹娘有那個意思就成了嘛!難道非得跟她鞠躬下跪不成?三弟,三弟妹是你媳婦,你是個男人,也得管管她嘛!」

  楚昊雲忍不住笑道:「二哥,一開始不是你讓我多寵著她的嗎?現在怎麼又讓我管著她了?」

  「以前我擔心她受欺負嘛,現在她都是宗師了,這麼厲害,都敢要挾爹和娘了,哪裡還要你寵?男人還是應該有男人的樣子才成,我是擔心你夫綱不振……唉,算了,你向來比我聰明,自己應該心裡有數才對。」

  楚昊雲神色微微一變。看來這次的事情讓二哥對依依有些惱恨了呢!他要不要跟二哥說實話呢?





第三十六章 怒吼滔天

  輕塵其實也醒得早,但她在床上修煉了兩個時辰才起床梳洗。她不吃早飯,吃了點水果便起身去後宮轉轉。

  後宮裡有她的宮殿,王后住的鳳儀宮佈置得富麗堂皇,但她不打算住進去,她要住楚昊雲的寢宮。不過,借那地方修理一下那些個欠修理的女人倒也不錯。

  剛剛在鳳儀宮坐下來,找了個管事宮女問問清楚宮裡的情況,比如,那些妃子應該給她這個王后請安的吧?沒想到鳳儀宮的管事宮女也是她的老熟人 —— 采薇。

  「大王后宮裡有多少嬪妃啊?她們為何不來給我請安?」

  采薇回道:「回稟王后,王太后昨夜病了,剛剛請了御醫,幾位娘娘一大早都趕過去探望了,您要不要也去看看?」

  那老太婆病了?該不會是昨晚被她嚇的吧?還是想裝病躲開她或者博她同情?

  「唔,也好,走吧!」到了老太婆的瑤華宮,當著她的面修理一下那些狂妄的女人也好,殺雞儆猴嘛,沒病也給她氣出病來!

  楚昊雲給輕塵準備了幾十套衣服,除了固定場合的王后朝服,其他的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做的,顏色淡雅素淨,但不是繡著金蓮銀蓮紅蓮就是鳳凰展翅,看起來異常的華美高貴。

  輕塵挑了一件水紅色繡金鳳的外袍,走在四月燦爛的陽光下,金光熠熠,遠遠望去,恍若天神。

  看到王后往瑤華宮而來,負責打探消息的內侍趕緊跑回去通報。

  輕塵假裝沒看見。但只要她想聽,瑤華宮裡任何一個角落的聲音她都可以聽到。比如,現在就有人在梁氏跟前說她壞話呢……

  「母后,您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病了呢?是不是昨晚步氏那個妖女給您氣受了?」二嫂魏氏紅著眼睛,彷彿真的很擔心婆婆的病情。實際上不過是昨晚她回去將宮裡的事情告訴楚昊武,被丈夫罵了一頓,晚上又去妾室那裡了。

  今天早上那妾室跟她炫耀,幾乎氣得她半死。自從那個妾室生了一個兒子,在家裡的地位就直線上升。楚昊武給她下了話的,說只要那個妾室或者他的兒子出了什麼事情,只要有個三病兩痛的,他就找她麻煩。害得她渾身招數一個都不敢使出來,還得看那妾室臉色,如何能不氣?

  梁氏哼了一聲,沒說話。說起來也是她丟臉,有什麼好說的?

  「母后,兒媳扶您坐起來把藥喝了吧?」周氏將婆婆的藥送來,吹涼了餵她。

  溫秀雅暗自撇撇嘴,小聲道:「二嫂您快別說了,要是讓王后知道了,可怎麼得了...」

  梁氏喝了藥,瞪了溫秀雅一眼道:「你也是個沒用的,跟了王上這麼久,藥也吃了不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現在步氏回來了,只怕王上不會再召別的妃嬪侍寢了。唉,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子啊!」

  「母后啊,看您這話說的,大嫂不是給你生了好幾個孫子了嗎?就是我們二房,雖說是庶出,但也是您的親孫子不是?」魏氏笑笑,轉而又道,「母后,雖說我們都不喜歡那個妖女,可三弟那麼寵她,想來她很快就會給三弟生孩子了吧,您擔心什麼?」

  「哼!那個女人這輩子只怕是生不出來孩子了!」梁氏歎息一聲道,「當初她小產以後就被扔在地牢裡,換了別人有幾條命都死了。她雖然活了下來,但身體受損過甚,這輩子是很難再懷孕了。唉,可惜了溫氏那個孩子,都六個月了,還是個男胎呢.....」

  「呵呵,原來王后現在已經成了不會下蛋的孔雀了?呵呵.....」魏氏忍不住得意地捂著嘴偷笑。

  周氏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暗自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可惜溫氏的男胎?她怎麼不可惜她步輕塵的男胎?若不是他們楚家無情無義,她早就有孩子了,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輕塵忽然停下腳步,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滿臉的憤怒和痛恨,眼底隱隱還有淚水。

  「王后,您怎麼了?」采薇不解地看著她,心底隱隱有些擔憂。她還從來沒有見過王后如此怒形於色。

  輕塵忽然一個憤怒的揮手,不遠處的一座假山便化為粉末,嚇得身後的宮女內侍們一個個都驚恐地低著頭,不知道好好的,王后生什麼氣。

  輕塵強忍住心中的驚痛和淚水,大步走進瑤華宮。

  「王——  後——  駕——  哎喲……」通報的內侍忽然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一下子將他掀翻在地。

  梁氏寢殿裡,一個會點功夫的宮女趕緊飛跑進去通報道:「王太后,不好了,王后娘娘打進來了!」

  「她要做什麼?」梁氏驚恐地坐起身來,渾身忍不住又開始冒冷汗。

  輕塵一步一步走進寢殿,冰冷的目光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沒有人敢與其對視。

  「參見王后!」

  大嫂周氏、二嫂魏氏、雅妃溫氏以及殿內的宮女內侍都跪下參拜。

  「大嫂氫氣。 」輕塵面無表情地走過去,緩緩走到梁氏床榻前站定。

  周氏驚疑地站起身來,看了看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其他人,緩緩了跟上去。

  「王后,你來了……」梁氏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輕塵的目光就忍不住渾身直打寒顫,她偷偷往被窩裡縮了一下。

  輕塵一直盯著梁氏的眼睛看,冰冷的殺氣瀰漫開來,讓殿內所有人都感到一種幾乎無法呼吸的憋悶,心也跳得異常激烈,不受控制。周氏忍不住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去,輕塵手一伸就拉住了她,隨即,她便感到身上壓力一減,呼吸也順暢了。她趕緊做了幾個深呼吸,心中驚疑不定。

  「王,王后,你要做什麼?」魏氏跪在地上,看大嫂都起身了,她心有不甘。當然,她心裡更多的是恐懼,一年不見,現在的步氏果然與從前有著天壤之別了。

  輕塵沒有說話,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只有一眼,魏氏便忍不住趴到地上,渾身都開始顫抖。那是什麼眼神啊,彷彿一柄冰冷的刀從眼睛射進她胸口,將她渾身血脈都凍結了一般。

  「王,王后饒命……」

  輕塵沒有理會魏氏的求饒,再次將目光放在梁氏身上。

  梁氏拉起被子擋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她,然而那雙手也明顯看出在顫抖。

  周氏不忍地勸道:「三弟妹,那是娘親啊,你……就算看三弟的面子,你就.....」

  「大嫂,你說,我哪點對不起他們楚家?她們剛剛說的,那是人話嗎?」輕塵的聲音很輕,但誰都聽得出來,她心裡的憤怒和傷痛。

  「.......」

  周氏震驚地看著她,無言以對。

  魏氏一聽,當即暈死過去。

  梁氏也想暈,心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可偏偏清醒得很,怎麼都暈不過去。「你,你要聽信他人讒言,我們剛才………剛才也沒說什麼……」

  「哼,」輕塵輕輕冷笑一聲,緩緩走到主位上坐下來,冷聲道,「只要我想聽,就是宮牆下有隻老鼠在打洞我都能聽到!你們剛才說了些什麼,我聽得清清楚楚,何需他人進言?」

  梁氏躲在被窩裡緊緊抱著自己的脖子,渾身顫抖著再也不敢說一個字了,其他人更是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輕塵忽然收回威壓和殺氣,那些原本跪在地上的人立即感到雙腿雙臂一軟,全都軟到在地不住地喘氣。

  宗師高手,果然可怕....以後,以後他們萬萬不可與王后作對了………

  「秋美人,紫美人也起來吧!」輕塵淡淡地掃了她們一眼,艷秋和紫嫣慌忙磕了頭從地上爬起來,內衣已經全都汗濕了。沒有楚昊雲的寵愛,她們還是比較安分的。特別是輕塵離開後這一年,她們心裡有怨氣都衝著溫秀雅去了。

  「溫秀雅,你給我爬過來!」輕塵冷冷一笑,抬頭瞥了梁氏一眼。梁氏不是可惜溫秀雅那個男胎嗎?她現在就讓她知道,她心疼可惜的不過是個野種。

  溫秀雅被剛才的殺氣嚇壞了,哪裡還敢不聽,只是手腳發軟,有些不聽使喚。好半天,她才爬到輕塵下首約一丈遠的地方跪好。

  「說,自你進門後,王上寵幸過你幾次?」輕塵冷聲問道。

  「我,我……奴婢,奴婢記不得了……溫秀雅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了多少,不敢說實話,但是又不敢騙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真看不出來,你生得柔柔弱弱的,膽子倒是不小啊!」輕塵輕笑一聲,然而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

  「你要是說了實話呢,我也不跟你計較太多,一紙詔書貶你出宮便罷;你要是還想著隱瞞欺騙於我也無妨,我總有辦法叫你說實話的。前不久我倒是聽過一個法子,說是在人的腦皮上劃一道口子,倒上一點水銀進去,便能將一個人的皮完整的剝下來,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倒真想試驗一下……」

  溫秀雅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而後便大聲哭號道:「奴,奴婢……求王后開恩,王上,王上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奴婢,真的!這兩個月來,王上天天召奴婢侍寢,不過讓奴婢在外間跪一晚上,從來都沒有碰過奴婢一下,求王后饒命啊……」

  「哦?原來王上就是這麼寵幸雅妃的啊!」輕塵淡淡一笑,掃了床上抖得更厲害的梁氏一眼,又狀似無意地看了看暈倒在地卻在微微顫抖的魏氏一眼,繼續問道,「那,不知道在我離開楚家之前,王上又是怎麼寵幸你的呢?嗯?」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13 AM

第三十七章 誰不會哭?

  ——那,不知道在我離開楚家之前,王上又是怎麼寵幸你的呢?

  溫秀雅渾身一僵,臉上越發沒了顏色,額上冷汗不住的滴落,彷彿此刻不是在四月的宮殿裡,而是在六月的烈日下。

  「奴,奴婢....王后恕罪!王后恕罪!以前,以前也是奴婢在房間裡點了催情迷香,所以…… 所以才……」

  「所以,王上就留宿在你房裡了?」輕塵嘲弄一笑,這女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這話,你敢不敢當著王上的面再說一次?」

  「求王后開恩,求王后開恩啊,王上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賜死奴婢的!嗚嗚嗚嗚……」溫秀雅趴在地上,痛哭不已。

  「三弟妹,都過去的事情了,要不然就算了吧?」周氏輕輕拉拉輕塵的袖子,心裡對溫秀雅也有些同情。不過是一個得不到夫君疼愛的可憐女人罷了,雖然她也很是鄙夷溫秀雅的做法,但她同時也覺得一個不得丈夫寵愛的女人用點心思走點歪門邪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輕塵微微衝她搖搖頭,而後淡淡地看著溫秀雅,道:「從你嫁進楚家那天起,他就是睡在我房裡的,連你們的新婚之夜,他都是在地牢裡抱著我一夜沒睡。我倒是奇怪了,雅妃你迷倒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啊?」

  溫秀雅眼底閃過無助的慌亂,而後趕緊低下頭去。她很明白。一旦這個罪名落實,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王后饒命!王后饒命,奴婢實在不知,確實……確實是王上啊!嗚嗚嗚嗚……」溫秀雅別無辦法,只能嚎啕大哭,彷彿自己哭聲越大,就越委屈一般。

  輕塵淡然一笑道:「剛才不是有人去請王上來了嗎?等會兒看王上怎麼說吧!以前王上忍了,是因為那個時候是太上王掌權,現在可不一樣了……」

  溫秀雅的哭聲頓時一僵,渾身又開始顫抖起來。她偷偷抬頭看了看床榻上比自己好不到哪裡去的梁氏,知道現在公婆都不會也不能保護自己了,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王后,王后說話算數?只要奴婢說了,您真的會放我出宮嗎?」

  「呵呵,你還想跟我講條件?憑你也配?」輕塵忽然瞥了魏氏一眼道,「既然醒了,就老老實實跪好,說不定我高興了,今天就饒了你。」魏氏之前暈過去了是真,不過輕塵趁人不注意時彈了一指冰冷的勁氣過去,早就將她冰醒了。

  魏氏立即爬起來跪好,一顆心兀自還顫抖不已。

  這時,輕塵忽然笑了笑,喃喃地說:「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不能懷孕了嗎?不會下蛋的孔雀,呵呵……」

  她的聲音很輕,但殿中本就極其安靜,因此所有人都聽到了。

  剛才魏氏說這話的時候大家只覺得好笑,此刻聽輕塵自己說起來才體會出其間的淒涼苦楚。一個女人不能生育,意味著什麼?

  想起剛才梁氏的話,周氏也忍不住為輕塵歎息。明明是公公婆婆不對,打掉了人家的孩子,如今依依身體受損,不能再孕,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啊!無法生育,就等於去了女人大半條命,可是婆婆和魏氏竟然還那麼說她……

  此刻,殿中知道內情的人都不禁在心中感歎,王后也實在可憐啊!王太后和郡王妃說那話也太刻薄了。

  「怎麼樣,雅妃考慮清楚了沒有?你是想沉塘呢還是想把自己的皮剝下來?要不然我們還是試試這獨特的剝皮術吧?據說將水銀倒入頭皮下,人皮就會自己往下剝離,到時候你輕輕一跳,一張完整的人皮就像脫衣服一樣掉到地上了。而且,皮雖然剝下來了,但人不會立時就死,怎麼都能拖個十天半個月的。到時候你渾身都會向外滲血水啊黃水什麼的,螞蟻最喜歡爬了,還有蒼蠅和蚊子臭蟲什麼的…… 」

  「我說,我說………」溫秀雅再也忍受不住了,她趴在地上哽咽道,「奴婢說就是了,求王后不要剝奴婢的皮……嗚嗚嗚嗚……」

  「哦,終於肯說了?」輕塵嘲諷地瞥了梁氏一眼道,「那你告訴王太后,王上究竟寵幸過你幾次啊?」

  「王上,王上一次都沒有寵幸過奴婢………」溫秀雅再也說不下去,趴在地上隱忍的哭,連聲音都不敢過高,生怕刺激到某個要剝人皮的惡魔。

  「什麼?那你的孩子是哪裡來的?」梁氏原本躲在床上裝暈,可沒想到竟然聽到這樣的真相,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

  原本自己不喜歡的兒媳婦為難自己也就罷了,反正都是不喜歡的。可沒想到原本自己喜歡疼愛的兒媳婦竟然給自己的兒子帶了這麼一大頂綠帽子,還騙走了她的寵愛,叫她如何不驚?如何不恨?

  「嗚嗚嗚,奴婢也不知道……爹爹說沒有孩子就不能在楚家立足,所以給奴婢找了個男人,每次王上從窗戶離開後他就從窗戶進來,奴婢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說起來她也很委屈啊,可是,一切都是父親安排的,她有什麼辦法?

  所有人都沉默了。雅妃竟然給王上帶了一年多的綠帽子,這實在太驚人了!甚至聰明的宮女內侍已經在恐懼了,知道了王室的這般醜聞,她們還能活嗎?

  是的,輕塵有意讓溫秀雅當著殿中這麼多人的面說出真相,就是在逼迫梁氏殺人。反正這殿中的奴才也沒幾個好東西。剛才他們不是陪著魏氏笑得很高興麼?

  梁氏紅著眼睛怒瞪著溫秀雅,甚至恨不得立即撲過去掃她的筋,剝她的皮,吃她的肉。枉她如此疼愛這個兒媳婦,卻沒想到這個賤人竟然給自己最愛的兒子帶了這麼久的綠帽子…………

  周氏趕緊抱住她,勸道:「母后,您別這樣,為這樣一個人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既然三弟一直都知道,想來他也不會怪您的,現在,您想怎麼處置她都行啊!」

  梁氏喘了幾口氣,憤恨地瞪了趴在地上哭泣的溫秀雅一眼,這才慢慢冷靜下來。

  見此,輕塵忽然冷哼一聲道:「王太后,你還可惜雅妃的孩子嗎?嗯?」

  梁氏這才感到羞愧。她想起輕塵被丈夫下令打下的那個孩子,據說也是個男胎,到此刻才真的心疼後悔起來。她真的是有眼無珠啊!真正好的她看不到,卻被一個賤人哄騙…

  「依依,是我們楚家對不起你…」

  想起這個兒媳婦因此再也不能懷孕,梁氏心中更加悔痛起來。他們楚家是怎麼對依依的?現在要人家救命,竟然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依依沒有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而是要求他們賠禮道歉,的確是善良仁慈了。難怪自己的兒子傾心於她呢,這樣的女子,世間難覓啊!

  輕塵看了梁氏一眼,沒有說話。昨夜梁氏向她賠禮道歉的時候心中是很不甘的,她知道;然而,剛剛梁氏那句話卻是出於真心的,她同樣能感受到。

  這時,楚昊雲和楚昊武得到消息終於趕到了,看到站在外間的父親,兄弟倆怔了一下。楚宗騰對他們輕輕搖搖頭,讓他們自己進去,他依然站在外面。

  楚宗騰來了好一會兒,裡面的話他也都聽到了。他原本是有些擔心步輕塵不肯放過梁氏,所以才匆匆趕來,但聽了裡面的話,他也不禁黯然沉思起來。好像,真的是他太過分了啊…

  所以,他自覺沒臉進去。而且,若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自己的兒媳為難,他也拉不下這個臉來。

  楚昊武一進去就看到自己的妻子跪在地上,滿臉的驚恐;母親則趴在床邊,紅著眼睛隱隱含淚;而輕塵卻坐在主位上,一臉的冷漠。

  他還是闊別一年多以後第一次見輕塵,看著這個氣質與記憶中完全不同的女子,他心裡頓時生出無限疏離來,疏離之後就是憤慨。

  他承認是楚家對不起她,可母親畢竟是長輩,俗話說子不言父過,就算父母有不對之處,做晚輩的也應該原諒,怎麼能要挾報復給老人臉色看呢?還有,自己的妻子雖然有張討人嫌的嘴,但好歹也是她的二嫂吧,她怎麼能讓魏氏跪在她腳下?

  所以,他憤怒地瞪著輕塵道:「王后這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不高興的你衝著我來就好,做什麼如此折辱我的妻子?」

  輕塵一怔,詫異而傷痛地看著他。這就是那個在楚家一直維護她的二哥?那個在她心裡甚至當成了親身兄長一般看待的二哥?

  輕塵尚來不及解釋,魏氏聽到丈夫為自己撐腰,立即轉身向他哭訴道:「夫君救我!夫君救我!王后娘娘說要剝了我的皮,妾身好怕啊…」

  剝皮?楚昊武大怒,一把將妻子從地上提起來拉到自己身後,怒對著輕塵和楚昊雲道:「三弟,你上哪兒找了個毒婦回來?她竟然連這樣的酷刑都想得出來,她不是輕塵,輕塵才不會如此惡毒……」

  「二哥,你不要聽信她一面之詞。我相信依依不會濫用極刑的。」楚昊雲皺眉看了楚昊武以及他身後的魏氏一眼,而後大步走到輕塵身邊,柔聲道:「依依,她怎麼欺負你了?」

  楚昊武一聽,幾乎氣結,不滿地吼道:「現在她是王后,是宗師,誰吃飽了撐著敢欺負她?擺明了就是她為了從前的過節欺負你二嫂!」

  「老二,你住口!的確是娘和魏氏的錯,不怪依依……」梁氏忽然開口澄清,而後愧疚地看著輕塵。她總算明白了,有些事情,就算是自己親眼見到的也可能是假的。她向來知道魏氏不是什麼好人,但沒想到她竟然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顛倒是非。依依何曾說過要剝她的皮來著?依依不過就是嚇唬嚇唬溫秀雅那個賤人罷了。

  周氏也紅著眼睛道:「二弟,你錯怪三弟妹了,她方才不過是嚇唬雅妃的話,哪裡說過要對二弟妹動刑來著?」

  楚昊雲一聽,立即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轉而溫柔地問輕塵道:「她怎麼欺負你了?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讓她跪的。」

  輕塵見楚昊雲如此溫柔,如此信任自己,心裡卻越發覺得委屈起來。她忽然撲到他懷中,放聲大哭道:「她們說我再也不能生育了,二嫂罵我是妖女,是賤人,還說我是不會下蛋的孔雀……」

  楚昊雲憤怒地瞪著楚昊武和魏氏。

  楚昊武自覺理虧,早已經漲紅了臉。他轉身惱怒地看著魏氏,忍不住一個耳光就抽了過去!「當著娘和王上的面,你都敢顛倒是非挑撥離間,我今天就休了你!」

  「夫君饒了我吧,妾身以後再也不敢了,妾身實在是害怕極了才混說的…」魏氏跪在地上,拉著楚昊武的褲腳,哀哀泣求。

  楚昊武一腳將她踢開,轉而愧疚地對著輕塵鞠了一躬道:「對不起,三弟妹……你知道二哥是個粗人,腦子又特別笨,你別把二哥的話放在心上,二哥這裡給你賠禮了,等回去我就休了魏氏這個尖酸刻薄挑撥離間的女人……」

  輕塵從楚昊雲懷中抬起頭來,滿臉淚痕地望著他道:「不,我不要原諒你!若是別人這麼說我也就罷了,我才不會放在心上,可是二哥你怎麼能這麼看我?我一直把你當親哥哥一樣敬重,卻原來我在二哥心裡就是個蠻不講理的惡毒女人...」

  說到這裡,她再次撲回楚昊雲懷中哭起來。

  楚昊雲心疼不已,連忙安慰道:「好,我們不原諒他,竟然誤會我的依依。乖,別哭了,你是王后了,這麼哭鼻子可要讓人笑話了……」

  楚昊武漲紅著臉,尷尬地看著那對抱在一起哭訴委屈的夫妻,怎麼都想不到當了宗師的輕塵比從前更像個小女人,而他自以為夫綱不振的三弟原來跟從前一樣是輕塵的依靠。

  「夫君,她們說的是不是真的?我真的不能懷孕了嗎?」她抓著他的衣襟,怯生生的抬起頭來,彷彿害怕他的答案自己承受不了。

  「別聽她們胡說!我能治好你的,一定能治好你的....」楚昊雲溫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滿眼的心痛和憐惜。依依不能生育,究竟是哪個混到說的?

  「是婆婆說的……」輕塵還是沒有信心,她驚恐地望著他道.「要是我真的不能生孩子了,你會不會找別的女人生孩子?」

  娘說的?那也…那也著實可恨!楚昊雲瞥了母親一眼,轉而看著輕塵滿是淚水的眼睛,不住地安慰道:「傻丫頭,不許胡思亂想!相信我,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那要是治不好呢?」她微微仰頭看著他,不依不饒的問。

  「就算真的沒有孩子也不要緊,再不然我們從大哥那裡過繼一個孩子也行。你忘了,我發過誓的,這輩子絕對不會碰別的女人一根手指頭…… 乖,什麼都不要擔心,一切有我呢!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嗯?」他捧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心中有無盡的憐惜心疼,以及  ……滔天的怒火……

  輕塵忽然咬咬唇,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哽咽道:「我以後會乖乖聽你的話,乖乖吃藥,我一定要給你生個孩子……」

  「嗯,好,我們都還年輕,還有很多的時間,你的身體一定能調理好的……」

  楚昊雲抱著她,眼底也忍不住閃爍著幾許淚花。

  梁氏側著頭,不忍再看,心裡早已經是悔痛萬分了。

  周氏背著他們,悄然拭淚,只覺得心酸不已。原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感情,原來三弟妹也只是個可憐的孩子。唉,都是公公造的孽啊!

  楚昊武低著頭,心中更加羞愧。原來他們楚家帶給她的竟然是這樣無法彌補的傷害,可是他卻誤會她,剛剛還罵了她……

  外間裡,楚宗騰震驚又悔痛。如果說昨夜是被逼反省,那麼今天,他才真的開始反省。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他害死了自己的孫子,害得自己的兒子有可能一輩子無嗣…………

  楚昊雲輕輕拍著輕塵的背脊,柔聲道:「我們回去吧!好好睡一覺,然後起來喝藥,我陪著你好不好?」這裡交給娘善後就是了,那些血腥的東西,還是少讓依依沾染的好,沒得折了她的福氣。

  「嗯……」輕山哽咽道,仍不住地抽泣。楚昊雲摟著她的腰走出瑤華宮,坐上軟轎回他的寢宮。輕塵靠在他懷中,暗道:誰不會哭?哼哼,讓我哭一次,你們誰也別想好過…




第三十八章 名不虛傳

  「夫君,二哥真的會休了二嫂嗎?」

  回到楚昊雲寢宮,輕塵忽然開口問道。

  楚昊雲點點頭。「二哥向來說一不二,他既然當著你我的面說要休了魏氏,應該不假。」

  「那你趕緊派個人過去告訴他,就說是我說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好歹還有個孩子呢,還是不用休了,就將魏氏貶為妾室,繼續留在二哥身邊好了。」她推推他的手臂,讓他趕緊派人去傳話,不然去晚了,魏氏已經被休就不好了。

  楚昊雲初時有些詫異,但隨後便反應過來,啞然失笑,立即派楚正親自去尋二哥交代清楚。

  「你笑什麼?」輕塵看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不知為何有點心虛。

  「依依,一日夫妻百日恩,這話說得真好,我喜歡。」說著,他就將她抱在自己膝上坐下,低頭親了親她的臉。

  輕塵眨眨眼,總覺得他剛才那笑似乎不止這點意思。

  「呵呵………」他低沉一笑,在她耳邊輕聲道,「魏氏從前仗著正室的身份沒少欺凌二哥的妾室,如今她一旦從雲端跌落,只怕要被那群女人報復回來的。依依你說是不是?」

  輕塵被他看破了心思,倒也不惱,反而笑道:「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嗯,」楚昊雲一臉贊同道,「我也覺得讓二哥休了她是在太便宜她了。之前她欺負大嫂,後來又欺負你,是應該給她點教訓的。這法子好!」

  「我今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拆穿了溫秀雅,對你的名聲可不太好,那些人不會出去亂嚼舌根吧?」她小心翼翼地搖著他的手臂,有些擔心地問。

  楚昊雲不以為然地笑笑,略帶些嘲諷道:「放心,母后會收拾善後的,這個是她的強項。」

  後來輕塵聽采薇說梁氏將溫秀雅賜死,其父被貶職,全家皆被打入大牢。瑤華宮內殿當日在場的十幾宮女內侍也消失得乾乾淨淨,而秋美人紫美人則被禁足,老老實實呆在自己宮中不得外出。

  下午收到最新戰報,步輕煙開始正面攻城。想必宮內還有步輕煙的密探,已經知道他們有糧食和兵器了,以前她是想困死他們,現在只得改變策略了。

  楚昊雲召集眾臣商議應對之策,有意將輕塵也帶上。

  「都說你文能安邦,武能定國,也讓他們見識見識你的本事!」他牽著她的手,不無得意地笑道。

  「你還真信啊?」輕塵白了他一眼,不過還是很願意與他共同對敵。

  「當然信!我家依依那是舉世無雙的天縱之才……不過你上午都說了以後會乖乖聽我的話,等會兒他們肯定要你交出糧食和兵器來。」

  「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倉庫取出來就是,有什麼打緊?」她本就是來為他解圍的嘛,能趁機報仇自然好。難道那死老頭不認錯,她就能看著楚昊雲被人打敗被人殺了?

  「依依………」他握緊了她的手,卻感歎道,「我真是幸運……」幸運遇到了你,幸運得到了你的愛……

  楚國在京的文臣武將都已經等候在殿中了,看到王后與王上一起出現,眾人忍不住都有些興奮和期待。

  若是換了別的女人,他們肯定要聯名上書,說什麼牝雞司晨聲討一番的,但他們的王后可不同於一般的無知婦人,那可是演論會上的三榜榜首,各國爭相招攬的人才,據說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的。

  雖然他們也不清楚這位王后有多少治國之策,但年紀十六歲的宗師高手,這武功卻不是作假的。內心裡,他們對這位王后都有著無限期待。

  楚昊武見到輕塵,當先對她鞠躬一禮道:「二哥上午說錯了話,還請弟妹海涵。弟妹寬宏大量,可恨那無知婦人竟然還不領情,真是氣死我了……不過,弟妹,你不肯原諒二哥不要緊,眼看戰事越發激烈緊張了,沒有糧食,軍心不穩啊!」

  楚昊雲點點頭道:「二哥不必多慮,孤王與王后已經議定,今晚就將糧食兵器運到軍營。」

  楚昊武這才鬆了口氣,臉上也有了笑意。眾臣一聽,便都跟吃了定心丸一般。

  這時,一名老臣忽然道:「聞聽王后乃是演論會上各國爭相招攬的文武全才,不知王后對如今的戰事有何妙計?」這老頭子五六十歲的樣子,估計對一個女子聲名鵲起站在自己頭上難免有些不自在吧!

  楚昊雲微微蹙眉,但不等他開口,輕塵已經笑道:「兵法有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逍遙神山不是向來標榜自己高潔出塵不問世事麼?我們不妨在民間廣佈謠言,揭穿逍遙神山假道學的真面目,免得百姓被他們愚弄。

  至於步輕煙的周王室正統之說就更好辦了,只需散佈周王室多年來昏庸殘暴之名,傳誦我王乃是救世濟民應運而生的天降神子即可。各位大人難道忘記了王上出生那日,天降祥瑞,仙樂陣陣,霞光萬丈之祥兆麼?」

  眾臣一怔,而後一個個陸續反應過來,看著王后的目光不覺多了些發自內心的欽佩。光是那個什麼上兵伐謀的兵法就夠他們回味思索一陣的了,再加上一個神子降世,更是讓他們的思想赫然開朗。

  「哦,哦,是啊,當時好多人都看到了!」

  「嗯嗯,京都百姓還曾傳誦一時呢!」

  「可惜當年太上王擔心招來禍患,不讓人傳揚,此事後來才被人淡忘了。」

  「是極,是極!」

  楚昊文楚昊武兄弟都沒怎麼說話,但他們看著輕塵的目光也在沉思,在讚歎。這個女子,真的是他們從前認識的那個嬌弱單純的步輕塵麼?之前聽聞她在演論會上一鳴驚人大放異彩他們還不怎麼相信,如此才知道演論會上三榜榜首名不虛傳。是啊,演論會上各國權貴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怎麼可能作假?

  輕塵微微一笑,這些大臣一個個看起來老實忠厚的,腦子倒是轉得蠻快的嘛!

  緊接著,輕塵又道:「另外,步家那邊我們也可以想想辦法。如果步家軍有心與步輕煙聯合圍攻我們,也不會這麼久了一直圍而不攻。顯然他們還在觀望,或者內部有分歧。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眾臣之前只看到步家軍趁火打劫佔領了南方幾城,又阻斷了他們的糧食運輸線,如今聽得輕塵一番分析,頓時恍然大悟,深以為然。

  「王后高見!」

  「應是如此!」

  連楚昊雲都是滿臉震驚之色。此刻的輕塵,沉著自信,神采飛揚,與平日裡的嬌俏全然不同,現在這個才是演論會上那個依依吧!他果然是好運氣,好福氣啊!

  是時候了,他滿臉沉思道:「王后畢竟出身步家,當年岳父大人曾統領步家軍,在軍中極受愛戴。如若王后修書一封,說不準步家軍中某些將領感念岳父恩德,能與我們化干戈為玉帛,歸降我大楚。王后以為呢?」

  輕塵點點頭,一臉認真道:「不妨一試。」兩人相視一笑,其間秘密不足為外人道也。

  於是,她當即要來紙筆寫勸降書,楚昊雲則繼續與大臣們商議戰事,分派任務。

  輕塵迅速寫好兩封信,卻只將其中一封交給楚昊雲過目道:「王上看看如何?」

  楚昊雲看完,點點頭,又在後面添加了一行小字,並蓋上自己印信,表示王后所承諾之事,他亦是完全認可的。

  而後,他便讓人將信傳了出去。

  「你們繼續討論,我出去一下!」輕塵忽然站起身來,跟楚昊雲打了個招呼,身形一晃便不見了蹤影。眾臣一見,不禁暗自驚歎王后宗師之名果然名不虛傳。年紀輕輕就有這麼一身功夫,嘖嘖,果真不愧是步將軍的女兒啊…

  輕塵找到了城中大哥步青雲留下的聯絡點,將寫給大哥的信交給他們,而後便信步在城中逛了逛。

  雖然楚氏謀國,周王餘孽妄圖反撲形勢緊迫,但楚昊雲多年來一向熱衷做善事,在民間人氣極好,百姓們對他當政倒是沒有多大的牴觸情緒,一個個竟然莫名地對他有信心,安居樂業的,連之前京都缺糧實施軍事管制百姓們都欣然接受了,城裡幾乎看不出多少緊張氣氛來。

  輕塵暗歎,楚氏謀國,經營了一百多年,果然是做足了準備啊!

  傍晚,輕塵回到王宮,陪著楚昊雲楚昊武吃了晚飯,三人便一起去軍營。

  楚昊武可是一直等著輕塵兌現承諾給他糧食和兵器的。

  「二哥,我們悄悄的去就好,不要讓人知道了。」楚昊雲到底不太放心。依依黑龍戒的秘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不知道為何,他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楚昊武不明所以,但既然三弟這麼交代了,他也懶得多問。

  楚昊雲和輕塵化了妝,扮成楚昊武的親兵來到軍中的倉庫。

  楚昊武讓士兵們都在門外守衛,三人進去以後立即關上了大門。

  「三弟妹,糧食在哪兒呢?」對於此事,他一直不甚明瞭。他不明白輕塵到底在做什麼,不是說將糧食給他們嗎?直接告訴他地方他自己派人去拉就行了嘛!幹嘛要到倉庫來?

  楚昊雲忽然慎重地看著他道:「等會兒二哥無論看到什麼,都不必驚呼,更不可告訴旁人,知道麼?」

  楚昊武怔怔地點點頭。

  輕塵走到牆角下,開始將戒指裡的糧食一袋一袋的取出來,整整齊齊的堆放在倉庫裡。不大一會兒,一個倉庫就滿了。

  楚昊武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凌空出現的糧食,一時間震驚得如見天人。

  「這,這就是仙人的手法?想不到三弟妹你修習仙人之術的傳言竟然是真的……」

  一間倉庫滿了,他們便去下一間倉庫,取完了糧食,又將兵器取出來。

  楚昊武跟在輕塵後面,還在嘖嘖驚歎,楚昊雲卻忽然發現輕塵神色不對。她臉上那是什麼?震驚?驚駭?

  「依依,你怎麼了?」他一把抱住她,擔憂地拍拍她彷彿被什麼怔住的臉。

  輕塵總算回過神來,卻忽然抓著他胸前的衣襟,驚恐地望著他道:「屍體,好多屍體.....怎麼會有那麼多屍體?夫君,啊.....我,我頭好疼.....」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15 AM

第三十九章 逍遙天尊

  楚昊雲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聽她說頭疼,立即為她把脈,卻只是受驚的脈象。卻不料她雙腿一軟,竟然就這麼暈了過去。這可把楚昊雲嚇壞了,他立即心疼地將她打橫抱起,飛速跑回宮中。

  楚昊武得了這麼多糧食和兵器,心中快慰,見輕塵出了狀況,便拍著胸脯讓楚昊雲好好照顧弟妹,戰事就交給他了。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如果輕塵到敵人的糧倉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對方的糧草都盜走,敵人不是不攻自破?輕塵現在是宗師高手,她要混進敵人軍營裡,應該很容易吧?所以,三弟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感覺把三弟妹給治好。

  「依依,你怎麼樣了?」

  楚昊雲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輕塵,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只得坐在床邊輕聲喚她。他撫平她的眉,又握緊了她的手不斷的親吻呼喚著,可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對了,剛才她說什麼?屍體?很多屍體?是她預感到了什麼呢?還是她的戒指裡突然冒出很多屍體來?

  梁氏和楚宗騰得到消息,都派人過來探問。暫且不說這個兒媳婦能帶給他們楚家的利益,單單兒子對她的重視就讓他們不能不擔心。他們不敢想像輕塵真的有個什麼,這個兒子會不會發瘋。

  楚昊雲忽然間覺得有點心酸。好不容易,依依和父母的關係有了好轉,眼看他們的幸福生活就要開始,她怎麼會突然昏迷呢?究竟怎麼回事?

  楚昊雲找來錢叔詢問,錢叔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根本就不是宗師修煉產生的問題,看樣子只是女人自身的問題。錢叔有句話沒說出口——女人到底膽子小,被一堆屍體就嚇壞了。

  楚昊雲可不這麼認為。現在的依依可不是從前的依依,她現在也沒少殺過人,就說那一次在青鵬山上小木屋裡她殺的那些人就知道,她不應該被一堆屍體嚇住。到底是為什麼呢?

  看輕塵雖然昏迷不行,但呼吸和脈搏倒是逐漸穩定下來,楚昊雲稍稍放下心來,以為她很快就要醒了,更是片刻不離的守著她,卻不想這一守就是三天三夜。

  當輕塵醒來的時候,眼睛裡已然沒有了疑惑,只有傷痛和疲憊。側頭一看,楚昊雲拉著自己的手,坐在床邊竟然還在看折子。這個人還真是,既捨不下她,又擔心他的江山.....

  楚昊雲已經很累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能睡覺,他要守著依依。他看折子,不是因為放不下江山,只是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輕塵三日未醒,他的心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

  因為身體的疲憊,他的感覺不再那麼靈敏,但他還是很快就發現了輕塵的異動。他握著她的手碗一直注視著她的脈搏,只要有一點變化,他立即就能知道。

  他一抬頭,就看到輕塵雙眼含淚地凝視著自己。

  輕塵反握住他的手,只是顯得有些無力。三天三夜不休息,他早已經熬紅了眼睛,鬍渣子也冒出來了,整個人看起來彷彿老了十歲。可是,他望著自己的目光那是怎樣的驚喜啊!

  「夫君………」

  「依依,終於醒了!你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頭還疼嗎?」

  「很累,渾身無力………」

  「不要著急,來,先喝點水。」他扔掉手中的折子,從床頭櫃的水壺中到出半杯水來,又放了一點蜂蜜進去,輕輕攪拌了下,而後小心地扶著她喝下去。「頭還疼嗎?餓不餓?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

  輕塵輕輕搖搖頭,眼中又盈滿了淚水。

  「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與大哥相遇相識結拜的經過,她全都想起來了。

  原來是大哥封了她的記憶,因為她當時太自責太痛苦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采薇及時送上熱毛巾,楚昊雲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擔憂地問道。

  「我在戒指裡看到很多殘破的屍體………他們都是洪叔叔給我的侍衛,保護我去靈泉參加演論會的。可是在路上,因為我的魯莽,他們都死了。是我害死了他們……」

  楚昊雲安慰道:「他們是你的護衛,保護你是他們的職責,他們死得其所,不會怪你的。只要你好好的,他們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是高興的。依依,別難過了,好麼?」

  「不,其實他們不用死的。」輕塵搖搖頭,「是我太魯莽了,要是我一個人進去,或者觀察一下再進去……」要是她一個人進去,能頂用嗎?能救得了大哥嗎?如果她不那麼魯莽,而是先觀察一陣,見敵人強大,肯定會退縮的,那些護衛也就不會死了。可是,那樣的話,大哥就死定了………

  「依依,你怎麼了?」楚昊雲見她臉上露出嘲諷而又淒婉的笑容來,只感到自己的心也一陣陣刺痛。在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裡,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啊?

  「你說得對,他們死得其所……我,我太自私了,即便再來一次,為了大哥,我還是會這麼做的。」她忽然抬頭看著他道,「是你下令追殺我大哥的麼?」

  「你大哥?步青雲?我們雖然對立,但還沒有到互相派殺手的地步。」楚昊雲甚是不解地搖搖頭。

  「不,不是步青雲,是我表哥謝旭恩,陳國的旭公子。那次在蒼瀾山中,追殺他的楚家執法隊,不是你下的令麼?那就是你爹了。」她忽然又滿臉黯然,楚家和陳家是世仇,相互派殺手很正常吧?可是,可是那一個個憨直粗魯的漢子,就是被楚家執法隊的人殺害的,她該怎麼為他們報仇?

  楚昊雲忽然皺眉,疑惑地說:「派執法隊追殺旭公子?不,不是我下的令,我爹應該也沒有下這個令。這件事情不是我們楚家做的。」

  「不是你們?怎麼可能?如果不是你,肯定是你爹!哼!」輕塵氣呼呼地說。該死的老狐狸,就喜歡殺人,就讓他去死好了…………

  「不,依依。」楚昊雲很嚴肅很肯定的說,「我們楚家從來沒有派人追殺過旭公子。一來旭公子乃是天縱之才,在各國都倍受崇敬與愛戴,就算是我,對他也是敬佩的;二來他身體不好,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所以我們針對陳國,針對謝氏,卻從來沒有派人對旭公子下手。他每次去演論會也都是從我們周國借道的,我們從來沒有派人阻攔過…………」

  輕塵相信楚昊雲不會騙自己。楚家與謝氏有仇,他就是做了這件事她也無法責怪他。更何況他骨子裡是那麼驕傲,從來不曾欺騙過她。可是,「不是你們,那會是誰呢?」

  「依依,你為什麼會認定那是我們楚家的執法隊呢?」對此,楚昊雲很是不解。

  「他們跟你們楚家執法隊的打扮一模一樣,都是黑衣蒙面,用的弓箭也是執法隊的樣式,是你聽了我的建議之後改良的三稜箭頭。還有,那個首領後來似乎認出我來,就帶著人撤走了。」

  「如此看來只怕是真的抱著栽贓我楚家的目的去的了。」楚昊雲細細沉思道,「我們楚家的執法隊去年因為與謝家交戰傷亡很大,後來補充進去的人手還需要訓練配合。當時,我的確是帶了一支執法隊去靈泉城參加演論會,卻被逍遙神山的人誘進蒼瀾山,若不是那次錢叔跟著我,我可能早就把命留在蒼瀾山了。至於那些三稜箭頭,只要有人弄去一支,自然能複製出無數支來」

  栽贓嫁禍?輕塵忽然瞪大了眼睛:「逍遙神山!」

  「應該是他們。」楚昊雲點點頭。「如果旭公子真的死了,陳氏和謝氏自然要找我們楚氏拚命的。而你親眼看著我楚家執法隊殺了你表哥,肯定也要跟我決裂。他們最後卻放棄了,一來可能勢不可違,二來就是明顯的嫁禍了。如果是我楚家的執法隊,是不會給任何人面子的。就像火燒驛館那一夜,執法隊的人明明看到你身邊的暗衛是我的人,還是要殺你,並不會有半分手軟。這才是楚家的執法隊!」

  「又是逍遙神山!」輕塵憤怒地捶打著床板,「總有一天,我要剷平逍遙神山!」聽到這事與楚家無關,輕塵的心一下子好受多了。至少,她還能找逍遙神山為他們報仇,儘管逍遙神山現在還是那麼強大,但總有一天她會成長起來的。

  楚昊雲握緊了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道:「會有那麼一天的!」而後,他略遲疑了一下才問道:「依依,你失去了那一段記憶是嗎?」

  輕塵點點頭。「是我大哥封了我那一段記憶。難怪我怎麼都想不起來我與大哥是怎麼相識怎麼結拜的。想不到我大哥還有那樣的本事...」

  「嗯,旭公子自幼天資聰穎,據說有過目不忘之能,他非常博學,可謂雜而精,尤其精通陣法,只是想不到他連秦韓邊境的南蠻巫術也有涉獵。」楚昊雲是很少佩服人的,但提起旭公子,他還是打心眼裡崇敬。

  「對了,我大哥說可能會來大楚看我呢,叫你別派楚家的執法隊迎接他。」

  「好,你大哥就是我大舅哥,我會交代下去的。依依,這一次你可是把我嚇壞了。」楚昊雲輕歎一聲,要來清粥餵了輕塵幾口,而後便自己吃了,跳上床抱著她不到一分鐘就睡著了。他實在太累了。

  輕塵的無力狀況直到清醒三日後才恢復過來,功力恢復也比較緩慢,足足過了八九天才恢復了七八成。

  這時,與步輕煙和逍遙神山的戰事中,楚家佔盡上風,已經由守勢轉為攻勢,又攻佔了西北好幾個周王餘孽控制的城池。而步家軍已經有人來京,商議歸降一事。讓楚昊雲意外的是,不只是自己最初聯絡的齊修將軍他們那三分之一的勢力願意歸降新生的楚國,連步青雲都修書一封,似乎有意歸降楚國。

  雖然楚昊雲因為輕塵突然昏迷三日沒上朝,但因為輕塵解決了京都的糧食和兵器危機,又勸降了步家軍,使得朝中大臣對此沒有半點不滿,甚至還非常關心王后的身體狀況。

  對這位於國有功的王后,大臣們是打心眼兒裡敬佩的。唯一有點不高興的就是,王后似乎太善妒了一點。不過想想此事算是大王家事,大王要是覺得一個女人就夠了,他們也無話可說。也是,有了王后這樣的妻子,大王又怎麼看得上別的女人?

  功力恢復了大半,輕塵就想著去天王山探望洪叔叔,將那些侍衛的屍身交還給他們的親人好好安葬,而且還可以給步輕煙找點麻煩。

  楚昊雲是捨不得輕塵離開的,但想著她戒指裡的那些為保護她而亡的護衛,他到底還是點頭應下。只是不放心她一個人走,特意交代了錢叔跟她一起去。

  回到天王寨,洪大壽看到她安然無恙很是欣慰,聽說那些侍衛都死了,他雖然有些感歎,卻開解她道:「別難過了,只要你好好的,他們就能瞑目了。你也千萬別自責,就算沒有你那一次的魯莽,你這一路上不也一直遭到刺殺麼?他們同樣躲不過這一劫啊!」

  輕塵點點頭,詢問了自己離開後山寨的情況。

  「小姐,現在周國已滅,楚國興起,你究竟是何打算?楚王封你為王后,陳國太子又要娶你為太子妃,還有那位一直跟在你身邊的衛公子,你究竟打算嫁給誰?」

  「洪叔叔,我是楚王的王后!我這次就是從楚王王宮裡來的。周王死了,我爹的仇算是報了一半了吧!還有一半卻是有些為難…」輕塵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心裡卻浮現出大哥步青雲多年來對自己的照顧和疼愛,當然,還有他們那一段禁忌之戀。這感情帳可不好還啊!

  好在大哥是她堂兄,他們本就不應該在一起的,或許時間久了,大哥就會想通吧!

  如今步家軍已有三分之二的勢力同意歸降楚國,只有步長天親自統領的那部分勢力還在觀望中,可不管他是否願意歸降,要對付他不難,難的是如何向步青雲交代。她已經辜負了大哥了,難道還要殺了他父親?可父仇不共戴天,步長天那個偽君子本來就該死啊!

  唉,還真是糾結啊!

  「步小姐可是在為難?」

  一個聲音突兀地在耳邊響起,嚇了輕塵一跳,同時,錢叔也現身站到她身邊。

  洪大壽被突然冒出來的錢叔嚇了一跳,怒瞪著他道:「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洪叔叔,你趕緊回房去,不是錢叔,我們有大敵到了!你讓所有人都呆在自己屋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來!」語畢,輕塵立即從窗口飛了出去,錢叔緊跟在她後面,一起向後山跑去。

  兩個人心裡都很有些不安。

  剛才那人能傳音給輕塵,能清晰的知道她屋裡的情況,可是他們卻沒有發現對方,顯然對方的功力比他們高強。

  現在他們只想跑遠點,不要連累了天王寨的人。遇到這樣的高手,一般人只能當炮灰的,人海戰術完全沒有用處。

  錢叔邊跑邊建議道:「王后,我們回宮吧!宮裡還有幾位宗師,合我們多人之力,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不,我們不能將這樣的高手引到他身邊去,實在太危險了。先看看對方的來意吧!」為了照顧錢叔的速度,輕塵並未盡全力,說起話來一點都不喘。現在她一個人是絕對打不過對方的,兩個人在一起或許還有一點希望。

  「步小姐可真是情深意重啊!」來人忽然一聲感歎,似乎就在他們身邊。

  輕塵見此,立即停下來。

  既然跑不過對方,那就停下來休息一下,養精蓄銳吧!

  輕塵站在高高的樹尖上,揚聲道:「閣下是何方高人?如此鬼鬼祟祟的不覺得有失身份?」

  「哈哈哈哈哈………」

  對方忽然一陣大笑,隨後便現出身形來。

  輕塵看著不遠處同樣站在樹頂的那個瘦高的男人,總覺得有幾分眼熟,卻又不記得在哪兒見過。「敢問前輩高姓大名?」媽的,管他是敵是友,先把姿態放低點,或許人家前輩高人不跟她一個黃毛丫頭計較呢?有失身份不是?

  「步小姐,老夫真是很喜歡你的。可惜啊…」 來人三四十歲的樣子,一身白色長袍繡著金色的祥雲,唇上留著八仙胡,頭戴玉管,手執拂塵,怎麼看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神仙裝束。

  「前輩可是仙人?」輕塵想起他的手段,心中已經肯定了,對方一定是修煉的修仙之法,不然不可能有這樣的功力。會不會是琅環密境中的仙人出世了呢?此人給她的感覺,跟夜大哥有點相似。

  「步小姐聰明冷靜,又是修煉的天才,老夫本來是很想你給我做兒媳的,可惜你卻傷了他的心……唉,老夫那個單純善良的傻兒子啊,其實眼光還是不錯的,只是運氣實在不好 ……」 來人感歎著,看著輕塵微微搖著頭,那神情似乎真的頗為惋惜。

  輕塵心中一顫,不由暗自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問道:「闊下是逍遙神山的逍遙天尊?東陽的父親?」




第四十章 媽媽,抱抱

  「正是老夫!」逍遙天尊衛珂捋著鬍子,淡然的笑容中帶著一抹俯窺天下的倨傲與自信。

  逍遙天尊,逍遙天尊…

  輕塵不斷在心中默念著,每念一遍,怒火便增添一分。

  就是這個披著神仙皮的魔鬼設計了無數的陰謀詭計陷害她,而後又讓衛東陽英雄救美來接近她;就是他,計劃讓人輪了自己,只是沒有成功;就是他,一直在打無憂決的主意…

  錢叔忍不住暗自吞了一口口水,悄然上前一步,傳音道:「等會兒我纏著他,王后趕緊逃!」

  「不,」輕塵回音道,「他如果追,我根本逃不掉…」

  「怎麼?商量好了麼?」衛珂含笑道,語氣非常溫和。

  「不知道天尊究竟想怎樣?」輕塵迅速分析出來,如果衛珂要她的命,根本沒有必要跟她囉嗦這麼多,直接動手就行了。

  「老夫本來是不想親自出手的,可是步小姐,你不該壞了規矩啊!」衛珂輕輕搖搖頭,似乎真的很可惜似地。

  「壞了規矩?什麼規矩?」

  「難道步小姐不知道,我修仙之人是不能參與俗世爭鬥的?步小姐用儲物寶器幫著楚國運送糧食,這就是壞了規矩了。」

  輕塵一怔,但隨即反唇相譏道:「修仙之人不參與俗世爭鬥?那天尊又是在做什麼?如今整個天下都知道,現在同楚國開戰的正是逍遙神山的人與周王室餘孽。而且,逍遙神山的野心普通百姓不知道,各國王室誰人不知?1」

  衛珂搖搖頭。「凡塵俗世的聲名地位於我們修行中人實在是沒什麼用處,我逍遙神山已經超然物外,無人可以撼動,我去爭那俗世帝王做什麼?步輕煙不過是借了幾萬逍遙神山的外圍弟子罷了,他們可稱不上修仙之人。在我逍遙神山,真正修煉修仙功法的,也不過寥寥數十人而已……」

  媽的,還有人這麼無恥的,他逍遙神山的人都上了戰場喊打喊殺了,都不算違規;她不過幫著楚昊雲運送了一次糧食和兵器而已,就算壞了規矩,這規矩是他逍遙神山定下來的?輕塵怒極反笑,冷哼一聲道:「天尊不必再拿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惹我恥笑,事實如何我們心裡都很清楚。天尊你是前輩高人,還是爽快一點吧!今天,你究竟要怎麼才肯放我們離去?」

  衛珂看著輕塵,一點都沒有生氣,反而讚賞地笑了笑道:「你這丫頭,還真是越看越討人喜歡啊!好吧,我就給你一個機會。第一,你要對天發誓不得參與各國的戰事。」

  「我答應!」輕塵立即舉手發誓道,「我步輕塵在此立誓,絕不用我的修仙之術參與各國戰事,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行了麼?第二是什麼?」注意哈,她只是發誓不用修仙之術參與各國戰事,但是用她聰明的腦袋是可以的。

  衛珂看她發誓跟吃飯一樣不當回事,心中不由有些懷疑,這個誓言真的能阻止她相助楚國?但他不露聲色的點點頭,繼續說道:「第二麼,老夫想借閱一下步家的無憂決。」

  明明是很無恥的話,難為衛珂竟然說得大義凜然。輕塵忍不住好笑:「那我可不可以也借閱一下逍遙神山的逍遙決?」

  不料衛珂竟然點點頭道:「行,我們可以交換!」

  這下子輕塵不禁有些發愣了。這卑鄙無恥的衛珂怎麼可能將逍遙決給別人看?除非他一開始就是打了主意想殺了她。不行,她得想個計策才行。

  「步小姐,你以為如何?只要你將步氏的無憂決借我一閱,步輕煙的事情老夫就幫你處理了。以後,你做你的楚王后,老夫自在逍遙神山上閉關修煉,各不相干。」說實話,衛珂的形象加上他誠懇的語氣,說這話看起來可信度還是很高的。當然,這只是表面的。

  輕塵想了想,對錢叔道:「錢叔你回宮去吧,告訴大王,若我平安,會回去找他的。」

  錢叔搖搖頭,固執地說:「不行,我不能留下王后一個人。」

  「可是你留下也沒有用!我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天尊的對手。」

  「我可以陪著王后一起死。」

  「你一個老頭子,誰稀罕你陪著一起死了?你好歹回去給王上報個信啊!告訴他別衝動,就說我找夜大哥去了。」

  「………」錢叔猶豫了。

  衛珂淡淡含笑看著輕塵,並不著急。

  錢叔想了想,又看著衛珂道:「天尊可以發誓不傷害我家王后麼?」

  衛珂搖搖頭,淡然含笑道:「不能。而且,你還不夠資格跟我談條件。」

  錢叔一張臉漲得通紅,衛珂這話實在很刻薄,可是誰讓自己技不如人呢?錢叔自從晉入宗師之境,很少將別人放在眼中,可如今遇上個比自己更強大的也只能忍了。

  想不到衛珂居然又好脾氣的補充了一句道:「不過,我可以保怔,不會傷了你家王后性命。當然,如果她肯交出無憂決,我還可以發誓不傷害她。」

  「天尊不是凡人,自然一言九鼎,錢某信得過。」錢叔對著他抱抱拳,又看了輕塵一眼,飛速離去。信得過?信得過他就不會說了。

  「怎麼樣?步小姐可是已經有了決定?」衛珂不慌不忙地笑問。

  「天尊只是要無憂決,不會覬覦我的儲物寶器及其他?」輕塵忽然想,他要就給他好了」儘管心裡不甘心。可是對比了無憂決和臥月功法她就發現了,無憂決真的太簡單太膚淺了,練到極致不過相當於臥月功法練至第二層頂端。

  衛珂以為輕塵要耍花招,但聽了她這句話,又看了她的表情,似乎她還真的想交出無憂決換取一時太平了。他想要無憂決,一部修煉速度如此迅速的修仙功法,是他們逍遙決不能比的,而最主要的是,逍遙決不全,他能取得今日的成就,修煉的時候也是冒了很大風險的。他一直想借步家的無憂決一閱,主要是為了推斷補充逍遙決的不足。

  可是,步輕塵的儲物寶器他也想要。那還是在古符中偶有提過的東西,他一輩子都沒見過,原本還以為古籍誇大不實,卻不想世間竟然真的還有如此奇妙的寶器。

  衛珂的遲疑輕塵也看在眼中。看樣子,他不但是想要無憂決,也很想要自己的儲物寶器了。人,果然是貪得無厭,而且無恥至極。他憑什麼搶自己的東西呢?不就是功夫比她高麼?這個社會,還真是一點都不講道理的,所有的規則就一個——  弱肉強食!

  「步小姐可否將那寶器給老夫一觀?真的只是一觀!」

  「呵呵…」

  輕塵嘲諷地笑笑,衛珂立即漲紅了臉,又羞又惱。

  「我實話告訴你,無憂決我就放在儲物寶器中,儲物寶器已經認我為主,與我的身體完全融合在一起。天尊你就是殺了我,也一樣什麼都得不到。這兩三年來被你們逍遙神山算計追殺,我也累了,如果交出無憂決真的能換來以後的平安,雖然心裡很不甘心我也只能忍了。可是,那必須在我相信了天尊的誠意之後才行。」

  衛珂很快做出決定。他舉手道:「老夫在此發誓,只要步輕塵交出步氏完整的無憂決,老夫絕不傷害她!若有違背,天地不容!」

  輕塵點點頭,輕輕歎道:「希望天尊有點前輩高手的氣度,不要說話不算話才好。」說著,她就從黑龍戒裡取出父親留下的無憂決。

  衛珂看她手中忽然冒出一本書來,又看到封面上大大的無憂決三個字,平靜淡然高傲出塵的神仙面孔早已經消失不見,只見他瞪大了眼睛,幾乎是眨也不眨地盯著輕塵的手。

  無憂決,還有那神奇的儲物寶器  …

  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就把這惹麻煩的東西給他吧!大不了以後她把臥月功法傳給大哥當步家傳家寶好了。輕塵抬手一揮,就將無憂決扔給衛珂,而後運足功力迅速往西方逃跑。

  衛珂趕緊翻閱手中的無憂決。他匆匆看了幾眼,覺得應該是真的,卻不解步輕塵為何要逃跑,難得他逍遙神山的逍遙天尊真的像那麼不守信諾的人麼?

  不過晃眼之間,步輕塵已經去得遠了。衛珂想了想,細細地將無憂決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是真的,應該是真的,而且,這筆跡至少有幾十年…

  不,不對!

  這無憂決不全!步氏無憂決怎麼可能只有這麼粗淺的功法?後面的呢?

  好一個步輕塵!她竟然敢騙他!

  衛珂立即追了上去。

  輕塵速度很快,目標也明確——  琅環密境!可是,衛珂修煉多年,逍遙神山的名頭也不是吹出來的,他的功力的確比輕塵高的多!但輕塵可以不吃不喝不休息,臥月功法自動運轉真元力生生不息,可是衛珂卻不行。他會累,會餓,一天怎麼都要方便兩次。所以,他一時間追不上輕塵,輕塵要擺脫他卻也很難。

  輕塵越跑越有信心,經過這樣極限的逃跑,她的功力又有了長足的進步,隱隱有突破第五層的趨勢。但同時她也有些擔心,如果衛珂抓不到自己,會不會喪心病狂找楚昊雲的麻煩?

  衛珂越追越驚心,他原本以為要抓住那個狡猾的女人很容易,畢竟自己的功力比她高得多,卻不料那女人是個怪胎,輕身功夫特別好不說,還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見此,他越發眼紅她修煉的功法了,一面追一面傳遞消息讓人在前面攔截她。

  輕塵才不將那些攔截的人放在眼裡,她如煙一般飄過去,地上不過多了幾具屍體而已。就是逍遙神山的宗師高手,也絲毫擋不住她。

  她心中也是極為惱恨,還什麼前輩高人呢!沒見過如此卑鄙無恥的!真想不到這樣的人怎麼能生出衛東陽那樣的兒子來,真是可惜了衛東陽,多麼好的一根苗子啊,怎麼就投錯了胎呢……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衛珂越來越沉不住氣了。死的人越來越多,但他和輕塵的距離卻不過拉近了一點點,只要他稍事休息,距離又會拉開。他不住地在心中咒罵著,這個狡猾的女人,竟然敢騙他!抓到她一定讓她好看!他要廢了她的武功把她扔到軍妓營裡,然後吊在旗桿上送還給楚昊雲,看楚昊雲還要不要她……

  整整十二日過去,輕塵終於來到琅環秘境的入口,位於天莽山脈在衛國境內的一個山腹。

  衛珂之前不明白輕塵為什麼一直沿著天莽山脈在跑,後來想起那個在天鷹澗御劍飛行的上仙才猛然想起來,她很可能要去找那位上仙。想到這裡,衛珂極為興奮,他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真的有上仙存在。或許,他可以從上仙那裡得到完整的修仙秘訣。

  輕塵在一座山峰下找到了那塊沒有任何字跡的石碑。

  她用力將石碑推倒,從下面摸出一塊海螺狀的玉器來,高聲叫道:「夜大哥——  夜昕亦——救命啊 —— 夜大哥,救命 —— 」

  衛珂也聽到輕塵的聲音,心中一喜,更是著急地追了上來。輕塵停下腳步沒喘幾口氣,就感覺衛珂越來越近,她心中一急,不等夜昕亦來接就跑了進去。媽的,不就是幻境嗎?死不了人吧?被那無恥老頭抓住了只怕生不如死,拼了!

  衛珂一直鎖定輕塵的氣息,卻不料那氣息忽然之間就消失了。他又急又怒,追到輕塵剛才所在位置,看到了那個已經被恢復原狀的無字石碑,然而他摸來摸去卻找不到機關。最後一跺腳,留下自己的訊息,也跟了進去。

  輕塵知道自己走進了一個迷幻陣,腳下的場景不住地變幻。

  最開始出現的是童年的將軍府,母親過世時她跪在靈前哭泣,夜裡幾個下人在步輕婉的指使下扮鬼嚇唬她,是大哥步青雲及時趕到,將她抱在懷中。她的第一次心動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嗎?母親去世了,她的天塌了,而後便是大哥保護她,為她撐起另一片天。

  想起大哥,心中更多的是感激和愧疚。

  然後,看到自己被步輕婉下毒後推入水池裡,她叫不出聲,手腳都動不了,胸口又悶又痛,心中升起無限的憤怒不甘………

  而後,她來到了天鷹澗,第一次殺人,心中是那樣驚恐…

  最後,是她被楚家執法隊包圍,被那個二統領一腳踢在小腹,失去孩子的場景…

  「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不……不要啊!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

  她忽然感到小腹一陣墜痛,滾燙的鮮血順著大腿流下來,染紅了她的裙子,而胸口的痛更是如刀絞一般——

  「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兒?你一定在怪我對不對?都是媽媽沒用,沒能保護好你…對不起,我的寶貝,媽媽好想你……」之前所有的幻境都沒能迷惑她,可是這一次,她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卻還是很快陷入進去,撲倒在地上痛哭不已,聲聲唸唸的都是自己的孩子。

  「你是我媽媽嗎?」

  「……」她的哭聲戛然而止。她好像聽到一個聲音?一個孩子的稚嫩的聲音?

  「你是我媽媽嗎?你來接我了?」

  真的!真的有個孩子在跟她說話!輕塵震驚了,她連忙爬起來,四處尋找。「你,你在哪兒?我怎麼看不到你?你是我的孩子嗎?我的寶寶,你在哪兒?」

  「媽媽!媽媽,媽媽!寶兒好想你!」聽聲音,那孩子最多三四歲,然而那語氣裡承載著怎樣的驚喜啊!

  「寶兒,你在哪兒?」輕塵驚恐地看著四周突然出現的茫茫一片白霧,可視度不足一米。可是她怎麼覺得孩子的聲音好像  …好像是直接傳進她腦子裡的?

  「媽媽,寶兒想你……嗚嗚嗚嗚……媽媽以後不要再丟下寶兒了好不好?媽媽,抱抱!媽媽抱抱寶兒…」

  輕塵忽然感到有什麼在蹭自己的腿,她一低頭,卻猛然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什麼?

  首先引入眼簾的是兩隻覆著細密鱗片的角,像鹿一般;下面是銀白色泛著藍光的大大的厚厚的鱗片;最後,是一雙藍色的圓溜溜的眼睛,裡面滿是委屈和欣喜。

  「媽媽,寶兒長大了,你不認識了嗎?媽媽,你抱抱寶兒啊!」

  孩子委屈的聲音又在腦海中想起,她腦子裡轟然炸開——這,這就是叫自己媽媽的那個「孩子」?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16 AM

第三卷 雛鳳展翅 第一章便宜娘親

  「你,你怎麼……」輕塵震驚之下有些語無倫次。有誰能告訴她,這個東西,究竟是個什麼動物?竟然還會說話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法力高強的妖獸?

  「媽媽,寶兒長大了,你就不認識寶兒了嗎?」那一雙藍色的眼睛盛滿了淚水,是那樣的委屈難過。

  「對不起,對不起,寶兒不要難過……」這雖然是只小獸,然而看著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輕塵不知不覺中已經將它當做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不自覺的心中就充滿了憐惜之情。只是看人家年紀小不懂事就冒認人家的母親似乎不太道德,所以她支吾了一下道:「寶兒啊,不是媽媽不認你,只是你變化實在有點大,媽媽怕認錯了……那個,你還記得媽媽的樣子嗎?」

  「嗚嗚嗚嗚,媽媽走的時候,寶兒還在蛋殼裡,看不到媽媽的樣子啦,嗚嗚嗚嗚……可是寶兒都記得媽媽的聲音,媽媽,抱抱寶兒啦…」它不斷地用頭蹭著「媽媽」的腿撒嬌,要「媽媽」抱。

  雖然寶兒不是輕塵熟悉的動物,但她卻能感受到它渴慕母愛的童心,因此,她心裡倒是一點不害怕,反而很是疼惜。或許是想到自己那個無緣的孩子,以及自己以後都不能生育的事實,她頓時將一腔母愛都投在這個可憐的小東西身上。

  她緩緩蹲下身來,摸著它的頭,目光是那樣的溫柔慈愛。這個小東西,究竟是個什麼動物啊!它的母親又去哪兒了呢?真是可憐啊!

  寶兒感受到從輕塵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的母愛,眼睛裡滿是喜悅。它舔舔輕塵的手心,然後兩隻前爪一抬就趴在輕塵肩上,幸福地叫著「媽媽抱,媽媽親親」「媽媽,寶兒好想你」之類的話。

  輕塵伸手輕輕擁抱著它冰涼的身子,看著它泛著藍光的鱗片,笑道: 「我們寶兒真漂亮!」

  寶兒高興地搖頭擺尾的,就差下去轉幾圈了。媽媽誇它漂亮呢!

  「媽媽也很漂亮!寶兒喜歡媽媽!」說著,它伸出舌頭就在輕塵臉上舔。

  「哎呀,別這樣啦……」輕塵一邊笑一邊躲,寶兒以為媽媽跟自己玩鬧,將她撲倒在地,繼續不折不撓地在她臉上以及手心裡舔著,也發出一串串清脆愉悅的笑聲。

  「呵呵,呵呵呵呵,媽媽,媽媽,媽媽親親…」

  「啊呀!不要啦——別過來,不要啊一一」

  當寶兒開始笑時,輕塵就開始尖叫了。唔,她雖然一路逃跑有些狼狽,但是這個用口水洗臉還是不太好吧?

  「母子」倆玩得正歡,忽然聽到一聲怒斥——

  「水麒麟!你快放開她!不然我不客氣了!」

  輕塵和寶兒一起停下來,側頭望過去。

  「啊一一」

  「咦?」

  「夜大哥?」

  迷霧慢慢散去,顯出三個人影來。一個個手執兵器指著她們,怒目而視。

  當先喝止水麒麟的正是與輕塵有過一面之緣的夜昕亦。在他身後,還有一男一女,看樣子都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但他們三人都執劍在手,一臉防備地指著寶兒,同時對被撲倒在地卻沒有受傷的輕塵很是疑惑…

  原來,寶兒,是一隻水麒麟?輕塵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她回頭看著寶兒,眨眨眼間小聲問道:「寶兒你是水麒麟嗎?」

  寶兒似乎很喜歡輕塵這個表情,也學著眨眨眼睛道:「媽媽,寶兒很厲害的。」

  但因為寶兒是用神識與輕塵交流,別人是聽不到它說話的。

  「它,它沒有傷害你嗎?」夜昕亦看輕塵無恙,又聽她竟然跟水麒麟說話,不禁瞪大了雙眼,震驚不已,握劍的手忍不住冒出一通冷汗來。這水麒麟喜怒無常,它會不會突然間發狂傷了步姑娘?

  輕塵拍拍寶兒的頭,慢慢從地上坐起來,手還放在它脖子上溫柔地撫摸著,慈愛一笑道:「寶兒跟我鬧著玩呢!它怎麼會傷害我呢?」

  寶兒高興地又在輕塵胸前蹭了蹭,看得夜昕亦三人頭冒黑線。難道這麒麟好色?

  輕塵這才發現自己還坐在地上,實在不雅觀。她趕忙站起身來,對著夜昕亦鞠躬一禮道:「夜大哥,兩位仙長,晚輩步輕塵,被人追殺,走投無路,特來投奔,懇請仙長收留。」

  「步姑娘,你不要客氣。我已經跟門主說過了,門主說只要你來,他就收你為親傳弟子,我們就是師兄妹了。」夜昕亦非常興奮,臉上甚至有些可疑的泛紅。

  寶兒看媽媽給那個人行禮,不太高興。它的媽媽怎麼能跟別人行禮呢?但媽媽說有壞人追殺她,它卻是聽懂了,忙問道:「媽媽,壞人在哪裡?寶兒幫你殺了他!」

  輕塵低頭看了看寶兒,摸摸它的頭,轉而問夜昕亦道:「夜大哥,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手執拂塵的中年男子跟著我闖進谷來?」

  「看到了,我們已經送他出去了。不過,那人看起來仙風道骨的,倒是很像我輩中人呢!步姑娘確定是他追殺你嗎?」那女子挑眉看著輕塵,又看了看她腳邊跟只小狗一樣乖巧的水麒麟,神色間似乎不太友善。

  寶兒看了那女子一眼,似乎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媽媽」不太恭敬,當即憤怒地吐出一口寒氣來,那女子身邊另一個沒說話的年輕男子趕緊拉著她後退,同時一掌擊向寶兒。

  寶兒怒吼一聲,瞪大眼睛如煙一般撲了過去,又是一口寒氣噴向他們,立即將兩人凍成了兩根大大的冰根。它尚不解氣,撲上去還要咬一口,夜昕亦趕緊拔劍阻攔。

  眼看寶兒一見夜昕亦的飛劍,立即怒火高漲,眼看就要衝他撲過去,輕塵被它這突然襲擊嚇了一跳,趕緊叫道:「寶兒回來!」

  寶兒聽到媽媽阻攔,這才恨恨地瞪了夜昕亦一眼,跳回輕塵身邊,蹭蹭她的腿道:「媽媽不怕,寶兒保護媽媽。」

  輕塵摸摸它的頭,輕輕歎息道:「寶兒以後不可輕易傷人知道麼?他們救過媽媽的命,是媽媽的恩人呢!」

  寶兒似懂非懂,又撲過去吸回兩人身上的寒氣,這才跑回輕塵身邊,眼巴巴地望著她。

  只見兩人打了個寒顫恢復了行動能力,卻立即後退了幾步,滿眼驚恐地望著寶兒,瞟過輕塵的目光也有些敬畏。她竟然能指揮神獸?

  輕塵看他們都沒事了,這才低著頭看著寶兒溫柔一笑,摸摸它的頭道:「寶兒真乖,知錯就改,是個好孩子,媽媽真高興。」

  「寶兒是好孩子,寶兒喜歡媽媽,寶兒好高興……」 寶兒高興極了,立即搖頭擺尾地圍著她轉。

  夜昕亦給師弟師妹兩人輸送了些真元力抗寒,這才趕緊給輕塵介紹道:「步姑娘,這位是我師妹夏文婷。這位是我師弟風文宇。」

  輕塵愧疚地向他們鞠了一躬道:「寶兒還是個孩子,不太懂事,真是抱歉!我代它向二位賠禮了。」接著她又向他們解釋道:「剛才那位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人就是逍遙神山的逍遙天尊,其實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覬覦我步家的無憂決,兩年來,設下陰謀詭計無數,雖然我大都躲了過去,但我的朋友護衛卻死傷無數。現在我功力大進,他似乎失去耐性了,親自動手逼迫我交出無憂決。為了過平安的日子,我逼他發下毒誓不得傷害於我,然後才將無憂決交給他。卻不料他得了無憂決還不滿足,又追了上來,我打他不過,只得來找夜大哥救命了…」

  「哦,不知道步姑娘的家傳絕學無憂決是什麼功法?很了不得麼?」夏文婷心中有氣,話裡話外忍不住又帶著些鄙夷譏誚之意。

  夜昕亦一聽,微微蹙眉,在他印象中,師妹不是這樣的人啊!剛才水麒麟攻擊他們也不過是個誤會,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呢?以後大家還要一起相處呢 ……

  連一邊站著不說話的風文宇都微微皺眉。師妹怎麼這麼說話?難道剛才的教訓還不夠?

  寶兒對大家的話未必聽得很懂,但每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它卻是很清楚的。誰有敵意,誰喜歡它,誰害怕它,它心裡可是很清楚的。不過媽媽不計較它就放過他們吧!所以,它瞪著夏文婷,眼含警告,卻沒有其他動作。

  輕塵沒有注意到寶兒做了什麼,她只知道自己初來乍到不宜樹敵,便不以為意淡然一笑道:「夏姑娘有所不知。我們步家在塵世中被尊為三大修仙世家之一,有一本家傳的無憂決。而實際上,無憂決雖然也的確是修仙法決,卻因為祖上傳下來時就殘缺不全,只是最低級的奠基法決,其實沒多大用處,遠遠不能與臥月功法相比。不過是世人無知,瘋狂追捧,那逍遙神山的逍遙天尊看我修煉速度快,以為是無憂決的功勞,所以才千方百計逼迫我交出無憂決……………」

  夏文婷聽她這麼說,又偷偷瞥了寶兒一眼,不敢繼續挑釁,便閉口不言。

  見此,夜昕亦總算鬆了口氣,趕緊道:「那什麼逍遙天尊既然已經走了,步姑娘也不必理會他了,我們去找門主吧!」

  夏文婷和風文宇不說話,轉身準備離開。

  夜昕亦對著輕塵伸出手去,微微有些臉紅道:「步姑娘,這裡幻境太多,我牽著你走。」

  輕塵不以為意地伸出手去,輕輕放在他掌心裡,直到被他緊緊握住,心中才有了些感覺,似乎跟一個不是丈夫不是兄長的男人這樣牽手走路不太妥當吧?可要是不牽手,她又踩中幻境怎麼辦?

  這時,寶兒看輕塵要跟著夜昕亦他們離開,不依地蹭著她道:「媽媽別走,媽媽不要丟下寶兒……」同時,它怒視著夜昕亦,身體一弓,擺出攻擊的姿勢。哼,想搶走它的媽媽,是壞人!

  見此,夜昕亦身體一僵,立即做出防備的姿勢來。

  輕塵摸摸寶兒的頭,安慰它道:「媽媽也捨不得寶兒,寶兒跟媽媽一起走好不好?」

  夜昕亦震驚得連手中的飛劍也不住地顫抖:「你才來這裡,怎麼…… 怎麼就成了水麒麟的母親了?」剛才他忙著給師弟師妹們檢查身體,輸送真元力抗寒,沒怎麼聽清她們說話,原來水麒麟竟是將步姑娘認作母親的?

  輕塵略有些尷尬地回道:「寶兒說我是它媽媽,我看它這麼可憐,所以就…」

  夜昕亦張了張嘴,半天沒反應過來。而走在前面的夏文婷和風文宇聽到聲音也震驚地回頭看著他們。

  這時,寶兒不滿地跟輕塵說道:「媽媽,媽媽,你就是寶兒的媽媽!你不要丟下寶兒一個人…」

  輕塵心疼地摸著它的頭道:「好,媽媽是寶兒的媽媽,媽媽不離開寶兒,媽媽永遠都跟寶兒在一起…」

  寶兒這才高興了,歡喜地走在她身邊。

  夜昕亦師兄們三人瞪目結舌半天才接受了這個事實,而後搖搖頭,或驚詫或嫉妒或羨慕地看著輕塵「母子」。只是夏文婷和風文宇離她遠遠的,夜昕亦雖然牽著她的手不放,然而身體僵硬,心裡也是防備著的。

  但其實夜昕亦很高興。有了水麒麟,輕塵在門中肯定不會被人欺負的。當然,就算沒有水麒麟,他也不會讓人欺負她。他之前邀請她來琅環秘境是與他雙修的,當時她不願意,現在她來了,是答應他了嗎?

  夜昕亦握緊了輕塵的手,暗自發誓:以後,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那個什麼逍遙神山的逍遙天尊竟然敢追殺他喜歡的人,他總有一天要出去滅了那什麼鳥山,給她報仇。

  輕塵跟著夜昕亦足足走了一刻鐘才走出這個巨大的迷幻陣。當走出最後一步,看到那明亮燦爛的陽光,看到蔚藍的天空下,位於群山環抱之中的白色巨型城堡,她禁不住發出一聲驚歎:「好美!」

  高大寬廣的城堡下是一個超大型的廣場,估計同時容納幾萬人也沒有問題,外圍散落著一棟棟小木屋,後面隱約還能看到種著糧食和蔬菜的田地及果樹林。一道寬約一百多丈高約三十多丈的漢白玉石階直達城堡八座拱形大門。大門頂上鐫刻著金光燦燦的大字,在燦爛的陽光下折射著道道金光,彷彿一條條金色小龍在門上游動,甚是晃眼,輕塵瞇著眼睛也看不清楚到底寫的什麼字。

  遠遠望去,藍天白雲下,白色的巨型城堡,輕塵心中震撼不已,這才明白什麼叫氣勢恢宏。

  輕塵初來乍到,不敢放出神識感應,但還是奇怪的發現裡面的人似乎並不多。

  夜昕亦帶著她從東面唯一一個開著的城門進去,邊走邊道:「我們琅環秘境據傳最鼎盛時住在總壇的弟子就有十萬多人,還有幾萬人駐紮在各地分壇。但是現在谷中的弟子加上凡人也不過三百多人……」顯見輝煌已經屬於過去,現在逍遙秘境已經沒落了,只不過還留著一個氣勢的山門而已。

  走近了,輕塵才看清楚這個大門頂端寫著「搖光門」三個金光燦燦的大字。搖光?這名字有點耳熟啊!輕塵搖搖頭,一時來不及細想。

  因為琅環秘境有迷幻陣守護,門口並沒有人守衛,但進去以後,還是能看到打掃的弟子。看樣子那些應該都是低級弟子,輕塵能感受到他們的功夫也就是外面二流武者的水平。不過,在外面,二流武者是絕對不會來做打掃庭院的奴僕的。

  見到夜昕亦師兄弟三人,他們一個個都恭敬地站好行禮,口中叫著師兄師姐,而後看到輕塵,略有些驚訝,待他們看到水麒麟,則瞪大眼睛張大嘴,連話了不會說了。膽子小的甚至當即便顫抖著後退,而後一屁股摔到在地。

  輕塵低頭看了看寶兒,摸摸它的頭,不好意思地對他們笑笑,柔聲道:「你們別怕,它不咬人的。」

  走在前面的風文宇回頭看了輕塵一眼,邪氣一笑道:「它不咬你倒是真的,你問問它,這兩三年裡傷了多少人了?」

  夏文婷也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輕塵眨眨眼睛,不太相信的輕聲問道:「寶兒,你咬傷過人嗎?」

  寶兒抬頭委屈地看著輕塵道:「媽媽,是他們想搶寶兒的紅果果,寶兒才不給他們,寶兒要給媽媽留著……」

  輕塵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些人主動招惹她家寶兒的。她立即瞭解地點點頭道:「寶兒真乖!寶兒保護自己的東西,沒有錯。」只有壞人才搶人家東西。

  前後的人聽不到寶兒的話,只聽到輕塵這麼說,一個個不禁滿頭黑線。

  寶兒高興了,忍不住又舔舔輕塵的手,歡喜地叫道:「媽媽真好!」接著,他又興奮地轉了兩個圈兒道,「媽媽,過幾天紅果果又要成熟了,你跟寶兒一起去摘。寶兒吃一次就能長大一點,等寶兒長大了,要保護媽媽……」

  「好,寶兒快快長大了保護媽媽,幫媽媽打壞人。」

  「媽媽,寶兒喜歡你……」

  「媽媽也喜歡寶兒……」




第二章神獸靈果

  說話間,他們穿過幾重院落,終於來到一個寬敞雅致的院落裡。只見這院子中間有一個大大的荷花池,四周是花園和樹林,錯落有致,五月天正是繁花似錦的時候,蝴蝶蜜蜂穿梭其間,於寧靜中營造出一種熱鬧溫馨的氛圍來。四週一棟棟風格相似的木房子,用一道道淺粉色的薔薇花牆隔開來,只一看便覺得賞心悅目。

  「夜大哥,這裡好溫馨,好美啊!」

  夜昕亦見她高興,也忍不住內心歡喜,欣然一笑道:「來,先去房裡洗個臉換件衣服,然後我帶你去見門主。以後,你就住在這裡,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啊,好!夜大哥,這裡實在太美了,我真喜歡……」輕塵其實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忍一下的,可是她忍不住,沒有女人不喜歡花的,這裡實在是太美了!

  但見粉色和白色的薔薇一團團一簇簇爬滿了籬笆;各色的牡丹或高雅或雍容或艷麗成片地盛放隨風輕舞;高高的石榴開在枝頭紅得好像火炬;燦爛的金色中帶紅色斑點的美人蕉一叢叢身姿纖細優美;白色的慈姑與馬蹄蓮高低錯落地開在水邊的草叢中;蓮池中的白蓮就更不必說了,一朵朵如凌波仙子俏生生站在碧荷中;甚至連石板路的縫隙中都有紫色藍色粉白色的小野花——

  她不是沒見過花,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連王宮都去過兩三處,什麼樣精美的花園沒見過?可是,那些花園不乏精緻,假山小橋,亭台樓閣,各種花木搭配得也恰到好處,但從來沒有哪個花園有這麼多花啊!

  真是越看越美,越看越捨不得走啊!

  「啊,寶兒,你看你看,這些花好漂亮…你喜不喜歡?」

  「嗯,媽媽喜歡,寶兒就喜歡。寶兒喜歡看媽媽笑。」寶兒搖頭晃腦地看了看,實在看不出來這裡比自己寒水崖的山洞美在哪兒?這氣味也熏得人不舒服,可是媽媽喜歡,它也要喜歡。

  「呵呵,寶兒真是媽媽的好寶寶……」

  不遠處,夏文婷嘲諷地笑笑,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庸俗女人,還什麼三大修仙家族之後呢!風文宇微微揚著嘴角靠在牆上,忽然覺得這個看起來頗為狼狽的女人似乎也還挺可愛的。

  夜昕亦見她看著滿園景色實在邁不開步,不得已上前一步拉著她的手往其中一棟木屋走去。

  輕塵眼睛還是捨不得離開那些怎麼都看不完的花海,幾乎是退著被夜昕亦一步一步拉進屋去的。寶兒見媽媽喜歡,它也跟著傻樂。媽媽走,它就走,媽媽停,它也停。

  無奈之下,進屋之後,夜昕亦只得把大門也關上了。

  「哎,夜大哥你關門做什麼?」輕塵倒沒有想到別的,只是這大門一關,她可就看不到外面了。

  「我要不關門,你要看到什麼時候才肯去梳洗換衣服?」夜昕亦無奈地搖搖頭,但心裡還是非常歡喜的。她是真的很喜歡這裡呢!

  「哦……對不起哦,夜大哥,這個…這裡實在是太美了…」輕塵這才算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按照他的指點去了浴室梳洗。

  寶兒要跟著去,輕塵不禁滿頭黑線。雖說是個孩子,雖說是只神獸,但是洗澡是要脫衣的啊…最後好說歹說總算讓它趴在門口守著她,並且保證不會偷偷離開,它才不怎麼高興地答應下來。

  但趴在地上以後,寶兒還是忍不住從門縫裡偷看她。唔,那是媽媽的腳,媽媽還在…媽媽的腳跟寶兒的不一樣呢!媽媽的腳好像比較好看一點哦。

  這裡的浴室很奇特,竟然有淋浴,扭開竹製的開關,便有清水從頭頂的竹簡裡傾瀉而下,只不過是涼水。輕塵看水質清澈,還忍不住洗了手捧了來喝。好多天沒洗澡了,她舒舒服服地洗了頭,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感覺渾身都輕快了不少。

  推開門走出去,她先蹲下身子摸摸寶兒的頭,溫柔地安慰它道:「你看,媽媽說了不會走就沒有走吧?以後,媽媽洗澡,寶兒就給媽媽守門好不好?這是很重要的任務哦!」

  寶兒在輕塵胸前蹭了蹭,又舔了舔她的臉,這才高興了一點,但還是不忘強調:「寶兒要跟媽媽在一起。」

  「寶兒放心,媽媽不會悄悄拋下你的。除非……除非寶兒不要媽媽了。」輕塵又憐惜地摸了摸它的頭,知道它是被自己的母親拋下得太久,所以沒有安全感。

  夜昕亦已經在客廳裡等了好一會兒了。當然,以他的功力自然能聽到她在裡面做什麼。如果他願意,甚至可以用神識偷看,當然,這樣下流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只是聽著裡面的水聲,想著她沐浴的樣子,他心裡就忍不住異常的激動,春心蕩漾啊春心蕩漾。

  看到輕塵披散著濕淋淋的長髮淺淺含笑地走出來,他的眼睛忍不住盯在她身上捨不得離開。為什麼他覺得現在的步姑娘比兩年前的更美了呢?外面花園裡繁花似錦,她都看得邁不開腳步,可是他卻覺得,外面所有的花加起來也比不上她一分淺淡的笑容。

  輕塵不太好意思地低垂著頭。她知道這個時空披頭散髮是很不禮貌的,剛剛才洗過的頭髮,雖然她用毛巾擦得半干了,但也不能立即就梳頭的啊!她已經洗了冷水,如果頭髮不干就挽起來,只怕寒氣侵入身體,她的身子就更加難以調養好了。她還是很想養好身子給楚昊雲生一個孩子的。

  夜昕亦原本給她準備了一套師妹夏文婷的衣服,可是她似乎並沒有穿。這套白色繡金蓮的衣服淡雅素淨中透著一種別樣的高貴,跟師妹的衣服完全不同,非常適合她的容貌和氣質。

  「夜大哥。」輕塵略有些羞怯地對著他點點頭,便在他對面坐下來,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哦,對了,你等等,我給你找個水果吃吧!」夜昕亦看她喝水,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立即跑回房去。不一會兒,他又端著一個玉盤盛著一個青碧色的果子跑出來,熱情地推給她道:「步姑娘,你口渴了,吃個果子吧,然後修煉一下,我再帶你去見門主。」

  輕塵看到那果子不由得眼前一亮,這不正是自己吃過兩次的靈果嗎?她滿臉驚喜地取在手中,輕輕放到鼻間聞了一下那熟悉的甜香,而後問道:「夜大哥,這個果子叫什麼?有什麼功效?」

  夜昕亦看她的神情,原本還以為她認得這個果子呢,神情略有些尷尬,卻不想她根本不認識。他這才悄然鬆了口氣,不以為意的說:「這叫碧靈果,也就是味道比一般的果子好些,我估計你可能沒吃過,所以給你嘗嘗。」

  輕塵聽他這麼一說,彷彿這果子在這裡也就是很普通的水果。她不禁好生興奮,自己當初吃第一個臥月功法就從第三層進入第四層,後來筋脈受損又吃了一個,便到了第四層巔峰。這裡既然這麼多碧靈果,說不定她很快就能進入第五層了。

  這時,坐在她腳邊的寶兒忽然叫道:「媽媽,這個果子是什麼?寶兒都沒有吃過呢……」

  輕塵低頭,只見寶兒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那目光在果子上轉兩圈兒又到她臉上轉兩圈兒,就差流口水了。

  輕塵溫柔地摸摸它的頭,不由笑道:「寶兒想吃嗎?那就給寶兒嘗嘗吧!」說著,她就將果子餵進它嘴裡。

  夜昕亦聽不到寶兒的話,等他聽到輕塵的話想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寶兒一口就將果子咬碎,第二口就吞下了肚子,而後回味悠長地舔舔輕塵的手心,萬分喜悅道:「媽媽真好,媽媽不吃給寶兒吃,寶兒喜歡媽媽…媽媽,寶兒好像又要長大了呢…」

  「呵呵,每一個媽媽都想把最好的東西給自己的孩子啊!」輕塵如今是真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了。多可愛的孩子啊,除了長得跟自己不一樣,誰家的孩子哪有這麼聰明可愛聽話懂事又能幹的?

  夜昕亦暗自懊惱,卻不方便說什麼。卻不料門口忽然傳來夏文婷的驚呼——

  「你——你竟然把碧靈果也給了她?」

  輕塵站起身來,笑著打了一聲招呼道:「夏姑娘好。謝謝你的衣服,不過我身上帶著換洗衣物,就不麻煩你了。」

  「你——你們——」夏文婷忽然跺跺腳,悲憤萬分地指著他們,「你知不知道你給水麒麟吃的是什麼?那是碧靈果啊!」

  「師妹,你沒事就回去吧,我要帶步姑娘去見門主了。」夜昕亦似乎擔心她說出什麼來,著急地就要趕人。

  可是他越是如此夏文婷越是不滿。「師兄,你怎麼可以把碧靈果給她?師傅每二十年才給我們發一個,你一直捨不得吃,留了這麼多年,今天她才來,你就 ……」

  夏文婷越說越悲憤,緊接著又指著已經變了臉色的輕塵道:「可是你呢!師兄自己都捨不得吃的東西,你竟然隨手就給了這個東西!」

  寶兒看夏文婷指著媽媽,還一臉的悲憤怒火,心中早就不爽了,可媽媽說了不能隨便傷人,它就忍忍吧。媽媽對它這麼好,它要聽媽媽的話,可是,可是她竟然敢指著它罵——

  寶兒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它身形一晃就衝著夏文婷撲了過去,嚇得夏文婷一聲尖叫,立即閃開。以她的速度如何能與水麒麟這天生神獸相比?幸而輕塵一直注意著寶兒,看它眼睛一動便開口喚道——「寶兒,回來!」

  寶兒硬生生地停下來,而後氣呼呼地慢慢走回來,委屈地蹲在輕塵身邊道:「媽媽,她罵寶兒!寶兒不喜歡她。」

  輕塵趕緊蹲下身抱著它安慰道:「沒有,夏姑娘只是心疼那個果子罷了,沒有要罵寶兒。我們寶兒這麼乖,怎麼會有人捨得罵你呢?好孩子要寬容大度,得饒人處且饒人,懂嗎?」

  「嗯,寶兒聽媽媽的話,寶兒是好孩子…… 」寶兒雖然是神獸,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但心智只有幾歲,它其實聽得似懂非懂的,但媽媽怎麼說它就怎麼聽吧。反正,天底下只有媽媽對它最好了,那麼好吃的果子都給它吃,總是這麼溫和地跟它說話,眼睛裡時時都散發出對它的疼愛來,它太喜歡媽媽了,一定不惹媽媽生氣。

  夜昕亦將受驚的夏文婷送回去,回來正好聽到輕塵教導水麒麟的話。他站在門邊,遠遠地看著她們,一人一獸輕輕摟抱在一起,是那樣的溫馨,彷彿真的是一對母子一般。步姑娘真是一位賢妻良母啊!如果他們以後有了孩子…他忽然覺得臉上發燙,不敢再往下想。

  「夜大哥,對不起,你也沒說那個碧靈果那麼珍貴。我,我陪你一個吧!」輕塵很不好意思摸摸寶兒的頭,趕緊從黑龍戒中取出一個碧靈果來放在玉盤中遞給他。

  「你,你怎麼會有碧靈果?」

  一個驚喜的聲音突兀地在空氣中響起,卻見夜昕亦臉色一變,驚呼一聲道:「爹,您怎麼可以……你太過分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17 AM

第三章 拜師學藝

  輕塵不明所以地將碧靈果放在桌上,而後怔怔地看著夜昕亦,手卻輕輕撫摸著寶兒的頭。看樣子又要吵架了,怎麼這琅環秘境裡也跟外面一樣有爭鬥呢?她還以為這裡就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對了,夜大哥到底為什麼生氣?

  輕塵尚未想明白,就聽到一陣風聲,眨眼之間,屋子裡已經冒出一個老頭來,花白的頭髮,留著長長的鬍子,面容非常的蒼老,但功夫卻深不可測。只見他一面不好意思地對輕塵點頭微笑,一面對夜昕亦連連擺擺手道:「兒子,爹沒偷看,真的!你相信我,我之前都是用聽的,直到她洗澡出來我才來看的,我發誓行不行?」

  輕塵臉一紅,又羞又惱,這,這,這到底算怎麼回事啊!她氣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漲紅了臉低著頭站在一邊。

  萬萬想不到,還有人能神識離體偷看別人洗澡的。不過他應該沒看吧,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又是自己兒子的朋友……

  「哼!」夜昕亦重重地哼了一聲,猶自氣怒不已。但現在重要的不是跟老爹生氣,而是安慰輕塵。他認真地對著輕塵鞠了個躬道:「步姑娘,這是我爹,他向來不將禮法看在眼中,為人處事有時候像個孩子,請你多擔待了。」

  輕塵微微抬頭掃了那老頭一眼,只見那老頭竟然有一雙孩童一般的眼睛,帶著些狡黠和不安,正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她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立即搖搖頭道:「夜大哥嚴重了。輕塵相信伯父不是這樣的人。」

  接著,她又對著那老頭鞠躬一禮道:「夜伯父好!」

  夜老頭似乎有些侷促不安,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他笑著撓撓頭,對輕塵道:「小丫頭,抱歉了,我剛才真沒偷看你洗澡………」

  「爹!」夜昕亦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怒吼一聲,他好不容易將這事勉強揭過去,這個老爹竟然又拿出來說。

  夜老頭被兒子一吼,委屈地向輕塵這邊跳了一步,眨眨眼睛看著輕塵道:「小丫頭,你沒生氣吧?」

  輕塵笑著搖搖頭,跟這麼一個老小孩有什麼好生氣的。其實跟這樣的老人很好相處的。他們心裡想什麼臉上就擺著什麼,不用你猜,不像有些人,表面上和氣,心裡卻諸多不滿甚至暗地裡陰謀算計。

  「夜大哥,我挺喜歡夜伯伯的。」說著,她就端起碧靈果遞給夜老頭道,「夜伯伯,您看看,我這個是碧靈果麼?」

  夜老頭欣喜地接過盤子,取了果子深深吸了口氣聞了聞,連眼睛地瞇起來,而後歎道:「這是碧靈果,而且……這至少是一千多年前的碧靈果……

  「啊?一千多年前的?有這麼久?」輕塵一聽就知道有故事了,連忙招呼夜老頭坐下來說,「夜伯伯您坐下來慢慢說。您怎麼看出來的?一千多年前的碧靈果與現在有什麼不同麼?」

  夜老頭坐下來,又聞了聞這果子的香氣,帶著幾分難得的認真道:「一千多年前跟現在可是大大的不同。以前,靈力是很充足的,大家修煉也快,這碧靈果裡面蘊含的靈力也比現在的濃郁得多。可是現在……兒子你知道吧,我們靈藥崖的那棵碧靈果樹,據說一千多年前是每年開花結果的,後來變成三年開一次花,現在都變成二十年才開一次花了....」

  「一千多年的老樹了啊!會不會是因為這樹太老了啊?」輕塵眨眨眼睛,對那上千年的樹很有興趣。

  夜氏父子幾乎搖搖頭,老頭子解釋道:「這碧靈果樹可不同於一般的樹,據說能活上萬年的。」

  輕塵點點頭,哦了一聲,想著夜大哥將如此寶貴的碧靈果給了自己,心中越發感動。但是,這樣的情,她不能要啊!

  「夜大哥,這個果子,請你收下,就當是,就當是我賠你的.....」她連著盤子一起推到他面前。

  夜昕亦臉色一變,氣呼呼地推了回去道:「我既然送你了,自然是隨你處理。你現在又賠我一個算怎麼回事?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當我這麼小氣麼?」

  夜昕亦越說越生氣,輕塵趕緊將盤子收回來,連連擺手道:「不是的,夜大哥,我之前不知道這個碧靈果這樣珍貴,辜負了你一片心意,心中萬分愧疚。你,你別生氣,我收回來就是了……」

  「那小子不要,丫頭,要不然給我老頭子吧?」夜老頭忽然開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碧靈果。

  「好啊,夜伯伯,給你。」輕塵笑著將盤子又推給夜老頭,心裡總算鬆了口氣。

  「你敢?」夜昕亦狠狠地瞪著父親,毛都要被氣炸了。

  「又不是你的,你管那麼寬做什麼?」夜老頭吹鬍子瞪眼睛的瞪著自己的兒子,轉而又歡喜地看著輕塵道,「這丫頭我喜歡,要不你給我當徒弟吧?」

  輕塵一怔,轉而欣喜地笑道:「好啊!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說著,她就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夜老頭難得一次坐得端端正正的受了這個禮,夜昕亦想阻止,卻被老爹衣袖一揮就給制住,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站在一邊一動不動乾著急。

  「呵呵,徒兒快起來!」夜老頭一把將輕塵拉起來坐在自己身邊,又將剛剛收下的碧靈果拿出來遞給她,得意地笑道:「來來來,乖徒兒,這個一千多年前的碧靈果,是師傅給你的見面禮,你快收下......」

  輕塵微微一怔便反應過來,不由得失笑搖頭,手一揮就將果子收回黑龍戒。她看了看一邊焦急不已的夜昕亦,回頭對師傅笑道:「師傅,這師已經拜了,見面禮也給了,現在該把師兄的禁制去了吧?」

  夜老頭看著大大方方的輕塵,真是越看越滿意。他一面收回夜昕亦的禁制,一面得意的笑道:「哈哈,以前那些小兔崽子們總是嫌棄我老頭子沒有碧靈果當見面禮,都不肯給我當徒弟。現在好了,我一個徒弟當他們幾十個!哼哼,我給的見面禮可是一千多年前的碧靈果,比二弟的好多了!哈哈哈哈...」

  夜昕亦看著這個少根筋的老爹真是沒辦法。他無奈而又惋惜地看著輕塵道:「師妹,我原本是想讓你拜在我師傅門下的,如今  ……唉,我們還是得去見見門主吧!」

  「好好好,去見門主!乖徒兒,師傅跟你一起去,你不要怕,我那二弟雖然不如你師傅我待人親切,人還是不錯的。」說著,他已經跳起來站好,正準備出發時卻忽然看到輕塵腳邊的水麒麟,立即又來了興趣。

  「哈哈,你這個小東西,你不是不肯跟我出來玩嗎?怎麼還是出來了?」

  輕塵訝異地看著師傅和寶兒,疑惑地問道:「師傅,您跟寶兒很熟嗎?

  」

  「哈哈,那個......不打不相識,不打不相識,哈哈,我們走吧!」很明顯,裡面有什麼不可見人之事啊!輕塵暗道,等會偷偷問問寶兒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一行人徑直往門主的薜蘿軒走去。

  夜昕亦兀自生氣,有意放緩了腳步平復心情,同時也是想讓輕塵多看看這裡的景色,偶爾才介紹一句,也不怎麼說話。而夜老頭心裡頗為得意,一路上笑得異常燦爛,露出一口黃板牙來,就差高聲吆喝眾人來看自己新收的寶貝徒弟了......

  「媽媽,那老頭對你倒是不錯的。寶兒能感覺到他是真的喜歡你。」

  「是麼?」輕塵一邊看景,一邊問寶兒道,「寶兒,你跟媽媽的師傅是怎麼認識的呢?」因為一邊看景分了心,她不自覺地也用意識與寶兒交流,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哼哼,」說起這個,寶兒立即又氣呼呼地跟輕塵告狀道,「媽媽,這老頭以前常常去偷我的紅果果,還騙我說我娘已經離開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讓我跟他一起出來玩,說以後他會帶我去找娘,哼哼,我才不信他的話呢!」

  「哦?這樣啊?那他偷到寶兒的紅果果沒有啊?寶兒為什麼不相信他的話呢?」

  「唔,寶兒打不過他,每次都要被他搶走幾個,他是壞人。」寶兒委屈地向她告狀道,「媽媽跟寶兒說過讓我乖乖呆在洞裡不要出來,說好一定會回來找我的,寶兒是乖孩子,當然要聽媽媽的話。現在媽媽不是來找寶兒了嗎?」

  「嗯嗯,寶兒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媽媽最喜歡寶兒了。不過,寶兒啊,現在他是媽媽的師傅了哦,寶兒也要學會尊敬他,好嗎?」

  「寶兒現在還打不過他,他可以當媽媽的師傅啦。等寶兒長大了,就不怕他了,媽媽就不用給他當徒弟了。」

  「呵呵,傻孩子,俗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既然拜了師傅,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怎麼能因為自己功力高了就看不起師傅呢?寶兒會因為媽媽功力不如寶兒就嫌棄媽媽嗎?」輕塵忍不住好笑,順勢引導道。

  「不會,寶兒喜歡媽媽,是因為媽媽對寶兒好,寶兒永遠都不離開媽媽....啊,媽媽,寶兒有點睏,想睡覺了。媽媽抱抱....」

  「啊?你怎麼突然想睡覺呢?」輕塵心裡一著急,這話就說出來了。

  「嗯?誰想睡覺?」夜昕亦和夜老頭都圍過來。

  輕塵抱住寶兒,可這傢伙看著跟只大狗差不多,卻沉得很,差點沒抱穩。

  「小心點,小心點!」夜老頭小心地將寶兒抱起來道,「它吃了碧靈果,這是要長大了,所以會進入沉睡中。我先幫你抱回去吧!兒子,你先帶我徒兒去見你師傅。」

  「師傅,您這是要把寶兒抱去哪兒?它會昏睡多久啊?它要是醒來看不到我會難過的!」輕塵想起這小傢伙連她洗澡都要跟,這要是一覺醒來媽媽不見了,那還得了?

  「放心放心,他沒這麼快醒的,怎麼都要睡個十天半個月的。我先帶它去我那裡了,等會兒讓你師兄送你過來。」夜老頭抱著寶兒正要走,忽然又回頭神秘兮兮地對輕塵吩咐道,「乖徒兒,等會兒給你師伯見面的時候別忘了跟他要見面禮啊!」

  夜昕亦忍不住再一次漲紅了臉,有這樣一個父親,他毫無辦法。

  輕塵倒是不以為意的笑笑,對著師傅眨眨眼睛道:「師傅放心去吧!徒兒不會給您丟臉的。」

  夜老頭得意的走了。這個徒兒真是合他胃口啊!比兒子好太多了,要是讓兒子娶回家當兒媳婦,那就更妙了,哈哈……




第四章 兩重天

  終於來到門主所在的薜蘿軒。

  夜昕亦先進去通報,而後才帶著輕塵進去。

  薜蘿軒其實是門主的住處。自從宗門敗落以後,前面那氣派的議事堂議事廳都棄置不用了,前任門主將薜蘿軒稍事修整,就集辦公與生活為一體了。

  儘管如此,輕塵走進來的時候仍然覺得這大廳很氣派。首先,這廳很大,至少坐個一兩百人不成問題;二來,這大廳采光很好。陽光從敞開的窗戶和天窗照射進來,將牆壁及廊柱上鍍金的雕塑照得金光燦燦,使得整個大廳看起來真是熠熠生輝。

  門主師叔看起來四十來歲的樣子,身形高大,容貌俊朗,唇上留著三縷鬍鬚,充滿善意的笑容給人感覺溫和仁厚,輕塵倒是覺得他更像夜大哥的父親,而自己的師傅看起來實在太老了。總之,這位門主師叔給她的感覺是非常親切溫和的。夜昕亦通報之後就走到自己師傅身邊站好,輕塵看到夏文婷和風文宇二人已經早他們一步到來,如今就站在師叔身邊。

  「晚輩步輕塵拜見師叔!」

  輕塵走進去,恭恭敬敬大大方方地跪下磕了個頭。說實話,輕塵來到這裡,最不習慣的就是動不動給人磕頭的禮儀了,可是,剛才給師傅磕頭,以及現在給師叔門主磕頭,她都是心甘情願的。做師傅將畢生絕學傾囊相授,做弟子的磕個頭算什麼?這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古話還是有道理的。

  「師兄收了個好徒弟啊!」門主感歎了一聲,溫和地笑道.「好了,起來坐下說話吧!你們三個也都坐下吧!」

  門主一聲招呼,夜昕亦師兄妹三人也在兩旁坐下來。看得出來,這位師叔對人真的很溫和。

  「原來是步家的女兒,千年前,步家也是有名的修仙世家了。輕塵年紀還小吧?我聽你師兄說,你修煉的臥月功法原本是他偷偷傳給你父親的?」

  輕塵一聽,擔心師叔找夜大哥麻煩,立即小心回話道:「回師叔的話,我爹去世得早,而且是被人謀害的,當初他將玉瞳簡掛在我身上也沒告訴我娘這是什麼。還是我小時候調皮,摔傷了手,無意中碰到玉瞳簡,這才知道了臥月功法,卻是不知來歷,直到兩年前遇到大師兄才知道琅環秘境…」

  門主師叔點點頭,輕歎道:「師叔知道,此事倒不怪你。昕亦違反門規,明日起,去刑堂密室閉關修煉吧,什麼時候修煉到第七層,就什麼時候出來。」

  「弟子領命!」夜昕亦恭敬地對著自己師傅磕了個頭,神色如常。

  輕塵看著門主師叔溫和的樣子,又看大師兄神色不變,想著閉關修煉應該也是對師兄好,並未放在心上,因此也就沒看到夏文婷和風文宇眼中的擔憂和驚駭!

  「自己修煉的能有這個樣子不錯了,現在練到第二層了吧?以後你師父有什麼沒說清楚的過來問師叔也是一樣的。來,這兩個碧靈果給你,算是師叔給的見面禮吧。我們門中的規矩,每個入室弟子初入師門的時候都要賜一個碧靈果,你師傅這麼多年來就你一個弟子,師叔給兩個。等會兒師叔再給你找個儲物腰帶,免得他說我小氣,哈哈哈哈…」門主師叔溫和而隨意地開著玩笑,顯然兄弟兩人雖然性格完全不同,感情還是挺不錯的。

  「多謝師叔。」輕塵接過碧靈果,遲疑了一下才道,「師叔,其實,我已經修煉到臥月功法的第四層巔峰狀態,按說應該進入第五層了,但是又好像總有些什麼不對勁…」

  「已經到第五層了?」幾乎所有人都是一驚,全都瞪大了眼睛彷彿看怪物似的看著她。

  「怎,怎麼了?」輕塵眨眨眼間,難道第五層有什麼不對的?

  「第五層啊!這回大哥要高興瘋了吧,難怪他早早的就把你騙到他門下了…  」門主師叔語氣中雖然有些遺憾輕塵不是他的弟子,但仍然難掩那一臉的喜色,他立即起身抓住輕塵的手碗細細查看她的功力進展,最後長歎一聲欣然笑道:「我們琅環密境又收到一個天才弟子啊!這才十七歲,十七歲……」

  「師叔?我的修煉速度很快嗎?」輕塵也看出來了,原來是自己的修煉速度嚇到他們了。

  「呵呵,何止是快…」  門主師叔看著輕塵,真是越看越喜歡,只是可惜這麼好的徒弟被大哥給搶先了。「你不知道,在你之前,我門中第一天才就是你大師兄,他也是二十五歲才修煉到第四層頂峰進入第五層的,你現在才多大啊!想必將來你的成就還在你大師兄之上。」

  「師叔啊,其實我要求不高,我只要能像大師兄那樣,以後不受人欺負就行了。我一個女孩子,其實並不想追求那虛無飄渺的天道…」輕塵不覺有些羞愧,她好像有點對不起師叔的期待啊!可是她不過是個女子,難道師叔還指望著她光大門楣不成?

  「哦?原來丫頭你是這麼想的麼?」門主師叔想了想,點點頭道,「不強求,一切順應天意,倒也是一種修煉之道。」

  「師叔,第五層的修煉很難麼?我大師兄從第五層修煉到現在的第六層用了多少時間啊?」她看大師兄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難道進入第五層以後很快就能進入第六層?那她豈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嗎?

  「呵呵,你別著急,第五層是我們修煉的第一個台階,只有成功進入第五層,才算真正踏上了修仙之路。對師兄我實在是不太放心,等會兒我慢慢講給你聽,正好藉著碧靈果,想來結丹不會很難  …第五層實際上就是結丹期,只要你體內真元力足夠,順利結丹,就算進入第五層了。等到金丹穩固,神魂離體,便算是進入了第六層。對我們修仙之人來說,體內有了金丹,便等於有了第二條生命。一般人追求的,其實也就是締結金丹,長生不老而已。不過,締結金丹,神魂離體卻不是我們的最高目標…」門主師叔詳細地給輕塵介紹,輕塵也認真地聽著,雖然她修煉多年,其實還是個修仙小白,什麼都不懂的。

  「等你把第五層的功法練熟了,結丹成功,可以去藏書樓看看前輩們留下的修煉心得,還可以去谷外的幾處靈藥產地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找到什麼奇異靈果,對你鞏固金丹也是有好處的…」

  「哦,謝謝師叔指點!」原來還是可以的出去的啊!那她帶著寶兒和師傅一起回去,順便滅了逍遙神山。師傅的性子,肯定是願意出去玩的,有師傅在,十個逍遙天尊她也不怕。

  「丫頭,你有沒有聽呢?」門主師叔似乎看出輕塵心不在焉,趕緊把她的魂兒叫回來,然後又看了夜昕亦一眼道:「還有一點師叔要提醒你,我們修行之人意志必須得堅定執著,最忌分心,須得放棄一切俗世雜念才能有所進益。丫頭你天賦好,可別著急想那些男女之事,好好修煉是正經…」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天才,他得好好培養。

  「可是師叔,我已經成親,有夫君了啊  …」

  「什麼?師妹你已經成親了?」夏文婷驚呼出聲,看著她的目光明顯比之前親切多了。

  輕塵點點頭道:「上次我跟夫君在天鷹澗遇到強盜,就是夜大哥救了我們夫妻的。這一次,我也是被那逍遙天尊追得沒辦法,所以才到這裡來找夜大哥救命的…」

  夜昕亦淡淡的笑著,低垂眼瞼,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何滋味。

  風文宇嘴角一揚,玩味道:「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算什麼男人?小師妹你也別惦記他了,好好修煉,以後另外找個能保護你的男人得了。」說著,他又看了大師兄夜昕亦一眼。示意道:看到沒有?像大師兄這樣的就不錯。

  輕塵低著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是,她又何必解釋呢?她心裡喜歡楚昊雲,關別人什麼事?

  門主師叔顯然很意外,他捋著鬍子看了看一邊白著臉的夜昕亦,又看了看一臉坦誠的步輕塵,忍不住疑惑地問道:「丫頭啊,你可真是讓師叔意外啊!你到底怎麼修煉的啊,怎麼可能進境這麼快?」

  輕塵低著頭,不太好意思地說:「其實一開始,我的修煉速度也不是很快。在我成親之前,被人下毒害了一次,差點就死了,為了活命,我只能勤奮修煉,速度也一下子就快多了;去年二月,我被人關在密室裡,十多天不進水米,沒想到就晉入了第四層;然後去年年底,我被人追殺,點了穴道,為了自保我強行衝破穴位,損了經脈,後來恢復以後,就到了第四層巔峰了……」

  原來是個苦命的孩子啊!難得眼睛還是那麼純淨,果然天賦異稟。門主師傅忍不住感歎道:「短短一年的時間,你經歷得太多了。我想應該是強烈的求生慾望刺激了你的潛力吧……」

  師叔師兄們正在感歎,但輕塵卻已經全然不受過去傷痛的影響,她略有些急切地問道:「師叔,您剛才說那什麼靈藥谷離這兒遠麼?我什麼時候可以去啊?」

  「史上出過靈藥的地方,大多就在這天莽山脈極其支脈一帶,等過個三五年,你金丹穩固就可以出去碰碰運氣了。」

  三五年?她還以為十天半個月就可以出去了呢!這麼久,夫君還不著急壞了?

  「師叔,我能不能求您件事?」輕塵小心翼翼地懇求道。

  門主師叔溫和回道:「什麼事,說吧!」

  「師叔,您能不能派個人出去給我夫君傳個信,讓他不要擔心我…  」她知道自己有點得寸進尺,但是門主師叔看起來很好說話,而她又確實擔心夫君,所以,這個……就讓她無恥一次吧……

  她還要給那個男人送信?

  大家看著她的目光又像看怪物一樣。

  「丫頭啊,你要知道,我們修煉之人,往往是不知時間流逝的。有時候一次入定就是兩三年,所以,我們是不適合與世俗中人聯姻的。特別你又是個女子,你的丈夫是個凡人,你常年修煉,他能耐得住這寂寞?「

  輕塵聽出師叔的畫外音,紅著臉道:「所以,我要給他傳個信啊!他要是願意等我,我以後修煉有成就出谷與他繼續做夫妻;若他等不了那麼久,等我出去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別人,我再另外找個人做伴就是…」

  夏文婷有些意外輕塵對那個「沒用」的男人竟然如此深情,心中有些鄙夷,卻又非常開心。大師兄現在該死心了吧?

  然而三個男人的想法顯然跟夏文婷不一樣。從男人的角度出發,他們只看到輕塵對感情的認真和執著,寧願他人負我,絕不我負他人。這丫頭,如此難得的天賦,卻不想修煉的心倒是不重,反而生了一副小女人的凡心,真是讓人又羨又妒甚至想撬開她的腦瓜子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門主師叔想了想,暗自感歎了一下,擔心要是自己不答應她,她不能安下心來好好修煉,只得點頭答應下來。

  「好吧,」他看了看自己三個徒弟,沉吟道,「你大師兄明天開始就要閉關,二師姐又是女子,那就讓你三師兄跑一趟吧!」

  風文宇立即領命道:「弟子遵命!」

  「謝謝師叔!謝謝師兄!啊,師叔您真好!」輕塵感激萬分地向師叔和師兄們道謝,已經開始想著給夫君的信要怎麼寫……

  ……

  兩個月後,楚國王宮。

  楚昊雲這三個月來臉色很難看,他得到的消息是依依被逍遙天尊追殺,不得已去了琅環秘境。可是,他並不清楚琅環秘境在什麼地方,他的人也打探不出來。

  就在半個月前,步輕煙對外宣稱她抓住了步氏叛徒步輕塵,廢了她的武功,又送去軍營做了軍妓。

  楚昊雲暗中派了三名宗師前去打探,至今沒有消息傳回來。

  可是就在今天,步輕煙又將一封信送到了宮裡,來使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問楚昊雲還要不要步輕塵那個「殘花敗柳」。步輕煙威脅說如果還要,就用北方幾座城池換;不要,她就要把人扔到最下等的妓院裡去。

  楚昊雲震驚、憤怒而痛苦。他相信依依不可能給他們抓住,但是想到錢叔轉述的逍遙天尊的武功,他又一點底氣都沒有。而幾位宗師又遲遲沒有消息傳回來,讓他更加不安。

  滿朝文武聽聞這個消息,彷彿炸開了鍋,但很快就達成一致。他們勸他找個與王后相似的人公開露面,然後再讓人刺殺她,一定要鬧得沸佛揚揚天下皆知。最後,王后不治身亡。總之,他們的意思很明確,他們一致決定要堅決否認步輕煙手裡那個被人玷污了的女人是他們的王后。

  他們楚國丟不起這個人啊!

  「可是,萬一王后真的被他們抓住了呢?萬一那個人真的是王后怎麼辦?」

  這話一問出口,可把滿朝文武嚇壞了。

  一個個都震驚不已地驚呼:「王上,一個被人玷污了的女人,您還要嗎?如果真的是王后,她貪生怕死不肯自盡以全名節,怎麼配當我楚國一國之母?」

  「混賬!」楚昊雲怒不可竭,「如果真的是她,她也是被迫的!我怎麼能怪她?她若不是為了助我,又怎麼會被逍遙天尊追殺?逍遙天尊幾十年沒出過逍遙神山,為什麼會找她麻煩,他為什麼不去殺別的人?」

  滿朝文武被他的氣勢嚇住了,但很快還是團結起來,堅決反對。連楚昊文楚昊武兄弟,以及多年的好友兼部下邵明禮都沉默著沒有站出來幫他說話。

  「王上啊,不潔的女人怎麼還有顏面苟活於世?」一些老臣開始哭訴。

  楚昊雲怒道:「我不在乎!」

  緊接著,一些才提拔上來的年輕大臣也進言道:「王上,以一個不潔的女人為後,我楚國的臉面還要不要?」

  楚昊雲紅著眼睛怒吼道:「那不過是步輕煙的計謀,用來離間我們和步家的計謀!那消息是真是假還很難說,我不能中了步輕煙的離間計!」

  「可是王上,萬一那不是離間計呢?退一萬步說,就算那消息是假的,以現在的局勢,我們也只能這麼做了。王上,楚國新建,這體面不能不要啊!」

  「那是我的女人,我都不在乎了,關他人什麼事?誰要是敢非議,我殺了他!」楚昊雲將身前的御案拍得咚咚響。

  「王上,您能殺十人百人千人,又怎能封得住天下上千萬人悠悠之口?」

  「王上,您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失去萬民之心啊……」

  「王上,一切以國家為重……」

  「王上……」

  楚昊雲忍無可忍,一把推倒身前的御案,怒吼道:「都給我滾——」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18 AM

第五章 如此師徒

  夜昕亦進入刑堂密室三天之後,輕塵才知道那地方一點都不好玩。據夏文婷道,裡面有好幾重幻陣,幻陣裡面又有殺陣,能自動檢測受刑者的功力,安排同級別的殺陣和妖獸,整個大陣幾乎每天都在變化,讓人防不勝防。據說,所有受刑者生還的人只有一半,這一半里還有一大半的重傷。

  「那怎麼辦?怎麼會這麼危險?你們當時怎麼不給大師兄求情?」輕塵也沒心情看花了。大師兄要是因為這件事情受罰而有個什麼意外,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夏文婷輕歎道:「師傅面前,我們哪裡敢給大師兄求情?你才來,不知道我師傅的脾氣。他看起來很溫和,平日裡脾氣也是極好的,但是一旦涉及這種原則問題,他卻是半點也不肯通融的。我們越是求情,只怕師傅的懲罰就越嚴厲。」

  「那,那可怎麼辦?」輕塵急得團團轉,「要不,找我師傅去,我師傅就大師兄一個兒子,他總不能看著大師兄送死吧!」

  「如今也只有請大師伯出馬了。」夏文婷點點頭,她將此事告訴輕塵,原本就是這個意思。

  輕塵急匆匆地跑回師傅院裡,發現他還趴在寶兒身邊研究它呢。

  「師傅,您怎麼又趴到地上去了?」這師傅可真是沒個師傅樣子。這兩三天來,他教導她的時候倒是認真,加上輕塵悟性好,觸類旁通,進益也是一日千里。輕塵暗自感歎,她找了個好師傅啊!

  「哦,我想數數看寶兒有多少鱗片。乖徒兒,你不是看花去了嗎?真搞不懂,那些花有什麼好看的  …」

  「師傅,我大師兄被師叔罰到刑堂密室閉關修煉了,您知道嗎?」

  「哦,難怪幾天沒見那小子了。」夜老頭無意識地側頭回了一句,卻在見到輕塵滿面焦急之色時忽然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滿眼興奮道,「怎麼了?怎麼了?難道乖徒兒你想他了?哈哈,臭小子知道該高興死了………」

  「師傅… 」輕塵算是服了這個師傅了,脫線脫得實在厲害。「師傅,我聽三師姐說刑堂的密室很危險,只有一半的受罰者能回來呢,您就不擔心麼?」

  「嗐,就為這事……」夜老頭無意識地擺擺手,又趴到地上去了,「害得師傅我又得重新數一次。」

  「師傅,您的意思是我大師兄不會有危險嗎?」輕塵也不傻,很快就反應過來。

  「我們夜家就剩下他一根獨苗了,你師叔會有分寸的。那小子從小到大都是他師傅養大的,跟他師傅比跟我這個親爹親多了。你師叔都不急,我就更不用急了。」

  輕塵這才放下心來。「對了,師傅,徒兒入門都幾天了,還不知道師傅您的名諱呢?」

  「師傅名雷河,你師叔名雷江,我們是同胞兄弟。對了,你有空去藏書樓翻翻我們門中的典籍瞭解一下門中歷史…」夜老頭不以為意地說著,忽然又回頭道,「對了,師傅當時著急將你騙進門,倒是忘了問徒兒的姓名身世了,只知道乖徒兒你姓步,不知道有名沒有?有咱就繼續用,也不用改了,省的我還要費腦子想。」

  輕塵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他們師徒兩個可真有意思。

  「師傅,徒兒姓步,名輕塵。我們家被在俗世界被稱為三大修仙世家之一,不過那都是祖輩的事了,我們家裡留傳下來的修仙功法只有最粗淺的兩層秘訣…  」

  輕塵簡單介紹了自己的出生,夜老頭也沒怎麼在意,胡亂聽著,但最後當她說到已經成婚有了丈夫時,老頭幾乎從地上跳起來。

  「乖徒兒你說什麼?已經嫁人了?」

  「是啊,師傅,難道徒兒嫁過人,您老就不喜歡徒兒了?」

  「不是不是,」老傢伙胡亂擺手道,「師傅只是奇怪你嫁人了還能修煉這麼快,實在………啊!我知道了,不是非要控制情慾,而是應該一切隨心,早知道,我就不該故意不見她,那她也不會死了…都是我,都是我不好……」

  夜老頭忽然失聲痛哭,抱著頭不斷地撞牆壁,嚇得輕塵連忙跑過去抱住他,不住地叫師傅。

  「師傅,您怎麼了?有什麼好好說,您不要著急....」

  夜老頭失去理智,雙手一揮就將輕塵摔得遠遠的,輕塵咬著牙爬起來,一邊發出嘯聲叫師叔,一邊再次撲過去將師傅拉開。

  就這麼片刻之間,夜老頭已經弄得一頭一臉的血了,看著實在駭人。

  輕塵第三次從地上爬起來,卻忽然看到老頭子發狂似的在房中亂轉,看到牆壁就用腦袋去撞,腳邊有什麼東西就踢開,眼看就要踢到沉睡中的寶兒——

  「不—一」輕塵大吼一聲撲過去,趕緊抱著寶兒滾到一旁,然而保住了寶兒,自己的後背卻還是沒躲過師傅憤怒中的一腳 ………

  輕塵只覺口中一陣腥甜,噗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幸而就在此刻,師叔總算趕到了。輕塵禁不住一陣苦笑,難怪師傅這麼多年來一個弟子都收不到,他這毛病一發作起來可真是要命啊!

  ……

  在滿朝文武的反對聲中,楚昊雲只能用拖字訣。他沒有直接拒絕步輕煙,但也沒答應用城池換人。倒不是他捨不得幾個城,主要在於,如果他一口答應下來,那不管步輕煙手裡那個人是不是依依,依依的名譽都算徹底完蛋了。對絕大多數的女人來說,名譽就是她們的生命,雖然依依的思想與常人不太一樣,但他也不敢冒險。

  這是怎樣的悔辱啊!儘管依依很堅強,但有了這麼個名聲.....說實話他也不能肯定她還能不能堅強地活下去。

  現在,他只寄希望於錢叔他們早點得手,不管消息是好是壞,好歹給他點消息吧!

  這段時間他根本無心理事,可他不得不堅強。如果步輕煙用一個假的依依就將他打倒,等依依真的回來了,怎麼辦?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就更不能沉浸在傷心和憤怒中,依依需要他去救,需要他的開解,需要他的愛才能活下去。所以,他得堅強!他得站得穩穩當當的,等依依回來,他就可以給她依靠。

  卻不想就在這個時候,步家軍內部發生動亂。步長天在軍營中突發急病,不治而亡,步青雲完全接管步氏軍權,正式向楚王投誠,獻出步家軍掌握的所有城池,將大部隊撤回陳國邊境。步青雲帶著兩萬精兵回京,主動要求討伐步輕煙的叛軍。他以步家新任宗主的身份公開袒露步輕煙的卑鄙無恥,維護步輕塵的名譽,對外宣稱步輕塵正在一處仙山修煉,即將修煉成仙。說步輕煙手中那個所謂步家叛徒的步輕塵根本就是假的,是步輕煙嫉妒妹妹的才華,有意玷污妹妹的名譽。

  雖然步青雲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但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反而比步輕煙的話可信。因為步輕煙同樣沒有什麼憑證,她說自己抓住了王后步輕塵,誰看到了?而且天下人都知道人家楚王后是宗師,是一般人想提就提的麼?話說回來,即便楚王后真的被她提住了,受了這樣的悔辱哪裡還可能活著?一般女子都受不了會自盡以全名節,更何況是名動天下的楚王后?

  看看,人家步將軍都說了,步輕煙那個女人卑鄙無恥,心胸狹隘,自己當初假死逃婚不肯嫁給楚家三公子,後來看人家三公子當了楚王,又後悔了,便用這樣卑劣的手段玷污楚王后的名譽。哎喲,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無恥的女人啊!難怪步將軍惱怒得將她從步氏除名呢!要知道,步將軍可是步輕煙的親哥哥呢!

  步青雲的到來讓楚昊雲看到一線希望,兩個男人握手言和,立即親密無間地站到了同一戰線上。對步青雲的及時援手,楚昊雲雖然驚喜,但更多的是意外。

  步青雲也沒瞞他,惱怒道:「我與香兒(輕塵小名,由親親書友蕭蕭十三香友情客串)青梅竹馬,互相扶持,互相依靠著長大。我們早已經私定終身,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拖著不肯成親,若不是那該死的步輕煙假死逃婚,你們楚家點了她嫁過來,我們現在已經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因為步輕煙的悔婚,步青雲已經恨她恨得要死,到之前步輕煙又詆毀輕塵名譽,步青雲真恨不得能親手殺了她,所以他選擇旗幟鮮明地站到了楚昊雲這邊!

  若是從前聽了這個,楚昊雲肯定要吃醋要找步青雲打架的,但現在他卻很慶幸,慶幸步青雲對依依有情,所以才能在這一場詆毀大戰中給她一線生機。

  「她是你妹妹!」楚昊雲冷靜地提醒他。

  「那又如何?」步青雲看著楚昊雲嘲弄一笑。他連親身父親都敢殺,還在乎什麼倫理綱常?

  「所以,你是我大舅哥。」楚昊雲笑著拍拍他的肩,又道,「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照顧她。」

  步青雲想不到楚昊雲心胸竟然如此寬廣,倒是噎了一下,感歎道:「如果沒有叔叔和嬸嬸,我早就被嫡母害死了;如果沒有香兒,也不會有現在的步青雲。」他忽然看著楚昊雲,帶著幾分甜蜜回憶道,「你不知道吧?其實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將無憂決傳給我了,還有叔叔的那些兵書,也是她找給我看的。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

  楚昊雲的確有些意外,但他想了想,忽然道:「或許你們之間根本不是愛情。你們之間,有太多的恩情和親情,你叔叔救了你,她給你無憂決和兵書,後來你照顧她,你們一直在互相依靠,與其說愛情,可能更多的是親情吧?」

  步青雲瞥了他一眼,忽然站起身來,高聲宣誓道:「我愛她!等她回來,我就帶她浪跡天涯!你最好不要試圖阻攔,你想想,她跟著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楚昊雲並沒有立即發火,他沉默了一下,許久之後忽然抬起頭來,堅定地說:「是我連累了她,虧欠了她,但是……我不會放手的!」

  楚昊雲一身堅毅,彷彿死都不會放手,然而,在他心裡卻忽然飄出一個異樣的聲音來——

  只要她能好好活著,就算離開他也不要緊,只要她一切平安……




第六章 真假難辨

  輕塵趴在窗口看著外面燦爛的陽光下那一架白色粉色間插著開得如火如荼的薔薇,深深地嗅著空氣中飄蕩著的沁人心脾的花香,真想化作一陣清風,柔柔地撫過每一片嬌嫩的花瓣……這些花真是太美了!

  恍然間,她似乎覺得自己的靈魂真的飛了出去,隨著一陣清風緩緩拂過花牆。似乎每一朵花都比剛才更加嬌艷更加美麗,那迷人的香似乎也更加宜人,彷彿從自己每一個毛孔鑽進去,濯去身體裡細微的雜質、淤血和毒素,她恍然感到自己整個身體都輕了幾分似的,無處不舒暢。

  「乖徒兒…」

  「你別吵她!」

  突然出現的聲音驚醒了輕塵,儘管那聲音其實很輕。她眨眨眼睛站起身來,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全都好了,渾身經脈通暢,丹田里小小的一顆金丹正在形成,彷彿一個飛速旋轉的旋窩,旋轉中將自己體內的真元力不斷地吸收進去。

  好像速度又加快了?

  輕塵有一霎的愣神。自從師傅給了她凝結金丹的指導,她就開始修煉,師傅每每總說她是天才,說她凝結金丹的速度很快,可現在與之前相比,快了百倍不止,這個,正常麼?難道是因為剛才...啊,花香?花靈?是它們治好了她的傷,給了她靈力!她含笑看著窗外那些彷彿正在對她點頭問好的花兒,對著它們深深地鞠了一躬,由衷地謝意散發出去,很快便收到花兒們的回應。

  真的是它們啊!是啊,每一個生命都是有靈性的,哪怕是一棵樹,一株草呢?只要你真誠地對待它們,它們也會用盡心力的報答你。

  「師傅,師叔,快請進!」

  回過神來,她立即開門將兩位長輩迎進來,端茶遞水極為乖巧。

  師叔夜霜江就極為喜歡她這份伶俐乖巧。

  「輕塵啊,今天感覺怎麼樣?師叔那裡有個聚靈陣,靈氣足,要不今後你就到師叔那裡修煉吧!」

  「謝謝師叔偏愛。不過,我挺喜歡這裡的,你們看外面那些花兒,它們都是我的朋友,它們用它們的馨香與美麗幫助我修煉,看到它們,我心情舒暢,修煉也快。」說著,輕塵再次滿懷感激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乖徒兒,你師叔說得對,他那裡靈氣足,他又耐心,你去你師叔那裡修煉也不錯…………」這些天來,夜老頭可是愧疚得不得了,對兄弟這種當著他的面搶他弟子的無恥行為也沒了堅持的立場。

  「師傅,都說了我的傷沒事了,不用麻煩師叔的。」輕塵看師傅低著頭,一副羞愧的孩童模樣,不覺又好氣又好笑。她趕緊小跑過去,不顧他的阻攔強勢地挽著他的胳膊撒嬌道:「師傅,你不要你的乖徒兒了嗎?人家好傷心啊!你賠,你賠!」

  「我,我………師傅對你不起,實在是不配為人師。難怪他們都不肯拜我為師…………乖徒兒你也是被師傅騙進門的,現在跟著你師叔也好……」夜老頭看著輕塵,心中更加愧疚。多好的乖徒兒啊,他真是捨不得。可是,他自己腦子有毛病,說不定哪天一句話不對又會犯病,到時候不小心再傷了她可怎麼辦?

  「師傅啊,人家都跟你說了我沒事的,您還在擔心什麼啊?俗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又說兒不嫌母丑,哪有做弟子會怪罪師傅的無心之失?」她知道師傅也是因為太疼愛她所以才會這麼愧疚,其實心裡真的是很感動的。那就再加一把火吧!

  「師傅,您不知道,徒兒這次可是因禍得福哦!我現在的修煉速度可是比之前更快了哦!師傅,您快幫我看看,有問題沒有?」說著,輕塵就將手伸到師傅跟前。

  「是嗎?是嗎?快讓師傅看看!……啊呀,怎麼這麼快,乖徒兒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適?」夜老頭的神識通過輕塵的經脈進入她的丹田查看情況,見到那飛速旋轉的旋窩,可真是把他嚇了一跳。

  「沒有啊,徒兒覺得全身都很輕鬆很舒服,彷彿…彷彿就要飛起來了似的………」輕塵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反正就是非常舒服就是了。

  「那是第五層已經鞏固的預兆,你以後就可以馭空飛行了。」

  「真的呀?啊,我真是太高興了,謝謝你師傅!哈哈哈哈…………」

  天才,真是天才啊!

  夜雷河羨慕地看著那對師徒,並沒有因為自己無人理會而不悅。他分享他們的喜悅和快樂,心裡只有淡淡的遺憾。這樣的好苗子,怎麼就讓大哥搶去了呢?不管了,大哥的弟子也是他的師侄嘛,他這個做師叔的也可以給她指點,好好照拂她一下。嗯,嗯,以後沒事就過來看著這丫頭修煉,這樣的天才可得好好培養!說不定就是他們琅環秘境中興的希望.....

  解開了師傅的心結,輕塵便開始想方設法治療師傅的病了。

  師傅的病因她已經知道了,受傷以後,師叔就告訴她了。正是因此知道了師傅的病因,讓她不但不怪他,心裡反而很是同情。

  原來,琅環秘境一直提倡清心寡慾的修煉方式,門人弟子成婚都比較晚,子嗣也不多,比如門主師叔就沒有娶妻。師傅作為夜氏長子,為家族傳宗接代是他的義務,所以他三十出頭就在師祖的做主下娶了一個只修煉過初級修仙功法沒什麼天分的妻子。婚後師傅師母倒也夫妻恩愛,很快就有了孩子。然而,當夜昕亦出生以後,長輩便提醒他應該以修煉為主,少沉溺於閨房之中。

  師傅是個很聽話的兒子,自幼就是被當作師門繼承人培養的,也極有責任感。為了早日修煉有成,將琅環秘境發揚光大,他便一心撲在修煉上,儘管內心裡非常想念妻兒,卻強自壓抑著不去看他們。

  師傅當時想著,等他修煉有成,便可以多陪陪妻子和兒子了,因此越發勤奮,而回家的時間卻越來越少。他擔心看到妻子無法做到清心寡慾,有礙修煉,到後來甚至幾個月都不與她見一面。

  然而,悲劇就那麼發生了。

  師母常年一個人生活,非常的孤獨寂寞。丈夫忙著修煉,幾個月見不到一面;兒子是師門的繼承人,自幼就被師祖養在身邊,只與祖父和叔父親近,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過十天半個月的才能見上一面。

  長期的壓抑讓她精神失常,她認為丈夫是因為自己逐漸蒼老所以才厭煩看見自己。其實那個時候師娘還不到三十歲,並不蒼老,只不過比起丈夫長年不變的始終保持在二十來歲的容貌,她覺得丈夫就是在嫌棄自己。

  所以,在師傅再一次閉關之後,她自殺了。

  之後,師傅就瘋癲了。雖然經過長輩的治療,他神智恢復了一些,性格卻是大變。他讓自己的容貌按自然規律衰老下去,再也不肯駐顏,而且遇到刺激就會犯病。

  但是也奇怪,自那以後,他於修煉上卻一下子有了長足的進展,很快就成為門中新一代的高手。因為這瘋癲之症,門主之位便傳給了師叔,後來師叔正式收徒,大師兄便拜在他門下。

  輕塵也明白師傅那天為什麼會犯病了。

  師傅一直以為修煉就應該清心寡慾杜絕情慾,直到師母自殺,他也沒有懷疑過這個師門傳了千百年的指導心法有什麼不對。冷落妻子,用心修煉,一切為了追求修煉的至高點,一切為了師門的中興強大,只是取捨不司。他為妻子的自殺而悲痛,卻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清心寡慾並不是修煉的必須,隨心所欲,自然而然才是修煉的最好方法。從輕塵身上他才明白過來,原來,他一開始就走錯路了,還因此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這樣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他承受不了,所以才會突然發狂....

  輕塵一直將此事放在心裡,然而卻不知道到如何開解師傅,直到養傷這幾日師叔不讓練功,她閒來無事在藏書樓找了幾本書看,這才有了點想法。

  原來,師門在兩千多年前的修仙界是非常有名的修仙門派,當時叫做「琅環天」。直到一千多年前那場浩劫,師門中的高手都通過傳送陣離開了這個星球,只留下一個金丹期的高手留守琅環天。但從此後,整個星球靈氣下降,師門人才凋零,勢力急速收縮,就成了現在的琅環秘境。

  而輕塵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確信,除了她現在所在的凡俗界,還有仙界、妖魔界、靈鬼界等更高級空間存在。

  像他們這樣的修仙者,一旦修煉至第九層的大乘期,便可以飛昇仙界。各類妖魔修煉至大乘期便飛昇至妖魔界。人死後,靈魂進入靈鬼界,強大的靈魂可以在靈鬼界繼續修煉,而弱小的靈魂則直接被抹去記憶從新輪迴轉世。因特殊原因滯留凡俗界的靈魂如果修煉有成,也可以直接進入靈鬼界。

  所以,輕塵給師傅的建議就是:「師傅,書上說人死後便進入靈鬼界,要麼繼續修煉,要麼輪迴轉世,您要是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師娘,您可以去靈鬼界找她啊!」

  夜老頭一聽,立即睜大了雙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去找她?對啊!我去靈鬼界找她!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等你大師兄從刑堂出來,我就自殺去靈鬼及…」

  「不對!不是去靈鬼界!是去仙界!師傅,您要好好修煉,爭取早日去仙界!」她就知道這脫線師傅第一個念頭就是自殺去靈鬼界。

  「仙界?為什麼要去仙界?而且,要修煉至大乘期,還要渡劫成功才行………」

  「師傅,為了師娘,您就這麼點志氣啊?」

  「呃?可是……………」

  對此,輕塵早有計較。

  「師傅您想啊,若您直接自殺去靈鬼界,您就是一小鬼,不想被抹去記憶打入輪迴,還得重新修煉過,如何能找到師娘啊?可如果是去仙界就不同了。咱們琅環天在仙界應該也有一股很強大的勢力吧?到時候您就可以通過師門的力量尋找到我師娘啊!如果她還在修煉,那就最好,萬一她被打入輪迴,您有個靠山才能查到她到底轉世去了哪裡啊!」

  「是啊,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啊呀呀,乖徒兒,你真是太聰明了!哈哈哈……………」

  夜老頭興奮得上串下跳,像隻猴子似的。喜悅中帶著些顛狂的聲音遠遠地傳出去,嚇得夜霜江一個瞬移就趕了過來,生怕大哥又犯病了。

  「沒事,沒事。」輕塵給師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暫時別問,先站在一邊聽著,而後繼續對師傅道,「師傅,您別高興得太早,您可得好好修煉才行!對了師傅,您到底修煉到哪一層了?」

  「其實......師傅我就等著渡劫了。只是....」.夜老頭冷靜下來,沉思道,「因為師門衰落上千年了,先祖離開前留下的幾件渡劫寶貝都損壞得差不多了,而我一直又有心結,因此對渡劫從來不抱希望……………但現在不同了,為你找到你師娘,師傅我一定要渡劫成功!乖徒兒,師傅得感謝你啊!」

  「第八層?」不但輕塵,連夜霜江都大吃一驚。大哥很快就要渡劫了嗎?怎麼他從來都沒說過?

  輕塵也驚喜地瞪大了雙眼。也就是說,師傅現在已經修煉到第八層,只要渡劫成功,就算進入第九層,很快就可以飛昇到仙界了?真是令人振奮的消息啊!「師傅,您真了不起!徒兒也要向您學習,我爭取二十年內修到第九層!」

  二十年之內修到第九層?怎麼可能?夜老頭和夜霜江兄弟倆不由瞪大眼睛看著輕塵。這丫頭,還不是一般的狂妄呢!二十年後她才三十多歲,歷來,能在百歲之前渡劫的就算天才了,她這口氣也太大了吧?果然,不知者無畏啊!

  不過,夜老頭倒沒有打擊她,反而給了她很多信心。現在他明白了,一切隨心,她有這樣的志氣和信心,那是好事啊!即便不行,以後在開導就是。

  「你這丫頭,口氣倒是不小!不過.....你的天賦似乎特別好,你從第三層修煉到第五層竟然只花了不到兩年的時間,這樣的速度,世所罕見啊!說不定還真的能成!看來,師傅要努力啊!不然讓你這小丫頭搶了先,師傅可就太沒面子了!」

  「師傅,我們比賽!看誰進步快!等我到了仙界,就跟您一起去靈鬼界找我爹娘!」輕塵也是在看到仙界靈鬼界的介紹時才猛然心動的,爹爹說他們或許還有相見之期,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去仙界了!

  因為爹爹的那封信,現在她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丫頭,你要是去了仙界,你那女婿怎麼辦?對了,上次你還沒跟我說完呢,你和你那女婿已經和離了是吧?要不你就給師傅當兒媳婦得了,你看你大師兄人還是不錯的吧?別看他今年都四十六了,可是從來沒有對任何女人動過心,一門心思撲在修煉上頭的......」

  大師兄都四十六了?輕塵忍不住心裡有些惡寒,原來不是大哥,是大叔啊!不過,看起來還是很年輕,像大哥。嗯,她以後要忘記大師兄的年齡,只當他是師兄。

  「丫頭,怎麼樣?你考慮一下?」夜老頭不太正經地蹭了輕塵一下。

  輕塵沒好氣地說:「師傅,我師娘都過世那麼久了,您還記著她幹嘛?您怎麼不另外給我找個師娘呢?」

  「呃.....呵呵,這個不一樣啊,你不是說你們已經和離了麼?」原來,這丫頭也是個癡傻的,果然對他脾胃。

  「師傅有沒有聽過一首詩?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師傅,一段感情如果真的可以很快捨棄很快改變,那還是真的感情嗎?」

  「說得好!乖徒兒,師傅支持你!」夜老頭拍拍輕塵的肩,大聲讚道。然而,他心裡卻並不太看好這段感情。男人可不同於女人的長情,他實在為她擔心啊!那個男人在凡俗界頗有地位,能忍受得了長時間的寂寞?如果那個男人在凡俗界已經有了家庭,即便心裡還想著乖徒兒,那也沒意思啊!以乖徒兒的身份品貌下嫁凡俗界的人已經夠委屈了,如何還能受那份與人共夫的鬧氣?

  「師傅,您別擔心,三師兄已經出谷為我送信去了,我夫君他會等我的。」對楚昊雲,輕塵就是有著莫名的信心。為了早日與他團聚,她一定要早早修煉到第六層,這樣師叔就能同意她出谷了。她給自己定的計劃是五年之內修煉至第六層,同時調理好身體,等她出去,就給他生個孩子,呵呵.....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羞紅了臉。夫君這個時候有沒有想她呢?

  楚昊雲正在想她,不止想她,他還在發狂。

  就在天下議論紛紛,猜測楚王后究竟身在何處是生是死的時候,步青雲帶兵正式與步輕煙開戰,一路凱歌,但卻始終沒能打探出步輕煙手中那個「步輕塵」的真假來,因此也不敢將步輕煙逼的太厲害。

  據錢叔回報說,步輕煙軍營裡有三位宗師高手,其中一位實力超強,跟他之前見過的逍遙神山的那位大長老有些相似。

  但步青雲卻肯定地說,那個步輕塵肯定是假的。也是因此,他才說動了楚昊雲,對步輕煙動兵。

  就在楚昊雲惶惶不安的時候,一位御劍飛行的仙長突然來到楚國王宮的天空中,高聲道:「琅環秘境風文宇奉命傳信給楚王楚昊雲!楚昊雲何在?」

  「楚昊雲何在?」

  「......何在?」

  「………在…………在……在……」

  回音不斷,驚動了整個楚京。天啊!神仙降臨要跟他們大王傳話呢!難道大王真的是天降神子?

  楚昊雲不顧父母和護衛宗師的阻攔,現身道:「在下楚昊雲,請問仙長可是為內子步輕塵傳信的?」聽到琅環秘境四個字,他就想到了依依。依依說了她要去琅環秘境的,果然,他就知道她不會有事的!以依依的本事,步輕煙怎麼可能抓得住她?

  風文宇看著楚昊雲那滿臉驚喜的模樣,微微蹙眉,冷聲道:「不錯!」

  「不知內子如今何在?她可是在琅環秘境修煉麼?」楚昊雲滿臉的喜悅,雙眼隱隱閃爍著幾許淚光。依依沒事,她在琅環秘境,步輕煙說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風文宇站得高高的,將楚昊雲的神情盡收眼底。他略遲疑了一下,而後面無表情地說道:「月前,一名女子來到琅環秘境入口,啟動了傳音器向我大師兄求救。當我們趕到時,她與那個什麼逍遙神山的逍遙天尊已經進入我們師門入口的幻陣之內。我們先找到了逍遙天尊,將其送出陣外,回頭找到女名女子時,她已經被幻陣內的麒麟神獸所傷,身體已經被吃掉一半。我們將她救下時,她只剩下一口氣了,臨終前哀求大師兄到楚國給你送個口信……」

  「不,不會的!我的依依不會離開我的......」楚昊雲不信,腦子裡全是依依的音容笑貌,他不住地搖頭,「後來呢?她沒有死對不對?她只是受了很重的傷,她只是昏迷過去了,怕我擔心,所以,所以……」

  「不!」風文宇徹底打破了楚昊雲最後一絲幻想。「她傷勢太重,很快就斷氣了。大師兄傷心過度,所以讓我跑一趟。這是她留下的遺物,還給你!現在,信帶到了,我也該回去了!」

  風文宇將一隻玉簪仍給楚昊雲,隨即便御劍離去。

  「不,我不相信,你回來!回來說清楚!她沒有死!她不會死的!......」楚昊雲接住玉簪.果然是自己以前送給依依的。但他不相信她已經死了,雖然之前他也曾經很擔心,但是心裡卻沒有徹底失去的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他不相信她已經不在了!可是,仙長為什麼要騙他?

  一定是有什麼誤會!要不然就一定有什麼內情!他要去琅環秘境,如果依依真的死了,他也要親自看看她的屍體才相信。

  楚昊雲飛上房頂,飛快地想要追上風文宇,直到風文宇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際,直到他精疲力竭被錢叔打暈……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18 AM

第七章 惡人惡報

  風文宇沒有立即回師門。好不容易逮到個差事出來,怎麼都要好好玩一玩再回去。自幼生活在琅環秘境,他還從來沒有出來過呢!

  外面的氣息果然不一樣啊!雖然靈氣不如琅環秘境充足,可這裡的人跟谷中卻很不一樣呢!谷中一切都是平淡的,井井有條的,但外面卻不同。外面的世界是充滿激情的,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那麼生動,不管是傷心、快樂、憂愁、憤怒、著急,看著都讓人覺得有趣。

  還有那個楚昊雲,似乎也挺有趣的。他不是楚國之王麼?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何必纏著他們修仙界難得的天才女弟子不放?雖然他現在看起來挺傷心的,但長痛不如短痛,估計過上幾個月就好了。若師妹真的和這個楚昊雲在一起才是悲劇呢,等以後這男人越來越老,雞皮鶴髮,最後老死了,師妹還跟現在一樣水靈靈的,不管對誰來說,不都是一場悲劇?

  風文宇的愧疚只維持了不到一分鐘,很快就自己為自己開脫了,繼續投入到吃喝玩樂中。雖然他早就可以斷絕飲食了,不過外面的食物味道還真是不錯,如今六月裡水果也出來了,還是可以勉強一吃的。

  當然,現在他早已經收起了飛劍,也換了一身衣服,就好像世俗界的大家公子一般,只可惜身邊少了幾個下人護衛充場面,其實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他找了一家裝潢最氣派的酒樓,卻選了大堂裡一個臨街的位置坐下來,要了一壺酒和幾個小菜,興致勃勃地聽周圍的人說八卦。

  不要懷疑,其實男人也有八卦心的,只是平常沒給他們表現的機會。

  然而聽著聽著,他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那些人在說什麼?怎麼會有這種謠言的?小師妹好好的在師門裡跟著師伯修煉,怎麼可能被人廢了武功扔到軍營裡當軍妓?什麼什麼,原來是有人故意詆毀小師妹的名譽?而那個人還是小師妹的堂姐,那個什麼逍遙天尊的弟子?

  可惡!小師妹的親人怎麼這樣啊?還有那什麼逍遙神山上卑鄙無恥的老頭也配稱天尊?

  看來小師妹說得不錯,那個逍遙天尊看起來仙風道骨道貌岸然,其實背後還真是陰險狠毒卑鄙無恥。哼,竟然敢如此欺辱他們琅環秘境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風文宇立即找來小二,給了他一點自己剛才順手牽來的碎銀子,詳細打探此事的經過。小二說得繪聲繪色的,從步小姐嫁給三少爺說起,直到後來被逍遙天尊追殺不知所蹤,步貴妃對外宣傳抓到了步小姐又費了武功扔去當軍妓並威脅楚王,結果卻被步將軍揭穿了惡毒無恥的真面孔,最後被逐出步家的經過。

  風文宇靜靜地聽著,偶爾問上一句,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些隱隱作痛。原來小師妹吃了那麼多苦嗎?難怪她修煉速度快啊,不修煉快一點,她就被人害死了。為了活命,人的潛力真是無窮。

  逍遙神山真是太卑鄙了,不行,他得去教訓一下那個逍遙天尊!

  然而,楚家也是活該!竟然打掉小師妹的孩子,還把人關在密室裡不給吃喝想活活餓死她,真不明白她怎麼還惦記著那個男人。哼,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有什麼好的?還是大師兄好…

  當然,輕塵被打掉孩子關在密室裡的事情不是店小二說的,這樣的事情自然沒有外傳,知道的只是楚家幾個主事之人,但風文宇很聰明,他將師妹和店小二的話綜合起來,自己推測出來的。

  據說這裡距離那個步輕煙的軍營駐地已經不遠了,那就先去收拾那個步輕煙吧!

  風文宇取出一道隱身符,架起飛劍,片刻之後就來到步輕煙屬下的前營陣地。他很快就發現軍營裡的大軍分成兩派,一派是普通士兵,他們士氣低落,竊竊私語間對統帥他們的步貴妃步輕煙很是不恥;另一派是軍隊中的中低級將領,他們明顯會點功夫,但一個個卻非常自信,非常得意,效忠的對象是逍遙神山,風文宇甚至還聽到他們說楚王后的滋味怎麼怎麼樣………

  「可惡!她竟然真的弄了個女人假冒小師妹扔在軍營當軍妓!」風文宇憤怒之下差點把整個軍營掀了。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就這樣屠了步輕煙的軍營似乎太便宜她了,這裡的普通士兵可不是跟她一條心的。嗯,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風文宇越想越覺得這辦法不錯,於是來到軍營中的紅帳,找到了那個冒充小師妹的女人。剛剛進去的時候,風文宇還真是嚇了一跳,那女人還真的跟小師妹有五六分相像!只是她目光呆滯,也不會說話,看樣子多半是被步輕煙從哪兒擄來的良家女子。

  風文宇正義感發作,旋即找到步輕煙的大帳。

  卻不想大帳周圍的守衛竟然不弱,雖然他們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但如果真打起來,讓那步輕煙趁亂跑了就不妙了。幸好他有隱身符,功力又比那些人高得多,也沒人發現他大搖大擺地走進大帳。

  但看到步輕煙的時候,他又大吃一驚。

  不說那步輕煙是怎樣的美艷無雙,可這大白天的,她怎麼就跟個男人在做那種事?

  風文宇忍不住有些臉紅。他還是童子呢!看了不會長針眼吧?

  屏風後面,步輕煙光著身子與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交戰正酣,那姿勢……風文宇暗自搖頭,真是好奇怪啊!不過看他們享受的樣子,難道這種事情真的很舒服很美妙?

  「大師兄,你輕點,煙兒受不住了………」

  「你個小騷貨.你是巴不得我再用力點吧?」

  還是師兄妹?風文宇受不了了。他遙遙的動了兩根手指,便將步輕煙和她身上的那個男人定住。而後,他就有些為難了。那兩人那個姿勢,渾身又那麼髒,他才不想碰到他們那骯髒的身體呢!可怎麼才能將那女人弄到軍妓的紅帳裡呢?

  無奈之下,他只好將這兩人用繩子捆起來,再在他們身上貼了一張隱身符,然後拖著他們就飛到紅帳裡。

  風文宇將那男人扔到一邊,而後解開步輕煙身上的繩子,廢了她的武功,點了她的啞穴,揭去她身上的隱身符。

  軍營裡原本那個假冒步輕塵的女人看到一個光著身子的女人憑空出現,原本呆滯的眼睛裡瞳孔也不禁猛然放大,而後她就激動起來想要撲過去。看那表情,她彷彿想剝了步輕煙的皮,吃了她的肉。

  風文宇及時點了她的穴道,將她帶到一邊,貼上隱身符,就等著等會兒一起看戲了。

  步輕煙有令,這個軍帳只接受逍遙神山的弟子,並且每個人只能來一次,一次十兩銀子。她是想通過這樣的彷彿折辱步輕塵,盡可能的玷污她的名譽,儘管這裡面的人不是真正的步輕塵。

  雖然是白天,也很快就有人驗了軍符,交了銀子進來了。

  風文宇有點發怔,怎麼是兩個人呢?

  顯然,風文宇同學實在太無知了,連np都不知道。說實話,當n等於二時,其實都沒啥看頭的,不過對風文宇來說,也足夠勁爆了。

  步輕煙瞪大了眼睛,嚴厲地、憤怒的、殺人的……瞪著那兩個對著她一臉驚艷,不住流口水的男人。她說不出話來,渾身無力,只能用眼睛瞪。

  那兩個嫖妓的男人見到如此一個絕色美人非常欣喜。再加上這樣生動的表情,那就更帶勁了。

  「楚王的女人,果然生得美艷!」

  「是啊,難怪和離了都捨不得放手。」兩個男人都瞪大了眼睛,而後迅速脫衣服。

  「摸摸這皮膚,又細又滑……」手腳快的已經將步輕煙撲倒,四處亂摸。

  「讓我一點....看看這奶子,又大又白....啵……」另一個也猴急地撲了上去,到處亂舔。

  「真是多虧了三師姐!不然咱們一輩子也別想享受這樣的極品美人。」皮膚太好了,一個舔著舔著就忍不住咬一口。

  「是啊,咱今天得多玩會兒,十兩銀子不說,主要是以後都沒機會了…啊  ,你看她還瞪我們呢,這眼睛可真好看,發怒的時候都好看……真帶勁!」另一個說話間已經興奮地衝了進去。

  步輕煙滿臉淚水,嘴唇都咬出血來,那絕望的樣子讓風文宇都有些不忍了。但看看一邊看得很解氣的假師妹,他很快收回那一點同情心。這女人不也將別的無辜女人弄來給人侮辱嗎?還打著小師妹的名字,現在換成她自己就受不了了?嗯,他做得好,沒有錯,就該讓這個惡毒的女人嘗嘗這滋味兒,自食惡果。

  他轉而又看向步輕煙那個大師兄。只見那男人眼睛都快要瞪裂開了,顯然也憤怒得不得了。可是,他叫又叫不出,動也動不了,彷彿自己的妻子被人強了一樣,差點要發瘋。

  風文宇看著有趣,暗道:你們也不過是偷情罷了,步輕煙可以跟你,當然也可以跟別的男人。風文宇可是打探清楚了的,步輕煙是周王的貴妃,而且很是受寵。可是周王才死了幾個月她就跟她的大師兄偷情,看那樣子,只怕也不是一兩天了,可見這女人本來就淫蕩惡毒。

  風文宇聽著那兩個男人興奮的喘息以及那低級下流的淫詞浪語,心中只覺得噁心,非常噁心。

  行了,走吧!他帶著那個嘴角隱隱含笑的假冒師妹的女人悄然離開,至於步輕煙和她那個大師兄,穴道三天自解。不過他已經沒有興趣看他們到時候是怎樣絕望了。他還要趕去逍遙神山教訓一下那什麼逍遙天尊呢………





第八章 不上當(楚昊雲)

  楚昊雲過了十幾天生不如死的日子,國事也交給了父親和兄長。但他拒絕給王后辦喪事,他一再堅持,王后尚在。他拿不出任何的理由,只不過憑著自己的感覺。是的,他不相信他的依依已經不在了,他總感覺,他們還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他能感覺到,在這是個世界上,還有她的呼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恍然還能聽到她的心跳,能感覺到她在想他。

  他的依依怎麼會不在了呢?不可能的....

  可是,除了他,沒有人相信這樣荒謬的感覺。他們沒道理懷疑一位上仙對不對?你說,人家上仙吃飽了撐著,沒事特意跑一趟來欺騙他一個凡人?這可能嗎?

  原本楚昊雲也覺得不可能,但是隨後不久傳回來的消息卻讓他確信了自己的直覺。依依真的還在,但是有人想拆散他們。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楚昊雲還在病中。

  楚昊雲是真的病了。這些年來勞心勞力,沒有片刻的放鬆,身體意志如弓弦般硼得緊緊的,如何不累?原本有依依在身邊的時候,他還能在兒女私情中放鬆放鬆。但自從與依依和離以後,他們聚少離多,他要為家族的大業謀劃,又要時時記掛妻子,比之從前更加勞累。雖然他不相信那位上仙所說的,依依已經離世,然而心裡又怎能不擔心?萬一上仙說的是真的呢?多年的疲憊,在傷心憂慮過度下,便催生出一場大病來。

  原本沒有人敢打擾他養病,太上王和兩位郡王也將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條,但是當逍遙神山的消息傳來,邵明禮這個宰相和一干臣子們討論了幾天也弄不清裡面的真偽和用心,所以才和楚昊文一起趁楚昊雲喝藥的時候將收到的消息告訴了他。

  「王上,我們收到一個重大消息,卻不知道真偽,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因此難以制定恰當的應對措施…」邵明禮為難地開口道。

  「什麼消息?」楚昊雲問得有氣無力的。現在,他對一般的消息沒興趣。至於他有興趣的消息,他們也不會如此遲疑。

  「據說在十幾日前,步輕煙和逍遙神山那位大少主衛東昇被人算計點了穴道封了武功…說是,說是步輕煙被人廢了武功扔在軍營裡假王后所在的紅帳中,被自己手下的人「享用」三天。而步輕煙用來假扮王后的那個女人卻不見了。三天後,衛東昇突然出現在營帳裡,光著身子,奮奮一息,連眼睛都流出血來…」

  「哦?有人在報復步輕煙?」楚昊雲立即來了興趣,「那衛東昇是突然出現在營帳的?出現的時候一絲不掛還奮奮一息?」

  「對,所以我們很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偽,那衛東昇可是有幾位宗師高手護衛的,他怎麼可能………」

  楚昊雲打斷了他的話道:「主將失蹤三日,也沒引起注意?沒有尋找搜查?」

  楚昊文道:「據說是因為步輕煙和衛東昇一起失蹤的,所以逍遙神山的宗師們禁止人尋找查問。」

  「那些享用過步輕煙的人也沒認出她來?她不是軍中主將麼?」

  「這個我們倒是打聽出來了。因為步輕煙有令,只有逍遙神山的弟子憑著令牌交納十兩銀子才可以進那間紅帳,每人只有一次機會。而那些認識步輕煙的高級將領們早就去開過葷了。因此,那幾天去的都是些低級將領,最多不過遠遠地見過步輕煙一面,可是那三天裡步輕煙光溜溜的躺在營帳裡,不會說話又渾身無力,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那些人都忙著享樂了,哪裡還能認出她來?就算看出她跟自家統帥有些相似他們也沒多想,因為步輕煙對外說那裡面的人是我們王后,那些人想著既然她們是姐妹,長的有些相似也不覺得奇怪了…」

  「這就是她自作自受,自食惡果了!如果不是她太陰毒,想了這麼一個法子詆毀依依名譽,她也不會遭這個罪。」楚昊雲嘴角輕揚,顯然心裡很是愉悅。「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誰的手筆,要從幾位宗師的護衛中將步輕煙和衛東昇悄無聲息地弄去紅帳可不容易…」

  說到這裡,楚昊雲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忽然臉色一變,忙道:「後面還有什麼消息?」

  「據說,步輕煙穴道解開之後將那些沾過她身子的人全都殺了,而後便放火自焚,弄得軍心不穩。士兵們議論紛紛,這件事情也是這個時候才散播出來的。步將軍得到消息,趁機加大進攻力度,周王餘孽一敗塗地,獻城投降,衛東昇帶著逍遙神山的殘餘勢力回逍遙神山去了。現在,我們已經完全收復了原周國的所有城池。」邵明禮滿臉的喜悅與自豪。

  楚昊文接著補充道:「另據逍遙神山的探子回報,就在步輕煙出事後不久,有人到逍遙神山找逍遙天尊的麻煩。但此事真假尚未確定。不過隨後逍遙神山在各國的力量也撤回了逍遙神山本部。現在,天下各國都驚疑不解,不知道逍遙神山究竟想做什麼。」

  「消息是真的。」楚昊雲冷靜地說,然而眼睛裡怎麼看都有兩簇火焰,名字叫驚喜。

  「王上何以如此確定?」邵明禮不解。

  楚昊文猜測道:「三弟認為是那位風上仙所為?」

  「不可能吧?上仙怎麼可能做那樣的事情?」邵明禮指的是將步輕煙扔紅帳裡讓手下人糟蹋的事情,「而且,上仙為什麼要幫我們?」

  楚昊雲忽然嗤笑一聲道:「你們以為上仙就還真的是仙人?不,他們也不過是從凡人修煉而來的,與我們一樣有著七情六慾,所以他們做出什麼事來就不用奇怪。對步輕煙的處理,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切都是步輕煙自找的,也不算多麼陰毒。至於他為什麼要幫我們……」

  楚昊雲沉默了一下,楚昊文和邵明禮都期待地看著他。

  「他並不是在幫我們,他只是在幫依依報仇而已……」楚昊雲笑了,笑得很舒心,卻看得楚昊文和邵明禮心裡發酸。王后過世後,還從來沒有見過王上笑呢?可這笑容,明明是喜悅的笑容啊,如何不讓人懷疑?難道王上有心智失常的預兆?

  「我就知道依依沒有死,果然…」

  楚昊雲又拋出一個炸彈來,楚昊文和邵明禮面面相覷,一時間想不出這兩件事情有什麼聯繫。

  可是,楚昊雲卻顯然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他對著他們擺擺手道:「好了,你們可以下去了。現在是個機會,逍遙神山懾與琅環秘境上仙的威力,收縮勢力,正是我們痛打落水狗的時候,凡是從我們楚國境內撤回逍遙神山的隊伍,全都給我滅了。還有,可以聯合韓國和陳國一起打擊逍遙神山的外在勢力,為王后報仇!」

  現在,楚昊雲非常肯定依依還活著,但是這個秘密他暫時不想也不能與人分享。

  如果真的像那位風文宇上仙所說的,依依剛到琅環秘境就死在幻陣裡了,那她跟琅環秘境的人也就說不上什麼交情。既然他們之前能放逍遙天尊出來,後面又怎麼會去找他麻煩?

  如此想來,就只有一個理由能說得通。

  ——依依不但沒死,而且還成為了琅環秘境的弟子,所以風文宇才會特意跑一趟來給他報信,並且為依依報仇雪恨。

  至於風文宇為什麼要欺騙他,其實也很好理解。他還記得在天鷹澗那位姓夜的上仙第一次見到依依,就喜歡她,還邀請她跟他一起回去做一對神仙眷侶。也是那個人給了依依去琅環秘境的地圖,依依還親熱地叫他夜大哥。

  如今依依送上門去,那姓夜的肯定不願再放依依回來,所以才讓人傳信說依依死了。他們打的好主意啊!以他楚王的身份,王后既然過世,自然要另娶的。這樣,等依依從琅環秘境出來的時候,見到他已經有了別的女人,自然傷心失望,那姓夜的就有機會了。

  他不會讓他們的陰謀得逞的。

  可是,他也不能讓他們看出來,他已經明白了真相,所以,他還得繼續忍,繼續裝。

  於是,楚昊雲的病經過兩個多月的修養,終於好起來了。他正常的上朝理政,除了堅持不給「王后」出殯,其他的什麼事情都好說。比如,王太后給他選了十名后妃進宮,他拖了幾個月,還是點頭答應了。只是有沒有真的臨幸那些女人,就沒有人知道了。反正每個女人侍寢回來都是滿臉喜悅的,只是可惜幾個月過去了,後宮還是一直無人有孕。

  對此,太上王和王太后都沒有辦法,他們總不能看著兒子寵幸妃子吧?你讓他納妃,他納了;你讓他不要冷落了後宮,他一個月裡有半個月都招了妃子侍寢的,你還能怎麼要求他?

  每個夜裡,楚昊雲都會站在窗口遙望著西北方的星辰,不知道依依會在哪顆星星下面,不知道,她還有多久才能出來與他相聚…

  依依,別讓我等太久…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19 AM

第九章 一起走?

  風文宇戀戀不捨地離開凡俗界,回到琅環秘境,向師傅交旨。

  「外面的世界好玩麼?」夜霜江溫和地笑問。

  「好玩。那些人都好有趣……」風文宇想起外面的事情,就忍不住有些激動起來。顯然他的心還沒有收回來。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是一個普通的升斗小民,處在那樣一個亂世裡,每天庸庸碌碌匆匆忙忙,能生活得快樂麼?」夜霜江的引導還是溫和的、慢吞吞的。

  風文宇細細想了想,如果他只是一個凡人,每天為生活奔波忙碌,只要吃飽了飯就能快樂,只要娶回一個大腳女人就是幸福,這樣的生活,他過得了麼?最後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讓他住在骯髒的地方,從事庸碌的賤業,還不比要了他的命更難受?

  「師傅,徒兒明白了!」風文宇深深地對著師傅鞠了一躬。

  夜霜江點點頭。「你從小玩心就比較重,這一次讓你出去,也是想讓你趁機體會一下凡人的生活,只有有了比較你才會知道,你能在這裡專心的修煉,不為俗事所擾,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謝師傅指點!徒兒今後一定認真修煉,決不讓師傅失望!」師傅的心意他是感激的,不過,太過安逸的生活並不一定就有利於修煉。比如小師妹,若不是有那麼多的磨難,若不是幾次生死危機,她未必能有現在的成就。凡事都有利有弊,但不得不說,師傅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在外面,連溫飽都無法解決,連生命都沒有保證,誰還能靜下心來修煉?也只有師妹這個怪胎而已.....

  夜霜江看他沉思,不由得含笑點點頭。只要肯認真想就是好事啊!「嗯……信,送到了?」

  「信?呃,信已經送到了……」風文宇猛然回過神來,差點說漏嘴。

  「怎麼說的?」夜霜江溫和地笑問,似乎並沒有懷疑什麼,但風文宇卻怎麼覺得師傅的笑容有點那個高深莫測?

  「啊?不就是,不就是將小師妹的簪子和信扔給他………就完了?」

  「文宇啊,你可從來沒有騙過師傅啊.....」夜霜江輕輕歎息一聲,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風文宇忍不住心中咯?一下暗叫不好,難道師傅知道了?那他要不要坦白?

  「嗯?還不跟師傅說實話?」夜霜江臉色忽然一變,清冷深邃的目光淡淡地掃了風文宇一眼。

  「師傅恕罪!」風文宇眼看瞞不過去,趕緊跪下,這才老老實實將外面的事情講了一遍。

  夜霜江微微歎息一聲,許久才道:「為你小師妹報仇是對的,只是手段有些陰毒了,不是君子之道。不過事已至此,師傅也就不追究了,你能如此愛護師妹到底是值得肯定的。但你毀了她的信,散播她的死訊顛倒黑白就太過分了。等她學成出谷,那楚王豈不是孩子都有了?唉,罷了,他們原本就不合適在一起,事已至此,也不好挽回。但此事萬萬不可讓你小師妹知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風文宇告退回房,不禁頭冒冷汗。看來,師傅早就知道他要這麼做了,可為什麼師傅不阻止他呢?難道師傅也想將小師妹配給大師兄?

  嗯,以小師妹的天分,似乎也只有大師兄才勉強配得上。只要大師兄成親了,二師姐也該死心了,他就有機會了……

  平靜而幸福的日子就這麼平靜地流逝著,輕塵也適應了這樣的寧靜的沒有追殺的生活,除了時不時想念楚昊雲,她覺得真是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活了。

  寶兒睡了一個多月才醒來,彷彿一下就長大了三四歲的樣子,比之前更加聰明懂事了。當然,身體長大了,本事也長大了,唯有喜歡粘著輕塵的性子一點都沒有走

  「媽媽,我的紅果果要成熟了,我們去等著吧!」

  「好!媽媽今天就在寒水崖下修煉。」這段時間通過看書學習,她認識了很多修仙界的奇花異草,原來寶兒口中的紅果果不是別的,正是在修仙界非常難得的聖果——赤血麒麟果。

  這赤血麒麟果生長在陰寒之地,根莖葉都是陰寒屬性,然而果實卻是至陽之物。寶兒原本是陰寒屬性的水麒麟,卻需要服食至陽屬性的赤血麒麟果調節身體的陰寒之力,達到一個平衡才能成長。而這赤血麒麟果又需要水麒麟的麒麟寒冰氣才能生長。這世間萬物真是無奇不有,陰陽相剋,由相輔相成。

  因為赤血麒麟果比碧靈果更加珍貴,所以每次成熟的時候,夜昕亦他們師兄妹三人總想去搶,當然,他們從來沒有成功過。不但他們,谷中很多人都這麼想,所以去寒水崖碰運氣的人不少,自然受傷甚至致殘的也不在少數。寶兒這凶獸的威名就是這麼出來的。

  而事實上,水麒麟天生仁善,輕易不傷人性命,這也導致去碰運氣的人越來越多。

  寒水崖的環境與谷中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在山谷裡,陽光燦爛,而寒水崖卻是刺骨的寒氣。前一次誤打誤撞地來到附近只看到大霧瀰漫,如今騎在寶兒背上,不觸動陣內機關,倒是一點霧氣都沒有。

  母子倆在寒水崖足足等了三天,赤血麒麟果總算成熟了,一共十六顆。按寶兒的意思,母子倆對半分了,都很高興。

  「寶兒,你只吃八個夠不夠?」雖然輕塵也很喜歡這個修仙界聖果,但一切還是以寶兒為重,這可是人家長大必須的食物呢!

  「夠了媽媽,八個寶兒可以吃很久了呢!媽媽,你先給我收著,寶兒要吃的時候找你要。」

  「好吧!」寶兒沒有玉盒沒有儲物戒指,倒還真是不方便。

  回到師門,輕塵徑直就去找師叔,將四顆赤血麒麟果送給他。還有四顆,她打算給師傅兩顆,這畢竟是聖果,應該能幫助師傅和大師兄提升功力吧?

  夜霜江非常高興。這麼多年來,他讓幾個徒兒去偷這東西都沒偷到,他自己又不好意思親自出手。水麒麟的母親可是千年前琅環天門主的坐騎,當年跟著那位第三十二代師祖一起離開了,臨走前拜託琅環天好好照顧自己留下的一個麒麟蛋,如今這搶人家小麒麟食物的事情他怎麼做得出來?最後還是大哥聽到消息厚著臉皮去搶了幾個回來。有了這東西,他又可以配很多藥了......

  「師叔,前不久我看了藥方,好像可以用赤血麒麟果、碧靈果、仙芝草、芸菱花和瓊花露配置洗髓丹的是不是?」

  「是啊,要是有了洗髓丹,你師兄師姐修煉起來也會事半功倍。給資質好的初級弟子服用效果也好。可是,我們谷裡的仙芝草已經滅絕好幾百年了,這些年來,我們在外面的幾座藥園也沒發現………」

  「師傅,您看這個是不是仙芝草?」輕塵興奮地取出自己黑龍戒裡原本就存放著的幾株草出來。

  「仙芝草!真是仙芝草!你怎麼會有仙芝草的?」夜霜江驚喜不已,很快想到她既然有千年前的碧靈果,自然也可能有仙芝草。「哈哈,有了這幾株仙芝草,我就可以煉製一爐洗髓丹了!輕塵,你可真是我們師門的福星啊」

  「師叔,您什麼時候煉丹,我跟您學可好?」

  「當然,當然,不但你,你師兄師姐都是要跟著學習的。煉丹在我們修仙界可是很重要的一門技藝,學好了,將來去到仙界也是用得上的。」

  輕塵不住地點頭稱是。別的她暫時還沒想那麼遠,她只想著有了這洗髓丹,她給夫君和大哥弄兩顆回去,強身健體不說,以後修煉也會事半功倍。

  她現在已經進入第五層的金丹期了,而且速度還挺快的,也就是說,她很快就能達到人們常說的長生不老的境界了。可如果夫君還是凡人,難道要她看著他慢慢變老而後死去嗎?

  她早就想好了,給夫君弄一顆洗髓丹回去,然後將臥月功法教給他修煉,以後,他們一起做一對神仙眷侶。呵呵!

  「傻丫頭,又思春了?」夜老頭忽然一陣風似的晃進來,摸摸水麒麟的頭,坐在輕塵身邊。

  「師傅!有您這麼說徒兒的嗎?」輕塵不依地嘟著嘴。

  「還不承認?乖徒兒,你不老實哦!難道你在想我家那小子不成?」

  「大哥……」夜霜江有些無奈地歎道,「你做師傅的,好歹也有點師傅的樣子,別什麼都在徒弟跟前說。」

  「哎呀,不要緊了,我乖徒兒可不是那種迂腐做作的女人。師傅說得沒錯吧,乖徒兒?你剛才想誰了?是不是你那個小夫君?」

  「媽媽才不會想別的人,媽媽只喜歡寶兒!」

  夜老頭還在開玩笑呢,寶兒不樂意了。它立即趴到輕塵腿上,眼巴巴地望著她道:「媽媽,媽媽只喜歡寶兒一個對不對?」

  輕塵無奈地摸著它的頭道:「是啊,媽媽只喜歡寶兒一個。」

  寶兒高興了,它趴在她身上,舔舔她的臉道:「媽媽,寶兒以後再也不離開媽媽了。我們永遠在一起,寶兒會保護媽媽的。」

  輕塵側頭躲著它熱情的濕漉漉的舌頭,無奈地笑道:「媽媽也喜歡寶兒,媽媽會永遠疼愛寶兒的。可是寶兒啊,你不要每次一高興就用舌頭給媽媽洗臉好不好?」

  「媽媽嫌棄寶兒舌頭不乾淨麼?」那雙望著她的眼睛立即變得淚眼花花的,一汪淚水盈盈欲泣。

  「沒有,沒有,媽媽怎麼會嫌棄寶兒呢?」輕塵笑著連連擺手。這孩子喜歡較真,可是不能開玩笑的。

  「可是媽媽都不讓寶兒舔.....,」寶兒仍然是一副委屈的樣子。

  「那個,寶兒長大了啊,媽媽會覺得不好意思嘛!而且,還癢癢的………」

  「寶兒長大了也喜歡媽媽啊!寶兒喜歡媽媽才舔的......」寶兒眨眨眼睛,還是好委屈的樣子。

  「媽媽也喜歡寶兒,以後,以後……………唉,你喜歡舔就舔吧!」

  「媽媽最好了!」寶兒這下子高興了,又湊上去舔了舔。

  輕塵看著這個趴在自己腿上,已經長大不少的寶兒,又看到師傅師叔一臉古怪的看著自己,忽然間就臉紅了。

  這樣不行啊,看來得找時間教教寶兒才行,都這麼大了,怎麼還能這樣粘著媽媽呢?這要是以後讓夫君知道了,他還不和寶兒整天打架?

  洗髓丹很快就煉製出來了,一共有四十三顆。夜霜江直接分了輕塵二十顆,因為赤血麒麟果和仙芝草都是她提供的。輕塵給了師傅十顆,笑道:「師傅,有了這洗髓丹,您就可以多收幾個弟子了!」

  卻不料夜老頭只留下一顆,其餘的都還給她道:「意思一下就成了,多了師傅也用不上。你在凡俗界還有親人在,給他們留著吧!」至於收徒弟,以前他是很想的,但自從上次發病傷了輕塵,他就再也不想收徒弟了。好徒弟,一個就夠了。這一顆他也是留著備用的,兒子的他都不用準備,反正他師傅不會虧待了那小子的。

  時間如水般默默流逝,輕塵進步很大,令師傅師叔都極為驚喜。而夜老頭也預感到渡劫之期不遠了,心中有期待,隱隱也有些擔憂。

  輕塵找到師叔,問道:「師叔,我師傅就要渡劫了,不知道我們師門有沒有什麼幫助渡劫的寶物沒有?要不然,您給他煉製一爐渡劫丹吧!」

  夜霜江輕歎道:「在當初師門撤離這裡的時候,師門的寶物大部分都帶走了,留下來的,經過前面幾位師祖渡劫的時候使用也受損不少,又缺少稀有礦石修補,這也是近兩三百年來,師門再也沒有人渡劫成功過……至於渡劫丹……師叔倒是會煉,可是上哪兒找那些珍貴的藥材啊?自從一千多年前那場巨變之後,這個星球靈力下降,很多靈藥都滅絕了....」

  輕塵趕緊翻出自己黑龍戒裡的藥材讓師叔辨認。

  夜霜江看著輕塵那一個個玉盒子,真是眼熱得不行,可是,要煉製渡劫丹還是差好幾味原料。

  看師叔搖搖頭,輕塵也不得不洩氣。

  「不過,也不是全無辦法的。十多年前,第三十二代師祖就曾與我們聯絡,說是要派人來接我們,想來應該會帶著些法寶和丹藥吧!只是時間上不知道是否來得及。」夜霜江笑著安慰輕塵,然而自己心裡卻並沒有太大把握。距離師祖上次傳音都十幾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誰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忘記了還是出了什麼意外?一切還是靠自己才靠得住,靠別人始終是不成的。

  然而輕塵卻對這個消息很感興趣。師祖會派人從別的星球過來?那師傅渡劫就有把握了!

  就在輕塵來到琅環秘境將近一年的時候,正殿的傳送陣裡忽然傳來一串悠揚悅耳的琴聲。

  輕塵還是第一次見傳送陣有動靜,立即跑過去看。

  只見師傅師叔已經恭敬地站在陣外等候了,不一會,二師姐和三師兄也到了,只有大師兄還在刑堂密室裡閉關修煉沒有出來。

  輕塵以為能看到人從陣裡出來,卻不想傳送陣發出一道白光之後竟然幻化出一面鏡子,裡面如水波蕩漾著,現出一個人影來。

  「霜河,霜江,這十幾年來,琅環天還好吧?你們修煉得怎麼樣了?」

  「回師祖的話,家裡一切都還好。大哥已經練至第八層,很快就要渡劫了,晚輩也於年前進入第八層;昕亦在閉關,估計很快就能晉入第七層;去年大哥收得一位弟子,年僅十七歲,已經練至第五層金丹期,估計三年之內應該就能結成實丹進入第六層了。」說著,夜霜江趕緊將輕塵叫過來,讓她拜見師祖。

  「哦?想不到谷中竟然出了這麼一位天才弟子,快讓我看看!」

  「晚輩琅環天第一百三十七代弟子步輕塵見過師祖!」輕塵見鏡中師祖面容和善慈祥,滿臉喜悅,心裡也歡喜。

  「是個女娃娃呀,身邊還有只麒麟神獸?那是冰月的孩子吧?好!好!難得這份資質,估計霜河也沒個師傅的樣子,霜江你多用心些,一定要好好培養!」

  「師祖放心,晚輩定會盡心竭力的。」夜霜江躬身領命。他巴不得將輕塵搶到自己身邊來調教呢!

  輕塵偷偷看了自己師傅一眼,只見他臉色微紅,想是不太高興,卻沒有任何辯解的意思。

  「師祖,我師傅對我很好呢!師叔也很照顧我。師祖放心,晚輩一定會好好修煉的,一定不給師祖丟臉!」輕塵探出頭去行了一禮,很乖巧活潑地笑著。

  鏡子裡師祖不住地點頭,而後對夜霜江道:「霜江啊,你準備一下,我讓冰月和蒼炎回來一趟,接你們一起過來,都出發十幾年了,想來就要到了。雖然我也很捨不得咱們的琅環天,可是那裡已經不適合修煉了,你安排一下吧!把所有的親傳弟子都帶過來,那邊也不用留人了....」




第十章 為你報仇

  輕塵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她腦子裡一直重複著師祖的那句話

  ——  「把所有親傳弟子都帶過來,那邊也不用留人了…」

  可是,可是她不想走啊!她走了,夫君怎麼辦?不,她不能走,她要留下,她留下來看守琅環秘境!

  第二天,師叔就將大師兄從刑堂密室裡放出來了,據說他很快就要晉入第七層了。這天晚上,大家圍坐在師傅的院子裡給他接風,說起師祖要派人來接他們,大家都很高興,除了輕塵。

  夜昕亦一直偷偷注意著輕塵,見此,很快便心中有數。他看了師傅一眼,而後側頭擔心的看著輕塵。

  夜霜江立即反應過來,是啊,文宇做的事輕塵還不知道呢,她心裡只怕還想著那個男人吧?

  「輕塵啊,事情你也知道了,你看…」

  「師叔,我想留下。」輕塵很認真地說。這件事情,她昨晚就已經認真想過了。她不想要那麼高強的功夫,不想活幾千幾萬年,她只想跟夫君白頭到老,恩恩愛愛過個幾十年她就滿足了。

  「小師妹,你不要這麼一副小女兒樣好不好?你不知道我們多妒忌你的天賦?你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珍惜,是想要氣死我們嗎?你想想看,等去了師祖他們所在的地方,靈氣濃郁,你很快就能渡劫成仙了,多好。錯過這次機會,師祖可不會再派人來了。」風文宇勸道,只是不敢跟她提楚昊雲的事情。

  「乖徒兒是捨不得你那夫君吧?哈哈哈………」夜老頭這個沒大沒小的脫線師傅又開始取笑徒弟了,但他笑夠了,隨後又道,「捨不得他,就帶上他一起走好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帶著夫君一起走?輕塵立即便有些心動了。

  是啊,如果有夫君在身邊,去別的星球看看也好啊!可是……

  「可是他沒有修煉過啊,他的身體能承受得了星際傳送陣的壓力?」輕塵擔憂的問。

  夜霜江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道:「若是一般情況下,凡人的身體自然不能承受星際傳送陣的壓力。但既然師祖派了人來,肯定是想過這個問題的,他們肯定帶著護身的寶貝。」

  輕塵眼睛一亮,這個問題也能解決,那他們真的可以一起走了?說實話,她還真捨不得師傅師叔他們呢!在這個世界上,就師父師叔最是無私地疼愛她,幫助她,只是....要夫君拋下自己的國家和親人跟她一起離開,他願意嗎?

  「師叔,那我先回去問問他是否願意跟我們一起走。」

  「還用問?」三師兄撇撇嘴道,「能跟著上仙一起走,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好不好?他還敢嫌棄?若不是看小師妹你的面子,誰願意帶著他一個凡人啊!」

  「不,不是這樣的。」輕塵搖搖頭,很認真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思想和尊嚴,我們功夫比凡人好,壽命比凡人要長,但並不表示我們就比他們高貴,就可以不尊重他們的意願。他有自己的親人、責任和理想,我讓他拋棄現有的親人朋友權勢地位跟我一起走,已經是我的自私了,我不能代替他做任何決定。」

  輕塵此話一出,大家不禁都沉默下來。是啊,他們原本也是凡人,不過是出身比別人好一點或者運氣比別人好一點,修煉了修仙功法,這才成為世人眼中的上仙。可是,他們或許功夫比凡人要高,但真的就比凡人高貴麼?

  夜霜江和風文宇對視了一眼,又很快移開目光。

  風文宇幾次張口欲言,但到底什麼都沒說出來,也不知道他是想勸解還是想坦白。

  見此,夜霜江悄然在心中歎了口氣,轉而對輕塵道:「輕塵啊,眼看你就要晉入第六層了,而師祖派來的人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到,我看你還是繼續在谷中修煉,等師祖派來的人到了,你再回去跟你夫君商量也不遲。既然是要永遠離開,我們也不是說走就走,怎麼都要準備個三五年的。」

  還有這麼久哦,好!可以讓他好好考慮,如果真的要一起走,也足夠他們做準備了。反正,他走,她就跟師傅一起走;他要是不樂意,她就留下就是了。

  輕塵欣然點點頭。她要好好修煉,爭取早點出去與夫君團聚。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夜霜江和風文宇都鬆了口氣。他們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之前風文宇欺騙楚昊雲的事情卻是實實在在的,如果讓輕塵知道了,她該有多憤怒啊!那丫頭平日裡看著脾氣好,其實性子倔著呢!還是暫時拖一拖吧  ...

  輕塵繼續用心修煉,寶兒醒了就跟輕塵親熱一陣,而後繼續吃東西,又開始新一輪的沉睡生長。因為有一次它醒來沒有看到輕塵,大大的發了一通脾氣,後來輕塵修煉便大多守在它身邊。不過也別說,輕塵修煉的時候借助花草樹木之靈氣,寶兒在她身邊也能受益,成長非常迅速,這才跟著輕塵多久,就成了十幾歲的大孩子了。當然,輕塵也能吸收一部分寶兒呼吸時噴出來的麒麟寒冰氣,也算是相互促進。

  夜昕亦回來了,日子跟從前還是有些不同的。

  只要輕塵沒有閉關修煉,他每天都會找她在谷中散步,要麼去採藥,要麼去別的空置的大殿和院子瞧瞧,有時候還能找到前輩們不小心留下來的寶物呢!

  來了琅環秘境這麼久,輕塵一心撲在修煉上,再加上也沒有人帶她四處逛,有些地方她還真的沒去過,因此倒也頗有興致。

  前院還有很多間高大的殿宇,雖然積了一層灰,卻還是能看到昔日的輝煌。

  傳承了一千多年的琅環天,就這麼放棄了麼?輕塵看著看著,心中越發不舌。要不,還是給琅環天留下一個支脈吧!如果她不走,她就是最好的人選,如果她也走了,又找誰好呢?大哥?

  陳國。

  謝旭恩經過近兩年的調養,身體已經基本恢復與常人無異,三個月前大夫還診出他的妻子容氏已經有孕,可把謝子恆和王氏高興壞了。謝旭恩之前就有過幾個孩子,可是要麼胎死腹中,要麼不到三歲便夭折,竟然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他們盼著抱孫子,盼了好久了。

  謝旭恩身體漸好,謝子恆和陳竟彥有什麼難以決斷的事情便去找他。

  「旭恩,依你看,你表妹真的死了麼?那她的那件仙器是被誰搶走了呢?還有逍遙神山忽然做出這個樣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還有那個在楚京現身的上仙,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謝子恆拿著一疊匪夷所思的情報,真的很懷疑其中的真實性。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消息越多,他越迷糊,越發弄不清真相了。

  這件事情困擾他們很久了,他們一直沒讓旭恩知道,是擔心他聽了著急加重病情,更擔心他立即就要跑去楚國實在危險。現在他們都明白了,楚家原來就是被他們謝陳兩家謀了國的楚國後裔。可現在他們實在沒辦法了,有些事情不弄清楚,他們不好制定決策啊。

  謝旭恩想了想才道:「上仙自然是真的。表妹有一件儲物類仙器我也是親眼見過的,既然她死在上仙的地盤,那仙器自然被上仙拿走了。至於逍遙神山,應該是畏懼了上仙的威力吧!有那樣御劍飛行的上仙在,逍遙神山也配稱神仙?」

  「你的意思是說,你表妹真的死了嗎?可憐的孩子,當初要是攔著不讓她走,或許就能避過這一劫了。唉  ...」謝旭恩搖頭歎息,神情頗為傷感。

  陳竟彥也跟著感歎道:「是啊!雖然我騙了她,可我也是想讓她留在陳國,我們是一家人啊!我等了她這麼多年,用點手段留下她有什麼不對?她,唉  ...她要是跟著我,難道我還能虧待了她不成?又怎麼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

  謝旭恩看了父親和表哥一眼,忽然又問:「楚昊雲納妃了麼?」

  「是的,得到你表妹去世的消息,王太后就給他納了十個美人進宮。」陳竟彥回道。

  「可知道楚昊雲是否寵幸過那些女人?可有特別受寵的?」

  謝子恆疑惑地看看兒子,這跟他們討論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陳竟彥答道:「都寵幸過,不過沒有特別受寵的。據說楚王一個月有半個月都會招幸後宮妃嬪。」

  謝旭恩微微蹙眉,繼續追問:「可有人懷孕?」

  「……沒有。」陳竟彥知道謝旭恩不會問些無緣無故的問題,可是他自己想了想,卻還是想不出什麼問題來,這才疑惑地問道,「這些,跟表妹是否還活著有關係麼?」

  「當然。」謝旭恩忽然揚唇欣然一笑道,「我有八層的把握,表妹尚在。」

  「何以見得?」謝子恆也是認真研究過這些消息的,他怎麼就沒看出來?

  「有時候單看一兩個消息是看不出什麼來的,但把這些消息綜合起來,往往就能看出問題來了。」謝旭恩很高興,但他並不打算將自己的分析告訴父親和表哥。「嗯,我累了,想回房睡一會兒,殿下和父親大人請見諒!」

  謝子恆和陳竟彥面面相覷,將消息綜合起來看?他們也不是沒這麼想過,可是消息越多,線索越亂啊!他到底是從什麼地方看出來的呢?不過,輕塵沒死,這個消息應該確定了。旭恩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話,那他們要不要再做點什麼呢?

  又是幾個月過去了,輕塵找到訣竅,在不同的地方修煉,吸取不同植物的靈力,總算成功晉入第六層,達到人們常說的長生不老靈魂不滅的境界,勉強也可以算得上個半仙了。

  她迫不及待的就想回去找楚昊雲。都分開兩年多了,他一定很想她了吧?她也很想念他呢!

  就在輕塵打算跟師傅師叔辭行的時候,上次那座傳送陣又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音,同時散發出一道紅光——師祖派來接他們的人終於到了。

  來人有三個,兩男一女。那兩個男的也就罷了,雙眼含淚的看著這片熟悉的天空,激動地與師傅師叔說話,然那女子卻很是與眾不同。她一頭如水緞一般漂亮的長髮,隱隱泛著藍色的光澤,容貌冷艷,打從傳送陣裡出來,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寶兒。

  寶兒也疑惑地看著她,只覺得特別的熟悉。

  「寶兒?」那女子眼中忽然湧出淚來。不用說,這就是寶兒真正的母親水麒麟冰藍了。

  寶兒渾身一震,顫抖地就撲了過去,欣喜地叫道:「媽媽?媽媽!」

  「寶兒,我的寶兒,你都長這麼大了.....」母子倆緊緊擁抱在一起,忽然,寶兒回頭看著輕塵,疑惑地問道,「為什麼寶兒有兩個媽媽?」

  冰藍一聽,立即抬頭怒視著輕塵。「好一個卑賤的人類,竟然敢冒充我欺騙我的孩子!」

  輕塵剛剛意識到大事不好,就見冰藍憤怒地向自己衝過來。

  「前輩,誤會.....寶兒,師傅....」輕塵身形一動就往師傅身後躲,同時不斷亂叫著。

  「媽媽,你做什麼?」寶兒拿出最快速度,及時擋在輕塵身前。

  輕塵臉色發白,被冰藍的氣勢壓制著,幾乎無法站直身體。不但她,連夜老頭和師叔夜霜江也差不多。要知道,這麒麟神獸早已經渡劫修成妖仙,實力比一般的仙人還強,就是與她同來的兩位仙人也比不上她。輕塵他們這樣的修仙者如何能抗拒她的威壓?

  「寶兒,她是怎麼欺騙你的?她不是你的媽媽,我才是啊!你這笨孩子,怎麼媽媽都會認錯?」在千年前的大戰中,冰藍夫君戰死,就留下寶兒這麼一個孩子。隨後她又跟著琅環天的人離開這裡,因為前途未卜寶兒又尚未孵化她才迫不得已讓寶兒留下,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自己的孩子竟然認了別人做母親,她焉能不氣?

  「媽媽,您別生氣。都是寶兒的錯,不關我媽媽的事。媽媽對我很好,她是真心疼愛我的.....」寶兒一通媽媽叫得冰藍更是氣憤,一個修仙者,憑什麼冒充麒麟神獸的母親?

  「冰藍前輩,一切都是誤會,您先不要生氣,請聽我慢慢跟您解釋,好麼?」輕塵暗自歎息,這便宜媽媽果然不好當啊,差點就被當成騙子殺掉了。

  寶兒站在輕塵身邊,一副保護者的樣子。儘管它心裡已經明白,冰藍才是自己真正的母親,那種血緣的召喚是毋庸置疑的。可相比之下,在它心裡更重要的還是陪伴了他兩年的輕塵。然而,寶兒越是維護輕塵,冰藍越是生氣。

  「好吧,我倒是要聽聽看,你有什麼借口!」冰藍冷冷地盯著輕塵和自己的孩子,越看越怒。

  輕塵看著寶兒維護自己的樣子,心裡感到非常欣慰。沒白疼這個孩子啊!

  「是這樣的,兩年前我被人追殺來時逃到這裡,陷入谷外的迷幻陣,想起了自己失去的孩子,於是痛哭出聲。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寶兒的神識傳音,他叫我媽媽,說是我的孩子.....當時四周都是霧茫茫的一片,我在幻陣中什麼也看不到,所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還當是自己那個失去的孩子的在叫我,迷迷糊糊就答應下來。後來看到寶兒的身體,我就知道是誤會。可是寶兒太渴望母愛了,它望著我的樣子好可憐,我想著自己失去的孩子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便將寶兒當成我的孩子……………」說著說著,輕塵忍不住淚如而下。她的孩子永遠都回不來了,寶兒也要被它的親生母親帶走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冰藍緊緊皺眉,看著輕塵還是有些懷疑。「你小小年紀,怎麼可能會有孩子?而且,以你的功夫,在這裡已經算一級強者了吧?又怎麼會被人追殺?你是琅環天的人,又怎麼會被困在谷外的迷幻陣裡?」冰藍是什麼水平,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輕塵的年齡和功力。

  這時,夜霜江上前一步道:「回冰藍前輩的話,這是晚輩的師侄,名步輕塵,她本不是谷中的人,的確是兩年前才來到琅環天的。當時她才將臥月功法練到第四層,而她在谷外,也確實是有夫君的…………」

  既然琅環天的現任門主都這麼說了,冰藍也就相信了。不過,兩年時間就將臥月功法從第四層修煉到第六層,倒是極有天分。她心裡稍稍釋然,忽然問道:「你的孩子怎麼死的?」

  輕塵一怔,繼而傷感道:「當時我功力低微,夫君外出不在家,我公公查出我是他仇人之後,所以讓人打掉了我的孩子....」

  「什麼?實在太可恨了!竟然是你公公讓人打掉的?後來也是他把你關起來不給吃喝差點餓死你的吧?這樣的男人你還要他做什麼?休了休了!師傅另外給你找個好的!」夜老頭一聽,義憤填膺,就差立即飛出谷去殺人洩恨了。

  「師傅,我夫君對我很好的......」輕塵趕緊拉住他安撫道。「我夫君我和公公是兩個人,不能混為一談啊!」

  「那你殺了那老頭為你孩子報仇了沒有?」冰藍也湊上來,顯然也極為憤怒。麒麟一族誕育子嗣非常艱難,對孩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聽說輕塵的孩子被人害死,她心中非常同情。

  輕塵搖著頭,黯然道:「沒有,怎麼說那都是我夫君的父親啊…」

  「乖徒兒你不好出手,我去!」夜老頭立即就要蹦出去。

  「我也去!」冰藍也冷哼一聲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然連自家的血脈都不要!」

  「好!乖徒兒你好好在谷裡修煉,我們去殺了那老東西給你的孩子報仇!你夫君要是怪罪於你,我們就不要他了!正好!憑我徒兒的天分和容貌,什麼樣的好男人找不到?」

  夜老頭一把將輕塵推到一邊就要跟冰藍一起離開。驚得輕塵不知如何是好。

  啊?啊!啊!!

  怎麼會這樣?輕塵有些傻眼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20 AM

第十一章 久別重逢

  輕塵正要追,兩人已經沒影兒了。她著急地跺著腳,不知如何是好。冰藍前輩就不說了,那功夫在這個星球絕對是天下第一;就是她師傅,一個渡劫期的高手,那速度也不是她能比的啊。

  眾人見此,面面相覷,都有些哭笑不得。

  夜霜江招招手,將輕塵叫過去跟兩位前輩認識。兩位前輩一個叫夜天藍,一個叫慕容笑,一個是三十四代弟子,一個是三十五代弟子,離開這裡都有上千年了,如今重歸故土,自然激動。特別是那位夜前輩,正是夜家先祖,雖然他離開後又有了新的後代,但看到老家裡自己的後代子孫還後繼有人且各個都這樣成器,心裡還是高興的。

  輕塵給兩位前輩見禮的時候也得到了一份見面禮。一柄上品的仙劍,三片霹靂雷符,遇到追擊的時候用真元力捏碎扔出去,就能天降霹靂攻擊後面的,給主人逃走的時間。另外還有幾顆幫助提升功力的丹藥,其中就有三顆渡劫丹。此外,還有幾個異世的靈果,據說也是增進功力治療內傷的靈藥。

  因為輕塵資質好,兩位師祖給的見面禮跟師兄師姐略有不同,明顯要豐盛一些,連大師兄這個夜家的直系子弟都不如她,不覺惹來二師姐幾分嫉妒。

  輕塵倒是沒發現自己的東西比別人的好,她只是看著自己得到的寶貝,幾乎要樂暈了。她正擔心師傅渡劫的時候沒有寶貝呢,這不就是?但隨後想起師傅和冰藍前輩去給自己報仇去了,心裡就忍不住擔心。那楚老頭死就死了原本也沒什麼,可夫君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爹被殺是不是?萬一他要去阻攔,被師傅他們誤傷了可怎麼辦?還有大哥二哥,都是對她有恩的,誰被誤殺都不好啊!

  輕塵正在擔心呢,就見天空劍光一閃,冰藍前輩和師傅已經回來了。

  「師傅,您和冰藍前輩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只見冰藍前輩冷冷地等了夜老頭一眼,便招呼寶兒回寒水崖母子續別情去了。

  寶兒有些不捨地看了看輕塵,在她身上蹭了幾下,這才跟母親一起離開了。

  「師傅,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冰藍前輩好像生氣了?」

  不但輕塵疑惑,連其他人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夜老頭,他們去幫人家報仇,到底報了沒有啊?

  夜老頭撓撓頭,滿臉羞愧地說:「我忘了問徒兒家在哪兒,是做什麼的,冰藍前輩就生氣了…」

  眾人一聽,都有些哭笑不得。

  輕塵這才想起來,當初自己給師傅講述生平的時候,剛剛說到自己成親,師傅就犯病了。後來她傷好了著急修煉,也就沒有再提起,也難怪師傅不知道。

  她幾步跑到夜老頭身邊,拉著他的衣袖輕輕搖晃道:「師傅,徒兒知道您疼我,可是,這件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了,他也正式向我賠禮道歉了,這個時候再找他算賬似乎不太合適了,師傅您覺得呢?」

  「好啦好啦,只要你高興就好了。反正你只要知道師傅會永遠站在你身後,誰也不能欺負你就是了。」夜老頭對輕塵真沒什麼辦法。他實在是太喜歡這個徒弟了。不但如此,他心裡對她還有諸多的愧疚。

  「那,師傅,師叔,明日給三位師祖請安之後,我就出谷去找我夫君商議,好不好?師叔,您幫我問問,師祖他們大概什麼時候出發。」唉,她現在真是恨不得長出翅膀,立即飛回去……

  「好吧……」  夜霜江點點頭,暗自在心中歎息。但願她看到他夫君另娶就回來,別問太多,不然,唉  …當初他明知道文宇那小子的想法卻不加阻止,如今可怎麼跟她交代啊!

  第二天一大早,輕塵給兩位師祖和師傅師叔師兄師姐們請安告辭,而後又去寒水崖向冰藍前輩和寶兒告別,這才出谷,架起飛劍直往楚國京都飛去。

  此時已經是八月了,昨日下過一場雨,天空異常明淨,瓦藍瓦藍的,看著讓人心情也舒爽。腳下的山谷裡闊葉樹林已經開始泛黃,綠的黃的紅的紫的,深深淺淺不同的色澤看起來異常的明麗漂亮。輕塵忍不住想,如果能帶著夫君到山裡住個幾日該有多好啊!打獵釣魚燒烤,兩個人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啊,光想想就覺得美妙!

  輕塵歸心似箭,幾千里的路程,去的時候用了二十多天,這次回楚京卻不過三個日夜而已。

  回到楚京時已經夜深了,但天氣睛朗,天空中上弦月高懸,點點繁星異常璀璨。她如今夜可視物,神識散發出去,立即找到了楚昊雲的所在,同時發現了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兩名宗師。

  楚昊雲此時的情況實在不妙。

  他渾身發燙,呼吸都是火辣辣的,心中躁動不已,一看就是動了情慾。

  楚正勸道:「王上,鄭美人就在外面,要不然讓她進來服侍您吧!」

  「讓她給我跪在外面不許起來!好大的狗膽,竟然敢算計我……你也是,你這個總管怎麼當的?這都多少次了?你故意的是不是?」一次是意外,兩次是不小心,三次四次一再讓這些女人得逞,楚昊雲用膝蓋想都知道肯定是楚正當了內奸。可指使楚正的是自己的母親,他明明知道也只能放任,他明白母親也是為他好,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楚正神情委屈,卻還是恪盡職守地勸道:「王上,您總這樣忍著也不是個辦法啊!再說了,王后都兩年多沒消息了,誰知道  …您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考慮子嗣的問題了…」

  楚昊雲憤怒地打斷他的話,嚴厲地低吼道:「準備冷水浴!」

  「王上,天氣冷了,您又著涼了怎麼辦?」

  「不想我著涼,你就不要當內奸!」

  「………………」

  楚正垂頭喪氣地出去準備冷水去了。

  楚昊雲惱怒地走進浴房,連衣服都沒脫就跳進了浴池裡,被冷水一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王上,您……你何必這樣苦著自己?」

  「你懂什麼是苦?這點煎熬算什麼?只要我忍過去,只要等她回來,我們就能幸福的過一輩子了。楚正,你要相信我,王后會回來的,她一定會回來的。如果等她回來發現我已經跟別的女人生了孩子,她該多難過啊!她就永遠都不會給你機會了,你明不明白?」

  「可是王后很可能已經…  」

  「不會的,我相信她。我甚至能感覺到她在想我,現在!」楚昊雲忽然有些興奮起來,但隨後又苦著臉坐進冷水中。這一次的藥性本來就厲害,如今想起依依,就更加難以忍受了。

  楚正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低吼道:「王上,您這樣………您打算等多久?王后修仙,今後自可長生不老,可是您到底是凡人,您能等她多久?」楚正想起來就為自家主子感到委曲。這麼多當大王的,誰像他們家大王這樣苦?

  「你出去!」楚昊文憤怒地瞪著楚正,「以後不許再說此類的話!否則…你也不用再呆在我身邊了……」

  楚正握緊拳頭,憤然離去,到底沒有再說什麼。楚正自幼跟著楚昊雲一起長大,楚昊雲當了楚王之後就讓他當了內宮大總管,卻沒有讓他淨身。楚正心裡很感激,一心一意都想主子過得好,所以才會答應王太后的請求,對某些嬪妃的小計謀視而不見。每一次,他都以為能成功,但最後還是苦了自己主子。或許,他真的錯了。什麼是幸福,不是只有王上自己才知道麼?他們認為的幸福,於王上來說,或許是毒藥呢?

  楚正離去之後,整個浴房裡只剩下楚昊雲一個人。這是他的規矩,他不要人近身伺候,他得時刻小心翼翼。自從當了這個楚王,他比從前累了十倍不止。

  「依依……依依,你在哪兒?」他低歎著,沉默了一下,而後忽然用力拍打著水面。他需要發洩,需要把全身的力氣都發洩掉,這樣他就可以安然入睡了。

  輕塵如晚風一般飄進浴室裡,手指輕點,已經將兩位宗師制住。她一步一步走向楚昊雲,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那熟悉的面容。不過兩年不見,他怎麼就好像蒼老了很多?

  「夫君?」她緩緩走到水池邊,蹲下身來,柔聲喚他,眼睛裡卻忍不住已經濕潤。

  「依依?」楚昊雲猛然瞪大了眼睛,「依依!真的是你?」他忽然伸出手來,一把抱住她。感受到她的體溫,他才知道不是做夢,是真的!

  「夫君,是我,我回來了……」輕塵抱住他的腰,滿含熱淚的望著他,不住地叫著,「夫君,夫君,夫君…  依依好想你…」

  「依依,依依,你是不是真的?」他匆忙地爬上岸來,雙手捧著她的臉細細的看,眼中的光彩越來越盛。「是真的,真的是依依…」他再也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去,是那樣的用力想要將她探近自己的骨血。體內的藥性再次發作,他的心也越來越急切,唰唰唰幾下就撕裂了她的衣服,灼熱的唇隨即印下一個個激烈的吻。

  「夫君,夫君,別著急,我們回寢殿去…」

  輕塵想要推開他,卻又不捨,但不推開他吧,這裡又實在不是個好地方。

  「依依,你想死我了,我要你,現在就要,一刻都等不了了!」他將她撲倒在地,分開她的雙腿就要衝進去。然而,臨門前一刻,他忽然又停下,拂開她臉上的長髮,再一次確認:「依依,是你的嗎?真的是你的嗎?我會不會在做夢?會不會有人假扮你騙我犯錯?」

  輕塵的眼淚忍不住滾滾而落,這兩年,他就是這麼過來的麼?

  「夫君,是我,我是你的依依,我回來了,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

  「哦,對了,依依肩上有顆痣…」他轉而細細撫摸她粉嫩的肩,終於找到了那顆痣。「是我的依依,真的是我的依依,不是中了迷幻藥……」終於,他美夢成真,在這個寧靜的美麗的夜裡,與自己心愛的女人織就一幅纏綿旖旎的畫………





第十二章 共同進退

  或許是太過驚喜,楚昊雲意識一直不是很清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夢還是依依真的回來了,但不管是做夢也好,依依真的回來了也好,他都不會放過這樣難得機會。要她,要她,要她,將她徹底融入自己的骨血,在她身上刻下屬於自己的記號,永遠不讓她離開……

  浴室裡其實有一張錦榻,王上沐浴之後可以趴在上面讓宮女或內侍給他按摩。當然,也有另一個用處,王上可以在這裡寵信為自己沐浴的宮女或嬪妃。

  楚昊雲其實從來沒有用過這張錦榻,可是輕塵骨子裡仍然覺得這錦榻髒。本來以為紓解一次之後他就應該抱她回床上去的,可他恨不得將身上最後一點力氣都用在她身上,又擔心是在做夢,所以從未想過換地方。如果是做夢,他一動,說不定就醒了呢?

  「夫君,夫君,我們回床上去吧!」躲過他糾纏的唇舌,她在他耳邊柔聲喚道。

  楚昊雲見她躲了過去,也不惱,順勢繼續往下吻就是了。

  「夫君,依依好冷哦,夫君不疼依依了麼?」

  「……」楚昊雲停頓下來,發紅的眼睛逐漸恢復:「依依,我不是在做夢?」

  「不是做夢,我真的回來了。你抱著我,我的身體也是暖的,你…你還在我身體裡面是不是?好好感覺一下,我是真的,不是做夢。」她捧著他的臉,心中無限的心疼。

  聞聲,他又動了兩下,而後愉悅地歎息:「是真的,可我總是不敢相信……」

  「抱我回床上去好不好?」她的手不住地在他臉上撫摸描畫,這是他的夫君啊,他等了她兩年多,等得好辛苦。

  楚昊雲側頭順勢親吻她的手指,同時抱著她起身。他小心翼翼地不肯離開她,抓了一件寬大的浴袍將她一起裹起來,迅速從側門跑回寢殿的大床。

  他向來善於壓制自己的情慾,昨晚的藥對他而言並不算太厲害,他之所以沉迷之所以無休止的糾纏她其實跟藥的關係不大,只是因為對象是她,是他的依依,是他心心唸唸想了兩年多的女人。

  「夫君,你都不累嗎?」連她都有點吃不消了,他怎麼就不累呢?

  「累啊,很累....」

  「那你好好休息吧,依依就在你身邊,不會再離開了。」不知不覺中,她把他當寶兒一般安撫地撫拍著他的背脊,同時將自己體內的真元力小心翼翼地送了一點給他。

  楚昊雲立即渾身一陣,腦子隨即清醒過來。他抬起頭來,透過寢殿裡朦朧的光線細細看過她身體每一寸肌膚,並溫柔地親吻了一遍。看著剛才由於自己的粗魯弄出來的紅紫的吻痕,他萬分心痛且愧疚。

  此刻,他是那樣輕柔地吻她,生怕再弄疼了她一絲一毫。

  「依依,對不起,我剛才太急切太粗魯了,弄疼你了吧?你向來最怕疼的……」

  「不要緊的,依依願意…………」她含淚凝望他,同樣捨不得移開一絲視線。「夫君,依依好想你…………」她溫柔地投入他懷中,恨不得全身每一處肌膚都與他貼在一起。

  「依依,你在引誘我嗎?」

  她羞怯地瞪了他一眼。

  他摟緊了她,用目光一一描繪她熟悉的五官,然而,此刻,情慾已經退居次位。他還是很想要她,但他可以忍著,她這麼瘦弱的身子,只怕經不起自己無休止的索求。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身體的愉悅放縱,而是心靈的慰籍。

  ……她真的沒有死,她回來了,她一直屬於他…………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不過,我本來還以為需要五年呢,沒想到這麼快就突破了。師叔總是感歎說我是修煉的奇才......」

  「是嗎?我的依依本來就是個奇才,他看出來了,說明他還不笨,呵呵……依依,我真高興,你回來了,真好……」

  「哪有人像你這樣說的?其實我覺得我之所以進步這麼快,估計跟我吃了碧靈果有關係,碧靈果還記得麼?就是在青鵬山那次,我給你看的那種靈果。我還留著好幾顆呢,以後給你吃…………」她一雙年也不閒著,要麼描繪著他的五官,要麼撫摸著他的頭髮,看著看著就湊上去親一口。她真是太想他了啊!

  「依依,你的身體還受得住嗎?」他眼裡再次閃現出幾簇火苗。她也想念他,他看出來了,心裡倍加愉悅。這世上再沒有你深深地愛上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也深深地愛著你更幸福的事情了。

  他問得並不露骨,可是他的目光卻太露骨,所以輕塵忍不住羞澀一笑,卻不太服氣似的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這一次,我來,好不好?」

  「呵呵呵……好……」

  ……

  天色已經不早了,王上卻還沒有起床,楚正有點坐不住了。難道王上又病了?他一面讓人傳太醫,一面搖頭歎氣地走進內室掀開帳幔………

  他探了探眼睛,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 王上躺在床上,懷中卻抱著一個女子。

  兩個人都睡著了,王上唇邊還留著一抹微笑,而那女子卻被長髮遮住了面容,也不知道昨夜是哪個女人得逞了,手段可真是高超啊!不過王上總算開竅了,也是好事。

  他趕緊放下帳幔,輕手輕腳地退出去,而後派人給王太后傳信,同時派人去朝堂傳信,今天王上身體不適,就不早朝了。

  楚正興奮不已,但又有點擔心。王上醒來不會不認賬吧?不會發火吧?不會惱羞成怒吧?

  輕塵其實在楚正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但她看楚昊雲睡得這樣沉,捨不得出聲驚擾了他,同時又看自己被楚昊雲抱在懷中,渾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的,便沒有動。

  這樣靜靜地躺在夫君的懷中睡懶覺,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楚昊雲自從當了王上,除了傳出輕塵「死訊」,他真的生病那段時間,基本上沒有誤過早朝。事隔兩年多,王上又病了,大臣們都有些擔心,特別是邵明禮這個宰相。

  三國聯合征討衛國之戰已經開始,王上卻在這個時候病了,可怎麼辦才好?

  所以,太醫剛剛趕到不久,邵明禮也到了。

  「怎麼樣?王上病情如何?」邵明禮見太醫站在外面,以為剛剛診脈出來,趕緊詢問情況。

  太醫搖搖頭,都還沒診脈呢,他怎麼知道?然而邵明禮一見太醫搖頭,立即理解為:王上的病情不好,很不好,我無能為力了...」

  邵明禮忍不住一個踉蹌後退一步,趕緊扶著殿中的朱漆圓柱才站穩了身體。

  「到底什麼病?怎麼會這麼嚴重?」

  太醫詫異的張大了嘴,他什麼時候說王上病重了。

  楚正明知道邵明禮誤會了,卻瞇著眼睛看得津津有味,半天才道  「呵呵,王上沒事,沒事,宰相大人請放心吧!」

  邵明禮這才將目光放到楚正身上,見他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心立即就定下來了,但隨即又生出無限疑惑來。「王上沒事,你怎麼傳話說王上身體抱恙,取消了今日的早朝?還請了太醫過來?」

  「我告訴你們啊,」楚正偷偷瞟了重重帳幔遮掩的內室一眼,神秘兮兮地說道,「昨夜有人在王上的衣服上下了藥,王上一時不查著了道兒,泡了一陣冷水,最後還是找了女人上榻,呵呵,呵呵呵……………」

  「這麼說,我們很快就要有太子了?」邵明禮很快反應過來,「的確是喜事!不要吵了王上,我們都出去說吧!」沒走幾步,他又小聲問道:「楚總管,王上醒了不會發怒吧?要不要把王太后請過來?」

  「早就給王太后報信了,估計很快就要到了。」

  「那我傍晚的時候再來。」如此說來,王上等會肯定是要發火的,還是先避一避吧!

  「有什麼事麼?」

  一個溫柔而熟悉的生意忽然響起,嚇了邵明禮一跳。

  「誰?誰在跟我說話?」

  「邵大人,你怎麼了?」楚正和太醫都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剛剛有人跟我說話,是個女人,好像,好像....」邵明禮猛然瞪大了眼睛,「王后,是王后...」

  「王后,王后在哪兒?」楚正和太醫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

  邵明禮怔怔地指著內室,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輕塵無奈地起身穿衣服,但尚未下床,又被楚昊雲緊張地抱了回去。「依依,你去哪兒?」

  「邵先生在外面,可能有事,我去看看。你再睡會吧!」輕塵低頭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算是安撫。昨晚他都沒怎麼睡覺,但她不同,別說一天不睡,她現在就是十天半個月不睡覺也沒什麼。

  「一起去吧!」他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卻依然拉著她的手不放。他實在怕她再一次離開他。

  當楚昊雲帶著輕塵梳洗之後走出來,驚呆的何止是邵明禮一人?

  「王后?真的是王后回來了?」楚正呆呆的說著,想起自己以前與王太后合謀的諸般所為,不覺有些後怕。王后不會秋後算賬吧?

  楚昊雲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嚇得楚正不禁打了個哆嗦。輕塵隨即笑道:「楚總管昨晚怎麼勸王上來著?」

  楚正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抬起手臂悄然擦去頭上冷汗道:「王上,奴才先去把勤政殿的奏折搬過來?」

  楚昊雲看他嚇得不輕,這才欣然一笑道:「去吧!」

  楚正趕緊磕頭告退。然而出了王上寢宮,他的腳步便越來越慢。他想,王上昨晚一定很累了,還是身體要緊,今天的奏折還是晚點送過去吧!嗯,這樣好,一切以王上的身體為重。瞧瞧,他可是一心為了王上啊!

  「邵卿用過早飯沒有?一起用吧!」楚昊雲拉著輕塵坐下準備用早膳。

  「謝王上!」邵明禮也不客氣,躬身一禮便去下席坐下了。如今,已經回過神來的他雙眼都是喜悅振奮的熠熠神采。王后突然回來了,是不是表明他們現在不用懼怕逍遙神山了呢?「王后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吧?」

  楚昊雲瞪了邵明禮一眼,轉而握住輕塵的手道:「王后既然回來了,自然不會再走了。」

  輕塵主動靠在他身上,溫柔地笑道:「我師門有幾位師祖回來,要帶我們整個師門搬遷離開這裡,以後可能不會回來了。師傅師叔都想帶我離開,可是我捨不得你,師傅說我可以帶你一起走,可是我想問問你的意願。」

  楚昊雲臉色一變。他握緊了她的手,看著她依然笑得溫柔的眼睛,久久無言。

  雖然不清楚她所謂的離開是去哪裡,但她的師兄都是可以在天空自由飛翔的人,她的師祖就更不用說了。他一介凡人去了能做什麼?而且,他的親人他的國家都在這裡,他辛辛苦苦為之奮鬥了這麼多年的統一大業就這麼放棄了麼?那這個天下還要亂上多少年?

  而依依雖然現在捨不得他,回來問他的意見,可是,等到十多二十年後,他日益蒼老,而她卻依然紅顏嬌艷,就算她不嫌棄他,等他過世,她一個人卻要孤獨那麼多年,他又於心何忍?或許,他們早就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她那些能飛的、長生不老的師兄更適合她.....可是,就這樣放手,那他怎麼辦?他又如何捨得?

  「我要是  ..不想離開呢?」他問得小心翼翼的,然而目光卻一直鎖著她的眼睛。

  輕塵忽然噗嗤一笑,縱身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摟住他的腰笑道:「夫君,你真傻!你要是想跟著一起去過神仙的日子呢,我們就一起走;你要是不想離開這裡,我就跟著你留下,反正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就這麼點事情你還要考慮這麼久麼?嗯?老實交代,剛才你心裡都想什麼了?」

  「依依,你真是....你故意嚇我的是不是?」他緊緊抱住她,短短一瞬間心裡全是失而復得的喜悅,他忍不住在她屁股上輕輕打了一下道,「你個壞丫頭,你嚇死我了!我以為....我以為……」我以為自己已經配不上你了,我以為你也許要離開我尋找屬於你的另一方天空了,我以為,我就要失去你了......」

  邵明禮想不到自己留下來吃個飯竟然會看到這樣的限制級鏡頭,而且還聽到這麼驚人的消息,想走吧又捨不得,想繼續留下吧又覺得有些尷尬。真是的,王上王后也不看看這殿裡不是還有人麼?

  「夫君,我這次回來,可是給你帶了寶貝的!」輕塵從夫君懷中鑽出來,取出一顆洗髓丹給他,「這個呢,叫洗髓丹,你吃了它,便可以強身健體延緩衰老。如果你從現在開始修煉我們師門的修仙功法,也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等我師傅師祖他們都走了,這裡就是我們的天下了,我們——就是這個世界的神!」

  —— 我們 —— 就是這個世界的神!

  這最後一句話,她的語氣其實並不算狂妄,但這幾個字組合起來,它就叫狂妄。

  枉是楚昊雲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還是被她這句話深深地震撼了。她將如此珍貴的洗髓丹給他;她早就考慮了他們長相廝守存在的問題;她一直都有想著他,想著他們的感情;不管她飛得多高,在她心裡,他都是她的歸宿。

  那一刻心裡湧出的感動無法用語言描述,他唯有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楚昊雲,你是個男人,你絕不能在妻子的庇蔭下統一大陸滿足地接受萬民的朝拜,你得站在與她同等的高度,為她遮風擋雨,與她共同進退。現在,既然有這個機會,有這個條件,不過是遲了十幾年而已,她一個女子能做到的事情,你也可以!而且,你應該比她做得更好!

  邵明禮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輕塵的目光彷彿仰望天神。短短幾年時間,她就從一個平凡女子走到了這個世界的至高點,她生來不凡,果然是要驚天動地的。如果說從前他對她的感情是愛慕,是暗戀,現在也變了,現在他只能站在她的腳下仰望她震懾天下的神采。其實,仰慕也好,愛慕也罷,因為這世上有一個她,能遠遠的遙望她,他的人生已經無憾了。

  王太后聽說兒子昨夜終於寵幸了女子,立即欣喜地趕過來,到了楚昊雲寢宮才知道是王后回來了。她又驚又喜,剛剛走到餐廳外面就聽到輕塵那句話。那一刻,她也說不出自己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這個兒媳,她曾經喜歡過,曾經恨過,也曾經心疼愧疚過,但從此以後,她也只能帶著羞愧偷偷景仰了吧?唉,太上王早早去了也好,要是他還活著,看到現在的王后,心裡該怎樣難受啊!

  王太后沒有進去,轉身又回後宮去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21 AM

第十三章 後宮有孕?

  楚昊雲服食了洗髓丹,跑了幾趟更衣室,然後洗了個澡,只覺得渾身都輕飄飄的,無處不舒暢。

  輕塵將臥月功法傳給他,他有內功底子,很快就上手了。輕塵前世看小說,說是要修理另一種內功,必須把之前的廢掉,其實未必。內功一道,實際上都是將自然之力吸入自己體內的經脈中,強健自己的經脈,最後形成內力,可在暢通的經脈中運行,存儲於丹田之中。不管各門各派的內功運行方式或者吸納的方式有什麼不同,若要廢掉,就得損壞經脈和丹田,若經脈和丹田受損,無法再存儲內力,能否修復還是個問題,又如何能盡快修煉其他的內功?

  至少臥月功法不同,它的不同在於他的運行方式以及從外界吸納天地靈氣的速度比一般的內功心法快得多,經過它逐步改造的經脈承載能力也大得多。所以,楚昊雲無需廢去二十多年的內力,而是通過臥月功法和洗髓丹將身體及經脈中的雜質去掉,將他的內力直接轉換為真元力。

  因此,楚昊雲的起點並不算低,熟悉了臥月功法的運行方式之後,他很快就晉入第三層的修煉。很多人,終其一生也未必能晉入第四層,洗髓丹,真是修仙界的靈丹妙藥啊!

  輕塵將師傅給自己的儲物腰帶送給楚昊雲,又將自己從師傅師叔師祖那裡淘來的寶貝及黑龍戒裡原有的寶貝分了一半給他。將儲物腰帶滴血認主之後,楚昊雲感覺非常的驚奇,修煉也特別的勤奮。

  輕塵根據自己的經驗,讓他逐步感受自然,可以從花草樹木中吸取其靈力。然而,輕塵用著特別好的方法,但楚昊雲卻明顯不適合,但他很快找到新的途徑。

  他直接從土地中吸取靈力。輕塵是女子,喜愛花草,她將自己對花草樹木的喜愛之意散發出去,觸動對方的靈魂,得到它們的認可,從而借用它們的靈力。而楚昊雲的心境與她完全不同。他有一顆統一天下造福蒼生的帝王之心,他博愛、寬容、隱忍,與土「厚德以載物」的美德相近,所以他能從土地中直接吸取靈氣,速度比輕塵還快。

  楚昊雲忙於修煉,國事便盡數交與王后主持,輕塵弄不明白的才找他,但有邵明禮和大哥楚昊文相助,有朝中大臣的支持,她也很快上手,將國事處理得井井有條。

  針對秦、楚、韓三國共同出兵衛國一事,輕塵比楚昊雲更激進。她想的是,早點統一了各國他們好專心修煉,而且逍遙神山在楚衛邊界,出兵衛國必然引起逍遙神山的忌憚,他們很可能會跟衛國聯手。都是姓衛的,誰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貓膩?輕塵還記得當初追殺自己的就是衛國的殺手,而他們在看到衛東陽的時候卻不敢與之為敵,誰知道他們到底忌憚的是什麼?

  所以,首先就得除去衛國!而後嘛,楚國和韓國聯手,便可以趁勢攻入秦國。要統一,其實最為難的還是陳國。一來陳國富裕,二來那畢竟是她的的血親。

  目前楚國的大將軍是步青雲,也是由他帶兵攻打衛國。任誰之前都想不到,楚家謀國成功,步輕煙那麼鬧騰,最後步青雲竟然會歸順楚昊雲,若非如此,未必有今日的楚國。

  如今留守陳楚邊界的是步長歌從前的愛將齊修,兩年前天王寨的洪大壽也帶人去投了,幾位老兄弟相見分外激動,精誠合作將淮河戰線守得穩穩當當的。

  而得知王后回歸的消息,楚國舉國上下懼是一片振奮之聲。他們的王后可是去修仙了,現在回來,那肯定是修仙成功了吧?逍遙神山之前追殺他們王后,現在還敢動手麼?

  不過兩年時間,現在的逍遙神山已經沒有了過去的威望,或許還有很多人忌憚他們的實力,然而內心裡的崇敬卻完全沒有了。這都是楚昊雲的功勞。是他將逍遙神山覬覦楚王后的修仙功法,用了諸多卑鄙無恥的招數卻都沒有騙走,最後惱羞成怒千里追殺的事情讓人傳播出去,再加上步輕煙弄的那個假王后的事情也被歸到逍遙神山上去,現在別說普通民眾的擁戴了,甚至很多人私底下已經給他們取了新名字……魔教!

  「是哦,逍遙神山,逍遙天尊,當年強搶我步氏無憂決,最後又出爾反爾千里追殺,我還差點忘了他們呢!」輕塵摸摸下巴,「不過,如今我神功已成,我師傅一個人就足以毀滅整個世界,這以強凌弱那麼無恥的事情只有逍遙神山才做得出來,就暫時容他們多活幾天吧!」讓仇人處在死亡的恐懼中比一刀殺了他可解氣多了。

  這話,輕塵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的,相信很快就能傳到逍遙神山上去了。

  不過,一個月不見師傅,心裡還真的有點想他呢!要不然她把師傅接過來住段時間?既然她都決定留下來了,以後只怕再也見不到師傅了呢!還有寶兒,她從來沒有離開它這麼久………

  處理了前朝的事情,輕塵忽然來了興致,到御花園裡散散步透透氣。

  九月的御花園不覺有些蕭條,除了各色菊花,就只有那些如蝴蝶一般的黃葉可賞了。對了,還有御花園的桂花不錯,滿園都是幽香。

  采薇已經嫁人了,但楚昊雲擔心那些新進宮的侍女輕塵用著不趁手,便又將人家叫回宮來,白日裡陪伴王后,晚上再歸家。

  「采薇,要不你今天就早點回去吧,你的孩子才幾個月是不是?」

  「謝王后體恤,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雖然很多人心裡都有些畏懼王后的強大,但采薇覺得,王后的本性還跟從前一樣溫和仁厚。然而,就在這時,輕塵忽然停住了腳步,見此,采薇也沒有立即離開。她怎麼發現王后的神情有些不對呢?

  繞過前面的花圃,有幾顆高大的香樟樹,樹下有一座假山,假山上種著一株薔薇,長得倒是茂盛,那細長的枝條從假山頂上垂下來,清幽宜人。但是,假山的另一面有人。

  輕塵凝神一聽,應該是一個女子嚶嚶哭泣,一個宮女正在小聲勸慰。輕塵神識離體,立即飄到到了那兩人面前。

  「娘娘,您別這樣,奴婢聽說懷孕的人是不能哭的,這樣對胎兒不好。這可是王上第一個孩子呢,說不定就是我們楚國的太子,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啊!」勸慰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宮女,容貌清秀,看樣子頗為精明。

  「可是我怕啊!王后回來了,她怎麼會容我生下這個孩子?不但孩子,只怕連我的命都保不住。我聽說王后最是善妒了,向來不許王上沾染別的女人的,我,我可怎麼辦啊!小玉,要不你偷偷出宮給我帶一副打胎藥回來吧?反正還沒有人知道,我們偷偷把孩子打掉,不讓王后知道,說不定王后就會放過我了………」那名哭泣的女子倒是嬪妃妝扮,容貌也屬上層,只是那性格看起來極為懦弱。

  「娘娘,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王后回來了是不錯,以後王上不會寵幸別的嬪妃也是肯定的,但當初是她自己離開的,又讓人傳信說她已經死了,難道要王上守她一輩子?」小玉耐心勸慰,然而眼睛裡卻帶了一絲鄙夷之色。估計很看不起這個懦弱的主子吧!

  「可是,可是那天晚上王上喝醉了,又是我們買通了宮人給他下的迷幻藥,他根本不知道啊,他不會承認這個孩子的……」那妃子搖搖頭,淚眼朦朧可憐兮兮的抬頭看著小玉。

  「是,王上不知道,可楚總管知道,王太后知道啊!我們可以讓楚總管作證,讓王太后給您做主啊!娘娘,您快別哭了,我們還是去找王太后吧!」小玉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但還是不得不耐下性子繼續規勸。

  「不,小玉,我還是怕。若是以前,知道我懷孕後,王太后自然高興。但現在王后回來了,這個孩子王太后自然不稀罕了,我們去了只怕會讓人滅口的……」說著,她竟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小玉偷偷翻了個白眼,忍著氣勸道:「娘娘,您不知道,王后從前小產傷了身子,根本就不能生育了,您肚子裡這個,說不定就是王上這輩子唯一的骨血了,可金貴著呢!您就別瞻前顧後的了,您想想,以王上對王后的寵愛,這後宮裡的嬪妃不管有沒有侍寢,肯定都是要尋個由頭打發出去的。您有孩子,她就不能將您趕走,這個孩子,就是您在後宮立足的根本啊  …」

  神魂歸位,輕塵睜開眼睛,回頭冷漠地看著采薇道:「王上什麼時候納了後宮嬪妃?有多少人?寵幸過她們沒有?」

  采薇臉色一白,她想不到王后竟然不知此事。難道王上沒有告訴王后麼?那她要怎麼說?

  「說實話!」輕塵隱忍著心中強烈的憤怒和痛苦,然而眼睛裡卻隱隱已經冒出了淚花。他竟然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雖然他是被人下了藥,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她也可以……………可以原諒他,但那個孩子要怎麼辦?他已經失去了兩個孩子了,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而她的身體也不知道好了沒有……再說,那也是一個無辜的生命啊!

  「回稟王后,因為兩年前上仙親自給王上傳信,說娘娘您已經遭遇不幸,雖然王上堅持不肯給您發喪,說您還活著,但是沒有人相信。過了幾個月,王太后就做主自朝中大臣的親眷中給王上選了十位嬪妃…」  采薇盡量說得王上很無辜,可事實擺在那裡,她要怎麼說呢?

  「還有呢?王上到底…  寵信過她們沒有?」輕塵暗自握緊了拳頭,寵信那兩個字像刀子一樣割著她的心。

  「.....王上…王上……」

  「說!」輕塵目光一變,嚴厲地瞪著采薇。從采薇的遲疑中,她已經明白,他肯定是寵幸過那些女人了,要不然采薇不會這樣為難。

  「據後宮彤史記載,王上,王上一個月會有半個月召人侍寢,後宮十位嬪妃輪著來,也沒有特別受寵的。但是,那或許只是王上做給王太后看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她們全都沒有懷孕啊…」

  有一個月有半個月會召人侍寢,十位嬪妃輪著來,聽到這裡,輕塵反而鬆了口氣。她相信他,他應該就像從前整治溫秀雅那樣,只是做個樣子給王太后看的。要不然,剛才那個女人懷孕了也不會這樣恐懼,而且,那個女人也不是說了麼?是她給他下了迷幻藥才得逞的…

  輕塵不斷安慰自己,不斷為楚昊雲開脫,一再提醒自己要相信他,但是…慢著,不對啊!「我被逍遙天尊追殺到了琅環秘境拜師修煉不是曾派人給王上傳信麼?什麼人說我死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采薇並沒有聽到假山後面的話,所以她有些疑惑王后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些,但她還是將兩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輕塵的臉色在聽到步輕煙詆毀她做了軍妓時變得異常難看,到采薇說起那位風上仙在王宮上方傳音,說她被琅環秘境迷幻陣中麒麟神獸所傷不治身亡時徹底爆發出來。

  「我明明讓他告訴王上,我在琅環秘境修煉,最多三年五載,一定會回來與他團聚,我還寫了一封信詳細說明了情況,他竟然說我已經死了?」輕塵死死地瞪著另外四名隨行的宮女道,「兩年前,那位上仙真的是這麼說的?」

  「請王后娘娘息怒,當初,那位上仙的確是這麼說的啊!他凌空而立,聲音傳得遠遠的,整個京都都能聽到,現在只怕全天下都知道了…」

  「風、文、宇——」

  輕塵咬牙切齒地叫出這個名字,而後身形一晃便不見了蹤影。

  她迅速來到那假山後面,將那懷孕的女人一把提起來,怒聲道:「你叫什麼名字?你是怎麼設計王上的?說!」

  「王后饒命,王后饒命,賤妾這就打掉孩子,求王后饒命  …」那女子渾身直哆嗦,除了求饒什麼都不會說。

  輕塵惱怒地將她扔到地上,又指著小玉道:「你來說!」

  「王后饒命!奴婢這就說,這就說……因為,因為王上每次宣召我家娘娘侍寢都是讓她在外殿站一晚,娘娘心裡難過,又聽說其他娘娘都曾用藥用計接近王上,所以…………所以我們就買通了王上寢宮的尚衣女官,在我家娘娘侍寢的那天晚上,給王上準備的寢衣上下了迷幻藥……」

  「王上英明神武,就沒有發現你們的詭計?」輕塵越想越氣,楚昊雲這個大王究竟是怎麼當的?三番五次被人算計,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其實楚昊雲也冤枉.他怎麼沒有發現?他不知道發現了多少次,而且每一次都是血腥鎮壓的,但是沒用!楚國剛立,他還得樹立一個仁君形象,所以也不敢牽連太過,寢殿的宮女他換過無數次,可有母后撐腰,總是有些不怕死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的尊嚴和耐心。他擔心琅環秘境的人會監視他,所以根本不敢公開自己尚在為輕塵守身的事情,就擔心那個什麼風上仙知道了會想別的辦法拆散他們,可惜這些苦衷,他都沒有對輕塵說過。他想,只要她回來了,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說她師兄的壞話呢?她有一個強大的師門對她有益無害,他不能也不敢離間她與師門的關係啊……

  只見小玉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回話道:「回王后的話,我們用的藥效發揮很慢,我家娘娘也是後半夜才偷偷摸進內殿的。王上錯將我家娘娘當成王后,所以才寵幸了她。我家娘娘膽小,第二天一大早就從王上床上跑出來,被楚總管看到了,我們懇求楚總管不要說,但王太后當天就知道了,還將娘娘叫過去問話…  所以,所以這件事情王上其實是不知情的,都是我們癡心妄想。請王后明鑒,我們娘娘也是以為王后不在了,看王上過得太苦,所以才心生妄念的。若知道王后尚在,借我們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的…………求王后開恩,饒了我家娘娘一命吧!」

  輕塵見小玉雖然神情也有些驚恐,但說話卻井井有條,顯然,這些計策都是她想出來的。

  輕塵輕輕對著她揮了揮衣袖,冷聲道: 「我步輕塵的男人也敢算計,自己找死!不給你們點厲害瞧瞧,真當我心慈手軟麼?來人,傳我口諭,將後宮嬪妃,全都給我打發出去!從今往後,誰要敢引誘算計王上,我誅她九族!」

  采薇見她氣急了,趕緊下去吩咐。首當其衝的,她們就要將那個懷孕的柔美人帶走。

  柔美人被嚇壞了,只知道喊救命。這時,輕塵腦子才清醒了一點。「慢著!」她憤怒地指著柔美人,恨恨地說,「將這個女人交給王太后,等王上自己處置。」

  她憤怒地就要回去找楚昊雲算賬,但走到一半又停下來。好像最大的罪魁禍首不是楚昊雲,問題出在師兄身上。師兄到底想做什麼?這究竟是師兄自己的意思還是師叔的意思?大師兄知道麼?難道對她那麼好的師叔也在欺騙她麼?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是可信的?

  嗯,先去找師兄問個清楚!





第十四章 圍剿逍遙神山(一)

  輕塵架起飛劍直往琅環秘境而去。

  經過最初的激憤之後,她逐漸冷靜下來,開始思考事情背後可能的真相。

  那個柔美人一看就是性格懦弱的,很顯然,她自己是絕對沒有膽量做這個事情的,而小玉只是一個宮女。這背後,會不會還有其他勢力的影子呢?但現在想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她不上當,只要她不在意,不管是誰的計謀,都不會成功。可是,就算楚昊雲是無辜的,她就真的能完全不在意麼?

  目前最重要的是,師傅師兄和師叔究竟有沒有參與這件事情。輕塵首先否定了師傅,她相信師傅是不知情的。但三師兄和師叔說起楚昊雲的時候神情似乎有些奇怪,他們多半是知情的。

  也就是說,三師兄是聽了師傅的話,所以才這樣離間他們夫妻麼?為了什麼呢?為了大師兄還是為了將她一起帶離這裡?

  那麼大師兄又是否知道這件事情呢?

  輕塵細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她相信大師兄應該也不是那種背後搞小動作的人。

  嗯,不管是誰的主意,先去找三師兄算賬吧!

  等輕塵從沉思中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的速度似乎慢下來了。怎麼回事?她怎麼覺得她體內的真元力在減少呢?嗯?肚子裡怎麼有個東西不斷地在吸收她的真元力?難道,難道這就是元嬰?可元嬰不是應該由金丹轉化而來的麼?她以前一直以為,金丹就是一個蛋,能量足夠了,孵化出來,就是元嬰。

  她又通過內視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可是金丹還在啊!看到這個不斷吸收自己真元力的小小的「蛋」,她覺得跟自己當初形成金丹的時候很相似。難道別人只有一個金丹,而她有兩個?

  咦,不對,不對,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好像是子宮?

  啊!天啊!那會不會是她的孩子?她懷孕了?

  輕塵驚喜不已,趕緊從空中落下來,她不著急趕路了,她要好好休息一下再上路。現在有孩子了,她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找了一家乾淨的客棧吃了飯洗了澡,她便躺在床上打算睡一覺,明日再走。可是,她閉上眼睛,卻怎麼都睡不著。她懷孕了,她終於有孩子了啊!她真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夫君,他一定會樂瘋了的!…… 然而,想起孩子,她又忍不住想起柔美人肚子裡那個孩子,不知道夫君知道了會怎麼處理。

  她想,他多半會打掉那個孩子吧?就像當初他毫不猶豫的打掉明荷的孩子一樣。他說過,他的孩子只讓她生的,就算她以後不能生育了,他也不會跟別的女人生孩子的。可是,那個孩子會不會太無辜了?或許是因為自己懷孕了的緣故,自從演論會後一路被人追殺被人欺騙,她到底練出一副軼石心腸,但現在她的心似乎又變得柔軟多了。

  算了,不去想了,那是個不該來到這個世界的生命,他即便出生也注定得不到父愛,她也不可能大度地去愛那個孩子。對那個孩子來說,與其整日活在母親的幽怨裡,還不如不要出生,另外投胎的好。是啊,她有什麼好內疚的?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這件事情是那個柔美人做出來的,楚昊雲也是被算計的一方,他都不知情的,所以,這個沉痛的結果自然也該讓柔美人自己負責。她自己一開始不就想打掉那個孩子嗎?這樣的女人,也不配做母親。

  可是,這一次,輕塵料錯了。

  楚昊雲竟然沒有打掉那個孩子,反而讓王太后好好照顧著。

  他現在著急尋找輕塵,儘管她說了是要去找她那個欺騙他的師兄問清楚,並沒有很生他的氣的意思,但她沒有跟他說一聲就跑了,顯然心裡還是很生氣很不舒服的。雖說她現在的功力已經很高深了,楚昊雲卻不能不擔心。她的師兄究竟為何要欺騙他?是為了離間他們夫妻麼?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輕塵跟他們撕破臉,他們會不會對她不利?可惜他現在功力低微,也幫不上她什麼忙。

  至於那個孩子,他倒是想留下的。反正不是他的,藉著那個孩子查找柔美人背後的勢力倒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是的,他能夠肯定,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

  其實,即便是喝醉了酒,即便是中了迷幻藥,到底做沒做過,還是有跡可循的,男人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他非常肯定,那一夜他絕對沒有碰過柔美人,甚至柔美人一直都是在外殿守著的。以他的武功,若有人摸進來,他絕對能聽到的。更何況,他交代過護衛自己的宗師,除了要護衛他的生命安全,護衛他的「貞操」也是他們的職責。如果有人的計謀得逞而他又沒有發覺,他們會點醒他的。

  雖然楚正也證實了曾有一天早上看到原本應該呆在外殿的柔美人從他的內室跑出來,衣冠不整的,還說那天早上他的床單上還有女子的落紅。但這並不能證明什麼。後來柔美人一直擺手,請求楚正什麼都不要說,但誰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呢?正是由於不敢肯定,所以楚正才將此事告訴了王太后。

  從這些表面證據看來,他好像真的動了那個女人,可惜他們都錯算了一點。他身邊還有宗師高手暗中保護呢!事情的真相,楚昊雲早就找錢叔問清楚了。

  但從這件事情中,楚昊雲卻發現很多疑點。

  如果這計謀是柔美人自己想的,那柔美人這個看著懦弱膽小的女人可就太能裝了。

  他要留著這個孩子,等依依回來了,好證明自己的清白,同時順籐摸瓜,找出那個不斷在背後離間他們夫妻的勢力。

  可是他等啊,等啊,十天過去了,依依沒有出現;一個月過去了,依依還沒有回來。楚昊雲越來越擔心了。是她還在跟他生氣還是被她師門扣住了?記得她說過,她從琅環秘境回來,只走了三天的,這都過去多久了?

  輕塵離開,楚昊雲也沒有時間沒有耐心修煉了,他要處理國事,剩下的閒暇時間用來想她,以及打發後宮嬪妃出宮的事情。這是依依臨走前交代的,他得給她辦好。不管王太后和那些女人怎麼不願意,他是鐵了心要好好清理自己的後宮了。

  原本以為他不碰那些女人就沒事了,沒想到女人的詭計層出不窮,比前朝還驚險。

  三國聯合攻打衛國的戰事並不太順利。雖然知道衛國的軍事實力不弱,但普通士兵都強悍到那個地步還是讓人很意外。據可靠消息,衛國的士兵有很多出自逍遙神山。逍遙神山第一次表明立場,說自己是衛國人,保家衛國,他們責無旁貸。

  「衛國人?那就一起滅了吧!」

  就在輕塵離開一個多月後,楚昊雲下達了剷除逍遙神山的命令。

  逍遙神山門人弟子個個習武,原本駐紮各地分部的弟子也全都撤回逍遙神山總部,足足有兩三萬人且高手眾多,又借助地利挖據了陷阱和陣法,饒是步青雲用兵如神也討不到什麼便宜,反而傷亡慘重。

  楚昊雲心中惱恨,又因為輕塵離去久無消息,他將所有的帳都算在逍遙神山頭上,勢必要不惜一切代階拿下逍遙神山。可讓自己的士兵白白送命他又心疼,恍然間他想起依依給自己的儲物腰帶中不是有一本介紹煉丹、煉器及制符之類的修仙界基礎書籍麼?他記得裡面就有幾種威力強大的雷符製作方法。

  他立即讓人準備材料,便用心製作起來。不得不說,制符其實也不是個容易的事情,首先你得把那些奇形怪狀的符號記在腦子裡,畫的不是不能停頓,要一氣呵成,不然密銀砂濃淡不均就會影響效果;其次,畫的時候要用些真元力隱藏在秘銀砂裡,這樣才能啟動畫在符上的陣法。

  楚昊雲知道了原理,將那些個陣法研究得極為透徹,畫起來自然又快又準。不止如此,他甚至能對一些傳統的陣法做一些改進,經過試驗,也是很成功的。

  他特意讓錢叔帶著自己製作的雷符親自送去逍遙神山下步青雲的大帳。錢叔有些不放心他,如今,楚國五大宗師,有四個都在步青雲那裡,他走了,王上誰來保護?

  楚昊雲自信一笑道:「錢叔放心去吧!以我現在的功力,就是各國宗師要刺殺我也不容易。反倒是步將軍那邊,我很不放心啊!」

  錢叔想想好像也對。現在王上的功夫,一般的宗師也趕不上,他送過去就趕回來,應該沒有事的。說起王上突飛猛進的功夫,真是多虧了王后啊!只是不知道的王后現在怎麼樣了,看王上擔心的樣子,這一個月來,人都輕減了不少。

  有了雷符助陣,楚軍氣勢大振,炸毀了逍遙神山無數寨門陣法,很快就逼近逍遙神山的神宮,也就是逍遙神山的大本營。然而,就在那天晚上,逍遙神山派出宗師級高手刺殺軍中將領,逍遙天尊更是親自出手,前往楚國王宮刺殺楚昊雲。

  在他看來,楚國真是欺人太甚了,他都收縮勢力夾起尾巴做人了,楚昊雲竟然還不罷休,如此,就拚個魚死網破吧!至於那位上仙的警告,他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去他媽的不能對楚王動手,楚王都欺上門來了,難道要他坐以待斃?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22 AM

第十五章 圍剿逍遙神山(二)

  輕塵實在太想要孩子了,因此一路上走走停停,竟然比當初被逍遙天尊追殺著去琅環秘境的速度還慢得多,足足走了一個多月才回到師門。

  寶兒兩個多月沒有見到她,早就想得不行,第一個撲出過迎接她,那親熱勁看得冰藍這個親身母親也人忍不住有幾分嫉妒。

  「媽媽,寶兒好想你。」寶兒用兩條後腿站立起來,前腿趴在輕塵身上,就用大大的腦袋不斷地在她胸前蹭啊蹭的。

  輕塵趕緊抱住它,拍拍它的頭,高興地笑道:「寶兒又長大了啊,媽媽也好想你,你不在身邊,媽媽可真是不習慣呢!」

  兩個月不見,寶兒似乎又長大了一點,聽聲音,應該該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了,個頭也大了一圈,現在輕塵抱著它都有些吃力了。估計這次冰藍前輩回來,沒少給他帶好東西。

  「媽媽,你還沒有親親寶兒呢!」寶兒抬起頭來,不依地要舔她的臉。輕塵一面躲一面笑,無奈道:「寶兒,你都長大了哦,怎麼還是要媽媽親?不怕人家笑話嗎?」

  「就要就要!他們都說媽媽喜歡別人不喜歡寶兒了,寶兒才不信!媽媽說了永遠都喜歡寶兒一個的!」寶兒不依,直到輕塵躲不過讓它舔了兩下,它才高興了。

  「寶兒啊,你長大了,以後很快就會有自己喜歡的人了,她會陪伴你一輩子,或許你就不會喜歡整天粘著媽媽了。但你永遠都是媽媽的寶兒,媽媽心裡永遠都是喜歡你的。」這感覺,怎麼都有點吾家有子初長成的味道。

  「寶兒喜歡媽媽,寶兒會一輩子陪著媽媽,不會讓媽媽孤單的。媽媽,您不要那個人了好不好?」寶兒睜大眼睛期待地看著輕塵。

  「哪個人?」輕塵眨眨眼睛,難道寶兒說的是楚昊雲?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惡寒,寶兒對楚昊雲不至於這麼排斥吧?

  「就是媽媽你這次出去找的那個人啊!夜老頭不是說要帶著他跟我們一起走麼?他們說那個人是媽媽的夫君,是媽媽最愛的人。哼,媽媽最愛的人是寶兒,怎麼會是別人?媽媽你說,你最愛的是不是寶兒?那個人有寶兒可愛麼?」說起這個,寶兒不覺酸溜溜氣呼呼的。

  「是啊,那個人如何比得上我的寶兒聰明可愛?他總是讓媽媽傷心,而寶兒總是讓媽媽高興,媽媽自然更喜歡我的寶兒啦!」想起楚昊雲,輕塵忍不住心中泛起一絲酸楚,嘴角的笑容也帶上了幾分苦澀。

  「媽媽,哦,媽媽,寶兒也最喜歡你了……」寶兒興奮地跳著,又在輕塵臉上舔了舔。

  冰藍側過頭去,臉色微微有些泛紅,似乎為自己兒子的好色無恥而感到羞愧。

  就這麼耽擱了一會兒,夜老頭已經等不及趕了過來。

  「我說乖徒兒,你還在磨蹭什麼呢?師傅都等了你半天了,你還不到………」心急地抱怨了兩句之後,他兩步走過來將寶兒從輕塵身上拉開扔到一邊,還瞪了它一眼道,「我說小冰月,雖然你還不能化成人形,但也不能這麼無恥地光明正大的佔我徒兒便宜對不對?你成天粘著我乖徒兒做什麼?你不是找到你母親了?」

  寶兒氣呼呼地怒視著夜老頭,但這段時間兩個人實力都增長不少,真要打起來還是在伯仲之間,因此寶兒也只是委屈地瞪了夜老頭一眼,隨即便慢慢蹭到輕塵身邊道:「媽媽,這老頭又欺負我…」

  輕塵對著它溫和地笑笑,輕輕摸摸它的頭道:「媽媽有事跟師傅說,寶兒先找冰藍前輩玩會兒好不好?」

  寶兒舔舔輕塵的手心,雖然不太高興但還是懂事聽話的緩緩走回自己母親身邊。

  夜老頭一把將輕塵拉到一邊,著急地問道:「怎麼樣?怎麼樣?你考慮好了沒有?你會帶著你夫君跟我們一起走吧?」

  輕塵神色忽然間變得黯然。她搖搖頭道:「師傅,對不起,徒兒可能不能跟你們一起走了…」

  「什麼?你要留下?這麼好的機會,你那夫君竟然不肯跟我們一起走?」夜老頭震驚之後難得認真了一回,他正色道,「乖徒兒,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以你的資質,到了更好的地方,順利渡劫成仙那是十拿九穩的,以後有師門照拂,你的成就不可限量。當然,如果你繼續呆在這裡,以你的天賦修到渡劫應該不難,有了渡劫丹,你渡劫師傅也不是很擔心。可是,你即便留在這裡,一旦大乘之期到來,飛昇仙界也是不可抗拒的,你們還是要分開…」

  輕塵低著頭想了想道:「那我慢慢修煉好了,我等等他。師傅,我夫君修煉也很快呢!我讓他當您的記名弟子成不?」

  夜老頭無奈地望著她,搖搖頭道:「看樣子你是真的捨不得他了。好吧好吧,師傅就收他當個弟子吧,反正你把我們師門的功法都傳給他了。你對他如此癡心一片,想來他人品也還不壞,就算是入室弟子也沒什麼,現在師傅有寶貝了,可以當見面禮了。唉………咦,你說,他修煉也挺快的?那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走?」

  「師傅,他離不開他的親人和國家,他有奮鬥了十多二十年的理想,不完成他不會甘心的。若勉強他跟著我離開,他肯定會有心結的,這樣只怕他以後在修煉一途上也會有障礙。「輕塵輕輕歎息著,想到三師兄的欺騙以及楚昊雲的那個柔美人,事情還麻煩著呢!

  夜老頭點點頭道:「那倒也是。對了,師傅一直忘了問,你那夫君是做什麼的?以你的出身,他應該也是貴族子弟吧?難道是怕跟著我們受苦?」

  輕塵搖搖頭道:「我夫君是楚王,他的理想就是統一天下。」她已經肯定,三師兄那件事情,師傅肯定是不知情的。

  「什麼?他竟然是一國之君?」夜老頭大驚,隨後皺眉,「那他還有多少嬪妃?你竟然能與其他女人同侍一夫?」

  「沒有啦,師傅,他心裡只喜歡我一個,是不會碰別的女人的,只是…」輕塵想起三師兄有意欺騙,這才有了一個懷孕的柔美人,心裡忍不住一陣陣泛酸,眼睛裡也隱隱有了淚花。

  「哎呀,乖徒兒你這是怎麼了?誰給你委屈受了?」夜老頭著急地在輕塵身邊搓著手走來走去,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最怕女人哭了。

  「師傅,我剛剛來到師門那天,就求了師叔想給我夫君送封信回去,師叔讓三師兄特意出谷一趟,為我送信,但是沒想到……沒想到三師兄竟然毀了我的信,反而跟我夫君說我已經死了…  我夫君都三十了,還沒有子嗣,我婆婆著急,就給他納了妃。我這次回去,聽說一個嬪妃已經有孕了…  」輕塵越說越委屈,越說越心酸,越說越憤怒,「師傅,我要找三師兄問個清楚,他為什麼要離間我和我夫君?」

  「文宇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夜老頭也憤怒了,「這也太過分了!師傅跟你一起去!」

  師徒倆匆匆去找風文宇算賬,冰藍卻摸著寶兒的頭,微微笑了。

  自從得到消息說小師妹回來了,風文宇就趕到師傅夜霜江跟前,師徒兩人對視一眼,齊聲歎了口氣。

  果然,不久之後輕塵師徒倆就一起找過來了。

  「輕塵拜見師叔!」輕塵微微鞠躬行了個禮,瞥了一旁低著頭的三師兄風文宇,而後便開門見山的問道,「師叔也知道這件事情了麼?」

  夜霜江點點頭道:「當初你三師兄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對不起,輕塵,師叔代他向你道個歉。當初沒有處罰他,也是擔心你知道了情況無法認真修煉,現在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師叔就罰他去刑堂密室,可好?」

  傷害都造成了,道歉有什麼用?輕塵心裡憤怒不已,但還是用僅存的那點理智控制住自己道:「師叔,我想知道,三師兄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師叔您當初為什麼不補救。既然三師兄剛回來您就知道了,事情明明是可以補救的。」輕塵毫不妥協地看了風文宇一眼,而後便緊緊盯著師叔的眼睛。

  這時,夜老頭也不滿地插了一句道:「二弟,這件事情你們實在做得太過分了!怎麼能有意拆散人家的姻緣呢?」

  夜霜江瞥了風文宇一眼,回道:「文宇為什麼要這麼做,就讓他自己說吧!至於我麼……因為輕塵天賦好,我覺得她跟一個凡人實在不合適。而且,師祖早就說了要接我們離開的,我擔心到時候她割捨不下,所以就順水推舟沒有告訴她也沒有做任何補救…」

  風文宇立即跪到輕塵面前,垂著頭道:「對不起,小師妹,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了。因為大師兄喜歡你,而二師姐一直喜歡大師兄,我,我又喜歡二師姐。所以,我想如果小師妹離開了你夫君,就很有可能接受大師兄,這樣我追求二師姐就有機會了…  另外,我也知道師祖派人來接我們的事情,我想反正你都是要離開的,與其到時候捨不得,還不如以為他背叛了你,雖然會傷心一陣,但很快就能忘記這段感情重新接納別的人…」

  就因為這麼一段簡單的三角戀,因為這麼一個自以為是對她好的借口他們就毀了她真正的幸福?輕塵胸部不斷起伏著,顯然動了很大的氣。

  「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是不一樣的,誰也不能代替他人做決定!師叔,您真是讓我失望!」輕塵傷痛地看著師叔,而後又冷漠的看著三師兄道,「我決定了,我會留下來看守琅環秘境。離開前師傅如果有空,可以到楚國京都來找我。」

  說完,她也沒行禮就跑了出去。

  竟然連師叔也欺騙他,輕塵真是太傷心了。夜老頭看了看自己夜霜江羞愧悔痛的臉,搖搖頭走了。

  輕塵一路飛跑出了琅環秘境,便直王楚國飛去。問題總要解決的,他們走到今天多麼不容易啊,絕不能因為別人的一次算計就順了那些人的意分開。

  然而,沒飛一會兒,她就感到真元力有些不夠用。她趕緊停下休息一陣,而後又架起飛劍飛一陣。如此循環,她的速度自然慢下來,足足走了七日才來到楚衛邊境。

  前面就是逍遙神山了,輕塵想著自己如今功力大不如前,還是少招惹麻煩的好,正要饒過去,卻忽然發現逍遙神山上極為熱鬧,似乎在打仗?

  除了自己夫君,還有誰會對逍遙神山出手?輕塵立即飛過去查探情況。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逍遙神山竟然派了六名宗師高手帶著一百多名一流高手在楚軍軍營裡殺人。

  楚軍軍營裡有四名宗師高手,訓練有素的士兵也很多,但此刻卻明顯處於弱勢。特別是大哥步青雲,看起來非常驚險。宗師高手的殺傷力是一般高手根本無法比的。

  輕塵沒有時間考慮自己如今的功力夠不夠用,立即就趕過去救人。她欠了大哥太多,怎麼能看著大哥在自己面前被人殺死?

  輕塵突然出現,一劍就殺了圍攻大哥的七八個一流高手,而後手中飛劍一揮,又有一名宗師高手倒在地上。

  她就好像一員生力軍突然加入頹敗的戰場,使得楚軍起死回生,霎那間看到生的希望。

  然而,再次運用飛劍殺人,輕塵很快就感到自己體內的真元力在不斷減少,等他殺掉第二名宗師以後,便退到一邊休息。步青雲趕緊過來扶著她,低聲道:「怎麼了?」按說,以她的實力,不應該這麼快就累了啊!

  「沒事的大哥,就是連夜趕路有點累了,休息一下就好。」輕塵看了看逍遙神山的四位宗師與己方的四位宗師纏鬥在一起,一時間難分高下,很快就打到外面樹林裡去了。想來雙方勢均力敵,不至於給己方造成大的傷亡,她也稍稍放下心來。

  逍遙神山的殺手除了幾位宗師,剩下的雖然也是一流高手,但在軍中個人勇武並不能完全發揮出來,步青雲果斷地排了一個簡單的陣勢,一通弓箭射過去,就倒下一半的殺手。

  輕塵見大哥沒有危險了,也鬆了口氣。

  「到我帳中休息一下吧!」步青雲拉著她的手,聲音是那樣的溫柔而疼惜。他一直看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有些欲言又止。

  輕塵沒有說話,她多少猜到大哥想說什麼,但那已經不可能了。

  她喝了點水,坐下休息了一陣,神識放出去,溫柔地問候林中樹木,得到它們的善意的回應,借用它們的靈力,體內的真元力除了供給孩子的需要,很快就有了存余。

  「既然來了,就把逍遙神山剷除了再回去吧!」她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大哥帶人準備接應,我去將他們的守山陣法破了。」

  「可是,你的身體似乎不太好?」步青雲看她臉色不好,很有些擔心。

  輕塵搖搖頭,經過剛才的調息,她已經好多了。

  她準備了幾張雷符,飛到逍遙神山上空直接轟掉他們幾座主樓,又將山門前的守護陣法轟了個稀巴爛。看著下面那些慌亂的人群,她冷漠一笑,心裡忽然有了一個殘忍嗜血的主意。

  於是,漆黑的夜空中忽然響起一個女子冷漠而狂妄的聲音。

  「逍遙神山的弟子聽著——」

  「我是楚國王后步輕塵,今晚就是來找逍遙神山報仇的!之前你們天尊不遠千里追殺於我,你們的大師姐步輕煙又詆毀我的名譽,所以,你們全都該死!」

  「全都該死!該死!死……」

  回音不斷在山間回想著,看著那個凌空站在高空中衣袂飄飄高潔出塵的女子,想起兩年前那位上仙的本事,無數人都嚇得雙腿直打顫。楚王后真的也成為了上仙了?那他們與楚國做對不是自尋死路麼?

  「王后饒命!王后饒命!」無數膽小怕死的便已經跪下求饒了。而逍遙神山武藝高強地位顯赫的親傳弟子多半在今晚被派出去當殺手了,如今留下來的高手人數不多。他們殺了十幾個人,幾乎吼啞了嗓子,卻根本沒人聽他們的,形勢完全鎮壓不住,一時間場面非常混亂。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輕塵再次開口,下面的人立即安靜下來,「只要你們能殺掉十個逍遙神山的弟子,叛出逍遙神山,以鮮血清洗自己罪孽,我就給他一個機會改過自新!聽清楚了嗎?」

  一一「聽清楚了嗎?」

  最後一句話,輕塵忽然加大了聲音,震得許多人耳朵一陣轟鳴。

  逍遙神山的親傳弟子氣得哇哇亂叫,指著高空中的輕塵憤怒地咒罵著。

  而其餘普通弟子微微怔了一下,隨即便拔刀殺人。張三殺了李四,隨後趙五又殺了張三....

  平日裡的兄弟朋友徹底反目,每個人心裡都是驚恐的,但求生的慾望還是戰勝了一切,所有的仁義道德都被拋諸腦後,誰也不知道以前的兄弟和朋友會不會殺了自己以求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搶先殺了對方…

  一個時辰以後,逍遙神山上還活著的弟子已經不足三千人了,步青雲在輕塵的示意下帶著大軍攻上來,將他們緊密包圍起來。步青雲下令,凡逍遙神山弟子,一個不留。一聲令下,便將那些喪心病狂殺了同伴與朋友還想活命的人全部圍剿。

  那一夜,鮮血如雨一般浸潤了逍遙神山的肥沃的土地,吸收不了的,便順著溝渠往下流淌,幾乎流成了一條河。

  在大陸上稱霸一方的三大修仙世家之一的逍遙神山被徹底剿滅。




第十六章 綁架

  輕塵沒想到逍遙天尊不在逍遙神山,看樣子衛東陽也不在,這才給她撿了個便宜,不然,只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回到營帳休息時,她疑惑地與步青雲探討:「奇怪,逍遙天尊去哪兒了呢?我把他的老巢都給炸了,他也沒出來,顯然不在這附近。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離開......」

  「是啊,我包圍逍遙神山已經好多天了,昨晚他派人刺殺我,顯見他已經坐不住了,我還以為他一定在不遠處盯著我們呢…」

  「啊!」

  「糟了!」

  兩個人幾乎同時驚呼。他們都想到了逍遙天尊的去向。

  「他一定是去刺殺大王去了!」步青雲雖然震驚,但並不擔憂,楚昊雲死就死吧,現在逍遙神山也滅了,三國伐衛很快就能成功了,他手握重兵,甚至自己謀國為王都行。當然,他先要看看妹妹的意思。

  想到這個可能,輕塵臉色一變,霎那間半點血色都沒有。夫君現在的功夫如何是那逍遙天尊的對手?

  「不行,我要盡快趕回去!」

  「可是你的身體…」

  步青雲想要拉著她,可惜現在的輕塵功力可比從前高得多了,步青雲連她一片衣角都沒拉住。

  臨走前,輕塵扔給他一粒洗髓丹,匆匆忙忙交代一句,身形一閃就不見了。

  輕塵架起飛劍就往京都趕,然而不過半個時辰,她就感到體內真元力有些不支了。看前面有座山,她咬咬牙堅持著飛了過去,在樹林裡找了一棵大樹坐下來,略休息了一下,便開始新一輪的修煉。樹林裡靈氣最盛,而她又可以找林間的樹木借些靈力,修煉效果應該是比較好的。等她積蓄了力量,希望這一次可以飛得遠一點,早點趕到京都。她心裡非常不安,夫君有危險啊!

  坐在樹上,她慢慢地將自己對樹的熱愛和崇敬之情散發出去,又表達了自己的著急和無助,取得樹靈的認同,很快便開始借用林中樹木體內源源不斷的靈力。由於擔心楚昊雲,她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認真地沉浸在修煉裡面,希望能盡快恢復自己的功力,不知不覺中竟然進入一個奇妙的境界裡。

  她到林間的樹木花草都散發出絲絲的靈力緩緩向自己飄來,如同一個個綠色的小光點將自己包裹著,順著她的呼吸和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鑽進去,融匯到自己的經脈之中,供給金丹和孩子....

  時間過得越久,楚昊雲越是不安。依依怎麼還不回來呢?難道她的師門不放她回來?非要帶著她一起走?如果真的是那樣,要不然他還是跟著她一起走好了。反正現在他也開始修煉了,就算基礎差些,大不了被人瞧不起賞幾個白眼,但只要他們夫妻在一起,等他功力高些,想來情況就會好轉吧!

  無論如何,他都捨不得跟她分開。其實,這帝王之業固然是他自幼的理想,對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此一時彼一時啊!當初,他哪裡知道什麼是幸福呢?男兒建功立業一統天下高高在上固然是成功是幸福;但修煉有成,得道成仙,與自己心愛的女子長相廝守不也是一種成功一種幸福?

  可惜她忘了告訴他,琅環秘境到底在哪兒,要不然他就可以找過去了。等拿下衛國如果她還不回來,他就去找她!不是說琅環秘境在衛國境內的麼?

  這天晚上,他照日挑燈夜讀。這段時間忙於國事,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修煉,所以才想別的法子。比如,煉丹,煉器和制符,他發現,自己通過制符,功力似乎也能增長。

  可是,今晚他莫名的有些煩躁。似乎,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是依依出了什麼事麼?還是...

  「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過來了?還有那隱藏的殺氣…」楚昊雲皺眉,迅速將書收起來,然後取出飛劍和自製的雷符飛上房頂,時刻準備著應對敵人的刺殺。

  見楚昊雲做好了戰鬥準備,暗中保護他的護衛們也都一個個陸續現身了。錢叔去給步青雲送雷符了,尚未回來,如今,整個京都就楚昊雲自己功力最高,也指望不上別人了。他只是擔心來人著究竟是什麼身份,他現在只希望不是琅環秘境的人,那便一切都好。

  他揮揮手,讓那些暗衛都下去。面對那樣強大的對手,連他自己都沒有半分把握,這些暗衛不過是一流高手,留下也只有送死的份。

  「楚昊雲,想不到你的功力增長竟然如此快!你什麼時候晉入宗師之境了?是不是那步輕塵從琅環秘境帶了什麼靈丹妙藥出來給你?」逍遙天尊詫異地看著已經發現了自己等候在房頂的楚昊雲,心中又是震驚又是嫉妒。

  楚昊雲認真地打量著對方。一身乾淨的白袍,高大俊朗,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說話卻這個德行,難道是逍遙天尊?

  「逍遙天尊?怎麼.逍遙神山被孤王炸平了,你惱羞成怒了?你不是說修仙之人不能理會凡塵俗事麼?」

  「哼!楚昊雲,你用修仙界的雷符對付我,還敢跟我提規矩?受死吧!」逍遙天尊忽然發怒動手,動作快得像陣風。

  楚昊雲一直戒備著逍遙天尊的偷襲,見他眼神一動就匆忙扔出一塊雷符,同時迅速就往後退。逍遙天尊知道楚昊雲有雷符,也早有準備,但距離太近,還是被炸了個正著。他本來以為自己發動偷襲,楚昊雲是沒有時間準備雷符的,想不到楚昊雲竟然準備如此充分。

  一道雷符炸得逍遙天尊灰頭土臉,雖然受傷並不重但他向來最重儀表,不由得惱羞成怒,一邊哇哇怪叫著一邊舞動著拂塵追殺楚昊雲。

  楚昊雲一邊扔雷符一邊後退,慢慢將逍遙天尊引到人少的城外去。他儲物腰帶裡,自己畫的各色雷符少說也有幾十張。他想,就算炸不死那老東西,也要炸得他缺胳膊少腿內傷吐血。

  逍遙天尊怒不可竭。他原以為楚昊雲是從琅環秘境那裡得來的雷符,那自然是有限的,又在自己的逍遙神山上用了不少,身邊最多還有兩三張護身而已,卻想不到楚昊雲手中的雷符彷彿用之不竭似的,一張又一張,似乎沒完沒了。

  逍遙天尊雖然修煉多年,卻因為功法不全,一直在金丹期外徘徊,如何經得起楚昊雲這許多雷符連綿不斷的轟炸?

  不過十幾張雷符炸過去,逍遙天尊就受了不輕的內傷,還傷了一條手臂。而最顯眼的,就是他頜下三縷美須連同頭髮都被烤糊了,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烤肉的味道。

  逍遙天尊受了傷,卻連楚昊雲的衣角都沒摸到,氣得哇哇大叫,忍不住就吐出一大口血來。

  楚昊雲見機會難得,正要拔劍正面進攻,不想對方竟然夾著尾巴跑了。

  遠遠的傳來逍遙天尊憤怒的吼聲,幾乎整個京都能聽到——

  「楚昊雲,你這個不敢正面應戰的卑鄙小人!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回來報仇的!」

  這一夜,京都的百姓聽到陣陣冬雷,一開始還以為老天爺發怒呢,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逍遙天尊刺殺王上,王上招來九天雷火護身,將逍遙天尊打跑了。

  他們王上真是神子下凡啊,連九天雷火都能借下來……………

  輕塵坐在樹上修煉,不知不覺中忘記了一切,完全沉浸下去,絲毫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等她再一次醒來,詫異地發現自己身上竟然積了厚厚一層的積雪。她一個機靈清醒過來,抬頭四顧,只見原本還鬱鬱蔥蔥的一片針葉林,此時竟然已經變成冰封千里白茫茫一片。

  什麼時候下了這麼大的雪?她怎麼不知道?

  她到底修煉了多久?她不是只打算修煉一個時辰的嗎?難道  ………

  輕塵趕緊檢查自己的身體。孩子無恙,好像又長大了一點點,真的就只有一點點,似乎過去的時間並不久。但是金丹.....金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人兒,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小人………

  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已經修入第七層了?老天,她到底修煉了多久?師傅說,以她的修煉速度,要進入第七層怎麼也要個一兩年的,難道她睜眼閉眼間,時間已經過去一兩年了?

  她臉色大變,趕緊抖落身上的落葉積雪,飛速跑向最近的集市。

  是的,她是用跑的。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明明進入第七層了,應該說功力大漲才對,可是她體內的那點真元力還是不夠用,不,是非常不夠用!元嬰和孩子都在瘋狂的搶她體內的真元力以壯大自己,一點可供她使用的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呢?她從前看的書上都不是這樣寫的啊!

  不是說,有了元嬰,就等於有了第二條生命嗎?不是說元嬰是能量體凝結而成的嗎?為什麼她現在一點都使不出來?

  輕塵不無鬱悶地想著,如今,她幾乎都變成不會功夫的凡人了。不行,太危險了,她現在連保護自己的力量都沒有了,可不能這麼出去。

  她從路邊的農家裡偷了一件人家洗了掛在外面的農婦的衣服,又畫粗了眉毛,弄黑了皮膚,不知道多久沒有打理的骯髒凌亂的頭髮用一塊青花花布包起來,乍一看就是一個略有姿色的鄉下農婦。

  到了街上,沒有看到家家掛白燈籠,街上的行人商販也還有人穿著大紅大綠的衣服,她的心總算放下了一點點。至少,夫君沒事吧?她記得,君王如果駕崩,民間也是要戴孝禁止宴樂和嫁娶的。

  街上很熱鬧,她找了一家生意興隆的館子點了飯菜打算先打聽一下消息。

  一個農婦獨自一人下館子還是有些奇怪的。她剛剛走進去,便引起很多人猜疑的目光。但是她需要的消息,很快就打聽出來了。

  大堂裡,很多人都在說今年要怎麼過年,又還有哪些年貨沒有採辦好等等。

  也就是說,要過年了。如今應該是臘月。如此是不是就可以認為自己大概修煉了兩個月的樣子?總不至於有一年零兩個月吧?

  但隨後她又聽到人說起了自己。

  「據說,王后和大將軍帶人剿滅了逍遙神山之後就失蹤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都說王后已經成仙啦!你們聽說沒有?剿滅逍遙神山那一夜,王后就凌空而立,手一揮就劈下幾道雷來,將逍遙神山的大門都炸塌了……」

  「那你們說王后會不會是得道成仙飛到天上去了?」

  「很多人都這麼說呢!」

  「你們聽說沒有?據說逍遙天尊一氣之下進京去刺殺大王,結果大王借來九天雷火,差點沒將那逍遙天尊烤熟了!趕緊灰溜溜的跑了。可笑他最後竟然還說什麼「我一定會回來的」......」

  「是啊,我們王上可是神子下凡,專門來濟世救民的。你們看,王上即位才幾年,現在我們楚國已經是天下最強大的國家了!」

  「大王仁慈.可是我們百姓的福氣啊!」

  「但願大王早日找到王后,據說大王都三十的人了,還沒太子呢!!」

  「要不然大王在全國徵選美人進宮也行啊!說不定我女兒也能被選進宮服侍大王......」

  「哈哈哈哈,胡老三,你馬尿喝多了吧?就你女兒那點姿色,當個宮女還差不多………」

  一切都好!

  輕塵欣然而笑,開始用飯。

  這裡距離楚京已經不遠了,她等會兒去找個商隊搭人家的馬車走吧。自己現在空有一身功力使不出來,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

  有錢好辦事,她給了點碎銀子,自然有人幫她跑腿。她編造了一個被棄的商人婦的悲慘故事:夫君去京都經商,三年未歸,聽同鄉回來說夫君在那邊另外娶了新人,所以她要去京都尋夫。

  小二很是掏了一把同情的眼淚,很快給她聯繫了一個回京的商隊,明天出發。

  她找了家乾淨的客棧住下,使了點銀子,讓小二燒一桶熱水上來,她要洗澡。天知道,她都兩個多月沒洗澡了,儘管沒出什麼汗,身上也沒發現很髒,但只要想想自己那麼久沒洗澡了,就感覺渾身不自在。

  洗了澡出來,她推開後面的窗戶讓風吹進來,想將頭髮吹乾。後院裡種了兩棵白梅,一陣幽香隨著風送進屋內,她深深一嗅,只感覺渾身都輕了幾分,想著很快就能回京與夫君團聚,不由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就這麼一個淺淡的笑容,卻不料被人看了去,於是,麻煩就來了。

  當天晚上就有人敲門求見。輕塵以良家女子不見外客為由拒絕,卻不想對方並不死心,只是這一次等待她的就是迷香了。

  輕塵現在的身體雖說空有一身功夫使不出來,但小小的迷香還是對她無效的,但緊隨著迷香潛進來的高手卻是她此刻難以招架的。

  所以,她一個上仙,琅環天的第一天才,在將臥月功法修煉到第七層之後,竟然被一群凡人綁架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22 AM

第十七章 三大修仙世家

  輕塵沒有反抗,在沒有弄清楚敵人的目的之前,為了自己的身體和孩子考慮,還是智取為上。

  因此,第二天她便跟著其他七八位女子一起坐上一輛粗糙但牢固的馬車出發了,目的地——京都。

  她想,反正都是去京都,這樣也不錯,還省了她幾兩銀子呢!

  同車有五位少女,連同她一共三位少婦,無一例外,都是姿色中上的女子,其中還有一個勉強算得上上品美人的少女,如果她沒有哭腫了眼睛的話。

  這情形不用說大家都知道了,肯定是被人販子搶了要運到京都賣掉的。因此,一車的女子要麼在哭,要麼在罵,只有輕塵安安靜靜的,顯得非常另類。

  「我說這位大妹子,你怎麼不哭也不鬧?」那位差點罵啞了嗓子的少婦奇怪地瞪著輕塵道。

  輕塵微微一笑道:「哭有用嗎?罵有用嗎?」

  那少婦愣了一下,似乎覺得有理,但還是不解地問:「那你就不擔心不害怕?」

  輕塵依舊淡淡一笑道:「擔心有用嗎?害怕有用嗎?」

  那少婦總算點點頭,似乎醒悟過來了。「那大妹子你說什麼才有用,我們聽你的!」她蹭到輕塵身邊,問得很小聲,顯然是擔心前面的車把式和道路兩旁的護衛聽到了。

  但外面的人聽不到,車裡的女子卻都聽到了。她們一個個都不禁帶著最後一絲希望看著這個美貌而冷靜的女子,期待她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來解救她們。

  輕塵看著這一雙雙渴望的眼睛,想著自己身為一國之母,本該母儀天下,給自己的子民安定幸福的生活是她的責任,如今既然碰到了,怎麼都要將她們一起救出去的。

  她略想了想,依然淺淺一笑,而後才道:「你們希望以後的日子好過一些嗎?」

  車上的女子無一例外地點點頭。

  「那就不要哭了,把臉洗乾淨,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至少要將你們平日的美貌表露出來。這樣,你們才能找到一個好的買家,今後才有過好日子的希望。」輕塵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依然跟平常一樣說話,當然,前面趕車的及周圍幾名侍衛都聽到了。

  「這算什麼主意?」

  「呸,自甘墮落!」

  「嗚嗚嗚嗚……」

  輕塵暗自翻了個白眼,這些女人真是沒腦子啊!

  「你們怎麼就不明白呢?我們注定是要被他們賣掉的了,可是,如何在最壞的環境中尋找最佳的出路,這才是我們目前可以考慮的。我們都不是自願賣身的,因此也就局限了我們要去的地方。說句大家不愛聽的話,同樣是青樓,格調也是不同的。說不定我們表現乖巧一些,還能被賣進大戶人家當丫頭姨娘什麼的,這就是最好的出路了。」外面還有人偷聽呢,她自然要順著他們的心意說。

  幾名女子一聽,又停下哭聲看著她,隱隱覺得,她的話似乎也有些道理。儘管她們心中非常不甘,非常不忿,但她們的確別無選擇。

  外面的人聽到這裡,一個個都露出笑意來,想不到還有如此聰明又識相的女子。

  這時,輕塵才又別有意味地說:「大家聽我的話,不要哭了,等會兒下了車好好梳洗一下,乖乖吃飯,餓壞了自己沒有人會為你心疼的。」

  在其他幾名少女還在疑惑的時候,剛才那名少婦卻已經回過味來,不由對著輕塵點頭一笑。

  輕塵回她一笑,卻什麼都沒有說。其他女子見了,即便還有不明白的,也知道這樣做肯定沒錯了。之後,車裡再也沒有人哭了。

  傍晚,馬車終於在下一個小鎮裡停下,她們來到一家小客棧裡住下,八名女子一個房間,裡面是一張大通鋪。

  鑒於輕塵路上對其他女子勸慰有功,那人販子對他也頗有好感。如今輕塵洗去易容,儘管荊釵布衣,仍然難掩其天姿國色,看著看著,他便禁不住起了別樣的心思。

  「小娘子是個明白人,要不,給我老胡做婆娘吧,以後咱們一起幹!」

  那人販子原本是不敢有這妄念的,如此容貌的女子,哪裡是自己這樣的人守得住的?還不如買個好價錢找個能過日子的婆娘。可今天聽了輕塵的一番勸導,他心裡便忍不住生出點期望來。這女子既然是聰明識時務的,說不定肯跟著自己呢?至少跟著他是自由的,怎麼都好過賣到青樓裡過那夜夜換新郎的日子吧?

  輕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說:「你覺得,你配得上我?」

  那老胡看著輕塵的一副出塵之姿,竟然讓他生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之感,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就是一溝爛泥,不覺臊紅了臉,訕訕地走開。

  其他幾名女子見此,一個個心中都生出些欽佩來,對她的話更是深信不疑。

  一路上,這群女子在輕塵的勸導下似乎認命了,沒有再哭鬧,似乎也沒想過逃跑,讓人販子們都放鬆了警惕,一路上也沒苛刻打罵她們,倒是平平安安到了京都。

  輕塵望著高高的皇城,心已經飛到楚昊雲身邊去了。一路上她都沒有動手,只是想借他們的護送回京都罷了,如今既然都到了,再麻煩人家也就不太好了。唔,她要怎麼擺脫他們呢?

  現在她真元力不濟,不敢神魂離體,不然,她完全可以通知楚昊雲來救她的。要不要吃了飯再想辦法?可惜她戒指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毒藥迷幻藥什麼的,要不然多省事啊!

  眼看都到地方了,其他幾名女子便忍不住開始著急了,總是盯著輕塵的神情,似乎在等候她的指示。

  「好了,別擔心,我這就找他們談談。」她用一如既往的溫柔的笑容安慰了她們不安的心,而後才將那老胡叫過來。

  按說,他們都是人家抓來準備賣掉的奴隸,是沒有資格同人販子直接對話的,但輕塵她們一路上都很聽話,很上道,所以換來了這個機會。

  「小娘子可是改變主意了?」老胡高興地跑過來,有些貪婪地看著輕塵那張超凡脫俗的臉。

  「你打算把我們賣去哪裡?能賣多少錢?」她笑問,似乎只是問問,並不擔心。

  老胡愣了一下,而後才道:「我們已經聯絡了幾位媽媽過來看人,你們能去哪裡,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小娘子要是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我老胡雖然長得醜了點………」

  「什麼?你要將她們賣掉?」一個疑惑而又帶著濃厚興趣的聲音傳來,眾人側頭從打開的窗戶往外看去,只見街道對面幾名衣著看著樸素但面料華貴男子正向他們走來,很顯然,那幾名男子都不是一般人,目光雖然溫和,眼底卻帶著一種上位之人慣有的對低等人的憐憫和輕視。

  輕塵神色微微一變。剛才那幾名男子分明坐在對面酒樓的二樓雅間裡,可是他們卻清楚地聽清了他們的話,還傳音過來,彷彿就在身邊說話一樣。

  這樣的功夫,一般人是絕對做不到的,至少也在宗師之境。

  她預感到,或許有麻煩了。

  老胡見人家氣勢不凡,給幾個兄弟使了一個眼色,他們便將幾名女子圍在中間,而老胡則上前與對方交涉。

  「不知幾位公子可是看上了我們某個丫頭?價錢都好說,好說………」

  只見當先一名二三十歲的男子淡淡地瞥了老胡一眼道:「人,我們要了,說個價吧!」

  老胡一看就知道自己碰到一個財大氣粗的冤大頭,立即眉開眼笑地說:「公子您看,我們這八個美人各具特色,可是我們兄弟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一路上我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們,可沒動過她們半根手指頭。小的一看公子就不是普通人,也不是缺銀子的,這樣吧,一口價,五千兩!」

  那公子只是淡淡一笑,看了輕塵一眼,回頭對老胡道:「一千兩,你們也不虧了。拿著銀子走人吧!」說話間,他手平放在老胡面前,手心裡卻忽然出現一疊銀票。

  輕塵不禁放大了瞳孔,但隨即她便恢復原狀,貌似無意地打量了這群人一眼,心中很是疑惑。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幾個人都是修仙者呢!可是,他們修煉的又明顯與琅環秘境和逍遙神山不同。輕塵看著他們的服飾、頭髮、皮膚,暗自猜疑著:難道是那個一直隱居在北漠的、三大修仙世家之一的玉家之人?

  看這幾個人的功力,高的有修到第五層的,但最低的也是修煉到第三層巔峰狀態的人。看起來,這個玉家只怕比步家和逍遙神山都厲害呢!難道他們的修仙功決是完整的?可為什麼師傅師叔他們從來沒有將玉家算作是修仙門派的一員呢,總說琅環秘境是這個世界最後一個修仙門派了。

  見此,輕塵倒是不敢輕舉妄動了。要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怕引來貪婪覬覦之心。唉,真是可惜啊,她的計劃要落空了,看樣子老胡肯定要把他們賣給玉家的人了。

  一千兩銀子其實也不少了,但人的貪婪之心是無窮無盡的,老胡也是老江湖了,自然知道玉家的人對自己手中的奴隸有意思,他想,他今天一定可以買個好價錢的。看那幾個人的穿著打扮,也不像是缺銀子的人。

  卻不料當先一人隨手一伸,手心裡忽然冒出一錠銀子來。卻見他十根靈巧的手指隨意地將那銀子捏了捏,很快就變成一隻兔子。他將這隻銀兔子扔到老胡懷中,扯著嘴角譏諷一笑道:「加上這錠銀子可夠了?」

  老胡已經被嚇得渾身顫抖。據說,據說只有上仙才有這凌空取物的本事啊!他哪裡還敢繼續要價?帶著銀子銀票立即帶著自己人就走。

  八名女子面面相覷,連輕塵都學著她們露出震驚疑惑而害怕的神色來,結結巴巴地問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要帶我們到哪裡去?」

  「姑娘不用太擔心,跟著我們走就是了!我家主人從來不會強迫女子的。」

  輕塵一直低著頭,同其他幾名女子一樣,發出一聲歎息和激動,她們不用去青樓了,難道不該驚喜一下麼?她自認自己跟其他幾名女子一樣的表情,她學得很到位啊,怎麼還是引起人家注意了呢?

  只見那名帶頭的主子模樣的男子緩緩上前兩步,看著輕塵微微一笑道「這位姑娘長得很像一個人,敢問姑娘芳名?」




第十八章 依依=禮物?

  「小女子姓秦,小名依依。」

  沒辦法,對方也是修仙界的人,現在她是一點都不敢輕舉妄動,要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麻煩可就大了,看來只有留下線索讓夫君來救了。

  「秦小姐,嗯,依依姑娘,我還是叫你依依姑娘吧!」那人細細看了她一陣,似乎心中極為疑惑,「依依姑娘骨骼清奇,體態輕盈,可是曾練過內功?」為了將這群女子賣個好價錢,老胡特意讓輕塵她們都做少女打扮,所以來對方才叫她姑娘。

  輕塵輕輕搖頭,回道:「回公子的話,小女子不曾學過什麼內功。」

  「哦,這倒是有些奇怪…」說著,他就伸出手來,想要捉住輕塵的手探查她的脈象。

  輕塵後退半步躲開,蹲身一禮道:「請公子自重。」

  「哈哈哈哈,姑娘,你已經被我們少主買下來了,就是我們少主的人了,讓我家少主拉一下手不打緊的,哈哈哈哈…呃.少主……」

  只見那位少主回頭淡淡地瞥了那個拍馬屁的侍衛一眼,那人的笑聲便噎住了。看來,這位少主很有威嚴啊!

  「請姑娘先隨我等回驛館,餘下的事情再慢慢商議好了。」

  既然「主人」都這麼說了,輕塵她們也只能跟著這幾人一路往驛館走去。

  一路上,幾位女子都偷偷看著輕塵和那位少主,眼裡雖然還有些憂慮,卻沒那麼恐懼了。至少,她們沒有被賣進青樓裡去,如果只是給人當侍女,至少她們還有顏面活下去。而且,那位少主相貌俊朗,身材高大,那氣勢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給他當侍女,她們心裡也沒那麼牴觸。她們現在擔心的只是輕塵,一路上她們都看出來了,輕塵可是個有主意的人,而那位少主擺明了是看上了輕塵才將她們一起買下的,她可甘願留著這位少主身邊?

  回到驛館,她們一群女子便被帶下去梳洗,而那位少主卻帶著幾個心腹在一間小客廳裡議事。

  「少主,您看上那位秦姑娘了嗎?門主可是不充許我們與外面的凡人聯姻啊!」

  「什麼聯姻?不過是買幾個丫頭服侍少主罷了,等回去的時候,要麼賣掉,要麼送人,就算帶回去也必然斷了她們與外界的聯繫。這些都是普通女子,根本就於門規無礙。」

  對少主突然買了這麼一群女子,一個侍衛有些擔心,另一個卻不以為意。

  然而,他們都多慮了。只聽那位少主蹙眉道:「三師兄,五師兄,你們有沒有覺得那位秦姑娘與楚王后有幾分相似?」

  「楚王后?就是那個步輕塵?好像…長得倒的確是有些相似,但不可能是楚王后吧?」

  「據說楚王后已經修煉到金丹期可以御劍飛行了,剛才那丫頭雖然骨骼清奇,卻是沒有內勁的,應該不是她吧?而且,楚王后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被人當街拐賣?」

  「我不是說秦姑娘就是楚王后,我的意思是…」那位少主略停頓了一下才道,「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琅環天的前輩高人已經到了,他們是要將整個琅環天的親傳弟子都帶走的。以步輕塵的修煉速度,絕對算得上琅環天的天才弟子,他們肯定是要帶走的。可是楚王剛剛登基幾年,又是個凡人,只怕他是不能跟著琅環天一起走的。還有,據說楚王后宮裡有位懷孕的美人,楚王后也是因此才一怒之下跑回琅環天的。修仙界的天才弟子,怎麼可能與別的女子共侍一夫?估計步輕塵是要拋下楚王隨師門離開了。這個時候,如果我們獻上一位與楚王后相貌相似的女子,說不定楚王心裡一高興,就答應我們的請求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少主真是高明,哈哈!」

  「如此說來,楚王也是個可憐的,這就是凡人的悲苦啊,就算是貴為一國之君也不過如此,竟然連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可歎,可歎!」

  「如果我是楚王,被女人拋棄了,有個長得像的,就以假當真好了,如此面子上也好看啊!少主,這個主意好,我們明天就再進宮一次試試看吧!」

  「嗯,但不著急,先跟秦姑娘說說看,她應該不會反對。既然是要送給楚王的,還得好好教教她才藝禮儀才成…」 那少主尋思著說,其他人紛紛點頭稱是。

  於是,第二天,輕塵便被帶到那位少主跟前。那少主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挑明了他買下她的打算。輕塵暗喜,忍住激動,只驚喜道:「妾身與那位王后娘娘真的有幾分相似麼?」

  那少主見她似乎對進宮很是期待,也放下心來,又問她可識字,琴棋書畫會些什麼。

  輕塵臉上笑意稍稍僵了一下,而後低著頭小聲道:「認得幾個字,學過一點琴藝,其他的就不會了。」

  儘管如此,那少主已經是喜出望外了。他說:「認得字就罷了,也無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過,你既然是我玉家送給楚王的,北漠的歌舞卻是需得學一點的。」

  於是,輕塵便被安排學習北漠的歌舞。她修仙之體,身體輕靈柔韌,記憶力又好,可謂是過目不忘,不過學了兩天,身姿動作甚至比教導她的師傅還優美。

  而北漠的歌曲與輕塵前世的西域歌曲有些相似,輕塵學得也快,讓兩位師傅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輕塵其實也不想表現得這樣出彩的,她只是想早點進宮,早點回到楚昊雲身邊去罷了。留在這裡,她晚上都睡不好覺,生怕被人看穿了底細。

  消息傳到那位少主那裡,讓他異常震驚。經過檢驗之後,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的靈巧和聰慧。想著要將這樣一個美人送給楚王,心裡竟然生出幾分不捨來。

  說起輕塵的歌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始終不肯換上北漠的舞衣,說是怕冷。

  那少主知道她是嫌棄北漠的舞衣露得太多,中原女子大多看不慣,暫時也沒勉強她,但又明確說了,進宮那天,她必須得換上北漠的衣服。如需獻舞,則必須換上北漠的舞衣。

  輕塵答應了。

  於是,那位少主很快遞交了再次求見楚王的文書,楚昊雲也答應接見,時間就在第二日午後。

  原來,這位少主一行來到京都已經有一個月了,求見楚昊雲說楚家之前的繼承人信物黑龍戒是他們玉家先祖之物,希望能換回來。為此,他們可以獻上玉家自己煉製的長生不老的丹藥,還有修仙界的基礎功法口訣等等。

  楚昊雲知道黑龍戒在輕塵手裡,自然不敢說實話。他只說楚家以前的確有一隻黑鐵的戒指,上面刻著龍紋,只可惜幾年前在天鷹澗被強盜打劫的時候,在打鬥中遺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玉家要找的東西。

  對此,玉家再次派人打探了情況,得知那戒指似乎的確是在楚昊雲那一次離家歸來之後就沒見戴在手上了。那位少主將信將疑,但楚昊雲現在身後有一個態度不明的琅環天,又貴為一國之主,他們也不敢用強,只能三番兩次求見,送上不少禮物,請求楚昊云「幫忙尋找」。

  楚昊雲心裡很不耐煩,但也不好得罪他們,每次見面都不冷不熱地敷衍著。這一次玉家的人再次求見,他便定在第二日的午後接見,也想著怎麼徹底打發了他們才好。

  這天,玉家少主先是獨自一人覲見楚王,老話重提之後.他忽然道:「家人無意中尋得一名女子,容貌與王后有幾分相似,信(玉少主的名)不敢享用,故親自進宮,送與王上。如今人就在外面,王上可喚入殿內一見………」

  「一個長得與王后相似的女子?」楚昊雲皺皺眉,心中暗惱,他們以為他不見了王后,隨便找個相似的給他就能讓他歡喜?不過,玉家畢竟是三大修仙世家之一,又是真正不出世的,倒是不好得罪狠了。他想了想道:「如此,就多謝少主一片美意了。楚正,擬旨。」

  「王上請吩咐!」

  「將玉少主送給孤王的美人賜給步將軍為妻,你趕緊擬好旨意,派人給步將軍送過去。」楚昊雲知道步青雲的心意,心中也不是不酸不怒的。但步青雲畢竟是依依的兄長,危難之時幫扶過自己,又是步家唯一的男丁,打壓不得就只好拉撫了。如今賜給步青雲一個與依依容貌相似的女子,也是給他的一番安慰吧!

  楚正立即擬制,而後呈給楚昊雲用印。

  見此,玉少主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大王要不要見見秦姑娘?秦姑娘的歌舞可堪稱一絕,絕不至於讓大王失望的。」早知道你看都不看,我就自己留下了。此刻,玉少主心裡可是後悔死了。

  「是麼?如此真是多謝玉少主了。只是孤王向來不喜女色,倒是辜負少主一番美意了。這樣吧,我王室珍寶庫中倒是收藏了一些東西,但少主畢竟不是凡人,那些東西未必能入少主之眼。少主若是不棄,可親自進去看看,看上什麼便送給少主把玩了,算是孤王的回禮。不知少主可有閒暇?」楚昊雲淡淡地笑笑,歌舞?美人計?他楚昊雲是重女色的人麼?

  玉少主原本想拒絕,但忽然想著,黑龍戒找不到,說不定還有其他什麼修仙界的東西呢?據說楚王的先祖就是幾百年前雄霸大陸的楚國王室之後,那枚黑龍戒好像就是那個時候流入楚國王宮的。雖然黑龍戒找不到了,但也許還能找到師祖的其他寶貝也說不定,於是欣然而受,拜謝道:「如此,信就不客氣了。多謝王上美意!」

  楚昊雲點點頭,暗道:這次應該能將這尊瘟神送走了吧?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23 AM

第十九章 夫妻團聚

  楚昊雲看著玉少主的背影慢慢走出大殿,正要鬆一口氣,卻不想玉少主忽然又回頭,遲疑地對楚昊雲道:「大王,那位秦姑娘真是冰雪聰明容貌出眾,與王后甚似,大王不見,真是可惜了。如若大王真的對她無意,信可否將其帶走?」

  楚昊雲眉頭一皺,有將禮物送出去,眼見對方不是很喜歡就要回來的麼?這玉少主也太不知禮了吧?不過,顯然這一次他送的還真是他的心上人啊!要不,就成全他?

  玉少主也知道自己過分了,眼見楚昊雲面色不豫,他立即補充道:「請大王勿怪!只因秦姑娘實在才貌出眾,送與大王也就罷了,那也是她的福氣,信也放心。可是,大王將她賜給步將軍就不太合適了,依依姑娘可是與王后相貌相似的,王后與步將軍又是兄妹,要是步將軍為了避嫌,又將她賜給部下,那……」

  楚昊雲原本有些不甚在意的神情霎那間變了,他凌厲的目光認真而略有些急切地盯著玉少主道:「你說她叫什麼?」

  「呃,」玉少主一怔,「秦姑娘小名依依…」

  「楚正,快,把人給我追回來!」說著,楚昊雲已經從王座後面跳了出來,嚇了玉少主一跳。

  「大王,您這是怎麼了?」

  「人在哪兒?」楚昊雲急切地追問著。雖然心裡很不解她怎麼就成了玉少主的禮物,但一聽到她的名字他就知道是她,肯定是她!如果她到了京都都沒有辦法回來,這說明什麼?難道她的師門真的廢了她的功夫不成?

  「大王莫急,您的詔書剛剛頒下去,人應該還沒走遠……」玉少主心裡疑惑不已,不過是聽了一個名字而已,楚王這麼激動做什麼?

  不急?他怎麼可能不急?楚昊雲著急地跑出殿去,四下張望著。

  玉少主站在楚昊雲身後,從後面偷偷觀察他,看著楚昊雲如此的急切,忍不住想到,難道那位秦姑娘就是步輕塵?可是,步輕塵不是金丹期高手麼?那位秦姑娘可是一點內勁都沒有啊!而且,一個姓秦,一個姓步,就算她要弄個化名,也該姓楚吧?但是,以秦姑娘的才貌,只怕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究竟會是誰呢?

  終於,兩名內侍帶著輕塵轉過迴廊,往這邊走了過來。

  臘月天裡,她穿著北漠夏天的舞衣,露出胳膊、肚臍和一雙玉足,她竟然連鞋都沒有穿,卻又在臉上故弄玄虛蒙了一層面妙。

  輕塵心中惱恨不已,可是為了順利回到夫君身邊,她只能忍。裸露點身體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麼,前世到處都是穿吊帶衫超短裙的,她現在也不過露個胳膊和肚臍,有什麼打緊?不過,這鬼天氣還真冷啊!要不是她如今體質特殊,不被凍壞了才怪。

  楚昊雲一看到人就迎了上去,怒火沖天。

  「該死的,你怎麼穿成這樣!」他怒吼著,同時從儲物腰帶裡取出一件厚厚的披風將她全身都遮得嚴嚴實實的,而後立即將她打橫抱起。「怎麼連鞋都沒穿?」

  輕塵輕輕一笑,什麼都沒有說,放鬆地依偎在他懷中。

  玉少主怔了。難道這秦姑娘真的是楚王后?還是說她長得太像楚王后了,楚王沒認出來?不,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楚昊雲抱著輕塵回到殿中,逕直將她放到王座上坐下,而後取出自己的鞋襪來,蹲下身給她穿上。「天氣冷,先穿我的。」

  楚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不覺有些後怕。王上竟然竟然差點將王后送人,這要真的成了以後還不後悔死。至於現在這親熱場面他是見怪不怪了。

  而玉少主則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坐在王座上彷彿女王一般自然的秦姑娘,幾乎不敢相信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夫妻。雖說楚王后勉強算個上仙,但楚王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啊,他竟然肯彎腰蹲在妻子身邊為她穿襪著履,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做得這樣自然而然,還不避諱人看見,這份感情真是世間罕見。

  輕塵發現玉少主盯著自己看,卻沒覺得夫君給自己穿鞋有什麼不對的。她側頭對著他感激一笑,點點頭道:「我練功出了點問題,功力全失,多謝玉少主送我回宮。我那些個姐妹,勞煩玉少主一併送進宮吧。」

  「功力全失?」楚昊雲雖然猜到了,但真的聽她說出來,還是覺得心痛不已。他起身坐在她身邊,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可有受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輕塵主動偎依在他懷中,安慰道:「別擔心,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很好,我師傅師叔對我也好,是我自身的問題。這一次,倒是多虧了玉少主送我回來。對了,玉少主原本想找你要什麼?你就給他吧!」

  楚昊雲抬頭看了玉少主一眼,沒有說話。

  玉少主怔怔的,尚未回過神來。他還是無法將現在這個楚王后與之前在驛館裡那個聰明靈動的依依姑娘劃上等號。原來,她一直都在欺騙他,可是,他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他只是懊惱。他怎麼就沒看出來呢?煉過修仙訣的女子,與一般人是那麼的不同,他怎麼會以為她只是比一般女子骨骼清奇些呢?因為功力全失,所以她如此隱忍,竟然連他都騙過了,步輕塵,果然不愧是名動天下的傳奇女子啊!到如今他才明白,功夫於她不過是增色的東西,智慧和氣度才是她身上最動人的光輝吧!

  輕塵奇怪了,這玉少主究竟想要什麼?

  楚昊雲摸了摸她的脈象,微微蹙眉,但隨即又散開,見她似乎真的無恙,這才攬著她的腰道:「玉少主說我們楚家以前的少主印信是他們家祖傳的寶物,想用長生不老的丹藥換回去,可是你也知道,那東西我已經丟了很久了。」

  「就是那個黑色的戒指啊?你戴在小手指上那個?那不是在天鷹澗的時候就掉了嗎?你說會不會給那個什麼天鷹寨的人撿去了?據說天鷹寨是逍遙神山的人,也不知是真是假。」輕塵眨眨眼睛,很無辜很疑惑地問玉少主道,「那個戒指是什麼寶物啊?真可惜,早知道當初我們出發的時候應該把它放在家裡。」

  楚昊雲接著道:「我讓玉少主去我們王室珍寶庫看看,若有看得上眼的就送給少主了。玉少主,實在抱歉,就讓楚總管陪你去如何?孤王與王后分開太久,這就要回後宮去了。」說著,楚昊雲就對著楚正道,「楚正,你陪玉少主去一趟珍寶庫,不著急,慢慢看。」

  楚正立即躬身對玉少主道:「玉少主,這邊請—— 」

  玉少主這才回過神來,他深深地看了靠在楚昊雲懷中的輕塵一眼,微微鞠躬道:「如此,就多謝大王和王后了,信告辭!」

  這一次,玉少主是真的離開了。

  這邊玉少主剛剛轉身,王座上,楚昊雲已經抱著輕塵吻了下去,殿中的宮女內侍一個個低著頭,不敢看,也不敢離去。

  輕塵好不容易躲開他熱情的唇舌,喘息道:「夫君,你不要著急,我們先回寢宮去吧!」知道他憋好很久了,但她不想在這個處理政務的勤政殿裡給人參觀啊!

  楚昊雲緊緊抱著她,將頭埋在她的頸項,好一陣才輕輕放開她,再次將她打橫抱起,飛速回寢宮。

  這一次,他心中的擔心並不比前一次少。步青雲說她回來救他了,可是兩個多月過去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已經將所有的暗探都派出去尋找了,卻如何能想到她竟然功力全失被玉家的人抓去了?

  「依依,你怎麼被玉家的人抓去的?」

  「不是,我和大哥猜到逍遙天尊可能會來京都刺殺你,我就急匆匆地趕回來,但途中功力不濟,所以我在一個山頭停下休息了一下。我本來只打算調息一下的,沒想到閉眼睜眼之間,竟然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說起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明明進入第七層了,可是卻一點真元力都使不出來,跟沒有內功的凡人差不多。我剛剛下山,就被人販子用迷煙抓住,運到京都來,正好賣給了玉少主.....」輕塵攬著他的脖子,然而說起這些經歷來並沒有黯然傷心的樣子,顯然也沒吃什麼苦頭。

  然而,楚昊雲抱著她著急趕路,並沒有低頭看她表情,所以沒看到她一臉輕鬆坦然的表情,反而又急又怒地低吼道:「什麼,還有人販子?他欺負你沒有?」功力全失,等於是將她從天上打入地下,她向來驕傲,如何受得了?想到這裡,楚昊雲萬分心疼。都是他沒用,沒能及時找到她,保護她。

  輕塵忍不住笑道:「那個人販子的頭頭老胡說要我當他婆娘跟他一起做販賣人口的買賣呢!」

  楚昊雲額上青筋直冒,眉頭抽搐了幾下。「那你怎麼應對的?」

  「我就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你覺得自己配得上我嗎?他就灰溜溜就走了。呵呵..」

  「這麼容易?他就沒想過用強什麼的?」這樣的人還敢綁架販賣良家女子?等會兒就交代下去,讓大哥好好打擊一下這等喪盡天良的敗類。

  「是啊,就這麼容易。雖然我現在功力全失,但一般凡人見我還是有些敬畏的。只要我不逃跑,他都順著我。說起來,那個老胡其實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

  「那也不能輕易放過他。」

  「那是當然,還有幾個姐妹跟我一起被抓的,等玉少主送進宮了,你讓人把她們都送回去吧!」

  「好。」

  說話間,他已經抱著她回到寢宮。

  寢宮裡的宮女內侍們見王上抱個女人回來,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後來發現原來是王后,這才釋然。一個個知趣的取吃食,準備衣物熱水,各自在外間聽傳。

  楚昊雲抱著輕塵徑直走到床上將她放下來,幫她脫了鞋襪,拉過輩子蓋好,自己也隨即脫了鞋子坐上去。

  輕塵看他一上床就開始脫衣服,趕緊拉住他道:「夫君,現在才午後呢。」

  「那又如何?我是大王,現在,我說了算!」楚昊雲滿懷激動地看著她,手下脫衣服的動作卻是不斷,而後伸手輕輕一推就將她推倒在床,隨即便撲了上去。

  「依依,我懷疑自己在做夢,所以,我要更真實地感受你的存在。別拒絕我好嗎?我實在太想你了......」說著,他已經低下頭開始親吻她。

  一個纏綿的深吻之後,輕塵側頭躲開他似乎永遠都親不夠的唇舌,不住地喘氣。楚昊雲順勢從她的耳垂沿著脖頸一路親吻下來,唰唰唰幾下就將她身上那件薄薄的舞衣撕得粉碎,灼熱的氣息令她的肌膚非常的敏感,又麻又癢。

  輕塵忍不住一邊笑一邊躲,卻又攬住他的脖子,柔聲道:「夫君,我好像懷孕了。」

  「......」楚昊雲怔了一怔,反應過來的時候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依依,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真的懷孕了嗎?」他立即翻身坐在她身邊,生怕壓到她的小腹,而後一手拉住她的手碗為她把脈,一手輕輕放到他小腹上來回撫摸。

  「摸到了嗎?」輕塵緊張地問,「我估計就是因為有了孩子,瘋狂地吸走了我的真元力,所以我才一點功力都使不出來的。」

  「還有這種狀況?之前從來沒聽說過。」楚昊雲微微蹙眉,最後還是搖搖頭道,「不明顯……………」如果真的懷孕了,他們分開也有四個月了,不可能一點都摸不出來啊!難道真的是修煉不慎出了問題?

  夫妻倆都有些激動,又有些著急。

  「這樣,你閉上眼睛,讓心神隨著真元力進入我體內看看!我以前修煉到第三層就能看到大樹體內的蟲子了,以你現在的功力,應該能行!」

  「好!我試試看!」

  說著,楚昊雲便凝神讓自己的心神隨著真元力探查她的經脈,而後順著她的經脈緩緩到達她腹部。忽然,他看到一個小孩子,看起來不足雞蛋大小,容貌長得跟輕塵一模一樣,只是身體卻有些模糊不清。他心神一動便靠了過去,看到他,那個小人兒似乎很高興,還親切地親了親他。楚昊雲一激動,立即從那奇妙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我看到了,依依,我看到我們的孩子了,哈哈哈哈.....她長得跟你好像,那麼小小的,可愛得不得了!她還親我了呢!啊,依依,我們有孩子了,真好,我當爹了,我的小寶貝!哈哈,哈哈哈……」

  楚昊雲有點激動過渡,他輕柔地趴在她小腹上不住地親吻著,最後還將臉貼在她肚臍下,聆聽孩子的心跳。

  輕塵有些哭笑不得。「聽到什麼了?聽到孩子的心跳了嗎?」

  「好像不明顯……」楚昊雲疑惑地蹙著眉頭。看樣子,孩子還沒發育完全,不過心跳應該有了吧?

  「夫君,那是我的元嬰了啦,才不是孩子,孩子在子宮裡,你剛剛才到達丹田,還沒到子宮呢!呵呵!我自己覺得,子宮裡模模糊糊有一團血肉,周圍有一個旋窩飛速旋轉著,不住地將我體內的真元力吸進去,跟從前形成金丹有些相似。」

  楚昊雲眨眨眼睛,不肯相信地問:「剛剛那個不是我們的孩子?她還親我了呢!」

  「那是我的元嬰,有我的靈魂,剛才,也是我在親你了啦!」

  「那我們的寶貝兒呢?在這兒?」他一雙手不斷在她身上摸索著,越來越往下,「會不會在這兒?」

  「討厭啦!」輕塵將他不安分的手扔一邊兒去,卻又靠近他懷中,摟著他的腰,撫在他胸口,輕輕歎息道,「你別著急,可能過幾個月孩子長大點,你就能看到他了。我總覺得,我們的孩子可能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樣......」

  「那還用說?我們的孩子,一定是天底下最聰明,最可愛的寶貝兒  ……依依,我真高興,我就要當爹了!依依,你累不累?餓不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輕塵暗自翻了個白眼。原來男人當了父親,竟然會激動成這個樣子,記得上次她懷孕他似乎都沒怎麼激動呢!到底又大了幾歲,他一定很想要自己的孩子了吧?不知道柔美人那個孩子,他是怎麼處理的。算了,明天等他想起來,他會對她說的,他們好不容易團聚,還是不要說那些掃興的事情了。

  「有點累呢,這幾天,我被逼著學舞,都沒有好好休息。你抱著我睡一會兒好不好?」

  「當然好,只是………」他有些為難地撫摸著她的背脊,又將她一隻手拉到自己身下某個地方.苦笑道,「只是它太想你了,怎麼辦?」




第二十章 旭公子來楚

  輕塵閉上眼睛,嘴角啥著一抹笑意,卻裝作不懂,直恨得楚昊雲牙癢癢。

  他輕輕撫摸著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一會兒想著孩子還小,幾乎都看不出來,現在同房應該沒問題的;但一會兒又想著她自從懷孕以後身體就不好,一身功力都沒了,一個不小心萬一傷到孩子可怎麼得了?

  唉,算了,還是忍忍吧!先弄清楚情況再說。只是,這日子真難熬啊!心愛的妻子分別已久,如今就躺在自己懷中,看得到摸得到卻吃不到,這簡直要他的命啊!

  孩子,孩子,孩子......

  他不斷在心中默念著,總算讓自己逐漸冷靜下來。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她的肩,她的手臂,她的後背,她的腰,她的臀……手臂不斷收緊將她抱得更緊一些,低頭親吻著她的頭髮,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唇邊細細輕吻著,他的心逐漸升起一種異樣的滿足來。

  其實,身體最密切的接觸,佔有她的愉悅,不就是因為一種名為「得到」的心理滿足嗎?雖然無法做到最後一步,但她就在自己懷中,肚子裡還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有比這更讓人感到「滿足」的事情嗎?至於身體的叫囂,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他不斷告訴自己,依依懷孕了,他們有孩子了,他要當爹了......

  是啊,他要當爹了啊!為了等這一天,他足足等了十幾年啊!

  想當初看到大哥第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抱著那個綿軟的小小的嬰兒,他就想著,如果有一天他也有自己的孩子,那該多好啊!可步家拖婚,他等了一年又一年,好不容易等到依依進門。還記得他發現依依有孕以後,他雖然隱忍著什麼都沒有說,心裡的喜悅卻是難以言述的。只可惜…

  腦子裡忽然想起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想起那個已經發育成人形的孩子,他彷彿還能聞到當初的血腥氣。若不是父親,那個孩子都三歲了吧?若沒有那件事情,他和依依也不會分開,在他們的生命中,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傷痛和分離…

  算了,父親都已經過世了,他已經用自己的生命向自己做錯的事情賠罪了,他也應該把這件事情忘記了。母親還不知道父親是因為這個去世的,若知道,肯定要恨死他和依依了。

  想到這裡,他又摟緊了她,一隻手卻不由自主地滑到她的小腹,努力感受著那個還感受不到的孩子,腦子裡卻自動浮現出今天在輕塵體內看到的那個小小的孩子。他們的孩子,肯定是最最聰明可愛的…

  輕塵暗自在心中歎息著,自己不讓他碰,也不讓他沾染別的女人,對他這個大王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點?還有,那個憋久了,以後會不會有某個功能降礙?

  「夫君,真的很難受麼?」

  楚昊雲不理她。他會越說越想的,這丫頭不知道麼?

  「要不,要不我就給你吧……你小心一點就是,別太用力了…」

  他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由激烈到溫柔。她實在容易心軟啊!他的依依,是多麼善良美好的女子啊!

  許久,他才放開她的唇,歎息道:「別再撩撥我了,依依。為了孩子,我能忍的……」但天知道,他有多麼想念與她合二為一的滋味。

  「那我睡覺了哦!」她閉上眼睛,真的打算好好休息了。可是,她分明覺得累,卻就是睡不著。當然,她絕不會承認,其實她也是有些想他的,如今受煎熬的絕對不止他一個。

  然而,楚昊雲卻捨不得閉上眼睛,他細細描繪著她的五官,在她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額頭臉蛋下巴耳垂頭髮…  到處都留下無數個輕柔的吻,讓裝睡的輕塵心也跟著一陣顫動。

  她偷偷睜開眼睛,卻對上他凝視自己的目光,是那樣的情意綿綿,相思入骨,情深似海。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再次吻住她的唇,一隻手剛剛放到她胸前輕輕揉捏著…

  大煞風景的人便來了。

  「王上,王后娘娘 —— 」

  楚昊雲惱怒地低吼道:「楚正!你最好能保證說出來的事情真的要緊,否則……哼!」

  楚正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回道:「回王上話,是陳國旭公子到了,小的特來請示該如何安置?」

  不等楚昊雲反應過來,輕塵已經將他推開,急急忙忙地就從戒指裡找出衣服來穿,同時歡喜地叫道:「我大哥來了?現在在哪兒?」

  楚昊雲沒好氣地將她拉回來緊緊摟在懷中,黑著臉道:「不許跟別的男人親近!」

  「那是我大哥,又不是別的男人,快,快,我們一起去見大哥吧!」輕塵回頭親親他的臉,滿臉喜悅,又對楚正道,「快請旭公子進宮來!」

  楚正趕緊領旨退下去。他心裡明白,王上對王后有多麼寵愛,幾乎可以說從來不曾駁過她的意思,雖然現在王上似乎有點吃醋的樣子,但王后肯定能把他哄得高高興興的。剛剛擾了王上好事,他還是趕緊撤吧!

  輕塵著急起床,楚昊雲卻纏著不放。

  「依依,你急什麼?你大哥還在宮外呢,要進宮,怎麼也要半個時辰以後了。我們還可以再親熱一下,然後起床梳洗換件衣服就成了。」

  「那像什麼話?大哥要笑話我的……」

  「我不管,你離開這麼久,不該好好陪陪我麼?依依,你真狠心,你剛剛才說…」

  輕塵漲紅了臉,趕緊摀住他的嘴道:「現在還是大白天呢,等晚上好不好?給人知道了還不笑話死?反正我們以後都不會分開了,你著什麼急啊!」

  「好吧,看我女兒的面,這次就饒了你……」楚昊雲無奈,只得不甘地起床梳洗。

  「你怎麼知道是女兒?」

  「我猜的。」實際上,自從看到輕塵的元嬰,他就將其當成自己的女兒了,不管輕塵怎麼說,女兒的印象在他腦子裡是生了跟了。

  兩個人梳洗換裝之後吃了點東西便來到勤政殿,楚昊雲將輕塵抱在膝上看奏折,等著謝旭恩進宮。

  「要不我還是下去吧,我坐你身邊不成嗎?這樣子給人看到不好…」這裡可是勤政殿,多麼莊嚴肅穆的地方啊。

  「坐我懷裡暖和。」楚昊雲單手寫完批復,而後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一下。

  「王座上鋪著虎皮呢,怎麼會冷?而且我也不怕冷,我穿著秋衣在大樹上坐了兩個多月,渾身都是落葉和積雪,竟然一點都沒覺得冷,真的  …」

  楚昊雲忽然放下奏折,摟緊她的腰身,歎息一聲道:「依依,你要心疼死我麼?以後,我再不放你一個人出去了,絕不!」

  輕塵摟緊他的腰,靠在他頸窩裡,許久才道:「我也捨不得離開你……」

  楚昊雲一時情動,低頭就要吻她,卻不料那個總是壞他好事的楚正又從門外進來,歡喜地通報道:「王上,娘娘,旭公子到了!」

  但迎接他的除了一雙驚喜的眼睛還有一記眼刀子。

  楚正原本以為自己將旭公子帶到了,王后娘娘高興,連帶著王上也會給自己好臉色的,沒想到自己又撞到槍口上去了。但是,他可真冤枉啊!他怎麼知道王上這個時候要跟娘娘親熱?要親熱您二位就不該從寢殿出來啊,既然到了勤政殿,又知道旭公子隨時都可能到,怎麼都應該注意下對不對?嗚嗚嗚嗚,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這半年只怕要白幹了。

  但很顯然楚正想錯了。他實在高估了自家主子的善良

  「依依,你說,楚正一個正常的男人,卻成了王宮的大總管,怎麼都有些不太合適吧?可是,他跟了我二十幾年了,我也離不開他。要不,就讓他名副其實,做個內侍好了。」

  楚正一聽,立即就跪下了,雙眼含淚滿是委屈地望著輕塵,但一個字都沒有說。王后娘娘,您應該不會這麼狠心吧?

  輕塵捂著嘴嗤嗤笑了笑,看著楚正可憐兮兮的樣子,趕緊揮揮手道:「還不快將旭公子帶進來!王上嚇唬你呢!」

  楚昊雲冷哼一聲,但並沒有反駁輕塵的話。

  楚正如蒙大赦,立即謝恩退下,很快就將謝旭恩帶進來了。

  聽說大哥來了,輕塵立即就要從楚昊雲懷中跳下來出去迎接,楚昊雲自然不肯,圈著她的腰就是不肯放人。

  「陳國謝旭恩參見楚王陛下!」謝旭恩進門來,目不斜視地走到距離王座三丈開外行禮,禮節上挑不出半點毛病。然而,楚昊雲並沒有注意這些,他還在跟輕塵鬧呢!

  輕塵掙脫不開,又見大哥已經進門了,只得喘了幾口氣,趕緊叫道:「大哥,快起來。」

  「謝王后!」謝旭恩看了楚昊雲一眼,緩緩起身,神態從容。

  「大哥,你身體好點沒有?」輕塵掙扎著要撲過去看看大哥的身體狀況,楚昊雲卻拉著不讓她過去。

  「旭公子,久仰大名了。你是王后的表兄,也無需如此客氣。楚正,賜坐!」楚昊雲一把將輕塵按到王座上坐下,同時抬頭神色如常地跟謝旭恩打招呼。

  「謝陛下!旭之前聽說王后失蹤,所以趕來看看,如今見王后安好,旭也就放心了。」謝旭恩含笑看了他們一眼,眼底略有些擔心。兩個人這是在做什麼?坐姿看起來很親密,然而看那動作又似乎在鬧矛盾。

  「是啊,還真是巧,王后剛剛回宮不到兩個時辰,旭公子就到了。旭公子難得來一次,不如在宮中多住些日子,王后一直惦記你,正好趁此機會讓她好好給你調理一下身體。」免得心裡總記掛著。這最後半句,楚昊雲是在心裡說的。

  楚昊雲早知道謝旭恩到了京都,但一直沒有表明身份的意思,他也裝作不知。他心裡清楚,謝旭恩一定是為輕塵而來的。他也不是沒有愛才之心拉攏之意,但想著謝旭恩的身份,到底還是沒能下定決心。

  謝旭恩自然知道自己的行蹤瞞不過楚昊雲,但他依然面不改色地笑笑,說:「如此就叨擾了。」

  輕塵見兩個人都無視自己,心裡有些不高興,她搖搖楚昊雲的手臂道:「我帶大哥回我宮裡去說話好不好?」

  「不行!」楚昊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副完全沒商量的意思。

  「為什麼?大哥是來看我的!」因為擔心大哥的身體,而楚昊雲卻拉著她不放,輕塵真有些惱怒了。

  「我說過了,這一次,絕不讓你離開我身邊了。依依,你以為我說著玩的嗎?」楚昊雲凝視著她的眼睛,回得很認真。

  「不是吧?那你上朝呢?」輕塵看他認真的樣子,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

  「抱著你一起去!你要睡就睡,愛聽就聽。」說著,他又將她抱回自己膝上坐好。

  「你說真的?」輕塵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

  「千真萬確!」他合上她的下巴,又輕輕抹了抹她的嘴角,彷彿是在幫她擦口水。

  「楚昊雲,你不要發瘋了!天下人都會笑話你的!」輕塵忽然摟住他的脖子,忍不住開始笑。然而心裡卻有些發酸。其實她明白他心中的不安,一方面是因為她現在沒有武功,一方面是因為她有了孩子。

  「他們愛笑不笑吧!要是你再出個什麼事,就算是萬民稱頌又有何用?」楚昊雲板著臉,說得很認真,但隨即又拍拍她的背道,「坐好了,坐好了,別讓大哥笑話!」

  「是你自己抱著人家不放的!」輕塵惱怒地撅著嘴。被他這樣抱著,怎麼坐都讓人笑話啊。

  楚昊雲似乎也想到了。他這才訕訕的放開她,卻又叮囑道:「你跟大哥說說話吧,就在這裡,不許去其他地方。我要一抬頭就能看到你。」

  謝旭恩沒有一直盯著他們看,甚至還為了避嫌低下頭,但嘴角的笑意卻一直都在,而且越發溫和起來。看樣子,楚王的確對妹妹很好。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輕塵終於得到一丁點的自由,歡喜地跳下楚昊雲的膝蓋往大哥跑去。

  「依依,你慢慢走!」楚昊雲伸出手,差點沒忍住將她拉回來。「別忘了孩子,孩子!」

  「知道了。孩子還小,沒事的!」輕塵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跑到大哥身邊,第一個動作就是拉他的手為他把脈。

  「我沒事的,妹妹不要擔心。」謝旭恩想收回自己的手,但輕塵不讓,他也只好隨她。「對了,妹妹有喜了嗎?」說著,他淡淡地瞥了輕塵的小腹一眼。

  「嗯,不過現在還小。」輕塵抬起頭來幸福地笑笑。

  「既然當了母親,就不要再向從前那樣孩子氣了,凡事穩重一些,好好保重身體。記得平日裡多穿件衣服,不要著涼;飲食也要注意  …」謝旭恩悄然送了口氣。她平安無事,又有了身孕,想來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麼變故了吧?她一定會幸福地過一輩子的....

  「大哥,你真囉嗦!」輕塵白了他一眼,換來大哥寵溺一笑。

  儘管知道依依心裡只將謝旭恩當哥哥,楚昊雲還是覺得異常刺眼。他幾乎不假思索地放下手上的奏折,幾步走到謝旭恩身邊,一把將輕塵的手拉開,自己捏著謝旭恩的手碗為他把脈道:「你懂什麼,讓我看看!」

  謝旭恩嘴角含笑地掃了輕塵一眼,什麼都沒有說。他也知道這位楚王陛下曾學過醫術,而如今多半是吃醋了。

  輕塵知道楚昊雲醫術不錯,雖然知道他心裡有點吃醋,也沒有點出來,反而急切地看著他的神色,不住地問:「怎麼樣?怎麼樣?我大哥身體沒事吧?」

  「體質的確有些弱,心臟也不太好,不過問題不大。你還有洗髓丹沒有?給大哥吃一顆,保管他長命百歲。」楚昊雲含著幾分怨念白了她一眼,對她如此關心別的男人,心裡難免有些吃味。尤其是在如今慾求不滿的情況下,輕塵當著他的面對謝旭恩如此親近,讓他心裡感到特別的酸。

  「真的嗎?太好了,我的洗髓丹還有不少呢!」輕塵高興地取出一顆洗髓丹來,慎重地放在大哥手心裡,說,「大哥,這個是洗髓丹,你吃了它,身體會得到一次徹底的改造。以後,你還可以修煉內功!等會兒我找塊玉給你抄一套基礎的內功心法你先煉著看看。」等得到師傅同意,她就將臥月功法傳給大哥,以後,他們一起長生不老。

  楚昊雲含笑走回去繼續處理奏折,他要趕緊將這些事情處理完了,才能好好陪伴依依。

  「夫君,我們後宮裡都空著吧?我大哥住哪兒好呢?」輕塵可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下大哥等春天到了才准他離開。

  「妹妹不用費心了,大哥住在宮外就好。從來沒有外臣住在內宮的道理,別讓陛下為難。」謝旭恩出身世家,身上也有陳國王室血脈,對後宮的規矩比輕塵熟悉多了。

  輕塵不以為意地說:「反正他宮裡又沒別的女人,有什麼關係?對了夫君,你的那些嬪妃都處理了沒有?」

  楚昊雲臉色微微一變,這才想起來,還有那個柔美人的事情沒有跟輕塵說清楚呢。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26 AM

第二十一章 柔美人的孩子

  「怎麼了?你還沒把她們打發走?」見楚昊雲神色不太自然,輕塵愣了一下,她記得自己離開前不是吩咐過了嗎?難道他並沒有將那個柔美人處理掉,那女人還在宮裡?

  「那些,都打發出去了,可是,那個柔美人還在母后宮中。我想等你回來再處置……」一時的無措之後,楚昊雲立即開始解釋。

  然而楚昊雲尚未說完,輕塵臉上已經掛了兩行淚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但她就是哭了。或許,孕婦的確喜怒無常,情緒波動很容易受影響。

  「依依你哭什麼?我沒碰過她!」楚昊雲一看,這可不得了,趕緊說出最要緊的事實。

  「你沒碰過她,那她的孩子怎麼來的?」事情過去兩個月了,她還以為他已經處理了呢!沒想到那個女人還在宮裡。也是,他那麼喜歡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他當然高興。即便他不喜歡那個女人,但孩子卻是喜歡的。可是,他為什麼要騙她說孩子不是他的?既然孩子不是他的,他又何必手軟,還把人放在王太后宮中照顧?

  「我真沒碰過她,你相信我依依。」楚昊雲著急地抱著她,趕緊抹去她臉上淚水,誰知卻怎麼都抹不乾淨。他知道女人愛哭,孕婦喜怒無常,可是,哭多了對孩子不好。而最最重要的是,他很冤枉,他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她沒必要哭啊!

  輕塵不住地搖頭,珍珠一般的淚水怎麼都止不住。她哽咽道:

  「你中了迷幻藥什麼都不記得,我不怪你。那個孩子畢竟是無辜的,你留下他,儘管我心裡難過,但我也可以理解。可是,你怎麼能完全否決這件事情,說那不是你的孩子呢?」男人怎麼可以這樣沒有責任感?這麼沒有擔當?

  不是輕塵不相信楚昊雲,而是有明荷的前車之鑒。當時楚昊雲也是質疑那個孩子的來歷。可誰都知道,明荷的孩子根本就是他的,只是他不要而已。更何況當初柔美人又的確承認是她們用藥用計才成功的,楚昊雲並不知情。所以,他會惱恨,他不承認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都這個時候了,他就不能跟她說實話麼?難道在他心裡,她就是那麼自私刻薄容不下人的麼?

  楚昊雲頭大了。

  「我真的沒碰過她!就算我中了迷幻藥,有沒有做過那種事情我會一點感覺都沒有麼?更何況我給錢叔他們交代過,萬一我沒發現那些女人的計謀,萬一我要是被人下了藥,一定要阻止我犯錯。我承諾過只要心裡還愛著你一天,就不會碰別的女人一下,我自然會想辦法做到的,不管那有多麼艱難痛苦。」

  楚昊雲說得情真意切,連一邊站著的謝旭恩都感動不已,輕塵自然也被他打動,懷疑自己真的想錯了。他雖然愛她,但是他也有他的驕傲,他可以騙別人,但他怎麼會騙她呢?可是那個柔美人一點都不像會演戲的女人啊!這中間究竟有什麼秘密?

  見輕塵似乎冷靜下來,楚昊雲輕輕撫摸著她背後的長髮,繼續說道:

  「依依,你為什麼要鑽牛角尖,相信那個女人而不相信我呢?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留下那個女人嗎?就是因為我始終沒能查出來那天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錢叔也保證說沒人偷偷進過我寢殿,可是楚正和王太后卻堅信那個孩子是我的!我怕你誤會,所以一定要等你回來讓她親自跟你說清楚的……」

  「夫君,我相信你,」輕塵摟著他的腰,抬頭望著他的眼睛,緊接著又有些羞愧地低下頭道.「對不起,我剛剛懷疑你的品格,你別生氣………」

  楚昊雲輕輕搖搖頭,苦笑道:「我怎麼會生你的氣?本來就是我的無能,所以才招致這一堆的麻煩。你能相信我,讓她們的計謀不成功,我已經很滿足了。」說著,他輕輕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心中已是無限的幸福與滿足。

  謝旭恩詫異這對夫妻的恩愛與坦誠,但隨即便淡淡地笑了。是啊,如果不是楚昊雲這樣一心一意對她,她又怎麼會心心唸唸的都是他,任誰也走不進她的心裡去?這不就是她的行事風格嗎?別人對她好,她便千百倍報之,有錯就改,坦坦蕩蕩,她的眼睛裡容不下一粒沙子。

  楚昊雲看著謝旭恩唇邊那個淺淡的笑意,似乎有些意外,但隨即便變成了感動。原來,依依和旭公子還真的是兄妹之情。他們這樣當著旭公子的面親密擁抱,傾述情意,他卻沒在旭公子臉上看到半分醋意,反而是欣然的祝福與喜悅。難怪依依如此重視這個大哥,竟然對他比對步青雲還好。其實,他一直都是相信她的,他只是不相信別人。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點頭,各自笑著。

  既然看懂了楚昊雲和輕塵的情意,謝旭恩也不再像剛才那麼拘束了。他自己走到楚正派人送來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調笑道:「我說,陛下,妹妹,你們兩個抱夠了沒有?」

  輕塵這才想起大哥還在一邊看著呢,趕緊擦擦眼角推開楚昊雲。

  楚昊雲卻摟著她的腰笑道:「不夠,不夠,孤王一輩子都抱不夠。」見輕塵害羞,他又道,「依依別管大哥了,反正他看了看到了,笑也笑過了,不如咱們多抱一會兒,讓他看了長針眼。」

  「咳,咳咳,呵呵…………」謝旭恩差點沒將口中的茶水噴出來,繼而又樂得不行。他自幼長在宮中陪伴太子,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好。他一直覺得,兄弟之情就是這樣了,但今天見了楚昊雲他才明白不是這樣的。原來兄弟之間還可以這樣無拘無束,什麼也不用避諱的,也不用費心思猜度他在想什麼,因為他會明明白白坦坦蕩蕩的讓你知道。

  「哎呀,大哥笑了,快放開我了啦!」輕塵害羞的從楚昊雲懷中掙脫出來,但很快又回到老話題,「那我大哥到底住哪裡?」

  楚昊雲似乎早有主意,他看了看謝旭恩,建議道:「東宮吧,你看呢?」

  輕塵點點頭。東宮也在宮內,但是又是與後宮獨立的,本是專為太子設立的,如今太子還在她肚子裡呢,給他舅舅住段時間自然沒問題。「大哥覺得呢?」

  謝旭恩笑著點點頭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大哥自然沒意見。」

  「那我立即讓人收拾收拾,等會大哥你過去洗個澡換件衣服,晚上我們為你接風洗塵!等明天我守著你把洗髓丹吃了,你的身體就會變得比常人更好的。」

  說著,輕塵就去側殿喚人吩咐下去。謝旭恩見楚昊雲竟然停下來,目光一直追隨著輕塵,直到她說完話折遠回來,這才拿起折子繼續看。

  沒過一會兒,楚正又來報,說玉少主送了七名女子進宮給王后,特來請示如何安置。

  輕塵坐在大哥身邊,正在述說別後的事情,見楚正提起玉少主,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楚總管,先前王上不是讓你帶著玉少主去珍寶庫選禮物嗎?玉少主可有看上什麼寶貝?」

  楚正搖搖頭道:「玉少主不過在珍寶庫晃了一圈兒,最後點了一盆碧玉雕的盆景意思一下就走了。不過,一路上玉少主倒是問了不少王后的事情。」

  「哦?他都問什麼了?」王座上楚昊雲坐不住了。他這才想起來,最後那個玉少主是有些捨不得依依的,見他將人送給步青雲還想將她要回去來著。

  「回王上的話,玉少主問王后娘娘當初為何離宮,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會功力全失,還問了王后的喜好以及與王上的感情。」楚正後悔得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你說,好好的,他幹嘛提說這個啊!他要是不說,誰又知道?」

  「那你怎麼回的?」楚昊雲越來越認真了。

  「其他的奴才都說不清楚,不知道,說王上和娘娘感情很好,是天底下最恩愛的夫妻。」

  「嗯。」楚昊雲點點頭,似乎有些高興,而後就看自己的折子去了。

  「楚總管,你吩咐人問清楚那幾個女子的家在什麼地方,明天找人送她們回去就是了。至於今晚,隨便安排她們住下就是。」

  「是,小的這就去辦!」

  楚正趕緊一溜小跑出去。王后娘娘懷孕了,王上慾求不滿,還是在外面安全一點。咦,對了,王后娘娘懷孕了,這是好消息啊,他要是告訴王太后,肯定會有賞賜的。

  想到這裡,楚正立即就往王太后的寢宮跑去。然而剛剛跑出不遠,他又回來了。因為王太后已經得到消息往這邊過來了。

  輕塵回宮,楚昊雲太高興了,一時竟然忘了通知母親,但這樣的大好消息如何瞞得住?沒過一會兒,就傳到王太后宮中了。

  王太后原本正在跟柔美人說話,得知王后回宮,柔美人立即變了臉色,滿臉哀求地望著王太后,一雙淚眼盈盈欲泣,當即就要跪下求王太后救命。

  王太后趕緊讓人攔著她,隨即便整裝前來勤政殿。

  「母后,您怎麼來了?兒子正在說等把這幾分奏折看完了帶著依依去看給您請安呢!」楚昊雲這才想起來自己竟然忘了先帶輕塵去看望母親。不過,輕塵跟母親關係不太好,兩個人見了面未必能好好相處,這也是他一時沒想起來的原因之一。

  知道輕塵回來了,梁氏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兒子除了這個王后不肯要別的女人,她想了無數辦法都不頂用,差點沒愁白了頭髮。如今好了,王后回來了,一切都好商量了。說起來,這個兒媳婦對自己的兒子還是不錯的,應該不會真的看著兒子無後吧?

  「王后回來了?身體還好吧?你幾個月沒消息,可讓王上吃不好睡不好的,現在回來了,王上少換點心,我也就放心了。.

  「母后......」輕塵不太自然地叫了一聲,而後便沒有多餘的話了。雖然梁氏對以前的事情悔悟了,但兩個人隔閡仍在。

  就算是如此,楚昊雲已經很感動了。他感激地看了輕塵一眼,轉而笑著對梁氏道:「母后,依依懷孕了呢!」

  「真的!」梁氏高興的幾步走了過去,拉起輕塵的手就往她腹部看去。但看著看著,她臉上的笑就凝固了。「算算日子,也該有四個月了吧,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王后啊,你該不會是真的容不下柔美人那個孩子吧?」

  輕塵惱怒地揮開梁氏的手,冷笑一聲走到楚昊雲的王座上坐下,冷冷地說:「我既然當初沒動手,也就不會跟一個無辜的孩子過不去。只不過,王上認不認這個孩子可不關我的事。」

  謝旭恩詫異地看著這不太和諧的情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今妹妹功力全失,不會讓王太后欺負吧?據說妹妹從前依仗著儲物寶器給楚軍運糧可是好好為難了公婆一番的,這老太婆會不會趁機報仇?不行,他得留下了看看。

  「母后,柔美人肚子裡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的!」說起這個楚昊文就頭疼,這話他不止說了一遍兩遍,可是母后怎麼都不肯相信,總認為他是因為怕依依不高興才不肯認下那個孩子的。

  果然,梁氏一聽這話就怒了。

  「若是從前,一個妾侍的孩子,你不要也就罷了。但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都三十了,你大哥都快要抱孫子了,你還一個孩子都沒有,你心裡就不著急嗎?王后以前受了傷,今後能不能生育還是個問題,或許這輩子你就只有這麼一個孩子了......」

  「母后!」楚昊雲將輕塵摟在懷中,惱怒地瞪著母親道,「這樣的話請您以後都不要再說了!依依的身體已經好了,她有孕也是我親自把脈把出來的。就算,就算我一輩子都沒有自己的孩子也不要緊,大哥二哥不是都有孩子嗎?到時候我把王位傳給他們也是一樣的!但柔美人肚子裡那個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如果真是我的骨肉,就算我不要,我也會承認的!但確實不是我的我為什麼要認?我是你兒子,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楚昊雲怒不可竭,但可惜他說了這麼多還是對牛彈琴,梁氏一點都不信。她依然苦口婆心地勸道:「王上,都跟你說過好多次了,當時你中了迷幻藥,所以不知道。但那天的事情,楚正都是知道的。母后知道你不喜歡柔美人,也不反對你專寵王后,但是你怎麼能因為一個女人,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要?」

  「母后,我是男人,我有沒有做過,我心裡很清楚。更何況我身邊一直有錢叔保護,我交代過他們,不會讓女人上我床的!您不相信我的話,難道連錢叔都信不過?」楚昊雲真是憋屈死了,「要不我將錢叔叫過來跟您對質行不行?」

  梁氏不相信兒子,楚昊雲又氣又怒,母子倆眼看越吵越凶,輕塵趕緊拉著楚昊雲道:「夫君,你不要跟母后吵,母后要留下那個孩子,就讓她留下好了。我就不信查不出真相來!」

  梁氏瞪著輕塵,覺得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所以兒子才變成這樣的。幸而她還存著幾分理智,知道這個女人自己惹不起,而且,也是他們楚家害得人家生不出孩子來的。因此,梁氏雖然瞪了輕塵一眼,到底沒有像從前那樣說那種難聽的話。

  這時,謝旭恩忽然上前一步道:「陛下如果信得過旭,旭可以幫您查出真相。」

  楚昊雲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關於謝旭恩的某些傳言。

  梁氏一心只有王后回宮和抱住柔美人腹中骨肉這兩件事情,到現在才注意到殿中還有這麼一個人,不由得皺眉道:「這位公子是誰?」他們楚王室的事情,怎麼能讓一個不相干的人看了笑話呢?要不要提醒兒子處理掉?

  「回稟王太后.在下陳國謝旭恩。」謝旭恩帶著溫和的笑容,對著王太后微微鞠了一躬。

  「陳國謝家的人?」梁氏顯然知道一些什麼往事,看著謝旭恩的表情有些奇怪。「這名字很有些耳熟,謝公子很有名?」

  謝旭恩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楚昊雲欣然笑道:「母后,您不知道,旭公子學識過人,名滿天下。據傳,他可以封鎖一個人的某些記憶,也可以讀取對方的記憶。調查案件對別人來說難辦,交給旭公子,還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不行,」輕塵跳出來反對,看梁氏臉色不好,她又加了一句道,「至少現在不行!讀取記憶是非常費神的,大哥身體不好,至少等服用洗髓丹之後吧!」

  梁氏聽得有些糊塗。「旭公子身體不好?」她看了看謝旭恩的身形神情,似乎的確有些單薄,但是,「那個什麼洗髓丹是什麼東西?吃了身體就能很快變好了?」

  「洗髓丹麼.是可以讓人脫胎換骨的東西。夫君吃了它,很快就可以變成凡人口中長生不老的上仙了。我大哥身體一直不好,所以我才特意求了師叔給我煉製了三顆洗髓丹。一顆給了夫君,一顆給了我大哥,還有一顆給誰好呢?」輕塵看著梁氏,微微一笑。

  梁氏的臉色立即就變了。可以讓人脫胎換骨長生不老的丹藥?還有一顆?




第二十二章 動人的母愛

  王后有三顆可以讓人脫胎換骨長生不老的洗髓丹,還剩下一顆?

  這話不但讓梁氏心動,就算是楚正也羨慕不已。當然,他知道沒自己的份,沒有奢望也就沒有失望。

  但梁氏就不同了。她覺得自己是輕塵唯一還在世的長輩,就算之前有些誤會,但看著兒子面上,那一顆也該給她吧?當然,這話她沒臉說出口,所以她熱烈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楚昊雲為難了。他自然知道這東西的寶貴,當初依依給了他一顆,他心裡已經不知道感動成什麼樣子了,也沒有問她還有沒有。他原本以為,這麼珍貴的丹藥,她也不過一顆而已,卻想不到她竟然有三顆。

  依依和謝旭恩的感情他是知道的,可以說,這世上除了他自己,就算謝旭恩對她最好了。旭公子一代奇才,身體又不好,依依將一顆珍貴的洗髓丹給旭公子,他也是贊成的。有著這重生之恩,謝旭恩即便不能為他所用,至少不會再幫著別人對付他。僅此一條,就值得。

  但依依怎麼會還有一顆呢?就算有,你也別說出來啊!真是傻丫頭,這麼珍貴的東西,你自己留著不好麼?萬一哪天就用得著呢?現在母后知道了,讓他怎麼辦?以這洗髓丹的珍貴,以她們婆媳之間的關係,讓她把最後一顆給母親,這話他怎麼說得出口?可是不說,就是他不孝……

  輕塵說這話原本是為難梁氏的,自然不會讓夫君為難。因此,在楚昊雲為難怎麼開口的時候,她便開門見山地問道:「母后想要這最後一顆洗髓丹麼?」

  輕塵唇邊啥著一抹嘲諷的笑,等著看梁氏貪婪甚至諂媚的嘴臉,等著她向自己低頭。

  楚昊雲蹙眉,不贊成地瞪了輕塵一眼。這丫頭也太壞了,難道她有意戲弄母親?就算母親說錯了話,得罪了她,也不能如此戲弄長輩吧?

  卻不料梁氏臉上竟然沒有任何羞赧尷尬之色.坦然道:「是的,我想要這最後一顆洗髓丹。」在眾人的震驚之色中,她又看著輕塵繼續說道,「我知道,以前,我不喜歡你,不相信你,曾當眾辱罵你,你心裡怨恨我也是應該的。今天,我誠心誠意鄭重向你道歉,請你原諒。希望你能拋棄前嫌,將這最後一顆洗髓丹給我。」說著,她竟然對著輕塵嚴肅認真的鞠了一躬。

  輕塵有些不自在的躲開,而後又被楚昊雲瞪了一眼。她拉拉他的衣袖請他別生氣,但楚昊雲還是黑著臉不理她。

  輕塵見楚昊雲真有些不高興了,也不敢做得太過分。她嘟著嘴看著梁氏.心中越發不甘。怎麼有人可以這樣厚臉皮呢?

  「母后,貪婪可是人最可恥的品質。」她譏諷地說。

  輕塵等著看變色龍,卻不料梁氏竟然一臉從容坦然的神情,唇邊居然還帶著幾分笑意,顯得那樣和藹高貴。她說:「你就當我貪婪吧!如果,折辱我能讓你忘記過去的傷害,如果你心裡還記著從前的事情,我就在這裡,你想我怎麼道歉,想我做什麼都可以。為了那最後一顆洗髓丹,我可以不計一切。甚至,向你下跪賠罪…」

  楚昊雲看不下去了。他惱恨地瞪了輕塵一眼.轉而對母親道:「母后,您先回去休息吧。這件事情交給兒子好了。」

  「不,」梁氏堅決地搖搖頭,卻溫和地看著兒子道,「我知道你也曾經怨恨過我,可是,母后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希望你能過得更幸福。現在,你什麼都不要管,這本來就是我們婆媳之間的事情。我曾傷害過王后,她心中不甘想要報仇,這種心情我非常理解,畢竟,我也是從媳婦做到婆婆的。不管她的要求是什麼,你都不要怪她。」

  母親這麼說,楚昊雲也有些為難了。他原本還有些怪依依不懂事,但現在細細想來依依雖然做得有些過了,但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母親對他和對依依的態度是完全不同的,對他來說,母親雖然也有固執的一面,但總體說來是慈母,是從小就最疼愛自己的母親。然而母親對依依就不一樣了,她曾經不喜歡依依,還重重地傷害過她,站在依依的立場上看,她又有什麼錯?充其量不過說她不夠大度罷了。

  謝旭恩看了看楚昊雲.有些詫異他的態度。

  輕塵偷偷看了楚昊雲一眼,似乎也覺得自己過分了。但都到這份兒上了,難道要她給梁氏道歉認錯,然後乖乖奉上「最後一顆」洗髓丹?不過,她心裡總是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梁氏把姿態放得這樣低,卻又如此坦然呢?

  「母后,雖然長生不老是每個人的夢想,但洗髓丹其實沒那麼神奇。對於普通人來說,也就是能改造身體的經脈,排除體內雜質和毒素,恢復健康,增壽幾十年而已。母后還要嗎?為了一顆洗髓丹,無論我提什麼條件都答應?哪怕放棄您的尊嚴?」

  輕塵坦然說明情況,其實是給婆婆一個台階下。但她還是錯誤估計了梁氏勢在必得的決心。

  「增壽幾十年已經很好了。王后,你說吧,你要如何才肯給我?」

  楚昊雲深深皺眉,不解母親的堅持。如果她真的想要,他會代她找依依要的,可為什麼她又不讓他插手?

  「母后,其實若沒有相愛的人陪伴,一個人的長生不老一點意義都沒有。你要,就給你吧!」輕塵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梁氏,裡面裝著一顆洗髓丹。她到底還是心軟了。看夫君的面子吧,太過為難他的母親也不好。她還要和夫君過一輩子的呢!

  楚昊雲輕輕攬著輕塵的肩,什麼都沒有說,但其間的感激誰都能體會到。

  梁氏激動的接過來,雙眼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謝謝你,依依。老三說得沒錯,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以前,都是我誤解了你。既然你們都能長生不老,晚幾年再生孩子也沒什麼。只是那個柔美人雖然是自作自受,但也實在可憐,說到底還是老三對不住人家。如果可以的話,就讓她留下這個孩子吧,以後,她也有個依靠。」

  輕塵抬頭看了看楚昊雲,而後道:「過幾天讓我大哥查一下,如果那確實是夫君的孩子,我就饒了她;如果她是有意栽贓嫁禍夫君,離間我們夫妻,我絕不心慈手軟。」

  梁氏點頭道:「若柔美人的孩子不是老三的,就算你肯放過她,我也絕不會饒了她!」然而,話雖如此,看她神色她顯然還是不相信自己的兒子。

  見此,輕塵都不禁為楚昊雲感到難過。她忍不住為夫君打抱不平道:「母后,雖然你不肯相信你的兒子,但我卻是相信他的。他從來不會騙我,我相信他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您為什麼反而不肯相信他呢?「

  梁氏一怔,看著兒子的目光不由有些遲疑。難道,她真的被那個柔美人騙了?可是,那孩子看起來不像是會騙人的啊!

  輕塵暗自歎息一聲,轉而引開話題道:「母后什麼時候服用洗髓丹,到時候讓我給你護法吧。洗髓清骨改造身體,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其間必然要經歷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你年紀大了,需得有人幫你護住心脈才行。」

  梁氏點點頭,滿臉欣喜道:「那就勞煩老三吧。看你二哥什麼時候有空,你給他護法,以後你們兄弟都能長生不老,我也就放心了。」

  原來,她這樣不惜一切的想要這個洗髓丹,是想給楚昊武?而不是自己想長生?

  梁氏透出的這個意思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母后,您,您不是自己要吃麼?」輕塵問得很小聲,她也覺得現在自己問這話,實在悔辱了一位母親。可是梁氏在她心裡一直都是個壞婆婆,她怎麼能想到這個老太婆還是個疼愛兒子的母親?

  梁氏輕輕一笑道:「我都這一把年紀了,再說你父王也不在了,我活得再長久又有什麼意思?我只希望我的兩個兒子都能活得長久幸福,我就非常滿足了。」

  「母后… 」  楚昊雲哽咽地叫了一聲,忍不住放開依依,上前一步緊緊抱住自己的母親。他一直知道母親很疼愛他們兄弟,但是他想不到母愛竟然如此偉大,母親為了他們兄弟,竟然可以放下自己的尊嚴做任何事情。這一刻,這深沉的母愛深深的震撼了他。想起這幾年來自己心中難免對母親有所怨恨,更是感到後悔羞愧不已。他真是個不孝的兒子啊!

  輕塵也忍不住含淚看著楚昊雲,有這樣一位母親,夫君真幸福啊!就為著梁氏這份母愛,她就決定原諒她好了。

  婆媳間沒了隔閡,柔美人的事情也好商量了。

  第二天,輕塵看著大哥服下洗髓丹,幫他護住心脈,看他咬牙承受著洗髓的痛苦,卻未曾哼過一聲,心中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敬佩。這些年來,大哥深受寒毒之苦,其間滋味未必就比現在輕鬆多少。

  由於謝旭恩原本身體就不太好,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近兩個時辰,連楚昊雲都有些擔心。想當初他服用洗髓丹的時候,也不過受了半個時辰的罪罷了,他又有內功傍身,因此才忍了下來。看到謝旭恩渾身冷汗卻不叫一聲疼,他心裡也禁不住升起無限的敬佩來。

  熬過這艱難的一關,謝旭恩渾身無力,肌肉筋骨都無限疲憊,全身都是黑乎乎的臭汗。他被人扶著去了趟更衣室,而後洗了個澡,便感覺渾身都輕快不少,連呼吸都變得順暢多了。原本是擔心輕塵才來楚國的,想不到竟然得到如此靈丹妙藥一下子就治好了他的身體,人生的際遇因果,真是很難預測啊!

  兩天之後,謝旭恩便感覺恢復得差不多了,主動提出要幫楚昊云「審案」。

  楚昊雲想了想,決定先在御花園的梅園裡設宴為他和二哥慶賀,明日再審案不遲。

  楚昊武是昨日服用洗髓丹的,他原本身體就比較好,又曾修習內功,不過受了大半個時辰的苦頭便感到渾身舒暢了。

  當時,梁氏是看著兒子服下洗髓丹的。等楚昊武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她看著神采賣賣的兒子,眼底隱隱噙著幾許淚光。他們沒有告訴楚昊武那是什麼丹藥,只說可以增進功力,楚昊武便點點頭吃了。楚昊雲知道,若讓二哥知道那是一顆足以讓人增壽幾十年的洗髓丹,還是母后從輕塵這裡「求」過去的,他只怕不會接受。

  楚昊雲帶著輕塵緩緩走進梅園。

  遠遠的,只見二哥楚昊武在亭子裡坐著喝酒,而謝旭恩卻在亭子外面,站在一棵白梅樹下賞梅。

  不過休息了兩天,謝旭恩便給人煥然一新的感覺。原本就極清透溫雅的一個人,如今變得更加神采賣賣風度翩翩了。

  輕塵看到他,便想起了清晨的竹林,葉片上還滾動著露珠,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清新雅致。

  楚昊雲車先回過神來,看輕塵竟然看呆了一般,心裡不由有些吃味兒。

  「旭兄真有松竹風骨。」他口中誇讚著,卻斜著眼睛看輕塵的神情。

  輕塵點點頭,不無自豪地說:「那當然,我大哥就是那絕世的美玉;清晨竹葉上的露珠;六月裡帶著荷香的清風;梅花上浸澗著花香的晶瑩的初雪.....」

  輕塵還沒說完呢,人已經被楚昊雲撈到懷裡。他惡狠狠的瞪著她道:「那我呢?」

  「你什麼?」輕塵故意裝不明白,眨了眨眼睛,依然側頭去看大哥。

  楚昊雲氣呼呼地看著她那雙純淨無辜的眼睛,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實在氣不過,他低頭就要咬她耳垂,卻被她靈巧的避過。楚昊雲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好個壞丫頭,她是故意的吧?

  輕塵嬉笑著向亭子跑去,楚昊雲又愛又恨,心癢難耐。這丫頭都折磨他好幾天了,一會兒溫柔賢惡地可憐他忍得辛苦,故作大方地要幫他緩解一下,只說他溫柔一點就是。等他看到希望,性致剛上來勢不可擋的時候她又不是頭暈頭疼就是肚子不舒服,他哪裡還敢亂動?這幾日他甚至都不敢脫了她的衣服親她,擔心自己忍不住傷了孩子。現在想想,他實在有些懷疑這丫頭是故意的。

  亭子裡放了幾個火盆,又放著兩個小爐子,一個煮酒.一個煮火鍋,吃得幾個男人頭上直冒汗。

  四個人不分君臣,只論兄弟,摒棄了食不言的古訓,一邊吃一邊交談,很快就打成一片。

  楚昊雲和二哥關係一直很好自不必說,他和謝旭恩雖然認識不久,但因為輕塵的關係,謝旭恩本人又才華橫溢,讓他打心眼裡敬佩,再加上他心裡存了幾分拉攏的意思,這兩日相處下來,兩個人自然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謝旭恩和楚昊武兩個人雖是一文一武,但也相處得很好。楚昊武性格直爽,謝旭恩很喜歡;而謝旭恩精通兵法陣法,也讓楚昊武極為敬佩。

  輕塵雖然很少說話,吃的也不多,但她一直慇勤地為他們添酒傳菜,心裡其實非常高興。

  酒到半酣,楚昊武忽然大著舌頭冒了一句道:「可惜大哥沒來,這麼好吃的鍋子沒吃到,真是可惜了!還有這有如清風寨月一般的旭恩兄弟,大哥見了一定會喜歡的。對了三弟,你怎麼沒請大哥?」

  楚昊雲的笑容僵了一下,而後又不以為意地解釋道:「你以為大哥跟你一樣閒?現在戰事還沒停,他事情多著呢!更何況.要是大哥在這裡,我們能有這麼自在?」

  楚昊武想了想,點點頭贊同道:「還是三弟想得周全。大哥越來越拘禮了,實在無趣。」

  謝旭恩淡淡地看了楚昊雲一眼,嘴角的笑容又淺淡了些。有些話他現在是不方便說的,不過看樣子也不用他提醒,楚昊雲早已經心中有數了。

  四個人足足吃了兩個時辰的酒,直到楚昊武醉趴下才結束,然而,三個男人之間的友誼卻深了何止一點半點?果然.男人在酒桌上是最容易袒露胸懷,引發共鳴,締結友誼的。

  第二天,楚昊雲和輕塵帶著謝旭恩一起來到太后的瑤華宮。

  柔美人看到楚昊雲和輕塵進門,跪在地上不住地顫抖。那一日王太后回宮以後並沒有跟她說什麼.只讓她放心休養.說王后答應讓她留下「王上」的孩子,她便放心了,卻想不到王上和王后會親自過來看她。

  謝旭恩給了輕塵一支特殊的香,讓她在隔壁偏殿的暖閣中點燃.過了一會兒便讓柔美人過去。又過了片刻,他才起身與楚昊雲輕塵以及王太后一起去到偏殿。

  只見柔美人呆呆地坐在一個錦墩上,目光呆滯無神。

  王太后揮揮手.讓自己的親信將柔美人的侍女帶了出去.楚昊雲又讓楚正守在門口.謝旭恩便開始動手了。

  這是輕塵第一次看大哥施展這種傳說中的巫術。

  只見他用針刺破自己的中指.擠出一滴血來,按在柔美人的眉心,口中輕輕吟喝著一串奇異的咒語,而後便閉上了雙眼。

  短短幾分鐘,梁氏卻覺得非常難過。等謝旭恩睜開眼睛,她立即追問道:「怎麼樣?旭公子看看到了麼?」

  只見謝旭恩神情略有些疲憊.然而眼神卻有些閃爍,似乎有些為難。

  這下子,連楚昊雲和輕塵也有些不安了。難道,柔美人沒有說謊,孩子真的是他的?

  「大哥.你不要怕我難過.到底怎麼回事.你就照實說吧!」輕塵也沉不住氣了。

  謝旭恩深深地歎息一聲,神色複雜地看著楚昊雲道:「陛下放心,孩子應該不是你的。不過,旭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

  「怎麼回事?旭公子不是說可以讀取他人的記憶嗎?」梁氏疑惑地看著謝旭恩,不禁對他的本事懷疑起來。莫不是他做個樣子胡說的吧?然而.謝旭恩隨後一句話卻徹底推翻了梁氏的懷疑,連楚昊雲和輕塵也震驚不已。

  謝旭恩說:「柔美人並沒有說慌.在她的記憶中.孩子就是陛下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29 AM

第二十三章 師傅走了

  「慢著!你剛才不是說孩子多半不是我的嗎?」事關自身的「清白」,楚昊雲不得不急。

  謝旭恩露出一個苦笑,緩緩走到一邊,輕聲說:「你去問問她,她是怎麼懷上「你的」骨肉的。」

  楚昊雲又氣又怒,將信將疑地走近柔美人,隱忍著心中怒火,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柔美人.你是如何懷上王上骨肉的?」

  柔美人呆怔地回答:「小玉說王上中了迷幻藥,讓我半夜偷偷跑進去,爬到王上床上……」

  楚昊雲臉色一陣白一陣黑,他勉強壓肺著胸口的怒氣,卻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了。

  然而,這時謝旭恩卻繼續問道:「你爬上王上的床了?」

  輕塵和梁氏都緊張地盯著柔美人,而楚昊雲卻彷彿看破了關疑,若有所思地看著謝旭恩。

  只見柔美人依然呆滯地回答道:「沒有。我害怕吵醒了王上,所以就睡在王上床底下。」

  梁氏驚呆了,追問道:「那你怎麼會有王上的孩子?」

  柔美人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以前聽說男人和女人睡一張床就會有孩子,沒想到我睡在王上床底下也能有孩子。」

  「……」

  眾人一時間有些無語。這樣的白癡是怎麼被選進宮來的?教導她們人事的嫉嫉呢?這是怎麼教的?

  「不對啊.楚正說,那天早上收拾王上寢宮的時候發現床上還有落紅啊!」梁氏疑惑地看著柔美人,想了想,繼續問道,「你帶了什麼到王上床上?」

  「髮簪,髮簪裡有血,小玉讓我抹到王上的床單上。我怕驚醒了王上,就跑出來了…」

  梁氏因為氣惱,胸前劇烈的起伏著。她真的被人騙了!她竟然被這個看似柔弱其實是個白癡的女人騙了!枉她一世聰明,竟然被人這樣算計。

  「那你為什麼說孩子是王上的?」梁氏怒道。

  「我就跟王上一起睡過,孩子當然是王上的」

  若不是剛才聽了她自己說的睡在床底的話,憑著剛剛這句「只跟王上睡過」,楚昊雲的嫌疑就是板上釘釘跑不掉的了。

  真相似乎大白了?

  梁氏怒道:「來人,將柔美人帶回她宮裡去,送一婉紅花給她!」

  然而,楚昊雲的神色並未釋然,反而愈加嚴肅沉重了。

  「旭恩,你說,你並未查探出孩子是誰的?」

  謝旭恩點點頭道:「我只能查探她的記憶。她記憶裡有的,才能看到。可是她的記憶中並沒有其他與人同床的記憶。他們能給陛下下迷幻藥,自然也能給柔美人下藥,這並不奇怪。我覺得,那個叫小玉的才是關疑人物,這個柔美人,不過是顆小棋子而已。」

  楚昊雲偷偷看了輕塵一眼,一把將她拉到自己懷中,輕鬆笑道:「現在好了,我總算清白了。那個柔美人就交給母后處置了,我們先回去吧!今年大雪,西北已經成災,雖然對衛國的戰事即將結束,但糧草卻不能耽擱,我得找大哥和邵相好好商議。」

  謝旭恩最是聰明的一個人,一見楚昊雲這樣子,就知道那個小玉多半已經被妹妹處理了。不過.就算主要嫌疑人已經死了.也還是可以繼續調查下去的吧?背後這個主使之人居心叵測,如何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放過?這實在不像楚昊雲的風格啊!仁善應該是對自己的百姓,而不是對敵人仁慈吧?

  「小玉不在了,柔美人宮裡應該還有其他人吧!這樣的陰謀,兩個女人是絕對做不了的。至少,還應該有個男人在。陛下不繼續追查下去了麼?」

  梁氏一聽,跟著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後宮裡竟然有男人出沒……」梁氏忽然停下來,緊皺雙眉,「以前的溫氏不也是這樣?難道是同一家的手筆?」

  聽到這裡,只見謝旭恩臉色一變,似乎想起了什麼,繼而輕輕歎息道:「這些事情,旭就不便參與了。陛下,旭先回去休息了。」

  楚昊雲看他神情疲憊,知道探查別人的記憶是很耗費精神力的,特意讓楚正親自送他回去,又將調查的事情交給母親,便帶著輕塵去勤政殿處理政務了。

  輕塵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帶著她一起上朝一起理政,而更讓她想不到的是,朝中大臣竟然無人反對,反而會不時徵詢她的意見。這怎麼跟她想像中不一樣呢?

  本來她還打定主意趴在楚昊雲腿上繼續睡覺的.沒想到自己如此受歡迎,她也就不好意思睡覺了。

  楚昊雲悄然攬住她的的腰,輕聲道:「如果累了,就靠著我睡,什麼都別管。」

  輕塵「哦」了一聲,但還是打起精神聽。聽到不懂的,就不說話,暗自養神,能聽明白的,她偶爾也插兩句。

  比如聽聞楚國西北大雪成災,壓挎了很多房屋,她就建議讓地方軍隊參與搶險救災,並幫助貧窮材民搭建新房。至於能不能實施,如何實施,她就不管了。這些具體事宜問她她也不知道。

  而後說起賑災事宜,邵明禮就大叫國庫空虛,連遠征在外的軍隊的糧草都難以保證了,實在省不出錢來賑災。

  輕塵奇道:「前不久剿滅逍遙神山,就沒點油水麼?按說逍遙神山經營了幾百年,進得多,支出少,只怕天下諸國的國庫加起來也比不上他們有錢,怎麼邵相你還叫窮?」

  「………」

  話音剛落,朝堂裡就安靜下來了。輕塵詫異地發現所有人都在看她。

  「怎麼了?你們看著我做什麼?當時因為逍遙天尊不在,我怕他來刺殺王上所以匆匆往京都趕,沒來得及找他們的藏寶庫。怎麼,難道我大哥步青雲把這麼多的珍寶私吞了不成?」

  「王后,王后娘娘,您……是說讓步將軍收刮逍遙神山的財物?這怎麼可以?聖人有雲,不義之財不可取………」一個老臣瞪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說。

  輕塵奇了,不由瞪大眼睛看了看下面的臣子,又看了看身邊的夫君,疑惑地眨眨眼睛,一副純真懵懂的神情道:

  「不義之財就不是財麼?上面有特殊記號?取了來誰知道它是打哪兒來的?而且,這怎麼能是不義之財呢?充其量也不過是無主之財而已,為什麼不能取?」

  「王后娘娘,我們剿滅逍遙神山,是因為他們污蔑王后娘娘您的名譽,我們是在為您報仇,是正義的一方。可如果我們取了他們的財物.天下人又會怎麼看我們?只怕所有人都會說我們是為了逍遙神山的財富才滅了他們的………」

  「呵呵!」輕塵忍不住笑了,她擺擺手,示意那位老大人不必說下去了。「我明白了大家的意思了。可是,你們為什麼這麼在意別人的意見呢?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管他那麼多做什麼?雖然百姓無知,很容易被愚弄,但誰對他好,誰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心裡自然是有把秤的。」

  「王后娘娘,我們楚國以仁義立國,如何能做那自毀形象的事情?如果天下人都以為我們楚國貪婪無道,必然人人不齒,我大楚何以立國?何以征服天下?將來的史書上,又會如何記載我王?我楚國百姓又會如何看待我王口」

  「何以立國?有人有錢有兵就可以立國。何以征服天下?有一支強大的軍隊,有足夠的錢財支撐這支軍隊,是征服天下的基本條件。難道諸位以為我們名聲好,天下萬民就自動來投誠,其他國君就自動讓賢了?

  至於史書麼?陳大人,難道你不知道,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麼?我們有了錢,壯大了我們的軍隊,只要我們楚國國力強大.我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到時候史書上要怎麼寫,還不是我們大王說了算?國家富強了,人民生活也安定,自然是人心所向,百姓又為何要反對我們?難道他們不喜歡富裕的日子,喜歡吃不飽穿不暖?」

  大殿裡,大臣們議論紛紛,有的點頭,有的搖頭,還有的尚在遲疑。

  見此,輕塵繼續說道:「如果你們非要一個正義的名頭,那也好辦。逍遙神山是假道義,真惡毒,我們剿滅它也是為民除害,這個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了麼?逍遙神山聚斂的錢財本是從天下萬民中收刮而來,我們取了來,用之於民,還之於民,不正是在替天行道?」

  「慢著慢著,王后娘娘,您說我們取了逍遙神山的錢財,用之於民?您打算怎麼用?用來賑災?這倒也說得過去。但軍費又怎麼說?我們現在可正在攻打衛國……」

  輕塵詫異地看著他們。都老糊塗了吧?

  「我們到底從逍遙神山上弄了多少錢,難不成你們還打算對天下萬民報個帳不成?再說了,就算我們將這些錢充作軍費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啊!有了充足的軍費,我們可以適當減輕賦稅,這不是讓利於民麼?我們還可以提高對傷亡士兵的撫恤,這不是愛民安民之舉?就算是我們用這錢去攻打衛國,我們還可以說是因為衛王貪婪無道,魚肉百姓,我們是去解救衛國人民的正義之師嘛………」

  殿中大臣們聽得不住地點頭,看著輕塵的目光也變了。原來還以為他們的王后娘娘是天神,是神女,是高潔不染塵埃的,哪知道王后娘娘果然不負演論會三榜榜首之名,這文才實在是不俗,明明是無恥的事情,到了她嘴裡就成了正義高尚了。

  王后娘娘,在您身上,無恥和高尚還真是不好劃分啊!

  難怪秦王衛王韓王陳王都想爭奪王后呢,王后對政治的理解打破常規,必然帶出一股新的政治理論出來。還是他們王上有眼光,有遠見啊!有了文武雙全的王后,整個天下都唾手可得啊!

  「娘娘,您真是…老臣佩服!」

  「楚國有王后娘娘,真乃楚國之福!大王之福!!」

  輕塵悄悄側頭看著楚昊雲,輕聲道:「他們這是在恭維我麼?」

  「你說呢?我親愛的王后娘娘?」楚昊雲摟著她的腰,手指輕輕摸索著她的腰眼,真恨不得抱住她狠狠親個夠。他的依依,實在是太可愛了!

  「不過,不知道大哥有沒有偷偷將寶庫裡的財物搬走?逍遙天尊既然沒死,只怕他已經悄悄將那些寶貝都弄走了。」

  輕塵此話一出,殿裡又安靜下來,是啊,都過去好幾個月了,誰知道有沒有人將逍遙神山的財物偷走?

  這時,大家想起逍遙神山積累幾百年的財物很有可能因為他們的遲疑而徹底失去,都不禁有些心疼。怎麼之前沒有跟他們這麼說過呢?是啊,誰不是貪婪的?他們可以悄悄取了來,不讓人知道就是了嘛!唉,可惜啊可惜,錯過了機會。

  「這樣吧,先派人去找找看,有就帶回來。」楚昊雲下了令。

  邵明禮久久地望著王座上與楚昊雲平起平坐的輕塵,忽然出列道:「王上,娘娘,如果沒能在逍遙神山上找到財物,我們又當如何賑災?」

  輕塵微微蹙眉想了想道:「要錢麼,不外出開源節流。開源麼?這賦銳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加了,免得激起民變。只能想別的辦法。嗯,要不將我們國內的礦山開採權賣出去?以及鹽茶的專賣權也可以拿出去賣。另外,我們宮裡也就幾個主子,哪裡用得著這麼多宮女內侍,留下用得著的,其餘的都遣散出宮去,也可以節省一筆開銷…… 」

  楚昊雲點點頭.看著邵明禮道:「邵卿以為如何?」

  邵明禮想了想,說:「可以一試!只是,大規模的遣散宮中宮女內侍,只怕王上被他國恥笑。而且,目前遠水解不了近渴,賑災迫在眉睫,我們卻從哪裡抽調出錢來?」

  楚昊雲想了想道:「內庫還有點錢,先拿去賑災吧!」

  所為內庫,就是大王的小金庫,是大王私產。大臣們一聽,都非常感動,但涉及大王臉面,阻攔的也不少。

  輕塵道:「大王是天子,是天神派下凡來拯救萬民的,他享有萬民的供養和尊崇,讓自己的子民安樂富足是他的責任,為萬民犧牲一些私利也是應該的。」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又道,「諸位大人也享有百姓的供養和尊崇,不知道可願為受災的苦難百姓們捐歉啊?」

  邵明禮眼睛一亮,立即附和道:「娘娘說得不錯,我們享有百姓的供養和尊崇,理應救民於水火,臣願指出半年的俸祿,以做賑災之款。」

  有邵明禮帶頭,大臣們一個個紛紛慷慨解囊,主動認捐。

  邵明禮趕緊吩咐人記下來,免得這些大人們事後不認帳。

  楚昊雲似乎深受感動,高聲道:「諸位大人實在太讓孤王感動了。特別是王大人,您本來身體就不好,家裡花銷也大,竟然捐出一千兩銀子來,真不愧是國之棟樑啊!如此,孤王就再削減一下宮中用度,再指出兩千兩來吧!」

  有人因為捐得多受了王上稱讚,王上又削減用度增加捐款,殿中大臣們也一個個追加攀比起來,聽得邵明禮眉開眼笑。

  這時,楚正忽然冒出來,小聲對輕塵道:「王后娘娘,宮外有個叫明心的,說是從琅環秘境來的,說有一封信要親手交給您。」

  明心?不就是在內院負責花木整理的那個外圍弟子?但師門有信給她怎麼會讓外圍弟子送來呢?幾位師兄都是金丹期高手,御劍飛行兩天就到了,他們自己跑一趟不是更快?

  「把人帶進來吧!我在偏殿見見他。」輕塵知道楚昊雲是不會讓自己一個人離開的,也沒打這主意。等人到了.估計也該散朝了。

  約莫過了兩刻鐘,楚正回來說人已經到了。

  楚昊雲看事情也討論得差不多了,便散朝陪她一起過去偏殿。遠遠的,輕塵就認了出來,果然是那個明心。

  「明心參見小師叔!」明心是外圍弟子,雖然入門早了十幾年,輩分卻比輕塵低。

  「出了什麼事情麼?師叔怎麼派你出來傳信?」輕塵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明心取出懷中的一塊玉片遞給楚正送到輕塵手上.這才道:「門主與三位師祖帶著門中的師叔師伯們已經離開了,因為走得匆忙,又找不到小師叔,所以才寫了這封信,讓晚輩守在京都,一旦得到您回來的消息就讓送進宮來。晚輩今日才聽到京中傳言,知道小師叔回宮了,所以才來求見。」

  輕塵點點頭,用神識將玉片中的信息讀了一遍,臉色微微一變。

  「怎麼了?」楚昊雲拉著她的手,關心地問道。

  輕塵回過神來,帶著幾分哀傷道:「據說是師祖那邊出了什麼大事,所以急著趕回去。師兄師姐和我師傅都曾出來找過我,可惜沒找到,所以只能留下這封信……」

  楚昊雲看她傷感,知道她捨不得對她好的師傅,不由得輕輕將她攬到懷中,柔聲安慰道:「別難過,你不是還有我麼?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嗯,」輕塵含淚點點頭,勉強笑道,「以後,我就是琅環天在這裡的門主了,我可以做主,將臥月功法傳給我大哥和二哥修煉了,這也是好事。你以後也要叫我門主。」

  「好的,門主大人。別哭了,你還懷著孩子呢!當了門主還哭.會被人笑話的…… 」

  「討厭………」





第二十四章 甜蜜背後的陰謀

  北漠,玉龍山。

  此刻,正是一年裡最冷的時候,外面早已經是一片蒼茫雪色,然而,在玉龍山回春谷,卻依舊是一片蒼翠春色。綠色的籐蔓沿著柱子爬上迴廊,於一片鬱鬱蔥蔥密密匝匝的葉片中開出一串串淺紫色的小花,風過處,花香隱隱。花園裡,四季花卉齊聚一堂,讓人疑在夢中,彷彿不是人間。

  玉擎天閒適地坐在花園中碧波池邊的新雨亭中垂釣,隱約聽得一串沉穩輕淺的腳步聲自走廊那邊往自己走來,最後在自己身後三丈開外停下腳步。

  玉擎天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直到水面上的浮頭猛然往下一沉,他迅速提起魚竿,收回魚線,將一尾金色的鯉魚取下放進一邊的魚簍裡。

  「有什麼消息麼?」他淡淡的同了一聲,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去,一個伶俐的童子立即遞上一塊溫熱的濕毛巾,他取了來擦了擦手,這才抬起頭來。「回稟谷主,鄭師兄回報說,經過查證,琅環天的人已於兩個多月前離開了。」來人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形清瘦,相貌普通,只一雙眼睛因為特別精明而略有些顯眼。

  「所有的高手都走了?」玉擎天懶洋洋的問道。

  「據說,所有親傳弟子都走了。只有那位楚王后步輕塵不知所蹤,琅環天的人似乎找了她幾天,但是沒找到。」

  「剛收到的消息,楚王后已經回楚王宮了,不過,據說她練功出了岔子,功力盡失,竟然讓一個人販子抓住拐賣了。等會兒將這消息傳給衛先生,相信他會很高興的。」玉擎天淡淡一笑,端起童子送上的香茶抿了一口,瞇著眼睛望著天際,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谷主,要是衛先生忍不住要出去找楚王后報仇,我們要不要攔著?還是派人跟著一起過去保護?」

  「他要去就讓他去,不管成功失敗,於我們也沒什麼影響。只是……等會兒讓東陽來一趟。」玉擎天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也慎重起來。

  過了一會兒,衛東陽沿著木質的廊道大步向玉擎天走來。

  玉擎天遠遠地看著他穿行在爬滿紫星花籐的走廊裡,白色錦袍上繡著淡紫色的紫星花,襯得整個人越發豐神如玉恍若謫仙。只是,不用細看玉擎天也知道他定然是面無表情的,不,或許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他眼底還有無限的哀傷口

  「師傅,您找我?」衛東陽恭敬地對著玉擎天鞠躬行禮。

  「東陽,這幾日修煉可有進展?你小師妹沒去打擾你吧?」玉擎天的臉色再不是之前的淡然,而是溫和慈祥的。

  「謝師傅關心,只是徒兒愚鈍,修煉上並未有大的進展,並不關小師妹的事。」從前的陽光美男子衛東陽,如今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那沉穩中帶著幾分哀傷的氣質與從前有著天壤之別。

  玉擎天點點頭,溫和一笑道:「嗯,你也別著急,你還年輕,有現在的成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步輕塵那樣的天才畢竟是千年難遇的,你不用拿自己去跟她比。」

  當玉擎天提起步輕塵時,衛東陽神色略有些波動,但很快便歸於平靜,同時不緊不慢的回道:「徒兒明白。謝師傅開導。」

  「嗯,師傅知道你向來勤奮又懂事,在修煉一途上,其實並不擔心。這次叫你過來,是還有些別的事情想問問你。」

  「請師傅吩咐。」

  「師博聽說,你以前曾經跟著步輕塵很長一段時間?」玉擎天問得很隨意,但目光卻微微瞇著盯緊了衛東陽。

  「是。」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衛東陽想瞞也瞞不住。「不知道師傅想知道什麼,您儘管問就是。」!嗯,是這樣的,我們玉家先祖曾留下一個儲物戒指,裡面有我們回春谷最頂級的修仙之法,可惜已經遺失在外一千多年了。這些年來,我捫一直派遣外圍弟子在天下間尋找。不久之前,曾有消息傳回來,說楚王之前使用的繼承人印信與先祖的戒指很相似,所以我特意讓你二師兄去一趟楚國,看能不能把那戒指換回來。可是剛才收到你二師兄的信,楚王說那枚戒指已經失落很久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們玉家失落的那一枚。」玉擎天緩緩道來,然而語氣裡沒有半分急切和憤慨。

  衛東陽微微蹙眉,他自然能聽出師傅說這話是想知道什麼。

  「輕塵……楚王后她不喜歡佩戴首飾,渾身上下,除了一根碧玉簪,平日裡甚至連朵花都不載。徒兒從未見她手上裁過戒指。,

  玉擎天神情依然淡淡的,卻繼續問道:『那你可知道她的儲物類寶器是什麼?是什麼時候有的?還有,她修煉的應該不是步家的無憂決吧?」

  衛東陽心中震驚,然而神色不變,他黯然搖頭道:「她從未跟我說起過。不過,有一次我曾遠遠地看到她在看一封信和一本書,那本書就是無憂決。當時她的神情似乎很是震驚,由此推想,她一開始修煉的應該不是無憂決,甚至我懷疑她父親修煉的也不是無憂決。當初父親給我的任務就是查探步氏無憂決,所以我看到無憂決三個字就激動地跑了出去,我以為她會給我解釋一下的,卻不想她手一晃,書和信就不見了。我想,那個時候,她身上有已經有了那件儲物類寶器了。」

  「這樣麼?……會不會有可能楚王當初將那個戒指給了她,而她無意中發現那是個儲物戒指?」

  「應該不會吧」,衛東陽倒沒把話說死,而是幫著師傅細細分析道,「那個時候,她已經跟楚家徹底決裂,還是我將她從楚家宗師高手手中救下來的。楚家不可能將少主印信交給一個已經和離離開楚家的女人。」

  玉擎天輕輕嗯了一聲,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曰楚家那個戒指應該不是我們要找的。一件無主之物,只要稍不注意染上一點鮮血就能認主,如果楚家拿它當了少主印信,不可能幾百年來都沒人受傷口據說,楚家少主外出歷練也是吃過不少苦頭的……,

  衛東陽悄然鬆了口氣,卻不料師傅又道:「東陽啊,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想著她?」「怎麼會呢?師傅誤會了。」衛東陽低下頭來,苦澀道,「她滅了我逍遙神山,殺了我幾萬弟子,我與隔著她血海深仇,又如何還會想著她?我只恨自己學藝不精,不能為那此死去的弟子們報仇……」

  「嗯,這才像個有擔當的男子漢。」玉擎天微微一笑,點點頭,然而話鐸一轉,又道,「據說步輕塵練功出了岔子,已經功力全失了。你要不要趁此機會去楚找她報仇?」

  衛東陽一怔,臉色不禁有了些變化。「報仇?」

  「是啊!她現在功力全失,正是你們的機會。以你和衛先生的功力,我再傳信讓之信助你捫一臂之力,相信你們很快就可以大仇得報了。東陽啊,只有等你徹底放下心結,修煉上才能有長足的進展。」玉擎天細細審視著衛東陽,說出來的話卻是不容拒絕的。

  「多謝師傅厚愛!!,衛東陽躬身行禮。

  玉擎天依然淡淡地笑著,語氣越發溫和了:「你這孩子,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去吧,去準備一下,明天就出谷,我會吩咐你大師兄幫你準備好的。」

  ……

  輕塵回到王宮的時候已經是臘月末了,沒過幾天就到了新年。這是謝旭恩第一次在外面過年,心裡雖然有些想家,但因為身體恢復,心情卻是極好。

  楚家三兄弟都在宮內團聚,輕塵也見到了自己的新二嫂。一個溫婉賢良的女子,年紀比自己還小兩歲,雖然容貌算不得絕色,卻也秀美可人,如今已經懷孕六個月了。

  看樣子,二哥對這個二嫂是很滿意的。據說,魏氏生病了,拖了好幾個月了也不見好轉,很多大夫都說拖不過這個冬天呢!

  這也算是惡有惡報吧!好在現在這個二嫂是真的賢良,到不曾虐待孩子。輕塵想了想,忽然將楚昊雲拉過去,悄悄說了幾句話。

  楚昊雲沉思了一下,看了看二哥和二嫂,最後點了點頭。

  「我說,老三,你們兩個又在嘀咕什麼呢?天天跟個影子似的纏在一起,你也不嫌膩味?」不用說,能說出這話來的人,除了楚昊武不做第二人想

  「說什麼呢?有你當哥哥的這麼說話的麼?「梁氏不滿的瞪了兒子一眼。自從輕塵將那「最後一顆」洗髓丹給楚昊武用了,梁氏就真對這兒媳婦感恩戴德起來。以德報怨,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楚昊武摸摸鼻子,憨笑兩聲不說話。

  其實團圓飯最主要的是團圓兩個字,自從楚昊雲登基為王,三兄弟便難得聚在一起吃喝,如今幾個女兒都吃飽了,三個男人卻還在喝酒。謝旭恩以前身體不好,向來注意保養,很少喝酒,如今雖然身體好了,卻依然保持著過去良好的飲食習慣。

  輕塵怕他無聊想家傷感,便陪著他坐到一邊去喝茶聊天下棋。兄妹兩個都是博學之人,天文地理奇聞軼事海闊天空什麼都說,說到有意思的,兩個人便相視一笑。

  在外人看來,一男一女都是神仙般風華的人物,兩個人又彷彿極有默契,還時不時地笑意溫柔,眉目傳情。楚昊雲雖然心裡吃醋,但自己的妻子他瞭解,倒也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著心愛的女人對別的男人溫柔,對別的男人笑有一種本能的排斥而已。

  梁氏見自己的兒子都不在意了,她也只是微微蹙眉,什麼都沒有說。在她看來,輕塵和謝旭恩兩個人如果真有什麼,只怕在人前就會特別注意距離,生怕給人看出來。如此推斷,這兩個人應該是真正的兄妹之情吧!

  楚昊文看妻子懷中尚未滿歲的小兒子已經睡著了,示意她將孩子交給乳母,又輕聲道:「你要是無聊,不如去王后身邊聽他們說說話解解悶也好。

  周氏點點頭,她從前和輕塵交好,也很想找機會跟她說說話的,只是楚昊雲把人看得太緊了,上哪兒都帶著一塊兒,地一直沒找到機會。

  輕塵見大嫂過來也很高興,跟大哥下棋的同時,也不時問問大嫂懷孕及生產的事情。周氏看了看對面的謝旭恩,到底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的難得給句痛快話。謝旭恩兩根白玉似的手指夾著黑色的棋子,神態悠閒,臉上依舊帶著一副溫和的笑容,但到底也有些不好意思,認真看來便能發現他臉上隱約有些紅暈,如月生輝,清華無限。

  輕塵著迷地看著他的『美色」,悠然歎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耀秋菊,華茂春松。磐鬃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碌波。大哥,你生得可真好看。」!!實在不像話,連大哥都調戲,看等會兒某人怎麼收拾你。哼哼!,謝旭恩搖搖頭,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然而臉上紅暈卻更深了。

  周氏從未如此近距離的看過除夫君以外的男子,覺得很不自在。又聽輕塵竟然說出這麼一段近乎是調戲的話來,讓她更加窘迫。她實在不明白,依依怎麼就這麼大膽呢?她拉拉輕塵的衣柚,小聲道:『王后,你,你怎麼能這麼說?」

  輕塵噗嗤一聲笑出來,回頭對大姓搖搖頭道:『大嫂放心,我和大哥比親兄妹還親呢,偶爾調笑一下不要緊的。

  ,怎麼不要緊?你夫君吃醋了,那麼好聽的話也不曾聽你跟我說過?哼!罰你想幾句更好聽的,等會兒回去說給我一個人聽!」

  楚昊雲端著一盅銀耳湯走到輕塵身邊,周氏趕緊起身讓開,他便一屁股坐了下去,攬著輕塵的腰,捏捏她的臉道:「你剛才都沒怎麼吃東西,來,把這銀耳湯喝了。」

  輕塵瞥了那銀耳湯一眼道:!太甜了,膩門,這段時間,他總是想方設法灌她吃東西,實在讓她有些受不住。

  「不甜,我特意交代下去說少放點糖的曰乖,就喝這麼一盅好不好?你看,就這麼一點。」楚昊雲好脾氣地哄著,幸而此間沒讓外人詞候,除了一個知道內情的楚正,一個宮女內侍都沒讓進來,不然他這大王的形象算是徹底毀了。

  「可是我不想吃啊!我一點都不覺得餓,真的,我餓了再吃好不好」」輕塵可以說天不怕地不怕,但還真的就怕楚昊雲將她當豬養。

  ,你不餓,可是我女兒餓了啊,你看看,這都好幾個月了,孩子卻長得這麼慢,一定是營養跟不土。乖,為了我們的孩子,你就辛苦一點好不好?

  唉!又踩到她痛腳了,輕塵只好就著他的手,一口喝乾,而後委屈地瞪著他道:「我要是長胖了,不許你嫌棄我!,

  「不嫌棄,長胖點才可愛呢!,楚昊雲看著喝乾的白玉瓷盅,心滿意足地回去繼續跟兄弟喝酒了。

  「三弟,你好歹是個大王,這也實在太沒志氣了吧?」楚昊武輕輕碰碰他的胳膊。

  楚昊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現在,我只是一個疼愛妻兒的丈夫和父親而已。二哥,你都好幾個孩子了,我這還是第一個呢!」

  楚昊武同情地看著他,還是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自在。

  這時,謝旭恩忽然對輕塵道:「我打算初六啟程回去。」

  ,這麼急」」輕塵不捨地看著他,不由得趴到棋盤上拉著他的衣柚道,「大哥,你再多留幾天不行麼?等三月天氣暖和了再回去好不好?你現在走,不是讓我擔心麼?」謝旭恩溫柔一笑道:「我原本就是不放心你才來的,如今既然你平安無事,我也該回去了。雖然給爹娘送了信回去,但他們一定很想看到一個健康的我吧!還有你大嫂,她嫁給我十幾年了,因為我身體不好,一直讓她提心吊膽的,仔細想想,我的確對不起她,…」

  「那也不用這麼著急吧?要不過了元宵節再走?」楚昊雲忽然又轉了過來,很明顯他一直在偷聽他們的話。謝旭恩白了楚昊雲一眼,對他這種坦白的小人行徑很是無語。

  「對了大哥,我教你的內功心法,你記住了沒有?,輕塵忽然想起一伴很重要的事情來。謝旭恩溫和一笑道:「放心,你大哥我天資聰穎,學什麼都快!」

  「以後,你也就是琅環天的弟子了,這個功法除了你的子女和弟子,不要傳給別人。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們去師門看看!,這話輕塵說得很認真。雖然她現在是門主了,但大哥和楚昊雲都不能給她當弟子,只能算是琅環天的外圍弟子,算在師侍名下,但喝水不忘挖井人,她希望所有修習臥月功法的人都記住,自己是琅環天的人。

  「門主放心口大哥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這話卻是楚昊雲說的。換來輕塵一個白眼。「門主說話,要你多嘴?」

  「是,是,是,屬下聆聽門主大人教誨!」

  輕塵剜了他一眼,輕輕唾道:「討厭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30 AM

第二十五章 刺殺

  輕塵是捨不得大哥走的,但是人家畢竟還有個家,家裡還有父母妻兒,她這個做妹妹的也只能挽留一下,留不住也只有無奈。

  楚昊雲也是想留下謝旭恩的,可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這幾日他抓緊了時間與謝旭恩聯絡感恃暢談理想,卻並沒有多加挽留。

  其實楚昊雲心裡清楚,謝旭恩對依依的感情,絕不是妹妹那麼簡單。但謝旭恩真的很聰明,他知道依依是個死心眼,不是那等見異思遷的女子,所以乾脆當她的兄長。正因為這樣,楚昊雲心裡對謝旭恩更加敬重。

  真正以為他們是兄妹之情的,怕只有依依一個人吧。這個小傻瓜,有時候真是傻得可愛。謝旭恩動身回陳國的事情楚昊雲並沒有告訴別人,他只讓二哥安排了一隊護衛一路護送至楚國邊界的。雖然謝旭恩帶著幾十個謝家的藍衣衛,楚昊雲心裡總是不太放心,又讓錢叔帶著另一名宗師暗中護送他回到謝家再回來。

  正月初六,天色剛剛濛濛亮,清晨的時候下了霜,地面上乾枯的草葉上都貼著一層簿薄的冰凌,踩在上面咯吱咯吱響。空氣很冷,進入肺部似乎能將人的肺一塊凍結起來,每一次呼吸都很吃力,帶著隱隱的痛楚。

  五輛馬車在城外十里亭停下來,謝旭恩從最後一輛馬車上跳下來,走向前面第一輛馬車。

  「大哥「只見輕塵也從馬車上跳下來,向著謝旭恩追去。楚昊雲在她身後,緩緩上前。

  「好了,送到這裡就行了,回去吧!「謝旭恩深深地看了輕塵一眼,轉而笑望著楚昊雲,輕聲道,「她現在功力全失,只怕消息已經外傳,你別太寵著她,這丫頭吃軟不吃硬,千萬別讓她離你太遠。」

  楚昊雲上前幾步走到輕塵身邊,慎重地點點頭回道:「大哥放心,我會保護好她的。倒是你一路上別急著趕路,注意身體。」

  「喂,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輕塵有點受不了的上前兩步,挽著大哥的胳膊,紅著眼睛道,「大哥,你到家裡要經常給我寫信。」

  「好!」謝旭恩溫和地點點頭,抬起手來想摸摸她的頭髮,但到底忍了下去。

  輕塵想起舅舅和表哥之前對大哥的不遺餘力不顧大哥身體的「利用」,紅著眼因兒道:「要是舅舅和表哥逼你做不樂意的事情,你就帶著大嫂到楚國來。」

  「別擔心,大哥能保護好自己的,倒是你,實在讓人擔心口」謝旭恩失笑地搖搖頭,然而心裡卻覺得暖暖的。

  「我有夫君保護,你放心了啦。對了,我托你給姨媽的東西別忘了梢給她,請代我向她說聲對不起…」陳國謝家的親人,除了大哥,輕塵最喜歡的就是那個跟自己娘親有六七分相似的姨媽了。所以她特意給姨媽帶了特殊禮物,至於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當然,其他人現在也用不著。

  「好……」謝旭恩瞭然地點點頭。

  「還有……

  「我明白的。天色不早了,我這就要出發了,你們也該回去了。」謝旭恩依然溫和地答應著,只是隨後便給楚昊雲做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妹妹,大哥要走了。你看,東天上都有彩雲了。」唉,這丫頭有時候真是後知後覺,真是不會看人臉色,沒見你夫君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猙獰了嗎?

  楚昊雲一把將輕塵拉到自己懷中,乾脆地說:「大哥上車吧!」謝旭恩微笑著點點頭,逕直上了第一輛馬車,再也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輕塵靠在夫君懷中,看著大哥的馬車漸漸遠去,到最後只看到幾個小黑點。天色越來越亮,天空燦爛的朝霞越發的徇麗,然而輕塵的心情卻有些低沉。

  「別難過,過不了多久,大哥還會來的。」

  「你這麼肯定?」輕塵疑感地看著他,他背地裡又做了什麼手腳?

  楚昊雲攬著她往回走,低聲笑道:「衛國已滅,步將軍秸事休整就會與韓國一起進攻秦國,等陳國得到信,不著急才怪。」

  輕塵忽然輕輕歎息一聲,卻什麼都沒有說。是啊,夫君是要一統天下的,到時候陳國可怎麼辦?雖說舅舅和表哥也曾算計過她,但到底給過她這世上難得的一點親情。還有姨媽,她是陳國王后,對自己就跟親生女兒似的,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傷心難過?可是統一不僅僅是夫君的夢想,也是歷史發展的必然,她無法阻止也不能阻止啊!

  楚昊雲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時間也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撫摸著她的手臂和背脊,下巴擱在她頭頂上輕輕磨蹭著。能給她的,不用她說,他都會給;可是,他辦不到的事情,就不能隨便承諾了。

  馬車在一小隊便衣禁衛軍的護送下緩緩往回走,木質的車輪壓在石板地面上咯吱咯吱響。地面很乾淨,每天都有士兵負貴請掃,此刻天已大亮,城門已開,不時有出城的車隊與他們交叉而過。

  輕塵今天起得早,此刻正瞇著眼睛坐在楚昊雲懷中補眠。迷迷糊糊中,她心中忽然井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夫君,有刺客!」她迅速睜開眼睛,從楚昊雲腿上滑下來,坐在他身邊。

  楚昊雲立即掀開車簾,高聲道:「停車!戒備!有刺客!」

  外面的禁衛軍侍衛剛剛收縮隊形將馬車圍在中間,就只聽一陣破空之聲,一陣簧矢如雨般飛掰而來。侍衛們用刀劍砍落絕大部分箭矢,然而還是有幾人中箭倒地身亡,甚至還有兩支箭射到馬車窗稜上。

  楚昊雲將輕塵攬在懷中,全神戒備,但隨即他就變了臉色。他讓輕塵趴在馬車裡的坐榻上,他自己則快速竄到馬車頂上。

  只見六名黑衣蒙面人舉劍向他撲來,其中四人都是一流高手,刺余兩人俱是宗師級高手。

  這時,楚昊雲身邊負責保護他的宗師級高手王弈也出手了。與楚昊雲一起,迎戰那兩名宗師級高手。

  四個人功力相差不遠,一時間打了個難分難捨。楚昊雲以為這些人都是衝著自己來的,擔心誤傷依依,打著打著就有意將刺客往旁邊的空地上可。

  這時,禁衛軍已經吹響了鷹哨傳信,相信最多一盞茶的時間應該就有援兵到了。但敵人雖然不多,卻俱是高手,要堅持一盞茶的時間也不容易。六名刺客的目標似乎的確是楚昊雲,全都往他身邊圍了過去。楚昊雲見此,也有意識地與馬車拉開了一定的距離。他不敢靠馬車太近,擔心那些刺客發現依依,又不敢離得太遠,看不到依依他可不放心口

  楚昊雲自以為得計,正打算取幾張雷符出來招待對方,卻不想路邊的村林裡忽然又冒出一個人來,身形一晃就衝著馬車撲過去。

  楚昊雲一見那身形速度就知道自己上當了那些人的目標竟然是依依!他什麼也顧不得了,心急如焚地轉身就往馬車飛去,原本與他纏鬥在一起的宗師高手見狀抓住這個破綻立即揮劍向他刺去。

  楚昊雲反手一劍擋了一下,但因為心急依依,反手劍力道不足,只將對方的劍打偏,竟然讓那追擊一劍從後腰上刺入,劍尖自腹部透體而出。那刺客似乎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得手,連忙抽出寶劍。

  鮮紅的血立即噴射而出,灑在潔白的雪地上,彷彿一朵盛開的妖嬈的花,美則美矣,卻灼傷了無數人的眼睛。楚昊雲腳步沒有停,繼續向輕塵衝過去,然而身形一晃,劇烈的疼痛讓他一時間渾身無力,彷彿流失的不僅僅是鮮血,還有力量。

  與此同時,最後出現的刺客已經飛上馬車,衣袖一揮就將外面楠木,裡層用精鐵圍了一圈兒的馬車打得四分五裂。輕塵趴在坐榻上抬起頭來,正好看到那名刺客得手後挨劍,那艷麗的紅色刺傷了她的眼睛,那一刻,彷彿有一把刀子刺入心裡,好一陣鈍痛。

  「 不一一」她驚叫一聲,立即就要向楚昊雲撲去,根本沒有看到那個正向自己衝來的刺客。

  「依依小心!」楚昊雲不顧受傷的身體,依然往前跑著,只是剛剛喊出這句話,便忍不住吐出一大。鮮血,身體也一個踉蹌往地上撲去。

  「夫君!」輕塵瞪大了眼睛,不自禁地運足了功力撲向楚昊雲。

  那名衝著輕塵而來的刺客似乎有些震驚她竟然沒有失去功力,但還是看出她的身體似乎不太正常。他抓緊機會,伸手就去拉她,指尖直指她身上穴位。輕塵怒吼一聲,對著那名刺客用力揮出一掌,藉著這反彈之力一下子飛到楚昊雲身邊。然而,她落地時卻感到胸口一陣氣血翻湧,雙腿也有些無力,最後竟然噗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來,同時雙腿一軟掉到在地。她沒有時間理會偷襲自已的刺客,也沒有時間理會自己的傷勢,她爬到楚昊雲身邊,正好楚昊雲也撐起身體用力向她爬過來。

  「依依,依依你怎麼樣了?「他一手拉著她,一手在地上用力一撐,咬著牙向她撲來過去,將她護在自己身下。

  那名偷襲輕塵的刺客被輕塵憤怒的一掌打出老遠,落在地上好一陣才動了一下。其他刺客一見,立即慌亂地散開,帶著他就跑了。很顯然,這最後偷襲輕塵的刺客不但武功最高,應該還是他們的頭兒。輕塵從戒指裡取出一顆回春丸給楚昊雲服下,隨後自己也暈了過去。

  王弈見王上王后都受傷昏迷,也沒有追擊,立即點了楚昊雲的穴道止血,而後趕緊帶著他們回宮去。

  幸而援兵隨後趕來,護送這他們順利回到王宮。

  梁氏得到消息,差點沒被嚇死。不是說王后是上仙,天下無敵的嗎?怎麼會受傷?還讓自己的兒子也受傷了?當然,現在不是埋怨和追究責任的時候,她立即讓人將宮中的御醫請來,同時下令宮中加強戒備。

  同時,朝中大臣也得到消息,紛紛趕到王宮打探情況,一個個都憂心忡忡。王上還沒孩子呢,這要是有個萬一,可怎麼辦才好?

  楚昊雲傷得重,御醫給他清洗傷口上了藥,說王上心脈還算強勁,應該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傷得不是地方,說不定以後對生育能力會有影響。

  梁氏哭紅了眼睛,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老三可還沒有孩子呢!

  「對了,快給王后看看!王后有孕在身,快看看孩子怎麼樣了?」

  御醫趕緊給王后把脈,但臉色卻是一喜一驚,慢慢的越來越難看起來。

  「怎麼了?可是胎兒不穩?!」梁氏焦急地捏緊了手中的手絹,心都要跳出來了。

  那御醫看了看梁氏,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道:「臣學藝未精,要不,請張御醫看看?」

  這時,殿中足有六名御醫趕到,然而每位御醫給輕塵把過脈以後表情都很奇怪。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說出王后的狀況。

  梁氏怒了:「到底怎麼回事?說!」

  「請王太后息怒!「

  六名御醫趕緊跪下,卻還是沒有人回話。最後,還是御醫監的王醫正遲疑著說:「回稟太后娘娘,王后娘娘似乎受了內傷,但胎兒無恙。只是,只是……」

  「只是如何?「梁氏聽到這裡,原本鬆了一口氣,但看御醫這個樣子,轉而卻越發著急起來。

  「只是,只是臣等發現,王后娘娘似乎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兩個多月?怎麼可能?」梁氏震驚地站起身來,眼睛直直地盯著輕塵平坦的小腹,暗道:是啊,看她的肚子,一點都看不出來。可不正像是一兩個月的樣子麼?可是,一個月前王后才回宮,而那個時候兒子就說她有孕了,她還以為是之前離開前有的,那麼到現在怎麼算都有四五個月,怎麼可能只有兩個月呢?

  兩個月前,王后還在宮外……」

  「你們確定是兩個月?不是一個月,也不是四個月?「梁氏顫抖著問。

  「臣等確定只有兩個月,……」

  兩個月,兩個月……」梁氏身形一晃,跟著暈了過去。




第二十六章 陰謀破滅

  王上重傷,王后和王太后昏迷,後宮無主,御醫一看也著急了,趕緊以針灸之法讓梁氏清醒過來。而後楚正趕緊請旨,王上王后都還在昏迷中,這朝政和後宮可怎麼辦啊?

  梁氏也明白此刻自己昏迷不得,於是強打精神坐起身來,讓楚正將誠郡王楚昊文和武郡王楚昊武及兩位王妃一起傳進宮來。而後,她又將六位御醫召集到一起,冷聲道:「王后有孕,這很多人都知道,但王后的身孕到底幾個月了,知道的卻不多。若有人問起,你們該如何說啊?」

  六位御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疑道:「臣等,臣等只是負責王上的劍傷,王后娘娘只是一時激動暈了過去,身體無礙。至於王后娘娘的身孕,向來是由王上親自調理的,臣等卻是不知.....」

  梁氏點點頭,對這個說法頗為滿意,但她又補充道:「之前謠傳王后有孕只是王上為了安定民心穩定朝堂有意散搖出去的。其實,王后有沒有孕,現在還不能確論………」

  「是啊,是啊,現在還不能確論,滑脈方顯,還不甚明顯....」

  一位御醫開口,其餘幾位紛紛點頭。

  「記住了就下去吧!若讓我知道誰出去亂嚼舌頭,他就是逃到天邊,我也能將他抓回來!」

  梁氏懷疑輕塵肚子裡的孩子是有充分理由的,但經過了這麼多事情,她也不像從前那麼莽撞了。王后最初有孕,是自己兒子親自把脈確認的,也就是說,兒子是承認那個孩子的。既如此,她現在也就裝作不知道好了,等兒子清醒了再處理。

  約莫一刻鐘之後,楚昊文楚昊武兄弟都帶著妻子趕到宮中。他們是接到王上遇刺的消息就著急地往宮裡趕,這才來得這麼快。

  梁氏換了衣服起身坐在榻上,面容冷靜的對兒子兒媳吩咐道:

  「王上的傷雖說沒有性命之憂,但一兩天也好不了,朝上的事情你們兄弟多費心,和丞相商量著辦吧!至於後宮之事,讓你們的媳婦幫著我打理也就是了。」

  楚昊文楚昊武兄弟對視一眼,都聽出王太后話裡的意思。王上和王后的傷似乎不輕啊!

  梁氏不放心長子獨掌朝政,但自己的親生兒子楚昊武又不是那塊料,無奈之下才讓他們共同商量著辦,也算是對楚昊文的一個掣肘,但很顯然,楚昊武沒能體會母親的意思。

  楚昊武聽完母親的安排,當即就拒絕道:「母后,您知道兒子不善政務,這朝政上的事情,就讓大哥跟丞相去辦好了,兒子還是跟從前一樣,帶兵守護好京都就是了。不是說三弟沒有性命之憂麼?相信過不了幾天就好了,您別擔心。對了,還有王后呢,王后這段時間一直幫著三弟處理朝政,等她清醒了,朝政上的事情讓大哥和丞相協助她處理就是了。」

  梁氏點點頭:「等王后清醒以後,將政務交與她打理倒也名正言順,只是她有孕在身,還需好好休養,你們兄弟暫且操勞幾日吧!」有個太寬厚仁善的兒子梁氏也沒辦法,她不好說得太明白怕傷了楚昊文的心,只得點頭答應。不管怎麼說,王后和老三到底是夫妻,利益是一致的,政務交給王后,總比交給楚昊文要好。只是不知道王后什麼時候能醒。

  於是,誠郡王楚昊文便協同丞相邵明禮處理前朝政務,後宮由誠郡王妃周氏協助王太后打理。

  梁氏雖然很想親自掌管後宮,可這一次受的打擊太大,她的身體到底支撐不住。為了留著精力守護楚昊雲,她不得不將後宮的其他瑣事交給周氏去處理。

  周氏畢竟是前朝公主,管理起這個簡單的後宮還是井井有條的。但正是因為她太能幹了,在楚昊雲被刺昏迷的第三天,她就得到了王后身孕有異的消息。周氏也是生個好幾個孩子的母親,以前輕塵穿著高腰的長裙掩住腹部她也沒注意,如今輕塵平躺在床上,卻再明顯不過了。

  四個多月的身孕,怎麼可能平坦如少女?

  周氏悄悄找了御醫詢問,御醫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實話,只道不清楚,反而證實了她的猜測。於是,她又悄悄從宮外找了戶個大夫蒙著眼睛帶進宮來,讓其給輕塵診脈。

  「如何?我這個弟妹可是有了身孕了?」

  「不錯,這位夫人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不過她似乎受了些內傷,可得小心些。好在孩子生命力很強健,只要別讓孕婦再受傷,應該問題不大。」那民間大夫並不明白床上的女子是誰,更不清楚裡面的彎彎繞,說話自然也沒有隱瞞。

  「有兩個多月了?」周氏特意追問了一句。

  「兩個多月,不會錯的。」大夫非常肯定地點點頭。

  周氏送走了大夫,感覺事關重大。她不敢去找梁氏商量,擔心婆婆氣怒著急傷了依依,於是偷偷給自己的夫君遞了個消息出去。

  楚昊文聽完妻子的話,沉著臉思索了一下才問:「此事母后可知道?」

  周氏搖搖頭。「估計不知道。那些御醫都聰明著呢,肯定是不敢跟母后說實話。」不然,母后能這麼平靜?

  「這個時候……」楚昊文在原地轉了兩圈兒,忽然又問,「我聽說三弟以後多半不會有自己的子嗣了,你看王后的孩子……怎麼辦才好?」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王后不是那樣的人啊!更何況三弟自己醫術就不錯,他怎麼會不知道?」周氏最想不通的就在這裡了。

  「三弟覺得自己欠了王后的,所以對她特別寬容。至於這個孩子.....我聽說,王后好像是練功出了什麼岔子,功力盡失。這一次她回宮之前,曾被人販子拐賣過,最後賣給了北漠回春谷玉家的少主。那位少主似乎也對她有些情意,最後將她打扮成北漠舞女送進宮給三弟,據說不但露出胳膊,連小腹和雙腳都露在外面。三弟最開始沒認出來,還打算賞賜給步將軍的.....」楚昊文看著自己的妻子,輕輕在她耳邊道,「你想,這孩子,會是誰的?說不定,連王后自己也不知道……」

  「不,不會的!」周氏驚恐地後退兩步,不住地搖著頭。「依依不是那樣的人,她不可能受了那樣的欺辱還回到三弟身邊,而且看起來沒有一點異色....」

  「王后,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啊!」楚昊文輕輕歎息一聲,滿臉為難道,「你看著辦吧!到底怎麼才是真的對他們好,你好好斟酌。只是,時間不多了。王后可能很快就會清醒過來了……」

  到底怎麼才是真的對他們好?

  周氏想了一個下午,終於做出了決定。趁著王后受傷昏迷,不如替她將這個恥辱抹去了吧!三弟不捨得讓依依難過,但也不能讓一個不明不白的孩子成為楚國的太子啊!以後看著這個孩子,三弟心裡就不會有疙瘩?

  晚上,周氏悄悄讓人熬了一碗湯藥送到後殿輕塵的臥房。因為楚正說了,王上曾有令,說王后不能離開他超過三十丈的距離,所以輕塵住在後殿,楚昊雲住在前殿。兩個人住得近,也方便梁氏和御醫照顧。

  梁氏照側要在睡前探望兒子和輕塵,卻詫異地發現周氏給輕塵準備了一碗藥。

  「這是什麼藥?」她疑惑地問。

  周氏略有些慌張,但很快鎮定下來,勉強笑道:「王后總也不醒,總這麼躺著不吃也不動怎麼行?所以兒媳讓御醫開了點補藥.....」

  梁氏想了想,搖搖頭道:「王后的身體不同於常人,據說她一兩個月不吃不喝也是不要緊的。你別讓人動她,讓她自己醒吧!」

  梁氏忽然想起來,依依給楚昊武洗髓丹以後說過,修習她師門的修仙功法,有時候一個入定就是幾個月甚至幾年,不吃不喝也不動。如果無意中進入這樣的境界,進境會一日千里,這個時候千萬別動他,不然驚擾了這難得的際遇就太可惜了。

  周氏想不到婆婆會這麼說,還當婆婆不喜歡輕塵,不想管她死活,於是委婉勸道:「母后,不管怎麼說,王后都是三弟的妻子,現在三弟重傷昏迷,我們要是沒照顧好王后,等三弟醒了,不是讓他著急麼?」

  梁氏一聽,反而笑了。唉,雖然老大不是親身的,但這個媳婦卻是頂好的。「你多想了。不讓你動王后,也是為她好。你不懂,這樣胡亂給她餵藥反而可能害了她。」

  是這樣嗎?周氏看著婆婆,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可是,今天都是第三天了,如果一點都不管王后,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們怎麼向三弟交代?」

  梁氏一聽,也有些為難。「要不先找御醫過來看看吧!」如果御醫說王后身體無礙,那就不要喝什麼補藥了。

  御醫就在前殿,很快就進來了,但他沒有給王后把脈查看身體狀況,反而疑惑地望著宮女拉盤裡的藥碗。

  「怎麼了?」梁氏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御醫被梁氏一瞪,立即顫顫魏巔地跪下,遲疑道:「太后您這是…要打掉王后娘娘的孩子麼?」

  「胡說!我是想讓你看看王后的身體如何,若王后的身體與前幾日相比無恙,就不用給她吃什麼補藥了。」梁氏拉下臉來,有意強調了補藥兩個字。周氏忍不住低下頭來,心裡忽然有些驚恐。

  御醫又看了看宮女托盤裡的藥碗,小聲道:「那,容臣先給王后娘娘把脈吧!」

  梁氏是什麼人?她掌管楚家內院幾十年,後來當了王太后又掌管後宮,御醫這麼明顯的暗示她哪有看不出來的?她瞇著眼睛冷冷地瞥了周氏一眼,但什麼都沒有說,等待御醫把脈的結果。

  「回稟王太后,王后娘娘身體無恙,脈搏似乎比前日稍有好轉,臣建議,還是不要吃什麼補藥了………」御醫低著頭,頭上已經冒出一圈冷汗來。

  「嗯,下去吧,都下去吧!」

  梁氏讓御醫和宮女都下去了,只留下周氏一個人。

  「說吧,那是什麼藥?」梁氏坐在暖榻上,冷冷地看著周氏道。

  周氏跪在梁氏腳邊,低著頭.小聲道:「母后別氣,兒媳只是想…」周氏想了想,卻不知道該怎麼跟婆婆解釋,最後只好試探著問,「母后可知道王后有孕?」

  梁氏眼睛一瞇,心裡有些震驚,臉上卻不露聲色。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你還知道什麼?」她淡然地問。

  周氏詫異地抬頭望著梁氏。難道母后知道?可是,既然她知道,怎麼可能這樣冷靜地放過依依?母后不是向來與依依不和的麼?更何況是這樣混淆楚氏血脈的大事?

  「母后,兒媳聽說,依依在回宮以前曾被人販子販賣,後來又被……」

  「你以為這些王上不知道?」梁氏打斷了周氏的話。

  「……」周氏呆了一下。是啊,這此事情,三弟肯定是知道的,可是他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更加心疼依依。可是……「兒媳是想,趁此機會抹去王后身上的恥辱,對他們來說,是更好麼?」

  「恥辱?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梁氏忽然側頭看著床上的輕塵道,「她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我相信,沒有人能欺辱她。她的心一直活在最燦爛的陽光之下,純淨沒有一絲陰影。你的懷疑才是對她的玷污!」

  「可是大夫說....」

  「大夫說的是一般情況,可是王后—— 她已經不是凡人了。」就算不相信王后,她也相信自己的兒子。無論如何,也要等兒子醒來自己做決定。

  「......」周氏無話可說。但母后知道了,卻沒有對依依下手,這總歸是好事。「兒媳知錯了。」

  「嗯,退下吧!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梁氏冷冷地說,「這幾日辛苦你了,明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周氏臉色一白,想要辯解,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兒媳告退……」

  梁氏看著周氏的背影,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獨自在暖榻上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老大已經忍不住了嗎?他以為老三無嗣,就只能從他那裡過繼一個孩子?有她在,她絕不會讓他的陰謀得逞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31 AM

第二十七章 輕塵醒來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王后會比王上先醒來,畢竟她沒有外傷,從脈象上看,她的內傷也恢復得不錯。可事實上,楚昊雲昏迷七日就清醒了,而輕塵足足昏睡了一個月都沒醒。

  楚昊雲醒來沒有看到依依,第一句話就是:「王后呢?王后在哪兒?」

  梁氏聽到聲音趕緊跑進來,拉著兒子的手,立即就紅了眼圈兒。

  「老三,老三…你總算是醒了……」

  「母后,兒子沒事的,您別擔心。依依呢?依依在哪兒?」說著,他就想撐起身體起身尋找。

  梁氏一看兒子這個架勢,趕緊說道:「王后沒事,就在裡面躺著,只是尚未醒來。」這時,她心中也是慶幸。看看兒子這個樣子,如果她真的對依依的孩子做了什麼,他還不怨恨死她這個母親了?

  還沒清醒?那豈不是比他傷得還重?楚昊雲掙扎著要下床:「我去看看她。」

  「哎呀你別動!」梁氏趕緊抱住兒子不讓他亂動,同時忙道,「你要是擔心依依,母后讓人把她送過來就是了!」

  楚昊雲這才躺下來,又叮囑道:「連著床單一起抬過來,盡量不要移動她的身體。」

  「唉,知道,知道!」梁氏喜悅中也不無無奈。看看,在兒子心裡,媳婦可比她這個娘精貴多了。

  梁氏親自指揮人將輕塵床上的床單小心地拉出來,八個人一起用力,將她平移出床榻,小心翼翼地抬到楚昊雲身邊放下。

  楚昊雲握住她的手,立即為她把脈。

  嗯,還好,孩子頗為強健,她的內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楚昊雲很快就想到,她之所以沒有醒來,可能是身體的自我修復,這應該比自己清醒的時候有意識的修復要來得全面細緻。

  梁氏一直注意著兒子的神情,見他眼中毫不掩飾都是喜悅,不禁悄然歎息了一聲。看樣子,兒子果然什麼都知道。

  梁氏指揮著御醫給兒子把脈換藥,又給他洗臉漱口,而後才親自端了水餵他。

  「母后,兒子自己來就是。」楚昊雲看著母親鬢角的白髮,發紅的眼睛,激動地說,「娘,讓您擔心了。」

  梁氏噙著淚搖搖頭。「娘知道你一定會醒來的……」

  「娘,我昏睡多久了,朝中可有大事?」

  「今天都是第七天了,朝中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讓你大哥和邵相一起打理的。這幾日倒也沒聽說有什麼大事。」說著,梁氏揮揮手,讓御醫和宮女內侍都退下,只留下楚正守在珠簾外面。

  「母后,可是朝中有變?」楚昊雲一看母親這個架勢便知道母親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告訴自己。

  梁氏一聽就明白兒子指的是什麼,心中頓覺安慰。還好,老二腦子單純,老三卻不傻,他一定早就注意老大了吧?要不然,丞相之位也輪不到邵明禮來坐。

  「前朝暫時沒事。」梁氏坐在床邊,看了看躺在兒子裡側的依依,這才遲疑道,「依依的身孕,到底是怎麼回事?」

  「母后,您不用懷疑,這是我的孩子。只是依依現在體質不同凡人,所以懷孕的時間比較長……」楚昊雲說得很肯定,其實心裡也沒底,這些不過都是猜測之言罷了。

  梁氏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而後,梁氏便將周氏想偷偷打掉依依孩子的事情告訴了兒子。

  楚昊雲臉色一變,不禁握緊了母親的手。

  「母后,謝謝您!要不是您,我不敢想像依依要是再失去這個孩子會不會發瘋……」還有他自己,肯定也要發瘋的。到時候,他才不管大嫂是好心還是歹意,只怕連大哥的孩子,他也不會放過。

  聽到這裡,梁氏也有些後怕,還好這次她堅定的站在了兒子這一邊,這才沒有被人利用。是啊,以後不管什麼事情,她只要站在兒子這一邊就不會被人糊弄了。

  之後的幾天,楚昊雲幾乎沒有放開過輕塵的手。他醒著的時候還好一點,如果睡著了,那肯定是握著輕塵的手不放的。

  楚昊雲清醒之後,身體恢復得非常快。第二天就將楚昊文和邵明禮叫到床前隔著帳幔詢問朝事,慢慢收回大權。又過了七日,他便恢復了早朝。只是這一次,他不能再帶著依依一起去了。為此,他做了很多保護工作,卻總是不太放心,早朝完畢就立刻趕回寢殿守著輕塵看折子。

  衛東陽和衛珂父子匆匆忙忙趕往楚國,卻得到楚王被刺的消息。他們找到玉之信,發現他身受重傷,又聽說了刺殺的經過,不禁有些遲疑起來。

  從玉之信的刺殺來看,楚昊雲的功夫倒沒有什麼大的進展,甚至他的雷符似乎也沒有用,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了。但步輕塵的功夫卻讓他心裡打鼓——

  他原本以為步輕塵真的功力全失了呢!原來不是。看樣子,她的功力似乎受限,平時不得使用,但生死關頭,她要是不顧一切,只怕連玉擎天都不是她的對手。玉之信的功夫他是知道的,比他全盛時也只強不弱,可是在步輕塵手下竟然一招都躲不過,自己要是去了,不也是送死麼?

  再說了,現在楚昊雲已經清醒,他就是去了也示必能找到機會。雖然衛珂死都不肯承認,但事實上,他的確是被楚昊雲的雷符炸怕了。

  「爹,少主傷得這麼重,我們還是先護送他回去吧?」衛東陽小聲建議道。

  衛珂想了想,點點頭道:「少主為了給我們衛家報仇,傷得這樣重,我們如何能丟下他不管,還是先護送少主回去的好。」

  衛東陽低著頭,唇邊偷偷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謝旭恩剛剛走到楚國邊境就得到楚王遇刺,王后重傷的消息,他立即下令遠回楚京。

  消息傳回陳國,讓謝子恆惱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擔心陳王誤會,他還不得不趕往王宮,一面向陳王請罪,一面商量隨後的應對。楚王重傷,如果死了就好了。兒子在楚王身邊據說還頗受禮遇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機會。

  謝子恆與陳王及太子商議了一番,接連寫了幾封家書過去,慰問楚王及輕塵的身體狀況,囑咐謝旭恩好好照顧妹妹等等,同時將一封密信一張名單送給謝旭恩。

  離開的時候謝旭恩是慢慢走的,從前身體不好,他也習慣慢慢趕路,但這次回去就不一樣了。聽說楚王重傷,王后昏迷,謝旭恩心急如焚,當即棄了馬車與行李,與眾護衛一道騎馬回京。可是,他什麼都會,就是沒騎過馬。因此,一開始的時候謝旭恩只能坐在護衛身後,直到習慣了在馬上顛巔,找到馬兒奔跑的韻律,他才獨自騎馬。

  回到楚京,楚昊雲的傷已經好了大半,都開始上朝理政了,當然,畢竟傷了身體,精力不如從前。而輕塵依然在昏睡中,一直沒有醒來。

  楚昊雲早已經得到消息,知道謝旭恩又回來了,心裡真真是五味雜陳。謝旭恩的才能他是見識過的,自然希望他留在楚國。可是,看到別的男人如此在意自己的妻子,任是氣量如何大的男人都免不了會吃點酷的。

  然而,當楚昊雲看到風塵僕僕的謝旭恩,心裡那一絲酸味竟然就那麼一掃而空了。

  只見長年潔淨雅致氣質如清晨竹間清露的謝旭恩竟然頭髮凌亂,鬍子拉碴,一身白色錦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不知道有多久沒換了。他紅著眼睛,臉色蠟黃,神色憔悴,然而第一句話就是:「陛下您傷勢如何?」

  楚昊雲微微詫異了一下,他以為謝旭恩第一句話會問依依的。

  「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依依也沒事,雖然一直沒有醒,但內傷已經痊癒,孩子也很好。」

  謝旭恩欣慰地點點頭,微微笑道:「路上就得到消息知道你們都沒事,但我總是不放心,現在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去沐浴更衣了。」

  「你不去看看依依嗎?」楚昊雲雖然佔有欲極強,但這點度量還是有的。

  誰知謝旭恩竟然搖搖頭道:「不用了,既然你看起來好好的,她也應該不會有事的。我先回去沐浴更衣了,十幾天沒洗澡了,真是受不了………」

  於是,謝旭恩就回到之前住的東宮沐浴更衣,吃飯睡覺,一直睡到第三天下午才去楚昊雲的寢宮看了輕塵一眼,而後就主動要求幫著楚昊雲處理政務。

  楚昊雲求之不得,放心地將很多事情都交給他處理,自己則省下更多的時間陪伴依依。他不敢叫醒她,也不敢夠動她的身體,每一次他都只是輕輕握著她的手,安靜地躺在她身邊。知道她好好的躺在自己身邊,如此,他心裡就滿足了。

  對於謝旭恩幫忙理政,朝中不是沒有反對意見的,特別是楚昊文。他與楚昊雲多年兄弟情深,就算這一次妻子差點「好心辦壞事」,但楚昊雲對謝旭恩一個外人的信任竟然超出他這個大哥,他心裡如何能平衡?當然,楚昊文是什麼都不會說的,最多也就是指使別的臣子來說幾句,其中就有楚昊雲非常重視的二哥楚昊武。

  楚昊雲強勢地將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都打發了,二哥也哄好了,請他儘管放心。而後沒過幾天,梁氏也不安地找上門來。

  「老三,那位旭公子母后也知道,確實是有才幹的,但他畢竟是陳國外戚,又是我們楚家的世仇,你怎麼就這樣放心他?」

  「母后,您不懂,依依已經將修仙功法傳給我、旭公子和二哥,對我們來說,凡俗的權利地位其實已經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了。等到天下一統,如果我和依依沒有孩子,我會在大哥二哥的子嗣中挑一個當繼承人,我們則會退位隱修。」

  「修仙.....這樣也好。如果我們楚王室出了幾名上仙,這樣我們楚國才能長久昌盛吧!」

  梁氏滿意地離開了,並隱晦地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周氏。

  周氏立即將這個重大消息傳給楚昊文。

  楚昊文初時驚喜,而後茫然,若有所失,最後竟然顯出幾分譏誚和憤怒。

  「夫君,你怎麼了?」周氏有些不安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夫妻多年,他心底想些什麼她不是不知道的,但她假裝不知道,她明白夫君的抱負,但是她覺得真的沒什麼必要。就樣,兄弟和睦,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和樂幸福的過一輩子不好嗎?

  「沒什麼,你別擔心。你為了我犧牲這麼多,我心裡都記著,我說過會讓你幸福的,你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楚昊文摸摸妻子的臉,溫和地笑著,眼睛裡全是自信的神采。

  「夫君,其實,我已經感到很幸福了,真的!」周氏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只希望他能看到眼前的幸福。

  「以後,你會更幸福的。」楚昊文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周氏看著丈夫高大的背影,黯然歎息。

  不知不覺中又是兩個多月過去了,輕塵在昏睡了三個多月之後,總算是睜開了眼睛。

  她並沒有感覺自己睡了很久,記憶還停留在夫君被人刺殺的那一霎那。

  她見自己躺在寢宮的床上,而枕邊還有一個枕頭,是楚昊雲的,心這才穩了一點。

  「來人!」

  「王后娘娘?」一個宮女跑進來,看到輕塵已經起身開始穿衣服,禁不住高聲叫道:「王后娘娘醒了,王后娘娘醒了!」

  輕塵三兩下穿上外袍.著急地問:「王上呢?王上在哪兒?」

  「王上在早朝......」

  宮女話音剛落,輕塵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早朝?太極殿?

  當輕塵披頭散髮地跑進太極殿,雙眼含淚地望著王座上那個熟悉的身影,一顆急切躁動的心這才沉靜下來。很好,他很好,他沒事………

  「依依!」

  「王后娘娘!」

  楚昊雲震驚地飛過去,一把將她摟在懷中仔仔細細地看,滿臉的驚喜。

  「依依,你總算醒了。」不知不覺中,楚昊雲竟然有些哽咽,他捧著她的臉細細撫摸著,帶著幾分喜悅理怨道,「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嗎?你這個狠心的丫頭,你要急死我是不是?」

  「我睡了很久嗎?你的傷都好了?」說著,她就去摸他小腹上的傷口。

  楚昊雲明知道她只是擔心自己的身體,然而當她的小手碰到自己的小腹,他卻忍不住臉色一紅,立即抱著她匆匆往寢殿跑。

  楚正見此,及時高叫一聲一—「退朝!」而後滿臉喜悅地對各位大臣道:「諸位大人還有要事的,將折子遞上來吧!」

  楚正摸著下巴想著,王上今天肯定是不會再理政了,不過不是還有旭公子嗎?他要不要去給王上通報一聲請個旨意呢?嗯,算了,還是不要去了。這個時候跟過去,肯定會打擾王上的「好事」的……

  回到寢殿,楚昊雲著急地將宮女內侍都趕了出去,而輕塵已經開始解他腰帶了。

  「依依,你別急……」楚昊雲抱著她就倒在床上,雙手幾次伸到她身上,最後都隱忍著沒有幫她脫衣服。依依還懷著孩子呢,從脈象上看,現在似乎還是停留在兩個多月的樣子,唉,不知道這孩子要在輕塵肚子裡呆多久,這不是折磨他這個當爹的嗎?

  輕塵幾下脫掉楚昊雲的外袍,伸手掀開他的內衣,看著他腹部那個粉紅色的疤痕,忍不住眼圈兒一紅,就落下淚來。

  「依依,別哭,我沒事,我好好的。你看,我全都好了,一點都不疼的....」楚昊雲輕輕撫摸著她凌亂的長髮,只覺得心中好暖。她的依依在心疼他呢!

  輕塵什麼都沒有說。她趴在他小腹上,對著那個傷疤輕輕吻了上去。

  「依依.....」

  楚昊雲忍不住暗啞地喚了一聲,雙手摟緊了她的身體,不住地在她背脊及臀部游移。這個壞丫頭又在引誘他了麼?真想將她壓在身下完完全全的與她融為一體啊!可是不行,為了孩子,他得忍…………

  「夫君,那個時候我好害怕。」她親了一下,又將自己的臉貼了上去,眼睛裡還有些後怕。「我以為,你要離開我了......」

  「怎麼會呢?我還要陪你一起過很多很多年,要看著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孫子出生......」

  這時,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忽然到了門口,梁氏滿臉驚喜地掀開珠簾就闖了進來道:「依依醒了嗎?依依在哪兒?她好不好?孩子沒事吧....」

  看到床上的兩個人,梁氏怔了一下,而後立即紅著臉背過身去,笑罵道:「真是的,也不看看時候,天才剛剛亮呢  ...」

  只見楚昊雲仰躺在床上,衣服已經被脫得差不多了。輕塵衣服完好,但頭髮凌亂。此刻,她正掀開楚昊雲的衣服,趴在他小腹上,一雙手似乎有繼續下滑的趨勢……





第二十八章 媽媽,我來了

  輕塵抬起頭來看到梁氏,不由得好生尷尬。他們現在的姿勢真的有點那個啥,可是天地良心,她不過是想看看夫君的傷口癒合得怎麼樣了,她怎麼就在別人眼中成了急色鬼了呢?

  見此,楚昊雲忍不住低沉地笑出了聲。

  「依依,你現在不好意思了?剛才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你還想脫我衣服呢!幸好我抱著你跑得快,不然豈不是讓別人看光了?」

  「討厭,人家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好了沒有嘛?我睜開眼睛就想起當時你被人一劍刺穿的情景,你都不知道人家好害怕…說著,輕塵不禁又紅了眼圈兒。

  楚昊雲立即心疼地摟住她,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夫君知道,依依被嚇壞了。夫君不笑你了,來,好好跟母后見禮。這一次,可多虧了母后護著你,要不然我們的孩子酬」

  「我們的孩子怎麼了?」輕塵趕緊從楚昊雲懷中掙脫出來坐好,著急地查看自已的孩子。

  楚昊雲一邊穿衣服一邊安慰她道:「孩子沒事,我每天都要幫你把脈的。

  輕塵也看到了自己腹中的那一團小小的血肉,似乎跟從前差不多,幾乎還看不出人形來,只是腦袋特別大,還有一條尾巴。

  「怎麼都七個多月了,還這麼小?」她不由得歎息道,「難道是因為我修煉時入定遺忘了時間的流逝,孩子都不長?」

  「哦?那你修煉入定一共有多長時間?」楚昊雲穿好衣服下床來,拉著輕塵站好,幫她整理衣服。

  「你說我這次昏睡了三個月,加上前次的兩個月,有五個月了吧?咦,孩子好像還真的像兩個月的樣子呢!」

  「那應該是這樣沒錯了。」

  梁氏在珠簾外將他們夫妻二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心中好一陣安慰。果然如此,因為依依休質不同,又要修煉,所以孩子才長得慢的。

  楚昊雲將大姓周氏曾想偷偷打掉她的孩子的事情告訴輕塵,輕塵只覺礙心中一陣發寒。那個寬厚賢惠的大嫂竟然也會在背後算計她?傷害她?

  「別多想了,大哥大嫂從來都不是跟我們一路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楚昊雲帶著輕塵出去,先給梁氏請安,而後就將她按下來吃飯。「你睡得太久了,一定餓壞了吧?來,這是御膳房剛剛送來的雞汁小米粥,你吃一點吧!」楚昊雲用白玉般的小勺子在粥裡攪動了一下,而後吹涼了餵她。

  梁氏坐在一旁看著他們,臉上帶著幸福的欣慰的笑容。只要兒子覺得聿福,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就感到幸福了。

  輕塵吃了小半碗,搖搖頭,看著梁氏鬢角的白髮,想起這段時間以來梁氏對自已的關心愛護,忽然走過去靠在她身邊道:「母后,謝謝你…,

  梁氏摸著她的頭髮,輕輕地笑了,然而眼底也不禁有些濕潤。幾年了,她們從表面的融洽到決裂到諒解再到如今真正的如母女一般的理解關切,這一路走來,是多麼不容易啊!

  「依依,以前都是母后不好……

  「母后,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說了。」輕塵打斷了她的話,忽然從戒指裡取出一個小玉盒來。楚昊雲和梁氏都疑惑地看著她。只見她打開盒子,裡面有六粒深紅色的藥丸。她取出一顆遞給梁氏道:「母后,這個叫駐顏丹,吃了它,永葆青春。雖然您現在年紀大了,但應該會變得年輕一點吧!」

  說著,她將藥丸放在梁氏手心裡,又親自幫她例了一杯水遞到她面前。梁氐吞下藥丸喝了半杯水,沒有半分遲疑。現在的依依梁氏自然是信任的,而青春永駐對女人的吸引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楚昊雲暗自瞪了輕塵一眼,這壞丫頭,一早就有這好東西,卻偏偏不肯拿出來。若不是他說了這一次母后時她的維護,只怕她還不肯給吧?

  輕塵敏感地接收到夫君怨怪的目光,趕緊抱著梁氏的手臂輕輕搖了搖道:「母后,以前依依小心眼兒,您不要怪我好不好?」

  梁氏慈祥地笑著,輕輕歎息道:「若是從前,只怕母后真的要多心口可是現在不同了。我知道,若想要別人用什麼態度對你,你就得先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別人。以前,本就是母后有錯在先,又怎麼會怪你呢?」

  輕塵得意地對著楚昊雲眨眨眼睛。

  梁氏的容貌在三天內恢復到十多年前的樣子,頭髮變得烏黑,皮膚也變得細膩多了。沒有女人不愛美,梁氏心裡自然是高興得很,別人一稱讚她的容貌,她就忍不住誇讚輕塵有孝心口

  本來是幸福快樂的事情,但梁氏的變化讓很多人都猜到輕塵手中有「寶貝」,可輕塵什麼都沒說過,又地位超凡,就算是周氏也不好意思直接開口找她討要,可是這心裡卻是既羨慕又嫉妒的。

  謠言是什麼時候散播開去的,輕塵並不清楚,如今她整天跟夫君膩在一起,每天都能跟大哥說說話,一起吃個飯,偶爾還指導一下他們的修煉,日子過得極為充實。唯一鬱悶的是,兩個多月過去了,孩子卻並沒有長大多少的跡象。好在孩子的心跳很強勁,讓她不至於太擔心口

  第一個聽到流言的是謝旭恩。那天清晨,楚昊雲和輕塵都在早朝,他照例躲在花園裡修煉。他走的路子與輕塵相似,希望能從花草村木中凝聚靈氣,但因為底子差,還不能感受到草木的靈魂,因而從未成功過。然而那一天,他第一次感受到花的無奈和心痛,他睜開眼睛,就看到有兩名宮女在園中採摘最嬌嫩的花朵。

  他正要走出去攔阻,卻因為聽到了她們的對話而震驚。

  「容姐姐,你聽說了嗎?都說王后娘娘懷的是妖胎呢!」

  「噓

  小秋你小聲點兒。我也聽說了,說咱們王后懷孕七八個月了,卻一點都看不出來,不知道是個什麼妖怪……」

  「反正不是人吧!要是人的孩子,再過兩個月都要生了,…」

  「我聽說王后娘娘是在山裡遇到那個妖怪的,還被那妖怪關在山洞裡整整兩個多月呢!後來就發現有孕了……」

  「好大的膽子!竟敢非議王后!」謝旭恩忽然現身,嚇得兩個宮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兩名宮女面無血色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求公子慈悲,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32 AM

第二十九章 妖怪or神獸

  輕塵正跟楚昊雲、謝旭恩一起用晚膳,當然,輕塵是陪他們吃的。她的胃口還是不太好,但想著孩子,她每頓還是多少吃一點。

  當天空傳來寶兒的聲音,輕塵一怔,而後立即扔下碗筷驚喜地跑了出去。

  「寶兒來了!寶兒竟然沒有走!夫君,是我的寶兒來了!」

  楚昊雲見狀,想起她曾經說起過的那個「可愛「的兒子,也跟著出去了。謝旭恩沒聽過寶兒的故事,但聽這聲音像個高手,也趕緊跑出去看。

  這時,整個楚京的百姓都已經陷入「妖怪來了」的恐慌中,人們尖叫著關上了門窗,找個地方躲起來大人孩子抱在一起瑟瑟發抖。而街道上的行人要麼趕緊找個躲逍的地方,要麼四處奔逃回家去。連王宮裡的侍衛都一群群聚在一起,望著天空幾乎連話都說不完整。

  王宮裡四名宗師,除了一名保護梁氏,另外三名見輕塵和楚昊雲這個時候竟然跑出去看情況,立即現身將他們護在身後,同時叫道:「王上,王后,請速速回宮暫避。」

  「不用,不用,那是我家寶兒!他不是妖怪,不會吃人的!」輕塵興奮地撥開三名宗飾,不斷跳躍著想看到寶兒,可失去功力的她,哪裡跳得起來?楚昊雲見此,擔心不已,慌忙上前摟住她的腰身道:「別激動,依依。寶兒來了,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了,你是孕婦,不能這麼跳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34 AM

第三十一章 神獸與神子

  「你是不是在欺負我媽媽?」寶兒氣怒地叫道,聲音也大起來。

  「寶兒,寶兒,別叫,媽媽很好。夫君他沒有欺負我啦,你……你回去吧!啊?」輕塵又羞又惱,要是讓人知道了,她還要不要活啊?

  「媽媽真的沒事嗎?」寶兒不太相信。

  「媽媽真的很好!你以後晚上不可以到媽媽這裡來!」輕塵真是有些惱了。

  「媽媽別生氣,寶兒這就走…」

  話音剛落,他已經憑空消失在帳外。

  寶兒很難過。他擔心現在媽媽功力全失被人欺負,所以一直用神識盯著媽媽。看那個討人厭的楚昊雲跟媽媽親親,他真是嫉妒死了,可是他都忍著沒有過來破壞。到後來他發現那個壞人欺負媽媽,媽媽都難過的叫了,他才趕緊跑過來救媽媽的。因為媽媽沒有求救,那樣子好像很難受又好像很舒服的樣子,他也有點摸不準媽媽是不是真的被欺負了,所以才在帳外,而不是直接撲進去。看,他都很懂事,考慮得很周到了啊,為什麼媽媽會那麼生氣?

  這一次,他發現媽媽好像是真的生氣了,但媽媽為什麼要生氣呢?他怎麼都想不明白。

  寶兒無意識地跑到御花園裡,忽然發現有人在假山下的花叢中修煉。他細細一看,原來不是別人,是媽媽的大哥啊!媽媽說他應該叫這個人舅舅,好吧,看媽媽的面子,就當他是舅舅好了。不過,舅舅在修煉,他還是不要打擾的好。想到這裡,寶兒悄悄的坐在謝旭恩身後,靜靜地看他修煉。身邊有一個人,哪怕這個人並不理會自己,寶兒也覺得心裡沒那麼孤單了。不管怎麼說,舅舅看起來還不算壞,而且,好歹也是半個親人吧?

  這幾日,謝旭恩終於感受到了園中花草的花魂。這一夜,藉著花草的靈力,以及妹妹給的療傷的丹藥,他不但治癒了身上的內傷,功力還有了大幅度地提高,已經開始了臥月功法第二層的修煉。

  因為乾旱,楚昊雲制定了很多的抗旱措施,其中一條就是先保人、再保糧、棄無用。解釋下來也就是說,如今有限的水首先要保證人的飲用,而後才是糧食莊稼的灌溉及牲畜的用水,那些花花草草的沒有什麼大用的東西一律不許浪費水灌溉。

  楚昊雲以身作則,首先斷了御花園中灌溉花草的水,因此,謝旭恩第二次與花草的感應,就是感應到它們的譏渴。可是,當初制定這些抗旱措施,是他和楚昊雲及一干大臣們一起商議決定的,如今他怎麼能將百姓的救命水拿來灌溉御花園的花草?

  「唉,要是能下雨就好了!看這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雨…」

  「舅舅想要下雨麼?」

  「嗯?寶兒?你怎麼在這裡?」謝旭恩回頭,見寶兒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正眨巴著眼睛望著自己。

  寶兒見謝旭恩的目光非常的溫和清澈,頓時覺得異常的親切。他委屈地將昨晚的事情講給謝旭恩聽,聽得謝旭恩悶笑不已。

  「舅舅,寶兒真的做錯了嗎?寶兒只是擔心媽媽現在功力全失受欺負,為什麼媽媽也生寶兒的氣?」楚昊雲不高興寶兒能理解,但為什麼媽媽也不高興?

  「寶兒,這次你真的做錯了。你要記住,你媽媽和陛下是夫妻,陛下哪怕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是會保護你媽媽的。所以,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特別是在一起親熱的時候,你千萬別現身打擾,這樣,他們都會喜歡你了。」謝旭恩忍不住溫柔地摸摸寶兒的頭,心中滿是柔情。寶兒果然是個單純可愛的孩子啊,難怪妹妹將他當作親生兒子一般疼愛。

  寶兒感受到舅舅的疼愛,再加上心中的委屈,忍不住蹭到謝旭恩懷中去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凡人原本功力甚淺,淺到幾乎沒有的地步,可寶兒卻覺得舅舅有著父親般寬厚的胸懷和足以守護一切的蓬勃力量。寶兒知道,有著這樣靈魂的凡人,總有一天會變得不平凡的。

  「舅舅剛才說想要下雨嗎?」

  謝旭恩輕輕歎息道:「是啊,你看,這御花園中的花草都要乾枯了。現在,各地都遭受了千年難遇的旱災,糧食都要枯死了,百姓們又譏又渴,只怕十之五六都挨不過去…」

  「不就是下雨麼,這有何難?」寶兒噌地一下站起來,興奮地說:「舅舅,寶兒是水麒麟,寶兒可以施雨呀!如果寶兒救助了百姓,媽媽是不是就會很高興,就能原諒寶兒了?」

  「寶兒會施雨?」謝旭恩滿臉驚喜地看著寶兒,忍不住緊緊抱住他狠狠地親了一口。「走,我們這就找你媽媽和陛下去!」

  楚昊雲還在早朝,板著一張俊臉誰都知道他心情不好。

  大臣們戰戰兢兢的,也不敢相互交流,往往是對視一眼就趕緊調開目光去,但有些消息是無需用言語交流的。

  聽說昨天傍晚來了一個妖怪,哦,不對,是一頭神獸,據說是王后義子。可是那原本猙獰嚇人的妖怪化作人形時卻長得妖異俊美,分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當著王上的面也抱著王后一陣亂親,那情形哪裡是母子見面的親暱啊,簡直就是…咳咳,難怪王上不高興呢!王上可一直將王后當成心中至寶的,如今竟然被個妖怪給搶了,難為王上竟然還能忍下來。都說王后肚子裡懷的是妖胎,從前他還不怎麼相信,現在看來,只怕還真的是那樣呢!唉,可憐的王上啊……

  如今朝中最大的大事就是如何抗旱了,但是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如今旱情越發嚴重,舉朝上下,君臣百姓們懼是憂心忡忡。

  就在這時,楚正忽然落到楚昊雲耳邊道:「王上,旭公子求見。」

  「快請!」楚昊雲神情一震,他知道,謝旭恩如果沒有大事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求見的。

  謝旭恩抱著寶兒走進去,滿朝文武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旭公子他們大多是打過交道的,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幫著王上理政呢。可是,有抱著一隻小狗上朝面君的嗎?不過這隻狗可真奇怪,身上不長毛反而長著鱗片……鱗片?難道,難道這就是那個妖怪,呃不,難道這就是那個神獸?老天,不是說那個妖怪可以變作十多歲的美少年麼?不是說那妖怪一直巴著王后不放麼?怎麼會在旭公子懷中?難道傳言都是假的?

  「陛下,」謝旭恩微微鞠了一躬,神色喜悅地對楚昊雲道,「陛下,好消息!寶兒會施雨………」

  雖然寶兒拍胸脯保證施而只是小事,沒有問題,不過事實上還是有些麻煩的,也需要一些時間的準備。

  楚昊雲抓住這次機會大力宣揚楚國的「護國神獸麒麟」,稱神獸會做法施而,緩解旱情,並迅速傳召各地,請百姓們再忍耐幾日。

  寶兒當日便以楚京為中心,設置了一個大型的聚靈陣,聚集天地間的水元素,而後轉化為濃郁的水汽匯聚成厚厚的雲層,不過一夜之後,便準備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的早上,天空就被雲層覆蓋起來,陰沉沉的,百姓們紛紛走出家門仰望天空,充滿了期待。

  昨夜天黑沒有發現,現在他們幾乎能用肉眼看到天空的雲層在不斷翻滾,翻滾中,雲層越來越厚,顏色越來越深。

  這時,楚昊雲坐在寶兒背上在天空繞著京都飛了幾圈,忽然拔劍指著雲層,就見厚厚的雲層裡忽然閃出幾道閃電,轟隆的雷聲響起,很快便?哩嘩啦下起雨來。

  百姓們在雨中奔跑歡呼,而後自發地跪在地上,叩拜神獸及他們神子天降的王上。

  「王上萬歲!」

  「護國神獸,天祐大楚!」

  「神子臨世,天下一統!」

  為什麼楚昊雲拔劍指著雲層,就開始打雷下雨呢?因為他趁此機會將一張雷符扔到了雲層裡爆開。什麼神子,完全是騙人的!寶兒雖然讓楚昊雲騎在了自己背上,心裡可是不甘得很。但為了讓媽媽高興,他聽舅舅的話,忍了。可是,這人真討厭,他為什麼就不能讓媽媽跟他一起來施雨呢?把這個功勞讓給媽媽,讓更多的人喜歡媽媽不是更好嗎?

  楚昊雲的威望在這次的求雨中一下子飆升到頂點。現在再也沒有人懷疑王后懷的是妖胎了。王上是天降神子,王后是上仙,他們的孩子自然不是凡人,當然也就跟一般的孕婦不一樣。而他們楚國的護國神獸麒麟怎麼會是妖怪呢?誰要是敢這麼說,下場只有一個——被百姓們亂棍打死。

  這一次降雨足足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完全緩解了楚京附近的旱情。是的,這個術法是有地域限制的,想要在其他地方下雨,就只能再布一座聚靈陣。因此,京都施雨成功之後,寶兒便立即趕去其他地方佈陣施雨。

  寶兒想讓媽媽跟他一起去,可是楚昊雲不答應。楚昊雲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人跟寶兒這個恨不得整天膩在依依身上的不懷好意的妖孽單獨在一起?所以,最後商量討論的結果是輕塵和楚昊雲一起去。

  將政務交給邵相和謝旭恩,楚昊雲和輕塵帶著坐在寶兒身上就趕往下一個旱情嚴重的州郡。

  兩天施一場大雨,短短十來天,楚國就徹底解決了這千年難遇的旱情。

  同時,楚國有護國神獸的消息也傳遍了天下,各地的百姓們都在渴望楚國早日統一天下,這樣麒麟神獸也就會給他們施一場雨了。而他們的國君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如今不用楚國動手,只要楚王帶著那麒麟神獸來到他們的國家,高呼一聲:「投降楚國,立即就給你們施雨!」相信百姓及士兵都會非常高興的打開城門歡迎楚王進來。

  第一個送來降表的是韓國。

  韓王派人送上王印及韓國地圖,願率領韓國子民及國土並入楚國,請求楚王及護國神獸為新投靠的楚國子民施雨。

  陳王和秦王得到消息,暗自咒罵韓王卑鄙。楚國和韓國隔著高高的天莽山脈,楚國要派兵過去可不容易。可是麒麟神獸飛行速度快,要去韓國施雨卻容易得很。陳王和秦王幾乎斷定了韓王在楚王施雨後肯定會翻臉不認帳的。到時候就只有韓國與楚國還有一拼之力,甚至韓國還可以攻打相都的陳國和秦國,而他們秦國和陳國在遭遇這樣的大旱之後只有開城投降的份兒了!

  韓王可真是卑鄙啊!

  不但陳王和秦王這麼想,楚國的文武大臣們也信不過韓王。幾千年來,誰聽說過一國之王連仗都沒打就率領百姓歸降另一個國家的?

  連邵明禮都不肯相信。他說:「王上,現在的韓國可不是從前的韓國了。您和韓王過去的約定未必有效,臣以為還是應該慎重一些…」

  楚昊雲搖搖頭道:「沒有那麼多時間給我們佈置考驗。現在百姓們還在受苦,正苦苦期盼著我去解救他們,就算知道韓王是假意投降我也非去不可…」

  大臣們正要再勸,卻不料謝旭恩忽然笑道:「諸位大人不必擔心。不管韓王究竟想做這麼,這一步他是沒有回頭路的。就算他不願意,韓國的百姓和軍隊也會背叛他直接認陛下為主。」

  「韓國百姓也就罷了,旭公子說韓國的軍隊也會背叛韓王,這未免有些誇大吧?韓國的軍隊一向軍紀嚴明,忠誠度很高的。」

  楚昊雲淡淡一笑道:「軍隊也是由人組成的,是人就有父母。而且……」他頓了頓才說,「我相信韓王。」

  一日後,寶兒便帶著楚昊雲和輕塵來到韓國。

  輕塵也是來過韓國的,但當她看到下面枯死的莊稼,龜裂的土地,絕望的眼神,眼睛立即就有些濕潤。

  寶兒見此,心裡也不好受。他忽然用力高吼一聲,聲音如滾滾雷聲,驚醒了這片絕望的土地,絕望的人心,彷彿一下子給地上的百姓們注入了一道強心劑。

  人們看到了在高空中盤旋的麒麟神獸,驚喜交加,紛紛跑出門去奔走相告,而後自發跪在滾燙的地面上給麒麟神獸及楚王磕頭。

  「楚王萬歲!」

  「王上萬歲!」

  「拜見神獸!」

  亂七八糟的參拜聲傳入雲霄,表達他們從絕望一下子看到希望時萬分激動的心情。

  當一夜之後大雨傾盆,楚昊雲便徹底贏得了韓國的民心。

  楚昊雲的統一大業由此拉開序幕。




第三十二章 統一大業(1)

  緩解了韓國旱情,楚昊雲和輕塵接受了韓王邀請,去韓王宮赴宴。

  驟雨初歇,夕陽晚照,明淨的天空一片蔚藍,一道彩虹架在天邊。楚昊雲和輕塵乘坐著銀白色炫著藍色光芒的水麒麟自天邊的彩虹中徐徐降世。夕陽的餘輝籠罩著他們的身形,彷彿給兩人鍍上一層金光,遠遠望去,神秘、莊嚴、威武、瑰麗……

  韓王率領文武大臣於王宮外的廣場上跪迎楚王及王后,態度恭謹。

  寶兒有意在韓國京都上空飛了兩圈兒才徐徐降落,最後停駐在王宮前的廣場上空。

  韓清玨帶頭高呼:「臣韓清玨參見王上、王后娘娘!王上萬歲!王后娘娘萬歲!」

  「參見王上,王上萬歲!」

  楚昊雲馭神獸駕臨的強悍出場方式,一王一後不帶一個從人坦然赴宴的過人膽識,讓韓國君臣欽佩不已。或許之前還有些人腦子裡轉著不該有的想法,到現在也被楚昊雲的氣勢和膽魄所折服,不敢妄動。

  輕塵看著廣場上跪伏的楚國君臣,又望了望遼闊的天空,感受著拂面而過的涼爽的晚風,忽然有了一種屹立於世界頂端,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感覺。是啊,這個世界,已經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了。

  韓清玨恭敬地將他們迎入大殿參加宴會,比之從前更多了幾分歷事的穩重,氣質卻一如從前的溫文儒雅。輕塵想著從前的事情,對著他微微一笑,令他心底的緊張鬆弛不少。

  高高的王座自然是給楚昊雲留著的,韓清玨在楚昊雲腳下擺了張桌案自己坐,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非常注意分寸,自請降為郡王,謹守君臣之禮,表明自己的誠意。

  對於韓王主動歸降楚國,韓國的文武大臣們心裡也是有些小九九的。當初旱情嚴重,他們也明白,一旦任由旱情發展下去,韓國的國力算完了,他們的榮華富貴也到頭了。因此,歸降楚國是他們唯一的出路。只是不知道楚王正式兼併韓國以後,會如何安置他們。他們是主動歸降的,他們的身家都能保全吧?

  「王上難得來一次,不妨多留幾日,讓臣陪著您看看各地的地理風俗如何?這已經是楚國的土地了,今後如何治理還請王上示下。」因為請降太過倉促,雙方根本來不及談判就定下來了,韓清玨也不太明白楚昊雲會如何安置韓國百姓,如何安置他。

  楚昊雲如何看不出韓清玨的心思?只見他微微搖頭道:「明日,我打算去秦國,如果秦王允許的話,也幫秦國的百姓們施幾場雨。這一次的旱情不比以往,百姓們實在太苦了。」

  大殿裡韓國君臣俱是一怔,楚王竟然要主動為秦國施雨?早知道,他們也不用主動請降了嘛!哎呀,這回王上失算了!

  這時,韓清玨忽然笑道:「王上寬厚仁慈之心澤被天下,實乃天下萬民之福!臣恭賀王上即將一統天下!」

  楚昊雲淺淺一笑,衝他舉杯點點頭。

  殿中文武大臣們到這個時候才醒悟過來,一個個看著楚昊文的目光不覺又多了些畏懼,隨即便一個個開始恭賀他即將一統天下。

  是啊,楚昊雲主動去給秦國施雨救災,秦王要是不願意,秦國的軍民走投無路還不立即反了他?他要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下來,楚昊雲給秦國的百姓施雨救災之後,人心也必然偏向楚國,等到楚王大兵壓境,秦國百姓還不主動打開城門請他這個活命的大恩人進來?

  相同的道理用到陳國也是一樣。這個天下,毫無疑問,很快就會姓楚了。

  「等到天下一統,我建議取消分封制,設立郡縣制。至於阻礙交通的天莽山脈,到時候用劍劈開,開鑿幾條通道就是了。」輕塵看著桌子上的大魚大肉,一點胃口都沒有,於是提出自己的建議。當然,她的建議,基本上也可以算是楚昊雲的決定,傳聞中,楚王從來不會反駁她的意見。

  原來的韓王后現在的韓郡王妃坐在韓清玨身邊,恭敬中隱忍著些許的不甘。她偷偷看了看原本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坐著的輕塵,只覺得她比之從前似乎更加高潔清麗了,那份清麗之美如清風霽月,竟然也有一種令人不敢逼視氣質。據說,她已經是上仙了呢!不過也有謠言說她已經功力全失了,還說她懷了一個妖胎。不過,看楚王如此寶貝她,她雖然尚未失寵,只怕功力全失卻是真的。不然,也不用走到哪兒都帶著一塊兒是不是?可是,她竟然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可以用劍劈開天莽山脈?自己以前算計過她,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夫君心裡一直想著她,不知道他們當年究竟有沒有私情……

  寶兒發現韓王后打量的目光,瞪了她一眼。這個女人對媽媽有敵意!

  韓郡王妃被寶兒那冰冷的一眼一激,立即找回理智裡。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她親自倒了一杯酒呈給輕塵道:「王后娘娘,一別三四年了,有幸今日能與娘娘相見,臣妾敬您一杯!祝您身體安康,幸福美滿!」

  輕塵淡淡一笑,伸手接過酒杯。她不是沒有感覺到韓王后對自己的敵意,但她毫不在意。從前還住在韓清玨王府裡的時候就從未將這個女人放在眼裡,現在更沒有在意一個小卒子的理由。然而,她剛剛接過酒杯,隨即就被楚昊雲接了過去。

  「多謝王妃美意,只是王后有孕在身,這酒,就由孤王代飲了吧!」

  韓清玨淡淡地掃了妻子一眼,唇邊笑容淺淡,隱隱還有些苦澀之意。當初秦姑娘一下子變成步輕塵,又成了楚夫人,他傷心失落之下也懶得再另外挑選女人,直接將柳側妃扶正成為韓國王后。這些年來也沒有納妃,寵得柳氏心越來越大了。

  柳氏看輕塵坐在席上,基本上沒有吃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她是不信任他們還是怎麼的,緊接著又勸道:「臣妾特意為王后娘娘準備了幾道您以前愛吃的菜,娘娘要是覺得味道還好,還請多用些。」

  輕塵輕輕搖搖頭道:「倒不是廚子做得不好,只是這幾年,我已經很少吃東西了。」

  「哎呀,娘娘既然有了身孕,不吃東西怎麼行呢?為了孩子,娘娘您就算一點胃口沒有,多少也要吃一點呀!您不吃東西孩子怎麼會有足夠的營養

  營養?

  「我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

  楚昊雲和輕塵先後反應過來,幾乎喜極而泣。是啊,沒有營養,孩子怎麼長大?難怪這麼久了,孩子發育卻如此緩慢;難怪輕塵一直堅持修煉,一身功力卻不知所蹤。原來是這樣!因為輕塵已經不是凡人的體質,他們的孩子也不同凡人的孩子,需要的營養不是一般的食物所能提供的,目前她需要的怕只有那些仙草靈果才能給她補充營養了。

  「王上?娘娘?你們這是....」

  「多謝王妃!」楚昊雲心情大好,竟然笑著對柳氏點點頭。隨後,他便取出一個輕塵以前給她的仙果遞給她道:「來,依依,你先吃一個試試看!」

  輕塵接過來,卻沒有著急吃,笑道:「不急,等會兒回去再試。」

  這時,寶兒忍不住翻翻白眼道:「本來就是這樣了,媽媽你竟然不知道嗎?」

  輕塵和楚昊雲面面相覷,怔怔地說:「我們怎麼會知道?」

  寶兒搖搖頭道:「媽媽你忘了嗎?寶兒不就是吃一次靈果長大一點?」

  是啊?如此簡單的道理,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當晚楚昊雲和輕塵住在韓國王宮裡,由寶兒守護在外,她試探著吃了一個靈果,通過內視,果然發現無數靈力被孩子吸收了。

  「怎麼樣?」楚昊雲看她睜開眼睛,著急地追問道。

  輕塵嘴角一揚,忍不住笑開來。「我看到孩子吸收了很多靈力,成長的速度非常快!」

  「那我們看看一共還有多少靈果,不知道一天吃一個夠不夠……啊,我的寶貝女兒,我真希望她一下子就長大,我真想看到她的樣子,觸摸她的臉蛋,能將她抱在懷裡.....」楚昊雲抱著輕塵,高興得語無倫次。

  「不用一天一個,三五天吃一個就很好了....」

  「依依,我真高興!很快就能看到我們的寶兒女兒了!」

  「傻子.....你怎麼知道是女兒?我總覺得可能是兒子。」

  「不管兒子女兒我都喜歡!依依,謝謝你………」他實在覺得太幸福了。有了她,他就擁有了一切。

  「貌似某人以前還不以為然呢!我說過,你娶了我不會後悔的......」輕塵得意的揚了揚下巴,楚昊雲忍不住好笑地親親她白玉一般的下巴,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回床上好好親熱。

  院子裡,寶兒趴在走廊裡,抬頭望著天空中璀璨的繁星,無限煩惱地想著:媽媽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會像現在一樣疼愛他麼?要是沒有楚昊雲,要是他夜夜都能跟媽媽一起睡,可以肆意地跟媽媽親親,那該多好啊!

  楚王主動要為秦國百姓們施雨,懇請秦王同意的消息在楚昊雲有意散播之下傳得很快。原本陷入絕望的百姓們在絕境中看到一絲希望,熱切期盼著楚王早日到來。

  秦王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拒絕楚王的「好意」,不然就是與秦國百姓為敵,但就這麼歡迎楚王到秦國施雨,欠下的這個大人情他要怎麼還?要是不還,百姓們心懷感激,等到楚王大兵壓境,百姓們還不大開城門請他進來?

  秦王手下還真有幾個能臣,很快就給他想到了辦法。

  楚王要給秦國百姓們施雨的消息剛剛傳出來一天,秦王很快便給予了回應。

  ——  秦王感激楚王救助秦國百姓的好意,願以整個王宮內庫的珍寶為謝禮,懇請楚王為秦國百姓們施雨。

  看看,秦王是個多麼好的君王啊!他們有這樣的君王真是福氣啊!百姓們奔走相告,內心非常激動,一會兒感謝秦王,一會兒又感激楚王高義。

  秦國地處西北,旱情在幾個國家中本來就是最重的,楚昊雲心繫百姓,一點都不敢浪費時間,兩天一場雨,輻射面積也越來越大,很快緩解了秦國旱情。秦國無數百姓都自發在家給他立了長生牌位,借此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至於秦王內庫的珍寶,秦王本來就不是真心想給,楚昊雲也沒心要他的。因此,兩位君王都沒有見上一面,楚昊雲又匆匆趕回楚國去了。

  等楚昊雲走了,秦王才做出無限惋惜的樣子,萬分遺憾地說他正準備請楚王參加答謝宴會呢!

  可是,秦王說話不算話,楚王寬宏大量不予計較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民間。百姓們知道自己的大王出爾反爾,捨不得王宮的珍寶,感到非常的憤怒。看看人家楚王多好啊!完全是毫無所求的為他們施雨,救他們活命。對了,據說楚王還立下了什麼「不讓一個勤勞的楚國子民挨餓受凍」的誓言?楚國的百姓可真幸福啊,有一個這麼好的大王。衛國和韓國的百姓們也有福氣,現在不都是楚王的子民了嗎?要是他們秦國也並入楚國,那該多好啊!

  秦王明知道這些消息是楚昊雲有意放出來的,但他卻只能偷偷打擊,不敢明著站出來反對。然而,他偷偷殺了一批楚國奸細的事情很快就傳出去了。當然,人們並不知道被秦王殺死的那些百姓是楚國的奸細,他們只知道那些人因為議論楚王仁政,秦王生氣了,就把他們殺了。

  可是,這些血腥和殺戮並沒能嚇阻秦國百姓,反而激起他們反抗秦王的叛道之心。

  就在秦國緩解了旱情之後,在楚昊雲的暗中推動下,秦國爆發了推翻秦王統治的百姓起義。

  其實,暴亂的百姓只是想要活下去。楚王雖然過來給他們施了雨,可秦國旱得太久,地裡的莊稼都旱死了,他們沒有糧食,活不下去了。秦王也不是沒有賑災,只是在楚昊雲施雨之前就用了大部分庫存的糧食,雨後便在繼續賑災與否的矛盾中猶豫了一下。當然,之前賑災過程中官員們層層盤剝這是老規矩了,而這次旱情如此嚴重,官員們的盤剝也就跟著嚴重了些,於是,最後到百姓手裡的糧食就無法養活一家人了。

  於是,在秦王的猶豫中,暴動已經開始。秦王不得不將庫存的最後一點糧食留著給平叛的軍隊,賑災自然就不要妄想了。因次,暴動越來越多,規模也越來越大。

  輕塵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原本楚昊雲還將信將疑,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能成什麼事?但隨著越來越多的軍隊變節,秦王的統治很快被推翻,忠於秦王的勢力也很快被徹底瓦解。楚昊雲趁此機會派人帶兵進入秦國「維護秩序」,以保障秦國百姓們的安定生活,並帶去一部分賑災的糧食,很快就安定了民心。原本暴動的百姓們都各回各家,當起了良民,而楚王自然不會追究他們。

  這時,旱季總算過去,老天爺總算下雨了。倖存下來的秦國百姓們一面咒罵著秦王不仁,一面興高采烈感動萬分地投入楚國的懷抱,慶幸萬分地成為楚王的子民。

  「依依,我從未想過統一天下竟然能這麼簡單。」楚昊雲看著秦國歸降的戰報,感歎地看著輕塵。若沒有她,他的統一大業到現在也不過只有一個影子,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實現。因為有了依依和寶兒,這一次千年難遇的旱災既是一個大災難,也是上天賜予他的一個絕佳的機會。

  輕塵輕歎道:「還有陳國呢……」那才是個大麻煩。

  「嗯,陳國麻煩一點。」楚昊雲別的都不在乎,就在乎依依和旭恩,陳王可是他們的親人。

  謝旭恩現在的確很苦惱。

  之前父親送了一張名單來,明顯是安插在楚京特別是楚國王宮裡的奸細,讓他可以放心使用的。同時信一封接著一封寫來,要麼盼著他回去,說他母親妻兒有多麼想他;要麼就是要求他為家族為陳國謀利的。父親不厭其煩地在每一封信裡都要重複一下陳謝兩家與楚家的恩怨,讓他務必以家族為重。

  到旱情嚴重神獸降世的時候,謝子恆更是要求他想辦法將神獸偷回陳國去。

  謝子恆以為,或者說不瞭解寶兒的人都以為神獸就是一隻具有法力的野獸,是沒有多少智慧的。而且,謝子恆一直對自己的兒子很自信。他們認為,謝旭恩可以查閱、消除、封鎖其他人的某些記憶,要得到神獸認可,自然也很容易。

  謝旭恩探了探太陽穴,在身體恢復健康之後再一次因為家族的事情感到疲憊和無力。父親謀算得不錯,他是有這個能力,但問題是,他怎麼可能去做這種恩將仇報的事情?想到這裡,他甚至覺得有些寒心口父親為了家族,為了陳國,竟然要他拋棄自己做人的原則。

  想到這些,謝旭恩就感到非常的失望。從小父親就教導他們君子之道,他也一直認為父親是個當之無愧的君子,就算他身在官場,有些事情不得不為,也應該有他的原則,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謝旭恩決定回國。楚國要統一天下,就剩下一個陳國了,他身份尷尬,留下反而讓楚昊雲為難。

  楚昊雲和輕塵得到消息,震驚之後很快就猜到他的心思。

  輕塵在寶兒的守護下午睡,楚昊雲約謝旭恩喝茶下棋。

  「大哥,你決定了要走嗎?」

  「嗯,都準備好了,估計今夜有大雨,我後天早上出發。」

  「大哥,雖然我是跟著依依叫你一聲大哥,但在我心裡,這一聲大哥,卻融匯著我對大哥的感激和景仰之情。當今天下,我少有敬佩之人,但是大哥的心胸才華卻讓昊雲感佩至深。大哥,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楚國即將對陳國用兵,若你願幫我們,我楚昊雲可以對天發誓絕不對你有一絲疑心;若你要回去幫助陳國,我們也非常理解,畢竟你是陳國人,你的身體裡有陳國王室血脈,你怎麼做都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你置身事外兩不相幫,那麼你人在哪兒都是一樣的。但不管你如何選擇,無論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你永遠都是我和依依的大哥,有我和依依在的地方也是你的家,隨時都歡迎你回來。」

  謝旭恩點點頭,嘴角輕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眼睛微微有些濕澗。他喝了一口茶,略沉默了一下才歎息道:「雖然我心裡也很不甘、很難過,但我知道,天下一統乃是大勢所趨,陳國的覆滅已經是必然。我只希望盡量減少百姓的傷亡,如果陳國能像韓國那樣安全並入楚國就好了。但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口不管是我爹還是太子,都不可能輕易認輸口。」

  「大哥,我也很為難。依依說,陳王后對她很好的,她也不想姨母傷心難過。可是大哥,現在你也跟我們一樣,我也不瞞你,我和依依都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裡。我只想著盡快一統天下,等天下平定之後,我想將王位傳給我大哥,然後我就和依依回琅環密境去,潛心修行。大哥,到時候帶上大嫂跟我們一起去吧!」

  想著在輕塵口中有如人間仙境一般的琅環密境,謝旭恩忍不住露出一個溫暖期待的笑容來,然而他卻有意挑眉瞪著楚昊雲道:「怎麼?難不成你們還想過不讓我去?哼哼!」

  「呵呵.....」

  兩個男人一起笑了,沒有任何的猜忌,有的只是肝膽相照蒙情。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35 AM

第三十三章 謀算陳國

  謝旭恩快馬加鞭,於一個多月後回到淮南。

  「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小廝丫頭們一層層將喜訊傳進內宅,很快,謝旭恩的母親王氏和妻子容氏便跑到三門上等候,而這個時候,謝旭恩正好步履匆匆的走進來。

  「母親!」謝旭恩緊握母親的雙手,雙眼濕潤,連聲音也微微有些哽咽,「兒子不孝,讓您擔憂了。」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王氏看著兒子神采奕奕的眼睛,看著他挺拔如松的身姿,眼中忍不住盈滿喜悅的淚水。雖然早就聽說兒子的病好了,但是沒有親眼見到總是擔憂的,如今親眼看到兒子的身體比一般人還好,她總算是放心了。

  謝旭恩安慰了母親,這才側頭凝視著妻子發紅的眼睛,柔聲道:「這些年來,辛苦你了。以後,我們再也不用這麼分離了......」

  或許是被楚昊雲和輕塵不忌他人目光的親密影響,成婚十多年,謝旭恩第一次當著第三人的面主動握住妻子的手。無關心裡的愛與不愛,他只知道,自己對不起這個女人。

  回到大廳,只見父親已經坐在主位上等著自己了,只是臉色不太好看。

  謝旭恩立即放開母親和妻子,大步上前跪在父親膝下道:「不孝兒見過父親!父親身體可好?」

  謝子恆看著近一年不見的兒子,想著他對自己的陽奉陰違,心中諸多惱怒,然而看著兒子如今身體好氣色佳,心裡又忍不住高興。

  他將茶杯重重地往身邊的桌案上一扔,冷聲道:「還知道回來?」

  「勞父親牽掛,是兒子的不孝!」謝旭恩再次給父親磕了個頭。

  謝子恆冷哼一聲,怒瞪了兒子一陣,又不自然地開口問道:「身體………都好了?」

  「回父親的話,兒子身體大好了。」謝旭恩抬起頭來,滿懷喜悅地看著父親。雖然對父親的某些做法很失望很生氣,但從小到大,父親一直都很寶貝他。這一次父親這麼做,也是為了陳國。換個角度想,父親依然是偉大的。

  謝子恆想了想,輕輕歎道:「罷了,你妹妹治好了你的病,你留在楚國幫她一把報恩也是人之常情口只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她是楚國王后,你是陳國臣子,陳國與楚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從今往後,你們再不可私下聯繫……」

  謝旭恩立即接過話去:「爹爹放心,這些兒子都知道。正是因為知道現在陳楚開戰已經不可避免,兒子才趕緊回來的。」

  「嗯,你心裡有數就好。你是陳國人,你的家、你的親人都在陳國,國難當頭,你知道回國助我王一臂之力,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謝子恆拍拍兒子的肩膀,欣慰一笑,隨即便溫和地說,「起來吧!先回去沐浴更衣,陪你媳婦說說話,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一起進宮給陛下和你姑姑請安。」

  「是,兒子先告退了!」

  謝旭恩拉著妻子的手緩緩回到他們居住的院子,一路上有許多話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對她的愧疚,她對他的思念,最後都通過手心裡的力度和溫暖傳遞給對方。

  走進寢室,看著眼前熟悉而的陳設,謝旭恩不由得想起從前。

  從前,自己在這裡多半都是躺在病床上的,每一次病發,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下來,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他一直堅持著不肯放棄,只是不想讓已經年邁的父母和尚年輕的妻子難過。現在,他終於擺脫了這個噩夢,他也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可以有自己的夢想了。

  「夫君,你以後......再也不會離家了嗎?」容氏側頭偷偷看著丈夫,既緊張又期待。他先前說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不,」謝旭恩搖搖頭,見侍女都沒有跟進來,隨即大步走過去,對著她微微一笑,輕聲道,「以後,我去哪兒都帶著你一起。」

  容氏燦爛驚喜的笑容在激動的淚光中閃耀著無窮的幸福,這是真的嗎?她是不是在做夢?

  謝旭恩看著妻子這個樣子,也不由有些心酸。他緩緩捧著妻子的臉,溫柔地擁抱了她,而後輕輕在她耳邊道:「以前不帶著你,一來因為我身體不好,二來也因為外面不太平,我怕不能保護你。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身體好了,還在練武,外面也沒有那麼多份繁複雜的勢力要對付我。我們如果再出行,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容氏拋卻所有矜持,緊緊抱著自己的丈夫,眼淚成串的往下落。

  謝旭恩輕輕撫拍著妻子的背,輕聲道:「這是我們的秘密,對誰也不要說,或許有一天,我們需要偷偷的走。」

  「夫君放心,妾身明白。」只要夫君願意帶著她一起走,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直到將妻子擁入懷中,謝旭恩才發現自己心裡也沒那麼排斥。這是他的妻子,他本來就應該對她好的啊!其實,像妹妹和楚昊雲那樣整日膩在一起也挺甜蜜的。而且,他也該有個孩子了。之前因為寒毒,他們生了幾個孩子都沒能帶大,兩個人都很傷心,後來就乾脆絕了這事。但現在既然自己身體好了,也該給謝家留下一點血脈了。

  「舒蘭,我的身體也好了,以後,你搬回來住吧!」輕輕抹去妻子臉上的淚水,謝旭恩暗自歎息一聲,決定從今往後承擔起一個做丈夫的責任。

  「夫君,你,你說真的?我可以搬過來住?」容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謝旭恩低頭在她臉上啄了一下,看著她羞紅的臉道:「舒蘭,你是我的妻子,本來就應該跟我一起住在正房的。好了,你去收拾東西搬過來吧,我先去沐浴更衣。」

  容氏捂著發燙的臉蛋跑出去,忽然間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十六歲時剛剛嫁給他那會兒。

  謝旭恩沐浴出來,只見容氏正指揮人整理從西廂房搬過來的物品。

  謝旭恩淡淡一笑,走過去拉起妻子的雙手,而後抬頭對整理房間的侍女沉聲道:「先出去吧,晚點再收拾!」

  侍女們看著自家少爺拉著少夫人的手不放,一個個都捂著嘴小跑著出去了。

  「夫君......」容氏想不到一年不見,夫君竟然會如此熱情。現在可還是白天呢!

  「不想我麼?嗯?」謝旭恩調笑一聲,忽然將她打橫抱起。

  「呀,夫君,你別這樣!」

  「呵呵,別怕,別怕,沒事,夫君身體真的好了.我證明給你看.....」

  謝旭恩第一次抱妻子上床,嚇得容氏一聲驚呼。外間的侍女聽到聲音,趕緊跑出去,一個個都知趣地散得遠遠的。

  輕輕在妻子臉上親了一下,謝旭恩順手點了她的穴道。他脫去她的衣服扔到帳外,給她蓋好被子,放下簾帳,隨即便從房中的密道前往父親書房的密室。

  密室裡,謝子恆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爹,」謝旭恩大步上前跪在父親膝下。

  謝子恆摸了摸兒子的脈象,知道他身體是真的好了,心中寬慰,隨即便拉著他起身道:「起來吧,坐在爹爹身邊,跟爹說說看,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謝旭恩恭敬地在父親身邊坐下,忽然凌空取出一個小盒子,微笑著遞給謝子恆道:「爹,這是表妹拉兒子帶給我們一家人的。您和娘、妹妹、舒蘭(容氏),一人一顆。」

  謝子恆心頭一震,幾乎是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道:「你剛剛這是,這是用的儲物類寶器?」他趕緊打開盒子一看,只見裡面是四顆深紅色的藥丸。「這個藥丸,是什麼丹藥?」

  「呵呵,還是爹您見多識廣。」謝旭恩呵呵一笑,又故作神秘地湊近了父親低聲道,「這是可以讓人長生不老的仙丹。爹,您和娘吃了至少年輕十歲!以後,也不會變老了。」

  「真,真是仙丹?」謝子恆震驚得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吃到仙丹。「真的可以長生不老?可是,輕塵她怎麼會給你仙丹?還這麼多......」

  「爹您放心,這個療效兒子是親眼見過的。楚太后就吃了一顆,短短幾日內,就變得年輕多了,精神也好,之前所有病痛全消……」

  「真是仙丹啊!那你妹妹就不要了,你吃一顆.....」女兒嘛,到底是人家的人。本來他是想說將你媳婦那顆省下來你自己吃好了,以後爹給你另外找個年輕的就是。但想著兒子這些年來身體不好,又時常外出,兒媳也的確不容易,便將這話收了回去,換成自己的女兒。

  「爹,不用了,兒子早就吃過了。事實上......,」謝旭恩停頓了一下才道,「兒子吃的是洗髓丹,功效比這個還好,它不但解了我體內的寒毒,還打通了我全身筋脈,讓我修煉起修仙之術事半功倍。」

  「修仙之術?你竟然修煉了修仙之術?」謝子恆再一次震驚了。他們謝家竟然還能得到修仙之術?

  「是啊,可惜的是洗髓丹太珍貴了,妹妹一共才三顆,不然兒子也給您求一顆回來。妹妹本是特別為楚王煉製的。楚王只吃了一顆,省下兩顆給了我和武郡王。爹,您說,這樣的恩情,兒子還有別的選擇麼?」

  「想不到,爹真是想不到你表妹竟然......」謝子恆不斷地搖頭,看著手中的仙丹,眼中忍不住有些濕潤。

  謝旭恩輕歎道:「爹,妹妹沒有別的親人了。除了楚家,就是我們謝家了。可是楚家一直對她不好,您不知道,楚太后為了給武郡王求到那顆洗髓丹,就差給妹妹跪下了。而我卻不同,妹妹一見到我,便高興地拉著我的手說她可以治好我的病了,隨即便取出一顆洗髓丹來給我......」

  「輕塵那孩子……唉,是我們對不起她啊!那楚王可知道輕塵把洗髓丹給了你?他就沒有反對?」謝子恆想不明白,如此珍貴的東西,楚王捨得給旭恩?

  「爹,您太小看楚王了。當時,他就在一邊呢,他不但沒有反對,反而親自為我護法,護我平安。爹,以前,兒子一直以為我和競彥就是兄弟之情了,但跟楚王結識以後才明白什麼叫兄弟。他對我的信任和敬重,只怕親兄弟也有所不及。」

  「楚王真的如此信任你?可是,我們到底是陳國人,我們謝家又曾經反叛過楚家……」因為這段世仇,謝子恆從未想過謝家能與楚家和解,一直堅定不夠地支持陳。,但如果大敵當前,謝家還有另外的出路,他自然要為整個家族著想。

  謝旭恩輕輕一笑道:「爹,楚王將是天下共主,他的心胸絕不是一段久遠的世仇能阻塞的。」

  「那之前的那些事情,楚王可知道?若不是我,他們也不會…」謝子恆不由得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有今日,他何苦想了那些損主意對付自己的外甥女?

  「爹放心,這件事情,妹妹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事實上,謝家和陳家做的那些事情楚昊雲早就知道了。當謝旭恩收到父親送來的名單,下定決心以後便將這份名單給了楚昊雲。楚昊雲一看就明白了。原來,不但溫秀父女雅是陳國奸細,連之前那個柔美人背後的人也是陳國的好細。

  楚昊雲不慌不忙地將那些人調到無關緊要的位置,而後再一個一個慢慢處理掉。最後,楚昊雲和謝旭恩非常默契地將這件事情忘記了,誰都沒有對輕塵說。被自己的親人算計,實在不是一般的背叛和傷害能比擬的。他們都希望給輕塵留下最後一點來自親情的溫暖。

  「那,我們謝家的未來,楚王可有承諾?楚王對陳王又是怎樣打算的?」謝子恆作為一家之主,考慮得更多的還是家族的長遠利益。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現在楚國勢大,陳國一分取勝的希望都沒有,他是絕不會升起一絲背叛陳國的念頭的。

  謝旭恩忽然神秘一笑道:「爹覺得之前逍遙神山的衛家如何?可當得起天下第一世家?」

  謝子恆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遲疑道:「你是說我們謝家可以像從前的衛家那樣成為天下第一修仙世家?」

  「不是第一,是第二。爹爹您忘了,還有楚家呢!」

  「哦,是第二,第二也好啊!那我們還是依然在這裡吧?楚王還是將淮南之地封給我們謝家?」

  如果謝旭恩說第一,謝子恆只怕還要懷疑,但自己的兒子如今修仙了,再加上謝家幾百年的積累,以後帶領謝氏家族成為第二大修仙世家,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爹,有些事情您還不明白,兒子也不好跟您解釋。這麼說吧!您知道逍遙神山的衛家之前不可一世,連各國王室都不放在眼裡,可是妹妹一個人就把逍遙神山炸平了。可以這麼說,在我們師門眼中,逍遙神山就跟一般的凡人沒有多大差別。」

  「你的師門?你正式拜師了?」

  「我的師門名為琅環天,隱藏在天莽山脈中的一處洞天福地中,是如今天底下唯一一個人間仙境,名為琅環秘境。就在去年,我師門中的前輩從仙界過來,將師傅師叔師兄弟們全都帶走了。因為妹妹捨不得離開楚王,所以一個人留了下來,成為我們師門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傳人。妹妹讓我拜在她師傅門下,如此,我就算她的師兄弟,妹妹代師傳藝。以後,楚家和我們謝家都可以搬去琅環秘境裡居住,當然,如果爹您堅持要留在淮南,我們也不勉強。」

  琅環天?洞天福地?人間仙境?仙界?

  謝子恆迅速消化著這些從前想都不敢想的詞,不知不覺中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能將謝家帶入人間仙境居住,他怎麼會反對?

  「我明白了。你的師門才是古書上說的,一千多年前的那種真正的修仙門派。想不到我們謝家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機緣。旭恩,你自幼就比別的孩子聰明,既然你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後爹爹就聽你的了。你說吧,我們謝家要怎麼做?」

  謝旭恩微微一笑,說:「爹,您覺得我們這位王上可能主動歸降楚國麼?」

  謝子恆搖搖頭道:「不可能。王上從小就跟我計劃著如何統一天下,為此,我們在各國都做了安排。若不是你妹妹忽然橫空出世,卻又陰差陽錯被楚昊雲搶走,這個天下本來應該是姓陳的。你說,他們父子如何甘心?」

  「如果是這樣的話……」謝旭恩的表情沉重起來,「楚王其實並不想動兵戈,如果能兵不血刃拿下陳國自然是最好。如果實在不行,也要盡量減少傷亡。我聽妹妹的意思,是想盡快平定了天下,然後我們兩家好早點搬去琅環秘境。爹您不知道,琅環秘境四季如春,實在是美不勝收。但更重要的是,裡面靈氣比外面可充足得多了,住在裡面,就是一般人也能延緩衰老,延年益壽,身體康健…」

  ......延緩衰老,延年益壽,身體康健...

  「那我們好好計劃一下,真要兵不血刃拿下陳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和王上君臣一場,我們自幼一起讀書習武一起長大,有如親兄弟一般,還有你姑姑……」謝子恆長長歎息一聲。明明心裡已經下定了決心,嘴裡卻仍然遲疑。

  謝旭恩看著父親仍然過不去良心那道坎,當即冷笑一聲道:「爹,您知道兒子的寒毒是怎麼來的麼?」

  「你的寒毒?」謝子恆震驚地瞪著兒子,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不,不會是王上!你應該知道他有多疼愛你.....」

  當初兒子和妹妹在院子裡玩要的時候莫名其妙中了寒毒,卻一直沒查出來究竟是何人所為。謝家作為陳國朝堂上最大的勢力,自然有政敵無數,但謝子恆從來沒有懷疑過陳王。畢竟,他們是血脈相融的親人。謝氏和陳氏多年通婚,血脈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了啊!

  「的確不是現在的王上,下手的是先王。但是,王上和太子都知道。不然,爹您以為王上怎麼會如此疼愛我?其實,那不是疼愛,是愧疚………」謝旭恩嘲諷一笑。王上還有些愧疚,可是表哥連愧疚都沒有。

  「你,你很早就知道了?」謝子恆憤怒地站起身來,抓著兒子的肩膀吼道,「那你為什麼不告訴爹?」

  「爹,您別激動。現在兒子不是因禍得福,身體也好了麼?」謝旭恩勸著父親坐下來,這才歎道,「如果不是謝家有了別的出路,這件事情,我永遠都不會告訴您。」

  謝子恆失神地坐在椅子上,不斷回想著這些年來兒子的異常。難怪兒子對陳國的政事愛理不理,如果他們不問,他絕不會主動為他們出謀劃策;難

  他和陳竟彥明著如親兄弟一般,卻總有些敬畏疏離;難怪他沒有傳召,從來不主動進宮請安;難怪這些年來,他總是在外遊歷,不肯留在家裡....

  「陳王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他是想徹底絕了我們謝家的後啊!旭恩,你暫且忍耐,等過了今晚的宴會,咱們父子再好好商量!你妹妹說得不錯,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現在楚國統一天下已經是大勢所趨,誰也阻攔不了。既然陳王先對我謝家不仁,也休怪我們對他無義 …」




第三十四章 終於生了

  又是一年春來到,通過內視,輕塵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孩子已經長成了四個多月的樣子,個頭雖然還是小小的,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如今這孩子也算是發育完整了。

  輕塵心中懷著無比的疼惜與愛憐看著自己的孩子,他是那樣的小,甚至頭髮眉毛都淺淡至近似於無,但這孩子的皮膚卻絕不同於一般的嬰兒那樣發紅髮皺,而是瑩潤細膩的,隱隱似乎還有淡淡的光譯。輕塵從未見過如此可愛的孩子,一腔愛意越發難以抑制。那是她的孩子啊!

  孩子似乎能感受到母親的愛意,唇角隱隱還帶著幾分笑意。輕塵喜歡看兒子在子宮中劃動著小胳脖小腿,喜歡看他偶爾在羊水中吐泡泡,越看越覺得自己的兒子可愛。

  是的,她看清楚了,是個兒子。

  楚昊雲如今修煉越發懶惰起來,在處理政務之餘的時間裡,他除了翻翻醫書,就是看兒子。他元神出竅的時間雖然不如輕塵久,但看得卻很清楚,那就是他的兒子啊!楚昊雲撫摸著輕塵的小腹,隔著輕塵的肚皮親吻著兒子的頭,兒子的手,兒子的小腳丫,而後乾脆將兒子連同兒子他媽一起抱在懷中,心裡滿滿的都是幸福。

  王太后梁氏知道兒子兒媳都能看到小孫子,也時常湊過來聽他們說,心中也是期待不已。不知不覺中,這個孩子尚未出生,已經成了楚宮中最得寵之人。

  「對了,依依,今日二哥送來一批自逍遙神山廢墟中找到的物品,其中有一本藥典,裡面記載的藥草有很多都已經絕跡了,應該是一本古籍,你要不要看看?」

  輕塵搖搖頭,她對這個興趣不大。現在她的主要任務是給孩子營養,所以,她現在每天都在認真修煉,吸納空氣中為數不多的靈氣。

  其實,這個時候最好的保胎地是琅環秘境,那裡的靈氣是外面的好幾倍。可是楚昊雲現在還走不開,輕塵也不想離開她。兩個人想來想去,總算達成共識,輕塵在王宮住一段時間,然後由寶兒帶著回琅環秘境住一段時間。

  琅環秘境所有的親傳弟子都走了,留下了幾百普通凡人和記名弟子。輕塵現在是門主了,回來就是這裡的老大,再加上有寶兒守護一旁,安全問題還是不用擔心的。

  經過半年的相處,楚昊雲和寶兒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感情,知道這真是個孩子,雖然粘人了些,但目前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大人」的想法。

  在琅環秘境裡,孩子長得比較快,寶兒將自己的「紅果果」全都貢獻出來讓給弟弟,每天都要跟弟弟說話,說說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情。他自然能清楚地看到輕塵肚子裡的孩子,於是經常會伸出手摸一摸,甚至低下頭親一親(好在這個時候楚昊雲不在,要不然兩個人又得打架),他真想媽媽早點把弟弟生出來,好陪他玩。

  雖然孩子的成長需要靈氣,但輕塵還是不敢亂吃靈果。畢竟每一種靈果的性質都不一樣,有的屬寒,有的性烈,最好的辦法就是煉製成丹藥,將藥效綜合了來吃。為此,楚昊雲更是熱衷於煉丹,他從一般的丹藥練起,進步神速,短短三個月之後,就可以煉製仙丹了。

  二月中旬,陳國突然發生政變,陳王室被推下台,宰相謝子恆率領百官歸降楚國。三月,謝旭恩帶人押送陳王室的「俘虜」回楚國。為此,輕塵暫時也沒有去琅環秘境,而是等著大哥舅舅妓媽來楚。

  據說,(陳王)陳浩東對謝氏的倒戈異常震驚和憤怒,殃及什麼也不知道的王后謝子潤,據說自政變後,王后時常以淚洗面。太子陳竟彥在政變發生後最初幾天發洩了一通怒火之後,反而想通了。他不但站出來維護自己的母親,還經常勸解父親看開一些,只是收效甚微。

  從陳國到楚國路途可不近,又因為這批「俘虜」身份特殊,待遇又跟貴賓差不多,因而走得非常緩慢,走了一個月,才到達陳楚邊境的淮河。

  既然要過河,就不得不乘船。謝旭恩在楚昊雲的旨意下,並沒有為難陳王,那過河所用的船也是陳王平時出行時所乘坐的龍船。只是物是人非,陳王心情鬱悶,看著身邊素衣素顏的王后,忍不住再一次諷刺道:「王后何必如此?如今謝家可是楚王的功臣,王后還是與孤和離,仍然回去當謝家的大小姐,王后保養得宜,如今看來也不過三十許人,說不定還能嫁給楚國權貴呢!」

  「王上,臣妾知道謝家對不起你,可是,可是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就算您恨死了臣妾,也不能不管孩子啊…」 謝子潤含淚看著摯愛的丈夫,想著夫妻多年恩愛,又想著謝家的背叛,更是悲從中來

  陳王傷心,難道她就不傷心麼?她也恨兄長無情,可是,作為謝家的女兒,她也理解兄長的選擇。只是,王上為何不能理解她呢?出嫁從夫,她自嫁給他以後,心裡最重要的就是他了呀!

  陳浩東看著妻子臉上縱橫的淚水,若是從前,他早心疼的過去哄她了。現在看到她哭泣他的心依然很痛,但他卻只是看著她冷漠嘲弄的笑著。被自己最親近最信任的人背叛成了亡國奴,他除了向最愛自己的人發洩,他還能向誰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怒和痛苦?

  「表哥,您真的不能原諒子潤麼?」謝子潤忽然恢復了從前兩人親密時的稱呼,淚光盈盈地看著陳潔東。

  陳浩東一怔,心中一痛,但隨即還是報以一個嘲諷的笑。其實他並沒有怪她,可是他知道,他們永遠都回不到過去了。自從政變發生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樣了。

  淚流滿面的謝子潤忽然笑了。她忽然對著陳浩東跪下去,重重的磕了個頭,而後緩緩起身,慢慢走了出去。陳浩東看著妻子蕭索決絕的背影,一時間只覺得好生淒涼。她要走了吧?她終於受不了他,要離開他了吧?

  等陳浩東意識到不對,追出去的時候,只聽到「噗通」一聲落水的聲音。他的心立即就沉了下去,不用任何人告訴他,他已經知道,他永遠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快,快救人!」

  「是王后,陳王后跳水了!」

  在亂七八糟的驚呼聲中,陳王卻默默回到自己艙中。他從床頭櫃裡取出一個雕刻著合歡花的小匣子,輕輕打開。只見裡面放著厚厚一疊書信,而在最上面的,卻是用紅色絲線拴在一起的兩縷頭髮。他伸出手,顫抖地取出來,貼身藏在自己的胸口。

  當謝家背叛陳國的那一刻開始,他和子潤在人間就再也不會有幸福了,或許,只有黃泉還能延續他們的始終如一的感情。

  只見陳浩東又從腰帶的暗袋裡取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吞了下去,而後他便安靜地躺到床上,將那個雕刻著合歡花的匣子抱在胸前,含笑閉上了眼睛。

  子潤,不要怕,表哥來陪你了。你會原諒我的,是不是?子潤,請原諒我的懦弱,不能與你同生,只能陪著你共死…

  ——  三月二十八日,陳王后跳水而亡,陳王服毒自盡。

  消息傳回楚京,輕塵忍不住抱著楚昊雲失聲痛哭。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姨媽怎麼會輕生?嗚嗚嗚嗚…」

  她早就知道,一旦陳國滅亡,姨媽和表舅多半接受不了的。她還想著能不能將他們一起帶入琅環秘境,或許長生不老能稍稍彌補他們的遺憾。所以她一再交代楚昊雲,一路上不可怠慢了姨媽和表舅,一定要將他們平平安安帶到楚京。可是,她怎麼都想不到姨媽和表舅會如此決絕,根本不給她機會解釋和彌補。

  「不關你的事,要怪,也只能怪我。依依,為了孩子,別哭了好嗎?這樣對他們來說或許也是一個解脫…」楚昊雲將輕塵摟在懷中,輕輕撫拍著她的背。大哥也真是的,唉  …

  「夫君,我好後悔。我應該帶著寶兒親自去接他們,親自給姨媽請罪的。如果我去了,或許他們能諒解我,那他們就不會這樣了……」因為表舅和姨媽的死,輕塵原本堅定不移統一乃是大勢所趨的信念開始動搖,她開始懷疑自己,開始後悔。

  「依依,你知道你舅舅對陳王一直忠心耿耿,為什麼會背叛陳王麼?」既然陳王和陳王后已經死了,那就不得不挽救一下謝子恆在依依心中的形象了。

  「不就是為了家族利益麼?我理解他,但是,我心裡還是…」這樣的故事輕塵看得太多了,但是事情到了她身上,她還是接受不了。還好外祖母三年前已經過世了,不然老人家還不被活活氣死?

  「不僅僅是這樣。」楚昊雲搖搖頭道,「有因才有果,如果不是陳王先對不起謝家,你舅舅也不會同意這個計劃的。」

  「陳王怎麼對不起謝家了?你知道什麼?」輕塵不知不覺中被他引到了其他的地方,眼淚慢慢止住了。

  「你母親和你大哥身上的寒毒,就是陳國先王所下。因為你大哥自幼就聰明絕頂,陳國先王擔心他將來不甘心居於陳竟彥之下,所以才給他下了這麼一個折磨人又不會立即死去的寒毒。因為你母親當年非常疼愛你大哥,一直帶著他玩,恰好那一次她也在場,所以她也沒能逃得過……」

  「你怎麼知道的?」輕塵吸吸鼻子,從他懷中抬起頭來。

  「是你大哥說的。連你舅舅都查不出來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你大哥的本事你還不知道?他自幼與陳竟彥一起長大,經常住在宮裡,找個機會翻閱陳王和陳競彥的記憶並不難。」

  「可是,那也跟我姨媽和表舅沒關係啊!又不是他們讓下的毒?」輕塵吸吸鼻子,想起姨媽,忍不住又要哭。

  「傻丫頭,你不知道父債子償?更何況,陳王也是知情人。你舅舅自然會遷怒他們。依依,你知道誰最可憐麼?是你大哥。親人的背叛,以及那麼多的病痛他都忍了下來,可是他一直深藏在心裡,反而將陳王當作親人一般。你可能想像他心中有多苦?」楚昊雲話題一轉,又將輕塵的心思引開。

  「是啊,大哥好可憐,又好了不起…可是,我姨媽什麼都不知道,她也很可憐啊!夫君你不知道,姨媽有多像我娘…」輕塵歎息一聲,又轉回姨媽身上。

  「是啊,所以,她並沒有死,上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為保萬無一失,楚昊雲本來想過幾天才告訴她的,但現在看來,不說不行了。他可捨不得依依難過。

  「你說什麼?」輕塵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依依,你可以高興一些,因為,你很快就要有娘了。你大哥送來密信,說找到了你流落在民間的母親。不過,她身體不太好,你最好將她安置到琅環秘境裡去。」楚昊雲小聲在她耳邊道。

  「啊啊啊啊……」輕塵忍不住高聲叫起來。

  「呵呵,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依依,你可是做了母親的人了哦,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嘛!」

  「夫君,夫君,你真好  …還有大哥…」

  輕塵立即帶著寶兒飛去與大哥會合,將姨媽帶回了琅環秘境。

  天下一統,楚國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變成了楚氏皇朝,楚昊雲正式稱帝,成為楚氏皇朝的第一任皇帝。

  之後,楚昊雲有頌布了一系列改革措施,第一是取消分封制在全國設立郡縣制,第二是改革了三省六部官制,第三還在天莽山脈中劃出幾條通道來,連通南北,加強了統治。

  一切步入正軌之後,輕塵便時常住在琅環秘境,一來那裡靈氣充足,二來那裡有她的「母親」啊!

  謝子潤的神智還不是太清楚,畢競她被抹去了幾十年的記憶。她只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她記得自己一直跟太子表哥很要好啊,而且他們從小就有婚約的,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女人來搶走了太子表哥,她又怎麼會愛上一個周國人呢?不過步長歌這個人她雖然記不起來了,但腦子裡似乎還留著一種濃濃的崇敬之情。應該是個大英雄吧!

  據說他被周王害死了,連她也中了毒,一直昏睡著,還是女兒輕塵出息了,才解了她的毒。不過因為昏迷太久,她的記憶已經殘破不堪了。但她心裡總是有一種深切的悲哀和遺憾,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是因為夫君的早逝麼?一定是的,據說,她和夫君很恩愛,夫君除了她都沒有別的女人,所以他們只有一個女兒。

  但看著女兒輕塵,她心裡卻覺得好親切。這孩子長得多像她啊!又是那樣的孝順。

  輕塵在琅環秘境呆的時間越來越長,孩子也越長越快,到了九月,從脈象上看就已經足月了。

  見孩子已經足月,隨時可能生產嗎,楚昊雲將政務交給邵明禮相和謝旭恩,自己則帶著輕塵長住琅環秘境。

  他每天都要給她把脈,每天都要看看兒子,跟兒子說說話。終於,在九月十九那日,輕塵開始了陣痛。

  楚昊雲雖然學醫,但實踐經驗並不算豐富,而接生的經驗更是半點都沒有。儘管輕塵懷孕以後他特意看了很多關於生產的書,但那個時候的婦科產科都不是很發達,實際上他並沒有學到太多東西。聽到輕塵說腹痛,他立即就開始心慌意亂了。

  好在琅環秘境裡準備了大夫和穩婆,他高聲一呼,專業人士很快就到了。

  他一直都沒有離開輕塵,在琅環秘境,沒有人當他是君王,一切以門主為重,他這個門主的丈夫要留在產房裡,其他人也沒有趕他出去。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就跪坐在她床頭。

  輕塵第一次生孩子,心裡自然是緊張的,可看起來楚昊雲似乎比她更緊張。

  只見楚昊雲頭冒冷汗,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卻不住地安慰她道:「依依,你別怕,我就在這裡陪著你....」

  「我,我不怕……是個女人就會生孩子,有什麼好怕的……」在輕塵前世,生孩子的危險性已經很小了,所以她心裡其實並不太害怕。可是看楚昊雲這個樣子,她反而緊張起來。

  「我們的兒子那麼乖,他不會折騰你的,我都看過了,他胎位很正,應該很快就能出來了……」說著,他又匆匆抬起衣袖擦去臉上的汗水。

  一波又一波的陣痛襲來,向來怕疼的輕塵雖然功力高強,還是忍不住痛得叫出聲來。

  「啊!好痛!夫君……好痛……」

  「依依,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啊.....你,你咬著我吧!」楚昊雲見她疼得不行的時候就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真是心疼死他了。他趕緊將自己的手伸過去要她咬著,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替她痛,可是女人生孩子,這個事情他沒辦法替啊!

  輕塵捨不得咬他,卻哭叫道:「夫君,我們就生這一個,以後再也不生了好不好?」輕塵的臉痛苦地扭曲著,額上全是冷汗,打濕了頭髮一縷一縷的貼在臉上,

  「好,一個就夠了,我們以後再也不生了。」楚昊雲一邊給她擦汗,一邊順著她的話安慰。原來生孩子這麼痛苦,依依此刻的樣子讓他的心也跟著痛起來。他以後再也不讓她這麼痛了。孩子嘛,有一個可以疼可以寵就夠了。

  「夫君,夫君……」

  「我在,我在這裡,依依,勇敢一點,再堅持一下  ..」

  「夫君,你叫孩子快出來吧!他不是最聽你的話了嗎?」

  這話倒是不假。從兩三個月之前,楚昊雲摸著輕塵的肚子,讓兒子踢踢腿,他就踢踢腿,讓他擺擺手,他就擺擺手。

  「兒子,寶貝,你使點勁兒快出來啊,別折騰你娘了......」楚昊雲立即跟兒子溝通去了。

  事實證明,果然有效。

  「看到孩子的頭了!」穩婆高興地說道。

  「哎呀,孩子的頭髮好濃密!」

  「快了,孩子要出來了,門主快調勻呼吸,使勁!使勁!」

  終於,輕塵深吸了一口氣,調勻了呼吸,用力將孩子從子宮裡推了出來

  穩婆穩穩地接住孩子放入溫水中清洗乾淨,看著孩子東張西望的漂亮的眼睛,不由好生驚訝。這孩子怎麼不哭?不過,接生了這麼多的孩子,她們還從來沒有見過比這孩子更漂亮的!不說這皮膚跟白玉似的,單看這眼睛,就知道是個極聰明的孩子。只是這孩子生下來不哭卻是怎麼回事?

  穩婆輕輕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一下,卻不想孩子竟然疑惑地瞪了她一眼,還是不哭。被這孩子一瞪,穩婆竟然忍不住心裡發虛,雙腿一軟,差點沒將孩子摔下來。

  楚昊雲立即飛撲過去接住孩子,惱恨地瞪了那穩婆一眼,隨即小心地抱著兒子遞給輕塵看。

  「兒子,快,讓你娘看看!」

  「娘?」小小的孩子轉頭看著輕塵,雙手輕輕舞動,竟然歡喜地開口叫道,「媽媽?媽媽!」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43 AM

第三十五章 神奇寶貝

  「兒子?兒子!寶貝......」輕塵辛苦了半日,原本身體疲倦,但聽到兒子叫媽媽,她立即打起精神撐起身來,趕緊將兒子抱到懷中,心中缺失的那塊兒似乎一下子就被填滿了。她眼中含淚,看著兒子,只覺得為他受怎樣的苦都是值得的。

  她的兒子,是這樣的聰明可愛,生下來就會說話呢!

  「媽媽,媽媽  ...」

  「媽媽是我的!」寶兒忽然闖進來,然而當他看到被媽媽抱在懷中的粉嘟嘟的小嬰兒,既羨慕又心癢。「弟弟終於出來了,媽媽,給寶兒抱抱!」

  楚昊雲不放心地看著寶兒此刻的美少年形態,小心地將兒子抱起來,輕輕點著他粉嫩的臉蛋逗弄道:「兒子,叫聲爹爹!爹爹可是每天都陪你玩兒的哦!」

  「爹,爹爹  ...」看到父親,寶貝同樣開心,並贈送燦爛甜美的笑容一枚。

  弟弟會叫媽媽,還會叫爹爹,還笑得這麼可愛,啊,真是忍不住了。「弟弟,我是寶兒,媽媽說我是哥哥。哥哥經常跟你說話哦,來,哥哥抱抱!」說著,寶兒就滿臉期待地衝著楚昊雲伸出手去。

  「哎呀,寶兒別急,你弟弟剛剛出生,肯定餓了,等他吃飽了再給你抱好不好?」楚昊雲如何捨得將這樣可愛的寶貝給別人抱,不說寶兒,就算是依依,他現在都捨不得給。他的寶貝兒子啊!他終於可以抱在懷裡了。

  寶兒嘟著嘴,不樂意地靠在楚昊雲身上,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弟弟漂亮的小臉蛋。「弟弟真可愛!弟弟叫什麼?」

  對了,還沒給兒子取名字呢!這麼久了,他和輕塵就兒子兒子的叫著,竟然連這麼重大的事情都忘記了。

  「依依,你說我們給兒子取個什麼名字好?」

  輕塵溫柔一笑道:「你是他爹,你取吧!來,把兒子給我抱著,我想睡了。」

  「你睡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你好好睡一覺,兒子我抱著就好。」

  「不,兒子不在懷裡,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抱著呢!不會餓著他的,是不是啊,爹爹的乖兒子?」

  「……」輕塵看著那個眼裡只有兒子沒有兒子他媽的男人,終於怒了。「楚、昊、雲!你有了兒子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啊?啊!沒有,沒有的事!我只是……依依,你永遠都是我的寶貝,你是大寶貝,兒子是小寶貝!你看,咱們的兒子多可愛………」

  「呵呵,大寶貝,小寶貝……」這孩子倒是高興得很。

  這時,穩婆又端了藥湯過來道:「楚公子,您抱著孩子先出去吧!我們要給門主清洗身體。」

  楚昊雲這才醒悟過來,他光顧著兒子了,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他不捨地親親兒子的小臉,小心地將他交給寶兒抱著,然後接了穩婆端來的藥湯,讓她們都出去,他自己親自給輕塵清洗身體。

  看著那鮮紅的血跡,楚昊雲的心再一次泛起強烈的心疼和感動來。他小心翼翼的幫她擦拭著,柔聲道:「依依,真是辛苦你了。現在還痛嗎?」

  輕塵很想睡了。迷迷糊糊中看著丈夫心疼感激的雙眼,她的心忽然湧出一股暖流來,身體的疲憊和疼痛似乎一下子都消散了去。

  「已經不痛了……夫君,以後,我們再生兩個給兒子做伴吧...」雖然之前真的很痛,但當她看到孩子粉嫩的小臉,她就覺得為了自己的孩子,讓她受再多的痛苦都不要緊。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依依,謝謝你。」楚昊雲低頭親了親她的臉

  ,真想將她摟在懷中好好親親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意。

  給輕塵清洗了身體,又幫她換了衣服和床單,依依昏昏沉沉的,瞇著睛緩緩進入夢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恍恍惚惚醒來,只見楚昊雲端著一碗雞湯進來,輕聲喚道:「依依,餓了沒有?起來吃點東西?」

  輕塵睜開眼睛,楚昊雲又立即從旁邊絞了一根熱毛巾幫她擦臉擦手,而後小心地扶著她坐起身來。

  「兒子呢?」輕塵不見兒子,四處尋找著。

  「寶兒抱著呢!寶兒可寶貝他了....」

  「我睡了多久,兒子會不會餓了?」

  「不過才一個時辰。不過,據說小孩子餓得快,你快吃點東西,等會兒我再喂孩子。」楚昊雲也擔心起來,可不能餓著他的寶貝兒子。輕塵其實並不怎麼餓,但既然人家都說女人生了孩子要喝雞湯,她就喝吧!

  輕塵很快喝完雞湯,楚昊雲取走了婉,又端了茶給她漱口,用毛巾幫她擦了嘴,猛然想起兒子在依依肚子里長那麼慢的原因,忽然又為難起來。「糟了,依依,你說這孩子吃什麼?他會不會只吃靈果?」這樣他們可養不起啊,他們的靈果已經所剩無幾了。

  應該不會吧?輕塵想了想,紅著臉道:「不知道我有奶水沒有?如果有,暫時應該能滿足孩子的需要吧?」

  楚昊雲見房中也沒有他人,便他小心地掀開她身上的被子,又拉開她的衣襟,伸手輕輕握住那一抹雪色揉捏了一下。

  「好像還沒有?」兩個人都緊張地盯著頂上那顆紅櫻桃。

  「你再使點勁兒!」輕塵皺眉,沒有奶兒子吃什麼?

  「好吧....」楚昊雲稍稍加了一點力道,奶水沒擠出來,反而捏得自己不住吞口水。他們好像很久沒有親熱了……

  兩個人目光一對,輕塵立即別開眼去,紅著臉道:「要不還是讓兒子吸吸看?」前世小學時寫作文經常用到的一句話就是「使出吃奶的勁兒來」,如此可見,吃奶的確是需要使勁的,而且這勁道還不小。

  「我來試試看!」楚昊雲一副我是父親,我是多麼疼愛兒子的偉大神情,低頭含住了一顆櫻桃開始吮吸。

  使點勁兒,沒有。

  再使點勁兒,還是沒有。

  用力,仍然沒有。

  難道依依真的沒有奶水?楚昊雲狠狠心,用力一吸

  「啊!」

  在輕塵的痛呼聲中,楚昊雲終於嘗到了甘甜的乳汁。他心中一蕩,舌尖輕輕刷過奶頭,沒再用力吮吸,然而卻有些捨不得放開。

  「好了,還不把兒子抱過來?」輕塵喚了他一眼,對男人的好色本性實在無語。

  楚昊雲轉身一聲高呼:「寶兒,把你弟弟抱進來餵奶了!」

  話音剛落,寶兒就抱著孩子出現在輕塵床前。

  「媽媽,弟弟真可愛!」寶兒不捨地將孩子還給楚昊雲,目光卻一直追隨著孩子的一舉一動。「媽媽。等會兒弟弟吃飽了還給寶兒抱成不成?」

  「嗯,弟弟不睡覺的時候就可以給寶兒抱抱。弟弟也喜歡寶兒哥哥的是不是?」輕塵接過兒子,第一件事情就是低下頭親親兒子的小臉蛋,而後拉開衣襟就要給兒子餵奶。

  楚昊雲一見,立即拉著寶兒出去。

  「為什麼又要趕我出來?」寶兒不滿的叫道。

  「女人餵奶的時候,男人要迴避!」楚昊雲義正言辭地看著他道,「你看你,站起來比你媽媽還高一點,是個大孩子了,可要懂得避嫌。」

  寶兒不高興地撇撇嘴道:「寶兒小時候都沒有吃過奶……」忽然,他像想到什麼似的,拉著楚昊雲的胳膊,興奮地說:「寶兒能不能也吃媽媽的奶?我就吃一點,嘗嘗味道就行.....」

  「不行!絕對不行!」儘管知道寶兒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地想要吃奶,楚昊雲也差點沒忍住跟寶兒動手。

  「為什麼?弟弟是媽媽的孩子,寶兒也是媽媽的孩子,弟弟會願意分我一口奶水嘗嘗的。」自從想到這個主意,寶兒就有些不依不饒了。

  「你都多大了,也不怕人笑話?還吃奶?要吃找你娘吃去!」

  「我娘沒有。」

  「干我屁事?」楚昊雲忍不住爆粗口。競然想吃依依的奶,虧他想的出來還說得出口。

  「哼,我找媽媽和弟弟要去,媽媽說了,有了弟弟,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疼我。」說著寶兒就要閃人。

  楚昊雲趕緊拉住他,憤恨地妥協道:「這樣吧,如果你弟弟吃了還有剩餘的,我用小碗擠一點給你嘗嘗!」

  「為什麼我不能自己吸?」

  「……」楚昊雲簡直要發狂。「你答不答應,不答應就算了!我告訴你,我絕對不允許你用現在這個樣子親近你媽媽!」

  寶兒立即妥協:「那我變為本體形態去吃也行。」

  「不行!就在碗裡吃,你說要不要吧!」楚昊雲覺得自己要給寶兒氣死了。這白癡怎麼就這麼能折騰人呢!

  「好吧,好吧……」

  看楚昊雲真的怒了,寶兒也知道暫時退讓一步。

  「這樣,寶兒你辛苦一趟,回宮傳個信,將你弟弟出生的消息告訴王太后和你舅舅。等你回來,我去跟你媽媽說,要點奶來給你嘗嘗。」

  「哦,好吧!」寶兒點點頭,反正他速度快,一個來回一天就夠了。

  總算能清靜一天了。等會他得找機會跟依依好好談談,對於寶兒的無理要求,她可千萬不能答應。對了,依依孩子都生了,也該告訴丈母娘了。之前不告訴她依依生孩子,是擔心看到這樣熟悉的場面她忽然想起什麼來,現在孩子都生了,也不能一直瞞著她。

  楚王宮。

  寶兒現出本體飛奔回去,剛剛到京都就開始大聲吼道:「弟弟出生了!弟弟出生了!寶兒有弟弟了!」

  隨即整個楚京就沸騰了。王后娘娘終於生了,王上有後了!他們楚國後繼有人了!

  楚昊文楚昊武兄弟立即帶著妻子進宮打探消息。

  楚王后拉著寶兒道:「王后生了個王子?」

  「是弟弟!」

  「弟弟就是王子!」梁氏欣慰地笑道,「你媽媽身體好嗎?生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媽媽很好。」

  「孩子長什麼樣兒?有多重?什麼時候回來給我抱抱就好了。」梁氏想著孫子的樣子,忽然道,「寶兒,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琅環秘境?」

  寶兒好看的眉毛輕輕皺起,想了想道  「你不能跟我搶著抱弟弟。」

  梁氏忍不住噗唾一聲笑出來。看樣子,她的孫子真是人見人愛呢,連寶兒都搶著要抱。「我每天就抱一會兒行不行?要不你抱著,我在一邊看著就行」

  「那行。寶兒帶你去。」

  這時,謝旭恩和楚昊文楚昊武夫妻也先後趕到了。

  「你媽媽沒事吧?她什麼時候帶著孩子回來?」這是謝旭恩。

  「孩子生了?是個兒子?」這是楚昊武。

  「孩子多重?很可愛吧?」這是楚昊文。

  寶兒看著眾人激動的樣子,想起自己的寶貝弟弟,得意洋洋地說:「我弟弟可聰明了,可愛得不得了。他還會叫我哥哥呢!」

  「什麼?剛剛出生就會說話?」楚昊文臉色微微一變。

  寶兒瞪了他一眼道:「我弟弟自然不是一般的孩子,他可是仙胎,他剛剛出生,渾身筋脈都是通的,修煉起來一日千里。等到他成年,就可以成仙了。」

  眾人一怔,而後全都激動起來。

  「我們楚家要出一位仙人了?」

  「有了上仙,我們楚家的國祚定然福祉綿長了。」

  「老三盼了這麼多年,果然值得啊!這一個孩子可就勝過我們好幾個。

  「好了好了,我要趕回去抱弟弟了,太后你趕緊準備吧!」既然信已送到,寶兒也就著急著想回去了。

  「對了,有些最新的消息,寶兒你帶回去給你爹。」謝旭恩邊跑邊道,「我回去收拾收拾,很快給你送過來。」

  「嗯,我也有東西要送給我小侄兒,寶兒你等等。」楚昊武也跑了。

  「我們的賀禮也早就準備好了。我這就回去取。」說著,楚昊文也離開了。

  寶兒竟然將母親一起帶回來,嚇了楚昊雲一大跳。

  寶兒取出大家給弟弟的賀禮交給楚昊雲,自己就趕著去抱弟弟玩去了。

  楚昊雲將朝廷近期政務的條陳挑出來看,而後又看到一封加密信,看樣子似乎是二哥的字跡。他打開來看,隨即便露出欣喜的笑容。

  原來,就在前不久,有人在天莽山脈與天鷹山脈交匯處的峽谷中發現一片靈藥谷,看樣子似乎是從前逍遙神山的靈藥園,裡面有一些原本以為已經滅絕的靈藥。

  楚昊雲正著急兒子吸收靈力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依依的奶水根本就不夠他吃的。而他現在又小,還不會自己修煉,靈力不足,身體就不長,這可是大事。如果又有新藥,他能再煉製幾爐丹藥出來,多多少少也能讓兒子長快一點吧!

  輕塵還在月子裡,不能出去,楚昊雲便按照密信中的地址,一個人找了過去。既然是有珍貴靈藥,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的好。

  楚昊雲現在的功夫不說天下無敵,至少一般的宗師絕不是他的對手。他藝高膽大,穿過靈藥園前面的陣法,懷著期待的心情四處搜尋有用的藥材。在這個靈藥園裡,明顯可以看出人工栽種修剪的痕跡,特別是其間的石板小路,跟逍遙神山內廷用的似乎是同一種石材,樣式也是同一種風格。果然是逍遙神山的秘密種植園沒錯!想不到逍遙神山竟然還藏了這麼一個秘密基地。

  越往裡走,藥材就越珍貴。楚昊雲邊走邊採摘可用的藥材放在玉盒裡,最後竟然驚喜地在裡面發現了幾種他以為已經滅絕的靈藥。

  「啊,這個七星花竟然是深紅色的。據醫書上記載,七星花剛剛開放時是白色的,有毒。但它慢慢吸收靈氣,顏色也慢慢變深,到它變成紅色就可以入藥,毒性也沒有了。若變成深紅色,便是極品靈藥了。」

  這裡的靈氣比起琅環秘境也差不了多少了,難怪能孕育出靈藥來呢!要不等依依出了月子,他帶著她們母子到這裡住幾天?現在寶兒總是跟他搶著抱孩子,真是討厭。好不容易等他把孩子抱回來,母親又在一旁可憐巴巴地瞅著他要抱孫子。兒子是他的好不好?對了,還沒給兒子取名字呢,叫什麼好呢?

  楚昊雲一邊採藥一邊想兒子的名字。到底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啊,前面有一株碧瀾草!碧瀾草葉片狹長細小,隱隱透著藍色,花盤卻很大,花形似芍葯,遠看去特別漂亮,有如女子笑意盈盈的臉龐。這可是他在那本古符中看到的一味已經絕跡的靈藥。有了這碧瀾草和七星花,在配上幾味其他的藥材,他很快就能給兒子煉製一爐新的仙丹了!

  雖然很想念兒子和兒子他娘,楚昊雲還是趕緊回到楚王宮。他這次離開太久,朝政之事還是需要過問一下的,而最主要的是,宮中藥房裡有他用慣的煉藥丹爐,此次試驗這一方新藥,是需謹慎些的。

  楚昊雲用一天的時間過問了朝中大事,晚上便開始準備煉丹。

  他再次將那藥書翻開,細細看過一遍,而後再揀出需要用到的藥材清洗備用,而後在藥房裡打坐修煉兩個時辰之後,才開始煉丹。

  他神情專注,一面控制好爐溫,一面按照書上的方法步驟一步一步添加藥材。隨著爐溫升高,藥香開始緩緩瀰漫開來。楚昊雲深深一嗅,只覺渾身舒暢,上古奇方,果然功效不俗啊!

  約莫兩刻鐘後,楚昊雲放入最後一味藥,就是那珍貴的深紅色七星花。此藥一下,爐中藥香頓時一變,楚昊雲細細嗅來,忽然皺眉。

  他怎麼覺得這藥香似乎有些不對勁呢?他看好爐火,正打算翻開藥書好好看看,卻猛然感到顱中一痛,隨即便暈倒在地。





第三十六章 剜心之痛

  丹爐裡火焰熊熊,房間裡飄蕩著縷縷藥香,霧濛濛的,只見楚昊雲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忽然,一個模糊的身影走進來,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猛然插入楚昊雲的心臟

  「不!」輕塵一聲驚呼坐起身來,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剛才只不過做了一個夢。可是,儘管只是做夢,她還是覺得胸口一陣憋悶鈍痛。她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輕塵長長地喘息幾聲,輕輕捶打了一下憋悶的胸口,心卻依然不安,依然疼痛,彷彿真的被人挖去一塊似的。她正要起身,忽然,睡得好好的兒子突兀地一陣大哭。

  「啊……哇……啊……!」

  這還是這孩子自打出生以後第一次哭。輕塵心中一沉,當即意識到夫君真的出事了。不然她不會做那樣的噩夢,兒子也不會好端端的忽然哭起來。她兩下穿好衣服將兒子抱起來,強忍心痛哄道:「不哭,寶貝不哭啊,媽媽在這裡,媽媽會保護你的,啊?」

  可是,不管輕塵怎麼哄,竟然一點效果都沒有,孩子還是一個勁的哭,然而,哭著哭著,孩子竟然哽咽地呼喊著:「媽媽,哇啊哇……爹爹,哇啊哇……」

  「你爹怎麼了?寶貝告訴媽媽,你爹怎麼了?」竟然連孩子也感覺到了嗎?那就是真的了?不知不覺中,輕塵也已經是淚流滿面。不行,她要去找他,她要親眼看著他好好的……

  「媽媽,發生了什麼事?弟弟怎麼哭了?」寶兒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

  「寶兒,寶兒……」,輕塵彷彿看到救星似的,抱著兒子就跑了過去,哽咽道,「快,帶我們去找他!你知道他在哪裡?」

  他?寶兒一怔,隨即醒悟道:「他去採藥了,不過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如果沒有回來,那他多半是回宮去了吧?」

  「對,回宮,回宮!我想起來了,那是他的煉丹房,寶兒,快送我們回宮!」輕塵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拉著寶兒就往外跑。

  「怎麼了,這是?」謝子潤就住在側殿,聽到孩子的哭聲立即跑了過來,卻不料不止孩子在哭,連女兒都在哭。

  「娘,我做了個噩夢,夢到我夫君出事了,我要趕回去看看……」,

  「不過是個夢而已,你還當真了?」謝子潤柔聲安慰道,「你夫君不是常人,不會有事的。不過你要是不放心,回去看看也好。」

  「嗯,謝謝娘。」輕塵吸吸鼻子,心稍稍鎮定了點。

  寶兒載著輕塵和弟弟以最快的速度飛回楚王宮。遠遠的,就聽到沉悶的喪鐘響起,京都城中,無數百姓們向著王宮的方向跪著,悲痛大哭。

  輕塵只覺得彷彿有一柄利刃猛然插入自己胸口一般,痛得她說不出話來。她身形一晃,差點從寶兒背上掉下來。

  寶兒使了一個氣罩護住媽媽和弟弟,一個俯衝落到宮中。輕塵腿軟地抱著孩子跳下來,高聲叫道:「來人,來人一一」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回宮了!!」

  輕塵看到所有的宮女內侍腰間都圍著一條白色的腰帶,忽然覺得雙腿一陣發軟,差點沒滑到地上去。寶兒化作人形,趕緊抱住她。「媽媽別怕,還有寶兒呢!」

  「皇上在哪兒?皇上在哪兒?」她無助地哭喊著。

  所有人都對著她跪了下來,放聲痛哭。

  「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我在做夢,我一定還在做夢!寶兒,我們都在做夢對不對?夫君他怎麼可能會死呢?他不會離開我和孩子的,他不會……」

  輕塵猛然軟到在寶兒懷中,連兒子也抱不穩,她不住地搖著頭,不住地告訴自已,她是在做夢,在做夢,只是個夢……

  「妹妹!」謝旭恩一臉沉痛地走過來,扶著她的肩道:「去看看他吧!

  雖然事前沒有任何準備,但是勝在人多,不過半日,靈堂已經佈置得差不多了,但皇后和太后未回來,屍體尚未入斂,依然睡在他生前寢宮的龍床上。

  寶兒抱著弟弟,輕塵被大哥半摟半扶地帶回楚昊雲的寢宮。看著床上那個栩栩如生的人,雖然感覺不到他的氣息,恍然間卻覺得他只是睡著了而已。

  「夫君,快起來,你看,兒子都想你了。你還沒給他取名字呢……」輕塵輕輕坐在床邊,語意溫柔地伸手推了推楚昊雲,只覺得觸手冰涼。她的眼淚一下子忍不住,又開始撲簌簌往下掉。她忽然拉開他胸前的衣襟,看著他光滑白淨的胸口。

  「沒有傷口,沒有被刺!我只是在做夢,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她一下子撲到床上,枕在他胸口,緊緊抱著他。

  謝旭恩強忍著心酸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在孩子的哭聲中勸道:「妹妹,你別這樣。你是皇后,你還是母親,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要堅強,國家和孩子都需要你……」

  「他胸口有點冷。」她忽然說,渾然沒有聽到大哥的話。她拉過被子將他與自已一起蓋好,喃喃地說:「捂一下就暖和了。夫君,依依抱著你,很快就不冷了啊……」

  這時,楚昊文和周氏也趕來了。

  「皇后,您別這樣。」周氏紅著眼睛上前勸道。

  輕塵一把將她揮開,依然趴在楚昊雲胸口,卻喃喃自語道:「怎麼沒有聽到他的心跳聲呢?怎麼沒有心跳聲呢?」她抬起頭來,臉上有些慌亂。她拉起他的手,想將自己的真元力送入他體內,溫暖他的身體。可是,他的筋脈已經凝滯,一身功力都已散去,她怎麼都送不進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慌亂地檢查著他的身體,「到底哪裡不對,傷在哪兒了?沒有啊,你明明好好的,為什麼沒有心跳?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看我?夫君,夫君,你不要依依了嗎?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夫君,你別嚇唬我了,你抱抱我吧,依依害怕……」

  「妹妹,你不用找了,沒有傷口……可是,皇上真的已經去了……」謝旭恩眼睛一陣發酸,胸口憋悶得不行。他不明白,一切都好好的,他們都計劃好了,明年就去琅環秘境隱居修煉,怎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而且,楚昊雲的突然逝世,實在一點徵兆都沒有,到現在他都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時,楚昊文看著寶兒懷中哭鬧不休的孩子,忽然走過去道:「這就是太子麼?果然生得可愛至極。皇后娘娘,為了太子,您也要堅強,也要振作啊!」

  寶兒忽然皺眉瞪了楚昊文一眼,抱著弟弟躲開他的手,逕直走到床邊坐下。

  看著那個總喜歡瞪自已,總是莫名其妙生氣,卻總是包容他的任性的人此刻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寶兒心中竟然也堵堵的難受。他第一次叫了一聲「爹爹」,而後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爹爹是真的已經死了,他一進門就感覺到了,爹爹身上已經沒有生命的氣息了。可是,爹爹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也不像似中毒,彷彿就是陽壽已盡的正常死亡。可是,爹爹明明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去世呢?可憐的弟弟,竟然跟他一樣沒有了父親…………

  「弟弟,再看看爹爹吧,要永遠記得爹爹的樣子,記得爹爹是怎麼疼愛你的……寶兒將弟弟放在床上,拉著他的小手輕輕撫摸父親的臉。

  「爹爹,爹爹,嗚嗚嗚……」孩子不斷眨著眼睛,淚水迷糊了整張粉嫩的小臉,然而眼睛依然清澈。只是那眼底的悲傷也同樣無處遁形。

  誰都想不到這個出生還不到一個月的孩子不但真的會說話,眼睛裡竟然還有著成人一樣的悲傷。

  輕塵原本抱著楚昊雲,誰的話都不聽,只沉浸在自己自欺欺人的世界中。然而,看到兒子的手撫摸著已經冰冷的父親,看著兒子眼底的悲傷,她不得不回到這個殘酷的世界裡來,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她的夫君,真的死了?她的兒子,永遠的失去了父親?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給兒子想個好聽的名字……

  所有的理智回來了,所有的感官回來了,她的心卻彷彿被人剜去,只留下一個鮮血淋漓的傷口,所有的感官都變作了疼痛,都只能感受到疼痛。她緩緩坐起身來,將兒子抱在懷中,溫柔地抹去他臉上的淚痕,將他放在自己胸口,而後緩緩低頭,吻在他的額頭。她的眼淚晶瑩清澈卻無聲,她的神情悲痛哀傷而冷靜,她的動作輕柔緩慢卻堅定。

  「兒子,你沒有爹爹了,可是,你還有媽媽……」她坐在床上,讓兒子面對著楚昊雲,輕輕地說,「兒子,好好看看你爹,我們要珍惜每一分與你爹爹在一起的時光…」謝旭恩看她已經冷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滿眼的淚意,輕輕揮揮手道:「我們都出去吧,該做什麼做什麼,讓他們一家最後再好好呆一會兒…」

  楚昊文看了看謝旭恩,又看了看床上的輕塵和孩子,遲疑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我們要不要同時準備太子的登基典禮。」謝旭恩皺眉看著他,又看了看床上的妹妹和那個尚不足月的孩子,遲疑道:「皇上原本打算明年就去琅環秘境隱居,這個皇位,他是準備傳給你的……」

  楚昊文渾身一震,雙腿微微顫抖。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謝旭恩,而後又轉回床上看著那個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弟弟,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你說什麼?這不可能!他,他有兒子,又怎麼會將皇位傳給我?他心裡早就不當我是大哥了,他……」

  這時,寶兒忽然回頭,指著楚昊文道:「媽媽,是他害死了爹爹!」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47 AM

第三十七章 真相

  因為寶兒一句話,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到楚昊文身上,連周氏都震驚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楚昊文因為謝旭恩的話而震驚的心神立即收攏回來。他挺直了背脊,目光炯炯而憤怒地盯著寶兒道:「休要血口噴人!皇上是我親弟弟,我們自幼親厚,我怎麼會害他?倒是你,」他指著寶兒道:「只有你總是想著霸佔皇后,依我看,皇上說不定就是你害死的!」

  輕塵緩緩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楚昊文。

  謝旭恩眼睛一瞇,同樣在細細觀察楚昊文。

  楚昊武夫妻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裡一時拿不定主意。不過,老三與這神獸因為皇后時常有口角,還時常動手卻是不假。在內心裡,他還是比較相信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兄長。

  楚昊文不等寶兒反駁,立即又道:「皇上身上沒有半點傷痕,悄無聲息地死在煉丹的密室裡,死因不明。以我看,也只有你才有這個能力偷偷潛入密室殺害他。對!是你!一定是你!以皇上的功夫,就是宗師高手想要傷他也難,別的人哪有那個本事?」

  楚昊文此話一出,楚昊武便不住點頭。是啊,除了那個麒麟神獸,別的人哪有這個本事?雖然大哥也習武,但是比起三弟來可就差得遠了,他怎麼可能害死三弟?更何況他們三兄弟自幼一起長大,感情極好,好好的大哥怎麼會害死三弟?倒是這個麒麟神獸,他為什麼要冤枉大哥?

  楚昊武當即問道:「敢問神獸有何證據證明是我大哥害死了皇上?」

  寶兒斜著眼睛瞥了楚昊武一眼,冷哼一聲道:「當舅舅說爹爹原本打算將皇位傳給他的時候,他分明散發出悔痛的氣息。我爹爹的死,就算他不是主謀,也絕對脫不了干係!」寶兒心裡有些惱了,以他神獸的驕傲,難道還會騙人不成?

  然而這些楚昊武渾然不懂,他反而怒道:「只是感覺?這怎麼能當證據?我還感覺你有嫌疑呢!以前也沒見你對皇上尊敬過,現在他死了,你側是開口叫他父親了,誰知道你是不是因為心虛才這樣的……」

  「二哥,你住嘴!神獸的尊嚴豈是你能質疑的?你以為神獸也跟人一樣虛偽無恥?我相信寶兒的話!」輕塵原本淡淡地看著他們,然而聽到二哥這沒有腦子的話,她忍不住了。她的目光忽然間變得凌厲,好似出鞘的劍,散發著陣陣寒意。她迅速做出決定:「寶兒!將楚昊文制住!大哥,此事交給你審問!」

  「皇后,你怎麼可以如此專斷?」楚昊武煩為不服。他正要據理力爭,忽然感到腰間一痛。他低頭一看,卻是被自己的妻子悄悄掐了一下。他猶自不解,皺眉怒道:「你掐我做什麼?」

  武郡王妃又急又怕,憤憤地剜了他一眼,氣得想跳腳。

  「皇后,你竟然懷疑我?」楚昊文震驚地望著跪坐在床上的輕塵道,「誰都看得出來,此事與你這神獸義子有關,只有他才有這個本事謀害皇上。你不但偏聽他的話,還懷疑我?你可知道臣與皇上自幼親厚如同母兄弟?我們兄弟情深,我怎麼會謀害他?」

  這時,周氏也醒悟過來。她慌忙跪在地上,一面磕頭一面哭叫道:「皇后娘娘,我夫君怎麼會謀害皇上?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楚昊武跟著點頭道:「是啊,是啊,不會是大哥做的。我們都檢查過三弟的屍體,沒有傷口也沒有中毒,或許,他只是煉丹的時候出了岔子,這實在是意外……」

  輕塵緩緩抬起頭看,看著一臉憤怒不服的楚昊文,沉痛的目光越來越冷,越來越怒。

  「楚昊文!你以為你的所作所為我們一無所覺麼?你有異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謀算我們也不止一次兩次!你真當我們不知道?不過是皇上念及多年兄弟之情,又言他若退位,也只有你能穩定局面,所以才故作不知,只盼著你良心發現及時悔悟。沒想到你變本加厲,竟然謀害他……」輕塵低頭看著身邊夫君冰冷的屍體,心痛如刀絞,眼淚成串成串地滾落。

  「皇后,你說,大哥,大哥他…他曾經謀算你和老三?」楚昊武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曾經謀算過老三,而且老三也知道?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楚昊武細細回想這些年來兄弟三個的感情,越想越震驚。老三似乎在好幾年前就開始防著大哥了。以前有什麼事情,他們兄弟三個總是一起商量了辦,即便他腦子不如他們好使,大哥和三弟也沒有瞞過他什麼。可自從幾年前三弟妹與三弟和離離開楚家,三弟做事就開始背著大哥了,還一再交代他不要外洩,就差點言明不要告訴大哥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49 AM

續 第四卷 異世團聚 第一章吾已有妻

  楚昊雲在一陣劇痛中醒來。然而,當他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陣法裡面。身體懸空,有一種正在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撕拉著靈魂的巨大痛楚。

  這是哪裡?怎麼會這麼痛?

  這時,他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古怪的咒語,而困住自己的陣法在這個古怪的咒語中發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如蛛網一般將他束縛起來,似乎要將他撕裂了。

  這聲音怎麼這樣耳熟?好像,好像是逍遙天尊衛珂那個老匹夫?就是衛珂害死他的?

  不,不行!不能讓他得逞!他不能死,他還沒有給兒子取名字,他還要看著兒子慢慢長大,他還要陪著依依一起修仙,他不能死,他不能被撕裂…

  奇怪,自從他堅定了不能死的念頭,便覺得那些吸力小得多了。這時,他才有心思觀察這個陣法。細細看來,這個陣法似乎也不是不能破,只是他現在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

  嗯,他現在身上什麼都沒有?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呢?他儲物腰帶裡的各種符紙呢?他的仙劍呢?依依給他的靈果和他煉製的丹藥呢?

  ……他的身體呢?他的身體怎麼不見了?

  難道,現在他是靈魂出竅?

  楚昊雲總算反應過來。然而,認清了現實,他更加焦急。從前他也不是沒有靈魂出竅過,可是,每一次的時間都很短,只要受到打擾或者時間過長就會自動回歸本體。今天是怎麼回事?

  想起記憶最後停留的瞬間,再聯想現在外面那人奇怪的咒語,楚昊雲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未。他總計了!他竟然被人算計了!如今,他靈魂出竅卻被困在此處,而且看樣子那人還想撕碎他的靈魂,他該怎麼辦?他要如何才能逃出去?

  隨著咒語越來越長,一再反覆,楚昊雲感到那一股股撕拉自己的力道越來越大,越來越難以承受了。

  怎麼辦?怎麼辦?

  不行,他不能放棄,他要堅持住,他一定要出去,他不能讓對方的毒計得逞,他不能離開依依母子…

  心中堅定,那撕拉的力道似乎又變得小了一些。他又支持了一陣,忽然感到空氣中越來越熱,越來越古怪,彷彿置身烤爐,連他這個魂魄都要燃燒起來。

  果然,腳底下很快就冒出一簇簇火焰來,眼看就要燒到自己。然而,當火焰燃起來的時候,下面那一股撕拉自己的力道也消失了。眼看火焰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凝神觀察著這座陣法,很快找到一個生門。

  這陣法似乎並不太高明,只是那束縛靈魂的力量實在詭異。

  他計算著火焰吞噬吸力的速度,在即將燒到自己的時候猛然掙脫了這股力道對自己的控制,迅速鑽進那個生門…

  沒有了火焰,也沒有了束縛自己的力量,可並不代表他就得救了。

  楚昊雲看著眼前那一群向自己飄來似鬼非鬼的人,半天才反應過來。—一他看了看自己,他好像跟他們差不多,只是那些人似乎身體比較實,而他卻像個影子似的淡淡的,其實是虛的…

  「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如何才能出去?」他睜大眼睛看著那幾個正向自己圍過來的人道。當那些人走近了,楚昊雲也看出來了,如果這些人真的是人的話,至少也不是人間的人。那些人的身影遠看起來似乎是實體,近看其實也就是比他好一些而已,並不完全是實體。

  「大家快來看啊,又來了一個新人!」

  「哎呀,他的靈魂好純淨好香甜啊!」

  「他是我的!是我最先發現的!」

  「這次該輪到我了吧?」

  「他長得可真好看呀!不行,不准你們吃他,我要跟他雙修!」

  「毒蠍子,你又發騷了?這個麼功力低級的小白臉你也看得上?」

  「呷,姐兒愛俏!女人就是這樣!」

  面對著這些指指點點和奇怪的話語,楚昊雲費盡腦汁都想不清楚自己究竟到了一個什麼奇怪的地方。

  「在下楚昊雲,請問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竟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難道不是流放過來的?」

  「那就是魂魄直接被打入禁地的?小子,你得罪什麼人了?竟然這麼狠,這是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啊!」

  楚昊雲心中一動。「禁地?什麼禁地?」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什麼意思?

  「哈哈哈哈,看著精神,原來是個小白癡!」一個粗魯的黑臉大漢得意地笑著。(因為在這裡,所有人都是靈體,簡而言之都是魂魄,但為了讓大家對人物的性別外貌等一目瞭然,或許有時候會用到「人」這個詞,以後就不特別指明了)

  「好不容易來個靈魂純淨的,這次該是我的了吧?」一個面貌陰險身體瘦高的中年男人道。

  「不,他是我的!」

  「我要跟他雙修!」

  「老規矩,誰打贏了歸誰?」

  「好!」

  於是,一場混戰正式開始。

  楚昊雲想不到一群鬼魂打架竟然是這個樣子,那迅即的速度如風一般;那靈巧的頭和四肢,無論做出什麼角度什麼姿勢都輕而易舉;可最最詭異的是,他們競然會相互吞噬。

  楚昊雲看到他們打鬥中可能扯下對方一條手臂來,隨即就吞了下去;若能咬下一條腿來就咬下一條腿,很快也就吃乾淨了。而斷了手和腿的人很快就會重新長出新的手腳來,只是看起來身影會淡一些。但變淡的身影速度和力量似乎大不如前,隨後受傷的幾率也就更大了,到最後,他們就被其他人吃掉了…

  楚昊雲迅速躲到一旁,之前他還不明白他們爭奪他來要做什麼,但現在知道了,他們正在給他做示範。連同類都吃,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不行,他最好還是趁亂逃跑的好。

  楚昊雲小心翼翼地後退著,盡量不引人注意,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因為天空是陰暗的,彷彿秦明前的那一刻,霧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楚,只依稀能看到遠處似乎有一座高山。他想,自己就躲山裡好了,找個樹林山洞什麼的,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然而,楚昊雲剛剛退出十幾丈遠,便聽到一陣淅淅沙沙的聲音緩緩往這邊過來了。

  他凝神一聽,似乎是動物的腳步聲,聽聲音數量還不少。

  看到這裡有這麼多人,還偷偷摸過來的動物,楚昊雲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動物。所以,他拔高身形,悄悄飄到那些還在打架的鬼影後面去。

  這時,戰鬥似乎也即將結束,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有三個人還混戰在一起。

  而這時,也有人發現楚昊雲想逃,所以他們立即散開來,將他圍在中間。

  「喂,新來的,給我們說說,你是從哪兒來的?人間?仙界?還是冥界?死得這麼早,一定有故事!」

  「看你這麼年輕,捨不得老婆孩子吧?」

  「看你這靈魂如此純淨,多半是從仙界來的吧?仙界的人如何能適應蒼南禁地的艱苦?要不就跟了毒蠍子好了,只要忍受她動不動發騷就行,至少保住了你的小命!」

  「胡說,士可殺不可辱,寧願魂飛魄散也不能給個女鬼當玩物。反正毒蠍子玩膩了也是要吃了你的,不如現在就讓我吃了算了!」

  「大鬍子,你想得倒美!」

  「喂,姓楚的,在被他們吃掉之前,先給我們講講你的故事吧!他奶奶的,咱們唯一的娛樂也就剩下這個了…」

  「對對對,說說你的女人,再說說你的仇人好了…」

  「慢著,你們聽,什麼聲音?」終於,有人發現了危險。

  —— 「住手!快住手!噬魂獸來了!結陣!結陣禦敵!」

  隨著一個魁梧大漢一聲高呼,所有人都停下來了,剛剛還打得你死我活的一群人立即停下來,背靠背很快結成防禦陣型,彷彿原本是多麼好的兄弟。

  見此,楚昊雲就知道這噬魂獸一定很厲害了,不然這些人不會這樣忌憚。

  見對手已經發現它們,那些噬魂獸也不再潛伏,而是大大方方地現出身形來,並迅速衝了過來。

  楚昊雲瞪著那群看起來異常睜獰,嘴和牙齒有點像鱷魚的噬魂獸,看著它們如風一般的速度,看著它們一對肉翅撲騰著似乎還能飛起來的樣子,心裡也開始打鼓了。

  這麼多的怪獸,這些人打得過麼?

  就在楚昊雲失神的片刻間,混戰已經開始。

  那是一場真正的混戰,楚昊雲也算是經歷過殺伐證戰的,但這樣詭異的戰鬥卻是第一次得見。

  噬魂獸,原本楚昊雲還不明白是何意,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原來,這些妖獸就是以靈魂為食的,只見他們張大嘴,就能將原本沒有實體的這些(楚昊雲猜測他們大概跟自己一樣都是靈魂)靈魂咬碎撕裂,而後一下子便吞下去,這似乎就是它們進食的方式。

  而他這些怪人同胞們卻也不差,只見他們用武器,用棍棒,用石頭,甚至用自己的利爪,用牙咬,與那些噬魂獸激烈地鬥在一起。噬魂獸只有一個弱點,就在它腦門上。所有人都是兩個或三個一組,很多時候都是以自己的身體為誘餌,當噬魂獸咬住他們的時候,另一個人便會以最快的速度擊殺噬魂獸,只要有人抓開了或者咬開了噬魂獸的頭,就能將對方的靈魂一起吸出來。

  只見他們一組組都配合得那麼純熟完美,分明是最好的戰友,哪裡有半點之前相互廝殺的仇恨?

  眼見在結成小組的人這邊討不到好處,有些智慧的噬魂獸便將目光放到了獨立於防守圈子外面的楚昊雲。

  楚昊雲一看就知道不好,他也很想衝進圈子裡去,可是誰肯跟他一組呢?沒辦法,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他聰明,已經從剛才的爭鬥中看到了雙方的殺招。他知道自己不是這些噬魂獸的對手,立即從地上撿了十幾塊石頭,匆忙布下一個陣法來,自己就躲在裡面不出去。

  於是,那些噬魂獸明明看到楚昊雲就在那裡,卻怎麼都撲不過去。進入陣法就開始圍著他轉圈子,甚至連神智都變得呆呆的。

  因為楚昊雲這裡吸引了大部分的噬魂獸,那邊圈子裡的壓力大為減輕,眾人同心協力,很快擊殺了剩下的二十多頭噬魂獸。而後,他們便一組一組的向著楚昊雲移動。楚昊雲適時解開迷陣,放這些人進來,很快就將他周圍的噬魂獸也全部擊殺了。楚昊雲看著他們殺噬魂獸,吸食它們的靈魂,一個個都顯得異常興奮。

  當然,他們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不但有十幾個人被噬魂獸吞噬,剩下來的身影也變得比剛才淡多了。這一戰,消耗了他們太多的力量。

  終於安全了,所有人都歡呼一聲,而後便撲向那些噬魂獸的屍體。

  楚昊雲剛才就看到他們吞噬了噬魂獸的靈魂,想不到他們連噬魂獸的屍體都吃。

  楚昊雲感到有點噁心,於是側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等到那些人將噬魂獸的屍體都吃完了,楚昊雲才轉過頭去,這一看,他又怔了怔。只見那些噬魂獸的屍體都變成了乾癟起來,彷彿被人一朝吸走所有的精血,而他的那些同類們卻一個個精神抖擻起來,身影比起剛才濃郁多了,幾乎都要凝結出實體了,如果不注意看,只怕還看不出來他們是靈魂體。

  「這小子倒是有點門道,居然懂陣法,要不,就留下他?」那個貌似頭領的魁梧大漢道。

  楚昊雲也看出來了,這個人似乎是這群鬼魂中力量最強大的一個,只不過,他似乎對自己沒意思,不然哪裡還輪得到其他人為他打架?

  「大哥說留,那就留下吧!」

  「好吧,反正今天也吃飽了。」

  「我喜歡他。我要跟他雙修…」

  不用說,說這話的肯定是那個叫毒蠍子的女鬼了。

  「經過這一戰,我們人手也不夠了,就留下來吧!雖說他功力低微,但是懂陣法,可比幾十個人都強。」那位大哥看了看其他人,神情忽然變得嚴厲道,「既然他留下來了,就是我們的夥伴,再沒有新人補充的情況下,嚴禁私鬥!」

  於是,眾人立即表態:

  「知道了。」

  「大哥,你就放心吧!」

  「明白,明白……」

  「嗯,大哥放心,這點輕重緩急我們還是分得清的…」

  楚昊雲知道自己的小命暫時保住了,立即對著那位大哥抱拳鞠了一躬道:「謝謝這位大哥了!不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在下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還請各位哥哥們指點一二。」楚昊雲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現在,他不是天下一統的皇帝了,他只是個鬼魂,還是什麼都不懂的新鬼。為了活下去,無論多麼艱苦他都要克服。

  「我姓魏,叫魏江,楚兄弟叫我一聲大哥就成了。」而後,魏江便給楚昊雲介紹了其餘十幾個人,最後,他才問道:「楚兄弟是從哪兒來的?看你的靈魂如此純淨,是從仙界來的吧?」

  楚昊雲搖搖頭,回道:「不,小弟是從人界來的。我本來在丹房煉丹,不知道怎麼的就暈了過去。等我醒來,卻在一座陣法中,後來,陣法起火,我找到一個生門,趁機逃了出去,就到這裡來了。」

  「你竟然是從人界來的?」那些人都有些奇怪,看著楚昊雲的目光似乎難以置信。凡人不都是貪得無厭的麼?人界有這樣純潔的靈魂?

  這時,只見一個乾癟老頭叫做岑越的忽然沉吟道:「聽起來,楚兄弟似乎是被符陣攝去魂魄,無意中才掉到這裡來的。」

  「符陣?是什麼東西?」

  「符陣啊,就是一種由陣法配合密藥,攝取人魂魄的一種禁術。人界應該沒有才對啊,至少也應該是修仙界才流傳著這種陰毒的禁術。據說,他們是攝取他人的魂魄與陣中,而後用秘法煉化為已用,以提高自身修為。不過這法子太過陰損,一般的正道修仙門派都是不會用的。」

  楚昊雲點點頭道:「對付我的正是修仙界的人,他的本性還真是陰險惡毒。只是…」  此事背後,只怕又有大哥的身影吧?大哥怎麼就這麼恨他呢?他不是已經示意過以後會退位給大哥麼?為什麼他還要與外人聯合用如此惡毒的禁術殺他?

  「原來楚兄弟是個煉丹師,說起來,咱們冥界最缺少的就是煉丹師和煉器師了,可惜咱們這兒的材料太少了。」

  「小弟還有些不太明白,請教各位兄長,這裡究竟是不是冥界?」楚昊雲笑了笑,沒有反駁。既然煉丹師吃香,就讓他們以為自己是煉丹師吧!

  「這裡自然是冥界。」眾人輕笑了一下,不過那笑容多少都有些苦澀。然而,楚昊雲並沒有想太多,只要在冥界就好。

  「只要在冥界就好!」他說。

  他要好好修煉,說不定以後功力高了還可以去仙界。他知道,依依一定會盡快去仙界,然後來冥界找他的。不管需要多久,他一定要等著她!

  「喂,楚兄弟,既然大哥都讓你留下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跟姐姐一起雙修如何?等咱們修煉到了冥將期,就可以凝結實體了。修道之路太過漫長,有個人做伴日子也好過些。楚兄弟你說是不是?雖然姐姐不如你好看,但冥界功力高強的女子甚少,像姐姐這樣的,已經算得上是一品美人了。」那毒蠍子薑寰又開始對著楚昊雲拋媚眼了。

  楚昊雲微微一笑,卻搖搖頭道:「多謝姜姑娘看中,只是在下已經有妻子了。」

  「嗤——」

  「啊?」

  「哈哈………」

  「楚兄弟,你還記著你人界的妻子呢?」

  楚昊雲詫異地看著眾人一副看怪物的神情,心中不安地問道:「各位兄長,這是何意?」

  那魏江大哥見楚昊雲兀自不解,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不禁慎重勸道:「楚兄弟,難道你不知道,你已經死了嗎?你跟人界也就沒有什麼關係了。就是你心裡再怎麼捨不得你的妻兒,你也是回不去了。既然到了冥界,以你目前的情況看來你不用轉世,也不用魂飛魄散,再找一個伴侶再正常不過了。說起來還是你的運氣,一般初到冥界的生魂實力都太差,那些女子難得有年輕美貌的,就算有,只怕人家也放不下人間的丈夫。你能碰到毒蠍子,她功力高強而又不嫌棄你功力低微,倒還真是你的運氣。冥界比起人間艱難何止百倍?有個功力高強的人照顧你絕不是壞事,楚兄弟不妨好好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楚昊雲立即答道,「我心中只有我妻子一個人,我這一生也只會有她一個妻子,除了她,什麼女人我都不要。而且,我相信我們遲早一天要團聚的。」

  「楚兄弟,你不是這麼天真吧?你已經死了,你年輕美貌的妻子就算不改嫁,等她死了進入冥界也已經垂垂老矣,你確定你還喜歡她?再說了,她死的時候也不知道魂魄會落到什麼地方,冥界這麼大,你要如何尋找?聽哥哥一聲勸,你們的緣分已經盡了,以後根本沒有機會再見面了,你還是早點忘了她的好。」

  「不,」楚昊雲再次搖搖頭,目光堅定而充滿希望地說,「我妻子不是凡人,她很快就可以修煉成仙了。據說仙界與冥界有平行通道,她一定會到冥界來找我的。或者,我修煉快的話,也可以去仙界找她。」

  「切!仙人又如何?仙界仙人多了去了,就好像人間的凡人一樣。就算你妻子修煉成仙到了仙界,也無異於人界的一介平頭百姓,根本就不可能到冥界來。你可知道,仙人之上還有金仙、上仙、羅天上仙、仙帝?只有到了羅天上仙的級別,才能通過仙界與冥界的平行通道到達冥界。可是,十萬仙人裡,未必有一人能修煉到羅天上仙的級別,就算你妻子天賦好,沒有個上千年也是修不到羅天上仙的。據說,迄今為止,從仙人修煉到仙帝,速度最快的旭東仙帝也用了三百多年。就算你妻子也是天才吧!你想啊,三五百年,以她這等修煉天賦的女仙人在仙界那肯定也是吃香的,她會堅持三五百年來冥界找你?說不定早就另外找了道侶雙修了,哪裡還會記得你?」

  「不,我妻子天賦奇異,不用修煉那麼久。就算,就算是要等一千年,她也不會愛上別人的。」楚昊雲輕輕搖搖頭,因為想起依依,臉上依然帶著淺淺的笑。

  「楚兄弟,你太樂觀了吧?幾百年甚至上千年啊?你確定一個女人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會等你這麼久?再說了,幾百上千年,你就不會寂寞嗎?說不定過上幾個月你就忘了她了。其實,就算你在冥界找了個人做伴,以後你們若真的重逢,她也不會怪你的!說不定她也有人相伴了呢?難道楚兄弟你在人間就沒有別的女人?」

  楚昊雲還是搖搖頭,認真地說:「我對她有過承諾,只要我心裡還愛她一天,就絕不碰別的女人一下。自從娶了她,我就沒有再碰過別的女子。儘管我們聚少離多,儘管我們經歷了很多磨難,好多次被迫分離,但只要想著她,我心裡也是幸福的。我相信她,也相信自己,我們一定會重逢的。」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他唇邊那個自信而幸福的淺笑,一個個都搖著頭,卻不知道該如何勸了。

  毒蠍子薑寰欣喜地望著楚昊雲,不但沒有憤怒失望,反而更加心喜。是了,這樣重情的男人才是值得女人托付一生的男人啊!

  「楚兄弟,你實在太癡情了。可是,你還不瞭解這裡啊!這裡是冥界的蒼藍禁地,是冥界的流放地,沒有冥王的實力,是出不去的,外人也進不來。就算在禁地中,也是分為三十二塊領地,沒有冥帥的實力,你根本就不能去其他的領地,更別說離開禁地了。就算你的妻子到了冥界,也根本找不到你..」

  楚昊雲心中一沉,這裡是禁地,出不去?不,是功力低微出不去,只要他好好修煉,到了冥帥甚至冥王的實力,不就可以出去了嗎?嗯,他是男人,怎麼能總想著讓妻子來找自己呢?他應該努力修煉,等實力強大了出去找她才是。至少,他也要闖出點名號來,這樣她要找他也容易些。

  「她找不到我,我出去找她也是一樣的。」楚昊雲深深吸了一口氣,繼而淡淡一笑。他告訴自己,不能灰心失望,只有堅定地信念,才能幫助他撐過這一段未知的艱辛的歲月,他們夫妻一定能重逢的。甚至還有他們的孩子,不是說他們的兒子成年就是仙人麼?到時候說不定他們一家就在仙界團聚了.

  於是,楚昊雲便在這個名為東南的「村子」裡住下來。在蒼南禁地,三十二領地就相當於三十二座城,每座城都有二三十個鎮,每個鎮又有十多個像他們所在地這樣的「村子」。每個「村子」之間都有禁制,不到一定的實力是出不去的。

  原來,這裡不時都有新人加入,他們要麼被村子裡的人分食,要麼在與噬魂獸的戰鬥中死去。噬魂獸,是冥界的低等妖獸,它們以魂靈為食,時不時地就要發動一次突襲。這裡的人既怕它們大規模的偷襲,又盼著與它們的戰鬥。因為這裡靈氣不足,要想修煉有成,噬魂獸是相當不錯的「補品」,只不過,他們也要小心,不然自己就成了噬魂獸的「補品」了。

  可是,要吸食他人的精血靈魂才能有所進步,令楚昊雲非常苦惱。看著噬魂獸的樣子,他實在有點吃不下啊..

  他就不信了,他的修煉竅門是通過與大地的感知,吸納大地的蓬勃力量,應該說只要有土地,到哪兒都適用啊!



第二章 極品仙妻

  輕塵渾身酸痛的從地上爬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落在一個傳送陣裡。

  「新來的,快出來,不要擋著地方!」守衛傳送陣的兩名上仙衝著傳送陣裡剛剛飛昇上來的仙人嚷嚷著。

  寶兒不悅地瞪了對方一眼,正要發怒,輕塵趕緊將他摟在懷中。他們初來乍到,還是不要與人結怨的好。

  「這就是仙界啊!」一個男人的歎息在身後響起,輕塵這才發現原來傳送陣裡還有別的人。此人看起來三十來歲的樣子,只是目光有些倨傲。他瞥了輕塵一眼,微微衝她點點頭道:「想不到女子也能修煉成仙。姑娘貴姓?從哪兒來的?」

  這口氣,分明是有些高高在上看不起輕塵的。輕塵雖然懂得隱忍,但也沒有必要忍這麼一個跟自己一樣初入仙界之人。所以,她疏離一笑,根本不答。

  緩緩向外走了兩步,她暗自疑惑著:她都成仙了,怎麼身體反而變得這樣弱了?不就是從人界飛昇之仙界嗎?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重新投胎淬煉了一番?輕塵不知道,自己在凡人界,那是頂級的存在,就是人界的神,可是到了仙界,她這樣的仙人就是一般的百姓。你說,一個普通人走了太長的路,她能不疲憊麼?

  「媽媽,您不舒服嗎?」寶兒是神獸,皮糙肉厚,身體強健,這點位面穿梭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因為是飛昇到上界,所以他不得不變作本體。但為了方便,他還是縮小了身體,跟只小狗差不多。

  「還好,可能過一會兒就好了。寶兒,這裡的靈氣可真是濃郁啊!」輕塵在原地轉了半圈兒,感受著空氣中濃郁的靈氣,心中別提多高興了。她想,在靈氣這樣濃郁的地方,她修煉起來一定很快吧?那她很快就可以去找夫君了。幾年不見,她真想他啊!

  那名男仙人見輕塵不理會他,臉色一沉,很是惱怒的樣子,到聽到寶兒叫輕塵媽媽,他又譏誚一聲道:「原來是個老妖婆!」

  寶兒一聽,惱怒地就要跳下去找那人麻煩,輕塵卻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道:「既是不相干的人,他說什麼,又何必在意?」

  寶兒冷哼一聲,在輕塵胸前蹭了蹭。

  輕塵四處張望了一下,而後便抱著寶兒向那守衛傳送陣的上仙行了一禮道:「敢問上仙,不知道以晚輩這等初入仙境之人,仙界可有什麼安排?」

  那位上仙見輕塵頗為有禮,又是女子,臉色也好看多了。他微微點點頭,指著東面巨大的城池道:「看到了嗎,那就是我旭陽仙帝轄下的青陽城,加持了聚靈陣的,靈氣的濃度是城外的五倍,但需得金仙以上才能入城。你們從下界來的,也沒必要去城內,可先在城外修煉,待修煉至金仙以後再考慮要不要入城。城外有各類勢力,你們可以選擇加入,也可以自己清修。」

  說著,他一人發了一塊玉片,道:「這玉瞳簡裡有仙界的基本情況介紹,有我旭陽仙帝的修煉功法,你們自己滴血認主,以後這就是你們在仙界的身份證明。」

  「多謝上仙!」輕塵立即欣喜地笑了,有了這個東西,她就能瞭解仙界的情況,說不定還能知道冥界的介紹呢!

  輕塵不知道,她這粲然一笑令在場好幾位男仙人都不禁閃了一下神。這裡都是些什麼人?最不濟也是跟她一樣的仙人,但不知道為何,初初看來,她也就是個美貌的仙人而已,但當她粲然一笑時,那帶著無限幸福與喜悅的風華卻是那樣的暖人心。由於仙人可以在修煉到元嬰期的時候重塑身體,所以幾乎所有的女仙人都是美人,因而,更吸引人的往往不是容貌而是她們不同的氣質。

  這時,只見一位看面貌三十來歲的仙人上前招攬道:「這位仙友,您是從下界來的麼?在下魏秋雨,乃是三清谷的外務總管,奉命在此邀攬下界飛昇而來的仙友,如果這位仙友還沒有去處,可以去我們三清谷修煉。」

  「三清谷?」聽名字倒是個好地方。輕塵不由側頭看了那守衛的上仙一眼,見他臉上沒有異色,知道這三清谷應該是個可以去的地方,便點頭應下。「如此,就勞煩仙長以後多多照顧了!」

  而另外那名剛剛飛昇上來的男仙人卻冷哼一聲道:「人家一招攬就跟著走了,還以為仙界就沒有壞人沒有爭鬥?一點常識都不懂,果然是什麼人配什麼地方。三清谷,沒有打探清楚之前我可不去!」

  三清谷的魏秋雨似乎也有些惱了,不過他涵養很好,並沒有發怒.反而微笑著對著那位仙人道:「這位仙友誤會了,在下並沒有邀請你。」

  說著,魏秋雨便引著輕塵往三清谷飛去,留下那人在原地憤憤罵道:「三清谷算什麼東西,請我,我也不去!」

  三清谷離城並不遠,就在城外的青陽山下。輕塵望著那鬱鬱蔥蔥的山林,看著隨處可見的花草,每一林都散發著濃郁的靈氣,每一株都是那樣的可親可近,讓她心中無限喜悅。

  輕塵以靈魂之力溫和地問候它們,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感激之意,當即便收到了花草反饋回來的喜悅和感激。雖然她並沒有留下來修煉,只是一路看過去,一路問候過去,身體卻在不知不覺中源源不斷的吸收著這些花草特意散發出的靈力,不但渾身的不適霎那間煙消雲散,她甚至感到自己體內的力量也在不斷增長。而這樣的增長速度實在太快了,所以她有明顯的感受。

  到了三清谷,一路上見到不少人,魏秋雨也給輕塵做了介紹。輕塵看他們似乎都是一般的仙人,甚至有些還是修仙者,尚未成仙。

  「怎麼仙界也有凡人嗎?」

  輕塵匆匆看過自己手中的玉瞳簡,上面除了幾種常見的修煉方法.還簡單介紹了一下仙界的大體情況,比如分幾大洲幾大塊,分別是那些仙帝的勢力範圍,以及各地的主要城市等等

  而後,便是仙人的等級。像她這樣的就是一般的仙人,屬於仙界的平民;而後往上就是金仙.一般說來,一百個普通仙人裡能有一個修煉成金仙;金仙往上是上仙,從金仙到上仙,機率便只有千分之一了;再往上稱為羅天上仙,這個級別似乎是一道大大的坎,數萬上仙中或許能有一個修煉晉級成功的;再往上,就是仙帝了。如今整個仙界幾十億仙人,也只有三十幾位仙帝而已.便可見仙帝是多麼難得了。

  另外,玉瞳簡裡還寫了仙界的仙規戒律,然而輕塵一路看下來,卻覺得這仙界的規矩跟人界似乎也差不多,甚至還不如人界呢!人界還不讓隨意殺人,可仙規裡根本沒有這個,只寫著所有城裡,除非決鬥場,其他地方禁止爭鬥。

  「呵呵呵呵,仙界的人也不是一出生就是仙人的,那也是需要修煉的,只不過仙界之人修煉成仙很簡單,一般說來,一個孩子,只要他正常長大,那就是仙人了。」魏秋雨沒有說完的是,仙界的孩子長大了沒有意外都能成仙,可是,仙人也是分等級的,仙界的原住民自幼生活在這樣靈氣濃郁的地方,後面的修煉速度往往非常緩慢,遠遠比不上從下界飛昇而來的仙人。所以,在仙界,各大勢力都會招攬剛剛從下界飛昇而來的仙人。

  輕塵想起了自己的君兒,知道他只要正常長大就是仙人了,如果勤奮修煉,或許不用長大就能成仙,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魏秋雨親自帶著輕塵見過谷主魏春霖。原來,魏秋雨是魏春霖的親兄弟。至於他們究竟處於什麼級別,她卻是看不明白的,她功力太淺了。

  魏秋雨一直沒有注意輕塵抱在懷中的寶兒,但魏春霖卻一看就看出寶兒的不凡。

  「步姑娘,你懷中這可是麒麟幼獸?」

  輕塵點頭道:「正是。」於是,她拍拍寶兒的頭,寶兒便跳下來,化作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

  「啊,竟然已經可以化作人形了?」魏春霖驚喜地看著寶兒.他本來還以為寶兒是一隻幼獸呢,沒想到已經成年了。

  輕塵和寶兒都不知道,其實神獸是不受仙界控制的,如果它成年後願意去仙界,只要順從仙界的引力就可以了;但如果他不想去,也有足夠的力量抵抗仙界的引力。另外,寶兒就算沒有成年,也是可以由輕塵帶入仙界的。神獸的特殊體質讓他即便在幼獸期也經得起界面穿梭的壓力。

  「想不到下界竟然還有神獸存在,步小姐真是好福氣!」魏春霖有些摸不準輕塵和寶兒的關係,原本他以為寶兒還是幼獸,那就可能是主僕,但想不到寶兒已經成年了,還窩在女子懷中,難道是夫妻?可是有做丈夫的明明力量強大卻成天讓妻子抱著走的麼?而且,輕塵介紹自己的時候報的是自己的名字步輕塵,而不是什麼什麼夫人,他們叫她姑娘,輕塵又沒有糾正,那就說明她是未婚的了?一般說來,能在下界修煉成仙的女子,除了雙修的那些門派,一般都不會嫁人的。誰都知道,女子嫁人後會對修行有很大影響。

  「是,有寶兒陪著我,也的確是我的福氣。」輕塵淡淡一笑,目光溫和慈愛地看了寶兒一眼,根本沒想到谷主一句話裡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步姑娘,以老夫看,您的神獸麒麟既然已經成年,至少也應該有上仙的實力。因此,老夫想邀請他加入我們三清谷的護衛隊,不知姑娘你可願意?」魏春霖看著寶兒的目光彷彿無意間撿到一個寶貝似的.麒麟神獸啊,就算在仙界,也是不多見的。三清谷有了一隻神獸坐鎮,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強大的。

  「護衛隊?」輕塵不解地問,「難道仙界也有強盜嗎?還需要護衛隊?」雖然她已經想到了,但還是想再證實一下。這樣的仙界,實在讓她意外。

  魏春霖淡然一笑道:「城外嘛,受到強盜和妖獸襲擊都是常事,所以從下界飛昇上來的仙人大多會加入附近的勢力,這樣安全才有保障。步姑娘過段時間就知道了。」

  輕塵點點頭,既然要受人家庇佑,出點力也是應該的吧?她好像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她自動將谷主想要邀請寶兒的話當作對她們兩個人的邀請,所以她遲疑地問道:「那個,谷主,我的功力會不會太低了點?」

  「呵呵,步姑娘初來仙界,還是先潛心靜修比較好。老夫的意思是,讓姑娘的神獸作為我們三清谷的護谷神獸。以後,他就受我們三清谷的供奉,我們三清谷所有人都會尊敬他的。」

  「這樣啊……」輕塵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但心裡卻想著,原來他們看上寶兒了?「寶兒,你願意嗎?」她側頭問道。

  寶兒皺眉道:「不,我要跟媽媽在一起。我不能當三清谷的護谷神獸。」

  「媽,媽媽?」魏春霖魏秋雨都怔了。竟然是母子?怎麼可能是母子?難道,是麒麟神獸與人界女子結合產下了一隻麒麟神獸?這樣的概率也太小了吧?如果不是,那就是說這個叫寶兒的只是一隻看起來像麒麟的妖獸?他能化人形,也只是因為他有一半人類血統吧?

  輕塵聽出了寶兒話中之意,便只好無奈地拒絕道:「真是抱歉.讓谷主見笑了。寶兒雖然也算成年了,但他從小就喜歡粘著我……要不,我們母子一起加入護衛隊好了,只要我們在三清谷一天,就會竭盡全力護衛這個家園的。」

  「如此也好!」說著,谷主就賜給輕塵一柄仙劍,一瓶仙丹.三塊仙石,六枚仙果。若不是之前話已出口,以輕塵的功夫,是沒有資格進入護衛隊的。不過,這位步姑娘是下界飛昇而來的,應該很容易修煉到金仙吧?最多十幾年,便算是名副其實的護衛隊員了。

  沒幾日,輕塵和寶兒便跟三清谷中其他仙人認識了,寶兒不想太招搖,所以在外人面前,從未現過人形。一般人並不認識麒麟,只當是一隻年幼的妖獸,因而對輕塵這個一般仙人加入護衛隊頗有些微詞。要知道.護衛隊平時是無需做什麼事情的,一個月只需巡邏三天.其餘時候都可以自己修煉.只要不離開三清谷就可以,但待遇卻比一般的仙人要好些.每個月都有三顆仙石。

  然而,又因為輕塵是女子,還是從下界飛昇而來的,那些單身的護衛隊員們多多少少都對她有點意思。

  當然,仙界不同於人界,因為女仙人沒有不貌美的,因而仙界之人選擇伴侶更多的是看性格是否合適,另外就是修煉的天賦了。仙界女仙人相對較少,女子自然頗受歡迎,而修煉天賦高的,就更受歡迎了。

  經過一兩個月的相處,眾人發現輕塵性格溫柔大度,不愛說人是非.修煉又勤奮,竟然是一位極品仙妻。於是,輕塵再出去散步或者巡邏的時候.偶遇的人就多了起來。

  輕塵一心想著早點修煉到金仙,這樣才可以入城,然後才能采坐極品飛艇去冥界,對身邊發生的這些事情一點覺悟都沒有,直到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個月,她才後知後覺地問寶兒道:「寶兒,你有沒有發現這段時間大家修煉都不如從前刻苦了?怎麼那麼多人在外面閒逛呢?難道谷裡有什麼活動?」

  寶兒別的不敏感,但那些男人對媽媽的不良企圖他卻是感受得很清楚的,所以他也故作不知地回道:「是啊,媽媽,難怪那些人修煉速度慢呢,原來他們修煉一兩個月就要鬆弛兩三個月啊!媽媽,寶兒不會學他們.寶兒會用心修煉的。」

  輕塵欣慰地點點頭,寶兒的進步很快,雖然她也有些弄不明白寶兒究竟有多強的實力,但應該不在谷主之下吧。因為每一次當她抱著寶兒的時候,谷主的威壓就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其實,輕塵的修煉速度那才叫快。一來仙界的靈氣濃度高;二來現在的修煉法門跟從前不一樣,是旭陽仙帝當初修煉用的,自然比她從前的臥月功法高明;三來她的修煉與一般人不同,她是通過靈魂與天地間的植物之靈交流,從而吸取它們提純過的靈氣.因而吸收速度更快。

  來到仙界才四個多月,她就發現自己隱隱有突破金仙的徵兆了。據說,一般從下界飛昇而來的仙人,刻苦修煉,快的十來年就可以晉入金仙的級別。

  為此,輕塵也有些懷疑,難道自己感覺得不對?她雖說天賦向來比一般人好,但也不能太打擊別人了吧?要知道無論做什麼太出挑了難免被人妒忌,她們現在又人生地不熟的……當然,對她來說,實力的增長自然是越快越好的。

  這天,輕塵不當值,便和寶兒一起在後山的小河邊修煉。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步姑娘真勤奮!」

  輕塵不太高興的睜開眼睛回頭望去,只見護衛隊的葉揚副隊長正緩緩向自己走近。據說,葉揚是整個三清谷排行前三的高手,今年還不到一百歲,已經是上仙了,算是修煉天賦相當好的仙人了。

  「葉隊長找我有事?」可是,她就跟這個姓葉的說過兩次話,他找她能有什麼事?

  「呢,是這樣的,」葉揚摸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他磨蹭了半天才走到輕塵身前不遠處坐下來,神情微微有些緊張地問:「前日在下提過的事情,不知道步姑娘考慮得怎麼樣了?」

  前日他提過什麼事情?輕塵微微一怔,隨即便醒悟過來。「哦,我想起來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多謝葉隊長好意,只是輕塵初來仙界,囊中羞澀,即便去了城裡也沒什麼能買得了的。我還是不去了,等我功力提高一點.積攢一點仙石再去好了。」

  前日,葉隊長問她要不要進城看看,說他可以帶她進城一遊。輕塵當即便拒絕了,然而葉隊長卻堅持讓她好好考慮一下,所以她今天一時才沒有想起來。

  「沒有關係.在下這些年倒是積攢了一些仙石.步姑娘若有喜歡的東西,在下可以………」說到這裡,葉揚到底還是沒有說得太白,他立即又轉開道,「就算不買東西,去城裡見識一下也是好的,步姑娘從人界來,難道不想去仙界的大城看看嗎?」

  「多謝葉隊長好意.我,我想潛心修煉.暫時不想進城……」輕塵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總算明白葉揚的意思了。原來,人家在追求她啊!這是在變相的邀約她約會呢!不錯,初到仙界,她的確是想進城去見識一下的,但如果這樣會讓人誤會的話,那還是算了吧。

  葉揚呆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也算是三清谷極有天賦的人了.一百歲不到便晉入上仙,前途不可限量.自然喜歡他的女子也不少.可是,他一個都不喜歡。認識輕塵、瞭解輕塵之後,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子有好感,但是他想不到自己明示暗示好幾次了,人家到現在才明白他的心思,卻又變相的拒絕了他。

  「步姑娘,你....可是覺得我哪裡不夠好?」他勤奮修煉,他從來不濫情,迄今為止他還沒有碰過女人一根手指頭,所以他想不明白,以自己的天賦,為什麼步姑娘要拒絕他。

  既然人家坦白問了.輕塵也不好意思繼續打馬虎眼。她非常抱歉地看著葉揚道:「對不起.我已經有夫君了。」

  「呃?你,你說什麼?你答應誰了?」葉揚知道三清谷很多想要伴侶的仙人對輕塵都有意思,但據他所知,她似乎並沒有對誰特別吧?

  「不.不是的。我在人界的時候就嫁人了。」

  葉揚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她竟然在人界的時候就嫁人了?不是說人界的修仙女子一般都不會嫁人的嗎?嫁人了她還能修仙成功?對了,忘了問她今年多少歲了,她不會已經五六百歲了吧?

  「步姑娘,請恕我冒昧,請問你今年,可有五百歲?」五百歲.是他能接受的極限了,畢竟他還不到一百歲。雖然說仙人的生命近乎無限,而且從外貌上看不出年齡來,一般人找伴侶也不在意年紀,但他從小就固執,一直想著找一個修煉天賦好的妻子,能與他比翼齊飛的才好。

  「呃?五百歲?」輕塵搖搖頭,有點遲疑的說.「我今年二十六歲……」她告訴他實話會不會太打擊他們?據說,他們很多人都是上百歲了。

  「二,二十六?」葉揚震驚地跳起來,瞪大眼睛看著輕塵,彷彿看怪物一般看著她.「這怎麼可能?你在下界.靈氣不足,怎麼可能修煉這麼快?你.你還說你嫁人了?嫁人了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修煉成仙,你這是什麼天賦?對了.你夫君呢?他修煉天賦不如你吧?難道你想等著你夫君飛昇仙界麼?」

  「不.」輕塵黯然地搖搖頭.但很快又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地說,「我夫君六年前被人害死了.我刻苦修煉.是想去冥界找他。」

  葉揚憋悶的心忽然間透出一個縫隙來,讓他緩了口氣。

  原來,她修煉的真正動力在這裡;

  原來.她才是真正的天才;

  原來,她真的嫁人了;

  原來.她的夫君已經死了;

  原來.她真的是個可愛又愚蠢的女人;

  原來,他還有機會 …

  「步姑娘,你知道怎麼去冥界麼?」葉揚組織了一下措辭才開口問道。

  「不是說仙界與冥界有位面通道?」等她修煉到了金仙,就可以進城,然後就可以打聽這些事情了吧?

  「仙界和冥界之間有位面通道是不假,但是…難道你不知道.只有羅天上仙才能通過位面通道去冥界?而且.冥界與仙界向來都是敵對的,就算是有羅天上仙的實力,到了冥界依然很危險。你確定要去找他嗎?說不定,他早已經魂飛魄散了……」

  「不.我夫君他性格堅毅.不會魂飛魄散的、我相信他一定在冥界等著我去找他。」因為葉揚的話,輕塵心裡很不舒服,但她還是勉強地對著葉揚點點頭道.「謝謝葉隊長告訴我這些.我會努力修煉.爭取早點晉入羅天上仙,早點去冥界。」

  「……」葉揚彷彿被噎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一個初入仙界的女子,竟然大言不慚地說她要爭取早點晉入羅天上仙的級別.還要闖冥界尋夫?如果不是聽了她之前的話知道她說的都是心裡話.他只怕要忍不住嘲諷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實際上,他心裡其實也覺得她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羅天上仙是這麼好修煉的?迄今為止,從普通仙人修煉到羅天上仙速度最快的旭東仙帝也用了近兩百年的時間.兩百年,還不能讓她忘記在人界的幾年夫妻之情?

  或許,只需過個十幾二十年,她就會慢慢淡忘她的丈夫吧!畢竟,她還太年輕,竟然還不到三十歲.....原本以為輕塵年紀比自己大,葉揚心裡微微有些不舒服,但還能接受;然而,當他知道輕塵還不到三十歲,天賦可能比自己還要好的時候,他心裡忽然又覺得不是滋味兒。

  想了半天,葉揚才站起身來,臨走前,他背對著她認真地說道:「我願意等你。如果哪天你想通了,或者決定忘記他了,可以來找我。」

  輕塵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難道她還沒有把話說清楚?她說了要去找夫君,他還等著她做什麼?「多謝葉隊長美意,只是,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她忽然起身衝著葉揚的背影大聲喊道,可是葉揚一直沒有回頭。

  「媽媽.他認為你根本就不可能修煉到羅天上仙的級別.他是想等你過個幾十年逐漸忘了我爹,然後他就有機會了。」寶兒睜開眼睛給媽媽解惑。

  「你怎麼知道?」

  「嘿嘿....」寶兒不好意思的笑笑.用前爪撓撓頭道,「媽媽.我剛剛對他使用了讀心術……」

  「讀心術?媽媽不是跟你說過不要用的嗎?萬一被發現了,他們不依可怎麼辦?寶兒,我們現在初來乍到,功力低微,為人處世應該低調一點的。」

  「可是寶兒擔心他對媽媽有壞心思啊!」事實證明,那個姓葉的可不就是對媽媽有壞心思麼?

  「寶兒放心,媽媽會小心的。我會注意分寸,不會輕易招惹別人的。只要我們處事堂堂正正,便沒有人能欺負我們。」

  「嗯!寶兒知道了。」寶兒撇撇嘴,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他自然也是有分寸的,那些功力比他高的,他當然不會去讀他們的心思,而功力比他淺的,也不會知道他用了讀心術啊!

  這時,飛在半山坡上巡邏的三名護衛隊員正望著小河邊的輕塵.小聲說話。

  「少谷主,您看葉隊長成功了沒有?」一位護衛隊隊員尹星問道。

  「就葉隊長那呆樣,怎麼可能成功?你沒看到葉隊長那一陣遲疑麼?肯定是步姑娘拒絕他了。」另一位同樣被輕塵無意中拒絕過的隊員段傑撇撇嘴,忽然又抬頭對另一位看起來二十來歲上仙道,「連葉隊長都看不上,我看也只有少谷主您才配得上步姑娘了。」

  「呵呵,我可不喜歡老女人!不知道步姑娘多大年紀了。不過.看起來倒是很清純的樣子,我估計應該不到一百歲吧?」少谷主魏玨得意地笑了兩聲,然而看著輕塵的目光卻還是忍不住閃耀著幾許火花。

  「我看也是。她就像我們仙界那些尚未成年的小丫頭,那股子清純勁兒實在不像閱人無數的老女人。不過,她處事很小心,應該也是經歷了一番歷練的。」尹星點點頭道。

  「這兩個月來,已經有二十八位兄弟向她示好被拒絕了,想不到今天葉隊長出馬竟然也失敗了。少谷主,要不,您也去試試?說不定步姑娘就是看上您了所以才拒絕了我們的。」段傑不懷好意的慫恿道。

  尹星搖搖頭,不以為然道:「不,我覺得步姑娘是一心放在修煉上,不想成親的樣子。她好像根本沒反應過來我們喜歡她。」

  「是麼?我就不信了,以少谷主的身份和修煉天賦,步姑娘會不喜歡的。」段傑冷哼一聲。他沒追到的女人,要是讓一般人追到了,叫他面子往哪兒擱?如果是少谷主這樣的人得手了,他心裡還能平衡一些。

  「不是少谷主不好,而是這位步姑娘可能根本就不想找道侶。」尹星一直是這麼安慰失落的自己的。他沒能追到的女人,最好誰都不要喜歡。

  「要不,我們打賭!我賭少谷主出手三個月就能抱得美人歸……」

  「我不信!賭就賭……」

  「好了好了,不要爭了!說起來步姑娘倒是個極品妻子,我去試試吧!」魏玨暗自吸了口氣道。他就不信,以他的身份,那個毫無根基的女人會拒絕他。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49 AM

第三章 因禍得福

  冥界,蒼南禁地。

  經過幾個月的修煉,楚昊雲的功夫有了長足進展,然而,連續幾次與噬魂獸的戰鬥中,他殺了無數噬魂獸,卻絕不攝取它們的魂魄和精血,暗地裡被人稱為白癡。

  大哥魏江曾私下找他談過,說:「要在冥界立足,就必須遵循冥界的規則。冥界,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你不狠心,別人卻不會對你有半分手軟、而且,冥界不像仙界,甚至不如人界。這裡荒涼,植被稀少,只盛產暗血噬魂的妖獸,是我們攝取靈力的最佳途徑。你捨去不用,何時才能離開這蒼南禁地?我也看出來了,你前世應該出身貴族,所以才無法接受這種殘酷血腥的修煉方法。但是,你不想出去與你妻子團聚了?」

  楚昊雲感激地看著魏江道:「謝謝大哥!但我捨去這修煉法門不用,並不是拉不下面子,為了與妻兒團聚,讓我做什麼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修煉要快,最主要的是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修煉方法。我的修煉方法跟你們不怎樣,對我而言,這裡的靈氣比人界充足,而且,無論在哪裡,我的修煉速度都是怎樣的。」

  「這,這怎麼可能?如果不吞噬他人的靈魂,冥界的靈氣根本不足啊………那你現在的實力如何了?」魏江仔細看著楚昊雲,似乎他的身影的確比幾個月前濃郁多了。

  楚昊雲淡淡一笑道:「我估計,最多一年,我應該就能達到冥將的實力。」

  魏江驚呼:「怎麼可能?這裡靈氣稀薄,我在此怎百多年了,也不過才有冥將的實力而已,你……就算你天賦好,也不可能這麼快吧?」

  楚昊雲自信一笑道:「大哥等著看就是。」他修煉的要訣在於感受大地的厚德博愛之心,從大地中吸取靈氣。大地,是冥界所有靈氣的來源,空氣中的靈力都是由大地散發出來的。因此,他直接從大地中吸取的靈力是空氣中靈氣的無數倍,而且純度高,沒有雜質。他不要別人的魂魄和精血,因為他人的魂魄和精血裡面多多少少都有雜質,這對他的修煉是無意的。

  楚昊雲有一種感覺,他可以為了保護自己而擊殺侵犯他的人或妖獸,但如果他攝取了他們的魂魄和精血,就必然被大地母親所排斥,這對他來說就得不償失了。

  魏江不懂楚昊雲的修煉方式,其他人當然更不知道,但是,每一次反擊戰中,楚昊雲表現出的實力越來越強卻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毒蠍子薑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楚昊雲實力越來越強,他們的距離便越來越遠。她覺得他很快就要離開她了。所以,她不甘,她恐懼,她要想辦法。

  那一晚,輪到楚昊雲值夜。

  半夜裡,他依稀聽到噬魂獸居住的山谷裡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動靜。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小心翼翼的潛過去看看,只要別靠太近,應該就不會有危險的。

  然而,噬魂獸沒看到,那奇異的聲音卻一直都在。楚昊雲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原路遠回,還是找大哥帶上幾個人一起過去探探情況比較好。然而,當他回頭的時候,卻怔住了。

  在他身後,詭異地出現了三隻自己從未見過的巨大的妖獸。身體上被覆著岩石一般的巨大的灰色鱗甲,銅鈴般的眼睛,巨大的嘴,口中兩排鋒利的牙齒,特別是那對犬牙,看起來實在有些猙獰嚇人。

  在此之前,楚昊雲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這種妖獸靠近的氣息,說明對方的實力是強過他的。他當機立斷,逃!

  這時,他聽到了駐地那邊同伴的詢問聲:「楚兄弟,出什麼事了?」

  「不要過來!」楚昊雲高呼一聲,身形一轉,已經折了一個方向。他感覺這些妖獸比大哥還強大,如果貿然引回去,只怕誰都逃不掉。如此,還不如以自己最擅長的輕身功夫將這三隻妖獸引開。他已經發現了,這三隻妖獸的速度及不上自己。

  「楚昊雲,往這邊來!」一個女聲高叫著,楚昊雲一聽,便知道是毒蠍子薑寰。

  他才不會給姜寰救助自己的機會!楚昊雲用了自己的最快速度,眼看要被追上了就轉一個彎兒,險險躲過三隻妖獸鋒利的爪牙。在他身後,姜寰和她幾個朋友正朝著他趕來,邊跑邊喊。

  楚昊雲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妖獸身上,精確計算著用多快的速度怎樣轉移方向才能躲過這三隻妖獸的追捕,最大限度的拉開自己與姜寰的距離。在這場實力相當的追逐中,他不知不覺中越跑越遠,直到跑到了設有禁制的山崖下。

  慌亂中,楚昊雲看到山崖下有幾個洞窟,便不暇思索地鑽了進去。洞裡有一隻妖獸,但是受了傷,氣息不是很穩定,應該不是他的對手。而洞口較小,對他這樣沒有實體的靈魂來說,想將身體變成什麼樣子就可以變成什麼樣子,一下子就鑽進去了,而那三隻妖獸卻守在洞口前不住地咆哮著。

  這個山洞很長,楚昊雲抖著往下彎彎曲曲前進了幾十米才進入一個足有一人高的天然洞穴裡。裡面,躺著一隻受傷的有點像噬魂獸又不是噬魂獸的妖獸。

  這只妖獸很奇怪,它體型跟噬魂獸差不多,然而身上卻覆蓋著一層銀色的鱗片,與普通噬魂獸黃褐色的毛髮不太一樣。楚昊雲忽然覺得這只妖獸跟寶兒有幾分相似。

  自己的領地裡突然出現一個敵人,令受傷的妖獸弓起了身體,一雙小眼睛裡滿是防備。據它所知,這些人都是會吸取它們靈魂和精血的。

  楚昊雲看著這只妖獸的眼睛,試著以依依教過的方法以充滿仁愛和善意的靈魂之力跟它溝通。他說:「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暫借你的地方躲一會兒。我們可以和平相處,我們可以做朋友………」

  楚昊雲原本準備耐心地說上三五遍,沒想到只一遍對方就聽懂了。只聽那只妖獸很快回道:「你不會殺了我攝取我的魂魄和精血嗎?」聽聲音,居然像個七八歲的孩子。

  「當然,我的修煉方法跟別人不一樣,我從來不會攝取他人的魂魄和精血。再說了,你自己也知道,你打不過我的,是不是?」楚昊雲自信一笑,而後便在角落裡坐下來,閉上眼睛打坐練功。似乎對它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隻小小的妖獸防備地瞪了楚昊雲許久,感受著楚昊雲純淨的氣息,似乎有些疑惑,但隨後不久,它便放下了所有防備,趴在地上道:「我叫小銀,你叫什麼?」小傢伙感覺到了,這個人對自己真的沒有惡意。

  楚昊雲睜開眼睛,淡淡一笑道:「我叫楚昊雲。」

  「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的?」

  「外面有三隻妖獸追我。」

  小銀瞇著眼睛仔細聽了一下,忽然道:「你怎麼招惹它們了?」

  「沒有,我在駐地裡巡邏的時候聽到聲音,過去查看的時候它們忽然出現在我身後。」說起來,楚昊雲也是不解,他分明聽到聲音是在噬魂獸的駐地這個方向啊,為什麼那三隻妖獸會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呢?

  「你被同伴算計了。」小銀跟個小大人似的,帶著幾分洋洋得意的賣弄道,「外面的三隻妖獸是石獅獸,它們實力很強大,可是它們從來也沒有主動攻擊過你們駐地吧?」

  楚昊雲點點:「是的。」

  「那是因為你們駐地有它們討厭的氣味。而它們一直追著你跑,說明你身上有他們喜歡的氣味。」小銀分析之後得出的結論是,「你被你的同伴們出賣了!」

  「不可能!出賣我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楚昊雲反射性的反駁了一句,但當即便開始細思。到底是誰想害他?害死他對誰有好處?他想來想去,始終不得要領,最後也只有兩種猜測:

  一,有人看他實力增長太快,心中不安;

  二,有人想趁此機會施與他救命之恩,索取回報。

  兩種可能,他更偏向於第二種。那毒蠍子薑寰來得實在有點太及時了。

  「以後,我可以留下來嗎?」楚昊雲忽然想,有這麼一個聰明的孩子陪著一起修煉似乎也不錯。最主要的是,他能感覺到,這個叫小銀的妖獸與眾不同。它特別聰慧不說,似乎也沒有噬魂獸的殘暴氣息。當然,除此之外,楚昊雲對它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你不跟你的同伴在一起修煉了嗎?」

  「相比之下,我更信任你。」楚昊雲想了想道,「我在人界有一個義子,跟你有些相似。」

  「義子?他是人麼?怎麼會跟我相似?」小銀眨巴著眼睛,很是好奇。

  想起寶兒,楚昊雲便忍不住想起依依,神色越發溫和幸福,又帶著濃濃的思念。他輕輕歎息道:「它不是人類,是一隻麒麟神獸。」

  「啊?什麼?麒麟神獸?我父親也是一隻麒麟神獸!」

  天底下還有這麼巧的事情?楚昊雲看著小銀,忽然想道:不知道天底下到底有多少麒麟神獸?小銀和寶兒不會是親戚吧?

  仙界,三清谷。

  輕塵從靜修中睜開眼睛,目光清澈柔和,滿懷感激。

  「媽媽,你成功了?」負責護法的寶兒興奮地撲過來,前腿搭在輕塵肩上便在她臉上添了幾下。

  「寶兒……」輕塵無奈地將他從自己肩上扒拉下來,而後又忍不住再一次對四周的花草致謝。多虧了它們,不然自己怎麼可能進步這麼快?這才多久,還不到十個月吧,她就從一個普通仙人晉入金仙了,這樣的修煉速度說出去只怕要嚇死人的。

  「媽媽,這次你修煉太久,寶兒給你推了兩次巡邏任務,隊長說,等你醒了要去東北山谷巡邏三日。媽媽,東北山谷是魔獸巢穴,是所有巡邏地段中最危險的呢!」一般說來,只有金仙以上,甚至上仙級別的護衛才會被派過去巡邏東北的。看樣子,少谷主幾次被媽媽拒絕,惱羞成怒了?連那位隊長也被少谷主收買了?

  「那我們這就去找隊長吧!巡邏三日就三日,就是三個月也不要緊啊!」輕塵對著寶兒眨眨眼睛,母子倆呵呵直笑。

  反正到時候輕塵自找個地方修煉,通過附近的植物之靈,她完全可以感知附近妖獸的異動,至於巡邏任務嘛,就交給寶兒了。這段時間,寶兒可是去山谷裡同那些妖獸玩得很開心呢!

  隊長看著輕塵,神情略有些遲疑道:「因為姑娘你修煉耽擱了兩次巡邏,所有才安排你去東北山谷。不過,那邊有妖獸,你一切小心。若發現妖獸異動,就高聲呼叫,附近還有其他人巡邏,他們會趕過去幫助你的。」

  輕塵心中一暖,看樣子,這位隊長人倒也不壞。

  寶兒暗自撇撇嘴,好人壞人都是你、

  這天晚上,輕塵和寶兒坐在屋前的草地上慶祝,不速之客不約而至。

  葉揚副隊長只是遠遠地看著輕塵,不敢上前惹她討厭。而少谷主魏玨就不同了。他徑直上前,手中捏著一支花枝,故作瀟灑地對著輕塵走過去道:「步姑娘,今日可好?」

  輕塵暗自歎氣,怎麼這個人就不懂什麼叫拒絕呢?

  「少谷主可以叫我楚夫人!」

  「步姑娘不必客氣,叫我名字或者叫我一聲魏大哥也行。姑娘應該知道,飛昇仙界就是一場新生,人仙有別,但人還可以修煉成仙、然而,人若死了,到了冥界,那可就不同了。一般人的魂魄到了冥界也是魂飛魄散的份兒,連仙人到了冥界也未必能活下來……」

  「少谷主請回,我這裡不歡迎你!」輕塵憤怒地打斷了他的話。竟然詛咒她夫君魂飛魄散,他才要魂飛魄散呢!

  「步姑娘,抱歉,抱歉……在下一時口快,但是,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並不是在下詛咒你夫君………」

  「少谷主請回!」

  「說起來,姑娘對人界的夫君情深意重,我們都是欽佩的……姑娘何必如此不講情面……」

  「少谷主請回!」

  哼,走就走!真是不識好歹!少谷主魏玨憤然離去。

  葉揚見輕塵對少谷主魏玨不假辭色,心裡竟然隱隱有些歡喜之意。他見輕塵氣呼呼地進屋去了,又在外面守了一陣才默然離去。

  第二天一大早,輕塵和寶兒便來到東北山谷與守衛交接。

  仙界非常大,但到底有多大輕塵並不清楚、然而,三清谷只不過是仙界一個普通城市外圍的一個小勢力,地盤卻有人界幾個城那麼大,當然,輕塵負責的東北面山谷,地盤也相當寬廣,如此便可推測仙界之廣闊了。

  其實輕塵覺得隊長的安排不合理。一人一天,看起來每個人都很清閒,但難免影響大家修煉。還不如每個人半個月或者乾脆每個月守衛一兩個月,然後連續一年半載的都不用執勤,這才方便大家修煉嘛!

  寶兒的神獸體質是不用怎麼修煉的,他正常的活動靈氣也會自然入體,只要靈氣達到某種程度,該晉級就晉級,也不存在什麼門檻,實在是令人艷羨不已。

  於是,寶兒負責執勤,輕塵依然打坐修煉。

  遠處的山腰上,魏玨與段傑看著如此執勤的輕塵,不覺很是憤怒。

  「原來,她就是這麼執勤的?」

  「不過這女人膽子也真大,在哪兒都敢坐下來修煉。她就不怕忽然衝出一群妖獸來,走火入魔?」

  「你有沒有發現,好像她身邊的靈力比旁的地方濃郁?」

  「難道她的修煉功法跟我們不一樣?」

  「可是我們的功法是旭陽仙帝親自傳下來的,應該是最好的了吧?」

  「那,少谷主,您的計劃要繼續進行麼?」

  「當然!」魏玨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這個女人就是欠教訓!」

  不久之後,忽然從遠遠的青陽山上冒出來七八個名盜匪,見輕塵獨自一人坐在草地上修煉,意圖劫財劫色,一個個口沒遮攔的,跟人界的強搶民女的惡霸沒什麼區別。輕塵實在想不到仙界還有這樣的敗類。但是,這幾個仙人無恥下流,功夫也是不錯,至少比輕塵要高,估計至少也應該是上仙。

  當然,輕塵也沒有怕他們,她甚至只睜開眼睛瞥了他們一眼,冷冷地說:「不想死就立即滾!」

  對方想不到她功力低微,氣勢卻如此強硬,不由得哈哈大笑。

  「剛剛到達金仙的小姑娘,口氣倒是不小!等會兒定叫你哭喊求饒。哈哈哈哈,我們搶了你就走,又有誰知道是我們做的?」

  一群強盜立即圍過來,正以為得手,卻不料忽然從山谷裡跑出無數妖獸來,進退有度,結成陣法專門攻擊他們。片刻功夫,那些盜匪就被打得哭爹喊娘,最後全部成了俘虜。

  這時,寶兒才不慌不忙地走過了,對著輕塵搖搖尾巴,得意地望著她。

  輕輕摸摸他的頭,溫柔笑道:「寶兒真厲害!你的朋友也好厲害!」

  其餘妖獸一聽,一個個也很高興、之後,寶兒一聲長嘯,那些妖獸便全部退回山上去了、

  躲在山腰上準備英雄救美的魏玨和段傑面面相覷,眼底都是恐懼。那隻小狗究竟是個什麼妖獸?竟然能指揮青陽山上的妖獸協同作戰?

  寶兒用上讀心術,很快就這些強盜的來歷弄了個清清楚楚。

  「媽媽,他們竟然是少谷主找來的!寶兒去殺了他!」寶兒氣怒不已,那個少谷主實在太不入流了,媽媽拒絕他,他就找人欺負媽媽。寶兒的媽媽也是別人可以隨便欺負的嗎?

  輕塵立即攔住他道:「算了,寶兒!把這幾個強盜殺了就是!然後我們就離開吧!」

  「可這樣也太便宜他們了!」寶兒何曾吃過這樣的虧?神獸的威嚴讓他向來都是有仇必報的。

  「先處理了他們吧!好像有人往這邊過來了。別忘了他們的儲物戒指。」說著,輕塵便起身迎了過去。

  寶兒乾淨利落的殺人,取走他們的儲物戒指,心裡這才舒坦了一些。幾百上千年的強盜手裡,寶貝還是不少的、

  等其他方向的護衛趕過來的時候,強盜已經被殺死。

  「怎麼回事?剛才好像聽到有妖獸的聲音。」

  「哪有什麼妖獸?那是我家寶兒的聲音。」輕塵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跟少谷主串通好的,自然也不會跟他們說實話。

  「這幾個人是?」他們指著地上已經死去的幾名強盜,不由得大為震驚。「步姑娘,有壞人你怎麼不捏仙符通知我們?剛才很驚險吧?」

  三清谷太大,全線防守需要的人手實在太多,也沒有必要,護衛們若發現情況,只需捏碎仙符就能通知隊長和附近的護衛隊員。

  輕塵淡淡一笑道:「沒什麼,幾個小毛賊而已,我家寶兒能對付的。」

  幾名護衛臉上都有些震驚之色,卻沒有再問下去。原來,步姑娘這只妖獸實力相當不錯啊!難怪她一個普通仙人,谷主會讓她來當護衛呢……嗯,不對啊,怎麼步姑娘看起來好像已經晉級為金仙了?她飛昇仙界才多久?

  「步姑娘,你,你已經是金仙了?」

  輕塵粲然一笑道:「唔,昨天剛剛晉級。大家恭喜我吧!」

  「………」這些男人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一個個暗歎,難怪步姑娘看不上他們呢,以人家這天賦,估計修成羅天上仙不成問題,說不定人家要找個仙帝呢……

  谷主內院。

  「護衛隊步輕塵求見谷主!」輕塵畢恭畢敬地等著守門的小童通報。輕塵想起谷主那張威嚴中很有些精明的臉,想起寶兒從強盜那裡得到的消息,暗自歎息道:無論如何,都得盡快離開這裡才行!

  不一會兒,就聽裡間傳來魏春霖的聲音:「步小姐請進!」

  來到谷主居住的內院,輕塵將寶兒放下來,母子二人一起走了進去。

  客廳裡,除了谷主魏春霖,沒有一個僕人。

  「參見谷主!」輕塵微微鞠躬為禮。

  魏春霖親自招呼輕塵道:「步姑娘請坐……步姑娘已經晉級了?」猛然見輕塵突然晉級,他大為震驚。這姑娘飛昇上來才多久?從來沒有聽說有人能修煉得這麼快的!只怕那號稱修煉天賦第一的旭東仙帝都比不上她...

  「恭喜步姑娘了!姑娘的天賦果然驚人啊!」魏春霖總算清醒過來。谷主既羨慕又有些嫉妒。這樣的修煉天賦,難怪她看不上自己的兒子呢!不過,這樣的人才,只怕他們三清谷也是留不住的吧?

  輕塵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好像,我的修煉速度的確比別人快一點……」

  「最近,犬子給了姑娘很大的困擾吧?不過,步姑娘的修煉的確別具一格,難怪咱們三清谷的男弟子全都為姑娘著迷了。唉,這些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等姑娘已經晉級的消息傳出去,他們一個個自慚形穢,就不會再騷擾姑娘了。哈哈哈哈……」

  「谷主說笑了。輕塵此來,是想跟谷主告別的。」輕塵微微低著頭,貌似羞澀地提出自己求見的目的——她要離開這裡。

  「步姑娘這就要走?」谷主震驚地站起身來。他知道三清谷留不住這樣的絕世天才,可至少她也應該等晉級上仙再離開吧?一個金仙就敢在外面跑,她膽子也太大了些吧?「步姑娘,犬子曾言,姑娘拒絕他,說要去冥界找你已經過世的夫君?不知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輕塵抬起頭來,認真地回視著谷主的目光道,「如今輕塵已經晉入金仙,可以入城了。我想去城裡查找一下去冥界的地圖,然後盡快趕去冥界。」

  谷主想了想,歎息道:「姑娘何必如此著急?難道姑娘不知道,在沒有達到羅天上仙的實力之前,你是去不了冥界的?」

  輕塵自信一笑道:「邊走邊修煉吧!我聽說仙界很大,就算飛行一圈也要幾十年呢!幾十年時間,說不定....」

  若是以前聽到輕塵這話,誰都保不住會嘲諷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當看到輕塵那恐怖的晉級速度,谷主倒也不敢在這方面打擊她了。他想了想道:「步姑娘可知道,仙界其實也是不太平的。到處都有強盜,你一個女子出門在外,功力又不高,只怕很危險……」

  輕塵點點頭道:「多謝谷主提醒,我有寶兒在身邊,打不過就跑吧。寶兒的速度還不錯,估計趕得上上仙了。」

  谷主看了看站在輕塵身後的冷酷少年,知道她去意已定,最後勸慰道:「要不,讓玨兒帶一隊人馬護送姑娘一程可好?等姑娘實力提高了,就趕他們回來就是。權當是帶他們出去歷練了。」在一個絕世天才實力尚弱的時候施恩於她,是有益無害的。他讓自己的親生兒子保護她,這個人情可謂不小。

  卻不料輕塵鞠躬一禮,拒絕道:「不敢勞煩少谷主。」

  谷主暗歎,看樣子步姑娘對自己兒子的糾纏真的有點膩煩了。罷了罷了,不是你的,強留不住啊!「唉,老夫真是擔心姑娘的啊!但既然姑娘去意已決,老夫也不便強留。這裡有一點仙石,姑娘帶著,權當路費吧!只是我三清谷小門小派,姑娘別嫌少。此去冥界,路途遙遠,姑娘一路上多加小心。」

  輕塵接過仙石,心中的那點芥蒂稍有釋然。看樣子,少谷主的事情,谷主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第四章 麻煩

  輕塵第二天一大早就離開了,並沒有跟其他人道別。在這裡的十個多月,她忙著修煉,也沒有什麼朋友,反而是寶兒是不是跑到青陽山上,做了人家老大,昨晚去依依不捨地跟兄弟們告別了。

  為了不引人注目,輕塵和寶兒非常低調。寶兒還是收斂了氣息變成小狗大小讓輕塵抱著走,其他仙人也當他是一隻普通妖獸而已。

  到了青陽城,輕塵交了一顆中品仙石得以進去。看著寬闊的街道,精美的屋舍,熱鬧的商舖,琳琅滿目的商品,熙熙攘攘的人群,饒是見慣了繁華都市的輕塵也驚歎不已。

  仙界的城市真是太漂亮了!

  沒有骯髒和黑暗,沒有汽車尾氣和灰塵,所有的房屋和地面一塵不染,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花香和青草氣息,觸目所及的所有人都是那麼的整潔漂亮。

  輕塵歡喜地一路走一路看,什麼都好奇,什麼都有趣,只是,再好奇再有趣,她卻什麼都不買。她的仙石要留著買真正有用的東西,比如去冥界的地圖,傳送陣的費用等等。

  「媽媽,你看,那就是樓外樓!」寶兒指著前面那棟華美氣派的房子道。

  輕塵忙著修煉,寶兒去青陽山交朋友的同時當然也負責打探情況。這仙界,信譽最好,品種最齊全的地方就是樓外樓了。

  母子倆欣喜地跑進去,那神情一看就是第一次進城的土包子。

  「這位姑娘,請交一塊下品仙石的進門費!」一位年輕美貌的少女攔住了她們。

  「呃?進店還要交費啊!」這也太黑了吧?輕塵暗自撇撇嘴,但還是老老實實交了一塊下品仙石。這時,輕塵忽然感激起少谷主魏玨來,要不是他找來幾個強盜給她反搶劫,這進個門都要仙石,還不肉疼死她啊!

  母子倆在一樓逛了一困兒,看到無數的武器仙丹藥草,但輕塵於煉器和煉丹上都不擅長,也沒有太大興趣,立即抱著寶兒到了二樓。

  二樓比一樓的人略少,相對安靜一些。輕塵目光匆匆一掃,找到一個賣玉瞳簡的地方,滿懷期待地問道:「請問,有關於冥界的資料嗎?」

  「冥界的啊,有,不過資料不是很多。十塊上品仙石,姑娘。」

  「這麼貴?」輕塵接過玉瞳簡,同時從戒指裡取出十塊上品仙石。雖然覺得貴,但不買不行啊!

  輕塵很快看完,瞭解了冥界的大致情況,當即眼圈兒就有些發紅。

  「媽媽,你怎麼了?」寶兒舔舔媽媽的臉,一雙眼睛裡滿是擔心。

  「沒事,寶兒,你也看看吧!你爹爹在冥界,不知道過得多辛苦……」冥界的人竟然會相互吸食靈魂,處處陰暗,處處殺戮,沒有陽光,沒有花草。這樣的日子,她只需想想,就忍不住心疼起夫君來了。

  「媽媽別難過,我們早點過去將爹爹救出來就是。」寶兒安慰著媽媽,心裡卻想起自己早逝的父親。他還在蛋裡的時候,父親就已經過世了,也不知道是否還在冥界。

  「嗯」,輕塵含淚點點頭,「我只是想著我們在這裡生活這麼好,他卻一個人在冥界受苦,心裡就難受。我一定好好修煉,爭取早點去冥界找仙,」

  「嗯,寶兒跟媽媽一起好好修煉,早點去找爹爹。」

  「對了,請問有沒有介紹仙界各地各大門派的書?」輕塵忽然想起來,她還有師門在仙界呢!說不定,師門能給她提供幫助呢?還有師傅,師傅不是想去冥界找師娘嗎?他們正好一起去啊!

  「有,有,有,姑娘,十五塊上品仙石。」

  十五塊上品仙石?簡直是搶劫啊!其實輕塵不知道,相比其他的東西,這些資料類的玉瞳簡一點都不貴,只不過她自己太窮了而已。為了找到師門,再貴也得買啊!輕塵接過玉瞳簡,又取出十五塊上品仙石遞了過去。

  她迅速從玉瞳簡中查找關於琅環天的資料,很快就找到了。

  「寶兒,我找到琅環天了!你也看看!」輕塵欣喜地將玉瞳簡遞給寶兒,「原來,我們琅環天還是仙界七大派之一呢!」

  「琅環天?姑娘是琅環天的人?「英俊的小二好奇地問了一句。

  輕塵點點頭道:「我在下界的師門就是琅環天。自從飛昇到仙界,我剛剛才修煉到金仙,可以進城打探師門的下落。不過,琅環天就在隨雲仙帝的領地,距離這裡好像不算太遠,不知道可不可以從傳送陣直接傳送過去?」

  「傳送陣?」店小二要笑不笑地看著輕塵道,「姑娘,仙界各大城池都有傳送陣,可是,您確定要用傳送陣麼?一般說來,相鄰兩個城的傳送陣收費一百上品仙石。我箕算啊,從我們青陽城到琅環天所在的紫絨城,中間有十七座城,保守估計最少也需要一千七百顆上品仙石。姑娘您確定要從傳送陣過去麼?」小二早看出來了,輕塵這只菜鳥沒有錢。

  「一千七百顆上品仙石?」輕塵要暈了,不過她仔細算了算,好像勉強還能拿得出來吧?「寶兒,算算看,我們有這麼多仙石沒有?」

  「如果把中品仙石換成上品仙石,估計差不過吧!」寶兒撓撓頭,對錢財這個東西實在有些無奈。

  「那就好,我們這就去傳送陣!」輕塵回頭對著小二說謝謝,轉身就要走。卻不料那小二竟然叫住她道:「姑娘你等等!」

  「怎麼了?」輕塵不解地回頭道。

  「姑娘,你剛剛買的這個仙界各大門派的介紹呢是兩百年前修訂的,其實那個時候琅環天的實力已經開始衰落了,但紫絨城還是琅環天的勢力範圍。可是,就在幾年前,回春谷挑戰紫絨城主成功,現在琅環天已經遷移到城外去了,實力大不如前。姑娘你如果回去,一路上可要千萬小心些,最好不要提起自己的師承。」

  「回春谷?」輕塵一聲低呼。原來,回春谷在仙界還有這麼強大的勢力。

  「是啊,回春谷精於煉製丹藥,人緣一直很好,最近這幾百年來,他們以自己煉製的丹藥為禮,與各門各派交好,可以說朋友遍天下。而琅環天自視甚高,又沒有出眾的弟子鎮守門派,不沒落才怪……」

  「多謝大哥相告!」輕塵點點頭,含笑道,「子不嫌母丑,琅環天於我有再生之恩,不管它現在強大也好,落魄也罷,那都是我的師門,我的家。

  輕塵笑不得,每當她笑的時候,那種溫柔而又堅定的女性光輝就不自然地散發出去,在仙界女子的氣質中,極為少見。

  在仙界,女子本來就比男子少,那些修煉有成的更是被無數男子追捧,性格上難免有些?蠻高傲。而從人界飛昇而來的女仙人更少見,即便有,也是刻苦修煉多年才成功的,早已經沒有了女子的嬌媚,往往高傲而冷漠。

  輕塵本就是仙人中的異數,她修煉的時間短,又融合了兩個靈魂,兩段記憶,使得她的性格脾氣更加接近於人。可是在仙界,卻偏偏是這股人味難得。

  所以,輕塵一笑,很多男人便望了過來,好多目光中都有些意動。原來,仙界還有這樣溫柔的女子。看她實力,雖然也就是個金仙,但看她神情,顯然很年輕,天賦也算不錯,這樣的女子,可不就是所有男仙人眼中的極品仙妻?

  「這位姑娘,在下於佩文,上仙,方才無意間窺得姑娘一笑,不由得心動神馳,望能與姑娘結成道侶,同正大道。」一個極具陽剛氣息的仙人走過來,對著輕塵鞠躬為禮,一開口就是求婚。

  看著對方滿懷期待的真摯熱愛的目光,輕塵不由一怔,神色侷促窘迫而又有些不安。她跟著鞠了一躬道:「對不起,我已經有夫君了。」

  「哦?」於佩文期待之色隨即黯淡下去,似乎頗為惋惜,「真是可惜了!看來是在下晚來了一步,願姑娘一生幸福!」說完,他再次深深看了輕塵一眼,搖搖頭便走了,身形雖然有些落寞,卻也瀟灑。

  聽到輕塵說自己已經有夫君了,其他那些被她吸引的男人雖然覺得可惜,但也跟著散去。在仙界,雖然大家對男女之事很直接,但一般都會尊重對方的意見,若對方是沒有婚約的女子倒還可以正經追求,然而對有夫之婦卻是萬萬不能死纏爛打的。

  當然,哪裡都有意外。就在其他人都紛紛散開離去時,卻有一行三人從三樓下來,其中當先一名男子走到輕塵面前,微微鞠了一躬道:「姑娘說已經有了夫君,不知你夫君在何處?我看姑娘年紀應該很小,莫不是看剛才那人不順眼,哄騙我們的吧?」

  輕塵看著對方那高傲的神情,眼底的嘲弄和不信任,心裡頗為不悅。她當即寒下臉來,冷哼一聲道:「我是否嫁人,與閣下何干?」

  「呵呵,姑娘若沒有嫁人,我等若對姑娘有意,自然可以追求的。」說著,他微微揚了揚下巴道,「本公子乃是無極門少主南宮羽,上仙,不久之後便能晉級為羅天上仙了。本公子此次外出遊歷,主要就是想尋一位意中人回家成親,不知姑娘可願與我回無極門?」

  輕塵怒極反笑,本想嘲諷他幾句,又想起自己人生地不熟,還是不要隨便跟這些大勢力結怨的好。所以,她只是淡淡地掃了那南宮羽一眼,卻冷漠地拒絕道:「多謝南宮少主抬愛,可惜我沒這福氣。我不但有夫君,在人界還有兒子呢!」

  「在人界嫁過人?」南宮羽疑惑地看著輕塵,似乎不太相信。但隨即他又笑了,只見他輕輕用手中的折扇拍打著左手手心道:「姑娘既然已經飛昇仙界,自然與人界中的人和事一刀兩斷。我們仙界中人,壽命近乎無盡,倒也不在乎你在人界的幾十年是怎麼過的。」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輕塵冷漠地看著他道,「我與我夫君情真意篤,至死不渝,無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將我們分開.」

  他都不可以不在乎這個女人嫁過人了,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還不願意?南宮羽惱怒道:「生死不渝的愛情?真是好久沒有聽到這麼好笑的笑話了。如果他死了呢?」

  輕塵憤怒地瞪了南宮羽一眼,冷笑道:「怎麼?你還想殺了我丈夫不曾。」

  「不過一介凡人而已,我又何必殺他?等個三十五十年,他自己也就死了。說不定不用等三五十年,他現在已經是個糟老頭子奄奄一息了,姑娘你說呢?」南宮羽鬱鬱不平,想他堂堂無極門的少門主在這個女人心裡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凡人,叫他如何甘心?

  「你才是糟老頭子呢!」輕塵忍無可忍,怒斥道,「仙界竟然有你這樣的不要臉的男人,簡直是男人的恥辱!」

  「哼!給臉不要臉!給你幾分顏色就想著開染鋪了?「南宮羽惱怒地瞪著輕塵道,「雖說我仙界女子稀少,但我南宮羽也斷不至於找不到女人!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說得好聽,要為夫君守節,誰知道是不是心比天高,故意裝出一副貞潔烈婦的樣子來想攀上更高的高枝呢!」

  他奶奶的,她到底招誰惹誰了?真是好端端的禍從天降!輕塵恨恨地瞪著南宮羽,怒道:「我喜歡誰是我的事情,與你有什麼相干?你不就是有一個好出生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錯,我就是凡人出生,但在我心裡,我的父母就是天底下最偉大的人,他們絲毫不會比你當無極門門主的父親差!我的夫君幾年前被人害死了,現在還在冥界受苦,但在我心裡,你這樣的上仙連他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好一個狂妄無知的白癡女人!」南宮羽冷笑道,「原來你那個男人還真的死了啊!果真沒用!都死了好幾年了,說不定他的魂魄早就被冥界的妖獸吞噬掉了,也只有你這樣的白癡才會對這樣無用的男人會念念不忘。」

  「你閉嘴!我夫君才不會被人吞噬!他一定會等著我去找他的!等我修煉到羅天上仙,我就去冥界找他,我們夫妻就可以團聚了!」

  「哈哈哈哈!就憑你還想修煉到羅天上仙?整天念著一個死人,我看你這輩子也就是個金仙的命罷了!」

  因為兩人的爭執,周圍慢慢圍了一因看熱鬧的。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輕塵這樣的女子呢!畢竟無論仙界和冥界,都是最推崇力量,一切以力量的強大為選擇標準的。

  「真是夏蟲不可語冰。跟你這樣的人有什麼好說的?「輕塵冷哼一聲,抱著寶兒轉身便走。真是氣死她了!不就是個無極門麼?等她找到夫君,以後打上無極門去,煞煞他的威風!

  「慢著!你一個小小的金仙,竟敢對我家少主一個上仙如此無齊道了歉再走!」南宮羽一個示意,他身邊便有人攔住了輕塵的去路。

  「要打架是麼?原來無極門的少門主就這麼點肚量,經不起一個女人的拒絕?」輕塵的目光沒有絲毫畏懼,反而越發冷厲起來,她怒不可竭地說:「打就打,就讓樓外樓的各路朋友看看,無極門的少門主是如何仗勢欺人強搶民女的!」

  說著,輕塵將寶兒放下來,擺開了陣勢。

  這時,忽然聽到一個冷漠而強勢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

  ——「誰敢在樓外樓動武,別怪我不客氣!」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50 AM

第五章 英雄救美

  眾人抬頭一看,卻見兩個人從三樓上下來。當先一人氣勢凌厲,赫然正是樓外樓在青陽城的負責人,羅天上仙蕭翎。跟在他身後一人,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卻不知是何來歷。

  南宮羽看到蕭翎,立即躬身行禮滿臉堆笑道:「不過是場誤會,晚輩如何敢破壞樓外樓的規矩。驚擾了樓外樓的貴客,都是晚輩的不是,還請上仙原諒。」

  蕭翎冷冷地瞥了南宮羽一眼,沒有說話,又將目光投向輕塵。

  輕塵帶著十二萬分的感激對著蕭翎鞠了一躬道:「多謝上仙!」而後便抱著寶兒轉身離去。

  箭翎見此,禁不住嘴角一揚,回頭看了身後的男子一眼,轉身又上了三樓。

  臨走前,他沒有再看南宮羽一眼,卻留下一句話:「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南宮少主要耍威風請回無極門去。那位姑娘………少主今後見到了還是不要為難的好!」

  南宮羽臉色一沉,恭敬地再次行禮一拜道:「謹遵上仙教誨!」等他抬起頭來,蕭翎和他身後的那名男子已經不見了。南宮羽不由得心中不安,難道那一位真的看上剛才那個白癡女人了?

  輕塵抱著寶兒來到城裡的傳送陣,交了七百三十顆上品仙石,要傳送到旭陽仙帝領地的邊境城市,洛城。

  不過眨眼之間,輕塵覺得身形一晃,睜開眼睛,她們已經到了洛城了。

  有傳送陣就是好啊,比她前世的飛機還快。雖然花掉的仙石讓她有些心疼,但想著很快就能回到師門見到師父了,她心裡還是很高興。

  「寶兒,你說,我們要不要想點辦法賺點錢?」沒辦法,傳送陣的價格比店小二說的還貴了一點,雖然寶兒變成了小狗模樣,人家還是要收費,眼看這樣下去,他們身上這點仙石是到不了隨雲仙帝的紫絨城的,坐吃山空的滋味實在不太好受。

  「媽媽,要不我們去城外山上採些仙草靈果什麼的來賣吧!」除此之外,寶兒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能賺錢的。煉丹煉器他們母子都不會,保鏢護衛他們功力又太低了沒人請,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寶兒看過地圖,這洛城外有一座落雁山,山上盛產仙草靈果,而且山腰上還有一個落雁寒潭,據說裡面有一種很珍貴的寒冰凝乳。

  「咱們能採到的仙草靈果估計都是不值錢的。值錢的怎麼可能讓我們輕易得到?」輕塵想了想,似乎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不過,聊勝於無吧,我們這就出城去!」

  母子二人滿懷期待地出了洛城,迅速飛往落雁山,絲毫不覺身後有人跟蹤。

  他們避開落雁山下的各大勢力,一直飛到山上。

  仙界的山很大,往往蘊含比較濃郁的靈氣,居住在城外的人一般都會形成一定的勢力駐紮在山下,因而,附近的山頭自然也是人家的勢力範圍。所以,他們要采仙草靈果什麼的只能往大山深處去尋找。

  落雁山上自然也有很多妖獸,若一般功力低微的仙人進去.往往是給人家送菜的,輕塵還沒有見識過這樣的慘劇,又有寶兒在身邊,倒是沒有一絲恐懼。

  母子倆飛了一陣,首先找到了那個落雁寒潭。

  落雁寒潭不但深不可測,其實並不小.估計也有幾十丈方圓,那陣陣寒氣從潭面上不住往上冒,煙波泉泉的,就是仙人的體制也有些受不了。

  母子倆剛剛落下來,卻發現寒潭邊上還有別的仙人。看樣子也是來取那什麼寒潭凝乳的。

  「咦,一個金仙也敢來寒潭?」不遠處一位上仙疑惑地看著輕塵.隨即便好心地招呼道,「姑娘,寒潭比不得其他地方.沒有上仙的實力,還是不要下去的好。就是在下,雖說是個上仙,在這寒潭裡也感覺實力不夠,估計也找不到那什麼寒潭凝乳,不過是借此機會歷練一下,看能不能有所感悟,提高功力。」

  輕塵見人家一片好意,便含笑點點頭道:「多謝上仙指教,我們就是來看看。」因為一個簡單的關懷,她之前在青陽城受的氣也消散不少。仙界雖然也有潑皮無賴,但這樣的敗類還是比較少的。

  那上仙微微一怔.而後又介紹道:「我三位朋友下去了,我在外面負責接應。這寒潭裡有一隻妖獸,很是厲害。」

  輕塵點點頭,道聲謝,而後便摸摸寶兒的頭道:「寶兒,要不你還是不要去了吧?」

  寶兒在媽媽胸前蹭了蹭.又趴在她肩上,在她臉上舔了舔,神奇地說:「媽媽別擔心,我們看看再說。任何妖獸寶兒都不怕,寶兒可是神獸呢!」

  「還是小心些吧,等幾位上仙上來再說。」雖然寶兒是神獸,但尚未成年,實力大打折扣,輕塵力求穩妥.自然是捨不得讓他冒險的。

  聽說寶兒是神獸,那位上仙也有些驚奇。他看著寶兒問道:「不知姑娘懷中這隻小獸是何神獸?」聽寶兒叫輕塵媽媽,他就知道這是只小獸。很多小獸都會將自己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當母親的。

  寶兒見那上仙對媽媽有好感,心裡有些防備,隨即化身成十七八歲的美男子站在輕塵身邊,還順手摟上她的腰。

  寶兒這個動作非常連貫,等輕塵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得逞了。輕塵瞪了他一眼道:「又化成人形了,都這麼大了,媽媽不抱你了。」說著便拉開他的手.

  寶兒不依地靠上去,雙臂攬住她的腰,將下巴擱在她肩上,撅著嘴道:「媽媽偏心,喜歡弟弟不喜歡寶兒。」

  輕塵失笑道:「又胡說了,你弟弟不是還小麼?」隨即她又輕歎道,「寶兒,媽媽真想你弟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人界怎麼樣了……媽媽不是個好媽媽,君兒還那麼小,我就離開了他………」

  「媽媽別難過,弟弟聰明又懂事,還有舅舅和叔父照顧他,等他成仙了,很快就能來找我們了。等我們找到父親,我們就一家團聚了、」

  輕塵點點頭,心情這才好了一點。

  對面那上仙聽到這裡,知道輕塵已經有了夫君有了孩子,便將剛剛冒出頭的一點愛慕之心壓了下去。

  這時,只聽兩聲水想,從寒潭中冒出兩個人來,飛快地躍上岸來、

  「大哥呢?」

  「還在下面!那只妖龍好像有些惱了。」

  「我去接應!」

  說著,那名上仙便跳下寒潭去了。

  這時,剛剛上來的兩名上仙見到輕塵和寶兒.點點頭打了個招呼.便緊張地盯著寒潭,等待著自己的大哥和兄弟趕緊上來。

  「媽媽,我去看看!」說著,寶兒便縱身跳下寒潭。

  「哎——這孩子!」輕塵急得直跺腳。

  這時,一個神情冷漠的男子緩緩從樹林裡走出來,走到輕塵身邊不遠處停下腳步,但什麼話都不說。不正是在青陽城樓外樓跟著蕭翎羅天上仙身後那個人?

  輕塵著急寶兒.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有人,對對面兩名上仙卻看到了。他們疑惑地看著那名冷漠的男子,因為看不清對方的實力而有些防備。

  不一會兒,只聽嘩啦兩聲水響,先前那名上仙與他大哥先後冒出水面,跳上岸來。

  輕塵不見寶兒上來,趕緊上前詢問道:「請問二位上仙,不知道我家寶兒怎麼樣了?」

  「是那只水麒麟麼?沒事!它天生似乎就是該在寒潭裡生活的,我看它歡快著呢!」那位大哥安慰道。

  「這樣就好!多謝上仙相告!」輕塵拍拍胸口,又到寒潭邊緊張地張望著。

  寒潭很深,寒氣透上來,就是仙人的體制也受不了。然而,那麼深的潭水,也能看到其間暗潮洶湧,從潭底湧上來的波浪時不時地打一個旋兒.很快又轉到別的地方。如此可見潭底的打鬥有多麼激烈。

  「寶兒,寶兒……」輕塵不敢叫得太大聲,擔心驚擾了寶兒被那妖獸可乘,但心裡又實在擔心。

  這時,平靜的湖面忽然冒出一股巨大的水柱,輕塵尚未看清楚,就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潭面傳來,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撲,噗通一聲落入水潭中。

  岸上幾名上仙一見,匆忙中對視一眼.立即跟著跳了下去。

  輕塵一時大意,被妖獸吸入寒潭,只覺得那寒氣直往骨子裡鑽,凍得她牙齒咯吱咯吱直打架,手腳都不聽使喚。她瞪大眼睛,藉著一點朦朧光線,看到寶兒身上冰藍色的螢光,正與一條體型龐大的龍狀妖獸搏鬥著,初步看起來倒是旗鼓相當。而將自己吸下來的,卻是另一隻妖獸,此刻,它正咬著她的腿直將她往水底拖。

  輕塵受不了這樣的寒氣,渾身僵硬,一動不能動,甚至連腦子都開始迷糊起來。她從未想過,自己都成仙了,怎麼還會怕這麼點冷水呢?可是,這寒潭是一般的冷水麼?人家早就說了,除非有上仙的實力,否則是不能抵禦著寒潭的寒氣的。

  不,不行,她不能死,她死了還怎麼去救夫君?他們一家還怎麼團聚?想到這裡,輕塵努力調動體內的仙靈之氣,想要抵禦從外侵入的寒氣。可是,寒氣實在太多太強大了,相比之下,自己體內的仙靈之氣是那樣的少而弱小,如何抵擋得住?

  就在輕塵的意識迷迷糊糊的時候,她腦子裡忽然一片空明,莫名其妙的湧出一個奇怪的念頭,既然抵擋不了,那就吸納吧!如果她的身體跟外面的寒潭水一樣冷,這寒氣不就傷不了她了麼?剛才在外面她就感覺到這寒氣中蘊含極其濃郁的靈氣,既然是靈氣,那就應該可以吸納吧,只要注意度就好!

  思慮只在一瞬間,心裡想到這裡,她的身體已經開始執行這個命令。

  寒氣通過輕塵每一個毛孔往她身體裡鑽,之前,輕塵是運用體內的仙靈之氣予以抵禦,可是怎麼都抵禦不住。然而現在不同了,現在,輕塵的身體自動吸納這一絲絲的寒氣,在最初的不適冰寒疼痛之後,她的身體反而適應了這樣的寒冷,慢慢有了知覺,體內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大了。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忘記了一切,進入一種絕妙的修煉狀態。

  寶兒與那寒冰龍不打不相識,越打越投契.最後終於罷手言和,這才發現媽媽的情況好生怪異。只見她懸浮在水中.閉上雙眼,神態安詳,彷彿在修煉。可是,在寒譚裡修煉?她又不是水系神獸,怎麼可能抵禦得了這樣的寒氣?

  知道是寶兒的媽媽,那寒冰龍是有些擔心,然而,他們想將輕塵弄回岸上去,卻怎麼都靠不過去。

  在輕塵身後還站著一個人,他的一隻手還按在輕塵的後心,寶兒仔細一看,這不正是在樓外樓看到的那個冷漠的上仙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這是在幫助媽媽嗎?

  「喂,你說,那個人是不是在幫我媽媽練功?」

  「我看像是。」

  「這位上仙功力好強啊,估計是羅天上仙吧?」寶兒猜測著。他也是初來仙界,解除過的最強大的人物就是在樓外樓見過的那位叫蕭翎的羅天上仙了。當時,這位上仙就站在蕭翎上仙身後,但是卻看不穿他的功力。

  「不,我估計多半是個仙帝。」寒冰龍小心翼翼地攻擊了幾下以作試探,而後得出結論。

  「不是吧?仙帝?不是說整個仙界也才二三是個仙帝麼?我們怎麼可能運氣這麼好就遇上一個?」

  「不得不說,你和你媽媽運氣是不錯的。在寒潭裡修煉,那可是一日千里啊!可是一般人根本進不來,就是進來了也受不了。」

  震驚的不只是寶兒,還有四位準備下來救人的上仙。看到輕塵雖然情形詭異,但應該沒有危險,他們便立即上岸。這寒潭的水實在太冰了,他們可是受不住。

  「那位姑娘好像在修煉?」

  「我也這麼覺得、可是,她一個金仙,居然不畏寒氣,實在詭異.....」

  「也許,她身上有水系神獸的什麼寶貝吧?你沒看到她的兒子是一隻神獸水麒麟麼?」

  「嗯,極有可能。但那位上仙又是誰呢?」

  「我看至少也是羅天上仙。」

  「是啊,看他那麼瀟灑的一揮手,那寒冰龍就是過不去。那寒冰龍至少也有羅天上仙的實力,不,我覺得甚至有仙帝的實力.....」

  原來,之前對付這些上仙的一直都是寒冰龍的小弟,一隻水系妖獸獨角獸,這妖獸的實力在上仙與羅天上仙之間。平時沒有強敵來犯,寒冰龍是不會出現的。今天,也是因為寶兒的出現,也讓寒冰龍來了興致。

  輕塵處於絕妙的修煉狀態中,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而那位護著她的神秘的上仙,也跟著一動不動的護在她身邊。寶兒和寒冰龍無聊,拜了把子當了兄弟,而後又將各自的故事絮絮叨叨說了兩天,還是無聊啊,便也跟著修煉起來。

  一天兩天過去了,輕塵沒醒,十天半個月過去了,輕塵沒醒,一個月過去了,她還沒醒......

  兩個月過去了……

  三個月過去了......

  五個月過去了………………

  八個月過去了…………

  寶兒都等得不耐煩了。要不是自己無論如何衝不過去,而媽媽看起來一切都好,身上還隱隱開始散發著一層淡淡的螢光,他都要忍不住發瘋了。

  終於,在入定修煉八個多月之後,輕塵總算睜開了眼睛。

  「咦,怎麼這麼安靜?」她的神志還停留在自己被妖獸吸入寒潭,自己奮力抵抗寒氣,最後決定置之死地而後生,主動吸納寒氣......

  呀!她的功力好像提高了?這,她怎麼感覺自己好像晉入上仙了呢?她不過就是閉了一下眼睛而已呀!

  「先出去吧!」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嚇了輕塵一跳。

  然而,不等她回頭,就感覺自己身體一輕,轉眼之間,她已經回到岸邊,不用她運功,連衣裳都變干了。

  「你.你是誰?」輕塵這才看清了站在自己不遠處,正認真凝視著自己的男子。「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在樓外樓站在蕭翎上仙身後的那位大人?謝謝你救了我!」說著,輕塵對著他鞠躬一禮,而後便急匆匆地找寶兒去了。

  「寶兒,寶兒!你在哪兒?」

  那位上仙實在想不到輕塵是這麼個態度。你說她沒禮貌吧,人家已經跟他道謝了,你說她懂禮貌吧,她就這麼乾巴巴說了一句,然後就不理他找兒子去了。

  「媽媽,媽媽,你終於醒了!」寶兒興奮地從水裡跳出來,縮小身體一下子撲到輕塵懷中。

  「媽媽沒事,讓寶兒擔心了。對了,寶兒,媽媽覺得好奇怪哦.我怎麼覺得我的功力一下子飆升了好一大截,我甚至覺得我好像成了上仙了……」

  聽到這話,寶兒除了興奮.還有些哭笑不得。

  「媽媽,你在寒潭裡修煉了整整八個月零二十一天呢!我大哥說了.在寒潭裡修煉,可是一日千里的。」

  「這麼久?」輕塵有些難以置信。

  「對了,多謝這位上仙一直保護媽媽,媽媽,快謝謝人家!」以前寶兒和寒冰龍都不敢肯定那位上仙的實力,但現在他們肯定了,能在寒譚裡呆這麼久,肯定是仙帝!

  「.啊?..輕塵醒悟過來,原來人家不但救了她,還一直保護她整整八個多月?這,這個......他為什麼要保護她.....

  輕塵轉過身去,再次對著那位上仙認真地深深地鞠躬道:「感謝大人相助之恩,不知道大人如何稱呼?」

  那位上仙玩味地看著輕塵,向來冷淡的臉上微微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他說:「我是喬東旭,姑娘想去隨風仙帝的紫絨城是麼?我帶你去吧!不用傳送陣。」

  「啊?可是,這個,喬大人……」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輕塵有些不安地拒絕道,「那個,我們不敢耽誤大人,我們母子自己去就是了.....」

  喬東旭不以為意的笑笑,這笑容甚至比剛才更深了些。他淡然地說:「不麻煩,我向來無所事事,東遊西逛的。再說……琅環天現在的日子可不太好過,你確定要慢慢去嗎?」

  「啊?琅環天出事了?」輕塵一聽師門有事,自然著急,可是非親非故的,欠人家這麼大的人情她要怎麼才能還得清?「可是,可是大人你,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輕塵低著頭紅著臉,還是將這話問了出來。她不是不明白對方的心意,但她十分肯定自己無法回報對方的這份心意,所以,一切還是說清楚比較好。她雖然也不排斥利用別人,但她絕對不利用自己的感情。

  「呵呵……」喬東旭忽然笑了,只聽他淡然道,「我知道你有夫君了,你夫君被人害死了在冥界,你要去找他。」他略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如果.....你永遠都找不到,或者.....他已經有了別的女人,那就是我的機會。」

  輕塵瞪大了眼睛,滿臉訝然。她到底什麼時候招惹他了?她怎麼不知道?仙界的女人少,就真的這麼吃香?

  「我,我夫君不會背叛我的,我相信他。」她結結巴巴地說。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兒了,她還能說什麼?

  「我很高興你能這樣信任你的丈夫,我也希望你能如願……」說到這裡,他忽然輕輕歎息了一聲,轉身道,「走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第六章 師門

  輕塵怔怔地望著喬東旭的背影,與寶兒對視一眼,小聲道:「寶兒,那位上仙的話我怎麼聽不懂?」最開始吧,她聽出他好像有些喜歡她的意思,所以要跟著她,可後來他又說希望她能如願,可她的願望就是跟夫君團聚,那他不就不能如願了嗎?

  「媽媽您別管這麼多了,既然這位上仙願意幫助我們保護我們,又不要求回報,您又何必擔心?他不就是不相信爹爹會好好的在冥界等著你嗎?您就讓他相信,天底下會有那樣的感情,連死亡都不能隔阻。」雖然這個人對媽媽也有企圖,這個人太驕傲,不會使什麼下作手段,而媽媽心裡有爹爹,其他男人是走不進去的。所有,這個人是注定沒戲的,既如此,有一個仙帝當保鏢保護他和媽媽,何樂而不為?

  輕塵迷糊地點點頭。既然他什麼都瞭解,還是要跟著她,這就不能怪她了對吧?畢竟,她可以不喜歡人家,但是也不能阻止人家喜歡她對不對?

  想通了,輕塵面對喬東旭也自然多了。

  「喬大人,你說要帶我們瞬移去紫絨城?」瞬移,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神通,修仙者晉入渡劫期都會。可是,瞬移的時候需要有一個參照物,也就是說,喬東旭肯定去過紫絨城,所以才能帶著他們瞬移過去。

  「仙界各大城市,我都去過。」喬東旭解釋了一下,忽而又淡淡蹙眉,遲疑了一下才道,「我們兄妹相稱吧!你叫我一聲大哥就成,不用叫大人。」

  「大哥?小妹在人界的時候也有位結拜大哥呢!他叫謝旭恩,名字裡也有個旭字…」輕塵想起在人界的謝旭恩,緊接著又想起君兒,心中不由很是想念.但她很快調整過來,現在可不是想兒子的時候啊。現在,還是這個實力強大的大哥比較重要、「難怪我覺得喬東旭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原來跟大哥的名字有點像。」

  喬東旭走在前面,聽到這裡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他還以為她聽了他的名字還是這麼淡定,是真的不看重身份呢,原來,她根本就不知道。

  寶兒點點頭,跟著道:「是啊,寶兒也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呢!」

  這兩個怪胎哪兒來的啊?竟然只是覺得他的名字耳熟?喬東旭忍不住問道:「妹子,你從人界飛昇到仙界多久了?」

  「有一年半了吧!不過我們一直在三清谷修煉,那天去樓外樓還是第一次進城呢!」

  喬東旭忽然回頭久久地看了輕塵一眼.而後又搖搖頭繼續往前走。一年半,除去之前在寒潭修煉的八個多月,她真正接觸仙界的時間也就十個多月而已。看她這詭異的修煉速度,還不排除她長時間的入定修煉。難怪她什麼都不知道呢!

  「對了,大哥,你不是說要帶我們瞬移去紫絨城的麼?」這還繞著這寒潭走來走去算怎麼回事?

  喬東旭看了寶兒一眼,淡淡地說:「等人。」

  等人?等誰啊?輕塵和寶兒心裡疑惑,不過都沒有多話。人家可是仙帝啊!

  但既然要等人,寶兒就有些耐不住了。「媽媽,舅舅,」既然是他媽媽的大哥,寶兒自然喊舅舅。「我去看看我大哥跟他告個別成不成?你們走的時候叫我一聲、」

  喬東旭但笑不語.輕塵點了點頭,柔聲道:「去吧!」

  寶兒高興地噗通一聲跳入寒潭裡,但沒過一會兒又興沖沖的跑出來道:「媽媽,媽媽!」

  「怎麼了?別急,慢慢說。」

  「媽媽,舅舅,我大哥說想跟我們一起去,我們帶他一起走好不好?」寶兒滿臉期待地望著喬東旭。他知道,媽媽肯定是願意的,他這話,其實問的是喬東旭一個人。

  喬東旭笑了笑,說:「她還沒準備好嗎?那寒冰凝乳帶上一點就成了,不要那麼貪心,好歹給後來人留點吧!」

  寶兒立即燦爛地笑開來。舅舅這話的意思是,他同意了,讓快點就成。「謝謝舅舅!」寶兒興奮地又跳進寒潭幫著自己大哥一起收拾東西去了。他窮啊,大哥寶貝倒是不少,不帶走可惜了.他要去幫忙收拾,能帶走的全帶走。

  約莫兩刻鐘之後,寶兒出來了,但神情卻有些奮奮的。

  輕塵正在奇怪呢,就見喬東旭望著自己身後,滿眼的笑意。她趕緊轉身一看,頓時也怔在那裡、

  只見一個身穿淺藍色長袍的少女剛剛從寒潭裡跳出來,蹦蹦跳跳歡歡喜喜地向他們跑來。

  「寶兒,寶兒… 」她眼睛裡似乎只有寶兒,到了近前,才對著喬東旭和輕塵鞠躬行禮道,「冰顏見過大人!見過伯母!」

  輕塵好笑地看了寶兒一眼,卻欣喜地對冰顏道:「原來冰顏是女孩兒,真是太好了!」她這一路上總算有個女伴了.而且.有了冰顏在.寶兒應該不會動不動就往自己懷裡鑽了吧?

  寶兒有些不高興。一來,大哥變成了大姐,他覺得自己受了欺騙,心裡不高興;二來,他是男的,冰顏是女的,早知道,他就當大哥了多好?看吧,現在還是他最小,他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寶兒,你不是說喜歡我的嗎?你還說喜歡跟我一起說話一起玩.一起修煉呢!我連家都不要了,陪著你一起走,你怎麼還不高興呢?可是,人家也不是故意騙你的啊!我又沒說我是男子,是你自己這麼想的嘛…」冰顏拉著寶兒的手不放,像個小女孩似的撒嬌,眼睛裡又滿是狡黠。

  「那我當大哥,你當妹妹成不成?」寶兒心裡自然是喜歡冰顏的,這段時間,「兄弟倆,不知道玩得多歡呢,他什麼都跟冰顏說了。隱隱的,他也明白冰顏的意思,而且心裡也不是很排斥,他就是有點小彆扭。如果冰顏是大哥,功夫比他好他也只是崇敬羨慕,但現在冰顏成了女子,甚至可能是他的女人,這問題就不一樣了。一個男人功夫比不過自己的女人,那心裡總是有那麼點不自在的。

  「那怎麼行?我們結拜的時候就說了,誰功夫高誰當大哥的。」

  「可是,可是你又不是男人.怎麼當大哥?」

  「所以我當大姐啊!你叫我姐姐一樣的嘛!」

  「......」一樣?怎麼可能一樣?「再說了,我功夫也沒比你差多少……」

  「既然是以功夫定長幼,那就一年比一次好了,誰勝了誰當老大!」喬東旭淡淡地掃了寶兒一眼,寶兒的那點小心思如何瞞得過他?實際上天下男人都一樣。「好了.都站我身邊來,我們這就去紫絨城吧!」

  「好!一年比一次!」寶兒的功夫本來就比冰顏差不了多少,為了男人的顏面,一年以後,他一定要打敗冰顏當上大哥。

  三人站到喬東旭身邊,他一揮手,罩住他們三人,便帶著他們一起瞬移到紫絨城琅環天外。

  見到圓弧形的上百級的白玉石階上如一個巨型城堡的琅環天,看著那高大的十二肩的大門.看到「琅環天」三個閃閃發光的金色大字彷彿在門楣上流動,看著門前巨大的神獸雕塑,看著那十二根巨大的白玉柱上雕刻著的琅環天先祖們的光輝事跡的巨幅浮雕,輕塵的心立即就有了歸宿感。這裡的琅環天跟人界琅環密境的大門很有幾分相似之處呢!只不過這裡更大更氣派而已。

  「什麼人擅闖琅環天!」見到輕塵他們四個陌生人,琅環天的守衛立即飛出來,落在他們面前。

  輕塵欣喜地迎上去,鞠躬一禮道:「煩請師兄通報,人界甘藍星琅環天第一百三十七代弟子步輕塵回歸師門!」

  「甘藍星來的?不是說甘藍星兩千年前就靈氣下降,已經算不得修仙星殊了?想不到甘藍星還有弟子能飛昇仙界。」四名守衛對視一眼,立即派出一個人去通報,另外三人將他們引到會客室等候。

  這個時候的琅環天其實已經大不如從前了,他們的城主之位也被人奪走了,就連這總壇的地皮還有人惦記著,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得搬家。這個時候還有在外的弟子得到消息趕回來,對江河日下的琅環天來說,的確是一種安慰。不過,問清了輕塵的功力,知道她只是個上仙,門主便讓甘藍星派系的夜長老確定她的身份並做安排。對現在的琅環天來說,需要的就是高手!高手啊!一個上仙算什麼?

  輕塵帶著大哥寶兒冰顏三人隨著引路的弟子往裡走,卻不想竟然越走越偏僻,最後,將他們引至東北角一個院落裡停下,便換了人將他們帶進去。

  走在半路上的時候輕塵就想明白了。甘藍星這一千年來很少有飛昇至仙界的晚輩弟子,因而,甘藍星系一派肯定是沒落了。所以,甘藍星系的幾位主事商議之後決定派人將整個師門遷移到一個靈氣濃郁的修仙星球去。(註:夜長老是第十二代師祖,不是之前傳送陣中見過的第三十二代師祖。)

  夜長老正是輕塵師傅的祖輩,走進長老會客的偏殿,看到主位上那位慈祥的老人,輕塵立即跪下,大禮參拜道:「甘藍星第一百三十七代弟子步輕塵參見長老!」

  寶兒也出自琅環天,母親是琅環天的神獸,因此,他也跟著輕塵跪下道:「寶兒參見長老!」

  而冰顏只是微微鞠躬道:「晚輩冰顏參見夜長老!」

  喬東旭就更大牌了,他只是拱拱手道:「夜長老好。」而後便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夜長老如此正歡喜輕塵和寶兒回歸師門,也沒怎麼注意冰顏和喬東旭,倒是陪同夜長老過來見新人的兩名後輩弟子惱怒地瞪了喬東旭一眼。但因為他們看不清喬東旭的實力,又見他神態自然中帶著一種上位者的高貴,沒有弄清楚對方身份之前,他們還是聰明地保持了克制。

  「輕塵是吧!步家的孩子,看著就聰明!對了,還有寶兒,快,快起來,讓師祖好好看看。甘藍星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飛昇到仙界了……」夜長老將輕塵和寶兒扶起來,忽然反應過來,「慢著,輕塵,你說你是多少代弟子來著?」

  「師祖.我是第一百三十七代弟子。寶兒是神獸麒麟.是我的義子………」

  「麒麟神獸?」夜長老還沒算清楚輕塵究竟是哪一輩的,又被寶兒身份給驚得跳起來、「寶兒是冰藍的孩子吧?早就聽說冰藍在人界還有個孩子,沒想到竟然都長這麼大了。你們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  …」他們這一系後繼弟子稀少,天賦好的更是沒有,因而在門中一直受歧視,幸而有神獸冰藍在,多少挽回一些地位,想不到現在又來了一隻神獸。有了寶兒,他們甘藍派系多多少少又可以挺直胸膛做人了。

  寶兒神氣地揚著下巴,得意地說:「師祖,寶兒有羅天上仙的實力呢!」

  說起實力,夜長老才想起來問道:「對了輕塵,你是一百三十七代弟子,那不是說你還很年輕?我記得冰藍去甘藍星接你們都去了三十多年了……難道在此之前你就飛昇到仙界了?」

  「不是的,師祖。冰藍前輩回甘藍星的時候,輕塵才修煉到臥月功法第七層,當時,輕塵捨不得人界的夫君,所以沒有跟冰藍前輩一起走…」

  「你是說,你飛昇到仙界是不久前的事情?你現在,現在都是上仙了啊!沒有個幾十年,再好的天賦也沒這麼快到上仙啊!」夜長老瞪大眼睛,又驚又喜,有些暈頭了。「輕塵啊,你到仙界多久了?」

  輕塵不太好意思笑笑,小聲道:「師祖,我到仙界有、有一年半了……」

  「砰!」夜長老禁不住嚇,一下子坐回椅子上去。不但他,連他帶過來的兩名甘藍派系重點培養的兩名弟子也嚇得結結巴巴地指著輕塵道:「一年半,從一個普通仙人到上仙,這怎麼可能?連旭東仙帝都沒這麼變態啊……」

  「旭東仙帝?」

  輕塵和寶兒對視一眼,恍然大悟,而後立即回頭望著喬東旭,呆呆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喬東旭淡淡一笑道:「我還以為自己真的是名動仙界呢,原來還是有人不知道的。妹子,我可是一開始就報了名字的啊!」

  呃?這個,這個是什麼意思?

  夜長老又怔了。

  喬東旭這才淡淡地望了過去道:「晚輩喬東旭,夜長老好。」

  喬東旭?仙界最年輕最強大的旭東仙帝?傳說中他不是最厭惡女人的嗎?他竟然叫輕塵妹子………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52 AM

第七章 一鳴驚人

  知道了自己這個後輩徒孫的驚人天賦,以及她的結拜大哥就是旭東仙帝,夜長老立即派將門主請過來。有了旭東仙帝坐鎮,那回春谷還敢來挑釁?

  「陛下請上座!」夜長老立即讓出了自己的主位,無論如何都要讓喬東旭坐主位上去。在仙界,仙帝級高手很少,一般仙人對所有仙帝都稱「陛下」以示尊敬。

  話說,如果琅環天還有別的仙帝,也不至於被回春谷欺負得這麼慘。唉!怪就怪琅環天的仙帝靜安離開仙界去什麼禁地探險去了,結果一去不回,幾百年空擋,如果不是琅環天還有一隻麒麟神獸,實力也在仙帝級別,琅環天只怕連這點祖宗基業都保不住。可是三十多年前冰藍回甘藍星接琅環天弟子去了,回春谷就趁機上門挑釁來了。

  喬東旭是知道琅環天與回春谷這些彎彎繞的,他略謙讓了一下,便自然地坐到主位上去了。既然已經趟這趟渾水,他自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雖然直接出手不好,可是給這個妹子一點指導,提升一下她的實力還是可行的。

  夜長老見喬東旭坐了主位,感動得差點流淚。他心裡明白,琅環天有救了。

  輕塵對這些彎彎饒是一點都不懂的,畢竟仙界有著怎樣的規則,現在琅環天是個什麼局勢,她是一點都不知道的口她覺得吧,大哥既然是仙帝,那坐主位也是應該的,仙界不也是強者為尊的嗎?

  喬東旭淡淡地掃了輕塵一眼,將她的心思瞧了個清清楚楚,越發覺得這個女子有意思。

  聽聞從甘藍星來的女弟子身邊跟著旭東仙帝,琅環天門主鄒繼連忙趕了過來,慎重地拜見了喬旭東,在他身邊的陪座坐下,對他的到來表示十二萬分的歡迎。

  「陛下屈尊光臨琅環天,實乃整個琅環天的幸事。能有幸覲見陛下,也是在下的福氣。還望陛下能在琅環天多留幾天,讓我們聊表敬仰之心。」

  「門主客氣了。」喬東旭神情忽然變得有些冷漠起來,一如輕塵第一次見他時的摸樣。「我向來東遊西逛慣了,整日裡無所事事,此來,也就是送我這妹子回來的。」

  鄒繼這才想起還有個從甘藍星來的女弟子呢!他側頭望過去,只見輕塵靜靜地坐在下首,除了氣質靜婉,似乎也看不出她與別的女子有什麼不同,怎麼旭東仙帝就認她做了妹子呢?無緣無故的,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忽然對一個平凡女子這麼好,除了那男子對女子有情意,還有別的原因可以解釋嗎?

  「這就是從甘藍星飛昇來的弟子嗎?」感情剛才輕塵參拜他的時候鄒繼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也是,剛才他一門心思撲在喬東旭身上,哪裡還聽得見一個低級弟子的參拜?

  「弟子步輕塵參見門主!」輕塵立即起身,重新拜見了一回。

  寶兒心裡不高興,站起身來冷哼一聲,卻沒有動。媽媽給門主見禮,他自然不好坐著,但門主剛剛不理會他和媽媽,他心裡不高興,所以也不會再拜這個「趨炎附勢」的門主了。

  冰顏見寶兒站起身來,她自然也跟著站起身來,寶兒不動,她也不動。

  「看著就是個靈秀的孩子,快起來!」因為寶兒,鄒繼原本有些不高興的,但喬東旭就在上面坐著,他哪怕一絲絲的不高興也不敢流露出來。

  輕塵起身坐下,神情還是自自然然坦坦蕩蕩的。

  這時,鄒繼才發現輕塵是個上仙。他將甘藍星的情況很快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立即發現她的「奇異」之處了。

  「輕塵飛昇到仙界不足百年吧?竟然已經是上仙了,這天賦真是不俗,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難為你能在聽到師門有難的時候回來,真是忠心可嘉!」

  「撲哧」一聲,冰顏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實在很期待這位門主聽到真實情況時候的表情。

  門主不悅地看過去,這姑娘是什麼身份來著?他剛才沒注意.....咦,她好像,好像是妖獸?能化為人形的妖獸,實力至少也是羅天上仙級別的。看來,這個從甘藍星來的女娃子還真有些本事呢!你看她的交的這些朋友,一個個實力都不低啊!

  「門主,我媽媽飛昇到仙界才一年半呢!」寶兒及時地拋出這個炸彈。

  果然,鄒繼差點沒被炸得跳起來。

  「什麼?她,她……」鄒繼指著輕塵,結結巴巴差點連話都不會說了。一年半,從一般仙人到上仙,這是什麼概念?直到這時,鄒繼才明白過來,難怪連號稱修煉天賦仙界第一的旭東仙帝也對這個女弟子如此看重呢!這要不了幾百年,肯定就是一個仙帝啊!啊,旭東仙帝一定是喜歡輕塵了,一定是這樣的!這樣天賦的女弟子,世所罕見啊!

  「我們琅環天有救了!琅環天有救了啊!」

  鄒繼激動地撲過去,抓住輕塵的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靠別人只能靠一時,只有自己人才真正靠得住啊!救星,這才是琅環天真正的救星啊!

  「門主,我們琅環天究竟怎麼回事,我和寶兒都不知道呢,您給我們說說好嗎?」相比門主的激動,輕塵就顯得穩重多了。

  鄒繼歎息一聲,細細說來。

  原來,在仙界,分了七大勢力,由七位仙帝統領著,每一勢力都有好幾位仙帝。比如旭東仙帝,就屬於旭陽仙帝這一勢力的。他們是親兄弟。

  每一勢力都有大大小小十來座城,當然,仙界的城市不同於人界的城市,那是大得離譜的。而城與城之間,無論是山脈、谷地、湖泊、平原,都非常廣闊,也就是說,相鄰兩座城市之間其實是相隔遙遠的。

  而每一座城市都有城主,他們即便沒有仙帝實力,也有羅天上仙巔峰的實力。一般說來,擁有一座城的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族或者勢力。

  比如這紫絨城,以前就是琅環天的勢力範圍,城主也是從琅環天選出來的。

  可是,隨著琅環天的靜安仙帝失蹤,琅環天的羅天上仙也不多,才十幾位,這就很危險了。因此,回春谷抓住這個機會,向琅環天挑戰,贏了,這紫絨城就是回春谷的了,而這片勢力的擁有者,隨雲仙帝是不管這些的。無論誰當城主,只要對他宣誓效忠就可以了。

  回春谷就趁著冰藍回甘藍星的時候挑戰琅環天,結果琅環天失敗了,丟了紫絨城。可琅環天經營紫絨城畢竟上千年了,回春谷初來乍到,怎麼可能將琅環天的勢力全部清除出去?可是不清除出去,紫絨城還算是回春谷的紫絨城麼?所以,雙方又有了約定,十年後,雙方擂台上見!以武定輸贏。琅環天要是再輸了,就得將城裡的勢力全部撤回來,並且離開紫絨城的勢力範圍;如果贏了,回春谷就將紫絨城還給琅環天。也就是說,如果輸了,整個琅環天都得搬家口當然,這也是鄒繼極力周旋爭取的結果,不然回春谷會給琅環天十年的時間?

  不過,當初約定的十年,距離現在可只有五年不到了。

  琅環天現在功力最高的就是冰藍,可是她還沒有回來。畢竟從仙界去人界,一般是沒有道行通道的,她只能先轉到有道行通道的實力強大的修仙星球,而後再慢慢轉回甘藍星去。

  所以,鄒繼一直在著急,人家回春谷出了一名仙帝高手,又有三十多名羅天上仙,雖然五年後的擂台分三局,除去那名仙帝,琅環天貌似還有兩次取勝的機會,但誰能保證琅環天的羅天上仙就一定比回春谷的厲害?你說,鄒繼他能不著急麼?

  但現在不一樣了,如果他們能留下旭東仙帝坐鎮,到時候只要旭東仙帝出面將比武的時間拖延一下,比如說拖到一百年後,那他們不就有希望了嗎?

  鄒繼剛剛流露出這樣的意思,喬東旭就拒絕了他。

  「這,絕不可能。」他嚴肅地說,「既然你們雙方已經有了約定,我如何能以強力更改?」

  其實,旭東仙帝雖然被稱為仙界實力最強大的仙帝,但並沒有什麼大的作為,比如建立自己的領地。他修煉天賦高,很容易就修煉到仙帝,導致修煉到仙帝以後無所事事。但他又是極有原則的,很少管閒事,更別說這種違背他做人原則的事情了。

  若說旭東仙帝這一生還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他的家庭了。

  據說,旭東仙帝年輕的時候醉心修煉,冷落了妻子,最後被一個羅天上仙給拐跑了。那女人也是,你說你跑就跑吧,偏偏她還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很不對很受人譴責的事情,為了不讓旭東仙帝以後追殺她,臨走前她又在旭東仙帝的屋子外面下了毒。

  結果呢,旭東仙帝不但沒有被毒死,反而激發出他的驕傲和修煉潛力來,自此後他修煉速度就開始飆升,很快修煉到羅天上仙,又很快修煉到仙帝,最後成為仙界修煉天賦最好的仙帝。

  即便成了仙帝,他也沒有追殺他的妻子和那個羅天上仙,只是從此後他就厭惡女人,為人也一下冷漠了很多。

  鄒繼一看喬東旭拒絕了,心裡著急啊,怎麼辦呢?旭東仙帝不答應,他們琅環天這一次就不得不背井離鄉另找地方安置了。且不說仙界還有什麼好地方沒有被人佔領的,單單這面子上的事情就要人命了。著急無奈之下,鄒繼看到了輕塵。

  「陛下,求您看在輕塵的面下,救救我們琅環天吧!若琅環天能渡過此次劫難,凡我琅環天弟子,必將萬分感激陛下。這份恩情,萬死難報....」說著,鄒繼還不斷給輕塵使眼色。

  輕塵不是不懂門主的意思,可是她不喜歡,甚至還有些憤怒。琅環天有危機,他們可以坐下來想辦法,她也可以好好修煉,爭取早日修到羅天上仙好為師門出力。可是,門主怎麼能讓她色誘大哥?

  喬東旭嘴角一揚,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一個淺淺的,譏誚的笑。難怪這琅環天江河日下呢!有這樣一位門主,還能有什麼作為?可是,他看了輕塵一眼,卻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看到她眼底的憤怒,他繼而又笑了。但這一次是真心的笑。這個妹子,沒有讓他失望!即便知道了他是仙帝,她依然不改其志,依然念著她那虛無飄渺的,還在冥界不知生死的夫君,單單這一點就十分難得了。

  只見輕塵起身對著鄒繼躬身一禮道:「門主無需多慮,面對困境,我們上下一心竭盡全力破除萬難也就是了。若勢不可違,我們輸了,那也是我們技不如人,怪不得別人。雖說面子上不好看,但讓門人弟子看清事實,激發大家的羞憤之心刻苦修煉又何嘗不是一條自救之路?說到底,還是我們實力不夠強大才會有人挑釁。這一次輸了就輸了,只要我們痛定思痛,刻苦修煉,等我們實力強大了,再把這紫絨城奪回來又有何難?」

  夜長老想不到輕塵一個晚輩弟子,竟然敢以這樣帶著些教訓的口吻跟門主說話,急得他不行。他可不知道,輕塵在人間的最後幾年名義上是太后,實際上卻是女皇。平時沒有大事的時候她低調得很,安安靜靜的樣子就是一個小女孩,你自然看不出來什麼。可一旦遇到事情,特別是跟她有關的事情,她的稜角和氣勢就出來了。她才不管你是什麼人呢,在她心裡,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比任何人矮一截,她自然有什麼說什麼。

  喬東旭看著她,滿心滿眼都是欣賞口這女子,的確特別啊!可惜,她已經有夫君了。但隨即他又想,如果她沒有夫君,如果她沒有這樣的經歷,自己又如何會多看她一眼?與其錯身而過,他寧願這樣,哪怕永遠都是遺憾,能夠認識她,已經是一種幸運了。

  輕塵如此不給鄒繼這個門主面子,鄒繼心裡自然是有些惱恨的,但想著琅環天的未來就指望這個年輕弟子了,他心裡再多的氣都消散了。其實,這樣的事情他這樣的話放從前他也是根本說不出口的,但現在不一樣了啊,如果琅環天不得不離開兩千多年的駐地,他哪裡還有臉面對琅環天的先祖?

  「唉,實在不行,也只能這樣了......」大不了,他自殺謝罪吧!

  「門主似乎太悲觀了些。」喬東旭忽然開口道,「雖然只剩下不到五年的時間了,但輕塵和寶兒能修煉到什麼樣的程度還真不好下定論。」

  「可是畢竟只有不到五年的時間了啊!如果是五十年還好說  ...對了,寶兒是……」鄒繼這才凝視看著寶兒,但看著看著他又呆了,寶兒的氣息怎麼如此熟悉?甘藍星,冰藍的故鄉……終於,他想起來了,而後便忍不住雙眼濕潤,拉著寶兒的手道:「你,你是冰藍的孩子啊!」

  寶兒忍不住譏誚地笑了笑。終於看到他了,不容易啊!

  「門主,我是寶兒,冰藍是我娘。這是我媽媽!」說著,他便甩開鄒繼的手抱住輕塵的胳膊。

  「這個姑娘是?」鄒繼這回聰明了,感情輕塵這孩子帶來的都不是一般人啊!那,那個女孩又是什麼來歷?

  「這是我結拜的……姐姐…冰顏……」寶兒嘟著嘴道,但隨即又得意地說,「我姐姐是寒冰龍,也是神獸哦!」

  「啊,原來是冰顏姑娘!真是怠慢了!」如今,鄒繼是真的看到希望了。有了天賦如此了得輕塵,有了兩隻神獸,他們琅環天即便這一次敗了,也能很快贏回來的。

  見鄒繼想明白了,喬東旭也釋然地站起身來道:「琅環天不是有個琅環密境專供弟子修煉的嗎?讓他們三個都進去修煉吧,我在一邊給他們指導一下。四年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以寶兒和冰顏的天賦,達到仙帝的實力完全不成問題。至於我這個妹子麼,她的天賦連我也難以預測,我們盡力而為吧!如果能修煉到仙帝最好,即便不行,修煉到羅天上仙也不錯。」

  四年,仙帝?羅天上仙?

  除了輕塵自己和寶兒,其餘人都以看怪物的目光看著輕塵,眼睛裡分明是不相信。從上仙到仙帝,四年,怎麼可能?別說四年,就是四十年他們也難以置信。比如鄒繼自己,他都兩千多歲了,也還是個羅天上仙,你說要是輕塵四年就修煉到仙帝,他是不是可以去撞牆自殺了?

  然而輕塵並不覺得這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她說:「我盡力而為吧,能修煉到什麼程度就什麼程度。」

  對她來說,四年的時間並不短。她還想著早點去冥界找夫君呢!如果不是琅環天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就一邊修煉一邊往冥界趕了。

  第二天,鄒繼這個門主就親自帶著輕塵寶兒冰顏和喬東旭四人進入琅環密境。是的,這裡也叫琅環密境,就是用幾個強大的聚靈陣封閉起來的修煉基地,裡面分幾個區域,靈氣最高的一個區域濃度是外界的幾十倍。

  本來,琅環密境是不對外人開放的,但喬東旭不同一般的外人,他已經是仙帝了,琅環密境對他來說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人家就是好心好意來幫忙的,難道琅環天還能以古板的規矩將人家拒之門外不成?至於冰顏,琅環天還指望著人家幫忙呢,當然也算是自己人了。

  他們從靈氣濃度最低的區城開始,沉下心來修煉。

  輕塵是想著夫君,所以一點雜念都沒有。而琅環密境靈氣濃度高,因此種植了很多的珍惜仙草靈果,輕塵獨特的修煉方法在這些比人更具靈性的仙草面前果真是事半功倍,那修煉的速度比當初在落雁寒潭裡入定時還厲害。

  寶兒這一次也刻苦,不,是特別的用心,特別的刻苦。他不要當弟弟,他要當大哥!他是男人,他一定要比冰顏強,他不能輸給自己的女人..

  冰顏也很用心。她明白,自己是寶兒趕超的目標。她喜歡寶兒,自然也希望寶兒刻苦修煉,而她就是他的動力啊,她能不用心能不刻苦麼?

  喬東旭看著三個「小傢伙」這份認真勁,心中也很安慰。

  因為琅環密境的靈氣濃度比外界高,所以,在裡面修煉一天相當於在外界修煉幾天甚至幾十天,如此算來,輕塵他們在裡面修煉四年,也相當於四十年了。不過,很少有人這麼計算過。而喬東旭之所以對輕塵他們三個有如此信心,原因就在於此。

  一年過去了,寶兒和冰顏修煉一段時間就「切磋」一下,兩人進步都很快,但實力還是不相上下。相比之下,寶兒就差在戰鬥經驗上。寶兒信心十足,更加刻苦地修煉去了。

  四年零七個月,輕塵提前出關了。她現在已經是羅天上仙了,但要衝擊仙帝,短時間肯定是不行的。其實她有點失落,四年了,她才修煉到羅天上仙,她原本以為自己真的能修煉到仙帝呢!

  「得了吧,四年,從上仙修煉到羅天上仙,你已經是仙界第一了,大哥這個修煉天賦第一的位置都讓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喬東旭失笑著搖搖頭。

  這四年來,輕塵於喬東旭的感情倒是增進不少。畢竟兩個人朝夕相處,喬東旭對輕塵又是毫無保留的教導,在輕塵心裡,他不僅僅是大哥,還是師傅。

  距離與回春谷的比試還有兩個月,喬東旭覺得加強一下輕塵的實戰能力更有必要。

  即便是同等級的仙人,實力差距也是很大的,比如旭東仙帝被稱為實力最強大的仙帝,就是因為他曾挑戰過仙界二十多位仙帝,從未有過敗績,而且實戰能力越來越高。同樣是羅天上仙,輕塵可不想做實力最差的那一個。

  而寶兒和冰顏早在一年前就具備了仙帝的實力。不僅如此,他們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這就是神獸與眾不同的天賦。喬東旭也艷羨不已。

  在喬東旭的要求下,琅環天對輕塵三人的存在予以保密,只有門主和幾大長老知道。當他們出關時,門主鄒繼差點激動得落下淚來。四年,兩個仙帝高手,一個羅天上仙,這是什麼變態的天賦啊!想當初,他從上仙修煉到羅天上仙,整整用了七百多年啊!想著這樣的天才竟然是琅環天的弟子,鄒繼又感到激動而振奮。是啊,輕塵女娃子是他們琅環天的人啊!過不了多久,他們琅環天就能再出一個仙帝了!

  當即,輕塵被授予琅環天長老一職,這也是琅環天史上最年輕的長老。因為不明所以,底下難免還有眼紅的嫉妒的人,但輕塵有門主和幾位長老一致維護,是以也沒有人敢當面跟輕塵叫板。至於那些背後的小動作嘛,就權當是給輕塵練手了。應該說,那些人運氣不錯,因為輕塵本性善良,向來不會下重手。

  要說實戰能力,仙界除了旭東仙帝誰還敢稱第一?有喬東旭的調教訓練,再加上他給的各式各樣的寶貝,防身的仙衣,攻擊的仙符和仙劍,以及各種實戰技巧等等,喬東旭都一股腦的全交給輕塵,輕塵的實力想不提高都難。

  臨戰前,輕塵非常自信,不說取勝,至少別人想打敗她絕對不容易。

  決戰的時間終於到了。

  擂台擺在紫絨城內的決鬥場上,一般說來,仙界的公開決鬥都在城內的決鬥場上進行,而城裡其他地方是禁止械鬥的。

  消息早就傳出去了,各地各個家族各門派都有派人來參觀。

  回春谷與琅環天的決戰呢,據說還有旭東仙帝參與其中,如何不吸引人。

  仙界七大領地的領主們就來了四個,除了隨雲仙帝,還有旭陽仙帝、瑞光仙帝和紫極仙帝。

  另外,熟人還有三清谷的谷主及少主、無極門的門主及少主。

  那一天,決鬥場上不下三萬人,最低的實力也是個上仙,整個仙界才三十多名仙帝,這一次就來了近二十位,你說駭人不駭人?場面那叫一個壯觀啊,輕塵直到此刻才明白什麼叫人山人海。,些上仙們有的站在地上,有的飛到空中,最後竟然如一個半球形,將整個決鬥場包圍起來。

  主持此次比試的是隨雲仙帝座下的另一位仙帝——飛鴻仙帝。

  因為是回春谷挑戰琅環天,所以,三場比試中,前兩場都由回春谷先派人上擂台。

  可別小看了這個順序,田忌賽馬的故事雖然仙界的人沒有聽說過,但這樣的事情他們還是瞭解的。

  回春谷第一位出場的就是他們的那位仙帝高手。或許,他們是想在第一場就從心理上將琅環天打垮。

  冰藍還沒有回來,回春谷一直以為琅環天沒有仙帝級高手,至於旭東仙帝,名頭雖然駭人,但是他們知道,以他的身份,是不會代表琅環天出手的。因此,這一局不是穩勝嗎?

  可是,他們錯了,孫子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回春谷不瞭解琅環天,這一次又如何能勝呢?

  冰藍還沒有回來,可是寶兒來了呀!

  眾人只見一個絕美的少年飛上擂台,同時將自己的身份銘牌扔給飛鴻仙帝。

  於是,飛鴻仙帝宣佈 —— 「回春谷挑戰琅環天,第一場,回春谷丹陽仙帝對琅環天護山神獸麒麟擎風!」

  擎風,是輕塵才給寶兒取的名字。可憐的寶兒,從小就被母親寶兒寶兒的叫慣了,竟然連一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這還是輕塵看他要代表琅環天參加擂台賽,這才趕緊給他取了個名字。

  「神獸麒麟?」

  所有人都震驚了,甚至連琅環天內部也極為震驚。他們琅環天除了冰藍前輩,竟然還有一隻麒麟神獸?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們怎麼不知道?

  三清谷谷主看著明顯變得成熟的寶兒,心中暗自感歎。他還以為寶兒是只人與妖獸雜交的雜種呢!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一隻神獸,還是一隻麒麟神獸!唉,早知道……早知道又如何?寶兒一定是冰藍前輩的孩子吧!不然怎麼可能會來琅環天?

  台下議論紛紛,對著寶兒指指點點,而台上已經開始了激烈的交戰。

  不得不說,回春谷的這位仙帝實力還是很強大的,但寶兒也不弱啊!寶兒有鱗甲護身,丹陽仙帝根本傷不了他。而寶兒的速度又極快,要不然能叫擎風麼?因此,丹陽仙帝基本上只有挨打的份兒,被寶兒戲弄了一會兒,他惱羞成怒上了寶兒的當,最後被一腳踢下擂台。

  「這傢伙,年紀不大,可狡猾著呢!」眾人看著寶兒,指指點點中,絕大部分都是善意的調笑。

  「是啊!果然不愧是神獸冰藍的孩子啊!」

  「琅環天運氣好啊!竟然有兩隻神獸…」

  在飛鴻仙帝「第一場,琅環天神獸麒麟擎風勝!」的判決中,寶兒得意的撲到輕塵懷中。

  「媽媽,寶兒沒有給你丟臉吧!」

  「是,我們寶兒最厲害了!媽媽真是愛死你了!」說著,輕塵便笑著回抱了他一下,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寶兒高興極了,媽媽很久沒有親過他了。他得意地走回冰顏身邊,揚著下巴不看她,卻又小聲道:「冰顏,我可以做你大哥了吧?」

  冰顏偷偷握住他的手,低頭嬌笑。

  第二場,回春谷派出了他們的第一長老,一位練至巔峰狀態的羅天上仙。

  冰顏抬起頭來,瞥了寶兒一眼,自信地飛上擂台,同時將自己的身份銘牌交給飛鴻仙帝。

  飛鴻仙帝看過以後怔了怔,但還是不得不照實宣讀道:「第二場,回春谷長老章唯對琅環天護山神獸寒冰龍冰顏!」

  「又是護山神獸?」

  「寒冰龍?琅環天上哪兒去弄了一頭寒冰龍回來?」最主要的是,以成年寒冰龍的實力,她怎麼可能去沒落的琅環天當什麼護山神獸?

  實際上冰顏也不太願意當這個護山神獸,但為了寶兒,她也只好委屈自己了,但實際上不過就是掛一個琅環天護山神獸的名頭而已。

  冰顏可是仙帝級實力,又有喬東旭的調教,回春谷那羅天上仙如何是她的對手,不出三招就被打下來了口

  「第二場,琅環天護山神獸寒冰龍冰顏勝——」

  隨著飛鴻仙帝的判決,此次比試其實已經沒有懸念了。三場,琅環天已經勝了兩場了,就算最後一場回春谷勝了,也無法扭轉局勢。但如果第三局還是輸了,他們就更沒臉見人了。

  鑒於此,飛鴻仙帝特意徵詢了回春谷的意見,還要繼續比下去嗎?

  現在就認輸?回春谷丟不起這個人。無論如何,他們一定要扳回一局才行,即便是敗,也不能敗得太慘。

  於是,第三場正式開始,這一次由琅環天的人先上擂台。

  琅環天其實還有更好的人選,但輕塵需要歷練,所以,這次機會是她的了。贏了,是她和整個琅環天的光榮,輸了也不要緊,反正琅環天已經勝出了。

  當輕塵飛上擂台,將身份銘牌拋給飛鴻仙帝之後,只見飛鴻仙帝竟然震驚地變了臉色,彷彿看怪物一樣看著輕塵。

  台下眾人也是議論紛紛。

  三清谷的谷主自不用說,他知道輕塵天賦好,但是這才幾年,她怎麼就成了羅天上仙?這天賦,比當初旭東仙帝還恐怖啊!估計再給她十幾年的時間,她就可以修煉成仙帝了吧?老天爺,這不是打擊死人麼?難怪飛鴻仙帝如此震驚呢!

  當然,還有一個人非常震驚,那就是無極門的少主南宮羽。他是認識輕塵的,四年多以前,那個還是金仙的女子現在已經超過他這個上仙成了羅天上仙,如何不讓他震驚?

  「羽兒,你這是怎麼了?不就是一個女的羅天上仙麼?有什麼好奇怪的?」無極門門主奇怪地看著兒子道。

  「爹爹,您不知道,四年多以前,我曾經在青陽城見過她。當時,當時她還是一個金仙……」南宮羽確實被打擊到了。曾經,他高高在上,覺得自己作為無極門少主,看上你一個小小的金仙那是你的福氣,被輕塵拒絕他也很不服氣。但他無論如何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有這樣的天賦,難怪旭東仙帝...啊,一定是旭東仙帝幫忙,不然這個女人的修煉速度一定沒有這麼快!可是,旭東仙帝……

  想到這裡,南宮羽很有些後怕。他竟然惹了旭東仙帝喜歡的女人……

  飛鴻仙帝震驚,是因為他從輕塵的身份銘牌上看到了她飛昇入仙界的時間,以及她每一次晉級的時間。一個羅天上仙並沒有什麼值得震驚的,但一個從仙人到羅天上仙只用了六年多的人,如何不讓人震驚?

  但這些事情也只有看到身份銘牌的飛鴻仙帝知道,回春谷的人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們大意了。

  「第三場,琅環天長老步輕塵對戰回春谷長老越欽——  」

  越欽是回春谷排行第三的高手,所以,看到輕塵這個新面孔,還是個女人,他大意了。出招留有餘地,防守卻有些漫不經心,你說,他不倒霉誰倒霉?

  輕塵有大哥給的防禦七彩霓虹仙衣,根本不怕越欽的攻擊,又有攻擊力最強的仙劍,再配合她幾乎無以倫比的速度,那簡直就是越欽的噩夢。

  可以說,這樣的輕塵是仙帝以下無敵的,越欽這個自大又狂妄如今卻手忙腳亂的人如何是輕塵的對手?

  不過五十多招之後,他就被輕塵一劍劈下擂台。

  「第三場,琅環天長老步輕塵勝——」這一次,飛鴻仙帝沒有立即下台,反而繼續說道,「再通報諸位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他看了看輕塵道,「琅環天的步輕塵長老,她今年才三十二歲,六年前剛剛從人界飛昇到仙界,她已經打破了旭東仙帝的修煉速度,百年內晉陞仙帝毫無疑問…………另外,步姑娘還是旭東仙帝的義妹.....」

  所有人都靜默了,良久之後,驚呼聲才響起來。

  三十二歲的羅天上仙!

  百年內晉陞仙帝毫無疑問!

  旭東仙帝的義妹……

  沉靜了幾百年,仙界終於又出現了一個驚才絕艷的人物。




第八章 到冥界了

  琅環天又拿回了紫絨城的控制權,回春谷看了看一臉淡然的輕塵,又看了看站在她身邊微微含笑的旭東仙帝,哪裡還敢打琅環天的主意,趕緊道歉還來不及。

  只用了三天,回春谷就將自己分佈在紫絨城的全部勢力都撤走,回回春谷駐地去了。回春谷實力是有的,只是這一次挑到一塊硬骨頭。誰知道那個步輕塵這麼變態 的?竟然還勾引對女人不假辭色的旭東仙帝?還有那兩隻神獸,都有仙帝的實力。以前只一個冰藍,他們就忌憚三分了,如今一下子來了兩隻神獸,誰還敢打琅環天的主意?

  之後,各門各派甚至連隨風仙帝都恭賀琅環天重新入主紫絨城,一個個給門主皺繼打了招呼,隨即便轉到輕塵身邊,圍著她寒暄,問得最多的就是她的修煉速度為什麼這麼快。大家都很好奇,她到底有什麼訣竅呢?是不是旭東仙帝傳給她的呢?

  「修煉哪有什麼捷徑呢?我可能也就是專心一點而已。我恨不得將一天當成一年來用,因為投入,經常入定,或許還真的將一天當一年用了。倒是陛下您,據說 您……」輕塵從前可是執政女皇,自然不懼這些應酬,她圓滑的與各色人物寒暄,微笑面對各種各樣的問題,然而她不想說的,任誰都問不出來,幾句話就給她扯到 別的地方去了。等你回過味兒來,已經沒有機會再回到原來的話題了。

  喬東旭跟在她身邊,原本是擔心有人嫉妒傷害她,卻不料完全是自己多慮了,她如魚得水般將每一個人都招呼得好好的。隨後,各門各派都在傳,琅環天後繼有人, 那位步姑娘,天生就是個領導人物。以她的天賦,琅環天下任門主,肯定是她的了。

  皺繼很高興,他召開了長老聯合會議,將輕塵定為琅環天的繼承人,又計劃著讓她一邊修煉一邊學習掌管門中事務。

  喬東旭冷眼旁觀,不知道這個妹妹會不會被權勢沖昏了頭腦。

  鄒繼原本一臉興奮的笑容,卻不料輕塵當即拒絕道:「門主,既然琅環天危難已解,我打算明天就離開。」

  「離開?你去哪兒?」鄒繼怔了,其他長老也怔了。他們琅環天好不容易出個天才,他們也打算著重培養,她卻要走?

  「門主,各位長老,輕塵要去冥界找我夫君。」緊接著,輕塵就將自己夫君被人害死,而自己發奮圖強刻苦修煉來仙界的事情說了一遍。「我之所以飛昇到仙界,之 所以潛心修煉,都是為了能去冥界找我夫君。原本,四年前我就要去的,因為琅環天有難,我身為琅環天弟子,不能置之不理。但現在既然危難已經過去,我也該去 冥界找我夫君了。多耽擱一天,他就可能多受一天苦,我已經耽擱了好久了……」仔細算算,夫君在冥界都十幾年了啊!她真的很想念他,很擔心他啊!

  「可是,你不是跟旭東仙帝……旭東仙帝知道這件事情麼?」長老們都震驚了。他們明白,以輕塵的天賦,如果不是旭東仙帝言明保護她,其他勢力怎麼會輕易放過 她?單憑他們琅環天現在的實力,如何能保得住她?

  「我大哥自然是知道這些事情的。如果不是琅環天的事情,我們早就去冥界了。」

  「你是說,旭東仙帝不但知道這件事情,還要跟你一起去冥界?」皺繼想不明白了,旭東仙帝究竟將輕塵當什麼啊?難不成真當輕塵是妹妹?

  輕塵點點頭道:「是啊,大哥早就承諾過要陪我去冥界幫我找夫君的。

  眾人皆無言了。你說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他究竟圖什麼啊?正在這時,忽然一個弟子進來稟報道:「回稟門主,步氏家族族長步潛求見步長老。」

  眾人一聽,不由紛紛變了臉色。好不容易琅環天出了這麼個天才弟子,步家竟然想來搶人?那怎麼行?可是,人家畢竟是步氏家族的人啊,他們攔得住麼?

  輕塵見門主和諸位長老都變了臉色,不由奇怪地問道:「那位步氏家族的族長估計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他們家族的人吧,大家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他們會找我們麻 煩?」

  眾人想不到她會這麼說,一個個面面相覷,有苦難言。

  「輕塵啊,如果,如果步氏族長要你回歸步氏家族,你,你可會答應?」門主小心翼翼地問道。

  輕塵想了想道:「如果他們真的是我步氏家族的祖先,我自然要認祖歸宗的。不過,這算什麼大事?門主在擔心什麼?」

  皺繼看著輕塵疑惑的目光,知道她不懂,便坦然道:「我們都在擔心,擔心你被步氏家族搶走了啊!我們琅環天好不容易才出一個天才弟子,你就是我們琅環天的希 望,這個,我們捨不得你啊……」

  輕塵恍然大悟,隨即笑道:「這有什麼?我即便認祖歸宗,也還是琅環天的弟子,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事實啊!「

  聽輕塵這麼一說,眾人的心才稍稍安穩點了。

  「可是,輕塵啊,如果步氏家族也要你當他們的繼承人,這可如何是好?」步氏家族在仙界的實力雖然不如琅環天,可是也不算小了,在紫極仙帝的領地裡,也是控 制了一座城的。

  「原來大家擔心這個。」輕塵失笑道,「門主,各位前輩請放心,步輕塵是琅環天的弟子,永遠都是!說實話,我不想當琅環天的繼承人,也不想回步家當步家的繼 承人,我只想去冥界找到我夫君和我父母,然後等著我的兒子飛昇來仙界,我們一家團聚。但如果師門需要我,為師門出力,那是我義不容辭的義務。沒有琅環天, 我在人界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又哪來現在的步輕塵?其實,我做不做繼承人都一樣,因為我永遠是琅環天的弟子,我心裡永遠裝著師門的恩情,這裡,永遠都是我的 家啊!」

  「輕塵,你是個好孩子啊!」

  不但皺繼和夜長老眼中有淚,其餘幾位長老聽了也很感動。這個弟子,是真的一心為了師門,而絲毫不計個人榮辱的,她是真的不將權勢地位放在眼中。她是那樣單 純的一個人,她心裡只有自己的親人和師門,難怪她修煉速度快,難怪旭東仙帝喜歡她啊!

  琅環天的門主和長老們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立即安排輕塵與步氏族長見面。

  果然,步潛一見輕塵便沉著臉道:「既是我步氏子孫,到了仙界為何不先回家族拜祭祖先?」

  輕塵一聽,不高興了。這算什麼?下馬威?她步輕塵欠了步氏家族的?他憑什麼指責她?

  輕塵當即冷冷地說:「並沒有人告訴過我,仙界還有步氏的祖先。而且,在人界的時候,步氏帶給我的也只有無情的背叛和出賣。步氏的族長,我的伯父大人和我堂 姐不止一兩次出賣我,派人追殺我,最後我大堂姐甚至還找了一個與我容貌相似的女子扔在軍營裡當軍妓,並對外宣稱,那個人就是我!」

  什麼?怎麼可能?同為步氏血脈,怎麼能如此骨肉相殘?步潛先是不相信,但隨後就想到了理由。以她的修煉天賦,只怕是遭人嫉恨了吧!這樣的事情,無論人界仙 界都不少見啊!

  輕塵冷笑一聲,看著震驚的步潛道:「族長大人,您說,步氏給我過什麼?即便是這個身軀,也被步氏的人殺了無數次了,若不是我的師門琅環天相救,仙界根本不 可能有步輕塵這個人!所以,族長大人可以回去了!」

  「你,你竟然不認祖宗?」步潛原本是擔心輕塵天賦太高,太過自傲不將他這個族長放在眼裡,所以一見面就想來個下馬威,卻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認步氏這些祖 先,他的下馬威不但沒用,反而惹惱了她。步潛立即就後悔了,他微微放軟了語氣道:「就算在人界的時候有步氏的人對你不起,但與我仙界步氏何干?更何況,若 沒有我步氏的無憂決,你能有今天?」

  「族長,您又錯了!我從來就沒有修煉過步氏的無憂決。您可能不知道,現在甘藍星步氏傳承的無憂決不過只有築基前期的兩層。訣而已,算什麼修仙功法?我從小 就是修煉的琅環天的臥月功法,若非如此,我背負著步氏的出身,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族長,我實話跟您說,若您因為我身上的步氏血脈,要我回去給祖先磕 個頭,等我有空了,回去一趟例也沒什麼。可如果你們以為能以什麼祖宗家法束縛我,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若認真說起來,我已經嫁人了,出嫁從夫,我也算不得 步家的人了!」輕塵這人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可惜步潛不知道。

  嫁人了?誰?難道是旭東仙帝?可是沒聽說啊!

  步潛後悔了,早知道他一開始就好言相請了。唉,這可怎麼辦啊?

  這邊,步潛被輕塵擠兌得無話可說,隔壁的偏殿裡,琅環天的門主長老們可是聽得呵呵直笑。如今他們放心了,這個寶貝疙瘩步家絕對搶不走。

  東旭雖然躺在花園的亭子裡喝茶,卻將輕塵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認識她越久,他就越被她迷惑,被她吸引。原來,一個女子,可以這樣聰慧狡黠,自有一套自 己的行事準則,恩怨分明;也可以單純到心裡只放一個人,不受任何可誘,不畏任何艱難,始終不改其志。

  嗯,這樣的女子,即便不能做夫妻,就真的當成妹子也不錯。跟著她,以她的夢想為夢想,以她的幸福為幸福,生活竟然一下子變得如此有趣起來

  步潛改變策略的時候已經晚了,輕塵要去冥界找夫君和父母,現在哪有時間去步氏家族耽擱?她與門主和夜長老告別後,連夜就帶著寶兒冰顏一起走了,等步潛得到 消息,人都找不到了。

  有東旭這個哪裡都去過的旭東仙帝在,離開也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一般人在琅環天不能用瞬移,因為琅環天有禁制,但對旭東仙帝來說,解除禁制實在是一件非 常簡單的事情。

  幾日後,他們在各地搜刮了無數仙界的仙草靈果礦石,將各自的儲物戒指裝得七七八八了,這才來到仙界極西之地。喬東旭說,這裡有一個位面通道,可以去冥界。

  「大哥去過冥界嗎?「輕塵有些緊張地問。

  喬東旭點點頭。「去過,但沒有深入。冥界靈氣匱乏,仙草靈果尤其稀少,但有很多珍貴的礦石。以我們的實力,足以自保,可以當個位面商人了。」位面商人,是 賺錢最快的了,可是一般人肯定是不行的。實力差了,帶著仙界的寶貝到了冥界,連小命都保不住。

  所謂的位面通道雖然有人看守,但並不嚴厲。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勸說仙界的人不要去冥界冒險,但如果你實在要去,他們也不攔著,反正死了活該。當然,他們更重 要的一個任務是隨時提防冥界之人進入仙界。

  冥界以吞噬對方的靈魂為主要修煉方式,若讓冥界的高手進入仙界,那還不是仙界的劫數?當然,兩界高層也有約定,冥界的冥帝都會盡量約束自己的下屬不到仙界 去。至於冥帝自己,側是時不時跑到仙界打秋風。仙界的仙帝們還不敢不給,幾乎到了冥帝要什麼他們給什麼的地步,只想著怎樣早點將冥帝打發回去,免得自已的 子民們心中不安。

  「位面通道有空間亂流,一不小心就會被吸進去。據說,如果是一般人,進入空間亂流就會魂飛魄散。如果是羅天上仙以上的高手,即便不死也會被送到別的時間和 空間,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口」喬東旭慎重地交代了一番,這才帶著輕塵三人前往通道……

  守衛通道的是兩名仙帝,三十六名羅天上仙。仙界七大領地,每人每次守衛一百年,輪著來。喬東旭跟他們是老熟人了,雙方打了招呼,敘敘別情,對方便放他們進 去了。以旭東仙帝的實力,帶著兩位仙帝級實力的神獸和一位羅天上仙,基本上沒有什麼危險可言。

  但喬東旭不敢大意,他一手拉住輕塵的手,一手拉住寶兒的手,寶兒再緊緊拉住冰顏,四人既緊張又期待。

  進入位面通道,輕塵看到腳下是用發光的玉石鋪成的一條寬不過一丈的狹窄通道,四周果然光怪陸離,時不時地刮過一場大風,巨大的吸引力撕扯著你,果真一不小 心就可能被吸進去。

  在位面通道裡,必須貼著地面飛行。飛高了引力就小了,極有可能被四周的空間亂流吸了去,可如果老老實實走,不用飛行,這要走到猴年馬月啊」

  以旭東仙帝的實力,也帶著他們飛行了足足三個多月,這才看到了位面通道的盡頭。

  「小心了,這裡必須以巨大的衝撞力才能衝進去!」喬旭東握緊輕塵和寶兒的手,帶著他們忽然加快速度衝入封鎖通道的禁制門。

  通過禁制的那一瞬間,輕塵感到一種巨大的壓力,仿拂將她肺部的空氣也全部壓了出去。所幸那種巨大的壓力只有一瞬,隨即他們便感到身體變重了,腳下踩到了踏 踏實實的冥界的土地。

  幸好是跟著大哥一起來的啊!如果是她自己修煉到羅天上仙就過來,說不定就被空間亂流捲走了呢!

  看著眼前灰濛濛的天空,一片蒼茫毫無生機的土地,只看著,就讓熱感到無窮的壓抑和鬱悶。輕塵心裡又是酸澀,又走疼痛,又是驚喜。

  這就是冥界!不知道夫君在哪裡,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找到他。夫君,夫君,依依來找你了,……

  一一夫君,夫君,依依來找你了」,」,

  冥界蒼南禁地。

  「陛下,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魏江見楚昊雲正要動手解除禁制,卻忽然停了下來,滿臉的激動之色,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

  「我的妻子來找我了!她來了冥界了!」楚昊雲激動得不能自已。他們夫妻已經分離十幾年了,雖然知道她會來找他,卻又擔心她來冥界會有危險。他刻苦修煉,就 是想著最好能離開這裡,去仙界找她。如今,她真的來了,叫他如何不激動,如何不擔心?

  「夫人來冥界了?這麼說,夫人至少也已經是羅天上仙了?我的天,這才多久?陛下,你們夫妻都是變態啊!」魏江如今是楚昊雲的嫡系人馬,說話也沒個顧忌。從 前他以為楚昊雲念念不忘人界的妻子是白癡的表現,現在他才明白,人家這叫自信!可,究竟是怎樣的感情,才能有這樣的自信啊!難怪陛下什麼樣的女人全都看不 上眼呢!他真的很想看看,陛下的夫人究竟是怎樣的女子…………

  「爹爹,我娘要來了麼?「一個小女孩拉拉楚昊雲的衣袖,語帶驚喜道。

  「嗯!」楚昊雲點點頭,滿心滿眼都是笑意。他的依依來了冥界了,他們夫妻很快就能團聚了啊!

  依依,我很好,你別擔心,我很快就可以出來與你團聚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53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9-3 03:24 PM 編輯

第九章 嫁給最強者

  看著荒涼的冥界,輕塵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兒。夫君,你在哪兒呢?

  然而,她剛剛這麼一想,忽然間彷彿感應到夫君在跟她說話,她竟然聽到他說:依依,我很好,你別擔心,我很快就可以出來與你團聚了,「大哥,大哥,我感應到我夫君了!他說他很好,讓我不要擔心,他還說很快就可以出來跟我團聚了。真的,我真的感應到了!」

  喬東旭挑挑眉,疑惑地看著她。剛剛進入冥界就感應到了?怎麼可能?

  「在仙界的時候有過這樣的感應嗎?」

  「沒有。」輕塵搖搖頭,「就在剛才,剛才我在心裡對他說我來找他了,然後,我就聽到他說他很好,叫我不要擔心,說他很快就能出來與我團聚了。」

  喬東旭皺眉想了想,果斷地說:「你再問問他,他究竟在哪兒?」

  「哦,好!」輕塵立即凝神在心裡道:夫君,你在哪兒,我來找你,告訴我你在哪兒,在哪兒蒼南禁地裡,楚昊雲凝神正要破除禁制,再一次聽到了依依的聲音。他大喜過望,禁不住在心中狂喊道:依依,依依,你竟然能聽到我說話!依依,我在蒼南禁地, 我很快就去找你!你不要亂跑,冥界很危險知不知道?寶兒在你身邊沒有?你千萬不要離開他,就在位面通道。那兒等著我就好,我很快就能出來了。

  「蒼南禁地,他在蒼南禁地!」輕塵忍不住淚流滿面,終於,終於有了他的消息了啊!夫君,夫君,依依好想你。」

  喬東旭神色複雜地看著淚流滿面的輕塵,許久才歎息一聲道:「我知道了,蒼南禁地,在冥界西南方,乃是冥界的流放之地,環境惡劣,想不到他會在那裡?」, 如果不是輕塵說出蒼南禁地四個字,喬東旭根本就不相信她真的能與她夫君心靈感應。看著她激動成這個樣子,他實在不忍心打擊她。蒼南禁地向來有進無出,那裡 的禁制,是整個冥界最強最大最細的禁制。據說裡面的禁制一環扣一環,將整個禁地劃分分成無數小塊,沒有一定的實力,你就只能一輩子呆在那個方寸之地,除非魂 飛魄散,也就解脫了。

  而最最重要的是,蒼南禁地的禁制就算是他,也是打不開進不去的。

  「那就快走吧!西南方,蒼南禁地…」,輕塵衣袖一揮,臉上的淚水立即消失無蹤,向著西南方就飛了出去。

  喬東旭對冥界不熟悉,也不能用瞬移,只能用飛的,不過,他估計從這裡飛到蒼南禁地,怎麼都要三五年才行。冥界,實在是太大了。

  一行四人低空飛行,實在有些顯眼,不只是四人實力強大,更主要的是他們身上的仙靈之氣,這對以吞噬靈魂為主要修煉方式的冥界來說,彷彿一道最香甜的誘餌, 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在他們下面,無數冥界的魂靈甚至冥將冥帥聞到這香甜純淨的氣息,便循著他們的蹤跡追了過去。當然,絕大部分的魂靈都追不上他們,但還是有些高手遠遠的追著,怎麼都甩不掉。

  輕塵看著那些追來的冥將冥帥,不由心中發怵,那麼多鬼追著自己…

  喬東旭淡淡地瞥了一眼,絲毫不以為意。這些小嘍囉,以後路上多得很,他們必須得習慣。

  半個月後,跟在他們後面的冥界高手就逐漸多了起來,絕大部分是冥帥級別的,甚至還有幾個冥王。

  在冥界,冥將相當於仙界的金仙,冥帥相當於上仙,冥王相當於羅天上仙,而冥帝的實力就跟仙帝差不多。如此換算過來,這些追兵的實力並不算很強大,但他們相 互之間還要互相殘殺,勝利者會將失敗者的魂魄吞噬掉,這就看得輕塵有些難受了。

  靈魂被吞噬前那淒厲的叫聲,是她聽過做恐怖的聲音。因為冥界中人都是靈魂休,即便功力高強凝成實體,本質上也還是靈魂體,她親眼看著一個人將另一個人吞下 去,那種感覺比看到巨蟒吞噬人類更噁心更殘忍更恐怖。

  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兒啊!

  「吞噬,是冥界的基本修煉之道,沒有人可以例外。妹子,你最好還是習慣。」喬東旭勸了一句,點到為止。有件事情他一直沒有告訴她,他希望也相信她的夫 君應該不是那樣的人。畢竟他們分開的時間並不長。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仙界的仙人念著自己在冥界的妻子,所以刻苦修煉,用了幾百年的時間修到了羅天上仙。可是,等他來到冥界,才發現自己這點實力並不算高,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冥界的冥王冥帝吞噬掉。所以他立即返回仙界,又用了上千年的時間,終於修到了仙帝級別。再次來到其界,又經歷一番艱難的尋找,他終於 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可是,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妻子,前一刻還在夫妻團聚的喜悅中,後一刻卻被自己的愛人吞噬了靈魂。經過一千多年,那位仙帝的 妻子早就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單純的女子了。

  在冥界,要活下去,就得學會心狠手辣,就得習慣吞噬他人魂魄。

  自此後,便很少有仙界之人去冥界尋親了。仙界中人都明白,無論多麼堅貞的感情,一旦到了冥界,都有可能化為虛無。所以,他們寧願忍受愛人離去的錐心之痛, 也不願去冥界親眼證實愛人的背叛。

  輕塵本就聰慧,自然很快反應過來。但是,要她習慣,還是有點難度啊!但她覺得大哥的擔心有些多餘,她的確不習慣冥界的靈魂吞噬,但如果這件事情放到自己夫 君身上,那又不一樣了。無論楚昊雲做了什麼,只要他活下來了,只要他讓她還能見到他,哪怕楚昊雲做了什麼罪大惡極天理不容的事情,她也可以毫不在意,更何 況吞噬在冥界只是一件最平常不過的小事。

  以後,她帶他去仙界繼續修煉,哪怕他不再繼續修煉,就現在這樣也沒什麼,她保護他也是一樣的。她想,夫君一定理解她,不會當著她的面做這樣噁心的事情。

  「大哥,我以後可以帶我夫君去仙界生活吧?那些仙人不會排斥他吧?」輕塵忽然想到這個大問題。如果仙界不肯接納夫君,那可怎麼辦?

  喬東旭歎息一聲,反問道:「你說呢?!」冥界以吞噬為主要修煉方式,你說冥界中人去了仙界,那後果會如何?不說別的,單單位面通道那一關他就過不去。「你 以為守在位面通道入。的兩名仙帝和三十六名羅天上仙是做什麼的?」原來,她只有一片癡心,卻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有想過,唉!喬東旭也為難了。

  輕塵沉默了,她看著這荒涼陰暗處處鬼影的冥界,歎息一聲道:「若實在沒有辦法,那我留在冥界陪他好了。」

  「仙人的仙靈之氣在冥界就是最香甜的食物,你看到我們後面跟著的那一大群尾巴了嗎?你以後打算跟你夫君一起逃亡嗎?」如果他自己捨不得吃你的話。喬東旭暗 自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想著那樣的生活,輕塵忍不住渾身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有了主意:「那我們去下界行嗎?我們去人界!」

  喬東旭暗自搖頭。要去下界哪有那麼容易?冥界只與仙界有位面通道相連,仙界不允計冥界中人擅入,而人界是仙界的基礎,自然也是禁止冥界中人進入的。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喬東旭想了想道,「只要你夫君修煉到冥帝級別,擁有絕對的實力,就可以保護你了。」可是,冥界靈氣不足,冥帝是那麼好修煉的?喬 東旭實在不想太過打擊她,所以後面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啊,這樣就好了!我們找個地方藏起來修煉就好了。只要我修煉到仙帝,或者他修煉到其帝,我們就有了自保的能力了。」輕塵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來,欣喜不 已。

  「媽媽別擔心,大不了寶兒和冰顏留下來保護你們直到您和爹爹修煉到仙帝冥帝。而且,我還可以去找我父親呢!媽媽,你說要是我找到了我父親,我娘該有多高興 啊!這些年來,她一個人,不知道多孤單。」

  寶兒一點都不喜歡冥界,這個地方讓他感覺非常壓抑非常難受,他實在無法想像自己的父親和爹爹是怎麼在這裡生活的。不過,也說不定他父親已經不在了。據說, 很多高貴的靈魂到了冥界不適應,不肯吞噬他人的魂魄,最後只能選擇被他人所吞噬。

  冰顏也不喜歡冥界,但為了寶兒,讓她做什麼都願意。神獸的感情不同於人類,他們只要愛了,就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任何的艱難險阻都不能阻礙他們。

  喬東旭看了看寶兒,心中升起另一種感動來。他自然能看出來寶兒是不喜歡冥界的,可是為了輕塵這個根本不是母親的媽媽,他卻願意留在這個自己極為討厭的地 方,說不定就是幾百上千年。這是多麼深厚的感情啊!

  自從跟著輕塵以後,喬東旭就經常被感動。輕塵對她夫君忠貞的愛情,她對師門的感情,還有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

  雖然身後綴著的尾巴很多很大,但輕塵他們有三個仙帝級高手,那些冥帥冥王一直都不敢動手,卻又捨不得離開,就這麼跟著,直到有冥帝級高手趕到。

  整個冥界也就只有十幾個冥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領地,每個人的領地都很寬廣。對冥帝級高手來說,仙人對他們的吸!力就沒那麼大了,畢竟他們都可以去仙界打 秋風,弄些仙果靈草什麼的,而且,實力到了一定的程度,你吃太多也沒有意義了。可是,女仙人對他們的意義又不同了。

  若要問對冥帝來說,最稀罕的是什麼,毫無疑問,那就是有一個來自仙界的妻子!可是仙界的女子在仙界就很吃香了,誰願意來冥界?因此,像輕塵這樣自己闖到冥 界來的,就是他們最好的獵物了。

  當聽聞有一個仙界女子來了冥界,還是一個羅天上仙,冥界的十幾個冥帝都心動了。

  就在輕塵他們一行進入冥界的第四個月,便遭遇了第一次的圍捕。

  困捕他們的是三名冥帝級高手,以及他們帶領的一百多名冥王,以及幾千名冥帥。這個陣容在冥界只怕也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了。因為輕塵他們有三名仙帝級高 手,所以三名冥帝才聯合出手。

  輕塵這才真正瞭解了冥界的殘酷。她這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天真。如果不是遇到大哥,她和寶兒單獨來到冥界,那還不是只有送死的份兒?

  三名冥帝分別纏住喬東旭寶兒冰顏三名仙帝高手,其餘一百多名冥王的目標就是輕塵。

  幸而喬東旭的功力高於一般仙帝,也高於一般冥帝,所以他還能分心保護輕塵,可儘管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有些著急了。

  「天風,那是我妹子,你就不能給個面子?」喬東旭跟其中一名冥帝是認識的。那個天風冥帝曾經去過旭陽仙帝的領地打秋風。

  「哈哈哈哈,旭東賢弟,你不早說,我還以為是你妻子呢!既然是你妹子那就好說了!」天風邊打邊道,「旭東賢弟,咱們也是老朋友了,不如你將妹子許配給我 吧!我保證一輩子對她好!」

  喬東旭皺眉道:「不行,她有夫君了,這次,我就是陪她來冥界找她夫君的!」

  「什麼?」

  「真的?」

  「哈哈哈哈,實在太好了!」

  不但天風驚訝,連另兩名冥帝也是喜出望外。既然這女仙人是來冥界尋夫的,就說明她不排斥冥界中人做丈夫,這還不讓他們喜出望外?之前他們也不是沒想過上哪 兒弄個女仙人來,可是人家不願意啊,強迫的到底不長久,實在跑不了,人家還可以選擇死呢!唉,那些心痛的往事就別提了。

  喬東旭也很快反應過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好好的他幹嘛說這個啊!不行,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妹子,我們還是先回仙界吧!」他匆忙中將圍攻輕塵的十幾名冥王打散,一把將她拉到自己懷中,急切地說,「我們實力還是不足,這樣下去,只怕保不住你。要 是再來一個冥王……」

  「不,不,我不走!我就要找到他了啊!」輕塵也知道情況緊急,可是,她都聽到夫君的聲音了,她怎麼還能走?她們分別十幾年了,眼看就要團聚了,她怎麼捨得 離開?

  喬東旭暗自歎息一聲,她不願意離開,他也只能咬牙堅持。

  因為是在冥界,他們打鬥中消耗的仙靈之氣不容易得到補充,時間一久,寶兒和冰顏都感到有些吃力了。

  「媽媽,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等你修煉到仙帝我們再來!」寶兒其他的都不怕,他就擔心保護不了媽媽。要是媽媽被某個冥帝抓了回去,他實在不敢想像媽媽會 怎麼樣。

  輕塵見寶兒都這麼說了,心裡不由開始動搖起來。是啊,與其落入這些冥帝手中,還不如先退回去。反正都等了十幾年了,大不了再等幾年。可是,可是她就是捨不 下夫君啊!

  「小仙女,嫁給我吧!你看我天風也是相貌堂堂,凝結了實體跟你們仙人也沒什麼不同嘛!我和你大哥是朋友,我不會欺負你的。只要你答應留在冥界陪伴我,我保 證什麼都聽你的行不行?」天風一邊跟喬東旭交戰,一邊向輕塵求婚。

  「別聽他的!他家裡已經有好幾個女人了!小仙女,還是跟著我吧!我雲澈冥帝才是潔身自好,一直盼著娶個小仙女的,…」跟寶兒交手的雲澈冥帝也不甘落後的嚷 嚷著。

  「小仙女,還有我呢!」那邊跟冰顏交戰的飛塵冥帝也大聲嚷嚷著,」我一見你就喜歡,還是跟著我吧!我是冥界最年輕的冥帝,他們兩個老鬼如何配得上你……」

  輕塵正捨不得就這麼走呢,一聽這話,不由心中一喜。她彷彿有些心動的樣子,故作考慮道:「你們真的會對我好麼?真的會聽我的話?」

  三名冥帝一聽這話,立即高興地回道:「當然,當然!肯定聽你的!」

  「那大家先不忙動手,我考慮看看到底跟哪一個吧!「輕塵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似乎真的在比較。

  「好,住手!住手!」

  三名冥帝一聲高呼,大家一起停手,寶兒和冰顏隨即回道輕塵身邊。

  喬東旭不贊同的看著輕塵,卻沒有說什麼。他自然知道輕塵這是緩兵之計,然而仙界中人雖然也有爭鬥,但還是推崇光明正大說一不二的,更何況是他這樣身份的仙 帝,如何肯低下身份去騙人?

  「小仙女,選我吧!我可以按照你在仙界的駐地給你煉製一件寶器,住在裡面就跟在仙界一樣!」

  「小仙女看看我,你要是不滿意我這個相貌,我可以換一個!要不就換成你夫君的相貌好了。」

  「小仙女,我可是一片赤誠啊!咱們冥界就是環境差了點,但是我會對你一心一意呵護備至的!」

  輕塵皺眉想了想,為難地說:「要是有人來搶我,你們怎麼辦?你們能保護得了我嗎?」

  「哈哈哈,小仙女多慮了!我們冥界也是講道義的,只要你真心歸了我們中任何一個人,其他人絕不會再動手搶人的。」天風冥帝爽朗地笑道。

  輕塵點點頭道:「那我可以到你們城裡看看比較一下嗎?我想要一個跟仙界相似的環境,你們能滿足我嗎?」

  看看,她是多麼認真的在考慮啊!你說那三個冥帝不上當誰上當?

  「好,好,就先去我的領地吧,我的城堡離這裡最近了!」雲澈冥帝欣喜不已。在他看來,他的城堡那自然是最好的。他完全是比照仙界的城市修建的,可以說,除 了沒有仙界那麼多艷麗的花草和充足的靈氣,他修建的城市跟仙界的城市還真的沒有什麼不同。

  於是,天風冥帝和飛塵冥帝也跟著一起飛往明澈仙帝的內城駐地。他們可不放心讓輕塵這小仙女就這樣跟著明澈走,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使什麼陰謀詭計呢?

  這時,輕塵趕緊與楚昊雲聯繫道:「夫君,你在哪兒?我們遇到幾個冥帝,他們都想搶了我去,現在我正在拖延時間。你快來吧,等你到了,我們就回仙界!」現在 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大不了就在仙界的位面通道。住一段時間,可是冥界無論如何呆不下去了。

  那邊,楚昊雲一聽,立即火冒三丈,竟然有人想搶他的依依?真是豈有此理!

  「依依,你現在在哪兒?再堅持一下,我很快就到!」

  「我們正要去明澈仙帝的駐地。你知道在哪兒嗎?」

  「不知道。我剛剛離開蒼南禁地,對冥界一點都不熟悉。但是沒關係,我找個人帶路,很快就可以趕過來了。」

  「夫君,我好想你…」

  「依依,我也想你,我想你都要想瘋了……」

  喬東旭知道輕塵在跟她夫君聯繫,忍不住傳音道:「妹子,我之前沒有告訴你,蒼南禁地是冥界的流放地,連我也不知道怎麼進去,更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出來的,我 們還是找個機會先回仙界吧!」

  「不,大哥,我夫君說他已經出了蒼南禁地了,他會盡快趕過來的!」輕塵欣喜地回道。

  「出了蒼南禁地?不可能!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從蒼南禁地出來的…,對了,他可是精通陣法?」喬東旭忽然心中一動,難道她夫君是個精通陣法的高手?

  「旭東,你們兄妹倆說什麼呢?」天風不悅地回頭看著他們道。其實,三名冥帝都知道輕塵在和旭東仙帝傳音,但是他們卻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什麼,心中實在不 安。

  喬東旭笑了笑,說:「沒什麼,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不過還沒有經過確認,估計等回到城裡就知道了。」

  「什麼消息?」明澈疑惑地問道。

  「聽說……」,喬東旭神秘地笑道,「有人從蒼南禁地出來了?」

  不可能!」天風搖搖頭道,「冥界史上,還從來沒有人去了蒼南禁地還能出來的。」

  「旭東賢弟從哪兒聽說的?」明澈明顯不相信這個傳言。

  喬東旭笑而不答,許久才敷行道:「究竟是真是假,回城就知道了吧!

  然而,不等他們飛回城裡,明澈就接到下屬回報,說傳音石有重要消息發佈,請他速回。與此同時,天風和飛塵也同樣收到同樣的通報。

  「真的出事了?」

  「什麼大事會通過傳音石發佈?」

  「不會真的有人出了蒼南禁地吧?」

  天風三人面面相覷。而後天風與旭東商議道:「傳音石有緊急消息發佈,我們必須趕緊回去,要不我們瞬移回去吧!」

  反正傳音石是給冥界每座主城配備的,裡面發佈的消息都是一樣的。只是這傳音石只有冥帝實力才能打開,就是冥王也只能見到傳音石發光發音,卻打不開看不到字 跡。所以,天風和飛塵跟去明澈那裡也是一樣的。

  因為旭東他們對冥界地理不熟悉,所以不能用瞬移,但如果讓天風他們帶著輕塵他們瞬移,旭東自然也不放心,萬一他們將他們分開把輕塵搶走了呢?

  喬東旭與輕塵對視一眼,點點頭道:「好吧!不過,我要和我妹子一起。」

  「行!旭東賢弟放心,我們可不是那等說話不算話的小人,我們一定會尊重小仙女的選擇的。只要她選了我們冥界中的冥帝為夫,其他人便不會再糾纏她了。這一 次,我們可是公平競爭。」

  於是,明澈帶著喬東旭和輕塵,天風帶著寶兒和冰顏,一個瞬移回到明澈的內城駐地。

  明澈將輕塵四人安置在客廳裡,便同天風飛塵二人趕去看傳音石。

  喬東旭坐在椅子上沉思著,如果楚昊雲真的出了蒼南禁地,只怕他已經有了冥帝的實力吧?聽輕塵說,楚昊雲來到冥界也不過才十幾年,他實在有些難以置信。可 是,他們夫妻能用心靈傳音,這本身就說明楚昊雲也具有相當強的實力,竟然能穿透蒼南禁地的禁制

  不一會兒,明澈他們出來了,三個人神色都很凝重。他們疑惑地看著喬東旭道:「旭東賢弟,不知道你是從何得知有人從蒼南禁地出來的?」

  「怎麼?真的有人從蒼南禁地出來了?」喬東旭反問了一句,隨即便笑了,又問,「可知道那人是誰?何等實力?」

  天風三人又對視一眼,遲疑了一下才回道:「據說是一個叫楚昊雲的冥帝,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竟然在蒼南禁地裡修煉到冥帝級別,還破了蒼南禁地的禁制。現 在,他帶領著裡面的人逃出來了…」

  「楚昊雲?」輕塵實在忍不住滿臉的驚喜。真的是夫君!他已經是冥帝了!他真的離開蒼南禁地了!啊呀,她真是太高興了!

  喬東旭趕緊上前一步擋住輕塵,卻一臉不以為意地說:「反正你們冥界這麼大,也才十幾個冥帝,多一個也沒什麼嘛,看你們著急……」

  「不,不一樣的!」天風滿臉凝重地說,「這個楚昊雲跟一般的冥帝不一樣!據說,他沒有走吞噬修煉這一途,他的靈魂非常純淨,接近仙靈之休。如果讓他發揚他 的修煉之道,將是整個冥界的災難。所以,西南幾位冥帝已經倡議聯合圍剿那楚昊雲,決不能讓他做大!」

  明澈接著道:「現在,整個冥界的高手全都趕往西南去了,我們三人要盡快趕往騰雲冥帝的駐地,旭東賢弟就在這裡住幾日下如何?」

  明澈他們也很為難啊,他們都清楚,自己現在一走,這小仙女多半就要逃回仙界去了。可是現在圍剿楚昊雲是整個冥界所有冥帝通過的,他們要是不參加,以後肯定 會被聯合申討的。「不,我們跟你們一起去!」輕塵笑顏如花,攝魂奪魄。「到時候我看看誰最厲害,我就嫁給他!」



第四卷 異界歡歌  第十章 擁抱

  騰雲城,冥界十八名仙帝全部到齊。看到天風他們帶著三名仙帝及一名女性羅天上仙.不由疑惑地圍了過來。

  看出冰顏和寶兒是神獸,又這樣親密,他們都不敢打她的主意,自然將目光放到輕塵身上。

  「敢問這位仙子如何稱呼?」

  「這不是旭東賢弟嗎?這位仙子可是你的夫人?」

  「旭東,旭東,快,給我們介紹一下!」

  喬東旭看著輕塵故作害羞的樣子,不由得暗自搖頭,苦笑道 「這是我結拜義妹,仙界琅環天長老,步輕塵。」

  「不是你夫人就好。步姑娘,你好!我是…」

  「步姑娘,你是來我們冥界遊玩的嗎?在下可有榮幸給你做嚮導?」

  「步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今天一見到你,我的心就不屬於我了……」

  「步姑娘……」

  想不到這些冥帝竟然如此厚臉皮,輕塵實在有些受不了,不得不抬起頭來,卻又羞澀地說:「我…各位陛下抬愛了,輕塵不敢當…請問各位陛下,你們的容貌可是能任意變化的?」

  「如何不敢當?當得起!當得起!」

  「步姑娘是我見過的最動人的仙子…」

  「步姑娘,我對你可是真心的!」

  輕塵紅著臉,羞澀又期待地說:「我想找一個最強大的冥帝做夫君,不知道冥界最強大的冥帝是哪位陛下呢?」輕塵清澈而又略帶嬌媚的目光從這個身上轉到那個身上,直將十幾個男人看得心動不已。

  本來,真正對輕塵有意的就那麼六七個人,其他人都是跟著湊熱鬧的,他們已經了有摯愛的妻子了。然而,如此純潔美麗單純的仙子,是污穢黑暗的他們最嚮往的,不知不覺中,又有幾個人被迷惑了。

  「最強大的?」諸位冥帝陛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輕塵的話倒是絲毫不懷疑。女人嘛,都喜歡強大的男人,這個很正常。可是,誰是冥界最強大的冥帝,他們還真的沒有定論。

  「要不,我乾脆設一個擂台好不好?誰能取得最後的勝利,我就嫁給他!」夫君畢竟只來了冥界十幾年,輕塵不擔心他才怪,可是現在這麼多人在商量如何圍攻他,她自然也要想點辦法分化他們。

  「擂台就擂台!不過,得等我們將那姓楚的小子處理了才有時間。」

  「嗯,對,先辦正事要緊。」

  「步姑娘放心,我們十八位冥帝一起出手,那個剛剛晉級的楚昊雲很快就會魂飛魄散了,到時候我們……」

  「這樣啊,要不然你們就直接跟那楚昊雲打好了,每個人都上去打一次,看看到底誰更厲害!」不能讓他們圍攻,車輪戰也比圍攻好啊!

  「步姑娘這麼說,是看不起我們啊!難道我們會比那個姓楚的差?」

  輕塵天真的眨眨眼睛道:「既然各位陛下都比那個姓楚的厲害,為什麼還要十幾個人一起圍攻人家呢?難道你們單獨出手就沒有把握?」

  「呃……」

  「這個…」

  幾位冥帝被輕塵這麼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大家一起出手,的確是懼怕那姓楚的實力太過強大,畢竟他破壞了蒼南禁地的禁制。可是,他們骨子裡誰不是自傲的?誰肯當著美人的面承認自己不如一個剛剛晉級的小子?

  「好吧!就這麼辦!到時候大家一個一個上!」反正他們這麼多人,也不怕那姓楚的逃走。

  一切議定,大家便等著楚昊雲送上門來。

  而輕塵立即將這些冥帝剛剛商議的計劃告訴楚昊雲。

  「夫君,他們要用車輪戰,你怕不怕?」

  「依依你放心。如果他們圍攻,我還真沒有把握,但如果是單打獨鬥,我自信沒人是我對手。」

  楚昊雲非常自信。他可以從大地直接汲取靈氣以補充自己,而其他人都只能靠吸收空氣中的微薄靈力或者直接吞噬其他人的魂魄來補充靈力。從力量的汲取上,完全不在一個擋次。這也是為什麼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修煉到冥帝的原因。大地的靈氣是無窮盡的,只要他不停地修煉,靈氣就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靈魂。到後來,他甚至已經不用修煉了,只要身體有一個部分挨著土地,就能汲取大地母親的靈力。

  楚昊雲也曾將這個方法教給其他人,但是除了他,誰都無法得到大地母親的認可。楚昊雲想,這或許是他來到冥界,沒有吞噬過一個靈魂的原因。雖然這裡是冥界,雖然吞噬是這裡的基本修煉方式,但大地母親其實是不喜歡的。大地母親更喜歡純淨的靈魂。

  「夫君,你什麼時候能到?我好想你…」

  「最遲三天!我的人都是從禁地裡出來的,對冥界不熟悉。我剛剛抓了一個冥王帶著我瞬移過來,但是他去過的地方有限,不然,我馬上就可以瞬移到你身邊了。」

  「嗯,我等著你來…」這個時候,如果能看到他,如果能真實地擁抱他,那該多好啊!

  「依依…」

  「嗯?」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我恨不得立即出現在你面前,將你緊緊抱在懷中,依依,我的依依啊……」

  說到後來,楚昊雲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之意,十多年不見了,然而心裡卻沒有一天不想的,那麼多的思念積壓在一起,一旦爆發開始,便如洪水猛獸般一發不可收拾。

  冥帝們商議好了,便下去安排了。他們要攔截楚昊雲,但又不是很確定楚昊雲的路線,所以,十八位冥帝得分散開去,排成一條直線攔在楚昊雲必經的路上。

  輕塵正要回去客房休息,好跟夫君說悄悄話,不想寶兒忽然拉著她道:「媽媽,我要話跟你說。」說著,寶兒就將她帶進客房,隨即關上門,卻用傳音道:「媽媽,剛剛有人偷偷給了我這個!」說著,寶兒便遞了一個什麼東西給她。

  輕塵疑惑地接過來一看,只見手心裡是一塊是鐵非鐵的橢圓形鐵塊,正面是落霞兩個字,背面卻是一行小字,上面字跡頗為凌亂地寫著「步長歌」三個字!看起來似乎是一塊身份銘牌。

  步長歌?爹爹?

  輕塵震驚地抓著寶兒問道:「他在哪兒?」

  寶兒傳音道:「已經走了,估計是跟那位落霞冥帝一起走的。」

  落霞冥帝,是冥界唯一一位女性冥帝,剛才幾乎所有的冥帝都在跟輕塵寒暄,只有那位落霞冥帝嗤笑一聲,遠遠地站在一旁。也是,她是女人嘛,同性相斥,她自然不會喜歡輕塵。

  難道現在爹爹是落霞冥帝的下屬?輕塵又問:「寶兒,你看清楚了沒有,他長什麼樣子?現在是什麼實力?」

  寶兒搖搖頭。「我聽到一個聲音跟我傳音說「幫我交給步輕塵」,這東西便傳到我手心裡了。等我回頭去找,就看到一群冥王隨著幾位冥帝走出去。但是我發現有一個魁梧的背影似乎有些與眾不同。他的一隻手背在後面,中指微微點了兩下。」

  魁梧的背影?爹爹很魁梧嗎?她怎麼記得爹爹應該是瘦高瘦高的?可如果不是爹爹,這銘牌上怎麼會有爹爹的名字?「你是說,他現在的實力是冥王?」爹爹到了冥界也不過三十多年,若能修煉到冥王,該是速度特別快了吧?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

  輕塵立即出去找大哥。

  喬東旭正在跟騰雲冥帝一起喝茶。喬東旭送了騰雲一些仙界的靈果,騰雲高興得很,拉著他話家常,當然,明裡暗裡也在打聽輕塵的情況。

  「旭東賢弟,步姑娘到冥界究竟是來做什麼的?以步姑娘的才貌,在仙界應該也是很受追捧的啊,她真的願意嫁給實力最強的冥帝?」

  「不瞞騰雲兄,我那妹子是來冥界尋親的。她想嫁給最強大的冥帝,就是為了尋親方便吧!」喬東旭如是說。他向來不屑說謙,所以答話的時候也是七分真三分假。

  「咦,步姑娘來了!」騰雲冥帝見輕塵找過來,顯然很有些興奮。他這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啊!看來,將圍剎楚昊雲的地點選擇自己的領地也是有好處的。

  「妹子,可是不習慣這裡?」喬東旭挑挑眉,又暗自詢問道:有事?

  輕塵看了看騰雲冥帝,又看了看喬東旭,略有些為難地說:「我,我想向騰雲陛下打聽一個人,不知道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步姑娘儘管問就是!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騰雲請輕塵坐下,親自給她倒了茶水,擺上仙果,態度非常慇勤。

  「是,是關於落霞陛下的事情…」輕塵有意只說了一半,而後就眨巴著眼睛望著騰雲。

  「哦,她呀!她是我們冥界唯一的一個女性冥帝,向來不怎麼跟我們往來,若非這一次事情特殊,我們也是不想叫她的。怎麼,她為難你了?步姑娘,你別放在心上,那個女人就是這麼討厭,見不得別的女人比她好。她一定是妒忌你了,呵呵!」騰雲也想起來了,剛才他們都圍著輕塵轉,只有落霞板著臉遠遠地站著,看著輕塵的目光頗為不屑。

  「那,那她有沒有什麼特殊嗜好?」因為爹爹沒有與自己相認,讓輕塵很懷疑。她知道爹爹是非常愛她的,然而都見面了他卻不與自己相認,只有一個理由,他擔心連累她。所以,輕塵擔心,爹爹是不是被那個落霞冥帝控制了?

  話剛出口,只見騰雲臉上便出現一絲難色。他苦笑著看著輕塵,略沉思了一下才道:「那女人的事情在冥界也不是什麼秘密,她……唔,她喜歡圈養男寵,特別是修煉天賦好的……

  「啊!」輕塵臉色一白,難道爹爹真的被那個落霞控制了?她忙問:「那她是怎麼控制那些男人的?」

  「步小姐這是…」 騰雲也不笨,很快就便想到了她追問這些事情的原因,「難道,她的冥王護衛隊裡有步姑娘認識的人?」

  輕塵想了想,將一直捏在掌心裡的銘牌遞給他。

  騰雲接過一看,當即道:「這是她親衛隊的身份銘牌。」說著,他又翻過來,看到了背面那三個字。「這,這個步長歌是姑娘的親人?」

  「那是我爹」輕塵紅著眼睛瞅著騰雲,滿是哀求道,「不知道落霞冥帝是怎麼控制我爹的,我,我心裡很擔心……」

  喬東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贊同地輕輕歎息了一聲。他不喜歡她這樣,明知道自己跟這個騰雲不會有結果,卻故意給人希望,實際上不過是利用而已。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討厭她利用別人。

  騰雲一見輕塵這模樣立即就心疼了。

  「啊,步姑娘你別擔心,這件事情我給你想辦法。」騰雲一面將銘牌還給她,一面安慰道,「一般說來,落霞那女人會給自己的男人下一道靈魂禁制,如果對方想要對她不利,就會引發禁制,將靈魂炸成碎片。」

  「啊!那,那我爹不是很危險?」輕塵急了,這次是真著急。好不容易找到爹爹,她可不能讓爹爹有事。「騰雲陛下,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騰雲神色也慎重起來。他想了想才道 「落霞帶著你爹一起來,就說明你爹是她目前很看重的人之一。這靈魂禁制不同於別的禁制,一般說來,只有設置的人才能解。所以,我們只能直接跟她要人。我不怕她獅子大張口,就怕她不肯。步姑娘你不知道,這女人實在有些變態…」

  「靈魂禁制?靈魂禁制… 」輕塵喃喃自語,忽然問楚昊雲道:「夫君,靈魂禁制你能解嗎?我找到我爹了,可是他被人設了靈魂禁制,都不敢跟我相認。」

  「靈魂禁制?」楚昊雲似乎也有些為難了,「我沒見識過,不敢保證能解。這樣,我找個人試試好了!」

  「步姑娘?」騰雲見輕塵忽然沉默下來,以為她在擔心,又勸道,「你也別太擔心,如果你坦誠那是你父親,或許她能給我們一個面子也說不定。

  輕塵無意識地點點頭,而後告辭:「謝謝陛下!輕塵不打憂了。」

  因為有輕塵的指引,楚昊雲目標明確地直接往騰雲城而來。

  第二日傍晚,只見一道銀輝自灰濛濛的天際落到了騰雲城城頭,同時一陣囂張的聲音傳遍了整座騰雲城

  -- 「聽說仙界來了個美人要擂台選婿?美人,冥界最強大的冥帝來了!」

  聽到聲音,騰雲仙帝立即飛了出去。他在城上設了禁制的,想不到對方竟然無聲無息地就進來了,果真是個陣法高手。

  與此同時,輕塵和喬東旭等人也飛速趕了過去。

  「來人可是自蒼南禁地出來的楚昊雲?」

  「不錯,正是楚某!不知道楚某怎麼就犯了眾怒了,諸位要聯合起來跟楚某過不去?」楚昊雲獨自一人漂浮在半空中,白色長袍,頭戴玉冠,身後披著一件深紅色的長披風,配上俊美無匹的容貌,真是帥氣得不得了。

  輕塵一見,便忍不住淚流滿面,當即就想撲過去。然而,喬東旭卻攔著她道:「再忍一忍!想想你爹!」

  是啊,要是她現在就和夫君相認,他們用爹爹威脅她怎麼辦?夫君,夫君,我們該怎麼辦…

  楚昊雲匆匆看了她一眼,立即別開目光。他擔心自己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撲過去抱住她。可是不行,既然岳父大人還在對方手中,他就必須得隱忍。先解決了岳父大人的事情再說!

  「依依,別著急,再忍忍。會有辦法的,相信我!我一定幫岳父大人解除禁制,但在此之前你不能與我相認!」

  外人聽不到輕塵和楚昊雲的話,騰雲見楚昊雲神情冷酷,又沉默了一下,似乎真的想討個公道,便冷哼一聲道:「哼!你破壞了蒼南禁地的禁制,還想裝無辜?先吃我一劍吧!」美人就在身後站著,他可不想跟楚昊雲廢話,飛上去就動手。

  只見騰雲的寶劍光華萬道地飛向楚昊雲,速度之快眨眼之間就到了楚昊雲跟前,陣陣光芒讓人幾乎不敢睜開眼睛細看。

  輕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差點就驚叫出聲,卻見楚昊雲忽然拉下身上的深紅色披風展開一轉,彷彿玩雜技一般就將所有的劍光收了去。

  「頂級冥器?」騰雲瞪著楚昊雲的披風,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就在這麼短短一瞬間,在外的十七名冥帝竟然一下子都瞬夠回來,將楚昊雲團團圍住。

  「怎麼,要群毆?怕一個一個上不是我的對手?」楚昊雲有意激道。

  「哼!我們會怕了你!」騰雲冥帝不服氣地再次出手與楚昊雲交起手來。

  「香兒?」

  輕塵正焦急地看著楚昊雲和騰雲的打鬥,不想忽然有人對她傳音。她抬頭一陣尋找,總算找到了一雙激動的眼睛。是的,是一雙激動得眼睛。除此之外,此人高大魁梧,一臉的絡腮鬍子,一副粗魯樣,與爹爹半分都不像。

  輕塵正在疑惑,就聽他傳音道:「你悄悄退到後面去,爹爹慢慢跟你說。」

  輕塵悄悄拉了拉寶兒,寶兒便帶著她偷偷瞬移到騰雲冥帝所屬的冥王后面去。同時,寶兒撒開一個防護罩,將他們的身形隱藏起來。

  這時,那人也瞬夠到輕塵身邊,激動地說:「香兒,香兒,你竟然這麼快就修煉到羅天上仙了!你真讓爹爹感到驕傲 …香兒,你長得跟你娘好像……」

  「爹爹,您,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輕塵也感覺對面這個人感覺親切,但她爹分明不是這個樣子啊!

  只見步長歌滿臉苦笑道:「爹爹沒用,只有這樣才能,才能保得清白………」

  輕塵一怔」隨即便領悟過來。一定是那落霞冥帝不喜歡這樣的男人,所以爹爹才故意化成這個模樣。想到這裡,輕塵不由心中一酸。

  「爹爹受苦了!」說著,她就撲到父親懷中。父親過世的時候她只有三歲,根本什麼都不記得,然而在母親的回憶中,父親是那樣的疼愛她,若不是為了她,父親也不會這麼早離世。

  「香兒,爹爹的心肝寶貝兒啊!」步長歌抱著女兒,不禁流淚滿面。「對了,香兒,你娘怎麼樣了?我離開她三十多年了,她………」

  「爹爹,就在您離開後第四年,我娘,我娘就已經過世了… 」輕塵實在不忍心打擊父親,但這樣的事情,瞞是瞞不住的。好在現在他們都在冥界,說不定還能找到她娘呢!

  「我就知道……」步長歌心痛的低歎一聲。他當初為女兒測算過未來,自然也為妻子測算過。

  「爹,如果我們去懇求落霞冥帝,她會不會為您解了這靈魂禁制?」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昊雲身上,暫時還沒有人發現他們失蹤,但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會被發現呢?

  「別去求那個女人,她肯定不會答應的。她看上的人,還從來沒有不到手就撒口的。我跟她拖了好幾年了,她現在本來就很不耐煩了… 」說到這個步長歌就一肚子氣。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卻被一個無恥下賤的女人逼迫差點失身,說出去都覺得臊得慌。如果再給他一點時間,說不定他也能步入冥帝級別,那就再也不用畏懼那個女人了。

  這時,已經有四名冥帝跟楚昊雲交手了,可是,沒人是他的對手。冥界十八冥帝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如果他們都不是這小子(楚昊雲)的對手,那步姑娘………

  「咦,步姑娘呢?」

  「步姑娘去了哪兒了?」

  「旭東賢弟,你妹子呢?」

  見此,楚昊雲也跟著吼了一嗓子道:「美人,你藏哪兒去了?」

  冥帝到底是冥帝,神識一散發出去,立即便找到了輕塵。然而,看到她與一名冥王親密地站在一處,除了知道內情的騰雲,其他人都有點不是滋味兒了。

  「步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呢?那男人是誰?」

  「步姑娘,你不是說要找一個最強大的冥帝做夫君嗎?你不會是看上這個小小的冥王了吧?」

  「步長歌,還不快過來!你膽子倒是不小啊,竟然敢跟諸位陛下搶女人!」落霞冥帝一聲冷哼,瞪著輕塵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燒出幾個洞來。

  步長歌將輕塵摟在懷中,非常不捨。可是,他身上有落霞的靈魂禁制,不去又不行。

  輕塵當即對落霞深深鞠了一躬道 「求陛下開恩,解了我爹的禁制,讓我們父女團聚吧!」

  「父女?」

  「那個冥王是步姑娘的父親?」

  「難怪步姑娘要來冥界,還要找最強大的冥帝做夫君呢!原來是找爹的啊!」

  「不可能!你們怎麼可能是父女?」落霞冥帝冷哼一聲道,「步長歌來冥界也不過三十多年,怎麼可能有一個羅天上仙的女兒?」

  「這個我可以證明!」喬東旭站出來道,「我這妹子現在是仙界修煉速度最快的怪胎,她今年不過才三十二歲而已。而且,她是從人界飛昇到仙界的,她從仙人到羅天上仙,只用了不到六年的時間。」

  「三十二歲的羅天上仙?不是吧?」

  「六年?旭東賢弟你不是說笑吧?」

  「有沒有搞錯?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有如此恐怖的修煉速度?」

  這時,輕塵繼續懇求道:「落霞陛下,請讓我們父女團聚吧!但凡您有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應您。」

  「你們父女要團聚麼?這還不容易?我就娶了你父親當正夫好了,你以後跟我到落霞城去,就是我落霞城的公主,如何?」也就是說,她對步長歌是不準備放手的。

  「這也太過分了!」騰雲小聲咕噥道。

  「是啊,步姑娘是什麼天賦,過不了多久就是仙帝了,還是仙界最年輕的仙帝,落霞竟然這樣不給面子… 」 天風冥帝也甚是不滿。

  「那女人就是討人嫌啊!想不到步姑娘竟然有這樣的天賦,看來,她是不會真心留在冥界了。」明澈也撇撇嘴,黯然歎息道。

  就在冥帝們震驚感歎的時候,楚昊雲忽然瞬移到落霞身後偷襲,並且祭出了自己從未使用過得秘密武器,一根其貌不揚的土黃色的針。

  眾人毫無所覺,落霞冥帝也想不到楚昊雲會突然對她動手,而那根針實在太小,也沒有絲毫殺氣,就那麼無聲無息地被楚昊雲刺入她的頭顱。

  只聽砰的一聲,落霞的魂魄由內而爆,炸成了碎片。而楚昊雲不給她靈魂收拾合攏的機會,一揮手全都收起來,分別送給自己的下屬。楚昊雲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嫡系人馬都在呢,在他親手煉製的一件頂級空間冥器裡,不過是其他人不知道而已。

  「楚昊雲,你竟然偷襲!」

  雖然落霞不得人心,很多人看不慣她,但是楚昊雲背後偷襲殺了落霞還是讓其他冥帝震怒。

  「誰讓她不肯答應美人的要求的?你們捨得讓美人難過,我可捨不得!」說著,楚昊雲轉身對著輕塵燦爛一笑道,「美人,我幫你爹爹解除了禁制,你怎麼謝我?」

  輕塵立即將父親交給寶兒道:「寶兒,保護好外公!」

  「媽媽放心!」寶兒拍胸脯保證道。

  因為落霞的死,步長歌靈魂中的禁制忽然消散,讓他一時間有些眩暈,但他卻緊緊拉住輕塵的手道:「香兒,別理會他。你是仙人,又有這樣的天賦,你早點回仙界去,不要管我。爹爹現在沒有了靈魂禁制,正好去找你娘。等我找到你娘,你再來冥界我們相聚就是了。」

  輕塵回頭對著父親搖搖頭道:「爹爹,做人是要講信用的,女兒說了,要嫁給冥界最強大的冥帝,就要說話算話。」

  說著,她掙脫父親的手,一個瞬移來到楚昊雲身邊,同時甜甜地叫了一聲:「夫君 -- 」

  楚昊雲心有靈犀地一把抱住她,輕塵圈住他的脖子,雙腿纏在他腰上,淚光閃閃地看著他,那姿勢怎麼看怎麼香艷,怎麼看怎麼曖昧。

  難道這就是仙界女子的熱情?諸位冥帝們一怔,不由得下意識地直吞口水。

  楚昊雲緊緊抱住輕塵,激動地在她耳邊喃道:「依,我的依依....」

  實在分別得太久,楚昊雲恨不得能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看著這張期盼了太久的熟悉而心愛的臉龐,抱著這個愛到靈魂裡的女人,他再也忍不住不顧一切地就吻了下去。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6:54 AM

第十一章 夫妻同心

  「步姑娘!」

  「怎麼可以這樣?」

  「楚昊雲,你還不敢快放開步姑娘!」

  對輕塵有意的冥帝們受不了了,自己心目中最純潔的小仙女竟然在自己眼前被人給玷污了。可是,他們又不敢動手,小仙女還在對方懷裡呢!

  「步姑娘,你快回來,他才不是什麼最強的冥帝……」

  「就是,我們還沒跟他比過呢!」

  「步姑娘,你別急著做決定啊!你看他一個剛剛晉級的冥帝,連個落腳地都沒有,跟著他也是吃苦,還是跟著我吧!」

  不理會那些冥帝們怎麼抓狂,輕塵與楚昊雲吻得難分難捨,恨不得立即就能融到一塊兒去,連步長歌和寶兒看了都臉紅。

  「香兒,乖女兒,快回來,就算要嫁,也不能這麼…………這麼隨便啊!」落霞死了,步長歌立即恢復了本來的容貌,果然是風度翩翩的絕代佳公子,容貌氣質都是一流,若單看容貌,甚至比楚昊雲更甚一籌。

  喬東旭看不過去了,也跟著咳嗽了一聲道:「妹子,你好歹為我們仙人掙點臉面吧!就算他救了你爹,就算你看上他了,也正正經經辦過婚禮再洞房吧!」

  「是啊,是啊!急什麼啊!」冥帝們連連點頭。

  楚昊雲不捨地放開依依的唇,看著被自己吻得紅艷艷的微腫的雙唇,他忍不住又低下頭輕輕啄了一下,在心中歎息道:依依,我想死你了!真想現在就吃了你…

  輕塵摟著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雙眼迷濛地望著他的眼睛,也忍不住湊過去親了他的唇角一下,在心中柔柔地回應道:夫君,依依也好想你,我一步都不想離開你……

  這一下,又看得冥帝們差點鬱悶得吐血了。原來小仙女動情的樣子是這樣的撩人,只看著就讓他們心動神馳,若能抱她入懷,若她以這樣撩人的目光看著的人是自己,那該是怎樣的銷魂啊!早知道這樣,剛才他們就該搶在這個楚昊雲之前動手的。該死的落霞,恬不知恥的落霞,丟盡了他們冥帝的臉面,他們早就該殺了她的……

  輕塵在無數吞口水的聲音中清醒過來,她柔柔地靠在楚昊雲懷中,卻回頭帶著萬分嬌氣對那些癡望著自己的冥帝道:「剛才我求那落霞冥帝放過我爹,你們誰都不肯幫我說一句,只有他——  」她回頭滿心愛戀的看了楚昊雲一眼,又側頭望著那些冥帝道,「只有他二話不說就幫我解決了問題。那落霞在我爹身上下了靈魂禁制,你們都是知道的,你們也該知道我心裡有多麼的擔心恐懼,可是你們什麼都沒有做!」

  輕塵氣呼呼的指責道,煞有介事的樣子連喬東旭這個知道真相的都差點騙了過去,更別提其他人了,一個個悔得腸子都青了。

  「我已經看明白了,整個冥界所有的冥帝都在這裡,可是,只有他對我是最真心的,只有他對我最好。所以,我決定了,我就要他當我夫君,我會一輩子愛著他,陪伴他,為他生兒育女……」

  「不,步姑娘,不是的,我本來也打算幫你說話的,只是來沒來得及他就動手了啊……」

  「是啊,我們也是準備要幫你出頭的,只是動作沒有他快而已……」

  幾位冥帝后悔死了,不過就是慢了那麼一丁點,她就把他們全盤否定了,實在是令人憋屈令人扼碗啊!可是,這又怪得了誰呢?

  「現在事情都過去了,不管你們怎麼說都沒有意義了。反正我只記得一件事情,他比你們每個人都心疼我!」說著,輕塵又攬著楚昊雲的腰,甜甜地叫著:「夫君,夫君,來我給你介紹我的爹爹和我大哥!」

  輕塵一招手,喬東旭和冰顏,寶兒帶著步長歌就飛到楚昊雲身邊。

  「香兒,你先過來!一個女孩子,尚未出嫁就跟男人這麼親密,成何體統?」步長欺不悅地瞪了楚昊雲一眼,一把將女兒帶到自己懷中。他的寶貝女兒,他還沒抱夠呢,就被別的男人輕薄了,氣惱得不行。

  「小婿楚昊雲拜見岳父大人!」楚昊雲恭敬的拜了下去,暗地裡無奈地苦笑了下。心中縱有再多的不捨,他也不敢跟岳父大人對著干啊。

  輕塵又指著喬東旭道:「這是我結義兄長,仙界最年輕最強大的旭東仙帝。我到了仙界修煉有成,又來到冥界,全賴大哥照拂幫助。不然,我怎麼修煉速度哪有那麼快,又怎麼能完好無缺地站在這裡等你來?」

  「昊雲拜見兄長!多謝兄長這些年來照顧拙荊!」這一拜,楚昊雲拜得甚是認真,那些難以用言語表述的感激都在裡面。

  媽的,小仙女還沒嫁他呢,就成了拙荊了。

  不遠處圍著楚昊雲的冥帝們面面相覦,又是氣惱又是不甘還有些無奈。這下可怎麼辦才好?小仙女跟了那楚昊雲,不用說,旭東仙帝和她的兩隻神獸肯定也幫著他了。雖然他們有十七個人,但對方四名帝級高手都不是善茬兒,而且還要冒著得罪仙界的危險,這個楚昊雲,究竟要不要除去?

  喬東旭坦然地受了楚昊雲的禮,微微一笑道:「你們都是有福的,能在此相遇都源自你們自己的堅持和努力。以後,你要好好保護她。我反正閒來無事,就跟著你們逛吧!」說到後來,見楚昊雲神色有些奇怪,他又趕緊補充了一句道,「你畢竟是個冥界中人,我還是不太放心的。」

  看看,多好的大哥啊!這楚昊雲真是好運氣!你說,他怎麼運氣就這麼好呢?得了小仙女傾心不說,連旭東仙帝都幫著他。十七名冥帝暗地裡傳音商議了一陣,都覺得有必要跟楚昊雲好好談談。

  這時,寶兒上前道:「寶兒拜見爹爹!」

  楚昊雲笑著枉住寶兒的胳膊道:「寶兒,是我應該謝你才對。這些年來,多虧有你在,你媽媽才不至於有危險,才不至於那麼孤單。」

  寶兒赧然一笑,想起自己以前總是跟爹爹作對搶媽媽,這會兒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步長歌看到這裡,不由得直皺眉頭。他怎麼覺得楚昊雲話中有話?他怎麼就知道這個什麼寶兒照顧了香兒多年?可是,不管怎麼說,這個楚昊雲都實在表現得很不錯,比起先前的狂傲不羈和孟浪,現在怎麼看都像個謙謙君子。

  輕塵見此,偷偷跟爹爹傳音道: 「爹爹,昊雲本來就是我夫君。我來冥界,就是來找你們的。我們在人界還有一個兒子呢,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去仙界了。」

  步長歌不由得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這個楚昊雲是女兒在人界的夫君?這怎麼可能?楚昊雲,楚昊雲,難怪這名字聽起來有些熟悉呢!難道女兒竟然嫁了楚家?楚家以前不是有個孩子還跟了他一段時間嗎?那個小子好像叫楚昊武,是這楚昊雲的二哥?

  可是,他怎麼就成了冥帝了?他來了冥界才多久?

  這時,冰顏也上前與楚昊雲見禮道:「冰顏拜見楚伯父!」

  楚昊雲笑著虛扶了一把,又看了寶兒一眼,曖昧地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了。伯父來冥界不久,也沒什麼好東西送得出手,這個小玩意就當是見面禮,你收著玩兒吧!」

  說著,楚昊雲取了一個小小的城堡狀的小房子遞給冰顏。

  冰顏自然知道冥帝出手,不可能真是這麼一個玩具房子。她畢竟還是小孩心性,羞澀而得意地看了寶兒一眼,便立即滴血認主,很快就知道這小玩意有多麼「好玩兒」了。

  原來,這也是一件頂級冥器。認主以後,這房子可大可小,可以居住,也可以儲物,就是一個可以帶著走的流動的家。不但如此,這房子可以隱形,還設置了強大的防護結界,可以抵抗一般冥帝的攻擊。而最最讓她欣喜的是,這房子裡面有個室內游冰池,裡面裝的竟然是冥界的冥靈寒水,對普通人來說寒氣逼人,近則傷身。然而對她和寶兒來說,卻是極佳的修煉地。

  「謝謝伯父!這禮物我實在太喜歡了!」冰顏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楚昊雲輕輕笑道:「冥界缺少靈氣足的花草,以後到了仙界,你們自己移栽一些進去就好了。」

  「是是,多謝伯父!寶兒,快跟我進去看看,實在太好了…  」冰顏欣喜地點點頭,拉著寶兒就進去玩去了。

  不遠處的冥帝們一見冰顏欣喜的樣子,隨後又不見了,立即便知道楚昊雲送的是什麼寶貝了。

  頂級空間類冥器!他竟然有頂級空間類冥器!

  可是,最最讓他們吐血的是,楚昊雲竟然將這頂級空間類冥器說成是一件小玩意兒!還隨意給了一個晚輩當見面禮。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人家寶貝多得是,這東西對他來說不值錢!

  「喂,我說楚兄弟,你哪兒來這麼多頂級冥器?」冥帝們忍不住了,「姓楚的」也變成了「楚兄弟」。

  要知道,冥界雖然有很多煉器材料,但煉器師卻稀少,因為好的煉器師必須得是陣法大家,這樣煉製出來的冥器才有多種功能,才能上擋次。可是煉器師和陣法大師本來就難得,還要合二為一才能煉製出頂級冥器,難道他魔下竟然有一位頂級的煉器大師?

  楚昊雲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這些小玩意不值什麼的,不過是我在蒼南禁地的時候閒來無事,煉著玩兒的。諸位若有想要的冥器,只要有材料,楚某也可以代勞。」

  「…………」

  十七位冥帝物底無語了。這究竟是個什麼變態啊!功力這麼高,竟然還是個頂級煉器大師。頂級冥器也可以煉著玩兒。肯定是被關在蒼南禁地太久了,為了解開蒼南禁地的禁制,所以刻苦鑽研陣法,因此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嗯,肯定是這樣的…

  見眾冥帝無語,輕塵開口了。

  「對了,各位陛下,你們可是說過,不管我選了冥界哪位陛下,你們以後都不會與我們為難,對嗎?」

  「不錯,雖然我們心裡有些不甘,但這點心胸還是有的。」天風冥帝代表諸位愛慕她的冥帝做了表態。

  輕塵緊接著又問:「那,你們還要為難我夫君嗎?有什麼事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你們之前為什麼一定要一起對付他呢?」

  冥帝們面面相覷,暗自商議了一下,便提議到騰雲府中細細商議。

  楚昊雲對此完全沒有意見。如今依依就在身邊,岳父大人也無恙,他就沒什麼好怕的了。他有一種感覺,他彷彿已經和冥界融為一體了,如今整個冥界他哪兒都去得。

  眾人又回到騰雲的議事廳裡。

  輕塵坐在楚昊雲和步長歌身邊,兩個男人一人拉住她一隻手不放。

  寶兒和冰顏還在自己的「新居」裡捨不得出來,喬東旭坐在步長歌下首,不知不覺間將兩個功力「低微」的保護在中間。

  「請問楚兄弟,你的修煉方式可是與我們不一樣?」天風冥帝首先慎重發問。

  楚昊雲點點頭。「不錯,我無需吞噬他人魂魄,我是直接從大地裡汲取靈力的。」

  眾人一聽,便知道他為什麼會如此變態了。他們都是吸納空氣中的靈力以增長功力的,可是空氣中的靈力哪裡來的?還不是大地散發出來的。他們不過是拿著個勺子從碗裡舀來吃,可人家卻端著鍋呢!這修煉效果能一樣麼?

  「你怎麼可以從大地汲取靈力呢?」他們也不是沒試過,可是不行啊!

  「也許,是個人體質不同吧!我在人界的時候,就是靠著感受大地的脈搏來修煉的。」楚昊雲半真半假地說。

  「那你手下的那些人呢?你是否將你的修煉方法傳給他們了?」騰雲蹙眉問道。這才是關鍵啊!

  「傳過了,」楚昊雲點點頭,看一屋子人都黑下臉來,又淡淡一笑道,「可惜,他們一個都學不會。」

  十七位冥帝不由得悄然鬆了口氣,而後便狠狠地瞪了楚昊雲一眼。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那,他們在哪兒?」騰雲又問出一個敏感問題。他們一直沒有發現楚昊雲的人馬,而根據之前的情報,蒼南禁地禁制被完全破解,裡面的人全都跑出來了,其中就有一部分是一直跟著楚昊雲的。

  「在我的空間內冥器裡。」說著,楚昊雲一抬手,只見他手心裡有一個小小的圓球,呈乳白色,還不斷地冒著淡淡的仙靈之氣。

  眾人看著他手心裡那個小圓球,不住地流口水。

  「不知楚兄弟這空間冥器能裝多少人?」

  「這個…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在蒼南禁地有三千嫡系,他們進入我這個蒼南界,就好像一滴水落在大海裡。我也不知道這東西能裝多少人…各位若有興趣,可以進去看一看,我不收錢,歡迎大家免費參觀!」楚昊雲嘴角哈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故作苦惱的搖搖頭,彷彿不嚇死人他就不甘心似的。

  儘管好奇得要死,可是,誰敢進去?誰都知道,不管你多麼高強的實力,進入到別人的空間裡,那就只能任人揉搓了。

  罷了,既然打不過人家,而他的修煉方式別人也學不會,不至於給冥界帶來災難,那他們也沒必要得罪這麼一個頂級的煉器大師了。

  天風冥帝第一個拋出橄欖枝道:「原來都是誤會!之前我們聽說楚兄弟修煉時無需吞噬他人靈魂,擔心所有人都跟著楚兄弟學,這樣冥界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勢必影響魂靈轉世,影響三界的平衡。原來這修煉之法乃是楚兄弟獨有的,這就無礙了。幸好大家不打不相識,楚兄弟,恭喜你抱得美人歸!若之前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楚兄弟海涵!」

  楚昊雲點點頭,笑道:「天風兄客氣了。小弟不才,對煉器煉丹尤其熱愛,若天風兄在這方面有需要幫忙的,千萬別跟兄弟客氣!」

  聽楚昊雲這麼一表態,其他冥帝又開始集體後悔了。唉,你說,他們怎麼總是抓不住機會呢!想不到這楚昊雲不但是煉器大師,看樣子還是個煉丹大師呢!而且,為人大方爽快!

  「哎呀,誤會,都是誤會啊!」

  「楚兄弟,你一定要原諒哥哥我之前的冒犯  …」

  「楚兄弟,你和步姑娘可是天作之合啊!」

  「哎呀,還真是如此。要不是之前我們全都聚集到騰雲兄這裡來,步姑娘也不會跟著來了,也就不會有楚兄弟與步姑娘這兩界姻緣一線牽了…  」

  楚昊雲為人豁達,如今妻子在手,自然也不會跟這些冥帝過不去。他爽快地接受了各位冥帝的示好,大方地說,無論大家想要什麼冥器仙丹,只要有材料,都可以找他。

  得到楚昊雲的承諾,冥帝們都很高興。雖然最後沒能得到美人青睞,但能弄到一件頂級冥器也不錯啊!若是有了一件頂級的空間類冥器,以後去仙界打秋風的時候悄悄弄一個中意的小仙女來冥界也就不是夢想了。啊哈哈哈,他們越想越興奮。

  「啊,對了,難得大家兄弟都在,不如趁此機會將楚兄弟與步姑娘的婚事辦了吧!大家一起正好熱鬧熱鬧!」

  「好,好!」

  「好主意!」

  「我這就去籌備!」騰雲身形一晃就不見了。

  楚昊雲與輕塵對視一眼,繼而手拉手站起身來,對著諸位冥帝鞠躬一禮,看得眾人不明就裡,面面相覷。

  「楚兄弟,你這是何意?」

  楚昊雲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這是表示歉意。之前欺騙了各位兄長,還請各位兄長不要怪罪。」

  「啊?不知道楚兄弟的意思是?」欺騙?欺騙了什麼?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這時,輕塵開口了。她雖然有些羞澀有些不好意思,但滿臉都是喜悅。她說:「是我欺騙了各位陛下。」

  「呃?」

  「步姑娘?」

  大家還是不明白,這小仙女欺騙他們什麼?

  「其實,我與夫君本就是夫妻,我來冥界,就是來找他的。」輕塵側頭幸福地看了楚昊雲一眼,回頭時語帶真誠地說,「我與夫君在人界的時候就是夫妻,可惜,在我們的孩子剛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夫君他為人所害,離開了我們母子。後來,我刻苦修煉,終於飛升到了仙界,又幸得大哥幫助,才這麼快晉入羅天上仙到冥界來找他。其實,剛剛進入冥界,我們就已經能通過心靈傳音,知道對方的情況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不怪她,他們哪裡能怪她?從人界追到冥界來尋夫,這是多麼很撼人心的感情啊!這一刻,他們看著楚昊雲的目光是嫉妒,看著輕塵的目光全都變成了仰慕。

  他們沒有看走眼,這個小仙女,的確是值得他們愛的。難怪向來厭惡女人的旭東仙帝也被她感動要帶她來冥界尋夫呢!

  他們也都曾經是人,可是,他們連妻子的容貌都已經記不清了。自從來到殘酷的冥界,他們哪裡有時間想念人界的妻子兒女?他們每天都必須將全副心神放在自保上面。保護自己不要被別人吞噬,同時伺機吞噬別人以增強自己的功力………………

  如果,他們的妻子也能來冥界尋找他們……不,不可能!他們都很清楚,自己的妻子沒有這個機會,更沒有那樣頑強的意志力,沒有她堅定的信心、以及面對困難的急智和勇氣……這樣的女子,這樣的感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

  「對了,楚兄弟,你到冥界多久了?」明澈冥帝忽然反應過來。不是說步姑娘才三十多歲,來到仙界才六年多嗎?那這個已經修煉到冥帝的楚兄弟呢?

  「嘿嘿」楚昊雲有些不忍心地乾笑了兩聲,不是他要打擊他們,是他們非要問的哈!「那個,我肯定比不上我家輕塵。她才六年就到了羅天上仙了,我都來了快十五年了才修煉到冥帝的  …」

  「啪……」

  「砰一一」

  「嘩啦——  」

  有人的茶杯摔了,有人的椅子到了,有人的桌案翻了……

  「那個,大家不用這麼震驚吧?」楚昊雲不好意思地說。

  唯有喬東旭鎮定地坐在位置上喝茶,似笑非笑地瞅了眾人一眼。暗想著:看不打擊死你們這些修煉了幾千年才修煉到冥帝的老不死  …

  好半天那此冥帝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說楚兄弟,你們夫妻是純心想嚇死我們是不是?」

  「沒見過這麼變態的一家人!」

  「是啊!還有步姑娘的父親,來到冥界才三十多年,就已經是冥王了………」

  「對了,楚兄弟,你們是從哪個星球來的啊?是不是你們那兒靈氣特別濃郁?」

  「唔,這個…」  咳咳,說起來又要打擊你們了,楚昊雲非常不願意再打擊他們,可是他們非要問,他要是不回答,豈不是很沒禮貌?「那個,我們是從甘藍星來的。那裡的靈氣嘛,還是不算很稀薄的  …」

  一一不算很稀薄?是個什麼意思?

  眾人再一次無語。

  算了,還是不要問了,再問下去,他們只怕要去撞牆了。

  「那個,我們夫妻分別日久,想單獨聚聚,就暫時失陪了。諸位兄長有什麼冥器需要小弟幫忙煉製的,請準備好材料。」說著,楚昊雲對著眾人拱拱手,便將輕塵父女連同點了頭的喬東旭一起收入了自己的蒼南界中。

  咳咳,實在忍不住了,他要去洞房了!




第十二章 誰背叛了誰?

  喬東旭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若不是街道兩旁沒有熟悉的花草,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回到仙界了。一眼望去,天空明亮,白雲朵朵,遠處的小河邊綠草茵茵,蒼翠的樹林一派欣欣向榮……

  「這裡…  怎麼可能?你怎麼做到的?」喬東旭搖搖頭,實在難以想像自己心中的震撼。

  楚昊雲笑笑,說:「這是我根據人界的環境造的。只要有充足的靈力,什麼東西都可以造出來的。」

  喬東旭點點頭,自去探索這個神秘的蒼南界了。

  這時,忽然從一棟小木屋裡跑出一個小女孩來,興奮地跑到輕塵面前,眨著眼睛又是高興又是害羞地看著她,而後又拉拉楚昊雲的袖子,低聲道:「爹爹,這就是我娘嗎?」

  爹爹?

  輕塵大吃一驚,疑惑地看著楚昊雲。他上哪兒弄了這麼大個女兒出來?

  「嗯,小銀,這就是你娘,來,給你娘磕個頭吧!」

  於是,小銀「砰」地一聲跪到地上,對著輕塵恭敬而喜悅地磕了三個響頭。「小銀見過娘親!小銀給娘親請安!」

  「好孩子,起來吧!娘可不像你爹會煉器,也沒有什麼好的寶貝給你。這是娘從仙界帶來的,給你嘗嘗鮮吧!」輕塵溫和地笑著將小銀扶起來,從自己戒指裡取了幾個仙果給她做見面禮。

  「謝謝娘親!」小銀捧著見都沒見過的仙果,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以前只聽人說起過仙界的仙果有多麼美味,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還能吃到仙果。

  「傻孩子,不過是些平常的果子罷了,不值什麼的,等以後我們到了仙界,你想吃什麼都有。」輕塵摸摸小銀的銀色頭髮,從心底裡憐惜這個缺少人疼的孩子。她看著自己的目光,不就是一個渴慕母親疼愛的孩子嗎?

  「娘……」小銀拉著輕塵的袖子不放,輕輕靠在她胳膊上,小聲喃道,「小銀也有娘親疼了…  」

  「好孩子,以後娘親帶你去仙界,我們將仙界漂亮的花草都種些到這裡,好不好?」

  「好!娘親,小銀晚上可不可以跟娘一起睡?」小銀可憐巴巴滿懷期待地望著輕塵。別的妖獸小的時候都是跟著娘親一起睡的,只有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娘親一眼,更別說跟著娘親一起睡了。

  輕塵看著小銀這可憐的樣子,立即就心軟了。她正要答應,楚昊雲著急了。

  「小銀,以後你有的是時間跟你娘親近。可是,你爹爹我也十幾年沒見過你娘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先自己去玩好不好?等娘親空了就陪你玩兒。」

  「哦,好的。那小銀先去玩兒了,爹爹娘親再見!」善解人意的小銀感受到爹爹的不悅,立即低下頭去,答應了一聲就跑開了。

  看眼小銀跑遠了,輕塵才歎息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楚昊雲攬著她的腰笑道:「依依,你不問我嗎?」

  「問什麼?」輕塵故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說呢?」楚昊雲齜牙咧嘴地低下頭來,彷彿要將她拆吃入腹。

  「呵呵…」輕塵笑著用手擋住他的嘴,忙道,「不就是你在這裡一時孤獨想兒子了,收了一個義女麼?不過我感覺……她好像是妖獸?」

  楚昊雲感動地抱住她,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才道:「你怎麼就不懷疑這是我在冥界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畢竟我們分開都十幾年了。」

  輕塵摟著他的脖子,嬉笑道:「我還不知道你?你說話算話,說過只要愛我一天就不碰別的女人的,你既然心裡裝的都是我,又怎麼會有別的女人?」

  「依依,你真好………」楚昊雲摟著她的腰,低頭又開始吻她。

  輕塵主動迎上去與他濕吻一陣,才喘息著放開他道:「你不是還有話沒說完麼?快點說吧!」說完了他們就回房去吧!唔,她真想他啊!難道他都不想她嗎?還是冥界的人沒那個能力?

  楚昊雲看出她沒有說出口的話,抱著她一個瞬移回到他的小房子裡,設下禁制不讓人進來,這才湊到她耳邊道:「其他的等我們親熱夠了再說也不遲。至於我行不行,你試試看就知道了。」

  輕塵羞澀地睨了他一眼,卻柔順地靠著他,任他將自己帶到床上,任他急躁地解開自己的衣襟,急切地覆上自己的身體……

  當兩具赤果的身體貼到一起,兩個人都忍不住舒服地歎息一聲。只這樣心貼著心靠在一起,就已經感到無限的幸福了啊!

  「依依,我的依依,我真想你啊……」

  他迷醉地親吻著她的身體,不放過每一寸白皙細膩的肌膚,他的妻子,他的依依,他的女人………這一刻,終於可以真切地感受她,擁抱她了啊!只是吻著她,他就已經激動不已,含住一顆櫻桃怎麼都捨不得放開。可是,他又很想嘗嘗另一顆的味道…

  唔,現在體內靈力還不夠,等他功力再提高一點,乾脆凝結出兩個身體來,一起愛她  …只想著那畫面,他就激動得不行。

  輕塵同樣撫摸著他的身體,只是無意識地動作,想貼著他,想與他更親近,然而身體卻止不住地發軟。他的親吻和撫摸讓她感到舒服的同時,心裡卻升起更多的不滿足來。怎麼回事呢?難道因為功力不如他,連定力都不如他了?

  「依依,別急,別亮  …我們把最美好的留到最好好不好?留到我們都忍受不住的時候,那一定是極致的快樂……」 事實上,他也著急,他也想要,可是,在品味正餐之前,這些開胃的小菜也不能忽略。這些開胃小菜同樣美味,不能因為正餐好吃就錯過了!正是有了這些開胃小菜,吃正餐的時候才會更美味,才能吃得更多啊  …

  當他的唇舌第一次來到那個神秘的谷地,輕塵忍不住了。他從來沒有親吻過她那個地方,而且,那麼私密的地方,怎麼能讓男人看呢?

  「夫君,夫君,你,你別看……」

  「要看,要親,我的依依,我的寶貝依依… 」楚昊雲拉開她擋著的手,曲起她的雙腿吻了上去。

  「依依,你的身體哪裡都是香的,又甜又香,比仙果還好吃……」

  啊呀,羞死人了。她羞怯又難耐地扭動著身體,不住地叫著「夫君……」「夫君……」

  「來了,依依,我這就來了… 」他也忍不下去了,「想死我了…  」

  闊別十多年以後,一對恩愛的夫妻終於完全結合為一體,那一刻,兩個人都忍不住發出一聲愉悅至極的歎息。果真是,留到最後的,才是最美味的啊!正因為這份等待,才使得美味翻倍…

  那一刻,兩個人都忍不住想著,他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就這樣擁抱在一起,永遠這樣子擁抱在一起,那該多好啊  …

  不知不覺中,兩個人在房裡裡廝混了整整三天,將過去試過的每一種姿勢都溫習了一遍,卻一點都不覺得累,也不想出去。兩個人就這樣赤身裸體的擁抱著躺在一起,說起分別這十來年的各自的生活和修煉故事。

  「夫君,你怎麼有時間一邊修煉一邊煉器?還研究陣法?」

  「我的修煉方式跟你們不一樣。我的修煉在熟悉以後就不用我費心思了,反正身體會自動消化接收來自大地的靈力。至於煉器和陣法,那是相輔相成的。好的冥器肯定要加持陣法才行,為了離開蒼南禁地,我一直在研究它的陣法,然後將這些研究的經驗運用到煉器中。說來也怪,每一次煉器成功,我就覺得自己吸納靈氣的速度在增快。特別是煉製出這蒼南界之後,我覺得自己吸納靈氣的速度忽然間有了質的飛躍。我感到大地蓬勃的力量通過我的身體湧入蒼南界中,那種強大的靈力簡直到了不可思議難以估量的地步……」

  說到這裡,楚昊雲停了一下,忽然又湊到她耳邊,小聲調笑道:「當然,我想得最多的還是你。想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想我們每一次的恩愛纏綿,想哪一種姿勢你最喜歡,想每一次身體和心靈得到的極致的愉悅……」

  「不正經…  哪有人整天想這些的?就你這樣還修煉成了冥帝,不是存心打擊人嗎?」

  「呵呵…沒辦法,你夫君我天賦異稟啊!依依,你說在人界的時候就是那回春谷使壞害我們夫妻分離,到了仙界回春谷又欺負我們師門無人,等我們回去,一定找回春谷好好算賬。還有那個什麼無極門,竟然敢欺負你,哼!他以為我家依依是沒有夫君依靠的人麼?」以前輕塵比楚昊雲功力高,他也老想著要保護她,如今她功力不如他,這種男性對心愛女子的保護欲就更加旺盛了。

  「嗯!」輕塵想了想,還是遲疑地問出口道,「夫君,你說,我娘是不是已經……」

  楚昊雲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娘沒有一點修煉的基礎,又是心善的女子,這樣的靈魂到了冥界,一般都是魂飛魄散重入輪迴的份兒……」

  「可是我爹從前給我們測算過,說我們一家人還能團聚的。」

  楚昊雲想了想才道:「那我們再好好找找看吧!或許,她躲在一個什麼秘密的地方,沒有人也沒有噬魂獸,要躲過二十多年也不是不可能的。讓你爹感應一下,看能不能感受到你娘的氣息。冥界這麼大,若能感受到你娘的方位,那找起來就快了。」

  「你都是冥帝了,不能測算一下嗎?」

  楚昊雲苦笑,他雖然是冥帝了,但還不是萬能的。「這個我可不在行。要不讓岳父大人在辛苦一下?或者,我再研究研究這個?」他畢竟沒有系統的學習過修煉之道,所以對那些通過修煉行生出來的小法門不熟悉。若是換了別的冥帝,這實在是小菜一碟。

  「以前我爹就是測算過多才損了陽壽,現在到了冥界,不會對我爹有什麼損害吧?」

  「應該不會吧!我感覺,修煉的方式有多種多樣,或許測算也是其中一種。不知道你爹原來最擅長什麼,可以讓他專門研究這個。」楚昊雲的修煉算是自成一道,他的感悟往往比其他那些遵循前人路子走的人領悟到的更直接更準確一些。

  「嗯……」輕塵點點頭,很是贊同。比如她的修煉,就是跟一般人不同的,所以她速度快口

  「依依,還有件事情,我想聽聽你的意見。」說到這裡,他看著她的目光忽然有些閃爍,然而摟在她腰上的手卻緊了緊。

  「什麼事,說啊!」輕塵看他遲疑的樣子,不由得很是奇怪。

  楚昊雲小心地組織了一下措辭才遲疑地開口道:「如果有個人,他非常愛他的妻子,可是到了冥界的時候,為了爭取一個活命的機會,為了有機會去仙界與妻子團聚,他迫不得已出賣了自己的身體……雖然只有一次,可對方卻懷孕了。你說,如果他找到他的妻子,他的妻子能原諒他嗎?」

  輕塵敏感地坐起身來,雙手捧著他的臉,緊盯著他的眼睛道:「那個人,不會是你吧?」

  楚昊雲緊盯著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如果是我呢?」

  「那我閹了你!」話雖狠,然而輕塵心裡卻忍不住有些動搖了。真的是他?為了爭取一個活命的機會,出賣自己的身體?他在冥界吃了多少苦啊!竟然到了要賣身的地步。可是,可是……她的心忍不住開始泛酸了。

  「這麼狠啊!」楚昊雲忽然笑了,又問,「閹過以後呢?」

  看楚昊雲竟然還有心情笑,輕塵忍不住眨眨眼睛,疑惑地問:「是不是閹了你還能長出來?」

  「要不你試試看?」他壞笑著瞅著她道。

  「哼!你當我不敢?」輕塵看他這樣子,彷彿篤定了她捨不得下手一樣,不由得心裡又是酸又是氣。她一下子坐起身來,猛然掀開被子,手凌空一抓,已經握住一柄如匕首一般的飛劍比到他胯下。

  楚昊雲不說話,只是緊盯著她的眼睛。

  輕塵看著那個趾高氣昂的東西,想著他若真的跟別的女人有一夕之歡,心中酸水便直往上冒。

  她的手又往下壓了壓,眼看就要見血了,只要她稍稍加一點力,就可以將這個背叛了自己的東西割下來了。可是,她的手卻開始顫抖,卻怎麼都壓不下去了。

  萬一要是,要是這東西割掉了不能再長出來怎麼辦?嗯嗯,不能衝動,還是等問清楚了再說吧!

  她洩氣地收了飛劍,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下床。

  「呵呵!」楚昊雲忽然抱著她悶笑不已。「依依,如果是你,你能原諒我對不對?」

  輕塵掙扎了一下掙不開,悶了半天才「嗯」了一聲,喃喃地歎道:「只要你活下來了,讓我還有個期待,只要你心裡始終只有我一個,我…我心裡雖然會很難受,但還是……」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眼淚花花直在眼眶裡打轉。

  「傻瓜,你難過什麼?那個人又不是我。」楚昊雲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狠狠親吻了一陣才放開她道,「我說的那個人是小銀的父親。」

  輕塵正心酸呢,沒想到不是他,心酸和憋悶立即散去,直接轉化成憤怒。她掐著他腰間的皮肉狠狠地一扭

  「唉喲!都說了不是我了,依依你怎麼還掐我?」剛才她以為是他都沒這麼狠呢!

  「誰讓你故意誤導我的?哼!」輕塵猶不解恨,又掐了一把才放手。

  「我不是想知道你的真實反應麼?故事裡那個男人的妻子脾氣跟你一樣,也是容不得半點背叛的。小銀的父親實在很擔心,這麼多年來,連小銀都沒敢認。」

  「那小銀的母親呢?」雖然那個男人可恨可惱,但孩子是無辜的啊!想起可憐的小銀,輕塵更恨那個沒有擔當的男人了。

  「死了。當初為了救小銀的父親死的。」

  「那他還不認小銀?這是什麼男人啊!不管他心裡怎麼不樂意,既然自己做了,就要承擔後果。要是我,這樣沒有擔當的男人,我才不要!」雖然楚昊雲說了那個人不是他,然而將心比心,輕塵心裡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對那個男人只有惱恨。

  「可是,他當初跟那個女人純粹是一場交易,想著只要渡過這個難關,以後他妻子也不會知道的,他哪裡想得到會有孩子?更何況,他不敢認小銀,不也是怕他在仙界的妻子傷心難過?雖然他沒有認小銀,但他還是盡了父親的義務,一直保護小銀長大的。」

  「你幹嘛總替他說話?他的妻子要不要原諒他,關我們什麼事?」壞男人,臭男人,只要不是我的男人,我管他去死?

  楚昊雲摸摸她的臉,柔聲道:「依依,沒有他,不會有現在的我。你以為冥界是什麼地方?如果不是有他的保護,我怎麼可能一邊修煉一邊研究陣法還一邊煉器,其他什麼都不用管?」若非如此,他用得著這樣犧牲自己還輕塵傷心來試探女人的容忍度嗎?

  「哦,對你有恩哦……那到了仙界,我就盡量為他說點好話,好好勸勸他的妻子吧!…  咦,我記得小銀好像是神獸的哦!你那朋友…  」

  「你總算是想到了?」楚昊雲歎息道,「就是因為都不是外人,所以才難辦啊!他是寶兒的父親,你是寶兒的媽媽,小銀又是我的義女……當初,冰藍前輩還到冥界找過他好幾次,可是因為這件事情,他心中有愧,不敢回應,再加上在蒼南禁地裡也出不去,冰藍前輩只怕以為他已經不在了吧?他也想著反正出不去,就這樣過一輩子吧,至少在妻子心裡,他永遠都不曾背叛過她。可現在不是出來了嗎?」

  「這對冰藍前輩是多大的打擊啊!有時候,女人寧願男人真的死了,也不能接受男人的背叛。不過,看樣子那男人不算真的背叛,有值得原諒的地方…  唉…」輕塵歎息著軟倒在夫君懷中,心中很為冰藍前輩難過,又為她和夫君平平安安的團聚而慶幸。「夫君,上蒼真是眷顧我們!」

  「是啊,所以我們要珍惜………」楚昊雲低頭吻著她的臉,再一次仿若起誓道,「依依,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分開!」

  「好,永遠不分開……」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7:00 AM

第十三章 母親

  楚昊雲牽著輕塵的手走出他們居住的小院子,便看到喬東旭一個人坐在草地上,無聊的望天發呆。

  見他們出來,喬東旭忍不住打趣道:「喲,終於捨得出來了?三天三夜呢!這回吃飽了吧?」

  「大哥!」輕塵羞得直跺腳。

  楚昊雲厚臉皮的笑道:「這怎麼夠?不過是稍稍解饞罷了。大哥覺得無聊了?」

  「還好吧,在認識輕塵妹子以前,我的日子也就是這麼過的。」無所事事的日子想起來還真是很無聊啊!「對了,步伯父正在測算步伯母的方位,說等你們出來了,記得去找他。」人生啊,還是要有個目標,有事情做才不無聊啊。哪怕是別人的目標呢,能一起參與也一樣有趣啊!

  「好!」輕塵拉著楚昊雲就要去找父親。「只要有了具體方位,咱們可以拜託冥界的那些陛下幫忙找。他們不是都想找你煉器?」

  「依依,不急。我們還是先把寶兒和小銀的事情辦了吧!冰魄大哥還等著呢!」楚昊雲指著不遠處的小河道,「你看!」

  只見河中寶兒、冰顏和小銀三個孩子正在玩水。看樣子,三個孩子相處得不錯,不得不說是一場意外之喜。

  「媽媽!」

  「娘親!」

  寶兒和小銀先後看到輕塵,便立即從水裡跳出來,歡快地跑了過來。

  「爹爹,蒼南界可真漂亮!跟我們以前住的琅環密境一樣!爹爹,您真厲害!」寶兒看著寬廣的蒼南界一望無際,這才知道自己和冰顏的那棟讓他們非常滿意的房子真的只是個「小玩意兒」。自此,他才對楚昊雲真的打心眼兒裡崇敬起來。

  「寶兒喜歡的話,以後長期生活在裡面就是。反正通過你們的小家可以直接傳送到這裡來。」楚昊雲看著寶兒跟從前不一樣的眼神,知道他到如今才把自己真正當成了父親一般敬重,想起冰魄,心中又忍不住開始歎息起來。

  輕塵一手拉著一個孩子,首先溫柔地問小銀道:「小銀和寶兒哥哥玩得開心嗎?」

  小銀點點頭道:「原來寶兒哥哥的父親也是麒麟神獸呢!寶兒哥哥說麒麟神獸非常稀少,說我們都是兄弟姐妹!而且,我們都喜歡玩水。」

  輕塵的笑容忽然間有些苦澀。她又側頭看了看歡快的寶兒,摸摸小銀的頭道:「娘和寶兒哥哥說點事情,小銀先和冰顏姐姐玩好嗎?」

  「哦,好的。」小銀乖巧地轉身向冰顏跑去,然而心裡卻還是有些失落的。娘親似乎更喜歡寶兒哥哥呢!不過,寶兒哥哥跟了娘親十多年了,娘親更喜歡寶兒哥哥也是應該的吧!

  「媽媽,有什麼事嗎?」寶兒跟了輕塵這麼久,從她臉上就可以看出來,她有心事。

  輕塵牽著他的手道:「走吧,我們回去說。」

  於是,一行三人又回到院子裡。

  三個人在大樹下的石桌石椅上坐下來,楚昊雲想讓輕塵開口,畢竟他們母子關係更親近一些,但輕塵卻扭過頭去,絲毫不理會他的暗示。

  楚昊雲無奈,只得乾笑兩聲對寶兒道:「寶兒啊,是這樣的,我在蒼南禁地的時候遇到了你父親,他……」

  「什麼?爹爹?您說看到了我父親?真的是我父親嗎?他好不好?他怎麼不來找我?」寶兒一聽到父親就激動了,讓楚昊雲原本為難的話又拖得片刻。

  「寶兒,是這樣的,你父親他來到冥界的時候魂魄不全,當初很是艱難,差一點就魂飛魄散了…」

  「那後來呢?他沒有魂飛魄散對不對?」

  「嗯,」楚昊雲幾乎不敢看寶兒欣喜期待的眼神,只能低垂著頭道,「當初為了生存,你父親他做錯了一件事情,自己覺得沒臉見你娘,所以……」

  寶兒眼底的欣喜慢慢沉澱下去,他彷彿一下子長大了十幾歲,臉色也慢慢嚴肅起來。做錯了一件事情,沒臉見娘,還能是什麼事情?要知道,神獸對伴侶是最為忠誠的,為此,他們最不能接受的便是伴侶的背叛。

  「爹您不用為難了。寶兒已經沒有父親了。從他背叛我娘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我的父親!」

  寶兒冷靜地說完,起身就要走。輕塵趕緊拉住他道:「寶兒,聽媽媽說說我的感受好嗎?」

  寶兒遲疑了一下,沉默地坐下來。

  「寶兒,媽媽知道你心裡難受。你爹跟我說的時候沒說是你爹,他說是他自己為了生存,出賣了一次尊嚴,問我能不能原諒他。當時,我覺得天彷彿都要塌下來了,心裡又酸又澀,難受得半死……」

  輕塵說到這裡,寶兒才抬起頭來,拉住她的手,慢慢靠了過去。輕塵抱著他的頭,讓他趴在自己膝上。楚昊雲第一次沒有吃醋,反而很是憐惜地看著寶兒。他正想開口說點什麼,輕塵卻搶在他前面繼續說道:

  「當時,你爹爹說他心裡只愛我一個,那時實在是出於無奈,不是他貪生怕死,而是捨不得我和孩子……當時,媽媽心裡還是很難受,可是卻忽然理解了他。如果換做是我,是選擇死亡還是失身,我想我也會這麼選的。只有生命還存在,一切才有意義。如果生命都不存在了,那一切還有什麼意義?我想,如果是我發生這樣的事情,你爹爹他肯定也不會怪我的。其實,身體就是一個承載靈魂的物件,只要靈魂是純潔的,身體本身並不存在污穢與否。寶兒你覺得呢?」

  寶兒氣呼呼地抬起頭來,瞪著眼睛道:「那小銀呢?小銀是怎麼來的?」

  「你知道小銀是你妹妹了?」楚昊雲詫異寶兒的聰明。

  寶兒哼了一聲道:「她說她父親是麒麟神獸,我還奇怪哪兒來那麼多的麒麟神獸。當初我父親找到我媽媽,可是找了十幾個星球的。」

  輕塵輕輕歎息一聲道:「寶兒,你可以不原諒你父親,但是,不要怪小銀,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她母親為了救你父親死了,可是你父親一千多年來,一直都沒有認她…」

  寶兒趴在輕塵膝上,輕塵忽然感到大腿傳來一陣濕意。寶兒竟然哭了嗎?

  寶兒還在蛋殼裡的時候,父親就已經戰死,母親為了能早日到仙界從而去冥界找他父親,所以才離開了他,隨著琅環天一起搬遷到別的修真星球去。說起來,這種無父無母的孤單日子,寶兒是最有體會的。

  他在琅環密境的時候還好,寒水崖是最適合他生長的地方,是媽媽自幼生長的家,那裡環境優美,又有琅環天的人照拂,他雖然無父無母,但至少生命沒有威脅。

  可是小銀卻不一樣。她是真的失去了母親,父親有等於無,直到現在也沒認她。而她所在的地方是冥界的蒼南禁地,到處都是想要吞噬她靈魂的冥魂和噬魂獸,卻沒有人保護她,。易地而處,寶兒也覺得小銀比自己更可憐。對於同樣沒有得到過父愛的小銀,寶兒很快就將嫉恨轉為憐惜。

  「寶兒,那是你妹妹…」 輕塵輕柔地撫摸著寶兒的頭。

  「嗯…」  寶兒鼻音濃重地說,「寶兒比妹妹幸福。寶兒有媽媽…」

  楚昊雲適時道:「那,你要不要見見你父親?他就在蒼南界。他已經偷偷看了你很久了,其實,他心裡非常想念你們母子……」

  「哼!不見!」寶兒側頭向裡,有意抱住媽媽的腰。

  楚昊雲眉頭一陣抽搐,看著寶兒的頭理在自己妻子的腹部,怎麼看怎麼礙眼,怎麼看怎麼難受。但想著冰魄大哥,他忍了。這孩子一看就是故意想惹怒他,他不上當,不上當………

  「嗯,寶兒說不見就不見吧!」輕塵順著他的話說,又道,「等我們回去仙界,找到你娘,讓他自己給你娘請罪去,至於要不要原諒他,還得看你娘的意思。」

  「嗯,媽媽,寶兒喜歡你。」還是媽媽理解我。爹爹也是臭男人!竟然幫著那個壞男人說話,討厭!

  這時,步長歌忽然一陣風似的闖進來道:「香兒,香兒,我找到你娘了!」

  「真的?在哪兒?」輕塵和楚昊雲立即迎了上去。

  「香兒,你娘還在,她還在,就在冥界的東北部,香兒,我們這就去找她好不好?」步長歌拉著女兒,對楚昊雲選擇無視。這壞小子搶走了自己的寶貝女兒,明知道他們父女剛剛團聚,卻將女兒拐到房裡三天三夜不出來,實在太過分了!

  「既然有消息了,事不宜遲,現在就走吧!」喬東旭不知道什麼時候晃了進來。看著楚昊雲和輕塵親親我我,他形只影單的難免有些恍然若失。

  「好,我們這就走!」楚昊雲帶著步長歌和喬東旭隨即離開蒼南界,回到騰雲府中。反正小銀的事情已經說開了,寶兒也接受了小銀是他妹妹的事實,還是岳母的事情比較重要。

  「我也去!」寶兒拉著輕塵的手,正要將冰顏也叫過來,忽然聽見一個聲音自門口傳來——

  「寶兒………」

  寶兒聞聲望去,只見一個滿頭銀髮濃眉大眼的英俊男子站在門口,正滿臉激動地望著自己。

  「冰魄大哥!」楚昊雲拉著輕塵迎上去,給輕塵做了介紹,「冰魄大哥,這是我的妻子步氏輕塵。」

  冰魄勉強扯出個笑容來對著輕塵點點頭道:「多謝弟妹這麼多年來照顧我家寶兒。」眼睛卻時不時飄到寶兒身上去。

  輕塵看他笑容雖假,感激卻是真的,不由將寶兒拉過來,輕輕歎息道:「其實這些年來是寶兒照顧我陪伴我才是真的。寶兒是個好孩子,小的時候特別的可愛聽話,大了又非常孝順懂事,若不是有他陪著我,這些年來我一個人的日子可真不知道該有多麼寂寞。」

  說到這裡,輕塵輕輕搖搖寶兒的手,小聲道:「寶兒,你真的不看他一眼麼?你看他的頭髮都白了,肯定是想你和你娘想的。」

  「才不是呢,他本來就是一頭銀髮。」寶兒嘟著嘴道。

  「是不是真的啊?那你的頭髮怎麼是藍色的?」輕塵看了看寶兒又看了看冰魄。

  「我長得像我娘嘛!小銀才像他,哼!讓他自己找小銀去!」寶兒哼了一聲,乾脆瞬移回自己和冰藍的小房子去了。

  冰魄一看兒子不見了,立即著急地四處尋找。

  「冰魄大哥,寶兒是回他的住處去了,你別擔心。」楚昊雲也理解冰魄的心情。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了君兒,君兒卻不認他,那他該有多傷心啊!

  「寶兒已經知道小銀的事情了?」冰魄著急地問,「那他,他怎麼說?」

  「冰魄大哥放心,寶兒是個心地仁善的孩子,現在他雖然不諒解你,但卻是憐惜小銀的。他最後那句話雖然是氣話,但是也是他的本意。他心裡其實已經承認了小銀這個妹妹,他覺得小銀很可憐,他認為在這件事情上你做的不好。不過………」輕塵忽然笑了笑,說,「雖然我也覺得冰魄大哥對小銀太狠心了些,但寶兒心裡一方面同情小銀,另一方面其實卻是高興的。他會覺得自己的父親並沒有被人搶走。這種心理很矛盾,但對你來說,卻是好事。」

  冰魄點點頭,激動得看著輕塵道:「那,弟妹覺得寶兒會原諒我嗎?我現在該怎麼做?」

  輕塵歎道:「過去的已經過去,其實我也不覺得冰魄大哥你罪無可恕。我相信只要你堅持,寶兒總有一日能理解你的。至於目前,冰魄大哥還是先認回小銀吧,這也是寶兒的意思。」

  「好,我這就找小銀去!謝謝弟妹!」冰魄對著輕塵和楚昊雲點點頭,一下子又不見了。

  「他也是個冥帝?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喬東旭這才走上前來。

  「冰魄大哥是在蒼南禁地修煉成冥帝的,都好幾百年了,可惜出不來。我在蒼南禁地的時候,多虧了冰魄大哥的照顧,這才能安心修煉。」

  「原來如此。說起來,我倒是挺佩服這個冰魄的。冥界這個殘酷的地方,有時候你不得不放棄些什麼才能活下來。」喬東旭雖然只聽了幾句,但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是啊!」步長歌想起自己的經歷,也跟著點點頭。

  一行四人離開蒼南界,重回騰雲府中,騰雲冥帝立即便知道了,隨即便瞬夠過來。

  「楚兄弟出來了?我說你們也實在太急了,眼看洞房為兄都給你們佈置好了,你們人卻不見了。」騰雲冥帝熱情地迎了上來。

  「騰雲兄,不知道各位兄長可都還在?小弟這就要趕去尋找我岳母大人,諸位大哥若有準備好的煉器材料,不妨現在就給我吧,等我煉製好了再通知你們來取。」答應別人的事情,怎麼都要給個交代再走的。

  「那不急,不急,我們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再等個幾十年也不要緊。既然楚兄弟有急事,就先去辦了再來就是。對了,不知道步夫人在哪兒?可有確切地點?要不要大家幫著找找?」騰雲也很上道,這個時候人家急著找人呢,哪有功夫幫你煉器?不如緩一緩,等人家空了好好琢磨琢磨,這樣才能煉製出精品來嘛!」

  「如此也好!騰雲大哥,兄弟我跟你說實話,如果大家想要的是空間類頂級冥器的話,最好等我去過仙界以後再給大家煉製。我保證跟仙界的環境差不多。現在兄弟我煉製的空間類冥器,最好的也不過是人界的模樣,畢竟兄弟我就這麼點見識,我沒見過的東西,是煉製不出來的。」

  「不急,不急,那等楚兄弟你去過仙界以後再說。唔,要不然等你去仙界的時候,我們跟你一起去。哈哈,好久沒去仙界了,還真是怪想那些老朋友的!」騰雲想起仙界靈氣濃郁的環境以及漂亮的仙女們,心動不已。

  「那就這樣說定了。現在麻煩諸位兄長幫我發一個尋人令吧!說實話,我就擔心我那岳母功力低微,一個不小心就給...」楚昊雲點到為止,騰雲也瞭解,畢竟冥界就這麼回事。

  「沒問題,我去召集大家過來,楚兄弟將你岳母的信息問清楚大家才好找人。對了,兄弟們一致通過,以後落霞冥帝的領地就劃歸楚兄弟你了。」

  「那就有勞騰雲兄了。」楚昊雲拱拱手,立即找步長歌要岳母的信息。騰雲也去召集其他冥帝幫著找人。

  步長歌想著很快就能找到妻子一家團聚,心中激動不已。

  「她是二十五年前進入冥界的,名叫謝子涵。她聰明善良,氣質純淨……」

  一一謝子涵,女,二十五年前進入冥界,氣質純淨………

  簡單的信息連同一幅步長歌的回憶圖像很快便由十七名冥帝傳回各自的領地。隨後,楚昊雲一行便由鶴羽冥帝帶著瞬移回鶴羽城。

  鶴羽冥帝的領地便是位於冥界東北部,楚昊雲他們找人,便主要在這個範圍。

  然而,三天過去了,各地倒是傳回來一些消息,可惜經過步長歌證實,一個都不是。

  因為是各領地的冥帝同時發出的尋人令,一級一級傳下去,應該遍及整個冥界才對,竟然找不到,如果人真的還在,只怕也是藏在什麼隱秘的地方了。

  尋人計劃一時間進入僵局,輕塵憂心忡忡,步長歌焦慮不已,楚昊雲無計可施。

  「爹爹,當初我剛剛來到冥界就可以與夫君心靈傳音,您也試試看能不能聯繫到我娘。」

  「唉,你當我沒試過?我不知道試過多少次了,可是一點回應都沒有收到......」

  輕塵神色一變,難道娘真的不在了嗎?可是爹爹明明測算出他們還能團聚的啊!

  楚昊雲沉思道:「可能岳母大人功力太低,所以無法將信念傳回來。但是,她應該能聽到岳父大人的傳音。這樣,岳父大人您告訴她,就說您現在已經是冥帝了,勢力很大,已經通告整個冥界尋找她。如果她還是害怕為難,可以找機會弄出點不平常的事來,我們自會找過去的。」

  步長歌原本的不安在楚昊雲的解釋下寬慰不少,他立即在心中跟妻子說話,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到,他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說著。

  也不知道是謝子涵沒有聽到還是怎麼的,又是三日過去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步長歌越發急躁起來。像這樣大規摸的尋找都找到不到,子涵她.....她到底在哪裡?

  楚昊雲來到冥界的時間也不短了,知道這是個什麼環境。說實話,之前他是從未想過岳母大人還在的。正常情況下,像岳母大人這樣的靈魂來到冥界,可不就是給人吞噬的份兒?但岳父大人堅持她還在,那就應該真的還在吧?楚昊雲綜合情況,只想出了一個可能性。

  「依依,你不知道,冥界中人本身最是污穢,每吞噬一個靈魂,就會擁有那個靈魂的記憶,所以他們特別喜歡乾淨的靈魂。你一來,就有這麼多冥帝喜歡你,就是因為你氣質純淨。以岳母的情況,如果她還在的話,我在想只有一種可能性……」

  輕塵緊張地看著他,隱約猜猜到他想說什麼,卻又不敢真的這麼想下去。

  可是,楚昊雲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他繼續說道:「除非她剛剛到達冥界,就被某個實力強大的人看中,被好好的保護起來。所以,你爹的心靈傳音她聽到了也不會回應。就好像當初寶兒的父親在蒼南禁地聽到冰藍前輩的心靈傳音不敢回應一樣。」

  「那,那可怎麼辦?」」

  在輕塵看來,女人為了生存被迫失身實在不算什麼,可對那些男尊女卑的古人來說又不同了。娘一定覺得自己污穢了,配不上爹爹了,這可怎麼辦才好?這一刻,輕塵忽然間就理解了冰魄前輩。

  「依依,先把這種可能告訴岳父大人,讓他考慮清楚吧!如果他可以不在意,我們才能接著想辦法。」

  「我爹肯定不會在意這些的,我爹才不是那麼迂腐的人!」輕塵很肯定地說「我擔心的是我娘,擔心她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那就讓岳父大人耐心一點,表現得再深情一點,不停地跟她說話。對了,記得多提提你,母親都是疼愛兒女的,不管怎麼說,她肯定還是想見你的。」楚昊雲頓了頓,忽然道,「依依,你和岳母是母女,說起來,你們之間也應該有心靈感應的,甚至比你岳父岳母的更強一些。你為什麼不試試看?」

  是啊!她和娘是母女啊,她們不是應該有更強的心靈感應嗎?輕塵驚喜撲過去抱著楚昊雲重重地親了一口,而後趕緊凝神,一邊想著母親,一邊在心裡跟她說話。

  楚昊雲伸手摸了摸臉上那個唇印,笑得異常甜蜜。喬東旭看著他們夫妻情深的樣子,撇撇嘴側過頭去,心裡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嫉妒。

  一個離開母親多年的女兒,當然有很多話跟母親說。輕塵從母親去世開始說起,說伯娘和姐妹對她的欺辱,說她與大哥步青雲的不倫之戀,而後說到代姐出嫁,與夫君的恩愛,說起婆婆和二嫂對她的敵視,伯父對她的逼迫和陷害,最後被公公打掉了孩子關在密室裡十幾日......

  說到這裡的時候,輕塵的心忍不住再次翻攪刺痛起來,想起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她彷彿又回到了那一日的悲痛無助,只能無意識地叫著「娘…………」「娘,女兒好痛……」

  楚昊雲看輕塵情緒不對,正要過來安慰她,卻被喬東旭攔了一下。只見輕塵哽咽了幾聲,情緒逐漸穩定。就在她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她終於聽到了那個熟悉的溫柔的聲音。

  「香兒,你受苦了......」

  「娘!娘您聽到我說話了?您在哪兒?」

  輕塵驚喜的神情無疑告訴楚昊雲和喬東旭,她聽到母親的回應了。兩人驚喜地對視一眼,而後同時默默笑開來。

  「香兒,你不要問了。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爹,娘沒臉再見他了......」

  果然,竟然跟夫君猜的一樣。輕塵又是高興又是酸楚,忙勸道:「娘,您別這麼說。冥界是個什麼地方,女兒現在知道了,而爹爹更是再清楚不過。在這樣的環境裡,娘您還能活著,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安慰了。娘,沒有人會怪你的,我們只會心疼你,也請你不要怪你自己好嗎?」

  「不,不,香兒你什麼都不知道,娘,娘已經嫁人了……娘哪有臉面再見你爹?嗚嗚嗚嗚.....」

  輕塵一怔,娘真的再嫁了?「可是,娘,您就算嫁了別人,女兒也還是您的女兒啊!難道,您連女兒也不要了嗎?」

  「香兒,娘對不起你,娘去得太早,讓你受苦了。香兒,你就當娘已經不在了吧.....」

  「不,不可能的!女兒想了娘親二十多年了,您就忍心不見我一面嗎?您就不想看看女兒長成什麼樣子了麼?還有您的女婿,外孫,您不想看看我們嗎?」

  「香兒你現在過得好嗎?你夫君對你好吧?娘聽你爹說你夫君很本事,這樣娘也放心了。」

  不行,好不容易跟娘聯繫上了,一定要問出她在哪兒才行。「娘,我爹早已經離開了你,冥界又環境惡劣,您再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是我爹,也被那個無恥的落霞神帝下了靈魂禁制,差點就名節不保。女兒只想知道,您是迫不得已嫁人的,還是你真的愛上別人了?如果您心裡已經有了別人,那女兒也祝您幸福,並勸說我爹跟我一起回仙界去。可如果您心裡還是愛著我爹的,那您就告訴我你在哪兒,女兒親自接您回去。娘,難道你不想回到人間嗎?姨媽和表哥都還在呢!還有您的外孫,我可以帶您回去看看他們,您還能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不可能的,我只是一個冥靈,怎麼可能重返人界?香兒你不要騙我了。就這樣吧,你好好照顧你爹……」

  之後,謝子涵便再也不理會輕塵了。

  然而對輕塵來說,已經喜出望外了。

  「怎麼樣?聯繫上了嗎?」楚昊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將步長歌也帶過來了,如今三個人都緊張地看著她。

  輕塵含淚點點頭,將自己與母親的對話說了一遍。

  「她怎麼那麼傻?我怎麼會怪她呢?是我無能,沒能保護好她,我怎麼會怪她呢?」步長歌立即開始跟謝子涵傳音,他要告訴她,他不怪她,不只是沒有資格怪她,而且是真的不在意這些。只要他們還能團聚,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依依,你也傻了,您娘分明還是念著你爹的,你這都沒聽出來?」楚昊雲笑著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高聲道,「慢著!依依,你娘說她還只是個冥靈?」

  「是啊,怎麼了?」輕塵不解地看著他。

  「按照一般人的修煉速度,從冥靈修煉到冥將一般也要一百多年,這很正常啊!」步長歌雖然修煉速度快,那是因為他生前修煉過臥月功法,比起一般根本不懂修煉功法的冥靈來說,速度自然要快得多。而他本性極為聰慧,又有強大的意志力,所以他的速度才比一般人快得多。

  「可是,至少也要修煉到冥帥才能凝結成實體,沒有實體,如何嫁人?」楚昊雲想起自己剛剛到冥界的時候,毒蠍子薑寰就想跟自己做夫妻,其他人也曾暗地裡勸過他,說反正現在大家都沒能凝結成實體,暫且答應她又何妨?沒有身體,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望梅止渴罷了。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

  步長歌立即跟妻子傳音,好話說了一蘿筐,又跟她解釋沒有凝結成實體的婚姻是不算數的,她還是他的妻子等等。最後,步長歌擱下狠話,哪怕走遍冥界每一個角落都要找到她。

  功夫不負有心人,步長歌終於聽到了妻子的回應。

  「夫君,你真的不怪我嗎?」

  「不怪,不怪,我只怪我自己....」

  「我真的還是乾淨的嗎?」

  「當然,當然,你本來就是純潔的。在冥界,你只是一個靈魂而已,只要你心裡一直愛著我,你就是純潔的。子涵,你一直愛著我的,對嗎?」

  「嗯.....我心裡從來都只有你和香兒.....」

  「那,告訴夫君,你在哪兒?」

  「我,我也不知道……」

  「....」步長歌傻眼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你就沒有聽人說起過那個地方叫什麼?是哪位冥帝的領地?」

  「我,我剛剛進入冥界就遇到人家在打仗,我看到他們相互吞噬,噁心死了,我好害怕,以為自己也會被人家這樣吃掉。可是,沒想到雷蒙大王救了我,後來,他就逼著我嫁給他,將我安置在他的王府中修煉,我從來都沒有出去過  ...」

  「他叫雷蒙?是一位冥王?」步長歌敏感地抓住關鍵詞。

  「我聽人家都叫他大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級別…………」

  「不怕,不管他是什麼級別都不用怕,香兒是羅天上仙,她的夫君是冥帝,還是冥界最厲害的冥帝,現在整個冥界我們誰都不用怕……」

  「那,那你們可不可以不要殺他?他雖然也逼迫我,但這麼多年來,他對我還是很好的…………」

  「好,我都聽你的。別擔心,我們很快就來救你了!」

  步長歌睜開眼睛,欣喜地說:「那個男人叫雷蒙,是個冥王!」





第十四章 一家團聚

  一個叫雷蒙的冥王?這小子膽子倒是不小!竟然連冥界十八名冥帝聯合發佈尋人令尋找的人都敢藏著。

  「我這就去找鶴羽幫忙!」楚昊雲一晃身就不見了,但沒過一會兒他就回來了,「找到地方了,走!我們這就出發!」

  原來,每一位冥帝都存著自己領地及附近領地裡所有冥王冥帥的資料,雷蒙冥王不巧正是鶴羽領地邊緣的一位冥王。

  隨後楚昊雲一行人便在鶴羽一名冥王級使者的帶領下來到雷蒙的領地。

  雷蒙發現自己領地裡忽然來了兩名冥帝級高手,立即就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雷蒙,還不快把人放出來?」楚昊雲散發出冥帝威壓,除了站在他身後的輕塵和步長歌等人,周圍所有人都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讓他們幾乎匍匐在地,但還是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不知陛下要屬下將什麼人交出來?」雷蒙跪在楚昊雲面前,身形都有些不穩,神情卻很是鎮定。

  見此,連楚昊雲都有些佩服起他來了。「雷蒙,你不會告訴我說前幾日鶴羽陛下散發的尋人令你沒收到吧?」

  雷蒙依然鎮定地回道:「尋人令屬下當然收到了,也派人查訪過了,可惜並沒有有用的消息。」

  「是嗎?倒是看不出來啊,你膽子倒還真是不小。」楚昊雲輕輕一笑,忽然出手將他收入蒼南界。而後對輕塵和岳父大人道,「問問岳母在哪兒?進去找吧!」

  卻說雷蒙城裡的下屬們見自家大王被人一下子就弄不見了,又是震驚又是害怕。這位可是冥帝陛下啊!

  輕塵和父親都開始與母親聯繫,可惜,謝子涵怎麼都說不清楚自己在哪兒。因為她是冥靈,只是一個魂魄,也不用吃飯,只需要修煉就好了。自從她被雷蒙帶到這個地方來,就沒有見過別的什麼人。雷蒙在她修煉的地方設置了一個陣法,一般人根本進不去,當然,謝子涵也出不來。但是,她偶爾還是能聽到外面的守衛交談的聲音,知道一點點情況。

  輕塵和步長歌幾乎將整個雷蒙王府都翻遍了,根本找不到人,不由得都有些著急。

  「夫君,會不會真的弄錯了?難道不是這裡?」久久找不到人,讓輕塵都有些懷疑起來。

  「不!」楚昊雲搖搖頭,「肯定是這裡。那個雷蒙雖然一臉鎮定,看起來好像與他無關,但他錯就錯在實在太鎮定了。」

  經楚昊雲這麼一提,輕塵也深以為然。

  「別急,我去蒼南界找他問問清楚!」

  說著,楚昊雲便回到蒼南界中。

  楚昊雲將蒼南界分成了三個部分,其中一個部分是仿照人界來設置的,就是他帶輕塵他們去的那一片。另一個部分是仿照冥界設置的,他在冥界的嫡系人馬都在那邊。平時,冰魄也在那邊負責管理。另外還有一個部分,他打算等去了仙界以後,仿照仙界來設置。三界之中,凡帝級高手都可以自由來去。

  另外,他還在自己煉製的幾個小房子裡設置了傳送陣,可以直接到達蒼南界的人界。當然,這些小房子不是誰都送的。目前為止,他也就送了寶兒和冰顏一套,另外還有一套,是給岳父岳母準備的。現在看來,還得給冰魄大哥和旭東仙帝煉一套。

  而冥王雷蒙就被他扔到了蒼南界的冥界禁地裡。嘿嘿,楚昊雲既然是從蒼南禁地來出來的,自然也要仿照蒼南禁地的樣子在自己的蒼南界中弄一個禁地出來。

  雷蒙茫然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裡,更不知道楚昊雲究竟是何打算。當尋人令下來的時候,他就預感到不好,可是他捨不得將那個女子交出去。

  當雷蒙在戰場上第一眼看到那個女子,看著她的茫然和驚恐,看著她無比純淨美好的靈魂,他就已經陷進去了。他是真的想要跟那個女子過完這漫長的一生的,雖然她只是個冥靈,連實體都沒有,但他根本不在乎。他可以慢慢等,十年百年,總有一天她能修煉成冥將,進而修煉到冥帥,凝結成實體,他們就可以做真正的夫妻了。等待的時間雖然漫長,但因為有期待,他心裡總是很安定很幸福的。

  沒事的時候,他喜歡坐在她對面陪著她修煉,時不時的指導她一下。他不讓她學冥界的吞噬修煉法,不讓她與外界接觸,不讓她看到冥界的骯髒和醜惡,希望她保有這顆純淨的靈魂。她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希望和夢想啊!他怎麼能將她交出去?

  楚昊雲突然出現,嚇回了雷蒙的理智。

  「你是真的愛她嗎?」楚昊雲問。

  雷蒙怔了一下,知道隱瞞不過去,只能點頭。

  楚昊雲暗自歎息一聲,繼續問道:「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雷蒙搖搖頭,猜測道:「你就是破了蒼南禁地的那位陛下吧?她,她不會是您的妻子吧?」在此之前,各地的冥王剛剛得到消息,蒼南禁地被一個叫楚昊雲的冥王破解了,但之後的消息並沒有傳開。

  「她是我岳母。」

  「岳母?怎麼可能?她來冥界也不過二十多年……………」雷蒙的確聽謝子涵說過她有個女兒,她離開的時候才七歲。可是等那個女孩兒長大嫁人……這才多久?「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她的女兒到了冥界,你跟我一樣愛上了那個純淨的靈魂吧?」

  楚昊雲不想打擊他,只好含含糊糊地說道:「那些事情一時間也說不清楚。現在的情況就是,我的妻子與岳父大人希望能與她一家團聚。雷蒙,看在你是真心對她好的份上,我也不為難你。你告訴我她在哪兒,我放你出去。」

  見楚昊雲語氣溫和,沒有一般上位者的強勢和蠻不講理,雷蒙沉默了許久才道:「她,她跟著我不好嗎?她現在還只是個冥靈,離凝結實體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的岳父等得了嗎?對了,你岳父估計也是個冥靈,兩個人修煉程度差不多倒也不必在乎這個。可是,難道你要讓她跟別的冥靈一樣,去學那骯髒的吞噬之道嗎?」

  楚昊雲忽然笑了。看樣子,這個人是真的很愛他那位從未見過的岳母大人呢!

  「陛下?」

  「你錯了,雷蒙。我的岳父大人,現在已經是冥王了。而我的妻子,的確剛剛來到冥界,不過,她是羅天上仙。我們找到我岳母以後,就打算回仙界去。」

  「不,不可能!」哪有這麼快的修煉方法?雷蒙不相信。而且,「雖然陛下可以去仙界,但是仙界不會歡迎冥界中人的…」

  「雷蒙,你可能還不知道,我也不是修煉的吞噬之道,你不覺得,我的靈魂也很純淨麼?可以說,我要是到了仙界,沒有人能發現我是一個冥帝。至於我的岳父大人,他已經是冥王了,以後不走吞噬之道慢慢修煉也沒什麼。反正我能保護他們。而仙界那邊,我妻子的結義兄長就是仙界大名鼎鼎的旭東仙帝,我想他不會介意我去他的領地居住的。你覺得,我岳母是跟著我們一家團聚去仙界好呢,還是跟你留在冥界好?雷蒙,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愛嗎?那就是為她的幸福而幸福…」

  看在雷蒙這份癡心上,楚昊雲難得的選擇了溫和的方式說服他,事實上,這也是最好的方式。

  雷蒙震驚之下果然選擇了放棄。「我帶你去找她吧!」只要她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他委屈一點,犧牲一點也不要緊。如果她不幸福,他也是肯定不會有幸福的。

  「她說你對她很好,曾交代讓我們不要傷害你。」

  「真的?」雷蒙忽然回過頭來,雙眼竟然有些濕潤。「她真的這麼說?」她一直對他淡淡的,他原本以為,她心裡一點都沒有他。原來,她對他也是有感情的麼?

  楚昊雲笑著點點頭,忽然又歎息道:「如果你願意,可以隨我們一起走。這裡是我的私人領地 —— 蒼南界,分為人界、冥界、仙界三部分,你可以在冥界修煉。如果你能放棄吞噬之道,還可以居住在人界。平時,我們都會居住在人界。」

  「一直跟著你們?你的岳父大人…不會有意見?」

  楚昊雲淡然一笑道:「你以為,仙界赫赫有名的旭東仙帝為什麼要跟我們在一起?他不過是喜歡我的妻子罷了!但他發乎情、止乎禮,在我不在的時候保護了我的妻子,我對他也只有感激之情。」

  雷蒙震驚地望著楚昊雲,忽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麼。或許,正是這份不同尋常的心胸,才讓他有了如今的成就。

  「如此,就多謝陛下成全了!只要能遠遠地看著她,看著她幸福,我就很滿足了。」

  楚昊雲點點頭,帶著他瞬移回到雷蒙王府。

  雷蒙帶著眾人走進密室,打開自己設置的隱形禁制,眾人便看到一個入口。

  楚昊雲看著這個設計頗為精妙的陣法,不由得暗自點點頭。想不到雷蒙倒是個陣法天才。或許,他還可以跟著自己學煉器?

  雷蒙引著大家進去,只見裡面是一個寬闊的房間,因為外面設置了三重聚靈陣,使得裡面的靈氣濃度比外界高出五倍不止,而最為難得的是,裡面竟然種了幾株綠色植物。要知道,在冥界,植物是非常稀少的。除此之外,裡面還有一個小房間,完全比照人界女子閨房的設置,也不知道雷蒙是怎麼弄來的。由此可見,這個雷蒙對謝子涵是真的用了心的。

  謝子涵第一眼就看到了步長歌,當即飛奔過去,然而真到了他跟前,她忽然又遲疑了。她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雷蒙,想著兩個人朝夕相處的二十幾年,她突兀地停下腳步,繼而低下頭去。

  「子涵,子涵……」 步長歌的聲音有些哽咽,這一聲子涵裡面,包含了多少的情感和心酸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不,不怪你……」謝子涵終於抬起頭來,遲疑地投入丈夫的懷抱。因為她只是一個冥靈,沒有實體,步長歡並不能全然的觸摸到她,然而當她靠過來,他的心卻一下子就滿了。其實,這樣也就滿足了。

  「娘!」輕塵含淚撲了過去,想要抱抱母親,卻因為母親沒有實體而感到無力。

  這時,喬東旭忽然含笑站出來道:「妹子,我們來冥界的時候,我不是讓你買了很多東西嗎?把那海魂瑪瑙取出來吧!」

  「海魂瑪瑙?做什麼?」輕塵呆呆地問。

  不止她,連楚昊雲和步長歌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有什麼用。然而,雷蒙卻震驚地叫了一聲——

  「海魂瑪瑙?你們竟然有海魂瑪瑙?」

  「大哥,給你。」輕塵取出海魂瑪瑙來遞給喬東旭,奇怪地問道,「這個有什麼用?」

  喬東旭但笑不語。

  「有什麼用?」雷蒙覺得自己真的被這家人給打擊到了。「海魂瑪瑙,可以讓靈體凝結出實體來,在冥界,那就是無價之寶!你說有什麼用?」

  可以凝結出實體來?輕塵震驚之後簡直樂瘋了。「啊,大哥,謝謝你!實在太感謝你了!難怪那麼貴你還讓我買呢!」

  「原本是給你夫君準備的,不過沒想到你們夫妻一樣變態,這東西用不上。給你母親用,倒是正好。」說著,喬東旭取了幾顆極品仙果給謝子涵道,「先吃了它,補充點仙靈之氣。等會我以仙靈之氣助你凝體,以後,你就是仙人體質了。」

  「謝謝陛下!」步長歌雙眼噙著激動的淚花,真不知怎麼感謝人家才好。

  「大恩不言謝,今後大哥但有所需,小弟一定全力以趕。」楚昊雲激動地對著喬東旭深深鞠了一躬。

  謝子涵也聽得激動不已。她很快就能重新擁有一個身體了?還是仙靈之體?

  喬東旭拍拍楚昊雲的肩,對著他點點頭,兩人之間的感情有時候無需言語。而後,他才對步長歌道:「伯父客氣了。我既然認了輕塵當妹子,您和伯母就是我的長輩,以後,叫我的名字就好。」

  說話間,謝子涵已經吃下了仙果,渾身上下都籠罩著一層仙靈之氣。這時,喬東旭彈了幾滴海魂瑪瑙在她身上,便只看見那幾滴海魂瑪瑙迅速吸收周圍的靈氣凝結到謝子涵體內。與此同時,喬東旭也放出一股仙靈之氣將她籠蓋起來。只見那些仙靈之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凝成實體,不過半刻鐘,謝子涵的身體就凝結成功了。然而,她依然被一層濃郁的乳白色的仙靈之氣籠罩著,什麼都看不清楚。

  「大哥,好了嗎?」輕塵之前還看到娘親的臉呢,這會兒怎麼什麼都看不到了?

  卻見喬東旭回過頭來,對輕塵道:「妹子,你來搭把手吧!放出你體內的仙靈之氣來將你娘的身體籠罩起來。其他人迴避吧!」

  等輕塵接手之後,喬東旭便第一個瞬移出去。緊接著,楚昊雲又將雷蒙和步長歌也帶了出去。他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沒過一會兒,輕塵便牽著母親的手出來了。

  只見兩人長得極為相似,看起來好像兩姐妹一般,那水嫩的肌膚,紅撲撲的臉,分明是兩名妙齡少女,哪裡能看得出來是母女?

  「依依  …」

  「子涵………」

  兩個男人趕緊迎上去,各自拉著自己的妻子,心中同樣的激動。

  「我們一家人總算是團聚了!」步長歌一手擁著妻子一手抱著女兒感歎道。

  楚昊雲站在一邊含笑看著喜極而泣的依依,想著還在人界的兒子,喜悅之後也有些悵然若失。不知道他們還有多久才能一家團聚……

  「走吧,先回鶴羽城,然後帶著那幫尾巴回仙界吧!」眼看又一對有情人團聚了,喬東旭又是喜悅又是嫉妒。但他真是不喜歡冥界。嗯,要不有空去人界走一趟吧!其實天底下還是有好女人的…

  咳咳,我們偉大的旭東的仙帝似乎開始思春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7:01 AM

第十五章 師徒重逢

  仙界,紫絨城,琅環天。

  只見一個滿臉皺紋的灰髮老頭緩緩走到大門口,只見他望著大門上方那三個金光閃閃彷彿不斷流動的「琅環天」三個大字,一雙眼睛佈滿滄桑,雖一言不發,卻滿臉感歎。

  終於到了啊!

  「喂,哪兒來的老頭?到我們琅環天做什麼?」守門的弟子見這灰髮老頭只是金仙級別,又一副如此蒼老的模樣,心中很是不屑。仙人都是可以改變自己形貌的,因而,在仙界裡,幾乎所有人都是俊男美女,何曾見過如此蒼老甚至還有些邋遢的老頭?難不成是即將化作飛灰的仙人?仙人壽命很長,但也不是無限的,總體說來,功力越高,壽命就越長。據說,在大限將至時,仙人的容顏就會急劇衰老下去。

  「煩請二位師兄通報,人界琅環天第一百三十六代弟子夜霜河回歸師門1」

  「嘎?你也是琅環天弟子?」

  「這麼老,大限要到了吧?」

  「一個金仙,估計也是聽說我們琅環天重新搶回了紫絨城才回來的吧?1」

  「是啊,之前師門有難的時候怎麼不見回來?」

  夜霜河不明所以地看著幾名守衛,為何這些師兄一看到他都露出如此不屑的神情呢?

  卻說夜霜河來到仙界已經十年了,因為他不肯改換容貌,一直不為人所喜,也沒有小勢力招攬,他就自己一個人在城外找了個無人佔領的山頭獨自苦修,同時自己去礦上挖仙石。這不,好不容易修到了金仙級別,他就趕緊回師門來了。

  「幾位師兄,煩請通報一下……」

  「就你這樣的…… 哼!」一名守衛冷哼一聲,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還是進去通報了。其他守衛也不叫他去待客室等候,就讓他站在門外等著。

  夜霜河向來是不拘小節的,然而對人情世故其實他看得比誰都清楚。若是換一個地方,以他的脾氣,受到這樣的冷遇肯定轉身就走了。可是,這是師門啊!他的祖先,師門的前輩都在這裡,他怎麼能走?再大的氣那也得忍著。

  過了好一會兒,那名守衛才慢吞吞地踱出來,依然語帶不屑地說:「邱長老慈悲,讓你去淨堂做個執事,跟我來吧!」

  「多謝師兄!」夜霜河憋著氣鞠躬行禮道謝。他暗自安慰自己說,雖然人家對他不好,但人家功力比他高,輩分年齡比他大,行個禮也沒什麼。只是,他很想知道,師門的前輩們還在不在,也不知道冰藍前輩他們回來沒有,於是問道:「請問這位師兄,不知道冰藍前輩回來了沒有?」

  「還沒呢!怎麼?現在後悔回來了?」

  「不是的,我是想問問,不知道我師門的前輩們在不在門裡……」

  「哦?那你師傅叫什麼?師祖又叫什麼?」守衛一聽,微微皺眉,難不成這老頭還有什麼來頭?不過,就這樣的廢材弟子,估計師傅也沒什麼出息。

  「回師兄,我師父名夜天瀾,師祖名秦悅……」

  「沒聽過。」守衛不屑地瞥了夜霜河一眼,心中冷笑道,果然廢材弟子的師傅一樣是廢材。

  見人家如此冷淡,夜霜河後面的話只好噎在口中,他師傅師祖都沒有成仙,在人界就早已去世,他們自然不知道。可是,他不是還有很多前輩在仙界嗎?不可能都沒回師門吧?嗯,不著急,反正他都回來了,慢慢打聽也就是了。

  說話間,守衛將夜霜河帶到了淨堂,與管事交代了一聲就走了。

  夜霜河在淨堂管事更加不屑更加傲慢的眼光中明白過來,原來所謂的淨堂執事,就是打掃清潔的清潔工…

  夜霜河欲言又止,你說不想當個清潔工吧,都進了琅環天的大門了,哪裡還能由他?他又安慰自己道,或許剛剛回歸師門的人都是這麼安排的吧,等功力高一點,再調去幹別的。

  夜霜河自生下來就是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來到仙界雖然不招人待見,但他一個人苦修倒也自由自在的,何曾受過這等氣?然而這氣是師門給的,他又只能忍著,你說他心裡有多憋屈?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夜霜河每天的工作就是負責辰桑星一脈的辰桑院的清潔維護及花草護理。

  因為仙界之人向來愛潔淨,衛生習慣非常好,仙人平時也無需進食,不過吃些仙果,飲些靈泉水罷了,其實這工作並不難,倒是園中的花草需要細心照顧。仙人都愛美,每天都要去園子裡逛兩圈兒的。然而,嬌艷的花叢中站著一個醜陋邋遢的老頭,這不是破壞美感麼?所以,夜霜河經常被人斥責,甚至辰桑院的桑長老還去淨堂要求另外調換一個「正常」人負責那邊的清潔和花草。

  於是乎,夜老頭在辰桑院被人嫌棄被人罵,回到淨堂又被管事責罵,好幾次他都差點忍不住想離開算了。與其在這裡從事「賤業」被人責罵,還不如他一個人苦修來得逍遙自在呢!但後來想想,若不是師門的培養,他能有今天麼?如今為師門做點事情,受點委屈就要叛出師門,他夜霜河成了什麼東西?

  於是,他繼續忍著。既然辰桑院的人不希望看到他,那他晚上過去就是了,白天在自己的小房間裡修煉就是。因而,離群寡居的夜霜河不知道,自己所屬的甘藍星一脈現在已經是門中第一派系,現在門中的幾個帝級高手都出自甘藍星一脈。他要是把自己是從甘藍星來的事情往上一報,誰敢讓他來淨堂?

  這天晚上,他正在辰桑院護理花草,忽然聽到一陣尖銳的警報聲響起,隨即傳音石裡傳出桑長老急切焦慮的聲音道:「門中所有弟子注意,門中所有弟子注意!方才隨雲陛下傳音各城,冥界十八冥帝已經通過位面通道來到仙界,即日起,各城各派均進入禁嚴狀態。傳門主令,請八位長老議事堂議事。其他弟子各自回房中待命…」

  冥界十八冥帝來了仙界?來做什麼?打過來了?冥界對仙界開戰?

  啥都不懂的小白夜老頭見辰桑院的人都回來了,不敢跑出去礙眼,趕緊鑽進花叢中躲起來。

  只聽辰桑院裡師兄師姐師叔師伯們議論紛紛,一個個都很憂慮,特別是師門中那些女弟子。

  夜霜河忍不住想,難道冥界的十八冥帝最喜歡搶女人?不過聽來聽去,倒是沒有聽說要打仗,反而聽到什麼「打秋風」「無恥」「不要臉」「偷人」之類的話。如此一躲就是半夜,直到天都要亮了,他才偷偷摸摸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這時,長老們討論的禁嚴措施也出來了。

  ——  所有女弟子全部進入內院,嚴禁外出。同時,八位長老一起在內院設置了一道禁制,除非帝級高手,沒有八大長老特製的身份銘牌,誰都不能自由出入。

  —— 護衛隊三隊合成一組,同進同出,嚴禁單獨行動。

  ——  即日起,所有弟子嚴禁外出。

  這些措施與夜霜河基本上沒什麼關係,反正禁嚴以前他也不能出去。淨堂管事將所有的執事叫過去,發了一通官威,闡明瞭如今情況的緊急性和危機性,要求淨堂所有人嚴肅對待此事,一點創意都沒有就讓大家回去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一陣急促的鐘聲響起,隨即聽到莫長老傳音道:「有冥帝往紫絨城來了,琅環天所有弟子進入緊急戒備狀態!」

  有冥帝來了?往這兒來了?

  夜雷河聽到到處都是憂慮和驚恐的聲音。他忍不住暗想:難道冥帝要吃人?

  就在整個琅環天戰戰兢兢憂慮不已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清脆喜悅的聲音道

  「門主——夜長老——莫長老,我回來了!」

  夜霜河怔住了。這聲音,這聲音怎麼那麼像輕塵?可是,輕塵乖徒兒雖然修煉天賦高,也不可能真的比他先到仙界吧?

  就在夜霜河發愣的時候,整個琅環天都沸騰了。

  「是步長老回來了!」

  「步長老回來了就好了!」

  「有了兩隻帝級神獸,我們琅環天就不用擔心有冥帝過來了…」

  「步長老回來得真及時啊!」

  步長老?

  夜霜河再也忍不住竄出去,一把抓住一個過路的師兄道:「請問,步長老是誰?她叫什麼?什麼時候回師門的?」

  對方瞥了他一眼,疑惑道:「你連步長老都不知道?你不是貪生怕死聽說步長老帶著兩隻帝級神獸打敗了回春谷才回來我們琅環天的嗎?」

  原來自己的身份一直就是被這麼介紹的,難怪所有人看到他都是一臉的不屑。夜霜河又憤怒又憋屈,這到底是誰造的謠?

  「沒有,沒有,我飛昇到仙界就是獨自修煉的,直到修煉到金仙才得以入城,從傳送陣回到師門………」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大家誤會你了。」聽夜霜河這麼說,這位師兄的臉色也好看多了。

  「那位步長老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剛才叫著她回來了那個女娃子?」

  「你怎麼可以對步長老不敬?步長老可是我們琅環天的門主繼承人,是整個仙界修煉速度最快的仙人!連旭東仙帝都坦言他的修煉速度不及我們步長老呢…」

  「那些我才不管,我就想知道步長老叫什麼?」夜霜河越聽越著急,心中咚咚咚跳得異常激烈。那位步長老不會真的是他的寶貝乖徒兒吧?

  「你這人還真是討厭,難怪大家都不喜歡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們步長老?我們步長老是從甘藍星來的,甘藍星知道嗎?就是冰藍前輩的故鄉,步長老是帶著冰藍前輩的孩子一起來的,那可是帝級神獸,可人家竟然認步長老為母……」

  「哈哈哈哈哈……… 」夜霜河忽然一陣狂笑打算了那位是師兄的話,真的是他的寶貝乖徒兒啊!

  「喂,你發瘋了!你笑什麼?」說話被人打斷就很讓人生氣了,這邋遢老頭竟然敢在步長老回來的時候大聲狂笑?他活得不耐煩了?

  夜霜河一把將他推開,放聲大吼道:「輕塵乖徒兒,是不是你?乖徒兒,你在哪兒呢?」

  喧鬧的琅環天一下子安靜下來。有人叫輕塵乖徒兒?哪個混到那麼大膽?然而,不等他們找到那個膽大妄為的混蛋,就被另一個聲音怔住了。

  「咦,師傅?師傅你來了!師傅你在哪兒 —— 」





第十六章

  ——「師傅,師傅……

  ——「乖徒兒,師傅在這兒!」

  輕塵的聲音清脆而喜悅,她循著聲音衝進淨堂裡,驚喜地看著滿臉皺紋的師傅,一下子撲到他懷中,抱著他又跳又笑。

  「師傅,你什麼時候來的?哎呀,師傅,徒兒好想你!」

  「我的乖徒兒啊,你可真是給師傅長臉,你什麼時候到仙界的?竟然比師傅我還先回師門來。對了,乖徒兒,你怎麼當上長老了?」

  「其實也沒什麼,我不過是花了六七年時間就從仙人修煉到羅天上仙,門主說我天賦不錯,所以讓我掛個長老的名兒……」輕塵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她不是怕打擊師傅嘛!剛才沒認真看,現在才發現師傅還是個金仙呢!不過,師傅來仙界應該還不久,現在就修煉到金仙也算速度不錯了吧?

  「哈哈哈哈,我的乖徒兒果然是天才啊!哈哈哈… 」 夜霜河那叫一個得意啊。看到徒弟這麼能幹,他比自己修煉到羅天上仙還得意。

  「對了師傅,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在這兒?」輕塵這才發現不太對勁,師傅怎麼不是在甘藍院,而在淨堂呢?淨堂似乎…不是什麼好地方啊

  這時,門主和幾位長老也跟著瞬移過來了,見人家師徒久別重逢,也沒上去打擾。可是他們心裡同樣在打鼓,你說這個老頭他怎麼會是輕塵的師傅呢?而最最要命的是,到底誰將他弄到淨堂來的?這讓他們如何向輕塵交代啊!你看,這不,人家問起來了,誰去解釋?

  說起這個,夜霜河也是一肚子氣,他冷哼一聲看了淨堂堂主一眼,一把摟過輕塵的肩,跟個好哥們似地,小聲道:「要不是想著留在這裡能等到你和你大師兄,師傅我早就離開這兒了。媽的,在外面一個人不知道多逍遙自在………你說,咱們琅環天怎麼就有這麼個破規矩?功力低微的回師門就得上這兒來受氣?」

  輕塵臉一沉,規矩?哪有什麼規矩?她回頭淡淡地從門主到長老再到那個淨堂管事挨個看了一遍,輕輕一笑,微微鞠躬道: 「輕塵拜見門主,拜見各位長老,請原諒輕塵與師傅久別重逢,沒有及時給各位請安!」

  「沒事沒事,你們師徒久別重逢,是應該好好說說話的……」  門主不在意的擺擺手,滿臉慈祥。如今輕塵可是他們門中的寶貝呢,他們自然不會因為這麼點小事怪她。

  輕塵抱歉地對著他們點點頭,這才回頭對師傅笑道:「師傅,以後,你跟我一起住吧!我們再也不用分開了!」

  「那是,現在我徒兒出息了,師傅自然要跟著你享福。」夜霜河笑著拍拍輕塵的肩。別說,這師徒倆更像爺倆。說起來,輕塵自幼喪父,在她生命中真正跟父親的感覺搭得上邊兒的,也就是這位沒大沒小的師傅了。「對了,乖徒兒,你這是從哪兒回來的啊?」

  「我剛剛從冥界回來的。師傅,您晚到一步,不然我還可以幫您找找師娘還在不在。對了師傅,您還不知道吧?徒兒我幫你收了好幾個弟子呢!我夫君楚昊雲、我大哥步青雲、謝旭恩、還有我二哥楚昊武,都拜在您老名下了,現在,你可是有五個徒兒了哦!」

  「乖徒兒,那你不就是大師姐了!好好好,讓你夫君給你當師弟!看他還敢不敢欺負你!不過,師傅我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見面禮,乖徒兒你有些啥寶貝,給師傅準備點」說著,他用手肘拐拐輕塵的胳膊。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這師徒倆,這,這,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師徒?反正他們沒見過。

  「師傅,對他們不用客氣啦!對了,我夫君也來了,這就讓他給您磕頭吧?他還沒見過你呢!」

  「你夫君也修煉成仙了?在哪兒呢?你們夫妻倆這天賦也太變態了吧?他才修煉多久?」夜霜河四處張望了一下,沒見到人。

  就在這時,只見一個人憑空出現在輕塵身邊,彷彿是從哪兒瞬移過來的一般。

  只見他容貌英挺,氣質高潔,眉目間隱隱有些威嚴,但是,所有人看著他都覺得這就是一個剛剛飛昇到仙界的普通仙人,一點功力都沒有那種。

  「徒兒楚昊雲拜見師傅!」

  楚昊雲非常慎重地拜倒在夜霜河面前。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拜見夜霜河,畢竟他是由輕塵做主拜在夜霜河門下的,連夜霜河本人也是剛剛才知道。

  「好好,快起來!」夜霜河高興地將楚昊雲扶起來,又細細打量了他一番道,「嗯,乖徒兒你眼光真不錯,你這夫君現在功力雖然不高,但這氣勢一看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難怪你對他一往情深,果然比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好。」

  現在功力雖然不高?輕塵和楚昊雲笑得腸子打結。但他們還是默契的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暫時就讓他們這麼以為吧!

  楚昊雲笑道:「師傅,昊雲也是您的徒兒,您以後叫徒兒名字就好了。師傅啊,您看,要不我們還是以年齡排長幼好不好?我當大師兄,依依當小師妹!」

  「這個啊,」夜霜河摸摸下巴,忽然側頭偷偷衝著輕塵眨眨眼睛道,「既然你們幾個都是由我乖徒兒收入門下的,還是由她說了算!師傅我也覺得,還是她當你們大師姐比較好!」雖然說吧,乖徒兒一下子又給他收了幾個徒弟,可在夜霜河心裡,還是只有她一個啊!那感情自然是不同的。

  這時,門主和幾位長老悄然對視了幾眼,眼中很是驚恐。只見桑長老指著楚昊雲,哆嗦道:「步長老,你不是說你夫君在冥界嗎?這個,他  …」

  「什麼?他是冥界來的?」院子裡其他看熱鬧的人聽到這裡,嘩啦一聲立即跑得一個都不剩。只留下門主、各位長老、輕塵夫妻及他們的師傅夜霜河。

  沒辦法,冥界殘忍噁心的吞噬之道實在是令仙界中人恐懼。

  這時,輕塵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給門主和各位長老介紹。

  「門主,各位長老,你們不用擔心。我夫君雖然是冥界眾人,但他並沒有學吞噬之道,你們看,他的氣質是不是跟仙人很像?我要是不說,你們誰知道他是從冥界來的?」

  門主和幾位長老細細一看,果然沒發現他身上有冥界的邪惡氣息。可是,在冥界不用吞噬之道如何修煉?他們原本以為楚昊雲是個沒有絲毫根基的仙人,這也沒什麼。可如果是冥界中人,還有了實體,那不是說他至少也有了冥帥實力?然而他們卻看不清楚…

  難道,難道……

  門主和幾位長老不敢想下去了。

  「步長老,你去冥界的時候是不是帶了海魂瑪瑙?」桑長老忽然問道。

  輕塵點點頭,「是啊,桑長老你怎麼知道?」

  原來是用海魂瑪瑙藉著仙氣凝體的,難怪看起來渾身充斥著仙靈之氣呢!門主和幾位長老都暗自鬆了口氣。

  「甘藍星琅環天第一百三十七代弟子楚昊雲拜見門主,拜見各位長老!」因為楚昊雲情況特殊,他只能先拜師傅,得到師傅承認然後才可以拜師門其他長輩。

  門主和其他幾位長老知道這個情況,倒也不怪他,立即客氣地請他起身,不過,誰都沒敢靠他太近。但隨後他們就有些為難了。

  門主遲疑地問道:「輕塵啊,你們夫妻是怎麼打算的?」1

  雖然這楚昊雲也算是琅環天的弟子了,可是,他畢竟是冥界中人啊!儘管他說沒有修煉吞噬之道,但誰知道真假?如果收容他留在琅環天,他們要如何向門中其他弟子交代?又如何向隨雲陛下回復?可要是不讓他住在這裡,輕塵這天才弟子會不會不高興?會不會跟她夫君一起離開?琅環天好不容易出了這麼個天才弟子,怎麼能讓她離開呢?更不用說她身邊還跟著兩隻帝級神獸呢!

  「門主,我們打算去接冰藍前輩,然後想辦法回一趟甘藍星。而後我們可能還是常住仙界吧。」夫妻團聚,父母團聚,師徒團聚,輕塵太高興了,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門主和夜長老的不安和猶像。

  「哦,對了輕塵,旭東陛下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嗎?」門主暗道,難不成因為輕塵找到了她夫君,旭東陛下傷心失望之下離開了?如果有旭東仙帝在,他們也放心一些啊!

  「我大哥啊,他帶著其他冥帝四處遊玩去了。」輕塵不以為意地回道。「帶著其他冥帝」,單單這其他冥帝四個字,其實就很能說明問題了。但很可惜,心緒不寧的門主和幾位長老都沒有注意到這四個字。

  「對對對,聽說冥界十八位冥帝一起來了仙界,現在仙界所有帝級高手都會回各自的領地應付這些打秋風的冥帝去了。」門主遲疑了一下,猶猶豫豫地看了輕塵好一會兒才道,「輕塵啊,你是我們琅環天的長老,維護師門的利益與榮譽,可是你的責任。你夫君,你可要「保護」好啊!」

  輕塵這才聽出點味道來,忙道:「門主請放心,我夫君真的沒有修煉吞噬之道。」說到這裡,她暗自慶幸沒有將父親一起帶出來。畢竟,父親可是修煉吞噬之道的。

  唉,你說沒有,可是誰相信啊?問題的關鍵是,我們要怎麼向其他門人弟子解釋呢?早知道,他剛才就攔著桑長老,不讓他問那句話了。門主現在很後悔。

  「那個,要不你們去禁地居住?」門主建議道。到時候不讓其他人去禁地就是了。若有其他弟子問起,就說他們已經離開了。

  既然師門不待見他們,那他們早點離開就是了。輕塵立即搖頭道:「不用不用,門主,我們明天就走!我這次回來,就是怕您擔心,特意跟您說一聲。另外,我夫君終歸是琅環天的弟子,我也想帶他回來拜見師門。想不到我師父也來了,呵呵…」說起這個輕塵就高興。

  走?

  門主和幾位長老面面相覷,他們捨不得啊。可要是不走,這個姓楚的也這麼跟著可怎麼辦?

  「輕塵啊,你看你才回來,怎麼著也該好好休息一下吧!對了,冥界一定很艱苦吧?你一定吃苦受累了。對了,冰月和冰顏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如果有冰月和冰顏在一邊看著,他們也放心一些啊!

  「寶兒找到他父親了,但他父親可是修煉吞噬之道的,父子兩個現在整天在一起,所以寶兒現在不方便過來。」真來一個修煉吞噬之道的,雖然人家其實一點危險性都沒有,可還不是嚇死人?

  「那就算了,那就算了,讓他們父子好好聚聚。」只一個楚昊雲就夠他們為難的了,要是再來一個修煉吞噬之道的神獸,那還不把門人弟子們嚇死?老天,她這次去冥界也沒幾個月啊,怎麼就找到這麼多人了?難道冥界找人這麼容易?門主和幾位長老想不明白,不知道她運氣怎麼就這麼好。

  「那,門主,各位長老,我們就先回甘藍院了。對了,門主,我師父以後就跟著我了,沒問題吧?」

  「啊,這是誤會,完全是誤會!我真不知道這位是你師傅,要知道,怎麼會…」  門主擺擺手解釋了一下,而後轉身惱怒地對其他幾位長老道,「這是誰安排的?也不把事情弄清楚就胡亂安排!誰做的,自己去給步長老賠罪!」

  輕塵有時候也小心眼,誰得罪了她還不太要緊,但要是得罪了她在乎的人,那可萬萬不行。竟然欺負她師父,她哪兒能輕易放過?這事兒她一直記在心裡呢!

  這時,只見邱長老臉色一變,磨蹭著走過來,對著輕塵微微鞠躬一禮,而後才打了個哈哈乾笑道:「都怪我當初沒問清楚,委屈了步長老和令師,還請步長老海涵…」

  輕塵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但她什麼都沒說,跟著客氣道:「邱長老嚴重了,您是長老,哪裡管得了這麼細的小事,想來一定是哪位通報的師兄沒問清楚。再說了,也怪我師父自飛昇到仙界就是獨自苦修的,什麼都不知道,這才有了這場誤會。不要緊,真的不要緊的。」

  而後,輕塵對著邱長老點點頭,隨即便帶著楚昊雲和師父一起瞬移回甘藍院。她故意一再強調不要緊,其實正表示她心裡很在意。還有那個淨堂的管事,等她等會兒找師傅問清楚了,明天再好好找他算賬。

  輕塵作為長老,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在她隔壁,就是夜長老的小院。

  「師父,我們先去拜見夜長老,這才是我們師門真正的長輩呢!」說著,輕塵便拉著師父和楚昊雲一起去了隔壁的小院。

  果然,夜長老已經回來了。看到輕塵他很欣慰,看到夜霜河他更是高興。說起來,夜霜河身上還有他的血脈呢!

  「霜河是吧!唉,也不是我說你,你說你好好的幹嘛變成個老頭啊,也不怪人家誤會你  …不過,也確實委屈你了。在甘藍星,你從來沒受過這等委屈吧?」自己人,夜長老到底還是心疼的。

  「其實也沒什麼好委屈的,也不過兩三個月而已。只是,晚輩,晚輩這張臉卻是不想變來變去了,我的心本來就老了……」  夜霜河看著夜長老,雖然知道是自己的祖祖祖祖輩的長輩,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了,只好稱晚輩。

  「呵呵,師父,您叫長老就是了。在仙界,這輩分是不好區分的。」所以,一切看實力說話。就比如今天,邱長老輩分再高,也得給她賠禮道歉,不為別的,就因為她有寶兒和冰顏,又有短期內衝擊帝級高手的潛力。

  「隨你吧,修煉之事,本就應該隨心所欲的。我看你的性子也頗為不羈,真要強迫束傅了你,只怕於你修行有礙。說起來,你飛昇仙界十年晉入金仙,這天賦也算不錯了…」  夜長老拍拍夜霜河的肩,對這個血脈傳人還是很滿意的。

  緊接著,楚昊雲也上前慎重地拜見了夜長老。

  「晚輩楚昊雲拜見夜長老!」

  「好,好,不用多禮了。起來我看看,嗯,真是個好孩子,看看這氣質,一看就是領導群雄的……唉,你別說,如果你們自己不說,誰知道他是從冥界來的?輕塵啊,你應該私下跟我們說嘛!這回只怕麻煩大了……不過我們甘藍星一脈現在有三大帝級高手,他們就是再有意見,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你們夫妻放心住下就是,一切有我呢!」夜長老對冥界中人也不是不恐懼的,但他信任輕塵,既然是輕塵的夫君,又是他們甘藍星一脈的弟子,他自然也是要維護到底的。

  楚昊雲與輕塵相視一笑,但什麼都沒有說。之所以沒有大張旗鼓地公開楚昊雲的身份,他們就是想看看這個師門是否真的值得他們用心維護。

  「不過,你們還是低調一點,少出去走動,就在我們甘藍院裡住著就是。輕塵啊,你們夫妻最好不要分開,我擔心,他們會不會偷偷闖到甘藍院來對昊雲不利……」  夜長老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到時候人都魂飛魄散了,他們又打著消滅冥界中人,維護琅環天平靜的旗號,他們也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了。

  夜長老忽然撒出一個防護罩將幾個人籠罩起來,這才慎重地說:「霜河,輕塵,昊雲,你們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們明說了。我們甘藍星一脈在門中的地位一直很尷尬,高等級的弟子不多,但我們有冰藍這個帝級高手在,他們也不敢輕視我們。但明裡暗裡,這派系之爭還是難免的。別的就不說了,主要是這辰桑一脈,在輕塵你回歸琅環天以前,門主繼承人基本上內定為他們一脈的弟子,如今你來了,桑長老明面上高興,心裡其實是很不甘心的。可是,明著他們萬萬不是我們的對手,得防著他們背後下黑手。唉,總之,你們小心一點就是……」

  「長老放心,我們夫妻再也不會分開了。」輕塵和楚昊雲手拉手,又甜蜜地對視了一眼,那目光中濃濃的情意讓其他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你們師徒久別重連,回你們院兒裡好好說說話吧!」夜長老的妻子在人界就已經去世,飛昇到仙界之後並沒有另娶,見不得這個,立即趕人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7:02 AM

第十七章 狂妄給你看看

  回到自己的院子,輕塵立即拉著師父坐下來,細細詢問了別後的情況。

  原來,夜霜河隨著冰藍前輩他們向一個叫天乾的修真星球而去,據說,一千多年前,琅環天的前輩先祖們便是將大部分嫡傳弟子帶去了天乾星的。可是,不等到達天乾星,夜霜河就順利渡劫,隨後不久便飛昇仙界了。

  到了仙界,因為他這張「老臉」很不受人待見,因此只能一個人找一個沒有人的山頭獨自苦修。後來聽說要回琅環天只能用傳送陣,而傳送陣要仙石,他又去挖仙石去了。

  就這樣,整整十年,他一邊修煉一邊找人家廢棄的礦脈挖仙石,好不容易修到了金仙,也湊夠了仙石,這才回到師門。

  可是,師門與其他門派也沒什麼不同,同樣看他這張「老臉」不順眼,那位負責接待的邱長老根本看都沒看他一眼,什麼都沒有問,就打發他去了淨堂。

  最後,夜老頭憋屈地說起自己在辰桑院護理花草還被人嫌棄,回到淨堂又被管事責罵,當時他真想一走了之算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可是想著還在路上的冰藍前輩,想著十幾年沒有消息的輕塵,想著自己的兄弟和兒子,他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就這樣一直到輕塵回來。

  輕塵聽得眼淚花花的。為什麼師傅回師門就受了這麼多苦呢?要是她不著急走,要是她還在門中,誰敢欺負她師傅?邱長老,桑長老,她早看出來了,他們心裡都是不怎麼服她的吧!

  哼,老虎不發威,還真當她是病貓呢!

  「夫君,不如你邀請幾位兄長到紫絨城來做客?」輕塵唇角輕揚,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帶點邪氣。

  「急什麼?只要我在這兒,他們找齊了材料,畫好了圖紙,自己都會來的。」楚昊雲輕輕眨了下眼睛,已經將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仇是要報的,不過,也要將方法。報仇最好的方式不是直接殺了對方,而是讓對方活在即將被殺的恐懼中。

  夜霜河聽著這倆徒弟的暗語,心中雖然疑惑,但也知道這肯定是要給自己報仇。做師傅的受了委屈還得靠徒弟才能報仇,這說出去多丟面子啊!

  「我說,乖徒兒,雖然師傅這次是有些憋屈,但也不用你們動手。這些帳暫且給我留著,等師傅我以後自己了去。師傅也總得給自己找個目標不是?」

  「師傅,我們不就是你的目標?」輕塵挽著他的胳膊笑道。

  夜霜河瞥了她一眼,輕歎一聲道:「以你為目標,師傅不是一輩子都別想達到?這不是打擊師傅我嗎?好了,不說這個了。乖徒兒,給師傅說說你的事吧!你夫君怎麼會在冥界?」

  「這個說來話就長了……」

  輕塵從自己滅了逍遙神山開始說起,說那一次陰差陽錯的錯過,說自己奇怪的懷孕,說他們和寶兒一起施雨救災,統一天下,說她生下君兒,楚昊雲卻被人害死,一直到她飛昇來仙界,進三清谷,修到金仙以後離開三清谷入城,在落雁寒潭修煉到上仙,認了大哥喬東旭和神獸寒冰龍冰顏,然後回到師門,進入禁地修煉四年晉入羅天上仙,而後代表琅環天與回春谷擂台比武,奪回紫絨城的控制權,最後去了冥界。

  在冥界的事情她沒有詳說,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兩個人慢慢說下來現在天都亮了。本來嘛,天亮了就天亮了,他們仙人可以不吃不喝,繼續說下去就是,可偏偏有人不肯給他們這個機會。

  今日一大早,就聽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還越來越大,與往日的寧靜全然不同。

  三人細細聽來,幾乎都是一些什麼「將冥界妖人趕出琅環天」「冥界妖人不除,琅環天永無寧日」之類的話。

  夜霜河面色一沉,看著楚昊雲的目光不覺有些擔心。「昊雲,別擔心,要是這裡容不下你,我們師徒三個一起離開琅環天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1」

  夜霜河想啊,人家夫妻好不容易團聚,這是多麼感人的事情啊!然而這些同門師兄弟也太可惡了,竟然想拆散他的乖徒兒。哼,他才不稀罕留在這兒呢!仙界這麼大,哪裡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出了這裡,誰知道他這徒兒是從冥界來的?

  「我去看看!」

  輕塵眼睛微微一瞇,閃出幾道危險冷厲的光芒。經歷了與夫君的生離死別,當了幾年的攝政皇太后,現在的步輕塵雖然內心深處還是純善的,然而骨子裡的高傲同樣不容人欺辱。之前沒有強大的實力她也就忍了,現在她還有什麼好怕的?身邊這麼多的帝級高手,整個仙界冥界都可以讓她橫著走,又豈會憋著受一個長老的氣?

  哼,她正要找他們算賬呢,他們倒是自己送上門兒來了。

  她正要起身出去,就聽外面桑長老高聲道:「請步長老出來一見!」

  桑長老,果然是他。輕塵嘴角一揚,現出幾分嘲弄的笑意來。既然他要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她了!

  「走吧,估計好戲要上演了。」楚昊雲笑著牽起輕塵的手,又回頭對夜霜河道,「師傅,走,咱們一起看熱鬧去!」

  夜霜河見這二徒弟如此鎮定自若氣定神閒的,心中也鎮定不少,同時對這個徒弟也多了幾分喜愛和欽佩。嗯,這個楚昊雲配得上他的乖徒兒。

  輕塵帶著夫君和師傅正要走出去,就見夜長老急匆匆地趕來,臉上隱現憂慮之色。他攔住他們道:「輕塵,你先別出去,這裡交給我和門主就好了。 」

  「夜長老,到底怎麼回事?」輕塵淡淡的笑問,那鎮定輕鬆的語氣讓夜長老欽佩不已,但隨即還是暗自歎息。這麼好的門主繼承人,失去了多可惜?為什麼桑長老就不能為琅環天的未來多想想呢?

  「昨晚我和門主本來已經將這件事情處理好了,我們交代了所有知情的弟子要他們嚴守秘密的,同時也跟其他幾位長老商議過了,一致決定瞞下州事。可是想不到桑長老昨晚答應得好好的,今天一大早就糾集了門中各脈弟子一起來甘藍院,非要…………非要將昊雲逐出琅環天不可………」

  「只是逐出去麼?我還以為他們會要求拋底消滅我,讓我魂飛魄散呢!」楚昊雲好笑的接過話去,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那就出去看看吧!我給他們機會,只要他們有本事能逐我出去。」

  夜長老怔了一下,繼而瞪大了眼睛,他從楚昊雲淡然的神色中窺見他不同尋常的從容和自信,細細思來,除了強大的實力,沒有第二種可能。可是,強大的實力…

  難道,難道他真呢…

  可是,不可能啊,楚昊雲去冥界也不過十幾年前的事情,這麼短的時間內,他不可能有那麼高的實力。可如果不是他,難道他背後還有什麼前輩高人?對了,冰月神獸的父親,應該也是帝級神獸吧?如今他們身後有三名帝級強者,倒也不懼任何人的威脅。可是,冰月神獸的父親不是修煉的吞噬之道嗎?他要是來了琅環天,傷了人,以後輕塵還怎麼服眾當門主?

  不行,他得跟輕塵說說,可萬萬不能將那冰月神獸的冥帝父親招來……

  夜霜河也不笨。楚昊雲的自信和威嚴他自然能看出來,只道他是曾經一統天下的帝王,也不怎麼覺得奇怪。但他的乖徒兒他卻是瞭解的,她什麼時候做過沒把握的事兒?更何況這事情還涉及她最最心愛的夫君?難道他們要將寶兒和那個叫什麼冰顏的帝級神獸叫出來?對了,還有寶兒的父親,應該也是帝級神獸了吧?唔,他們這邊有三名帝級高手呢,的確是誰都不怕的。大不了大家一起離開好了!

  想到這裡,夜霜河拋底放下心來。

  四人施施然走出院子,卻嚇得外面那些圍觀嚷嚷的弟子忽地一下後退了幾丈遠,只留下門主和幾名長老站在前面。

  門主是來勸解的,可惜,這一次沒有人肯聽他的。本來嘛,門主的實力跟幾位長老也相差不遠,若不是甘藍星一脈的支持,他也當不了門主。然而,其他幾名長老雖然迫於冰藍的實力隱忍下來,心裡卻未必服氣,如今既然逮到一個這麼好的機會,自然要趁機打壓打壓他的威信的。

  「來了,來了!」

  「看,步長老身邊那個就是冥界妖人!」

  「把那冥界妖人趕出去——」

  「可是我怎麼看他跟仙人差不多啊?」

  「他真的會吞噬仙人的魂魄嗎?我看他實力比我還低呢……」

  「雖然他實力不高,但冥界妖人的吞噬之道可不是嚇唬人的,任你多高的功力,一不小心就會著了人家的道兒………」

  「冥界妖人不除,琅環天永無寧日....」

  「步長老,你是長老,怎麼可以不顧我們的安危,將一個冥界妖人帶回琅環天?」

  輕塵忽然沉下臉來:「都給我閉嘴!」

  輕塵的聲音其實並不大,但卻彷彿一個炸雷滾過頭頂,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連門主和幾位長老都詫異地看著她。

  楚昊雲微微低頭看著輕塵臉上不自覺帶出的威嚴,想起自己離去後她獨自撫養孩子,撐起一個新生的帝國,心中既感到驕傲又有些心酸和疼惜。不自覺地,他握緊了她的手,唇邊帶著幾分笑意,凝視著她的目光深情而溫柔。

  楚昊雲不知道,只是一個深情而溫柔的笑容,這一刻的風華就讓琅環天的弟子、特別是女弟子們失了心。難怪步長老連旭東仙帝都看不上呢,她這位夫君的風華氣質絲毫不比旭東仙帝差啊!可惜,他怎麼是冥界妖人呢?他真的會吸食人的靈魂麼?可他看著步長老的目光好溫柔好癡情啊!不管他對別人如何,他都不會傷害步長老的吧?……

  「步長老這是做什麼?雖然你是長老,也不能攔著不讓諸位師兄弟說話吧?再說,門主還在這兒呢!你的修煉天賦現在是仙界第一不假,但你就算修煉到了仙帝,你還是我們琅環天的人。更何況你現在還只是一個羅天上仙,又是我們琅環天的長老,維護師門的安寧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你們夫妻情深我們可以體諒,但是也請步長老你體諒一下門內數萬弟子,你丈夫自然不會傷害你,但對其他弟子來說,你丈夫卻讓他們驚恐不安……」

  桑長老略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廣大「驚恐不安」的弟子,用目光安慰了他們一下,而後繼續譴責道:

  「步長老,琅環天可不是你一個人的琅環天,這是我們數萬弟子共同的家園,難道你要為了一己之私,而絲毫不顧其他門人弟子的感受?步長老,你這樣做,也配當我們琅環天的長老?」

  「桑長老,你這是想將我趕出琅環天是麼?你不就是怨恨我搶了你們辰桑一脈的繼承人資格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熱衷名利與權勢?」輕塵好笑的搖搖頭,語帶惋惜與不屑道,「難怪你修煉了上千年也就這麼個水平呢!不是我說你,桑長老,像你這樣將心思耗費了爭權奪利上,永遠也別想修煉到帝級。」

  「是啊,我入門時間是不長,就算從人界算起,也還不到二十年。可我對琅環天充滿了感激之情,我之所以留下,也是想著重振師門。如果師門需要我,我趕湯蹈火義不容辭;如果師門不需要我,我可以兩袖清風地離開。這繼承人之位我從來就沒在意過,如果誰能帶領琅環天走向強盛,我願意跟隨他,輔佐他。可是,桑長老你,配嗎?說實話,像你這樣只顧個人私利,而絲毫不顧及整個師門利益的人,我還真是看不起!就你這樣卑劣的人,憑什麼得到我的尊重?不錯,我入門時間不長,可你們別忘了,若不是我,你們早已經被回春谷趕出紫絨城了!」

  輕塵深情的表白之後忽然強勢起來,讓剛才吵吵嚷嚷的弟子們都羞愧地低下頭去。是啊,步長老對他們琅環天可是有大功勞的。

  「就算你有功於琅環天,你就可以無視我們數萬弟子的感受,將一個冥界妖人留在門中,讓所有弟子都惶恐不安嗎?步輕塵,你何必裝出一副不在意名利權勢的樣子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人界的時候就是掌控天下的皇太后,你早已經習慣了掌控權勢,你裝出這副淡然的樣子來騙得了誰?不過對師門有了一點點的功勞就得意忘形,難道你身為琅環天的弟子,不應該為師門出力嗎?若不是門主讓你進入禁地潛修,你能這麼快晉入羅天上仙?步輕塵,你實在太狂妄了!我看以你這狂妄的性子,也未必就能很快修煉到仙帝,哼哼…」

  聽桑長老這麼一說,眾弟子也覺得似乎有理。功是功,過是過,難道因為她曾經救過琅環天,就要他們以命相報嗎?桑長老說得也不錯啊,步長老身為琅環天弟子,為師門出力也是應該的嘛!

  「狂妄?」輕塵忽然笑了,她輕輕一揮手,從蒼南界的院子裡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而後才不慌不忙地指著桑長老的鼻子道,「既然你說我狂妄,今天我就狂妄給你看看!」

  「輕塵,你要做什麼?」夜長老有些擔心了。她不會將冰月神獸的父親叫出來吧?

  「輕塵,你,你可別衝動啊!桑長老,你們還不快退下!」門主也著急了。他知道輕塵手中有三名帝級高手,這本來是振興琅環天的強大力量,但如果惹怒了她,這股力量也足以毀滅整個琅環天了。

  這時,只聽輕塵對楚昊雲道:「夫君,他們都怕你呢!我說了你沒有修煉吞噬之道,不會吸人魂魄,他們還都不信。不如,你就勉為其難,讓他們見識一下,你若要他們死,是多麼容易的事情。」

  輕塵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著楚昊雲,震驚不已。她竟然不是叫那三隻神獸出來幫忙,她叫她夫君動手?這個才來到冥界十幾年的人,他能有什麼本事?她竟然大言不慚要他們死?狂妄,果然狂妄!

  「你,你…」

  眾人指著楚昊雲,滿臉驚恐,連站在前面的桑長老和邱長老都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只見楚昊雲低頭對著輕塵溫柔一笑道:「讓他們見識一下也好。竟然有人膽大包天指著你罵,你能忍,我都忍不下。我楚昊雲的女人是誰都可以欺負的嗎?」

  說著,他已經抬起頭來。只見他淡然含笑的目光掃了眾人一眼,而後輕輕一揮手——

  真的,楚昊雲就只是那麼輕輕揮了一下手,院子裡那些對輕塵不敬的長老和弟子便全都不見了。

  這,這是什麼樣的功夫?就算是仙帝,也做不到吧?

  「昊雲,你把他們弄哪兒去了?」夜長老一驚,急得差點跳腳。

  「輕塵,輕塵,他們都是我們琅環天的弟子啊,就算桑長老居心不良得罪了你,那些弟子也是受人挑撥,都是無辜的啊!」門主也著急了,若他們真的將這些人都殺了,這不是逼著琅環天與他們徹底決裂嗎?若失去帝級高手的保護,琅環天還能守得住紫絨城,還能守得住這份基業?

  「門主別擔心,我不過嚇唬他們一下而已。」輕塵淡淡一笑,接著又弄出一排椅子來,招呼道,「門主,夜長老,師傅,都坐下吧,別著急,等會就放他們出來!」

  門主和夜長老搖搖頭,不住地繞著他們轉圈子。他們怎能不著急?又如何坐得住?

  除了楚昊雲自得的坐在輕塵身邊,就只有完全相信自己徒弟的夜霜河混不在意的坐下來,還不忘小聲讚道:「乖徒兒,好樣兒的!」

  「輕塵,你們到底把那些弟子弄哪兒去了?啊?」門主看著貌似溫文爾雅的楚昊雲,心裡卻開始害怕了,連話都不敢找他說,只能問輕塵。

  然而,回話的卻是楚昊雲。他說:「門主不用擔心,我不過是讓他們親身體會一下冥界是什麼樣子,讓他們看看冥界的所謂吞噬之道是怎麼修煉的。」

  「什麼?你把他們弄冥界去了?」夜長老一下子撲過來,什麼也不顧地抓住楚昊雲道,「昊雲,你不能這樣做!他們都是我琅環天的弟子,我們是一家人啊!」

  「呵呵,夜長老,您別著急啊。我家依依說了,不過是嚇唬他們一下而已。你們放心,我會護著他們,不會讓他們被吞了魂魄的。」楚昊雲淡淡一笑,對夜長老這樣的長輩他還是挺敬重的。

  「可是,可是,你怎麼能一下子就把他們弄去冥界呢?這,這不可能啊!」門主回過味兒來,這楚昊雲到底是個什麼級別的高手啊?

  「其實很簡單,」楚昊雲簡單地跟他們解釋道,「我煉製了一個頂級空間類仙器——蒼南界。不,或許它可以稱之為神器了。在裡面,我仿照人界、仙界和冥界的樣子,設定了三界,不過目前人界只住著我們的親朋好友,寶兒一家,還有我的岳父岳母,旭東仙帝有時候也喜歡過去住幾天。仙界我還沒收拾好呢,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不過,冥界卻是極完整的,裡面有我嫡系的三千冥帥,還有幾十名冥王,目前由寶兒的父親冰魄大哥管理。」

  頂級空間類仙器?甚至可能是神器?分三界的神器?他自己煉製的?這是什麼概念?三千嫡系冥帥?還有幾十名冥王,甚至還有一位冥帝幫他打理,那他到底算什麼級別的高手?

  楚昊雲停了一下,看著門主和夜長老目瞪口呆的樣子,輕輕一笑,繼續說道:「不過你們也不必擔心,在蒼南界裡,沒有任何人可以違背我的意志。我要他們生,他們就生,要他們死,他們才能死…等他們看清了事實,知道害怕了,我就將他們放出來。」

  門主和夜長老對視一眼,吞了吞口水,小聲問道:「那個,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是什麼身份?」

  陛下,那是對帝級高手的尊稱,仙界和冥界都是一樣的。聽到這裡,夜霜河也呆了,他這個徒弟到底是個什麼級別的高手啊?我的天,還說他乖徒兒變態,感情她這夫君更變態?





第十八張 怕了沒?

  楚昊雲的態度一如往常,神情也依舊是淡然含笑的,然而在此刻看起來,門主和夜長老都覺得這份淡然中藏著無限的威嚴。

  「門主,夜長老,你們不必如此。不管怎麼說,我還是琅環天的弟子嘛!不管你們是否承認我琅環天弟子的身份,我自己卻是打心眼兒裡感激琅環天的。沒有琅環天,我家依依早在人界就被人害死了;沒有琅環天傳我的修煉功法,我在冥界也不可能存活下來,還輕而易舉修煉到冥帝…」

  冥帝?十幾年就修煉到帝級?這一家怎麼都這麼變態啊,一個比一個強……

  門主暗自擦去頭上冷汗,連連擺手道:「陛下千萬別這麼說,我們琅環天出了您這樣的弟子,是整個師門的榮耀,怎麼會不認您呢?」

  楚昊雲含笑點點頭:「這就好。說起來,我是真想為師門做點什麼的。雖然我是冥帝,但因為我的修煉方法不一樣,其實跟仙帝也差不多,如果師門有需要,門主儘管直言。」

  「如此就多謝陛下了!琅環天出了陛下和步長老這樣的天才,真是師門之幸啊!」到此刻,門主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時,只見夜霜河用胳膊拐了輕塵一下,小聲道:「乖徒兒,你們那個什麼蒼南界好不好玩兒啊?師傅想去看看成不成?」

  「好啊,師傅!」輕塵興奮地站起身來,挽著楚昊雲的胳膊道,「蒼南界的冥界我也沒去過呢,夫君,我和師傅進去玩玩沒危險吧?」

  冷厲的女王已經不見了,現在的輕塵就是一個嬌俏的少女,楚昊雲最愛她這份嬌俏,忍不住握住她一隻手,又愛憐地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溫柔笑道:「我帶你們去。」自己的寶貝,他可捨不得讓她一個人進去冒險。

  這時,夜長老也擔憂地靠過來道:「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吧!」

  門主看了看楚昊雲,又看了看夜長老,心中正在進行激烈交戰。彷彿猶像了很久,其實不過是利那間的遲疑,就見門主點點頭道:「夜長老你跟過去看看也好。」他就不去了,幾名長老都不在,琅環天不能沒有人坐鎮。

  「那就走吧!」

  楚昊雲話音剛落,輕塵、夜霜河和夜長老只感覺眼前一暗,再睜開眼睛一看,已經到了冥界。

  卻說桑長老等人正防備著楚昊雲猛然動手,然而防不勝防,他們只感覺身體忽然一輕,腦子微微有些眩暈,隨即便重重地落到地上。待得他們在一陣陣疑惑而驚喜的歡叫聲中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灰濛濛極蒼涼的所在。

  舉目四望,不見半點生機,灰色的天空下,是灰濛濛一片或灰色或褐色或黑色的岩石和土地,荒涼得連根草都沒有。

  眾人還在疑惑這是什麼地方,卻忽然聽到一陣陣令人發怵的聲音,好似鋼刀割骨,令人毛骨悚然。細細一看,卻見一些黑色的或濃或淡的影子正緩緩向他們飄來,一個個雖有人形,卻沒有實體,就算他們再蠢也知道,這些鬼影肯定是冥界的冥靈或冥將了。

  可是,怎麼會有這麼多冥靈呢?難道,難道這裡是冥界?

  可是,他們怎麼會到冥界來呢?就算那楚昊雲是冥界之人,他也不能一下子就將他們弄到冥界來啊!

  「長老,長老,這裡是什麼鬼地方……」

  「怎麼回事啊?我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看,那些肯定就是冥靈了,還沒有實體的冥靈,天啊,好可怕啊……」

  只見那群冥靈從四面八方向他們撲過來,一個個哇哇怪叫著,只聽著這聲音就讓人雙腿發軟。

  「啊,他們撲過來了!」

  「長老,長老怎麼辦啊?」

  「長老,救救我們啊!」

  七位長老心裡也發怵,可他們明白,若他們都露出恐懼害怕的神色來,這些普通弟子就全完了。

  「別怕,別怕,向我們靠攏!周長老,邱長老,快!我們結七星陣!」關鍵時刻,莫長老一聲高呼,讓所有低級弟子都到陣中躲起來。

  這邊剛剛結好陣勢,那些冥靈就到了跟前。

  七位長老畢竟都是羅天上仙的實力,對付這些不到冥帥級別的冥靈其實綽綽有餘。他們只是心裡驚懼,他們怎麼會到冥界來?雖然這些冥靈不足為懼,可等會兒要是來了冥帥冥王甚至冥帝呢?他們又能怎麼辦?

  然而,不等冥帥冥王過來,七星陣中的琅環天長老和弟子就開始嘔吐了。

  那些冥靈自然是打不過他們的,更何況他們還結了陣法,聯合了七位羅天上仙的實力。可是,那些被他們打傷的冥靈還來不及後退,就被另外的同伴分食了……

  這就是冥界中的吞噬之道。

  他們看到一個個受傷的冥靈被其他強大的冥靈吞噬掉,看著那彷彿一層黑霧似的身體被其他冥靈一口一口吞下去,聽到那些被吞噬掉的冥靈臨死前淒厲的叫聲,那是什麼感覺?

  那一刻,琅環天的長老弟子們比吞了人界的蒼蠅大便還噁心。嘔——

  而後極其明顯的,吞噬了同伴的靈魂,使得那些冥靈更加強大,他們重新又來進攻這些闖入他們領地的仙人。前面說過了,仙人的氣息對冥界來說,那是無上的美味,即便他們明知道自己不是這些仙人的對手,他們還是忍不住這「美食」的誘惑,打不過,他們就圍著這些仙人轉圈兒。那一雙雙泛著綠光的眼睛,只有一點朦朧的光,看不清眼眶和其他五官,卻讓人心裡感到萬分的恐怖和噁心。

  就在這時,忽然又呼啦啦飛來一群有實體的冥帥,帶頭的好像是幾個冥王。

  七位長老看到一片有實體的冥帥冥王至少也有上千人,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們,我們都是仙界中人,還是羅天上仙,你們快放我們出去!」桑長老底氣不足地吼著,後背已經冒起了冷汗。

  「到了這兒還想出去?」帶頭的冥王淡淡地掃了桑長老一眼,冷笑一聲,手一揮便指揮著自己的手下向那些冥靈撲過去。

  彷彿虎入羊群,這些冥帥們幾下就將那些沒有凝成實體的冥靈冥將們撕成碎片,而後迅速吞噬下去,無數雜亂的慘叫聲令琅環天的仙人們毛骨悚然。一個個想吐,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七位長老迅速收縮了七星陣,一個個背靠著背,瞪大眼睛看著這無比恐怖噁心的一幕,雙腿直打顫。他們不想看,但是不緊盯著又不行,說不準那些冥帥什麼時候就衝他們撲過來了呢?

  沒過一會兒,那些弱小的冥靈和冥將就被這群有實體的冥帥吞噬乾淨了。那一雙雙或紅或綠的眼睛隨即轉到這些仙人身上來,一個個都忍不住吞口水。仙靈之體,冥界大補的絕佳美味啊!

  眼看這些冥帥越逼越近,桑長老再也受不住高聲吼道:「你們到底想怎麼樣?你放我們出去,我們給你仙界的仙草靈果,如何?」

  「想出去?哪有這麼容易?等我們吞了你們的魂魄,你們儲物戒指裡的仙草仙果不還是我們的?哈哈哈哈哈……」  帶頭的冥王一陣狂笑。

  「不,不,你們不能這樣!我們琅環天有三名帝級高手,還有仙界修煉天賦第一的天才弟子,很快,很快她也能修煉成仙帝。你要是殺了我們,我們琅環天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邱長老原本是想用師門的實力威脅對方的,可惜,他顫抖地身體和聲調出賣了內心的惶恐。

  「琅環天?你們是琅環天的弟子?」那帶頭的冥王似乎怔了一下,有些不太相信,手一揮,讓手下都停了下來。

  「是啊,琅環天,我們是琅環天的弟子,我們琅環天在仙界可是很有名的大門派……」 桑長老激動得幾乎要落下淚來。萬萬想不到,在冥界,他們琅環天還有這樣的知名度。

  「怎麼可能?少騙我們了!我家陛下就是琅環天的弟子,他又一向感激師門的救命之恩,還說要去仙界振興琅環天呢!你們要是琅環天的弟子,他怎麼可能對你們動手?」

  「什,什麼?你家陛下就是琅環天的弟子?不知道你家陛下姓甚名誰?」莫長老依稀摸到一點苗頭了。

  「我家陛下姓楚,名昊雲,乃是冥界最年輕最強大的冥帝,破了蒼南禁地,精於陣法和煉器,煉製出這三界合一的蒼南界,乃是冥界第一人。你們仙界中人只怕還沒聽過我家陛下威名吧?」那冥王得意的說著。

  「楚昊雲?他竟然是冥帝?」

  「真的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就是步長老的夫君?他是去仙界振興我們琅環天的?」

  「都怪桑長老對步長老不敬,連累我們…」

  「這位大王,我們真的是琅環天的弟子,懇切大人回稟你家陛下,我們知道錯了,求他開恩放我們出去吧!」

  「都是桑長老不滿步長老成為琅環天的門主繼承人才挑撥大家反對步長老的,不關我們的事啊!」

  「我們知道錯了,請步長老和陛下原諒我們吧!」

  周長老第一個跪下認錯,隨後,莫長老、秦長老也醒悟過來,趕緊跪下認錯。

  這時,楚昊雲帶著輕塵、夜長老和師傅夜霜河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頭上。

  「他們在那兒!他們好像被一支軍隊包圍了?」

  夜長老一眼看到七位長老和那五百多名弟子,看起來似乎還沒有什麼傷亡。但他卻有些不明白,幾位長老和一大片弟子全都跪在地上是在做什麼。求饒?

  「原來冥界就是這個樣子…」  夜霜河的雙眼慢慢有了淚光,「乖徒兒,不知道你師娘她………還在不在……」

  「師傅,師傅……」輕塵和楚昊雲趕緊一左一右扶著他,立即應下說,「師傅您別著急,您把師娘的影像和其他信息存在玉瞳簡上,徒兒等會兒就送回冥界讓他們找人去………」

  「嗯,好………」夜霜河也知道自己這樣很失態,可是他忍不住啊,他之所以性格大變不就是因為這死去的妻子嗎?

  因為山頭上這麼點動靜,下面的人已經發覺了。

  只見那幾名冥王迅速飛過來,跪在楚昊雲跟前道:「參見陛下!」

  「起來吧!」楚昊雲唇角含笑,帶著大家一起來到被包圍起來的琅環天眾弟子跟前,懶洋洋地說,「諸位現在信了嗎?我要殺你們,還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只要功力在我之下的,我隨時都可以將他弄到這兒來…」

  「我們知錯了!求陛下開恩放我們出去。」

  除了桑長老和邱長老,其餘所有長老和弟子幾乎都齊聲懇求道。

  「陛下,您看他們也知道錯了,就放他們回去吧!」夜長老趕緊在一邊說情。

  楚昊雲不說話,好像沒聽見一樣,只含笑看著輕塵。

  輕塵冷哼一聲道:「諸位現在知道了吧?狂妄也是要看本錢的!」

  「是是是,我們知道了!」這一次,連桑長老和邱長老都服軟跪下了。

  「我知道,這次的事情,只是有人在裡面存心挑撥,絕大部分弟子都是無辜的,所以,你們才能「有驚無險」。」輕塵背著手走了兩步,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桑長老,輕輕笑了笑,又走回楚昊雲身邊道:「這次帶頭挑撥想將我趕出琅環天的、曾怠慢欺辱過我師傅的給我站出來,其餘人等監督檢舉,可別讓那些別有用心的混進無辜的隊伍裡去。」

  這時,夜霜河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輕輕拉拉輕塵的袖子道:「乖徒兒,我那事情就算了吧!」

  輕塵不依地說:「那可不行!欺負我師傅,可不就是在打我的臉麼?」

  這時,幾個曾怠慢過夜霜河的弟子及幾名之前曾隨著桑長老高呼要將「冥界妖人」趕出去的低級弟子驚恐地站了出來。

  輕塵看了師傅一眼,發現他根本對這幾個人沒什麼印象,心中便有數了。這些人應該都是無心之失吧,連師傅自己都不記得他們曾怠慢悔辱過他。

  輕塵和楚昊雲對視一眼,眼底懼有幾分笑意。

  楚昊雲唇角輕揚,淡淡地說:「念你們老實,自己掌嘴五下,就可以退回去了!」

  那幾名站出來的弟子大喜過望,當即叫頭道:「晚輩之前有眼無珠,冒犯了陛下和夜師叔,懇請陛下和夜師叔原諒!」

  說著,他們便「啪啪啪」給了自己五個耳光,而後再次叫頭道:「多謝陛下和夜師叔寬宏大量!」而後,便起身站回去了。

  「還有嗎?」輕塵懶洋洋的地問了一句,目光不威不淡地從桑長老和邱長老面上掃了過去。

  桑長老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但是當著這麼多低級弟子的面讓他自己掌嘴,他實在拉不下那個臉來。然而,所有人都盯著他,盯著邱長老,還有些人盯著那位淨堂管事,雖然誰都沒有開口,但那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了。

  桑長老和邱長老對視一眼,滿心怨恨地上前兩步,捏著拳頭不甘地跪下來,小聲道:「之前對陛下和步長老多有得罪,懇請陛下和步長老原諒!」

  見兩位長老都站出去了,淨堂管事也挪動著步子,上前兩步跪在兩位長老身後半步。

  楚昊雲對著輕塵一笑道:「交給你了,你想怎麼罰就怎麼罰吧!」

  輕塵點點頭,望著楚昊雲眨了眨眼睛,為難地說:「夫君,你覺得是將他們關在冥界的禁地裡關個一百年比較好呢?還是將他們送給冰魄大哥修煉比較好?」

  楚昊雲認真地想了想道:「冰魄大哥已經是冥帝了,雖然他們功力勉強還算不錯,但送給冰魄大哥當禮物還是有些上不得檯面。不如將他們關在冥界禁地裡,反正裡面沒有冥帝,最多也就幾個冥王,跟他們實力也相當,就當給我那幾個冥王練手了。」

  「唔,這個主意似乎不錯。1」輕塵點點頭說。

  「不,不要啊!求步長老開恩,求陛下開恩吶!」(邱長老)

  「小的知道錯了,小人自己掌嘴,求步長老開恩,求步長老開恩………」(淨堂管事)

  「都是我嫉妒心作祟,冒犯了步長老和陛下,我,我再也不敢了…… 求步長老開恩,饒恕我這一次吧!夜長老,看在我們上千年交情的份上,求求你給步長老說個情吧…」(桑長老)

  冥界禁地,裡面還有幾個冥王,還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三個人都忍不住開始大聲哀求起來。

  「這個,輕塵,我看既然大家都知道錯了,要不你就原諒他們這一次吧!都是同門兄弟,這個……也實在是…」不是夜長老心軟,像桑長老和邱長老這樣的人,你讓他們當著這麼多低級弟子的面下跪求饒,對他們已經是最殘酷的處罰了。

  「懇請步長老和陛下開恩!」這一回,連其他五位長老也躬身求情了。

  輕塵微微蹙眉,遲疑了一下,似乎正在考慮。

  其實,剛才那些話不過是都嚇唬他們的,真要把他們弄禁地去,他們幾天就被那些冥王吃了,那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放他們回去,從今往後,他們誰也別想抬起頭來。

  而此刻,桑長老和邱長老偷偷對視了一眼,心裡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步輕塵真的要將他們弄到那什麼禁地裡給幾個冥王當食物,他們寧願現在就自爆元神。

  「好吧,」輕塵總算抬起頭來,說,「看在幾位長老的面上,就寬恕你們這一次。希望以後你們能記住這次教訓,用心修煉,不要再將心思放到權勢利益上去,若你們真的知錯了,醒悟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能修煉到仙帝了。」

  「多謝步長老開恩!」桑長老三人放下心來這才開始有了呼吸,而其他人也放心心來,他們甚至卻覺得輕塵大度,你看,她最後還指點他們修煉呢。

  「我的事情,大家心裡有數就好了,也不必說出去,讓其他弟子恐懼。」楚昊雲淡淡地吩咐道,然而語氣卻慢慢變得冷厲,「只要你們不招惹我,過去的事情就完全過去了。我楚昊雲從前沒有害人之心,以後也不會有。但如果誰要是還敢在背地裡搞些什麼小動作,我絕不會再給你們第二次機會。都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眾人連忙應下。被這麼一嚇,誰活膩了還敢去招惹他?

  事情圓滿解決,楚昊雲衣袖一揮,立即將眾人送回琅環天。

  再一次看到仙界明鏡的天空,看到五彩的花草,聞到甜美的花香,看到熟悉的院子,眾人不由激動的放聲大哭,就連其他五位長老眼底也隱隱噙著些許淚花。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彷彿重生了一次。

  這時,其他聽到動靜趕過來的弟子們看著這副場景,不由很是驚異,不是說今天早上桑長老和邱長老帶人要把那個「冥界妖人」趕出琅環天嗎?這是怎麼了?找熟悉的人打探吧,卻見一個個都含著淚搖搖頭,只道:「千萬別得罪步長老和她夫君……」

  眾人心中疑惑,然而看到所有人,連八位長老和門主都對步長老和他夫君很是客氣,他們也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不管步長老的夫君是不是冥界妖人,反正他們盡量小心,別惹事就行了。連門主和長老都不敢得罪他們呢  …

  這時,傳音石裡忽然響起一個驚恐的聲音道:「不好了,不好了,隨雲陛下傳音,有幾名冥帝往紫絨城來了,請門主小心接待。門主,門主…… 」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7:04 AM

第十九章 麻煩大了!

  有幾名冥帝往紫絨城來了,隨雲陛下還讓琅環天小心接待?

  琅環天眾弟子一聽,差點沒嚇死。

  怎麼會這樣呢?向來有冥帝來仙界都是由仙帝親自接待的啊!這一次怎麼會落到琅環天這麼一個「小」門派來?

  平時,琅環天弟子都認為琅環天絕對是仙界第一流的大門派,誰說不是他們跟你急。但現在,他們一個個都自覺謙虛起來,他們琅環天算什麼啊?哪有資格接待冥帝?還是幾名冥帝。我的天啊,到底怎麼回事啊?

  只見門主及六大長老(桑長老和邱長老回到琅環天就立即去禁地閉關修煉去了)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對準了楚昊雲。

  「這個,昊雲啊,你看…… 」門主眼巴巴的瞅著楚昊雲,就等著他拿主意了。那些冥帝可都是修煉吞噬之道的啊!

  楚昊雲淡淡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門主不用擔心。冥界十七冥帝都是大方爽朗之人,不會為難我們琅環天的。不過,門主可以通告門中女弟子,若有願意嫁到冥界的,等會兒可以出來奉茶,否則,還是躲在自己房中比較好。」

  門主心領神會,立即讓各位長老將這意思透露出去。就在這時,只見楚昊雲站起身來,神情自若地對門主道:「走吧,他們到了,我們到大門口迎一下。」

  「哦,好,好……」

  門主苦笑著帶人剛剛瞬移到大門口,只見一道金光閃過,就見五六個人現出身形來。

  中間一人門主認識,正是此地主人隨雲仙帝,另外,還有依附於隨雲仙帝的飛鴻仙帝和雨澤仙帝,另外三人門主不認識,卻是楚昊雲的老熟人。

  「拜見陛下!」

  在門主的帶領下,琅環天弟子齊聲參拜六位陛下,只有楚昊雲和輕塵依然站在一旁。

  隨雲仙帝作為主人,揮揮手讓眾人起身,輕塵這才上前微微鞠躬一禮道:「琅環天長老步輕塵拜見陛下!」

  隨雲仙帝連忙客氣地虛扶了一把道:「步長老,客氣了。」而後,他便看著楚昊雲道,「這位就是楚兄弟吧!果然風神如玉,氣度不凡啊!別說,楚兄弟和步長老還真是絕配!」

  楚昊雲這才上前走到輕塵身邊,客氣地笑道:「昊雲對隨雲陛下可是仰慕已久了。兩千多年來,陛下對琅環天頗多照拂,昊雲感激不盡。」

  「楚兄弟客氣了,要是不見外,叫我一聲隨雲老哥就可以了。哈哈,沒辦法,跟楚兄弟你們夫妻比起來,老哥真是汗顏啊……對了,這位是我的兄弟飛鴻,這是雨澤……」

  「那昊雲就不客氣了。隨雲老哥,飛鴻兄,雨澤兄!」楚昊雲抱拳與三名仙帝重新見禮,這才回頭對三名冥帝笑道:「天風兄、雲澈兄,騰雲兄,這就是兄弟的師門琅環天。這次,也讓小弟盡一次地主之誼吧,請——  」

  琅環天其他弟子一個個都屏息靜氣,差點沒被這一個又一個的打擊給雷翻了。步長老的夫婿竟然跟隨雲仙帝及幾位冥帝陛下稱兄道弟?難怪桑長老和邱長老都不見了呢!他們昨夜還商量著如何將人家趕出去,甚至想趁亂殺了這個姓楚的,據說今天一早桑長老和邱長老就帶人到甘藍院鬧去了,後來卻灰溜溜的去禁地閉關了,肯定是踢到鐵板了…

  門主引著隨雲仙帝三人在前,騰雲冥帝拍拍楚昊雲的肩膀,與他勾肩搭背地緊隨其後。

  「今日幾位哥哥同時光臨我琅環天,真是蓬蓽生輝啊!今日之會,畢竟載入琅環天史冊……」

  「楚兄弟,咱們哥幾個還客氣啥,這些酸化就不必了,走走走……」

  而天風冥帝和雲澈冥帝卻圍在輕塵身邊,小聲道:「小仙女,不知你在師門中可還有未婚的師姐妹啊?」

  「是啊,給我們介紹兩個行不?」

  「你知道,我們可是很真誠的…… 」

  「是啊是啊,別看我們年紀大了點,其實我們最會疼女人了……」

  天風冥帝和雲澈冥帝聲音雖小,但在這裡的哪個功夫差了?因而都聽了進去。

  門主走在前面,暗自思量著,如果師門中有女弟子嫁去冥界似乎也不錯啊!雖然說冥界條件不太好,但人家怎麼說都是冥帝陛下啊!若琅環天跟冥界的冥帝成了姻親,以後在冥界找個人也方便不是?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可以從冥界拿到一些特殊的礦石,只要找個煉器師,就能煉製出上品的仙器來。以後,琅環天一定會越來越強盛的。

  想到這裡,門主立即暗自傳音,讓幾位長老好好跟自己一脈的女弟子做做工作,冥界雖然條件差點,但能嫁給一位帝級高手,也是女子的榮幸啊!

  與此同時,隨雲仙帝三人暗自對視一眼,不禁搖頭苦笑。就知道這些人來仙界,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想弄個仙女回去。

  騰雲和楚昊雲就走在天風他們前面,聞言立即停下來,湊過頭去對輕塵嚷嚷道:「還有我還有我,弟妹別忘記了。」

  輕塵苦笑,只得應付道:「輕塵幫三位陛下問問吧!」

  「叫什麼陛下,多見外,叫哥哥吧?」

  「嗯,哥哥我愛聽………」

  「弟妹,幫哥哥我找個跟你一樣溫柔漂亮的小仙女吧!哥哥我就喜歡弟妹你這樣的小仙女……」

  「去你們的!不許調戲我家依依!」楚昊雲笑罵一句,一把將輕塵拉到自己懷裡來。

  「哎呀,楚兄弟,你也太小氣了。想當初我們追求弟妹的時候,可都是規規矩矩的,她說要嫁最強大的冥帝,我們哥兒幾個打不過你,也無話可說了。現在看看都不行啊?」

  「就是嘛,我們就是想讓弟妹幫幫忙而已……」

  「是啊是啊,我們最多偷偷想一下,可不敢對弟妹不敬……」

  輕塵看著這些非常有「人」味兒的冥帝陛下,不由躲在夫君懷中偷笑不已。其實認真說起來,這些冥帝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她相信,他們會對自己的妻子很好很好的。嗯,如果有機會,她會幫他們說說好話的。

  到了迎客廳,琅環天的弟子隨即便送上了茶水和仙果。當然,仙界的茶不同於人界,是用仙露泡的仙草,靈氣極為濃郁,仙界冥界都喜歡喝。

  輕塵發現,其中竟然真的有兩名女子。

  而三位冥帝陛下在微微一怔之後彷彿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由含笑細細打量起這兩名女子來。

  仙界之人,容貌自不必說,個個都是極品,但每個人的氣質卻都是不同的。比如這兩名女子,一個大方自信,隱隱還帶著幾分傲氣,另一個似乎更偏向於柔婉,看神情很有些羞澀不安。

  這兩名女子功力都不高,不過是普通仙人而已。他們是仙界的仙人繁育的後代,不是從下界飛昇而來的,因此她們都很年輕,是真正的年輕。像她們這樣的仙人,無需修煉,成年後也自然成仙。當然,事實上為了以後能有更好的發展,她們自懂事起就開始修煉了。

  天風三人來找楚昊雲,自然是想著讓他快點給自己煉器,但現在他們不著急了。難得遇到有自願嫁去冥界的,他們先把美人追到手,然後再煉器不成。既然美人是自願的,就算沒有那什麼空間冥器也不要緊。

  只是僧多粥少,三位陛下難免要有競爭了。

  隨雲仙帝和楚昊雲作為此地主人,同坐主位,倒也方便說話。因為是初相識,倒也有很多話可說,他們兩人連同雨澤仙帝和飛鴻仙帝,四個人很快就熟悉起來,彷彿老朋友見面,極其親切。

  四人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取笑起天風三人來。然而天風三人心思都在兩名小仙女身上,竟然充耳不聞。

  「天風兄,天風兄?你的材料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就給我吧!」楚昊雲明知道人家在看美人,卻偏偏這個時候找人家說煉器。哼哼,誰讓他們剛才調戲他的依依了。

  「啊?哦,這個…不急,不急……具體弄成個什麼樣子,還得聽聽你嫂子的意見……」 天風好不容易聽清了楚昊雲說的什麼,匆匆答了一句,又繼續看美人去了。

  「撲哧 —— 」輕塵忍不住笑出聲來,這麼快就讓叫嫂子了,看起來天風對那個羞澀柔婉的師妹是很喜歡了?「好了好了,既然三位陛下此刻都沒有心思煉器了,不如就讓我兩個師妹陪著去後花園裡走走,看看我琅環天的花草可好?」

  「啊,好,好!」

  三位冥帝眉開眼笑直點頭,看著輕塵的目光充滿了感激。

  但門主顯然還有些顧慮。就這麼將兩名女弟子交給這三位冥帝陛下,萬一他們在花園裡就把兩名女弟子吃了,他可怎麼向人家的父母師傅交代?

  輕塵暗自傳音道:「門主放心,三位陛下都是憐香惜玉之人。」而且,人家的身份擺在這裡,斷不至於做出強迫女人的事情來。

  門主這才稍稍放心了些,讓人趕緊去安排。

  三位冥帝很快就跟著兩位仙女去逛花園了,三男兩女,不要任何人跟隨,門主本來想讓輕塵跟著去照應一下,可是輕塵卻坐著不動。

  楚昊雲看著門主眼底的擔憂焦慮,回頭輕聲問輕塵道:「為什麼讓他們去花園裡單獨相處?他們這才第一次見面呢,不太好吧?」

  輕塵輕輕歎息道:「我也就是給他們創造一個相互瞭解的機會。本來,不管仙人還是幾位陛下,選擇終身伴侶都是很慎重的事情。可是幾位陛下畢竟不能在仙界久留,他們沒有這麼多時間慢慢認識瞭解。我希望兩位師妹及三位陛下至少在初步瞭解了對方性格脾氣的基礎上再考慮婚姻之事,而不是因為對方的身份而倉促決定,以後發現不合適又後悔………」

  隨雲仙帝點點頭,輕歎道:「是啊,要找到一個真正能理解自己,又合心意的女子,實在是太難了。」

  楚昊雲詫異地看著他,輕笑道:「怎麼?難道隨雲老哥竟然還沒有找到意中人?」看不出來啊,仙界七大領主之意的隨雲仙帝竟然是個老光根?

  隨雲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修煉天賦變態不說,運氣還這麼好,有一個願意去冥界找你的女人……」

  說話間,隨雲貌似無意地掃了輕塵一眼。這女子,早在當初擂台上他就有些心動,本來還以為自己近水樓台呢,隨後才知道她身邊已經有一個旭東仙帝了,至此,他也只好死心。在仙界,少有在旭東仙帝跟前不自卑的。然而,他萬萬想不到,這個修煉天賦仙界第一的女子竟然要去冥界尋夫,而旭東還陪著她一起去。本來還以為他們不過走走過場,過個幾十年回來,旭東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誰都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這丫頭還真的找到了她夫君。若她夫君只是一般人,說不定他們以後會有分歧,感情會轉淡,甚至可能分手,其他人也還有機會,卻想不到她這夫君比她更變態。唉……

  聽出隨雲話中的羨慕,楚昊雲心裡不由誦出幾分得意。

  「那是,我家依依,自然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

  隨雲心有不甘地瞪了他一眼,飛鴻和雨澤但笑不語。他們都是有家的人。在他們心裡,自己的女人也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

  「對了,楚兄弟,聽說你會煉器?還要為天風他們幾個煉製頂級的空間冥器?」

  楚昊雲點點頭,不以為意地說:「隨雲老哥有興趣的話,可以一起看看,若有需要,兄弟也可以為你煉製一件。」

  隨雲仙帝搖搖頭,忽然拋出一個隔音罩,滿臉慎重地對楚昊雲道:「楚兄弟,你來到冥界不久,步長老來仙界也不久,可能有些事情你們不知道。」

  「何事如此嚴重?隨雲老哥儘管直言。」楚昊雲見此,也正色坐好,心中忽然隱隱有些不安。

  隨雲看著楚昊雲滿臉誠摯之色,輕歎道:「若楚兄弟你是一般的冥帝,這話老哥也就不說了。可是,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沒有修煉吞噬之道,你跟仙人其實在本質上是一樣的,實際上,我們都將你看做仙帝一般。而且,步長老又是仙界之人,所以我才跟兄弟你直言。」

  楚昊雲趕緊點頭道:「若兄弟有什麼做得不對的,隨雲老哥請直言就是。」

  隨雲點點頭,滿臉嚴肅道:「楚兄弟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冥界始終沒有頂級的空間類冥器?」

  楚昊雲一愣,是啊,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冥界就是沒有頂級的空間類冥器呢?冥界煉器材料很豐富,要說也容易啊!至少對他來說,實在太容易不過了。一般的空間類冥器在冥界還是很多的,比如一般的儲物戒指。但這些空間類冥器都只能放「死」的東西,只有頂級的空間類冥器才能住人。這就是本質的區別。

  「因為,不充許。」隨雲認真地點點頭道,「因為仙界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前只要發現冥界有了高級煉器師,仙界立即就會派人過去將其請到仙界來,後果如何你也應該猜得到。楚兄弟,你想如果冥界出現頂級空間類冥器,冥界的各位陛下帶著自己的精兵悍將來到仙界,那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楚昊雲心中一驚。如果真的是那樣,冥界和仙界就極有可能開戰啊!

  「楚兄弟,老哥我跟你說實話,若不是旭東仙帝聯絡各方領主說明情況並一力為你擔保,現在來琅環天的就不是我們這幾個人了。」隨雲見他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才將前因後果告訴他。

  旭東仙帝已經向七大領主說明了情況並一力為他擔保?震驚感動自後,楚昊雲又沉默下來。他明白,現在的十七位冥帝貌似沒有太高的追求,但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這個條件。如果他們有了頂級空間冥器,可以攜帶大量的冥王冥帥來仙界,誰能保證他們不生野心?不說別的,冥界中人對仙界的人和物可都是極為垂涎的。

  「可是我已經答應他們了,怎麼辦?」楚昊雲苦惱地想著,難怪當初他答應為大家煉製這頂級空間冥器,大家這麼興奮呢。既然知道了事情可能如此嚴重,他自然也不能再跟之氣一樣,不當回事就給他們煉製出頂級的空間冥器來。可是已經說出去的話,如何還能收回?

  隨雲苦笑著搖搖頭,頗為無奈地說:「這些旭東仙帝都跟我們提過了,我們也為你想過,但始終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目前暫時先拖一拖吧!實在不行的話,只怕兄弟只好犧牲一下你煉器大師的名頭了。畢竟煉器不是個容易的事情,也不排除煉製失敗是不是?」

  「可是,可是大家只怕都知道煉器對我而言實在就是個小玩意兒,畢竟我連蒼南界都能煉製出來,若只是煉製一般的頂級空間冥器,實在沒啥困難的………」

  ——  一般的頂級空間冥器?

  隨雲三人對視一眼,不由相對苦笑。這到底是個什麼怪胎啊!頂級的空間類冥器竟然也只是「一般」?

  「對了,蒼南界是什麼?」飛鴻仙帝忽然問道。

  楚昊雲一怔。他們不知道蒼南界?旭東仙帝不是去過蒼南界?他竟然沒有跟七位領主提過?那就是說,這個東西是說不得的?可是,可是他已經說了啊……





第二十章 來個NP吧

  隨雲見楚昊雲怔了一下,細細回想他的話,立即猜到那個什麼蒼南界一定是一個頂級的空間類仙器。(無論仙器冥器,只是各自的稱呼不同,本質上是一樣的。)他想,既然楚昊雲稱之為界,這玩意兒裡面的空間應該非常大吧?或者,還有其他功能?

  「楚兄弟這蒼南界可否給老哥見識見識?」

  楚昊雲苦笑了下,想了想道:「雖然今天兄弟才跟三位兄長第一次見面,但昊雲看得出來,三位哥哥都是直來直去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那昊雲也就不瞞三位哥哥了。」他暗自歎息道,今天才將那麼多人弄去蒼南界轉了一圈兒回來,除非立即殺人滅口,否則他想瞞也瞞不住啊!

  隨雲點點頭,滿意地笑道:「楚兄弟這脾氣,老哥我喜歡!兄弟你放心,既然今天咱們兄弟坦誠布公,有什麼事情老哥一定給你擔著。」

  楚昊雲立即拱拱手道:「如此,那就多謝老哥了!」而後,他又回頭看了輕塵一眼,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這才對隨雲道,「不知道兄弟的事情老哥知道多少,兄弟我還是從頭說起吧!我與依依在人界時便是夫妻,當時,她修仙,而我只是凡人。我們夫妻恩愛,卻總有些不得已,聚少離多。後來,她將師門的修仙功夫傳給我,不求飛昇仙界,只願兩人能有更長的生命相愛相守。但我年紀已長,平時又不得閒,所以總是想著有沒有什麼偷懶取巧的辦法,於是對煉丹制符之類的特別感興趣。就在我們的孩子出生不久,我煉丹時被人害死,到了冥界的蒼南禁地……」

  聽到這裡,隨雲三人都有些感動。原來,在人界的時候,兩個人的感情就已經很動人了。修仙的女子嫁給一個凡人,還為他生兒育女,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畢竟,在仙界,所有的女子都希望找一個強大的男人保護自己。

  「到了冥界,我不肯修煉吞噬之道,卻不成想倒讓我創造出一種獨特的修煉方法來,速度比他們修煉吞噬之道的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楚昊雲略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後來,我在禁地裡遇到了琅環天的一位前輩,他當時已經是冥帝了。他給了我保護,又教我煉器。我原本就喜歡研究陣法,發現自己被困在蒼南界永遠出不去時,心裡憋著一口氣,發誓一定要把這蒼南界的禁制破去!就這樣,我對陣法的研究越來越多,煉製出的冥器也越來越好,而我的功力提升也越來越快。為了破掉蒼南禁地的禁制,我特意仿照蒼南界的陣法煉製了一件頂級的空間冥器,取名為蒼南界………」

  隨雲三人微微皺眉,他們沒聽出這蒼南界有什麼不對啊。「楚兄弟,你不會是要告訴我們,你蒼南界的禁制跟冥界的蒼南禁地差不多吧?」

  「唔,是差不多…… 」楚昊雲含糊地點點頭。

  「也有那麼多陣法?」飛鴻仙帝問道,有些驚異了。據說,蒼南禁地自設立以後,幾千年來都沒人能從裡面出來的,可想而知,那些陣法有多麼精妙。

  「嗯,陣法很多,跟蒼南禁地差不多。」楚昊雲老實地點點頭。

  見此,隨雲仙帝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來:「該不會是這個蒼南界裡面的空間很大很大吧?」據他所知,蒼南禁地面積就不小。

  楚昊雲與輕塵對視一眼,不太好意思地說:「那個蒼南界,是,是有點大。」

  「大概能裝多少人?」雨譯仙帝開始激動了。

  「這個,到底有多大,實在不太好說。」輕塵笑了笑,接過話去。

  「其實這都是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將蒼南界分成了三個部分,其中一部分仿照了人界是設置,一部分仿照冥界的設置,還有一部分打算仿照仙界的設置,不過還沒來得及,我不是才來仙界麼…」

  聽到這裡,隨雲三人已經驚異地抬起頭來,三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楚昊雲,彷彿是看怪物一般。忽然,隨雲仙帝彷彿想到了什麼似地,震驚地站起身來道:「你破了蒼南禁地的禁制,又成了冥界十八冥帝之一,難道,難道你將自己領地內的冥兵放了一些在蒼南界裡?」

  楚昊雲點點頭,小聲道:「只放了一點點,就是我在蒼南禁地時跟隨我的嫡系人馬,他們非要跟著我,我也實在沒有辦法……」

  「到底…有多少人?」隨雲吞了下口水。他們原本就擔心冥界領主將手下的冥兵帶入仙界,所以才想攔阻他給其他十七位冥帝煉器,卻沒想到楚昊雲已經將他的冥兵帶進來了。

  「不多,也就我在蒼南禁地那三千嫡系。另外,我在領地裡隨便弄了一些冥靈給他們修煉……」

  「三千嫡系還不多?你還想裝多少?」隨雲指著楚昊雲的鼻子,簡直不知道說他什麼才好。「唉,兄弟啊,這回你可真是闖了大禍了!好在這事知道的人不多。就我們兄弟三個…………對了,旭東仙帝應該知道吧?不過既然他之前一直沒有說,以後也不會隨便說出去的。兄弟,這件事情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了。明天你趕緊回冥界去,將這些人馬都放出去,以後來仙界的時候千萬別帶人,唉………」

  楚昊雲連連答應。「好,好!」可是,難道真的將琅環天去過蒼南界的人都殺了?同門師兄弟,他只怕下不了那個手。

  「我看也別等明天了,我們這就送楚兄弟回去吧!」飛鴻仙帝站起身來,臉色嚴肅地說,「若讓其他領主知道了,只怕楚兄弟立即就會有危險。」

  隨雲點點頭。「這樣也好,只要把冥兵都放出去了,以後就算讓他們知道了蒼南界的存在,他們也不至於這麼激動。不過,蒼南界的事情,楚兄弟你還是要保密,以後誰都不要說,知道了嗎?」說到這裡,隨雲再一次搖頭歎道,「楚兄弟,你可真是…唉………」

  說著,隨雲撤去隔音罩。楚昊雲立即傳音給天風三人,說自己立即要回冥界,問他們是否一起走。

  天風三人一怔,隨即便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即瞬移回來,堅定地要跟著楚昊雲一起回冥界。

  「那,我兩位師妹……」輕塵見他們三人臉色明顯還有些春色,看樣子應該相處得不錯吧?

  「我們已經邀請新柔姑娘跟我們去冥界看看。」天風道,「我們已經跟她說過了,新柔姑娘去給她的父母長輩告別去了,很快就到。」

  「只帶新柔一個?」輕塵疑惑了,不是還有一位嗎?難道三個人都看上一個了?另外一個竟然沒有人要?

  騰雲冥帝乾笑兩聲道:「那個,另外那位妙彤仙子,性格不太合適……」

  輕塵點點頭,不以為意。仙界冥界之人挑選伴侶,最重要的就是挑性格了。

  這時,門主擔心地傳音給輕塵問道:「步長老,可是出了什麼事情?聽說你們要立即回冥界?」1

  輕塵立即回音道:「不錯,冥界出了大事,我們要立即趕回去一趟。正好我師傅想去冥界找我師娘,會跟我們一起走。等事情辦完了,我們再回仙界。」隨即輕塵便瞬移回去,將師傅一起帶過來。

  楚昊雲想得比較遠,當即對輕塵道:「這次去冥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依依你不妨多帶點仙界的特產。」

  輕塵會意的點點頭,立即將門主準備給幾位冥帝的見面禮一掃而空,當然,她也留下了從冥界帶來的,非常多的煉器材料。

  不久之後,新柔便辭別父母長輩過來了。

  隨雲仙帝見人都到齊了,立即帶著大家一起瞬移到位面通道,還真是不浪費一點時間。

  分別在即,隨雲仙帝拍著楚昊雲的肩膀道:「老哥我就將兄弟你送到這兒了。楚兄弟,別忘了老哥今天說的話。老哥等著你們夫妻回仙界到時候大家再聚。」

  楚昊雲點點頭,非常認真地鞠躬一禮道:「感激的話兄弟我就不多說了,老哥的恩情兄弟都記在心裡了。相信我們兄弟以後定還有再會的時候。」

  匆匆告別之後,楚昊雲將輕塵、師傅和新柔姑娘一起收進蒼南界,便與天風三人進入位面通道。

  走了一段,幾個人便停了下來,天風三人緊張地看著楚昊雲道:「楚兄弟,你跟我們說實話,是不是隨雲仙帝反對你為我們煉製頂級空間類冥器?

  「天風兄知道了?」1

  楚昊雲這麼一問,便算是默認了。

  「我們猜也是因為這個。」天風輕歎了一聲道,「也怪我們大意,一直沒有細想。之前但凡我們冥界出了一個高級煉器師,很快便不見了,我們一開始還以為是哪位兄弟給藏起來了,沒想到竟然是仙界的人動的手。仙界,是不會允許我們擁有頂級空間冥器的。」

  明澈也跟著點點頭道:「看來隨雲那老小子倒也不錯,怕你有危險,立即就讓你回冥界去。這人情我們記住了。」

  楚昊雲含笑點頭,心中也感到陣陣暖意。「是啊,隨雲老哥是個真性子的人!」

  「那楚兄弟,你到底還要不要給我們煉製這頂級空間冥器?」騰雲直言道。

  楚昊雲苦笑了一下道:「不滿三位兄長,兄弟我正在為難呢。都答應大家了,現在若是反口讓兄長們如何看我?但這東西真要煉出來了,現在倒是沒什麼,但誰知道以後兄弟們無聊了,會不會生出點野心來?」

  天風三人都理解他,當即表態道:「這樣吧,我們去找大家說說,看能不能將空間類冥器改為攻擊類或者防護類冥器。」

  楚昊雲直點頭:「如此甚好!」

  問題說清楚了,四人便繼續往冥界飛去。幾個月後,總算又落到了冥界的土地上。飛了幾個月去仙界,結果就呆了不到兩天,你說憋屈不憋屈?好在輕塵找到了師傅,心情大好,而天風三人帶來了新柔姑娘,有了追求,那遺憾也就不那麼明顯了。

  到了冥界,楚昊雲首先將師母的消息傳到冥界各個領地,雖然其他十四位冥帝尚未回來,但楚昊雲和天風四人的面子也足夠了,各領地的冥帝府將命令下發,各地的冥王便開始忙活起來。

  與此同時,楚昊雲開始給天風三人煉器。

  天風想了想,要了一件防禦類的冥器,楚昊雲煞費苦心,給他煉製了一塊盾牌,以天風的名字命名為天風盾。這天風盾看起來小小的,融入身體之後更是什麼都看不到,然而一旦遇到敵襲便會啟動自動防禦,如同一個金鐘罩一般將主人牢牢護在裡面。

  楚昊雲在上面佈置了整整九道防禦陣法,他自信,就算七八個冥帝同時動手,也破不了他這小小的天風盾。對此,天風很滿意。他自己自然是用不上的,但是可以給他的妻子啊!

  天風已經想好了,他就將這天風盾作為定情信物送給新柔姑娘。

  明澈想了想,在輕塵的誘導下選擇了一件特珠的存儲類的冥器,平常一般稱其為幻器,可以記錄下自己想要記錄的畫面和聲音。明澈可以將自己輾轉反側思念新柔的心情以及那些平日裡說不出口的情話記錄下來,送給新柔。

  騰雲想了半天,選擇了一件具有防禦性質的五彩霞衣。防禦性那不用說,是楚昊雲的強項,但要加持在能變幻色譯的材料上,自然要打些折扣的。然而在輕塵的設計下,這衣服彷彿變色龍一樣,在不同的環境中可以變幻出不同的色彩來。

  比如在綠樹叢中,這衣服上就是朵朵繁花;若在花前,又會化作漂亮的葉片,且有層次,濃淡疏密也有變化;若在冥界一片蒼茫中,這衣服就會幻化成七彩霓虹一般,隨著主人的步伐而不斷地流動,光芒四射,流光溢彩,美麗絕倫。

  騰雲滿意得不得了,當然,這衣服也是給新柔的。

  為了讓三個人公平競爭,楚昊雲等到三件寶物都煉製好了才同時交給他們。

  當三件禮物一齊擺在新柔面前,當她細細瞭解了這三件寶物,我們的新柔姑娘為難了。

  首先,那一件五彩霞衣她就喜歡得不得了,畢竟沒有不喜歡漂亮衣服的女人。

  然後,明澈送的那件幻器她也很喜歡,畢竟女人都是喜歡甜言蜜語的。

  最後,是天風的天風盾。雖然表面看起來,這東西最不討人喜歡,可是我們新柔姑娘還是很有腦子的,她明白,這三件禮物裡面,這天風盾其實才是最實用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一個男人對你用了多少心思。

  三個男人巴巴的等著她作決定,可是新柔真是為難啊!

  你說天風他們三人吧,論實力都是冥帝,不相上下;論容貌,那都是俊逸出塵,風度翩翹;論心意,三個人都對她癡心一片。你說,讓她怎麼選?

  實在選不出來,新柔只好偷偷問輕塵的意見。

  輕塵也為難,可是畢竟是自己才讓這個小師妹跟三位冥帝拉上關係的,她就是他們的媒人,現在人家姑娘為難了,她什麼都不管似乎還真有點說不過去。可是,可是她又能怎麼管呢?

  「新柔師妹,你偷偷告訴我,你到底喜歡哪位陛下?」

  新柔低著頭,紅著臉,扭捏道:「我也不知道…」

  「那,如果讓你捨棄一位,你會放棄誰?」

  新柔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輕塵眨眨眼睛:「那就是說,都有些喜歡?都捨不得?」

  新柔許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沒有特別喜歡的?就沒有哪位陛下讓你特別心動?」

  新柔還是搖搖頭。

  輕塵為難了,最後總結道:「也就是說,三位陛下你心裡都喜歡,而且感情都差不多?所以不知道怎麼選?」

  「嗯……」新柔老老實實地點頭了。

  輕塵抓了抓腦袋,想起自己前世看過的言情小說,忽然一個念頭闖入腦海。

  「新柔師妹,要不………要不三個你都要了吧?」

  「什麼?」新柔吃驚地抬起頭來,又羞又怒,花容失色。「這,這怎麼可以?」

  輕塵滿臉正色道:「為什麼不可以?」

  「一女豈能嫁二夫?步長老,你這是,你這是……你怎麼可以出這樣的主意?」新柔氣怒得想罵人,可是她自小就溫柔,從來沒罵過人,這不,現在想罵了吧,偏偏一句都不會。當然,輕塵的身份無形中也讓這小姑娘很有些顧忌。

  「新柔你別激動,你聽我說。」輕塵按著她坐下來,滿臉正色的問,「在仙界,可有男子同時娶幾個女子的?」

  新柔點點頭,小聲道:「自然有。」仙界雖然以一夫一妻更常見,但很多從人界飛昇到仙界的人還是習慣一夫多妻的,不過除非實力非常強大,一般的女仙人都是不願意與人分享丈夫的,那些男人想也白想。

  「既然男人可以同時喜歡幾個女子,為什麼女子就不能同時喜歡幾個男子?」輕塵正義凜然地說。

  「可是,可是從來都沒有一女二嫁的啊!除非是,除非是那些不正經的女人…」新柔很生氣,步長老將她當那些不正經的女人了嗎?

  「這怎麼一樣呢?你說的那種女人純屬享樂而已,不涉及絲毫感情。但你們現在情況不同啊,你們不是有感情麼?而且,只要三位陛下自己願意,誰敢多說半個字?」輕塵越想越興奮。4p哦!一個女人,既然找不到自己最愛最愛的那一個,那麼讓幾個男人同時愛自己又有何不可?

  「這麼荒唐的事情,三位陛下怎麼可能同意?步長老你還是不要說了……我,我一個都不嫁就是了…… 」新柔都要哭了。

  「這樣吧,這件事情交給我了。三位陛下那裡,我去說!」輕塵站起身來,拍著新柔的肩膀,很義氣地說。

  「不,步長老,你不要去!」新柔著急了,這種話怎麼能說出口?被人知道了,會怎麼看她?

  然而,輕塵不理會她的羞澀,興匆匆的就走了。新柔呆在蒼南界裡,自己又出不去,又羞又急。

  卻說天風三人自從將自己的禮物送上去之後就一直等著新柔的決定。然而,一天過去了,新柔沒表示;兩天過去了,新柔還是沒表示;三天過去了,他們便看到新柔去找輕塵去了。

  三人知道新柔難以取捨,於是便巴巴的等在楚昊雲這裡,等著從輕塵這兒得到第一手情報。

  當輕塵從蒼南界出來,三人便急切地望著她。

  「弟妹,新柔怎麼說?」

  輕塵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楚昊雲,想著自己將要說的話,不由遲疑道:「夫君,要不你迴避一下?」

  楚昊雲蹙眉看著她,為什麼要他迴避?

  「那個,人家小姑娘的心裡話,你一個外人聽著成什麼話?」

  天風三人立即點頭。

  可是楚昊雲不依。他總覺得依依的神色除了有些興奮之外還有些詭異。「不,只要是你說的話,我就要聽。」

  「夫君——  」輕塵搖著他的胳膊,撒嬌。

  楚昊雲低頭在她臉上啄了一下,摟著她的腰道:「我保證,跟誰也不說。」輕塵越是不讓他聽,楚昊雲越是好奇。

  輕塵掙扎著不讓他抱,故作生氣道:「你真討厭,你是不是也喜歡新柔,所以才想聽她的心裡話?」

  楚昊雲屈指刮刮她的鼻子,得意地笑道:「依依,有什麼話你還是老實說吧!你夫君我可不是這麼好騙的。你找其他借口說不定我還真信幾分,可是你以我們的感情說事,這不明擺著是借口嗎?你明明知道,就算天塌了,我們的感情也不會有絲毫動搖的。」

  天風三人著急心上人的態度,一個個心急火燎的,可這兩個人竟然在這個時候打情罵俏親親我我,這不是故意勾得他們更加心癢難耐麼?

  「弟妹,弟妹,算了,楚兄弟要留就留下來吧!你快告訴我們,新柔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到底選了誰?」

  輕塵瞪了楚昊雲一眼,臉色微紅,暗自跺腳。唉唉唉,她那個np的話讓夫君聽了,他會不會多心啊?她到底要不要說呢?

  「弟妹,到底怎麼回事,你別管楚兄弟,也別怕我們傷心,你照直說就是。我們相信,楚兄弟不會出去亂說的。」騰雲三人等得那個心焦啊!

  「是啊,依依,你就照實說嘛!新柔師妹她到底喜歡哪一個?」楚昊雲也催促著,不過純屬有趣。

  輕塵看著三雙焦急期待的眼睛,以及一雙等著看好戲的疑惑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決定,豁出去了。

  「新柔師妹她,她說一個都不嫁!」

  「什麼?」

  「怎麼可能?」

  「新柔她喜歡我,我知道的。」

  不但天風三人不相信,連楚昊雲也不相信。

  「依依,你別開玩笑了,你看三位兄長等得多著急啊!」

  輕塵舉起手來,滿臉認真地說:「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發誓!」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天風滿臉痛苦。

  「我也不信,我能感覺到,新柔是喜歡跟我在一起的。」明澈自信中全是痛苦。

  「不,新柔喜歡的是我!」騰雲對此也非常自信。

  楚昊雲一看輕塵的樣子就知道她還有後話,見三個兄弟實在可憐,便好心地催促道:「好了,依依,別讓三位兄長著急了。你照實說,新柔為什麼一個都不嫁?」

  輕塵偷偷嗔了他一眼,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他。她故意長歎一聲道:

  「我問新柔最喜歡哪位陛下,誰知她想了半天也分辨不出,說三位陛下在她心裡都是一般輕重的。我又問,那讓她捨去一個,她會最先捨去誰?她想了好一陣,還是搖頭,說一個都捨不得。」

  天風三人一聽,滿臉驚喜。

  「這麼說,她是喜歡我們的啊!」

  「是啊,我就知道她是喜歡我的。」

  「可是,她既然喜歡我們,為什麼又一個都不嫁呢?」

  三個人都眼巴巴地看著輕塵,輕塵卻閉口不言。

  到此時,楚昊雲算是明白了。他輕笑一聲道:「我明白了。正是因為新柔師妹對三位兄長的心意都是一樣的,難以取捨,所以才決定一個都不嫁的。唉!真是可惜了!」

  「原來是這樣……」 天風輕輕歎息一聲,似乎有些明白,但卻又無法理解。

  「既然我們三人她都喜歡,她就不能選一個麼?」明澈懊惱不已,就算是新柔隨便選吧,他至少也有三分之一的機會啊!

  「這個傻丫頭啊!」騰雲歎息著,然而心裡卻對她更放不下了。

  三個人都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楚昊雲忽然也開口感歎道:「真是可惜了啊!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這樣,不是讓你們四個人都不會有幸福了?」

  輕塵暗中朝夫君比了一下大拇指,果然跟她心有靈犀。她還沒跟他說呢,他就知道怎麼幫她引出下面的話來。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只是……」她裝模作樣的小聲歎息道。

  「什麼辦法?」

  「只是什麼?」

  「弟妹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我們吧!」

  天風三人著急得半死,要是換一個人,早被他們搖散架了,可因為對象是輕塵,他們不敢動手。

  「我怕說了,三位陛下不高興。」輕塵低著頭道,看起來真的好為難哦

  不高興?她幫他們想辦法,他們怎麼會不高興?

  「不會,不會!」

  「保證不會!」

  「請弟妹直言!」

  既然如此,咳咳,她可就說了。

  只見輕塵抬起頭來,卻故作歎息道:「其實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三位陛下都能如願。」

  「什麼辦法?」

  「怎麼可能?1」

  「哎呀你們別打岔,聽弟妹說!」

  輕塵咬著唇偷偷打量著三位陛下的神情道:「只要三位陛下肯各自退一步,你們可以一起分亭她的愛,這樣,大家都幸福了!」

  總算說出來了!汗!這話可真不好出口啊!輕塵忍住興奮打量三位陛下的神色,怎麼大家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不止天風他們三個,連楚昊雲看著她的目光都怪怪的。

  「依依,你怎麼會有這樣離奇的想法?」楚昊雲總算明白過來,原來她一開始不讓他聽,原因在這裡。好一個依依,原來,哼哼……

  輕塵就知道這話讓夫君聽到了要惹麻煩,你看這不是就來了?他的臉色好難看哦!

  「這個很奇怪嗎?你們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事麼?既然男人可以同時喜歡幾個女人,並把自己喜歡的女人都娶回家去,女人為什麼不可以?」

  四個男人都怔了。

  輕塵不給他們細思反駁的機會,繼續說道:「男人之所以能同時娶幾個女人,是因為男人在人界和冥界社會中佔據了強勢地位,女人需要依附男人而生存,所以,女人即便心裡不願意,她也只能忍著。可是,仙界跟冥界和人界不一樣。仙界的女子本來就稀少,她們在仙界的生活有保障,她們與男人一樣修煉,具有同等的地位,她們不必依附任何人就可以生存下去。所以,在仙界,一夫一妻很常見。在這裡面,其實也就是誰肯讓步的問題。女人讓步了,男人一夫多妻,男人讓步了,女人自然也可以一妻多夫。」

  「可是,若我們三人共同擁有一個妻子,我們的臉面往哪兒擱?」

  「是啊,我們畢竟都是統領一方的冥帝,竟然與人共妻,讓人知道了,真是……」

  「這個嘛,」輕塵帶著幾分嘲弄道,「三位陛下是覺得面子重要還是新柔重要?你們之前的成百上千年裡,一直都很有面子,可是你們幸福嗎?如果能擁有自己喜歡的女人,即便沒有面子,可有了幸福啊!再說了,以三位陛下的威信,誰敢亂嚼舌頭?三位陛下可要想好了,錯過新柔,以後還能遇到讓你們心動同時也喜歡你們的女子嗎?」

  三人一聽,細細想來似乎還真的有幾分道理。是啊,錯過新柔,只怕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了。仙界的女子本就稀少又貴重,哪裡肯嫁到冥界來?就好像新柔的那個師姐,名義上願意嫁到冥界,可實際上不也是不安好心?像新柔這樣純潔的仙子,只怕他們還真的找不到了。

  三人認真思考了一陣,又對視幾眼交換了意見,最後基本達成一致。

  「那,新柔姑娘她,可願意?」

  輕塵推推手,歎息道:「她不願意。」

  「不願意你還說?」

  天風三人差點給她氣死,六隻眼睛同時怒瞪著她。

  輕塵瞪了回去,撇撇嘴道:「她暫時是不願意,可你們不會找她談嗎?這件事情,只要你們三位沒有意見,她遲早會接受的。她本來就是因為捨不下你們任何一個,所以才這麼為難,所以才決定一個都不嫁的。」

  「好,我們這就去找她!」天風立即站起身來,「弟妹,新柔她在哪兒?1」

  輕塵立即將新柔從蒼南界裡放出來,送回她自己的房間,這才回天風道:「她在房裡傷心地哭呢!」

  輕塵話音剛落,三個男人就不見了。

  總算將這件大事給辦成了,輕塵掩不住眼底的興奮之色。

  就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楚昊雲似笑非笑的聲音道:「依依,原來你喜歡幾個人一起玩啊!」

  輕塵只覺得渾身一僵,她艱難地轉過頭來,乾笑道:「不是的,夫君,人家只是在給新柔師妹想辦法,真的!」

  楚昊雲溫柔地攬著她柔軟的腰,俯身在她耳邊道:「依依,你說你真是的,以我們的感情,有什麼話你不能跟我直說呢?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是冥帝,我的身體是用靈氣彙集的,以我的功力,能彙集一個,當然也可以彙集第二個,第三個。你要是喜歡幾個夫君一起陪你,這也不難啊,我有三魂七魄,可以分身十人呢!」

  聽到他說什麼兩個三個十個的,輕塵只覺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她連連擺手,差點沒哭出來:「夫君,沒有啦,人家真的沒有那些想法,真的,你相信我……」

  「依依,你又不乖了。你怕什麼,夫君難道會傷害你麼?」他輕輕含著她的耳垂咬了一下,忽然將她帶回蒼南界他們的臥房裡,一個意念之間已經在房子外面及臥房外面設置了幾重禁制。「依依,不如我們試一下,我用分身術再凝結出一個身體來怎麼樣?」

  「不,不,不要了啦……」輕塵真的覺得自己有點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男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惡趣味啊!

  楚昊雲不理會她的抗議,一邊脫她衣服一邊問:「依依,你說不要,是覺得兩個還不夠,要三個嗎?就跟新柔師妹一樣?」

  「才不是,你…唔……」 話還沒說完呢,就被他堵了回去。她只好不斷在心中對他求饒:夫君,我錯了,我錯了,人家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啦!嗚嗚嗚嗚……

  楚昊雲親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這才放開她的唇,邪惡的笑道:「好吧,今天暫時放過你,就再凝結一個身體好了。兩個夫君一起疼愛你,依依,你一定會喜歡的…」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7:09 AM

第二十一章 封殺令

  經過幾個月的尋找,師母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楚昊雲初步確定,師母應該已經不在了。

  在見識了楚昊雲在冥界的實力和地位之後,夜霜河對此也心中有數。若妻子真的還在,知道自己在找她,她只需要找個人說明身份就可以了。可是,都幾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輕塵怕師傅難過,想要安慰他,找來找去,卻見師傅一個人在小河邊的草地上背靠著一棵大樹喝酒。

  「師傅……」輕塵輕輕走過去,想要安慰他又不知道說什麼。她以己之心猜度師傅的心情,若夫君在冥界已經魂飛魄散,她會有怎樣的感受?若不是還有君兒在,她想自己可能會失去生存的勇氣,隨他一同魂飛魄散吧!與至愛之人的生離死別,不是誰都能承受的痛。師傅是否也是這樣的心情呢?「師傅,等這邊的事情了了,我們就去接師兄好不好?我們還可以回甘藍星看看……」

  「乖徒兒你來了。」夜霜河拍拍身邊的草地,說,「來,陪師傅喝酒!這可是師傅從仙界帶來的酒哦!」

  「是嗎?給我嘗嘗!我還不知道仙界也有酒呢……師傅,能不能給我爹喝點?他都好多年沒喝過酒了!」

  「行啊,要不是怕打擾他們夫君團聚,我早就找他喝酒去了…」

  輕塵怕師傅一個人寂寞,所有才想將自己的父親介紹給他。但聽師傅這麼一說,她又有些後悔了。

  師傅看到她爹和娘幸福恩愛的團聚在一起,不是會更難過嗎?可惜,話都說出去了,唉!

  然而,當三個人坐下來喝了幾杯之後,輕塵才發現自己沒有做錯。大家都是從甘藍星來的,雖然夜霜河對外界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但年輕的時候還是出過幾趟門兒的,各地的名山大川都去看過,倒也不乏話題。特別是步長歌和夜昕亦熟識,還是極好的朋友,這些話題也是夜霜河感興趣的。當然,他們談得最多的還是輕塵。

  步長歌和謝子涵錯過了輕塵的成長,對她的事情一直都很感興趣。夜霜河本就特別喜歡這個徒兒,說起她的事情不知不覺中已是滿臉欣慰。

  這時,冥界其他冥帝也陸續回來了,有天風三人做說客,其他冥帝也大都理解了楚昊雲的苦衷,雖然心裡難免有些失望,但本來就是人家答應幫忙,沒道理要讓人家冒著得罪整個仙界的危險幫你無償煉器吧?

  但是想著仙界的霸道,眾人心裡自然也是很憤怒的,說著說著,忽然有位冥帝撒出一個隔音草來,小聲道:「要不,咱們奉楚兄弟為尊,真的去仙界干一架?」

  其餘冥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意外,但並不震驚。他們成為冥帝也很多年了,這一潭死水般的日子實在是過膩了,如果去仙界鬧一鬧活泛活泛身手也沒什麼。而且,他們修煉到冥帝以後,身體是由仙靈之氣凝聚而成,只要靈魂不滅,幾乎擁有永恆的生命,也沒有死亡的威脅,似乎還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呢!

  「只是,楚兄弟剛剛從禁地裡出來,夫妻團聚,未必願意陪我們一起玩兒啊!」

  「楚兄弟年輕,我們以他為尊,相當於整個冥界都在他的掌握中,是個男人都會動心,他還有不樂意的?」

  「那可不一定。我總感覺,楚兄弟雖然年輕,但經歷得並不少,他似乎是真的看破紅塵,看破了所有世俗的浮華名利和權勢,除了他那位寶貝夫人,還真的沒什麼是他在意的。」

  「那可不太好,楚夫人可是仙界之人,她肯定不贊成我們跟仙界動手。

  「嗐,想那麼多做什麼,我們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楚昊雲聽懂了大家的意思,雖然詫異,但並不覺得奇怪。這些人實在太無聊了啊!他們什麼沒亭受過,不過是想這個樂子罷了!而對冥界眾人來說,最好的樂子不就是屠殺?對於修煉了吞噬之道的人來說,最動聽的聲音或許就是一個純淨的靈魂被吞噬前的哀嚎了吧?

  他理解他們,但是,這樣的主意他肯定是不可能贊同的。

  「楚兄弟,你怎麼看?」

  楚昊雲笑著搖搖頭,說:「等這邊的事情了了,我們打算回我們在人界時的星球去看看,我的孩子還在那裡。當初,他剛剛出生幾日我就離開了他,心裡還真是想念得緊。還有我的母親和兄弟,他們看到我好好的回去,一定會很高興的。」

  眾人聽到楚昊雲的回答,有些失望,有些洩氣,還有些不解。

  「楚兄弟,你就不想做這冥界之主?你想想啊,整個一個冥界啊!」

  楚昊雲淡然一笑道:「那樣的夢,我在人界已經做過了。在人界的時候,我就是先謀國,然後一統天下,然而站在權利的頂峰,真正讓我感到幸福快樂的,其實是我的親人和朋友。」

  「楚兄弟你在人界不是很年輕就死了?你竟然連一統天下的事情都做過了?唉,難怪天風說你年紀雖小,經歷得卻多,果然如此……」

  楚昊雲看大家多少有些洩氣,忽然又道:「如果諸位兄長覺得無聊,其實我們也可以跟仙界聯繫,每過幾百年就來一次仙冥大戰。一來可以以此督促兩界的人潛心修煉,二來嘛……有時候人太多了也不符合天意……」

  眾人怔了怔,這提議很好,真的很好。可是,天意,他們還受什麼天意約束?他們不就是天?不過話又說回來,冥界還好,相互吞噬,也不存在人滿為患,但仙界就不同了。仙人本來就擁有近乎無窮的生命,雖然也有些盜匪什麼的,但畢竟是少數,這人口的確越來越多了。而且,安逸的生活也導致很多仙人不思進取,若弄個什麼仙冥大戰,的確是好玩又有意義啊!

  「這主意不錯!」

  「我覺得可行!」

  「我贊成!」

  「有趣,有趣!要不,我們這就去仙界商議此事?」

  「誰去?」

  「就天風他們去吧,正好,他們要去仙界求婚...」

  「哎,天風,你們三個怎麼想出這個絕妙的主意的?你別說,四個人一起說不定真的比兩個人一起有趣哦!」

  楚昊雲想起與依依的瘋狂甜蜜,跟著笑道:「那是自然。不過,最主要的還是真愛難得!只要是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怎麼著都是幸福快樂的。」

  隨後,天風三人便帶著新柔返回仙界,楚昊雲則繼續留在冥界為大家煉器,同時也讓岳父大人幫忙管理一下自己的領地。畢竟這一走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來,得先做好安排才能放心離開嘛!雖然他一點都不稀罕冥界這片領地,但是有個基地也沒什麼不好是不是?

  步長歌是冥王,本來修煉天賦就好,又是領主的岳父,領地裡的大小冥王們也都服氣。步長歌原本就善於管理調教人,不過短短幾個月,他擬了幾個章程,弄出一個獎勵悲罰制度來,很快提高了領地內將帥們的修煉積極性。既然以後要準備仙冥大戰,提高自己領地內將帥們的實力自然也是很有必要的。

  輕塵現在白天要麼陪父母,要麼陪師傅,要麼陪兩個孩子,努力化解寶兒和冰魄前輩的隔閡,還真是忙得不亦樂乎。到了晚上,時間自然是楚昊雲的。她的生活可以說過得非常充實,只是,她懈怠了修煉,不但她,現在幾乎所有人都懈怠了。既然一家人都在一起了,修煉那麼高做什麼?

  終於,楚昊雲將十幾位冥帝陛下想要的冥器都煉製好了,一家人正打算去仙界看看冰藍前輩回來了沒有,不想天風他們竟然滿臉憤怒地回來了。

  「不好了,不好了,楚兄弟,你們不能回仙界了!」騰雲連自己的領地都沒有回,第一個來了楚昊雲的領地。

  「怎麼了?仙界出什麼事情了?」楚昊雲心中一驚,他們不能回仙界了?那怎麼可以?不說別的,琅環天在仙界,冰藍前輩會回到仙界,以後,他的兒子君兒,輕塵的師兄夜昕亦等都是要飛昇仙界的。不與仙界聯繫,那怎麼可能?更何況,依依和岳母大人還有師傅都不習慣冥界的環境,岳父在冥界也總是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他還想著常住仙界呢!

  「楚兄弟,不知道是誰出賣了你,現在,整個仙界都知道你有一件空間類神器,裡面裝了無數冥界兵馬,七大領地的仙帝擔心你帶兵攻打仙界,已經對冥界下了封殺令。現在,位面通道出口那隨時都有八名仙帝鎮守著,嚴禁冥界任何人進入仙界。」

  「什麼,什麼?位面通道被封了?」輕塵著急地跑出來,「那你們怎麼樣了?跟他們動手了沒有?對了,我新柔師妹呢?她回去了沒有?」

  「新柔現在天風那裡,但她還在猶豫。」騰雲長長地歎息一聲道,「她捨不得我們,可是,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隨時回仙界小住的,如今位面通道被封,她要是跟了我們,就再也回不去了。」

  這時,明澈回領地交代了一聲,也趕過來了。他剛進門口就開罵:「媽的,哪個王八羔子那麼陰險,我們剛剛從仙界離開他就告密!楚兄弟,你在你那個什麼蒼南界裡藏了冥兵之事有多少人知道?我就不信查不出來!等找到那個告密的,咱們一起殺去仙界吞了他個陰險小人!」

  「不會是旭東那小子吧?」騰雲猜測道,「他喜歡弟妹,跟了她這麼多年,結果弟妹順順當當找到楚兄弟你,他心有不甘,所以……」

  「絕不是旭東兄,這我可以保證。」楚昊雲搖搖頭,其實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誰告的密。不是桑長老就是邱長老,或者他們的弟子,除了他們不會有別人了。

  「不是他?還有誰?楚兄弟你的蒼南界我們都沒去過,除了旭東,就是你的親人了,他們應該也不會說出去……」明澈心裡那個恨吶,眼看新柔都點頭了,只要稟過她的師門父母,他們就可以正式成親了,沒想到這個時候仙界忽然弄了個封殺令出來。

  楚昊雲苦笑道:「都怪我,怪我思慮不周,怪我太心慈了。」

  「楚兄弟,你知道是誰……」

  楚昊雲歎息著點點頭。

  「是誰?」

  「琅環天我師門的人。」輕塵回道。

  「什麼?怎麼可能?」明澈愣了,騰雲也愣了。

  輕塵簡單地將琅環天的事情說了一遍,明澈和騰雲聽完,指著他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果然是太心慈手軟了。若換了他們,肯定是殺一儆百,哪裡會給他們告密的機會?

  「楚兄弟,你可是冥帝!是我們冥界最年輕最強大的冥帝!你怕那幾個小仙人做什麼?你直接亮出你冥帝的身份,他們還不嚇得屁滾尿流?」

  這時,天風帶著新柔也到了。

  知道是琅環天的人告的密,天風同樣既憤怒又無奈。

  「也怪我們當初沒有提醒你,」天風歎了口氣道,「但是當初我們怎麼知道你去了仙界竟然連這樣的寶貝都肯拿出來示人?唉…」

  「現在怎麼辦?」明澈看了新柔一眼,偷偷握住了她的手。

  緣分這東西真是很奇怪,明澈他們之前都喜歡過輕塵,就算到了現在也喜歡。或許最初被新柔吸引,也是因為她身上有跟輕塵相似的氣質,然而相處下來,他們才知道新柔和輕塵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新柔是真正的清純小百合,而輕塵分明就是一隻狡猾的小狐狸,所有的溫柔不過都是她騙人的假面。

  他們是真的喜歡新柔這樣清純溫柔的女子,可是,新柔畢竟是出生在仙界的,她的親人朋友都在仙界,如果他們要求她從此留在冥界,完全放棄自己的父母親人,這也太自私了。可若是要他們放棄她,他們又如何能放手?

  「抱歉,是我連累大家了。」楚昊雲起身對著天風三人慎重地鞠了一躬。

  「事情都這樣了,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若沒有楚兄弟你,我們也不會認識新柔。」天風拍著楚昊雲的肩膀,苦笑道,「若不是因為有新柔,楚兄弟你弄出這麼個封殺令來,只會讓大家熱血沸騰的。兄弟們可都想跟仙界干一架呢,只可惜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找到借口,現在好了……」

  天風還沒說完呢,其他十幾位冥帝就到了。只見一個個都興奮得很,好啊,要幹架了!還是跟仙界幹架,想起來就熱血沸騰啊!

  「楚兄弟,聽說仙界封了位面通道,還對我們冥界下了封殺令,不讓我們再去仙界了?」

  「楚兄弟,咱們乾脆打去仙界吧!」

  「我贊成,我贊成!讓仙界的仙帝們瞧瞧,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好!咱們去好好的幹一架!」

  看著這些冥帝陛下們興奮不已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好事呢!輕塵滿臉黑線。汗,這些人實在是無聊得太久了。

  「急什麼?」楚昊雲微微笑著,氣定神閒地說,「就算要去找仙界討個說法,也不急於一時嘛!怎麼著,也得先把兄弟們裝備好了再去!」

  「啊?哦!哈哈哈!是啊,楚兄弟再給我們準備點頂級的攻擊冥器!定要那些仙帝好看!」

  「讓他們看不起我們!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打得他們求饒不可!」

  新柔第一次看到男人們如此好戰的一面,不由得緊張地抓住輕塵的手,小聲道:「師姐,如果要打起來了嗎?那我們怎麼辦?」

  輕塵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道:「怕什麼?反正又不用我們參戰。」

  「可是,如果冥界和仙界結了仇,那我們以後還能回師門去嗎?」新柔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將自己的位置擺在了冥界一方。

  輕塵輕輕一笑,滿臉自信道:「放心吧,讓他們去好好打一架!戰爭本來就是一種交流方式。我們不但要打,而且還要打得狠!不說打敗仙界,至少也不能輸得太難看了。只有真實的強大實力才能給我們與仙界平等的地位,要讓仙界知道我們冥界也不是好欺負的,要讓他們學會尊重我們,以後有事第一個念頭就是坐下來平等協商,而不是自以為是的封殺令。」

  輕塵沒注意,她說話的時候,那些男人們都忘記了交談,一個個都雙眼放光地盯著她,到她說完,叫好聲才猛然爆起。

  「弟妹說得好!」

  「不愧是我們冥界的第一夫人!」

  「弟妹這心胸氣度不輸給任何一個男兒啊!」

  「哎呀弟妹啊,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這可如何是好啊?楚兄弟,你好福氣啊!」

  「果然也只有楚兄弟才配得上弟妹你!」

  「既然決定了要用武力找回我們的尊嚴和地位,那就好好合計一下吧!」楚昊雲道,「首先,咱們得找個大統領,要把兄弟們的力量整合起來,發揮出最強的實力。然後,制定戰略…」

  楚昊雲畢竟是當過皇帝的人,站在大局上統籌規劃,說的是頭頭是道。

  「這就不用說了,若要選一個大統領,自然非楚兄弟你莫屬了,換了其他人大傢伙肯定是不服的。大家說說,有意見沒有?」

  「沒意見!」

  「就楚兄弟!」

  「好!」

  「同意同意!」

  楚昊雲點點頭,也不推辭。事情本來就是他惹出來的,挑大樑負責帶領大家善後也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既然決心要漂亮的打一仗,我們必須得先做好一切準備,兄弟我來冥界的時間還不長,大家說說,我們需要準備哪些東西?」

  輕塵第一個站起來道:「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首先要收集仙界的消息,他們可能會出兵多少?各方勢力有沒有隔閡等等,然後再整合我們冥界的力量,最後再根據情況具體制定作戰方案和步驟………」

  眾人點點,楚昊雲道:「等會兒兄弟們都下去收集整理自己瞭解的仙界及各自領地的兵力情況,整理好了交給軍師。」說著,他輕鬆地笑了笑,指著輕塵道,「我決定,任命我家的當家人步輕塵羅天上仙為此次作戰的軍師1」

  「哈哈哈哈,好!」

  「同意!弟妹做軍師,當之無愧!」

  大家輕鬆了一下,隨後也紛紛發言。

  「我們冥界不如仙界人多,可是仙界中人普遍對我們有一種畏懼,這一點可以利用,但具體怎麼打,可以先合計合計……」

  「嗯,這是我們的優勢,一定要好好利用。」楚昊雲點點頭。

  「好的兵器可要讓我們的攻擊力成倍增長,我提議大家各自設計一件最適合自己的冥器,勞煩楚兄弟幫我們煉製。」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楚昊雲煉器真的很「輕鬆1」。

  楚昊雲當即表態道:「沒問題。」

  「我覺得我們還需要一位具體指揮作戰的統帥,雖然我們實力高強,但一場大的戰爭不同於單人交戰,如何更好的發揮出團體的力量,一位好的統帥可以讓我們發揮出最強的戰鬥力。」

  「嗯,對!」

  「是要找一個具體指揮作戰的統帥才成。」

  楚昊雲想了想,問:「諸位可有好的人選?」

  眾人沉思了一下,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相互之間還探討了一陣,似乎想到一些人,但隨後又覺得對方似乎還無法承擔這樣的重任。

  見此,楚昊雲也不再遲疑。他說:「如果大家沒有好的人選,那我推薦一個吧!」

  「誰?」

  「楚兄弟手下有這樣的人才怎麼不拿出來?捨不得啊?」

  「其實,我看咱們軍師就不錯!」

  「對對對,弟妹雖然是女子,但不管能力身份,都足以服眾。我看行!」

  眾人都以為楚昊雲說的是輕塵。

  「不,」楚昊雲苦笑著搖搖頭道,「依依當個軍師還差不多,當統帥嘛,只怕還差得太遠。而且,她畢竟是仙人,還是適當避一下的好。我說的是我的岳父大人,他在人界的時候就是一位領兵作戰的統帥,有戰神之稱,統兵作戰十餘次,從無敗績。他現在的實力雖然只是冥王,但他的身份和修煉天賦也足以服眾了。」

  眾人一聽,細細一想,楚昊雲雖然年輕,但做事向來穩重,他既然如此慎重地推薦,應該沒有錯了。連步輕塵一個女子都有這份見識和能耐,她的父親肯定更厲害。於是紛紛頭贊同。

  「好!既然是楚兄弟岳父大人,咱們也得尊稱一聲伯父!就請伯父大人指揮具體作戰吧!」

  楚昊雲當即請出步長歌。步長歌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及目前的狀況,也認為這仗不打不行。

  「以我們的實力,不宜與仙界打持久戰,而且戰爭規模也不能太大。我認為應該以「快、準、狠」為戰略思想,集中我們的力量和優勢,在短時間內打得他們害怕,贏得局部的勝利,然後就可以坐下來跟他們談判了。」

  眾人點頭,一致通過,而後一個個便摩拳擦掌地下去準備了。

  與仙界開戰,他們期待已久。




第二十二章 闖陣

  經過一年多的籌備,出發的那一天終於到了。

  此次參戰的冥兵人數不多,不過才幾萬人,但實力全都在冥帥以上,冥王都有三百多人,全都是步長歌親自挑選出來並經過半年嚴格訓練的。訓練什麼?自然是小陣型聯合作戰。通過陣型,至少可以將整體實力提高個三五倍。為此,十幾位陛下都非常滿意。

  楚昊雲手一揮,便將這批冥兵全部收入蒼南界。

  楚昊雲原本還想通過蒼南界悄悄潛入仙界,到時候找個隱秘的地方將大軍放出來,要迅速佔領一座城還不容易?你想啊,一顆小小的珠子隱身從位面通道裡飛出去,誰也不會注意到是不是?

  可是,一行人真到了位面通道門口才知道,仙界竟然在位面通道外面設置了三道禁制,裡面是三座大陣,別說是隱身的蒼南界了,就算是一粒沙子也飛不出去啊!

  既然不能取巧,那就強闖吧!

  不過,有楚昊雲這個陣法大家在,就是強闖,那也是有技巧的。

  冥界十八位冥帝加上冰魄共十九人跟著他,他們硬著頭皮闖入第一道禁制,進入第一座大陣裡。這禁制就好像一道門,一道封死了的門,他們用絕對的實力強行打開,走進去,便自動進入陣法裡。

  這是一座強大的殺陣,處處陷阱,處處都是死門,可是跟蒼南禁地那樣的大陣比起來就實在不夠看了。楚昊雲隨意走動了幾步就摸清了這陣的底細。在他的指揮下,眾人連手,又快又狠地炸掉給陣法提供能量的其中三塊極品仙石,這陣法也就不攻自破了。衝出去的時候,他還順手收走了剩下的三十幾顆極品仙石。這可是煉器的寶貝啊!

  當第一道禁制受到攻擊的時候,外面的仙帝就知道了,八名仙帝嚴陣以待,同時傳音給其他領主要求增搖。

  不得不說,位面通道外面的三座陣法設置得非常精妙!當你冒著重重天雷闖過了第一道陣法,必然身心疲憊,這個時候進入第二重大陣的幻境中,可能就會鬆懈下來,不知不覺中就被自己的心魔控制,再也清醒不過來,萬劫不復。如果有個心智堅定的,不受幻境影響,走了狗屎運找到生門出來,也必然會花費很大一番功夫,然後衝過第三道禁制,被無數天雷劈得頭暈眼花的進入第三座大陣,卻處處是陷阱,處處是死門,幾乎是無差別的強大攻擊,又有幾個人扛得住?

  當然,這都是三道陣法不被破壞,來人只是憑著強大的實力硬闖過去的。

  可,楚昊雲他們不是這樣啊!

  他們不是闖陣,而是徹底的破壞。因而,在第一座陣法被連手破除之後,他們還可以休息一下,等商量好了再研究一下第二重禁制和第二座陣法。當然,很多陣法不進去你是摸不到門路的,這座幻陣就是如此。

  因而,楚昊雲他們實際上並沒有怎麼休息,楚昊雲看了一眼第二重陣法,直接下指令道:「開啟傳音石!蛇形隊列進入!」

  楚昊雲既然當了老大,又精通陣法,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然而,剛剛進入陣法,他就感到眼前一變,他彷彿回到了人界,回到了從前,回到了自己外出歸來,卻發現懷孕的依依被父親關起來逼著他納妾。他的人怎麼都找不到依依被關在何處,最後終於在一座地牢裡找到他那幾個月大的孩子,眼前正是他打開那個盛放著他的孩子的盒子的那一幕。

  他心裡其實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影,可是他忍不住,他忍不住想再看一眼他和依依的第一個孩子。

  他看到自己小心地掀開那侵染著乾涸的血跡的依依繡著楓葉的內褲,看到那一團紫黑色散發著陣陣血腥腐臭的血肉。他緊緊盯著孩子因為腐爛而模糊的五官,盯著那小小的纖細的四股,那就是他和依依的第一個孩子啊!

  看到這裡,他忍不住心中一痛,隨即又化成了強烈的憤怒。是誰殺了他的兒子?他要報仇!他要報仇!!

  這時,畫面一轉,他看到了父親正滿眼憤怒地怒瞪著自己,一手指著他

  的鼻子對他吼著:「哪個女人不會生孩子?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跟自己的父母大吼大叫,你的孝道學到哪裡去了?你怎麼對得起楚家的列祖列宗?」

  楚昊雲忍不住的心痛和憤怒,心裡有個聲音一直不停地對他說——這個老頭兒殺了你的妻兒,殺了他,為依依和我們的兒子報仇!殺了他,為依依和我們的兒子報仇!

  楚昊雲怒吼一聲:「那是我的妻子和兒子!」隨即憤怒地就要對著父親揮下手去——

  「夫君,你怎麼了?」

  ——  依依的聲音自蒼南界傳來

  楚昊雲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明明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卻忍不住沉論下去,差點就…他可以想像,如果他真的對父親揮下手去,後面的故事就完全不同了。他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以後就會一直活在不孝的悔痛中,心魔侵獨,甚至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是的,如果他沉浸在已經發生變化的往事中,如何還能回到正常的歷史軌道中來?

  楚昊雲忽然一陣後怕。他不斷地叫著依依的名字,不斷地從她那裡感受到溫暖和慰藉。

  「依依,依依……」

  「夫君,你怎麼了?」依依心裡著急,一晃眼就出現在他面前,緊緊抱著他。她捧著他的臉,心疼地看著他眼底的傷痛和後怕。

  「我沒事,我很好。這是一座幻陣,我剛才看到了…… 嗯,現在沒事了,幸好你及時叫醒我…… 」他摟著她的腰,低頭在她臉上撒下一個個細碎的輕吻。「依依,我們,等這裡的事情了了,我們就回甘藍星好不好?我好想君兒,不知道他長成什麼樣子了。」

  「嗯,好,我也想君兒了。你不知道,君兒好聰明好懂事…… 對了,夫君,其他人呢?」

  其他人!糟了!連他都差點心神大亂,又何況其他人!

  「依依,你先回去,我要趕緊將大家叫醒才行!」楚昊雲匆匆將輕塵收回蒼南界,之後便趕緊跟大家傳音。

  「冰魄大哥,冰魄大哥,你在哪兒?你怎麼樣了?」

  冰魄不答,顯然入障已深。

  楚昊雲猜測著他心中最隱痛的,不外乎在初入蒼南禁地不久,為了求生,答應小銀的母親那件事情。於是,他立即傳音給蒼南界的寶兒道:「寶兒,快給你父親傳音,我們在幻境中,他被幻境控制了。快!」

  寶兒這段時間跟冰魄的關係還是僵持著,並沒有明顯好轉,可是,聽到楚昊雲語氣如此嚴重焦急,他立即放下一切偏執,趕緊給父親傳音道:「爹爹,我是寶兒,爹爹,你聽到我說話了嗎?你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看,什麼都不要想,一切都是幻象,只有寶兒是真的!爹爹,你最疼寶兒的,是不是?」

  「寶兒?寶兒!我的兒子!」冰魄終於清醒過來,不由得滿眼淚水。他的寶兒終於肯認他了。

  於此同時,楚昊雲又抓緊時間趕緊將其他人也叫醒。

  「天風,天風兄,你現在怎麼樣了?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看,什麼都不要想…… 」

  「明澈,明澈,你還好吧?聽我說……」

  「鶴羽兄,鶴羽兄,你現在如何?」

  楚昊雲通過他煉製的特殊傳音石能感應到大家的方位,但眾人心神如何他卻一點都不知道。所以,他一個一個叫醒,讓他們閉上眼睛站在原地不動。

  每個人都有自己理在內心深處的無法言喻的傷,特別是對天風冰魄這樣活了上千年的冥帝來說,他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付出的艱辛是楚昊雲這樣的絕世天才根本就想像不到的。

  幸好他及時叫醒了大家。

  楚昊雲通過傳音石,非常清晰地感應到大家的方位。如今,他們十九個人彷彿圍成了一個圓圈,之前其實他們正在朝一個方向緩緩夠動,所以,誰都看不到對方,而實際上,自己前後都有人。

  看破了幻境,楚昊雲以自己的神識細細觀測整個陣法,而後又傳音讓其他人試著攻擊某一處,終於找到了陣眼所在。

  他按照大家的方位測算之後,告訴每個人等會兒向哪個方向攻擊,然後喊口令——  「準備 —— 動手!」

  十九位冥帝同時動手,那疊加的威力可想而知,這幻陣再牢靠也禁不住他這麼轟啊!只聽一聲巨響,陣眼被炸開來,眼前所有幻象一掃而空,前方出現了第三道禁制,第三座大陣就在這禁制後面。

  剛才這第二座大陣實在有些驚險,楚昊雲決定讓大家休息一會兒再闖第三陣。眾人心有餘悸地相互問候著,卻見楚昊雲低著頭不斷在地上找著什麼。

  「楚兄弟,你找什麼呢?」

  「沒事,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剛才這幻陣肯定是用極品的幻影水晶為動力驅動的,我看看還有沒有留下一點……」楚昊雲抬頭輕輕一笑,又低頭繼續尋找。

  幻影水晶,那可是好東西啊!只要用一丁點,就可以讓自己煉製的冥界具有迷幻功能。可惜這東西實在太難得了,上次從仙界也只弄到那麼一丁點,他給明澈和騰雲煉器的時候都用完了。這玩意兒本身就具有迷幻隱藏功能,你不細細用神識尋找,還真找不到它。

  剛才楚昊雲讓大家一起動手,威力雖然大,但方位他可是掌握得很好,應該能破掉陣法,而又不會將裡面的幻影水晶完全震碎才是。就算震碎了,一點一點的他也要找回來。

  大家都知道對煉器師來說,這樣稀有的極品煉器材料多麼難得,於是也幫著他一起尋找。

  卻說這個時候,在第三重禁制及陣法外面,仙界七大領主都到了。知道前面兩個陣法都被破掉了,大家都很緊張。他們不知道冥界到底來了多少人,竟然在這麼快時間裡連續破了兩陣。

  「隨雲,你不是跟那楚昊雲打過交道嗎?你覺得,是不是他?」旭陽仙帝問道。

  旭陽仙帝,是七大領主之首,因為他有一個天才弟弟,號稱仙界第一的旭東仙帝,因而他的旭陽領實力最強大。不過,此次的行動,旭東已經被排除在外了。

  礙於旭東的身份和實力,大家也不能申討他,但他們心裡,無不將他當成了不知輕重任性妄為不聽長輩規勸的「倔孩子」。其實,也就是旭東的輩分和年齡擺在那裡,若非如此,換一個人你試試,看七大領主不將你聯合殺了。

  隨雲非常細心地組織著措辭,既要表明自己的立場,又要想辦法為楚昊雲說說好話。「我跟他也不過坐下說了小半天的話……我覺得,他似乎並沒有什麼野心,是個很單純的人…但是,也不保證他被人惹惱了會怎樣……」

  這一點倒是跟旭東的說法比較相似。然而畢竟關係到整個仙界的安危,大家不敢大意,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對了,那楚昊雲在人界和蒼南禁地的事情,你可知曉?或許從他的經歷中能看出此人的性格和可能的反應。」紫極仙帝沉吟道。

  「唔,這個,我倒是聽他提過一點。他說他在人界的時候本來只是個犯人,當時,他的妻子也就是琅環天的步長老是修仙者,他們夫妻情深,所以步長老的師門遷徙到別的修仙星球去了,步長老卻獨自留了下來,還將自己的修仙功法傳給了他……」

  隨雲很為難。他也算識人無數了,在知道了琅環天桑長老告密的詳細情形之後,他更加確定了,楚昊雲就是一個不諸世事心慈手軟的「孩子」。他說他有什麼錯?他就是天賦比人好,他修煉快,又精於煉器,他煉製出蒼南界那樣堪稱神器的東西,卻一點都沒有想到用這東西害人,他坦坦蕩蕩的告訴自己的朋友,他煉製了這麼一個寶貝,還熱情地邀請大家去玩。他懲罰對他不敬的人,也不過是嚇唬他們一下而已。若楚昊雲真的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怎麼會看不到蒼南界的重要功能?他怎麼可能把人丟進去嚇得半死還將人放出來?

  仙帝們聽完隨雲的介紹,對楚昊雲這個人也多了一些看法。

  「看起來倒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似乎是個心慈手軟之人,一點都不像從冥界來的。」

  「他對琅環天真的有這麼重的感情?」

  「他的妻子是琅環天的人,是我仙界之人,應該會勸阻他吧?」

  「可現在是琅環天出賣了他,他還能看琅環天的面子?」

  「好了,大家不要說這些廢話了。這次若不是他,又會是誰?冥界還有誰有那個本事連破我們兩陣?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不管他有心無心,為了整個仙界,我們都不能讓他闖過去!大家準備,他已經進入第三陣了!」

  旭陽仙帝打斷了大家的討論。他覺得,自己的弟弟在這件事情上有不可推卻的責任,所以他更加明確地表明自己的立場,一定要斷了那楚昊雲和弟弟旭東的聯繫。

  這一次,是楚昊雲一個人進去的。其餘十八位冥帝都在蒼南界的冥界大軍中等候著。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來到蒼南界,不由很是好奇,若不是時間不允許,他們還真想四處走走看看。據說,裡面還有一部分是仿照人界設置的?人界,離他們已經很遙遠了,可是午夜夢迴,誰又沒有懷念過呢?

  第三座大陣果然是最複雜、殺傷力最強大的一座陣法。然而,萬物歸集,所有的陣法,其實基本原理都差不多,不過是不同強度,不同陣勢的延續和疊加而已。

  楚昊雲能破蒼南禁地的禁制,正是因為他找到了最本質的東西。自從破解了蒼南禁地的禁制,一般的陣法在他眼裡還真是小菜一碟。認真說起來,如今這盤菜已經不算小菜了,還算頗為「豐盛」頗為「美味」的。

  但不管它怎麼豐盛,怎麼美味,在楚昊雲眼裡,也不過是盤菜罷了。他很快就摸清了門路,找到了陣眼。可是,他不著急破陣,不著急出去。

  他忽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他回到了蒼南界裡煉器。

  剛才不是弄到好幾塊極品的幻影水晶嗎?他要用它煉製一鬆幻影戒指。讓冥界中人帶上這戒指,在仙界中自動吸納仙靈之氣附體,隱藏身份,而後發動突然襲擊,嘿嘿…

  萬一要是打不過,他們還可以隱入仙界的仙人中間,除非仙帝親至,否則誰都看不出來!有了這個東西,冥界與仙界交戰,絕對能立於不敗之地!

  楚昊雲不知道,他忽然冒出的這個主意對仙界來說有多麼大的衝擊,可以說,他在無意識中做了一件令仙界最為恐懼的事情。在之後的仙冥兩界和平商討的時候,讓仙界領主們恨得咬牙切齒,悔恨萬分。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7:14 AM

第二十三章 仙冥大戰

  陣外,仙界的七大領主分明發現有人闖陣,可是,進去沒一會兒就消無聲息了。他們等啊,等啊,越等越著急,越等越坐不住,來人到底是被陣法殺掉了還是眼看陣法厲害退出去了?

  你說如果來人是被陣法殺死了吧,似乎也太容易了點兒吧?那人可是兩破兩陣,分明就是一陣法高手,沒道理第三陣剛剛進去了就死了啊?可如果沒死,難道他真的已經退出陣外了?都進去了,還想退出來也不容易啊!除非,他有傳送卷軸?

  三日後,仙帝們忍不住了,不行,得派人進去看看!於是,最精於陣法的瑞光仙帝帶著自己麾下三位仙帝進去查看了半天,回來以後非常肯定地說裡面沒人。

  那就是說,之前闖陣的人要麼魂飛魄散了,要麼真的已經離開了?

  七大領主連同他們麾下三十多位仙帝興奮不已,開了慶功宴,又守了七八天,確定真的沒有動靜了,便開始重新佈置前面兩道被毀的陣法。

  兩個月後,七大領主留下一個看守位面通道,其他的都回去了。

  被勒令在家族禁地靜修的旭東仙帝聽大哥得意洋洋的講完位面通道的事情,笑得很有些古怪,但隨即又歎了口氣。

  旭陽仙帝還以為他為他們仙界打退了冥界第一次進攻而高興,又為他那個義妹不能再回仙界歎氣呢,然而事實正好相反。

  旭東仙帝是為仙界的未來歎氣啊!他和楚昊雲相交的時間並不長,但楚昊雲是個什麼人,他基本上還是瞭解的。楚昊雲那人總體說來是寬厚仁慈的,但他畢竟是做過帝王的人,他可以示人以寬容,然而骨子裡的驕傲卻不容人挑釁。你好好跟他講道理,他覺得你說得對,便會順你的意,給你這個面子口但如果你什麼都不說,只為一個「可能」的危害就封殺他,他是絕不會跟你善罷甘休的口這一次,大哥只怕真的惹怒他了。

  見識過蒼南界之後,旭東仙帝便知道,不管仙界冥界,已經沒有人能制得住楚昊雲了。當然,除了一個步輕塵。如果說楚昊雲還有一個死穴,無疑就是他的妻子了,可現在他們夫妻已經團聚,輕塵住在蒼南界裡,誰能抓住她威脅楚昊雲?

  「大哥,仙界,只怕真的有麻煩了!」旭東仙帝輕歎一聲,搖搖頭,又閉上眼睛靜修去了。

  旭陽仙帝隱隱有些不安,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想了想,靜下心來為仙界的未來預測了一番,卻看到一場激烈的仙冥之戰,貌似他們仙界一直佔下風?怎麼會這樣呢?旭陽仙帝著急了,趕緊召集七大領主商議對策。可是,敵人尚未打過來,出了加強防禦,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為了保持仙界的穩定,不至於引起恐慌,他們甚至不敢對外宣傳冥界即將就與仙界開戰的事情………

  相比仙帝們的憂心忡忡,蒼南界裡冥帝們卻是悠閒自信,滿懷熱情地期待著即將到來的仙冥之戰。

  楚昊雲的幻影戒煉一個被搶一個,搶到手的冥帝們將其賜給自己的得力干將。看著那些充滿了黑暗氣息的冥王們帶上戒指一個個都變成了仙人一般,所有人都對即將到來的大戰摩拳擦掌興奮不已。

  整整五個月,楚昊雲才將幻影戒煉製完。當然,這麼珍貴的東西不可能人手一個,但冥界的冥帝冥王倒是人手一個夠了。

  楚昊雲還留下了一點幻影水晶,以後煉器應該用得上。

  他從蒼南界出來,回到第三陣,迅速找到陣眼,召出幫手,連手將陣眼轟碎……

  從楚昊雲出現在第三陣中,而後破陣,這時間實在太短了。留守的星行仙帝還在疑惑怎麼會有人突然出現在第三陣,而絲毫沒有驚動前面兩座大陣時,第三陣就破掉了。

  看著從陣中瀟灑飛出來的楚昊雲及冥界其他十八位冥帝,星衍仙帝一面給其他領主傳音求援,一面攔著楚昊雲想要拖延時間。

  楚昊雲如何看不透他這點小把戲?他位於眾冥帝身前,凌空而立,對著星衍仙帝淡然含笑道:「我楚昊雲原本淡然隨性,心境平和,沒有想過挑起兩界戰亂,也沒有枉殺過仙界一個人,可是你們非要給我安上什麼擾亂仙冥兩界平衡的罪名,弄什麼封殺令……我平生最恨人家給我胡亂安罪名,既然你們說我擾亂仙冥兩界平衡,為了不被冤枉,這些以前原本沒想要做的事情,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做一次了!告訴旭陽仙帝,除非仙界七大領主向我及冥界十九位冥帝賠禮認錯,非則,戰爭不會停止!」

  話音落,人也憑空消失了。當其他六大領主趕過來的時候,只看到楚昊雲的一點殘影。

  「人呢?他瞬移到哪兒去了?」

  「糟了,以他的功力,仙界還不是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大家各自回自己的領地,嚴加防範!」

  仙帝們匆匆回到自己的領地,隨後便收到各種各樣的壞消息。

  冥界入侵,令平靜祥和的仙界頓時陷入無限恐慌中。看起來明明是仙界同道,誰知道突然就會變成冥界的妖魔?

  話說,仙界本來就對冥界的吞噬之道很恐懼,再加上冥界這邊完全是偷襲,勝負可想而知。

  根據新形勢新情況,步長歌的戰略方針也發生了變化。

  他們集中兵力攻佔大的城池,強勢的掠奪城內各類珍寶,甚至一些珍稀的仙草和靈果也被楚昊雲直接搬進了蒼南界中的仙界生根發芽。他正愁不知道如何建設他的仙界呢,這不是有了?不僅如此,他還從仙界中掠奪了無數的年輕男女過去。

  根據輕塵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建議,他們東邊搶一城,西邊搶一城,等到該領地的仙帝們聞風趕到時,楚昊雲便帶著十八名冥帝進行阻攔。本來仙帝和冥帝的實力就在伯仲之間,真說起來,冥界的冥帝們實戰能力可能更強一些。以前,仙界也就是欺負冥界沒有好東西,靠著各類法寶始終壓著冥帝一頭,但這樣的日子在冥界出了一個天才冥帝兼變態煉器師楚昊雲之後便一去不復返了。

  如今,冥帝冥王們手中使用的法寶不但不比仙界的差,甚至更勝一籌。形勢逆轉,仙帝們法寶不佔優勢,人數上也不佔優勢(如今是各大領主自己負責自己的領地,而一個領地也就只有幾名仙帝而已,如何比得上楚昊雲他們這樣的傾巢而出統一行動?),自然,仙帝們只有挨打的份兒!

  而城裡的仙人雖多,卻大部分只顧自己,沒有統一的防禦,而冥兵此次出動的全都是高手,又經過步長歌的陣法調教,就算碰到了實力高強的羅天上仙也不足為懼,先弄個陣法把人拖著,隨後就有冥王甚至冥帝趕到,直接將人收入蒼南界裡。可是,一般的仙人不知道蒼南界,他們只知道他們的羅天上仙都被冥界的妖人吞噬掉了,他們如何打得過?於是,逃的逃,躲的躲,很快就潰敗下去……

  直到將城裡的好東西都搶得差不多了,楚昊雲才現身將自己的人馬收回蒼南界,一個瞬移就到了下一座城池,繼續搶,繼續打.....

  短短一個月,整個仙界都陷入水深火熱中,到處都有丟失了子女弟子的仙人找自己的領主哭泣。各大城主府,各大門派以及各地的樓外樓損失慘重,恨不得也學了冥界的吞噬之道將楚昊雲生吞活剝了。

  然而,哪兒都搶了,楚昊雲就是不去紫絨城。

      琅環天裡,剛剛當上門主的桑長老整天惶惶不可終日,每天都期待著楚昊雲到紫絨城來搶劫,這樣他們也算是跟其他城主其他門派同病相憐了。可是,楚昊雲將紫絨城周邊都搶光了,就是不去光臨紫絨城。讓桑門主那叫一個鬱悶,有苦說不出啊!

  看看,他楚昊雲對師門多有感情啊,師門這麼對他,他還是記著師門的恩情,都殺上仙界了,還是嚴令下屬不得冒犯紫絨城和琅環天。

  這一招還是輕塵的主意。她說,死算什麼?一死百了。真正讓人恐懼的其實是等死的滋味兒。所以,報仇最好的方法是讓其活在死亡的恐懼中,度日如年,生而無趣,生而有懼,生不如死。

  消息很快傳出去,所有的人都知道冥兵不搶紫絨城,因此,很多人湧入紫絨城避難,而更多的卻是來問難的。都是你琅環天的弟子惹出來的,他們的人被殺了,他們的東西被搶了,他們找不到楚昊雲,自然就找你琅環天算賬。

  這個時候,楚昊雲出陣後說的那段話已經傳到仙界各地,其他幾位長老對現在的桑門主可是恨到了骨子裡。你說好好的,你幹嘛去告密啊!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麼人?你去告密,旭陽仙帝隨口一句話,賞了你一個門主當當,你以為這門主的位置就這麼好坐?你以為自己就能坐得穩?人家能煉製出蒼南界那樣的寶物,人家是帝級高手,帝級高手是那麼容易被封殺的?一個琅環天能是人家的對手?

  而最最讓其他長老弟子們憤怒憋屈的是,這根本不是琅環天的意思啊,這只是桑長老一個人因為私心引出來的禍事好不好?憑什麼要整個琅環天一起承擔啊?

  現在琅環天的弟子都不敢出門了,出去肯定是人人喊打啊!是,我們的桑門主不出門,也有無數人找上來,找他哭訴,找他賠自己的兒女,賠自己的弟子,賠自己被搶的寶貝………

  你說不是你搶的,琅環天不負責?

  哼!楚昊雲不是你琅環天的弟子?不是你桑門主向旭陽仙帝告密才招惹他發怒的?……

  這是已經被搶的,他們找到桑門主是要求賠償。可還有沒有被搶擔心被搶的,他們就更直接了。旭陽仙帝那裡他們不敢去,自然就找琅環天這樣的軟柿子捏。

  「誰惹出來的禍事誰去平息,桑門主,我看你還是去向冥帝陛下請罪吧!不要拖累了我們整個仙界!」

  桑門主辯解道:「這個,這個怎麼能說是我們琅環天惹出來的呢?我們琅環天可是為了整個仙界才「大義滅親」的……」

  「楚昊雲不是你們琅環天的弟子?不是你們告密,才惹怒他的?」

  桑門主:「......」

  「我們不管這麼多,既然楚昊雲不殺琅環天的弟子,不搶琅環天的東西,那我們不得已只好向琅環天「借人」了。」

  桑門主:「借人?」

  是的,「借人」!

  所謂借人,就是其他門派搶了琅環天的弟子回自己的駐地,如果楚昊雲畢兵打過去了,他們就以琅環天的弟子為人質,如果楚昊雲不顧這些弟子的性命堅持進攻,這些弟子就會被殺祭旗。

  有了第一個門派「借人」,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跟著學。所以,琅環天的弟子們整日裡擔驚受怕,不管是已經被「借」走的還是即將被「借」的,都對桑門主怨聲載道。

  於是,桑門主的門主之位也就坐到頭了。

    琅環天八大長老聯合將桑門主轟下台,並軟禁了他及其弟子,同時公告仙界各城,懇請楚昊雲陛下笑納這「陷害同門」、引發仙冥大戰的「罪魁禍首」。

  楚昊云「笑納」了這份來到仙界以後收到的第一份禮物。而後發表聲明——  凡是從琅環天「借」了人的,限三日內將人送回去,不然,「借」人的城池或門派他將血洗到底,雞犬不留!

  於是,再也沒有人敢去琅環天要求賠償和借人了。原本擔驚受怕的琅環天弟子因為生命有了保證,一個個都對楚昊雲和步輕塵歌功頌德感激不盡。

  這個時候,仙界有三分之一的城市都遭到洗劫,仙界七大領主都遭受了慘重的損失。可是,誰都沒有辦法。

  除非仙界七大領主連手,否則根本不是十九位冥帝的對手。可是,他們就算連手了,楚昊雲卻根本不與她們正面交戰。等你撲到一個地方,人家呼啦一下全都躲進蒼南界,一下子消失無蹤,或者帶上幻影戒,藏身在普通的仙人中,難道你一個一個去找?這邊還沒找到人呢,就聽說哪兒哪兒三五處同時被搶了,你要是分兵,那肯定一個都救不了口你要是不分兵,等七大領主齊齊趕到,人家早跑了。

  你說這仗怎麼打?

  七大領主心裡那個恨啊,憋屈啊,卻偏偏對楚昊雲這樣的無賴戰法一點辦法都沒有。

  「要不,咱們也拿琅環天當人質?」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你看不出來,楚昊雲有意不動琅環天,就是想借刀殺人麼?」

  當初就是旭陽仙帝聽了琅環天桑長老的話,所以才聯合大家搞了封殺令,如今桑長老已經被琅環天轟下台軟禁了,他早已經面上無光,如何還能拿琅環天的無辜弟子當人質?

  「要不,我們跟冥界講和吧?」

  「講和?」

  「講和………」

  「……」

  很多人不說話,但很多人都動心了。可是,說得好聽叫講和,說得不好聽這就是認輸了。三十幾位仙帝憤憤不平,卻又對目前的局勢無可奈何。

  旭陽仙帝不願正視自己的錯誤,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他所作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仙界好麼?但是目前的局勢讓他不得不「認錯」。罷了,罷了,為了仙界,還是為了仙界啊,讓他低一下頭也沒什麼,真的沒什麼,為了仙界嘛………

  可是,他心裡為什麼這麼憋屈,這麼難受呢?

  「那,由誰去跟楚昊雲談判呢?」

  「要不隨雲辛苦一下?你們不是熟識麼?」

  「或者讓旭東跑一趟?楚昊雲的夫人可是他義妹......」

  「為了仙界,旭東不會推辭吧?」這個時候他們無比慶幸當初只是將旭東關了禁閉,而沒有跟他撕破臉。

  「好吧,就讓旭東跑一趟吧!」

  旭陽面色不豫地應承下來,想他堂堂仙界最強大的領主,竟然向冥界一個後生晚輩認輸,實在是很沒臉的事情。可是,事已至此,還能如何呢?這一刻,旭陽仙帝真的是追悔莫及。早知道,他就不惹怒那變態的楚昊雲了。

  唉.....

  於是,關在禁地的旭東仙帝被旭陽仙帝親自請了出來。

  旭東搖搖頭,暗自歎息,他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的,可是他也知道,大哥不會聽自己的,結果果然如此。

  「二弟,你,你能跟楚昊雲聯絡嗎?」

  「我試試看吧!」旭東淡淡一笑,當即給楚昊雲傳音。

  楚昊雲收到旭東仙帝的傳音,知道這場仗他們打勝了,立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其他十八名冥帝。該報的仇也報了,無極門的什麼少門主、回春谷的谷主長老以及琅環天桑長老及其弟子們已經讓他扔到了冥界禁地裡,仙界的寶貝也搶得不少了,也該收手了,適可而止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咱們勝利了?啊哈哈哈,咱們勝利了!」

  「仙界認輸了?仙界終於向我們認輸了?」

  「讓他們看不起我們!」

  「他奶奶的,這麼多年了,總算出了口惡氣!」

  蒼南界裡,所有人都樂瘋了。

  此次仙冥大戰,效果比楚昊雲他們預計的還要好,但是他並不打算更改一開始就商議好的議和條件。他內心深處,也並沒有要攪亂兩界的意思。

  雙方約在隨雲仙帝的隨雲城和談。不過,在正式會談之前,雙方進行了局部磋商,直到三日後,才開始了正式的談判。

  仙界主動承擔了挑起戰爭的罪名,承認他們的錯誤,也同意撤銷封殺令,解除位面通道的陣法和禁制,但是要求冥兵立即退出仙界,並歸還從仙界搶走的仙人和各類寶物。

  楚昊雲覺得好笑,而其他十七位冥帝(冰魄跟兒子親近去了)也一個個笑得好不地道。

  天風冥帝強勢地說道:「戰爭本來就是你們仙界挑起的,所以,撤銷封殺令,解除位面通道的陣法和禁制也是應該的。不只如此,你們還應該公開發表申明,向仙界所有人說明此次戰爭的起因。」

  所有仙帝幾乎同時望向旭陽。旭陽仙帝臉色非常難看,對整個仙界發表公開申明,這不是打他的臉麼?

  這時,旭東仙帝輕歎一聲,起身道:「此事其實根本沒有所謂的對錯,當初作出這個決定,是七大領主,三十多位陛下共同作出的決定。大家都是為了仙界的和平在考慮,其用心和出發點都是為了仙界好,只是考慮不周,傷害了冥界各位陛下的情意,這才導致了這場戰爭,我想,仙界的億萬子民是能體會各位陛下的良苦用心的。」

  一句話,引起戰爭的責任便成了七大領主共同的了,而且,所有人都還沒什麼錯。都是為了仙界好嘛!

  其餘六位領主一聽,對視一眼,紛紛點頭。同在仙界,同是一方為尊,還是不要把關係弄僵了。

  旭陽激動地看著自己的弟弟,果然,關鍵時候,還是親兄弟靠得住啊!

  「那各位陛下,請將你們搶走的仙人送還吧!」仙界將這「罪名」擔了去,便想著要點實際的好處了。

  「什麼什麼?我沒聽錯吧?各位陛下是知道我們冥界的,除了楚兄弟,我們其他人可都是修煉的吞噬之道,這已經吞下去的靈魂,已經化作了我們身體的一部分,這還怎麼吐出來?」明澈攤攤手,很無奈地說。

  「明澈兄不必瞞我們,我們都計算過了,仙界一共失蹤約三萬多人,其中大部分是年輕的女子和少年,除此之外,就是交戰中莫名其妙失蹤的羅天上仙了。我們知道他們還在,是不是在楚兄弟的蒼南界裡?要不這樣,咱們在仙界選幾名女子送給各位陛下成不成?其餘的,請諸位陛下高抬貴手,放回來如何?」

  十七位冥帝不說話,一個個都看著楚昊雲。

  這一次,在楚昊雲的嚴令之下,他們是真的沒有吞噬一個仙界靈魂,而是將這些人都弄去了蒼南界。為了彌補大家,楚昊雲將無數從仙界中搜刮的靈果仙草仙丹什麼的分發給大家以作補償。

  這些人,將是楚昊雲建設蒼南界仙界的基礎,他自然是不會還回去的。

  「楚兄弟?」

  隨雲在其他仙帝的催促下不得不站出來討這個人情。

      楚昊雲微微蹙眉,認真地說:「戰爭是你們挑起的,戰爭中有傷亡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錯,我的蒼南界裡還有不少仙人,可是,我並不打算讓他們回到仙界來。他們,是我的俘虜。」

  見所有仙帝臉色都沉下來,很不好看,楚昊雲又淡然一笑道:「不過,我向來優待俘虜,他們在我的蒼南界中會生活得很好的。」

  「那怎麼可能?你的蒼南界不是跟冥界一個樣子麼?」紫極仙帝怒道。

  他的紫極城裡失蹤了好多人,現在,各門派的門主長老們都在哀求他把人換回來。

  楚昊雲淡淡一笑,懶得理他。

  隨雲見此,轉而對坐在楚昊雲身邊的步輕塵道:「步長老,琅環天幾位長老拉我向您問好,說希望您能回去主持大局。」

  輕塵挽著楚昊雲的胳膊,靠在他肩上,懶洋洋地說:「陛下嚴重了,我早說過了,我對門主的位置沒興趣。不過,等這裡的事情了了,我會回去看看的。讓他們不用擔心。」

  隨雲無奈地看了看旭東,如今,就他們兩個跟楚昊雲還算有點交情,如果他們兩個出面都說不通,這個只怕真沒希望了。那麼多人啊,他想不通楚昊雲抓了那麼多人想要做什麼。

  楚昊雲念著隨雲之前的恩情,親切地笑道:「這幾日承蒙隨雲老哥款待,昊雲有心邀請老哥去我蒼南界坐坐,不知老哥可有暇?」不論如何,隨雲這個人還是值得深交的。

  隨雲不知楚昊雲這個時候邀請他去蒼南界是個什麼意思,但難得楚昊雲還看從前的交情,他可不能拒絕。儘管到了蒼南界就是楚昊雲說了算,他還是信任這個小兄弟的。

  隨雲當即含笑點頭:「其實老哥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願意去蒼南界,就表示對楚昊雲完全的信任,楚昊雲聽隨雲這麼說,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這時,喬東旭忽然道:「輕塵,昊雲,我也要去。」

  輕塵立即放開楚昊雲,興奮地說:「大哥要去,自然歡迎。走走走,要不我們現在就去!」

  眾仙帝們醒悟過來,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立即配合道:「那,今日的和談就到此為止吧,我們明日再談如何?」

  楚昊雲自然不會有意見。於是,他手一揮,便將輕塵、旭東、隨雲,連同冥界十七冥帝一起帶入蒼南界。而仙界眾人看著瞬間消失的楚昊雲等人,一個個臉色都很難看。

  如今他們算是認清現實了,儘管他們多活了幾千年,他們也拿這個不足百歲的楚昊雲沒辦法口人家心情好,講道義,可能就把人和東西還給你了,人家要是心情不好,不跟你講道理,他們也無可奈何。如今,他們所有的希望都在旭東和隨雲身上了。

  唉,他們真後悔啊!

  卻說隨雲來到蒼南界,最開始見到的卻是有如仙境般美好的人界,裡面生活的人不多,都是楚昊雲的親人和朋友。旭東很熟稔地跟他們打著招呼,其中跟一個俊美少年特別親暱。

  隨雲見這裡有仙人,有冥界之人,有神獸,卻生活得如此安靜祥和,對楚昊雲又有了新的認識。他知道,仙界這一次是真的錯了。這樣一個喜歡安靜祥和的人,若不是仙界做得太過分,他又怎麼會聯合冥界十七冥帝與仙界開戰?他之所以要這麼大張旗鼓地打一場,也是想著一勞永逸,免得以後仙界總找他麻煩吧!

  「這裡,是蒼南界中的人界,我們平常都居住在這裡。」楚昊雲介紹道,「只是目前,人界居住的都不是人,呵呵!隨雲兄,旭東大哥,我們去冥界看看吧!」

  說著,楚昊雲又將大家帶到冥界。

  蒼南界裡的冥界跟真正的冥界差不多,要不是知道自己是在蒼南界,隨雲會以為自己真的來到了冥界呢!

  只是,這裡的冥界生靈似乎更有秩序。當然,這些都是經過訓練的精兵強將,自然不能與一般冥靈相提並論。

  而後,隨雲看到了琅環天的桑門主及其心腹弟子、回春谷的谷主長老等人,還有無極門的少主。他們被關在冥界的一片禁地中,外面有很多的噬魂獸和冥靈遊蕩,但是沒有人能進去。

  「這裡是我的牢房,我暫時還沒想好怎麼處置他們,估計會讓他們在這裡呆一輩子吧!如果誰能修煉到仙帝級別,就可以去仙界或人界生活,就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不過,就算他們修煉到了仙帝級別,在蒼南界,他們的生死依然掌握在他手中。

  隨雲點點頭。看到回春谷和無極門的人跟桑門主關在一起,就知道這些人肯定也得罪了他,自然也不會給他們求情。人家都說了不會把這些仙人怎麼樣了,最多關一輩子罷了,他也該知足了,在哪兒不是修煉呢?

  「我們再去仙界看看吧!」楚昊雲笑道,「上次跟老哥提起的時候,我的仙界還是一片荒蕪呢,現在才算有點樣子了。」

  楚昊雲將眾人帶去仙界,隨雲和旭東幾乎都以為自己到了仙界某個沒有去過的地方。

  那些熟悉的花草,那濃郁的靈氣,那跟仙界一模一樣的建築,還有那麼多的仙人,儘管他們此刻都很茫然,三五成群地圍坐在一起竊竊私語。

  楚昊雲笑道:「隨雲老哥,旭東大哥,怎麼樣,我沒有虐待他們吧?」

       隨雲現在算是明白楚昊雲想做什麼了。他滿是讚歎地看著楚昊雲,感歎道:「楚兄弟,我覺得,你已經跟我們不一樣了。等你的人界也開始有了凡人居住,你的三界也能自由運轉了吧?你這蒼南界,絕對可以算是一件神器了!可笑他們還擔心你對仙界有野心,真是可笑得很……」

  楚昊雲但笑不語。

  「夫君,要不我們將琅環天甘藍星一脈的弟子遷移到這裡好不好?」輕塵拉拉楚昊雲的衣袖。

  楚昊雲寵溺的笑笑說:「如果他們願意的話,自然可以。」

  「等我們回了甘藍星,就將我大哥他們都帶進人界來住,看看還有誰願意跟來的,都一起來,以後,我們所有的親人朋友都在一起了,多好!」想著甘藍星,輕塵忍不住又想起了君兒。「夫君,我真想君兒呀!這裡的事情還要多久才能完啊?」

  楚昊雲忍不住將她摟到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柔聲歎道:「很快了,等和談結束,我們就可以回甘藍星看兒子了。我們的君兒都長大了吧,也不知道長成什麼樣子了……」

  旭東與隨雲對視一眼,輕輕點點頭。

  旭東認真地說道:「昊雲,送我們出去吧,這裡的情況我去跟各位陛下說,如果有願意跟隨自己的親人來蒼南界的,也可以讓他們進來,一家團聚。」

  楚昊雲鬆開輕塵,感激地點點頭道:「如此,就多謝大哥了。」

  於是,旭東和隨雲給各位仙帝們講解蒼南界的情況,勸說大家不必再糾纏這件事情了。而楚昊雲和輕塵卻連夜去琅環天,與夜長老商議甘藍星一脈去蒼南界之事。

  夜長老親自去蒼南界的仙界看過,很是滿意,決定將甘藍星一脈全都遷移到蒼南界。卻不想其他長老聽說了,也跟著要去。最後,琅環天六大派系,有四脈都遷移到了蒼南界。留下來的自然是桑長老那一脈和邱長老那一脈。

  幸運的是,新柔是莫長老這一脈系的,他們到了新的地方,又一家團聚了,對楚昊雲和輕塵都很是感激。而最讓楚昊雲想不到的是,天風明澈騰雲三人決定帶著自己的心腹人馬常住蒼南界中,這樣新柔回娘家就方便了,另外,他們也想著跟楚昊雲一起去下界看看。之前一直呆在冥界裡,真是無聊透了。

  兩日後,仙冥兩界議和完成,楚昊雲吃下去的自然不會吐出來,反而逼得仙界簽署了一系列平等條約。以後,冥界之人在冥王以上的可以到仙界尋親或購物,但必須得有仙界之人陪同。而冥界為了表示沒有任何侵犯仙界的意圖,楚昊雲收回了所有的幻影戒,高價賣給了仙界,換取了一批珍貴的煉器和煉丹材料。

  之後,楚昊雲將冥界其餘十四位冥帝的人馬送回冥界,天風三人收拾了一下行裝,便跟著楚昊雲一起回到仙界,打算強行打開道行通道去下界了。

  據說要打開仙界到下界的道行通道可得帝級高手才行,要不然當初琅環天也不會讓冰藍領著人去甘藍星了。

  眾人都很好奇如何打開道行通道,因此全都從蒼南界出來圍著看看楚昊雲動手。

  這時,遠遠的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道:「輕塵,昊雲,下去玩怎麼也不叫我?」

  眾人一看,不由都很高興。旭東,老朋友啊!





第二十四章 我要跟你走

  「大哥!」

  「旭東大哥!」

  「旭東兄……」

  「旭東陛下.....」

  大家都很熱情,對旭東的加入表示了熱烈的歡迎,然而,喬東旭卻斜睨著楚昊雲,輕輕笑道:「好小子,過河拆橋啊!都說了我要跟著我妹子了,怎麼?想偷偷甩掉我?沒門!」

  「哪有的事?旭東大哥誤會了。不是說大哥你要閉關修煉嘛.....」楚昊雲摸摸鼻子,絕不承認自己的確有點吃醋。

  「呵呵,走吧!仙界實在太無聊了!」說著,喬東旭便運足功力,打開一個直徑六尺的逆行通道。「昊雲,你先進去,撐開一個防護罩,其他人一定要呆在防護罩裡,外面可就是空間亂流。」

  楚昊雲不敢大意,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帝級以下的全都收進蒼南界,這才飛進道行通道裡,並撐開一個強勁的防護罩。寶兒和冰顏手拉手跑進防護罩,緊緊站在楚昊雲身後,冰魄緊跟著他們走進去,站在楚昊雲身邊,隨時準備援手。緊接著,天風明澈騰雲也嬉笑著跑進去。

  見人都進去了,旭東也飛進防護罩裡,收功進入了道行通道。

  道行通道外面,一片星光閃爍,強大的吸力彷彿要將人吞噬進去,楚昊雲也不由得有些緊張。這逆行通道,果然只有帝級高手才能在其間穿行。想起輕塵所說,冰藍前輩和兩位上仙一起通過逆行通道去下界幫師門搬遷,此間危險沒走過的完全無法體會。若不是因為寶兒在甘藍星,冰藍前輩只怕未必願意如此冒險。結果他們費盡心力到了甘藍星,寶兒卻沒有跟著走,冰藍前輩心裡不知道多失望呢。只盼著早點找到冰藍前輩,讓他們一家團聚才好!

  現在,寶兒和冰魄已然冰釋,雖然寶兒還是不怎麼跟冰魄親近,但碰到了還是要叫一聲父親的。偶爾心情好了,也會說說自己和母親的事情。可惜寶兒跟母親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就只有那麼點回憶。反而夜長老和冰藍一起生活了一千多年,給他們父子倆說了很多冰藍的事情。

  寶兒不怎麼理會父親,但對妹妹小銀卻很好,讓冰魄很不理解卻又很是欣慰。他心中不但對妻子冰藍非常愧疚,對小銀又何嘗不是?即便當初是被小銀的母親逼迫,但到底最後她為了救他而死,再多的怨恨也消散了,而小銀畢竟是自己的骨血。

  寶兒看外面也無聊,便拉著冰月回了蒼南界,冰魄不用說自然是跟著他的。

  楚昊雲他們在外面的道行通道中飛行,輕塵等人在蒼南界中聚在一起說話等候。

  輕塵坐在父親身邊,挽著父親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寶兒坐在輕塵腳邊,將頭趴在她膝上,小銀坐在寶兒身邊,挽著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幾個人一個靠著一個就這麼連成一串,輕塵忽然間覺得好溫馨,好好笑。

  冰魄看著寶兒跟輕塵親近,心中羨慕不已。夜霜河看著輕塵他們一家團聚,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心中不覺升起幾分酸楚和遺憾。

  謝子涵靠在步長歌另一邊,看著夫君和女兒,心中覺得好生幸福。

  冰月坐在謝子涵身邊,想著自己不知道在何方的父母,心中好生思念。

  輕塵看到冰月,忽然摸著寶兒的頭笑道:「寶兒,你都長大了,還這麼粘著媽媽,羞也不羞?跟冰月和小銀玩兒去吧!」

  寶兒不滿地嘟著嘴道:「媽媽你也粘著外公外婆啊!」

  「我是女孩兒,你是男孩兒,那怎麼一樣?」輕塵笑著打趣,然而卻在心裡對寶兒傳音道,「寶兒,你看冰月一個人多寂寞啊,你們既然以後要在一起,現在你就應該像個男人那樣,多關心她才對。」

  寶兒雖然年紀比輕塵大得多,然而在神獸漫長的生命中其實還是個孩子,很多時候喜歡以自我為中心,再加上比冰月小,大多數時候都是冰月照顧他,謙讓他,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然而聽了媽媽的話,他忽然間似乎長大了不少,特別是看到父親強顏歡笑的模樣,心裡隱隱有了沉甸甸的責任感。他想,他永遠不會犯父親的錯誤,他不要當弟弟,他要當大哥,他要保護冰月,愛護她一輩子。

  「冰月,我們去仙界玩兒吧!」寶兒忽然起身,拉著冰月就跑,這一次,竟然連小銀都沒有帶。

  小銀看著離去的哥哥,黯然地低下頭去。

  這時,冰魄忽然招招手道:「小銀,過來!」

  小銀驚喜地看著父親,一溜小跑過去跪坐在冰魄身邊。冰魄摸摸她的頭,和藹地詢問她的生活和修煉。小銀眼角含淚地靠在父親膝上,心中全是激動和喜悅。

  輕塵見此,心中很是欣慰。大家都很幸福呢!只等他們在找到冰藍前輩,找到大師兄,回到甘藍星,一切就都圓滿了。

  這時,在道行通道裡,天風正與楚昊雲打趣道:「楚兄弟,你看旭東兄對弟妹也是一片癡心,要不,你們也學我們好了,大家都幸福,多好!」

  「你去死吧!」楚昊雲差點一腳將他踢出去,怒道,「我和依依跟你們是一樣的嗎?你們四個是一起認識,感情是一起發展,一樣深厚的。可是你知道我們夫妻經歷了多少分離和磨難?我們之間的感情怎麼可能插進去第三人?」

  這還是眾人第一次見楚昊雲發怒,誰都不敢招惹,天風乾笑兩聲,乖乖在一邊坐下,再也不敢提這個話題。

  倒是旭東釋然笑道:「昊雲,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是喜歡輕塵不錯,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擁有她。或許,我是真的將她當妹妹了吧!之所以想要跟著你們,只是因為在仙界實在太無聊了。」

  楚昊雲拍拍旭東的肩膀道:「大哥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此次去甘藍星接了人以後,我們可以慢慢回來,也許大哥能碰到合適的女子呢?」

  旭東但笑不語。要碰上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三個月後,他們終於走完道行通道,來到下界,見到了無數個如繁星一般的星球。其中有的靈氣充裕,有的根本沒有生命存在。

  楚昊雲忽然傻眼了。這麼多星球,哪一個才是甘藍星啊?

  聽說已經到了,一直躲在蒼南界的人全都跑出來了。

  「哎呀,好美的星空啊!」

  站在星空中看星空就是不一樣啊!輕塵感歎著,忽然想到,不知道地球在哪兒?

  「大哥,我們往哪兒走?」如今,像楚昊雲他們這樣的修煉暴發戶就完全比不上旭東這樣基礎紮實的仙界百曉生了。

  旭東得意地取出一個星標道:「幸好我跟過來了,不然你們不知道要走幾百年才能找到甘藍星。」

  眾人呼啦一下圍過去看星標。

  夜長老指著一個淺綠色的星球道:「這兒就是我們甘藍一脈後來遷居的星球,叫霖源星。我們先過去看看,可能冰藍他們已經到了!」

  「好!先去霖源星!」輕塵點點頭。

  別看這一路這麼多帝級高手,最後做主的還是輕塵。

  將功力低微的謝子涵、新柔和小銀送回蒼南界,其他人都不肯進去,興致盎然地隨著旭東衝入霖源星。

  霖源星是一個靈氣非常充裕的修仙星球,修仙門派很多,環境保護相當好,到處都可以看到鬱鬱蔥蔥的山林,天空明淨,河水清澈。儘管見識過仙界更加美好的環境,輕塵還是非常喜歡這裡。

  「如果不是急著回去接寶兒和大哥他們,我真想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

  楚昊雲牽著她的手道:「等接了寶兒一起過來住不是更好?」

  「是啊,是啊,還有娘親和二哥,他們肯定會喜歡這裡的。」輕塵高興起來就彷彿個孩子一般單純興奮,這也是最讓男人們心動的一點。

  「我說弟妹,你怎麼變笨了,你喜歡這裡還不簡單?讓楚兄弟比照這裡將蒼南界也弄成這樣子不就成了?」騰雲笑著打趣道。

  「是啊,是啊,我怎麼變笨了?」輕塵拍拍腦袋,挽著楚昊雲的胳膊道,「一定是跟夫君在一起,什麼都不用我操心了,太久沒動腦子,生銹了。」

  楚昊雲溫柔地拉著她的手,笑道:「不要急,你就是真變傻了夫君也不嫌棄你。」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眾人都忍不住笑了。

  忽然,眾人聽到冰魄問寶兒道:「寶兒,感受到你娘的氣息了嗎?」

  寶兒搖搖頭:「我娘不在這兒。」

  冰魄長長地歎息一聲道:「我也沒有感受到她的氣息....」

  「冰魄大哥別著急,這麼多年都等過去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對不對?」楚昊雲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冰魄點點頭。是啊,在冥界的時候,他原本都已經絕望了,而如今,希望就在前面,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只是,他真的很想念寶兒他娘啊!

  「走吧,我們去琅環天問問,看看他們回來了沒有。」夜長老說。

  「是啊,先問問看,說不定他們馬上就要到了呢!」輕塵也安慰了一句。

  他們落在一片人跡罕至的山林裡,如今要下山進城去,自然要掩飾一下的。

  大家都收斂氣息,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凡人,幾名女子還戴上了紗帽,這才高高興興地飛下山去。

  因為靈脈所在一般都在名山大川,因此,城裡一般都是凡人居住的地方,幾乎所有的修仙門派都選了靈脈好的山頭或山谷開山立派。當然,也有修仙者在裡面販賣修仙物品,各大修仙門派也會在城裡設立分舵方便與外界交流,同時也可接待其他門派的朋友。

  一行人不想驚世駭俗,甚至連飛劍都沒有用,瞬移到最近的一座城池外,便沿著官道不慌不忙地走著。一邊在一邊看風景一邊談天說地,倒也不覺無趣。

  只是,放在霖源星一般人眼裡,他們這一行人就怎麼看怎麼怪異了。

  看打扮氣度,這一行人怎麼看都是人上人啊!多半都是修仙者,雖然看不出他們功力如何。可是,有自己走路的修仙者麼?你說他們不是修仙者,只是俗世中的貴族子弟吧,這麼多人出門就不帶僕從不帶侍衛甚至連馬車都沒有?誰見過這樣的貴族?

  一路上,不時有路過的行人豐隊奇怪地看著他們,若是他們人少,可能人家都邀請他們上馬車了。沒辦法,一行十幾個人呢!

  沒過一會兒,就到了城門口。

  輕塵挽著夫君的胳膊,興致盎然地往城門口走去,其他人有說有笑的跟在他們身後。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以輕塵他們一行人的功力,自然什麼都不懼,因此也沒有人理會身後之事。當然,凡事也有意外。旭東就忍不住皺眉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身穿一身火紅的袍子縱馬馳來,在臨近城門口的時候忽然甩出手中的鞭子,將一個頗為狼狽的年輕男子捲起,拋到半空中,又狠狠地砸了下來。

  就這麼一下,估計那年輕男子不死也要重傷。

  旭東皺眉想著,不是說人界的女子都是溫柔良善的嗎?怎麼會有如此蠻橫狠毒的女子?

  這時,那被重重摔到地上的年輕男子用盡全力翻了個身,趴在地上不斷對那女子磕著頭道:「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這時,城門口有認識那女子的人小聲說道:「哎呀,那不就是籐郡王府的小郡主麼?果然跋扈啊!」

  「郡王爺可是咱們紫金國的頂樑柱,怎麼就養了這麼一個女兒?唉,這不是給郡王爺臉上抹黑嘛!」

  「這可不能怪郡王爺,郡王爺常年領兵在外,又只有這麼一根獨苗,難免嬌慣了些……」

  「哎喲,她不會把人打死吧?」

  旭東向來不是喜歡管閒事的人,不過,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熱鬧,所以忍不住留下多看了一會兒。那個女子,那位小郡主,雖然只是個凡人,可那紅撲撲的臉,那一雙閃動著怒火的眼睛,怎麼看都覺得特別生動。當然,在旭東這樣看遍了仙界美色的人眼中,原本在人們眼中傾城絕色的小郡主最多也就是不醜吧!絕對算不上美女。他只是覺得,這女子有些特別。

  不過,一個驕橫跋扈的女子,跟仙界差不多,他搖搖頭,轉身追上楚昊雲他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難道就因為楚昊雲說讓他在這次的旅途中找一個稱心的人,他見到一個女子就忍不住觀察人家,就覺得有趣?

  「大哥,怎麼回事?」輕塵狡黠地問道。什麼人什麼事竟然能讓大哥駐足?

  旭東搖搖頭,不以為意地說:「沒什麼,一個跋扈的女子仗勢欺人而已。」

  輕塵和楚昊雲一聽,立即將此事放開來。一個仗勢欺人的女子,大哥肯定不會喜歡的了。

  他們早已經用神識找到琅環天在城中的分舵,只是有些奇怪今天似乎到琅環天的人特別多。

  一行人不慌不忙地走過去,偶爾看到感興趣的還停下來看看,好不悠閒。

  霖源星是個非常繁華的修仙星球,因為修仙門派中人,修仙者也很多,因而城市裡有很多店舖都是販賣修仙者用品的。說起來,這一行人除了夜長老,誰都沒有在修仙星球住過,來到這個新鮮的地方,難免有些好奇。特別是幾個女子。

  女人天生就喜歡逛街,喜歡看那些精巧的小東西,於是,她們便各自拖著自己的夫君去挑東西,只留下旭東和夜長老、夜霜河三人無聊地往前走。

  輕塵前世就喜歡那些具有民族特色的手工藝品,如今看到類似的便忍不住拉著楚昊雲過去一起看。

  「夫君,你看這個布娃娃好不好看?呀,這個根雕也很不錯呢  ……」

  「唔,你喜歡就買吧!」楚昊雲看著妻子的笑顏,甚至都懶得仔細看一眼她指的那些小東西。前不久從仙界搶了那麼多好東西,也沒見她特別喜歡啊,楚昊雲暗自搖頭,覺得有時候女人真的很奇怪。

  忽然,楚昊雲看到對面的商店裡有一塊黑色的晶石,裡面似乎充斥著強大的靈力。他一時好奇,忍不住丟下輕塵走了過去。

  「這個怎麼賣?」輕塵指著自己看中的一對布娃娃問道。

  「啊  …這個…  」小推老闆看著輕塵,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只好擺著手道,「這個…  就送給夫人好了,不,不要錢…  」

  雖然輕塵她們幾名女子都帶著妙帽,但畢竟是仙人,儘管渾身的仙靈之氣都收斂了,那樣的風華仍然不是一般凡人能抵禦得了的。

  輕塵見人家也是小攤生意,只怕也賺不了幾個錢,不由有些猶豫。

  這時,忽然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上前來,一把取過輕塵看中的布娃娃遞給她道:「這位姑娘,喜歡就拿著,我送你。」說著,他將一塊碎銀子扔給小攤主。

  輕塵這才發現夫君已經不在身邊了,抬頭一看,就看到他在對面的店舖中。她彷彿沒有看到身邊這個男人,也沒有看到她舉在自己身前的手和那對自己原本有些喜歡的布娃娃,轉身就往夫君所在的店舖走去。

  那年輕男子還從未被人如此無視過,心中惱怒不已,竟然攔著輕塵道:「姑娘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輕塵皺眉,但想著自己畢竟是仙人,又何必跟一個凡人計較,所以只是冷漠地回道:「請讓一讓,我夫君就在前面店中。」

  「有夫君了?」那人似乎有些詫異,但隨即又笑了,依然攔著輕塵不放道,「姑娘少哄我了,以姑娘這身打扮,一看就是未出閣的大家小姐。小姐怎麼獨自在外逛街呀?連個侍女隨從都不帶,這樣是很危險的,姑娘不知道嗎?不如,就讓在下護送姑娘回家如何?」

  輕塵煩不勝煩,立即使了一個隱身術,一個瞬移來到楚昊雲身邊,這才顯出身形來。

  楚昊雲悄然拉住她的手,回頭對著她溫柔一笑,什麼都沒有說,接著跟老闆講價。

  說起來還真是有趣,楚昊雲戒指裡全是好東西,可惜這是下界,雖然是修仙星球,但一般的修仙者卻是不認識這些仙界的極品寶貝。別說這些只是普通修仙者的掌櫃了,就是各大修仙門派的掌門人也未必認識楚昊雲拿出來的這些東西。

  所以,掌櫃拒不接受自己不認識的東西,這交易遲遲未能完成。

  「你要什麼才賣?」輕塵想著那個討厭的人就在外面,只想盡快幫夫君把這東西買下了好離開。

  「仙石。」掌櫃說,「上品仙石十塊!」事實上,這個東西是什麼,掌櫃自己也沒弄清楚,放在這裡好幾年了,一直無人問津。即便有人好奇地詢問,因為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自然也沒有人肯花錢買。如今好不容易有人似乎認識這個東西,看樣子還不是一般的寶貝,所以掌櫃就獅子大張口了。

  「要不,我用一顆洗髓丹跟你換可好?」輕塵忽然有了主意。

  「你們有洗髓丹?」掌櫃立即露出驚喜的笑容來。不管霖源星靈氣怎麼充裕,洗髓丹這樣的好東西都是寶貝。對那些有錢而資質差的人來說,洗髓丹就是改變他們命運的寶貝。

  「原本我們身上任何一件東西都比洗髓丹珍貴,可既然掌櫃你不認識,那也沒辦法。洗髓丹在修仙界應該算寶貝了吧?不知掌櫃你可願意換?」

  「當然願意!不過,姑娘,可否先將您的洗髓丹給我看看?」

  「這是自然。」輕塵點點頭,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一顆仙丹來。這當然不是洗髓丹,這是給仙人服用的仙丹,輕塵帶了一點也是想著到了這邊當禮物送人的。功效比起洗髓丹來不知道要好幾百倍。

  楚昊雲原本還奇怪她哪兒來的洗髓丹,見她取出一顆仙丹來,這才了然一笑。

  那掌櫃打開玉瓶,立即感受到一股濃郁的靈氣散發出來,他只吸了一口,便感到渾身舒暢,可不是比極品的仙石還好?

  「這,這不是洗髓丹!」掌櫃的倒也不笨,「這比洗髓丹靈氣更充沛!」

  輕塵笑道:「算你還有點眼力。怎麼樣,換不換?」

  「換!當然換!」說著,掌櫃就將那塊黑色的晶石取出來放進一個做工精細的錦盒裡推給楚昊雲。

  楚昊雲取出來細細打量了幾眼,搖搖頭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等會兒問問大哥看是否認識。」

  輕塵笑道:「管他什麼東西,只要你喜歡,買下就是了唄!」

  兩人手牽手正要離開,忽然斜刺裡衝出一個人來,指著他們兩人道:「周長老,就是他們!他們是騙子!」

  楚昊雲和輕塵對視一眼,又好氣又好笑。然而,輕塵雖然在笑,卻是冷笑。這個年輕男子,不就是剛才在外面攔著她的那個人嗎?看樣子,他真是無知者無懼呢!他不知道,就是一般的修仙者也不能瞬移嗎?

  這時,店中其他客人見有熱鬧看,也圍了過來,看著楚昊雲和輕塵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他們怎麼看,楚昊雲和輕塵也不像騙子啊!

  「五公子,您說,您說他們是騙子?」掌櫃的著急了,他剛剛才跟這兩個人做了買賣啊!可是,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兩個人不像騙子啊!雖然看起來他們好像是凡人,沒有一點功力,但這風華氣度,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啊!

  「胡掌櫃,剛才他們拿什麼跟你買的晶石?」五公子奸笑著問道。

  「是,是一顆丹藥,他們說是洗髓丹,但小的看那絕不是洗髓丹  ………」

  胡掌櫃話還沒說完呢,就被那位五公子給打斷了。「你明知道他們在騙你,你還跟他們交易?」

  胡掌櫃正要解釋說那丹藥看起來比洗髓丹更好,可惜沒有機會。

  那位周長老斷章取義,已經從胡掌櫃的話中確定了楚昊雲和輕塵騙子的身份。「二位,行騙竟然騙到我們玄仙宮頭上了,膽子還真不小啊!把東西交出來,自斷雙臂,今日老夫就饒你們兩條小命!」

  楚昊雲不怒反笑:「是嗎?就因為你們自己不識寶,就認定了我們是騙子?」

  「我們不識寶?」周長老冷笑道,「若你們真有洗髓丹這樣的寶貝,為何自己不服用,反而拿來換一塊根本不認識的晶石?」

  「……………」楚昊雲和輕塵還真是哭笑不得。有時候跟不是一個等級的人還真是沒法溝通。

  「怎麼?無話可說了?」五公子跳出來道,「要想保住你們的雙臂也成,只要你們乖乖跟我回去,給少爺我做兩個月的奴僕,我就放過你們,如何?」

  周長老和胡掌櫃都忍不住皺眉,他們都知道自家這位五公子,很明顯,他這是看上那名女子了。兩人正要開口相勸,不想楚昊雲發怒了。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楚昊雲冷笑一聲,正要將這不知死活的五公子弄到自己蒼南界的禁地裡去,不妨門口又衝進一個紅衣女子來。

  只見這女子濃眉大眼,膚色比起一般女子略深,一雙黑濯石般的眼睛異常靈動,她手握長鞭,身子轉了半圈兒,已經擋在楚昊雲他們面前。只聽她怒指著那位五公子道:「又是要帶回去做奴僕?哼!分明是對人家小姐圖謀不軌!我告訴你,冷欣榮,有我籐翩翩在,你休想害人!」

  感情這小美人是來打抱不平來了。楚昊雲和輕塵對視一眼,忽然間覺得這女孩子發怒的樣子看起來特別生動,特別可愛。

  「籐翩翩,你少胡說,你問問大家,分明是他們來我們玄仙宮的店舖行騙的!我玄仙宮的尊嚴不容挑釁,今天,他們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才行!」冷欣榮也就是那位五公子明顯有點顧忌這個籐翩翩,但氣勢還是不肯輸人。

  「行騙?你不騙人就不錯了,誰會上你們這兒來行騙?看看人家這風姿氣度,再看看你那獐頭鼠目的樣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籐翩翩冷哼一聲,向胡掌櫃打聽清楚了事情的始末,立即用十塊上品仙石將那秋仙丹換過來,而後挑釁地對冷欣榮道:「現在,人家不欠你的了吧?」

  冷欣榮狠狠地瞪著籐翩翩,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氣得半死。但很奇怪,他儘管氣,卻不敢對這女子做什麼,最後只留下一句狠話道:「籐翩翩,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跪下來求我!哼!」

  「這話,你威脅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下次可以換個詞了!」籐翩翩冷哼一聲,轉身對輕塵和楚昊雲道,「你們兩位快走吧!最好盡快離開這裡,冷欣榮最是荒浮好色,他一旦看上一個人,不會輕易罷休的。」

  楚昊雲笑著點點頭,拱手道:「多謝姑娘仗義!」

  籐翩翩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道:「不客氣,不客氣,看到了我就要管。要不,我送你們去傳送陣吧,你們最好還是現在就離開的好!」

  輕塵越發覺得這姑娘可愛,不由主動拉著她的手道:「好啊,不如姑娘送我們一程吧!我們想去琅環天在城裡的駐地。」

  「你們跟琅環天有舊嗎?那還好。」籐翩翩拉著輕塵出了門,大步往琅環天駐地走去,一邊走一邊道:「今天琅環天招收弟子,經過初選的會送回琅環天總舵,你們跟著一起去總舵吧!雖然玄仙宮這些年來總是欺負琅環天,但自從十多年前琅環天在仙界的前輩回來過一次之後,他們就收斂多了。應該不敢去琅環天搶人的......」

  「琅環天被玄仙宮欺負?」輕塵似乎很驚訝。

  「他們竟然還敢去琅環天搶人?」楚昊雲瞇著眼睛,心中怒極。看來,得給這個玄仙宮一點教訓才行。

  籐翩翩看他們這個樣子,不由得奇道:「你們不知道嗎?據說玄仙宮在仙界出了一位帝級高手,所以他們一直張揚跋扈。難道你們不是修仙界的人?」

  「哦,我們剛剛從別的地方來的。對這裡的情況不是很瞭解......」輕塵忽然奇怪地問道,「我看姑娘的功力似乎也不太高,為什麼那個五公子這樣怕你呢?」

  籐翩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低著頭走了幾步才道:「別提了,都是我娘啦,我剛剛出生不久,就給我和那個該死的冷欣榮訂了親......」

  「啊?」輕塵和楚昊雲對視一眼,心裡又是吃驚又是同情。輕塵想著這姑娘既然能跟玄仙宮定親,家世應該不錯,不由奇怪地問道:「既然那五公子如此不成器,為何不退了這門親事?」

  只見籐翩翩歎了口氣道:「我娘在我五歲時就已經過世了,當初婚事是她訂的,我要是退親就是不孝。再說了,我壞了冷欣榮那麼多好事,他恨得我要死,才不肯退親呢。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將我娶回去好好折磨的…………」

  「令尊呢?他就不管嗎?這可是你一輩子的幸福啊!」想起那個該死的五公子,又認識了這麼可愛的籐翩翩,輕塵打定主意要管這件閒事了。

  「我爹一心為國,才不會幫我退親呢!他自己就是為了加強紫金國與玄仙宮的聯合才娶的我娘……」

  「那你娘是?」

  「玄仙宮宮主是我外公,那個該死的冷欣榮是我表哥啦....」籐翩翩垮著臉道。

  原來如此!輕塵點點頭,忽然問道:「那,翩翩你也是玄仙宮的弟子嗎?」

  「不,不是!我才不要加入玄仙宮呢!我的修仙功法是跟我爹學的。反正我資質也不算太好,估計這輩子是修煉不到金丹期了,學什麼都無所謂了......」

  「這就好辦了!」輕塵拍手道,「不如你另外拜師吧,以後,你就跟著你師傅修煉,那五公子要是等不及,就讓他退婚好了!」

  籐翩翩眼前一亮,喜道:「這辦法不錯!」但隨即她臉上的興奮和喜悅又黯淡下來,歎道,「可是,以我的身份,誰肯冒著得罪玄仙宮的風險收我為徒呢!師傅要是實力差了,肯定是壓制不住玄仙宮的………」

  「這有何難?」輕塵笑道,「如果翩翩姑娘你相信我的話,等會兒我幫你找個師傅吧!嗯,夫君,你說找誰好呢?」

  「岳父大人如何?要不咱們師傅?」楚昊雲想了想,說,「其實我覺得還是岳父大人比較好,他無門無派,又只有你一個女兒,收個弟子也不錯。」

  籐翩翩聽到這裡,逐漸聽出些味道來。好像,這兩位要自己「護送」到琅環天的人,並不是普通人啊!想起自己剛剛衝進去救人時楚昊雲鎮定的神情,她忽然紅了臉,低著頭不好意思地問道:「姐姐,剛剛,剛才我是不是多此一舉了?你們本來就不用怕那冷欣榮的對不對?」

  楚昊雲也覺得這女子率真可愛,忍不住笑道:「不,要是沒有翩翩姑娘你,剛才我一氣之下可能就把那冷欣榮殺了,你說那麻煩不就大了嗎?」

  「哎呀!真的啊?」籐翩翩忍不住跺著腳,悔恨萬分地道,「早知道我剛才就不出現了。唉,要是你們殺了他多好!要不,現在我們回去殺了他?」

  「呵呵……」輕塵拍拍翩翩的肩膀道,「傻丫頭,你要是真的不想嫁,以後跟著我們就是!只不過………我們在霖源星可能不會呆很久,就看你是否捨得離開你的親人了。」

  籐翩翩瞪大了眼睛。能夠在星際間行走的人,又怎麼會是普通人?她這一次誤打誤撞的,竟然結識了一位大人物?籐翩翩忽然興奮地抱著輕塵的手臂道:「我願意,我願意!我要跟著你們!姐姐,要不我拜你為師?你帶我走吧,我死都不嫁那冷欣榮!」

  楚昊雲暗自搖頭,這丫頭心還真是純,她就不怕自己被人騙去賣了?

  「輕塵?你怎麼跟這驕橫跋扈的丫頭在一起?」

  遠遠地,一個疑惑的聲音傳來,顯然對籐翩翩很有成見。

  籐翩翩轉身一看,只見一個俊美如天神的男子遠遠地站在琅環天駐地的台階下,那一身風華氣度猶如六月的陽光,明朗熾烈。只一眼,她就忍不住沉淪了一顆芳心……
作者: gigi1433    時間: 2011-8-30 07:24 AM

第二十五章 近鄉情怯

  
  到了琅環天,與三位長老見過面之後,輕塵才與喬東旭解釋了與籐翩翩結識的經過,喬東旭疑惑地看了籐翩翩一眼,看著她徘紅的臉蛋以及望著自己的雙脾中那毫不掩飾的喜愛之情,忽然間竟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側過頭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滿臉嚴肅,冷聲問道:「先前在城門口,你打那個人是怎麼回事?」

  「啊?哦!原來你在城門口看到我了啊!」籐翩翩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卻又眨巴著眼睛偷偷抬起來偷看他,同時小聲解釋道,「那是個小偷啦,他趁著路人在茶棚裡喝茶時偷了人家的包袱,看到我追他,他才將包袱丟下了。我覺得這樣的人還是應該教訓一頓才好,所以才一直追著他,直到城門口才追上……」

  誤會解除,喬東旭立即就閃回蒼南界去了。他一個仙帝,跟一個人界的小姑娘計較什麼?嗯,以後還是少見面的好。那姑娘對他有意,但他們是不可能的啊!他有無盡的生命,而這丫頭只是個凡人……

  見喬東旭不見了,翩翩立即拉著輕塵道:「姐姐,姐姐,那位喬大哥呢?他怎麼不見了?他,他娶妻沒有?姐姐,我喜歡他,這輩子我跟定他了!」

  楚昊雲雖然也想給旭東找個女人,但看著籐翩翩,他還是慎重地勸道:「翩翩姑娘,你最好還是考慮清楚………你們兩個,差距實在太大了些……」

  「去去去,我們翩翩怎麼就配不上我大哥了?」輕塵不滿地瞪著楚昊雲,接著又回頭滿臉堅定地對翩翩道,「翩翩,你如果真喜歡我大哥的話,那就拜我爹為師好了!以後,你就是我師妹,跟我大哥同輩。不過,我夫君的話也不是沒有根據的。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大哥,還得努力修煉才行。」

  籐翩翩點點頭,滿臉堅毅之色。忽而又問:「姐姐,喬大哥到底什麼身份?」

  輕塵神秘地笑了笑,輕聲道:「我們的身份你暫時別問,你現在也不要著急認定自己的感情,畢竟一見鍾情有時候也是不牢靠的。還是多接觸一點,看清自己的心再做決定比較好。但無論如何,好好修煉都是於己無害的。

  以前沒機會也就罷了,以後跟著我們,你的體質和根骨也是可以改善的。」

  籐翩翩搖搖頭,認真地道:「姐姐不用多說了,我的心我知道,這輩子,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姐姐以為我只是看他比別人好看才喜歡他的嗎?不,不是這樣的。你不覺得楚大哥比喬大哥更好看嗎?可是,我看到楚大哥的時候也就是覺得他好看而已,甚至當時我的目光都沒有在他臉上多停留一下。可是,當我見到喬大哥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我也說不清當時心裡是個什麼感覺,反正,我就是知道,我喜歡他,這輩子我一直在等待的人就是他了!」

  輕塵與楚昊雲對視一眼,眼底都是滿意的笑。本來在蒼南界的人是無法感應外面的事情的,除非是楚昊雲這個主人有意為之。而剛剛,他就有意讓喬東旭聽到了籐翩翩這番話。

  「那就好好修煉吧!我先去跟岳父大人說說。」說著,楚昊雲便在原地消失不見。

  現在,除了天風四人,其他人都到了琅環天駐地。夜長老和夜霜河在跟駐守此地的三位長老說話,步長歌夫妻和冰魄無聊地回蒼南界了,寶兒冰月和小銀回來了一趟,又出去玩去了。

  沒過一會兒,楚昊雲便讓輕塵將籐翩翩帶到了蒼南界,正式拜在了步長歌門下。

  籐翩翩看著這位年輕的風華絕代的師傅,心中好生歡喜。她知道師傅是輕塵姐姐的父親,可是他看起來卻如此年輕,單單憑此一條,她就知道這位師傅一定是高手。

  步長歌和謝子涵聽了籐翩翩的身世,對這個女孩兒也頗為同情,當即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然你拜了我這個師傅,以後有什麼事情就找師傅好了。現在,我們先將你的體質改善一下,等你功力有所提高了再去找你父親吧!至於你跟玄仙宮的婚事,師傅做主給你退了就是。」

  「謝謝師傅!謝謝師傅!」

  籐翩翩那叫高興啊!剛剛才拜師,師傅就說做主幫她把婚事退了,如此可見,自己這個師傅是多麼了不起啊!

  正好籐翩翩從胡掌櫃那裡換了一顆仙丹,輕塵讓她服下,然後護住她的心脈,讓仙丹的仙靈之氣幫她改善體質。

  這玩意兒比洗髓丹珍貴得多,功效也好得多,當然,改造身體時的痛苦也是翻倍的。若不是有輕塵幫著翩翩護住心脈,她只怕疼也疼死了。

  可儘管如此,這個倔強的姑娘竟然緊咬牙關,沒有叫過一聲痛。謝子涵不斷幫她擦去頭上的冷汗,心中對這姑娘越發憐惜起來。而坐在外間等候的幾個男人時刻關注著裡面的情況,心底同樣敬佩不已。

  楚昊雲特意觀察著喬東旭的神情,見他微微蹙著眉頭,一副深思不屬的焦急樣兒,嘴角不由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來。看樣子,某人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感覺嘛!

  經過仙丹改造體質之後,步長歌便將輕塵叫過去代父傳藝。他自己修煉的就是琅環天的臥月功法,可是他並沒有加入琅環天,如今再傳給自己的弟子,似乎不太恰當。

  所以,輕塵將臥月功法修改了一下,結合自己的心得體會,一起傳授給籐翩翩。輕塵想,翩翩是個心善的女孩兒,應該能繼承自己與花草樹木進行靈魂交流,從而吸取它們靈力的修煉方法。事實證明,這個方法的確適合翩翩。

  喬東旭猶豫了又猶豫,遲疑了又遲疑,最後還是忍不住偷偷問輕塵:「那小丫頭如今修煉如何?」

  輕塵笑道:「我估計最多二十年,讓她成仙完全沒問題!」有這麼多的仙果仙草,甚至她平時還可以讓翩翩到蒼南界的仙界中去修煉,她就不信不能催生出一個仙人來。

  喬東旭點點頭,心中有數,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因為籐翩翩,他們在城裡耽擱了三日,翩翩回郡王府給父親和外公寫了信,而後便跟著師傅一起去了琅環天總舵。

  不得不說,琅環天人真的很念舊。

  輕塵發現,這裡的琅環天總舵跟甘藍星的幾乎一模一樣,讓她心中覺得好生親切。

  霖源星琅環天的門主風晉南是個渡劫期的高手,因為之前冰藍帶人來過,也賜下幾件仙器來,再加上請人煉製了渡劫丹,他對渡劫倒是不怎麼擔心。

  說起玄仙宮對琅環天的欺辱,風晉南歎息道:「十多年前冰落前輩帶著兩位上仙來霖源星,引起很大轟動,這些年玄仙宮對我們的欺壓也有所收斂,不過....我們琅環天來到霖源星的時間畢竟還不夠長,雖然還是及不上他們六大派,但發展也算迅速了。玄仙宮正是看到我們發展快,所以才想處處壓制我們的。」

  「對了,不知道玄仙宮的仙帝是哪一位?」輕塵忽然想起翩翩的話來。

  玄仙宮不就是有位帝級高手麼?有什麼了不起的?現在他們琅環天的帝級高手拉出去嚇死人。

  「怎麼,幾位上仙不知道?」風晉南詫異地說,「仙界的隨雲仙帝,就是出自玄仙宮啊!據說我們琅環天的紫絨城就是在隨雲仙帝的領地裡?就是因為這個,所以玄仙宮一直欺辱我們,我們也只能忍著,平時不敢反抗,就是擔心為仙界的前輩們惹麻煩。」

  「原來是隨雲老哥!」楚昊雲輕輕笑道,不以為意地說,「以後你們不用忍著了,該反擊就反擊吧!現在,沒人敢把琅環天的人怎麼樣。」

  「呃?上仙的意思是.....我們琅環天現在不必依附於隨雲仙帝了?」

  夜長老點點頭,帶著幾分興奮道:「現在,仙界沒人敢動琅環天的人,你知道我們琅環天現在有多少帝級高手?五個!就是仙界領主手下也未必有這麼多仙帝。」

  五名帝級高手?風晉南大吃一驚。琅環天什麼時候一下子冒出這麼多帝級高手來?不過,夜長老的話總不會錯就是了。

  這時,一名長老進來通報道:「稟門主,玄仙宮少宮主來了。」

  「快請!」風晉南立即起身,向眾人告退後便匆匆趕去接待那位玄仙宮的少宮主去了。

  玄冰宮的少宮主,就是籐翩翩的舅舅,冷欣榮的父親冷無鋒。他是接到籐翩翩的信,特意趕到琅環天的。

  籐翩翩的母親原本是冷無鋒最疼愛的一個妹妹,可惜因為修煉時走火入魔而亡,因此,冷無鋒對籐翩翩這個外甥女也是很疼愛的。再加上籐翩翩和他的兒子有婚約,他就更疼愛這個外甥女了。可是,籐翩翩怎麼都不肯去玄仙宮學藝,他也沒辦法。到兩個孩子年紀漸長,看到自己的兒子不成器,他對這個外甥女就多了更多的愧疚和維護,也是為此,冷欣榮不敢對籐翩翩出手。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向來不怎麼熱衷修煉的外甥女忽然拜了師,

  還要求退婚?這怎麼行?因此,他立即就趕到了琅環天。

  據說,琅環天又有仙界來人了?翩翩還是拜在一位仙人門下的?

  風晉南剛剛進門,與冷無鋒見禮之後,冷無鋒便開門見山地問道:「據說,琅環天在仙界的前輩來了霖源星?晚輩奉家父之命,特來拜見!」

  人家依理而來,這要求並不算過分,風晉南通報之後,便帶著冷無鋒來到夜長老所在的大殿。

  因為是琅環天的內務,殿裡只有夜長老、夜霜河、輕塵和楚昊雲,其他人要麼呆在蒼南界裡,要麼出去玩了。

  在輕塵的提醒下,四人將仙人的氣息全都放出來。因此,當冷無鋒走近大殿的時候,差點被這強烈的威壓逼得喘不過氣來,遠遠地就跪在地上道:「晚輩玄仙宮弟子冷無鋒拜見諸位上仙!」

  夜長老、夜霜河和輕塵都只是淡淡死掃了他一眼,不說話。大殿裡安靜極了,冷無鋒只聽到自己的心跳一聲又一聲,越來越響,彷彿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似的。

  冷無鋒頭冒冷汗,恍然間覺得自己好似被幾座大山壓在地縫兒裡,許久才聽到上仙那淡漠的聲音傳入他耳朵裡。

  楚昊雲見嚇得他差不多了,這才開口道:「聽說是隨雲兄師門之後?不必多禮,起來吧!」

  楚昊雲語氣淡然,卻又明白地透出一點自己和隨雲的平級關係,讓冷無鋒心中更是恐懼不安。難道這位上仙跟隨雲陛下一樣都是帝級高手?難道琅環天近期內又出了一位帝級高手?他們這麼多人到霖源星來幹什麼?

  「多謝上仙!」冷無鋒再次磕了個頭,這才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早知道,他就不來求見上仙了,直接要求見翩翩就好了嘛!仙人的威壓真是太恐怖了,他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啊。

  楚昊雲看他勉強鎮定下來,又繼續問道:「玄仙宮有位五公子,可是令郎?」

  楚昊雲語氣雖然還是淡淡的,然而冷漠中卻隱著一絲不悅。

  「是!是!犬子不成器,不知.....」冷無鋒吞了幾下口水,不知道自己

  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又做了什麼「好事」。但兒子應該不會那麼沒腦子連仙人都敢得罪吧?難道是特意給翩翩退婚才提起的?

  「子不教,父之過。那小子實在太狂妄了!」楚昊雲輕輕感歎了一句,嚇得冷無鋒半死。冷無鋒迅速想到:對了,那小子好像傳信回來說他遇到兩個騙子,後來見他們進了琅環天的駐地,難道竟然是兩位上仙?

  「是,是,晚輩一定好好管教他。多謝前輩寬宏!」冷無鋒剛剛站起身來,又趕緊跪下磕頭,背上冷汗直流。

  楚昊雲輕輕嗯了一聲道:「我有心送他一顆仙丹,他有眼無珠不識寶,反污我夫妻是騙子那也就罷了,我們也懶得跟個凡人計較。可是,他功力不如何,色心卻是不小,竟妄言要我夫妻留下給他做奴僕。」

  「犬子狂妄,請上仙恕罪!請上仙恕罪!」冷無鋒重重地磕著頭,一個又一個,大殿裡只聽到砰砰砰的磕頭的聲音。這一次,冷無鋒是真的差點被嚇死。他那兒子荒淫好色他是知道的,但他一直以為那小子有分寸,沒想到那小子竟然如此色膽包天,竟惹出這麼大的禍事來。這次回去,一定得好好管教他了。

  楚昊雲見他確實嚇得不輕,這才繼續說道:「當時,若不是籐姑娘出現,他連一點骨頭渣子也不會留下,若你們玄仙宮敢為他出頭,我就將玄仙宮一起滅了。」

  打算將玄仙宮一起滅了?

  冷無鋒吞了下口水,匆匆抹去頭上的冷汗,再次將頭磕得哨嘲響。「犬子無知,求上仙寬恕!晚輩回去就將他縛了送到琅環天向上仙請罪!狂妄小兒死有餘辜,還望上仙勿降罪玄仙宮……」

  楚昊雲輕輕嗯了一聲,看不出喜怒來。不過站在一旁的風晉南低著頭,卻是高興得很。玄仙宮什麼時候給他們琅環天低過頭?就算上次冰藍前輩回來,玄仙宮宮主前來拜見,也是不卑不亢的。

  「看在隨雲老哥面下,我也就不為難你們玄仙宮了,那位五公子嘛,他的命我要來無用,也懶得調教他。你回去以後,將其施以宮刑以示薄懲,免得他以後再害人就是了。」

  「是,是…晚輩遵令………」冷無鋒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那是他的幼子,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啊!可是,心裡再痛,再捨不得,也不能因為一個兒子連累整個玄仙宮啊!

  楚昊雲冷笑一聲道:「另外,籐姑娘如今已拜在我岳父大人門下,不久之後會隨著我們一起環遊星際,最後回仙界定居。她與令郎的婚事,還是解除了吧!」

  「是,是…」兒子都要被廢了,不解除婚約行麼?

  「以後,若玄仙宮再處處打壓琅環天,就休怪我不講情面了。你若心中不服,可以用傳信台問問你們家隨雲陛下,問問他楚昊雲說話可還算數?好了,你退下吧!」

  「晚輩不敢!晚輩告退!」

  冷無鋒傲氣十足的來,最後灰溜溜地離開,不但沒見到外甥女,婚約反而給退了,甚至連兒子都要給廢了。你說,他能忍得下這口氣?

  回到玄仙宮,冷無鋒第一件事就是稟報父親,商議對策。玄仙宮宮主冷天華也是一名渡劫期高手,平時是不怎麼管事的,宮中事務都交給兒子打理了。聽了兒子的話,他自然是怒不可竭,然而想到人家是仙人,自己到底還是個凡人,這口氣也只好暫時忍著。

  「父親,那五兒…真的要廢了他?」最疼愛的兒子,冷無鋒到底還是有些捨不得啊!

  冷天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都是你慣出來的!竟然連仙人都敢調戲,人家沒當場廢了他已經是給我們玄仙宮臉面了。對了,那位上仙叫什麼?我這就去傳信台找仙界的前輩問問看。」

  「他說他叫楚昊雲。」

  「琅環天在仙界的幾大長老中似乎沒有姓楚的啊……」

  冷天華帶著兒子進入禁地,擺好仙石啟動傳信台。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道明亮的光打在傳信台的傳音石上,依稀露出一位仙人的臉來。

  「又有何事?」那位仙人似乎頗有些不耐煩。

  「啟稟師叔祖,幾日前霖源星來了幾名仙人,他們,他們仗勢欺人,還妄言要滅了我玄仙宮…」

  「嗯?好大的膽子!打聽清楚沒有?那幾名仙人是什麼實力,哪一門哪一派的?「仙人大怒,他也是玄仙宮弟子,飛昇仙界以後就到隨雲宮專門負責與下界師門的聯絡。

  「他們都是琅環天弟子,具體實力晚輩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一個名叫楚昊雲的……」

  「什麼?楚昊雲?」聽到這個名字,那仙人雙腿一軟差點摔倒。「你們好好的惹他做什麼?」

  「呃…」冷天華一聽這話就知道不對勁。好像,好像自己家這位上仙有點怕那個楚昊雲?「師叔祖,那個姓楚的實力很強嗎?他們琅環天不是依附於陛下的嗎?」

  「你們知道什麼?那個楚昊雲,是冥帝!冥帝你懂不懂?他帶領冥界十八冥帝攻入仙界,弄得整個仙界人心煌惶,仙界七大領主聯合起來都拿他莫可奈何,你竟然還敢招惹他?你自己想死也不要連累我們!我警告你們,不許你們招惹他,他要什麼給什麼,態度一定要恭敬,聽到沒有…  」

  「.......」

  冷天華傻了,冷無鋒也傻了。那個楚昊雲,竟然這麼大來頭?

  當天晚上.冷欣榮就被父親抓回來,親自施以宮刑。第二天,冷天華便帶著兒子孫子親自到琅環天向楚昊雲請罪。

  楚昊雲懶得見他,不過看在籐翩翩的面上,也沒怎麼為難他們,反而將籐翩翩送出蒼南界,讓他們親人小聚。

  冷天華兒女較多,最疼愛的就是長子冷無鋒,對籐翩翩的母親感情只是一般,自然對這個外孫女也沒有太多的感情,反倒是冷無鋒這個舅舅對籐翩翩非常疼愛,想起楚昊雲的身份,想起他說的話,冷無鋒萬分慶幸自己還有籐翩翩這個外甥女,不然兒子惹下的禍真的會殃及滿門了。

  「翩翩,你師傅…對你可好?」冷天華有心想打聽一下楚昊雲的事情,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外公放心,我師傅師娘對我可好了,他們都當我是女兒一般疼的!還有輕塵姐姐對我也很好,她還指導我修煉呢!外公,舅舅,輕塵姐姐說,我很快就能修煉到金丹期了呢!」

  「這麼快?」冷無錦震驚地看著這個外甥女。金丹期,是修仙者經歷的第一個坎,他到現在也不過剛剛邁過這個坎兒,說到底一大半都是靠著門中無數仙丹靈果的功勞。可這個外甥女,她從小就不怎麼喜歡修煉,她竟然也………仙人到底不一樣啊!這人比人還真是氣死人!

  冷天華遲疑地問道:「據說,幾位上仙有的是冥界中人?」

  籐翩翩搖搖頭,疑惑地說:「我不知道。冥界又是哪兒啊?冥界中人跟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嗎?」

  「這個外公也不清楚。不過,冥界之人與仙人到底有些不一樣吧?」

  籐翩翩想了想道 :「我感覺大家都是一樣的呀!啊,對了,冰魄前輩給人感覺似乎不太一樣。不過,輕塵姐姐說過冰魄前輩是神獸,他與妻子分開一千多年了,心裡很苦,不一定就是冥界之人吧?不過,就算他是冥界之人,那又如何呢?大家真心相待,是哪兒的人又有什麼關係?」

  「神獸?冰魄?難道是冰藍上仙的丈夫?」冷天華一陣後怕,那不是又一個帝級高手?難怪現在他們家隨雲陛下也不敢招惹琅環天了呢!還好這些年來他們有所收斂,對琅環天也沒像從前那樣打壓了,不然…雖說是至親之人,其實也沒什麼共同話題。分別前,冷無鋒一再叮囑籐翩翩好好聽師傅的話,認真修煉等等,倒是真有幾分疼愛和不捨。

  楚昊雲決定,看在這個冷無鋒對翩翩還算真心的份上,就暫且饒過玄仙宮之前對琅環天的打壓了。

  既然冰藍他們尚未回來,也不知道從哪條路線回來,其實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留在這裡等著。但楚昊雲和輕塵一心想回甘藍星去接兒子,自然是一天都不想多等。

  於是,夜霜河和冰魄寶兒冰顏小銀五人留下等冰藍一行,其餘人繼續往甘藍星出發。

  臨走前一天,籐翩翩的父親籐戰總算是趕回來了,這也是位金丹期高手,身材魁梧,相貌非常的具有男子漢的陽剛氣,但一看他的神色氣度就知道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

  雖然這位父親不怎麼負責,但人倒也不壞,步長歌特意從蒼南界出來.與他見了一面。

  因為兩人都曾征戰淡場,倒是越說越投機,很快便兄弟相稱了,籐戰跟步長歌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對女兒也不過是叮囑幾句,倒是有些無話可說。

  到離別時,籐戰拍著步長歌的肩膀說:「把女兒交給你,兄弟我放心。這孩子很小就沒有母親.我又常年在邊關,沒怎麼管她,以後就拜託大哥大嫂了。這孩子年紀也不小了,既然已經跟他表哥退婚了,她的終身大事也一並交給大哥換心了。」

  步長歌笑道:「籐兄弟放心,我會將翩翩當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疼愛照顧的。」臨走前.他還送了籐戰一件防禦類仙器戰甲,一瓶仙丹,助他今後渡劫用。

  籐戰感激不盡,含淚送他們離開霖源星。

  因為目標明確,他們沒有在其他星球逗留,也無需補給,幾名帝級高手輪流帶著大家施展星際大挪移,終於,甘藍星就在前面了。

  「原來,甘藍星是這個樣子的。」輕塵站在甘藍星的一顆衛星上看著那顆藍色的星球,忍不住想起了地球,以及地球上自己的親人。不知道地球在哪兒,她還能不能回去看看。

  「唔,你們甘藍星挺漂亮的嘛!不過靈氣濃度太低了。」

  「走吧!」近鄉情怯,楚昊雲想著兒子,想著母親,想著兄弟,激動中還有些擔心。他們都還好吧!





第二十六章 大團圓(大結局)


  一行人落在琅環密境外面。

  「這就是琅環密境!」

  「看起來跟霖源星差不多啊!」裡面也沒幾個人,那就沒有什麼好玩兒的了。

  天風四人知道他們一家團聚,這時候肯定沒心情招呼自己,於是主動提出要出去轉轉,等他們一家敘過別情,他們再會合。旭東想了想,也決定跟他們一起出去逛逛。天風他們倒也不計較這個大燈泡,很熱情地歡迎他一道走。

  楚昊雲自然沒有異議。於是,一行人又分作了兩撥。

  輕塵立即用神識搜索著,大哥謝旭恩在,已經結丹成功了,步青雲大哥更厲害,馬上就要進入渡劫期了吧?二哥差一點,還在結丹期外徘徊,可是,姨娘和婆婆梁氏怎麼不在?他們去皇宮看君兒了嗎?

  皇宮?對,看看皇宮有人沒有……

  輕塵又立即搜索皇宮,可是,她不但沒找到姨娘和魏氏,連君兒都沒看到。

  「夫君,你,你找到君兒沒有?」輕塵拉住他的胳膊,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我怎麼找不到君兒?君兒哪兒去了?」

  「別急,別急,甘藍星沒有別的修仙門派在,沒有人能傷害我們君兒的,你別自己嚇自己。我們去問問大哥二哥就知道。」楚昊雲趕緊摟住她的腰,帶著她瞬移到楚昊武修煉的練功房裡。

  楚昊武敏感地感覺到空氣中細微的波動,他睜開眼睛,看到楚昊雲和輕塵站在一起,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三弟已經過世,弟妹已經飛昇仙界,他們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呢?

  他敲敲腦袋,自言自語地說:「真奇怪,怎麼忽然想起了三弟和弟妹,竟然眼花到好像他們真的就在我面前一樣…」

  「二哥,真的是我!」楚昊雲激動地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三,三弟?真的是你?弟妹真的將你給找回來了?」楚昊武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他摸著楚昊雲實實在在的身體,看著他一點沒變甚至更顯年輕的容貌,忍不住淚盈滿眶。

  「二哥,你也沒怎麼變………」楚昊雲看著楚昊武一如從前的年輕,心中也甚是欣慰。

  輕塵看他們兄弟就要開始續起兄弟情義了,忍不住打斷他們,急切地問道:「二哥,君兒呢?君兒怎麼不見了?」

  只見楚昊武兩樣放光,極是自豪地說:「君兒可了不得呢,三弟,弟妹,你們不知道,君兒他十歲便帶兵親征漠北,而後又轉戰西南蠻夷,真正平定了天下;十二歲,他又在天莽山脈劃開幾處通道,方便南北交通,還將淮河的水引到北方灌溉土地。現在,我們大楚風調雨順,百姓們豐衣足食,真正是海晏河清啊!你不知道,現在不管韓衛還是陳秦哪國子民,如今心裡都只認我們君兒一個君王。所有的百姓都說他是仙人,是特意下凡來拯救他們的………」

  「二哥,那些等會兒再說,你先告訴我,君兒現在在哪兒?」君兒的事跡她想知道,可現在她最想知道的是,她的兒子到底在哪兒?

  楚昊武眨了一下眼睛,疑惑地撓撓頭:「呃?你們不知道嗎?君兒已經飛昇仙界了啊?」

  「已經飛昇仙界了?怎麼可能這麼快?」輕塵一聲驚呼,連楚昊雲都瞪大了眼睛。

  「君兒十六歲就飛昇仙界了,現在都過去兩年多了啊……」

  這時,謝旭恩、步青雲聽到異動也趕了過來,見到輕塵和楚昊雲,都高興得很。當楚昊雲將步長歌和謝子涵請出來,步青雲和謝旭恩更是激動得流出淚來。

  「二叔,嬸嬸,青雲沒用,讓妹妹受苦了……」

  「小姑姑,旭恩好想你啊!」

  「二叔,嬸嬸,你們不是……」

  「姑姑,你們是從冥界回來的嗎?」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拉著步長歌和謝子涵不停地問,讓他們幾乎都沒有時間回答。

  「好了,好了,大哥你們慢慢問,咱們慢慢說。」輕塵現在心裡可還著急想知道其他人的情況呢!「對了,大哥,二哥,我姨娘和太后娘娘呢?」

  這時,謝旭恩和步青雲都停下來,靜靜地看著輕塵和楚昊雲。只見楚昊武沉痛地說:「她們,都已經過世了……」

  「怎麼可能?我給他們吃過回春丸的啊!我還給她們留了兩瓶,讓她們十年服一顆的…」輕塵不信,姨娘和梁氏怎麼會死呢?雖然回春丸並不能讓人長生,但畢竟是修仙界的靈丹妙藥,讓人延年益壽活上一百歲不成問題啊!

  楚昊武低下頭去,黯然道:「都是我不好,娘說爹爹不在了,三弟不在了,她一個人長生不老也沒意思。可是,她怎麼是一個人呢?她還有我這個兒子,有孫子孫女,還有重孫子呢…都怪我常年潛修,沒有時間陪伴她老人家,讓她一個人過得很是寂寞,最後竟然覺得生無可戀……她把你留給她的回春丸換成了普通藥丸,當著我的面吃下去,我以為她吃了這麼好的丹藥,定然無事了,沒想到……」

  想起母親,楚昊武是真的傷心,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楚昊雲同樣傷心,而且,他的傷心與楚昊武不同。他知道,母親之所以覺得生無可戀,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父親的過世,而後是自己英年早逝讓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他沒有盡到為人子的責任,反而讓母親傷心。所以,認真說起來,母親過世都是他的責任。

  若不是自己當初不肯原諒父親害死他的長子,害得他們夫妻分離,與依依連手報復,父親或許不會這麼早死,母親自然也不會覺得生無可戀。所以,歸根到底是他的錯。可是,這些話他不能說。

  為了不讓二哥那麼自責,他只能換個方式勸道:「二哥,我們不能怪娘親,自從父親過世後,她一個人多寂寞啊!雖然也有孫子孫女承歡膝下,但這些孩子都要讀書學習,每天陪伴她的時間就那麼一點…我們因為自己的不捨而強留她在這世上受苦,或許才是不李吧!」

  直腸子的楚昊武一聽就怒了:「三弟,你怎麼能這麼想?那是我們的娘!」

  楚昊雲心中發苦,卻強作淡然道:「是啊,那是我們的娘,所以,我們應該孝順她,孝順,孝順,不是應該孝且順嗎?順著她的心意,未必就不好啊!」

  「可是,明知道娘想輕生,都不阻止,這也算孝?」

  「如果這是她真正想要的,如果這樣能讓她獲得解脫,為何不算?」

  「三弟,你怎麼死了一次就變得這麼無情無義了?我不喜歡你這樣!」

  兄弟倆竟然為這個爭起來,讓輕塵實在有些無語。

  「二哥,你就不能多動點腦子嗎?我夫君這麼說不過是想要開解你,讓你不至於太自責。你以為娘不在了,他會不難過嗎?」

  楚昊武聽輕塵這麼一說,這才回過味兒來,但他還是喃喃地說:「可他也不能這麼說啊………」

  一邊的步長歌聽到這裡,不由得跟著搖搖頭,忍不住好笑道:「小武啊,你這性子也不知道像誰。不過,直腸子的孩子我喜歡,只是以後還是要多動動腦子。你三弟是什麼人你還不明白嗎?怎麼還會有這樣的誤會?」

  楚昊武當即不服氣地說:「師傅,不怪我誤會,誰讓他這麼說的?娘不在了,您不知道我多難過。」

  「是是是,你難過,我們都不難過,那可是你一個人的娘呢!」輕塵撇撇嘴,心裡想起姨娘,又如何不難過?可是,娘親已經紅了眼睛了,她不能將難過表現出來,招她哭啊。

  本來,母親並不抱希望還能見到自己的親人,是她在母親身邊提說姨娘表哥和舅舅的事情,給了母親無限的希望,可誰知道姨娘就不在了呢?

  謝子涵聽說姐姐已經過世,心裡自然是失望傷心的,但也不至於像輕塵以為的那樣傷心。見到謝旭恩,她心裡其實是很高興的,這個孩子小時候也算是她帶大的,後來又跟她一起中了寒毒,每每想起毒發時的痛楚,她都忍不住為那個孩子心疼。當初自己的寒毒解除之後她本來還想讓步長歌去淮南幫著旭恩解毒的,沒想到剛剛開始計劃,夫君就被人害死了。在之後的歲月中,她除了想夫君步長歌,想女兒,就是思念擔心謝旭恩最多了。

  「對了,旭恩,你的爹娘呢?」

  「小姑姑,他們都在淮南呢!」

  原來,謝氏歸順大楚之後,謝子恆在琅環密境裡住了幾個月,到底耐不住寂寞,還是回淮南去了。但對謝旭恩來說,琅環密境更適合他修煉,所以便和妻子容氏留在琅環密境。

  後來,謝旭恩的孩子謝湘行出生,謝子恆夫妻回到琅環密境住了幾個月,臨走時便將孫子一起打包帶走了。容氏捨不下孩子,也跟去淮南住了兩年。謝子恆一直期望著謝旭恩能多生幾個孩子,見容氏跟去淮南照顧孩子,便又送了幾名年輕女子過來。謝旭恩本來就心有所屬,因為愧疚,為了子嗣與妻子相敬如賓倒了罷了,如今既然有了兒子,他自然不會再勉強自己,因此將那些女子全都打發了。謝子恆夫妻無奈,只得將容氏又遺回來照顧他。

  謝旭恩對妻子更多的是愧疚和憐惜,畢竟不是愛情,修煉又佔據了他絕大部分時間,在男女之事上便更淡了。不得不說,容氏真的是個好女人。她沒有半點埋怨謝旭恩,反而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平和安樂。對這個時代的一般女子來說,有了兒子便有了依靠,而她還能在丈夫身邊照顧他,並且丈夫身邊只有她一個女人,她已經感到非常滿足了。

  因為君兒已經飛昇仙界,楚昊雲他們也不著急去京城,於是一家人又趕去淮南口步青雲到現在也沒有成家,便跟著叔父一起去淮南。楚昊武也離開琅環密境回京城去,做好迎接楚昊雲的準備。其實,有什麼好準備的呢?倒是朝中聽到風聲,一個個都激動不已。

  天風旭東五人在民間遊歷,看盡人間百態,倒是自得其樂,也無需楚昊雲這個主人招呼。

  來到淮南,輕塵看著這熟悉的景致,不禁感慨萬千。謝府一點都沒有變,可是姨娘卻不在了。

  謝子恆再次見到小妹,震驚之後不禁淚流滿面。明明已經過世的人還能再見面,謝子恆實在太震驚太激動了。

  雙方敘過別情之後,謝子恆便一再愧歎自己對不起外甥女,沒能好好照顧她,讓她受委屈了。

  過去的事情輕塵早已經不放在心上,謝子涵又如何會怪他?說起來,女兒若沒有這獨特的經歷,又如何會有今天?其實,只要結果不至於太悲傷,人們總是很寬容的。更何況謝子涵一直記得的都是出嫁前哥哥姐姐對自己的疼愛,心裡又怎會有半分責怪?

  可惜姐姐已經過世,讓謝子涵非常遺憾。然而聽了姐姐的事情,她又覺得,姐姐活著或許也是痛苦。沒有記憶,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不記得了,而記憶中的女兒一家又都不在了,她活著還有什麼趣味?可是,理智是這麼告訴自己的,情感還是接受不了啊!所以,每當想起了姐姐,謝子涵的傷心和眼淚都是少不了的。

  兄妹倆緬懷了一下謝子潤,說到後來,三個人都哭紅了眼睛。(還有王氏在一邊陪著哭呢!)

  因為君兒已經去了仙界,謝子涵知道女兒不會在這裡停留太久,於是邀請大哥一家跟他們一起走。她說起其他的修仙星球,說起仙界和冥界,說起輕塵的師傅和朋友,等等。外面的世界是多麼豐富多彩與眾不同啊!

  謝子恆聽得非常有趣,可是,他不肯離開。

  謝子恆非常理智。在這裡,他們謝家和皇室楚家關係密切,謝氏一門是大楚皇朝中極其尊貴的幾大蒙門之一。可是,如果離開了這裡,謝家算什麼?像他這樣一介凡人即便到了仙界,便是處於底層無疑了,有何地位可言?又如何及得上在這裡一家之下萬家之上?

  勸說無用,謝子涵也沒辦法,只能抓緊時間與大哥多聚聚。兄妹兩個帶著各自的兒女每天都在一起談天喝茶,回憶過去,追憶逝去的親人,總覺得有說不完的話。這個時候,輕塵和謝旭恩基本上都是陪襯,偶爾說幾句話換長輩一笑罷了。輕塵自己的兒子沒見到,不過見到了大哥的兒子還是很高興。今年才十六歲的謝湘衍,跟謝旭恩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容貌清甚至極,根骨極佳,雖然年幼,已經能看出修煉小有所成,更難得那氣質好似雨後閃動著露珠的翠竹,怎麼看怎麼讓人喜歡。唉,不知道她的君兒長大了像什麼樣子。

  「大哥,帶著湘衍跟我們一起走吧!這孩子,一看就不是凡品。」輕塵拉拉大哥的袖子道。

  謝旭恩無奈地搖搖頭道:「這孩子倔著呢!他要跟他娘在一起。」

  「帶著大嫂一起走就是了啊!難道你要留下大嫂一個人在這裡?」輕塵幾乎從未想過要將大哥大嫂分開。

  「可是我們都走了,誰來照顧爹娘?」謝旭恩也不是沒有想過的。可父母就自己這麼一個兒子,他走了,又將妻兒一塊兒帶走了,不是要了爹娘半條命麼?

  「不是還有旭瑩嗎?再說,還有我二哥那幾個孩子呢!我們也不是就不回來了………」

  「旭瑩…唉,旭瑩雖然得了特赦,但心裡一直很難過。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做大哥的不好………」旭瑩喜歡陳竟彥身邊那位侍衛隊長,好不容易求了姑姑和表哥兩個人才能成婚,但後來陳竟彥謀反,他的侍衛隊長當然是他的心腹,最後落得個兵敗自殺的下場。朝廷雖然沒有追究旭瑩的連帶責任,但她自此後再也沒有快樂過。

  「別這麼說,這事誰也怪不著口不能怪表哥不識時務,更不能怪你順應天意。如果一定要有人承擔責任,那也是我夫君,他不該有一統天下的想法。」輕塵苦笑了下,有能力一統天下而不為,能減少殺戮而不為,怎麼可能?那怎麼可能是楚昊雲?

  七日後,楚昊雲和輕塵回京城與楚昊武一家團聚,步長歌夫妻則留在了淮南。

  因為楚昊武是決定要跟著楚昊雲一起走的,可是,他的妻子如今的太后娘娘卻不想離開。楚昊武的三個孩子如今一個是皇帝,一個女兒馬上就要出嫁了,還有一個小兒子雖然從小就開始修煉,卻不打算離開母親和兄長。

  他說:「君兒哥哥在這裡一樣修煉成仙了,我雖然資質比不上他,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努力,總有一天也能修煉成仙的。在此之前,就讓我們留下守護大哥,守護我們楚氏一族吧!」

  這孩子才十四歲,聽聽,多麼懂事啊!

  聽到這樣的話,楚昊雲和楚昊武兄弟都感到非常欣慰。他們心裡當然也清楚,楚家現在既然是皇族,為了江山的穩固,也必須有人修仙並留下鎮守才行。好在現在他們回來一趟也容易,便留下一些丹藥和仙器,讓這孩子留下來了。

  謝湘衍也決定留下來,不隨父親一起走。他代替母親到京城送別父親,打算以後會跟楚昊武的小兒子楚相躍一起在琅環密境修煉。兩個孩子年紀相差不大,自小就一起讀書一起修煉,早就說好了要向「君兒哥哥」一樣,在這裡修煉成仙,守護楚氏家族幾十甚至上百年,直到後繼有人再飛昇到仙界尋親。當然,這是他們自以為是的夢想。然而,看著這兩個孩子的雄心壯志,楚昊武和謝旭恩也深感欣慰。

  旭東跟著天風他們逛了半個月,看著人家恩恩愛愛,總覺得礙眼,於是又回到楚昊雲他們這裡來。無意中見到謝湘衍,他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隨後他找到輕塵道:「那個叫謝湘衍的孩子根骨不錯,不如給我做個弟子吧!」一個人實在無聊,或許收個弟子在身邊也不錯。

  「真的?我這就叫那孩子來拜師!」輕塵立即興奮地去找大哥謝旭恩。

  謝旭恩一直不太明白旭東的身份。輕塵暫時沒告訴他們,也是不想他們心中有壓力。同時大哥和天風陛下他們也不是那麼在意這些禮節,其實就這樣平輩論處更輕鬆自在些。

  聽說輕塵在仙界的義兄想要收自己的兒子為徒,謝旭恩自然是高興的。畢竟那可是仙人呢!

  然而,卻不料謝湘衍竟蹙眉道:「表姑姑,既然你們都是要回仙界的,而我已經決定了留下來,現在拜師可能不太好吧?」

  輕塵一聽,不由得有些著急。這孩子到叛逆期了?「衍兒,你知道什麼?我大哥可是仙界天賦最好、實力最強的仙帝,他肯收你為徒,是你的福氣。他這可是第一次收徒呢!在仙界,不知道多少仙人想拜在他門下他都一個都沒要,更何況你現在還只是個凡人。以後到了仙界你就知道,會有多少人羨慕你,嫉妒你。有了這麼一位了不起的師傅,會讓你的修仙之路平坦得多,容易得多。」

  「表姑姑不用說了,我不想離開這裡,不想離開我娘。我的修行之路,我自己做主!就算坎坷艱難,也是我自己的選釋。我相信自己,就算沒有一個強大的師傅幫助,憑我之力,也一定會有飛昇仙界之日。」

  「衍兒,你怎麼跟姑姑說話的呢?」謝旭恩不滿地瞪了兒子一眼,「快跟姑姑道歉!」

  卻不料謝湘衍頭一揚,扭著脖子道:「兒子哪句話說得不對?還請父親指點!」

  「你——」這個兒子雖然像他,但謝旭恩管得太少,還真是不怎麼瞭解他。但他一直都知道,這孩子對他這個父親是有誤解的。或許,是因為他常年在琅環密境修煉,不怎麼回淮南吧!父子倆一直有些生分。

  「大哥,你別急.行兒還小,很多事情不明白,我們慢慢跟他說…」

  「衍兒的事情自有父母操心,不勞姑姑費心。」

  輕塵話還沒說完呢,就被謝湘衍給打斷了。這回輕塵也看出來了,這孩子對她有敵意。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

  「謝湘衍!你就是你學的孝道?你竟然這麼跟長輩說話的?」謝旭恩怒不可竭。

  「父親息怒!兒子也是實話實說,兒子有事自祖父祖母、有父親母親做主,何須勞煩表姑姑?」謝湘衍見父親怒了,趕緊跪下,然而眉目間依然不改倔強之色。

  輕塵忽然間明白了什麼,只覺得心裡堵堵的難受。她輕歎一聲,轉身便走。「是我多事了!哪個孩子捨得離開母親呢?看著衍兒一片孝心的份兒上,大哥也別罰他…」

  謝旭恩看著輕塵離去的背影,這才隱約明白兒子如此針對輕塵的原因。他久久地看著謝湘衍,許久才歎道:「你以為我對你母親不好,是因為你姑姑?」

  「難道不是嗎?」

  「或許是吧!」謝旭恩疲憊地說,「我喜歡她,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連你表姑父都知道。可是,她一直當我是兄長,我也一直待她如親妹。你母親為我受了很多苦,我的確對不起她。可是,你表姑姑沒有任何對不起你母親和你的地方。若沒有她,我早就死了,這世上也不會有你,你母親早早地就守寡了,日子只會比現在淒苦百倍,謝家也早就亡了。你自己好好思量吧!想清楚了,自己去給你表姑姑請罪………」

  謝湘衍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想著父親的話,沉思了一下,忽然跑了出去。

  除了步師伯,他不知道還能找誰去問當年的事情,可是男子漢大丈夫,也不能冤枉恩人吧?如果表姑姑真的是謝家的恩人的話。

  步青雲挑挑眉,詫異地看著謝湘衍,笑道:「你小子平時不是最不喜歡來我這兒嗎?今天是什麼風把我們的謝少俠給吹來了?」

  謝湘衍開門見山地說:「師伯,我想知道我爹和表姑姑的事情。」

  「哦?怎麼?憋不住了?終於想起來問問清楚了?」步青雲調笑了兩句,而後又忽然正色道,「不是做師伯的說你,你小子真是不識好歹!你爹就這麼個清冷的性子,他對誰都這樣,你怎麼就以為他不愛你呢?有這麼好的爹你就知足吧!」

  「不,不一樣的。爹他對表姑姑是不一樣的!」謝湘衍不服地說。

  「我對你表姑姑也是不一樣的,我喜歡她,所以一輩子不娶妻。可是你爹,他好歹對你娘不錯,還有了你。你還要他如何?感情的事情如果可以控制,那就不是真感情了。」步青雲搖搖頭,輕輕歎息了一聲。

  「可是我爹既然娶了我娘,不就應該對我娘好嗎?他怎麼還能再愛別的女人?」

  「可如果沒有這個別的女人,你爹早死了好多次了,這世上也不會有你。甚至你們謝家也是跟前陳國王室一樣的湮滅下場。你有什麼資格怪這個女人出現在你爹生命中?她不過好心救了你爹幾次,就得承擔你的怨恨?」

  「我,我……」怎麼步師伯和爹爹說的差不多呢?謝湘衍心裡忽然有些虛了。難道他真的錯怪表姑姑了?可如果表姑姑真的跟爹爹沒什麼曖昧,他爹會念著她十幾年?「師伯,您,您能不能詳細給我講講我爹以前的事情?」

  步青雲看著他,長長地歎息一聲道:「你爹啊,也算是個風華絕代的天才人物,可惜從小深受寒毒之苦,每次發作,生不如死…」

  輕塵正跟和楚昊雲正跟謝旭恩、楚昊武一家坐著喝茶閒聊,喬東旭無聊,也坐在一旁聽聽帝王家的家長裡短。

  忽然有內侍通報說衍公子求見,楚昊武立即點頭讓人放進來。

  謝旭恩眼底有些欣慰,看著兒子從容地走進來,一一參拜了長輩,而後便跪在輕塵跟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道:「侄兒向表姑姑請罪!侄兒不曾詳細調查,只憑自己的猜測便誤會表姑姑,對長輩不敬,實是不孝至極!今日特意向表姑姑請罪,求表姑姑寬恕!」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你日後謹記不可感情用事,不能讓感覺左右了理智,違背了自己的原則,如此便好了。起來吧,好好跟你爹認個錯。」輕塵雖然有些傷心,但又怎麼會怪罪他?她還要感謝他陪伴君兒一起長大呢!

  「謝表姑姑寬宏大量!衍兒謹記姑姑教誨!」如今心境不同了,謝湘衍也覺得這位表姑姑無論容貌氣度說話做事,的確樣樣比自己的母親強,且對父親有救命之恩,也難怪父親傾心了。現在,連他都有些欣賞這位表姑姑了呢!不愧是君兒哥哥的母親,這說話見識就是不同啊!

  謝湘衍又給輕塵磕了個頭才起身,而後又去向父親請罪。

  謝旭恩與兒子去了心結,心裡自然也是高興的,倒也沒有為難他。卻不想旭東忽然冷哼一聲道  「原本看著根骨資質氣度都還不錯,看來還是少了歷練,太自以為是了些。讓他留下吃點苦頭也好,免得從小一帆風順了,傲氣太重,將來受不住打擊,倒是可惜了他的資質。」

  謝湘衍立即跪下領受道:「上仙教訓得是,晚輩定然謹記!」

  喬東旭看他神色坦然,沒有絲毫怨恨之色,這才輕輕點點頭道:「以後到了仙界再來找我吧!」

  輕塵一笑,忙道:「大哥,不如現在就收下他吧!等他自己修煉成仙到了仙界再來找你就是。」

  喬東旭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道:「你想得倒美!我喬東旭還怕沒徒弟?晚了,過了這材兒就沒這店兒了!」

  輕塵撇撇嘴道:「不收就不收!我們家衍兒可是天才!自己也能很快修煉成仙,說不定以後天賦比你還好呢!你得意什麼?」

  喬東旭指著她,笑也不是,罵也不是。「是啊!現在仙界修煉天賦第一的天才可是你,我有什麼好得意的?不過某人也小心了,再這麼整日沉溺在男女之情中,不好好修煉,我看你就永遠當個羅天上仙好了!」

  「永遠當個羅天上仙又有什麼?反正我夫君會保護我的。」輕塵挽著楚昊雲的胳膊,把頭擱他肩上,那叫一個得意。「這什麼仙界修煉天賦第一的名頭我才不稀罕呢!哎呀,我家君兒已經去了仙界了,說不定這個時候他已經打破我的記錄了也不一定哦!」

  喬東旭想著這變態的一家人,沒敢接話。你別說,他還真有這預感。

  殿裡幾個男人看著輕塵的小女兒嬌態,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楚昊雲眉頭一皺,一把將輕塵摟到懷裡藏起來,不悅地說:「我說你們幾個別得寸進尺啊!我的老婆,給你們看一眼就是開恩了,別把眼珠子都粘她身上。」

  卻不想三個男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一一「我看我妹妹(子)呢!」

  在甘藍星住了兩個月,輕塵想著君兒,便催著啟程回仙界。

  因為知道君兒飛昇仙界也沒什麼危險,而如今父母親人都在一起,他們回去的時候也沒那麼趕,看到陌生的星球也會上去走走看看。

  那天,他們使用星級大挪移時暫時停留在一個沒有生命的行星上休息,輕塵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星球。

  楚昊雲與她心意相通,輕塵那一刻的激動被他及時捕捉道。

  「怎麼了?」

  「我想去那個星球看看…」輕塵看著那個藍色的星球,眼底隱隱含淚。

  「…」楚昊雲看著她莫名的激動,忽然間福至心靈。難道……「依依,那裡,有你另外一個家,對嗎?」

  輕塵大驚,怔怔地望著他。他怎麼知道的?

  楚昊雲輕輕抱著她,在她耳邊小聲道:「我早就知道了。在我第一次帶你去淮野別莊之後。」

  「那麼早?」輕塵不由得回想,她到底哪兒露出破綻了?

  「依依,我喜歡你,不會因為這個有半分遲疑。你能告訴我你以前的故事嗎?」

  「到了那裡再告訴你好不好?而且,這事不能讓我爹娘知道。」

  「嗯,我明白的,你放心。」楚昊雲走過去,指著那個藍色漂浮著白色浮雲的星球道,「那個星球好生奇怪,我們過去看看?」

  旭東凝神看了一下,點點頭道:「看起來挺漂亮的,那麼多的藍色,應該有很多海洋吧!不過,看樣子靈氣不足,連甘藍星都比不上。只是你別說,那個星球還真有些奇怪,你們看,好像還有人上天呢!他們竟然憑著優良的鍛造技術也能上天。」

  「那就去看看吧!一路上還沒見過這樣奇特的星球呢!」天風他們一見,也有了興趣。

  於是,一行人便向著地球出發了。

  一行人衝破大氣層落到地球上,遠遠看來彷彿幾顆流星,只有幾個不眠的孩子注意到了。

  輕塵真是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回來。

  落到地面第一件事情,她就是用神識感知現在的時間,而後便悄然鬆了口氣。

  楚昊雲心靈傳音道:「怎麼了?」

  輕塵輕輕搖頭,傳音回道:「時間基本同步,我離開這裡以後,已經過了二十幾年了。我父母應該還在。」

  「這星球的人真多啊!瞧瞧這房子,跟個小格子的……」

  「這空氣可真糟糕,田地也少,竟然還孕育了這麼多的人口,真是不可思議……」

  「這根本一點靈氣也沒有,這些人都是怎麼過的啊?」

  「大家四處走走看看不就知道了?」

  「唔,好吧!分開走!看到好玩的打聲招呼。」天風四人是體會到分散行動的好處了,四個人單獨在一起,還真是想怎麼瘋就怎麼瘋。

  「這星球的人好像挺開放的,應該會很有趣吧!」說著,楚昊雲和天風他們眨了眨眼睛。

  步長歌本來是想著一家人一起遊玩的,但看到楚昊雲那個眼神,猜測著他們小兩口可能想單獨在一起更親熱一些,不由心中一熱,緊緊握住了妻子的手。

  於是,大家又分散行動了。反正在一個星球上,隨時都可以用心靈傳音。

  大家學著普通人的樣子,換了衣服,一個個先後瞬移到不同的城市,融入人群中。

  現在是冬季,一月底,馬上就要過春節了。天氣很冷,不過輕塵他們當然是不怕冷的。輕塵徑直帶著楚昊雲隱身回到自己老家。

  當她看到奶奶一個人住在祖屋裡,又看到牆壁上爺爺的遺照,便知道爺爺已經不在了。可是,找來找去,也沒看到父親。過年了,父親也沒有回來嗎?

  奶奶有老寒腿,一到冬天就犯疼,嚴重的時候甚至連關節都腫起來。輕塵悄然點了奶奶的昏睡穴,而後餵她服食了一顆仙丹,又幫著她把全身經脈梳理了一遍,這才坐在一邊,細細撫摸奶奶臉上的皺紋。

  「要不,讓老人家去蒼南界吧?」楚昊雲看輕塵難過,也坐到一旁,安慰地撫拍著她的肩。

  輕塵搖搖頭,她在這裡是已經死了的人了,再次出現不知道會帶來怎樣的恐慌,就算是奶奶,也不容易接受吧?而更重要的是,奶奶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不會喜歡蒼南界的冷清的。

  「我給奶奶托個夢好了!」輕塵忽然想到一個主意,立即侵入奶奶的靈魂中,告訴奶奶說自己死後成了仙,這次回來看她,還給她服食了仙丹,說她一定會長命百歲,無災無病的。

  第二天一早,輕塵看到奶奶帶著幸福甜美的笑容醒來,發現自己的老寒腿不痛了,渾身一身輕,想起昨夜做的那個夢,立即出去找鄰居分享這個喜訊去了。看吧,奶奶在這裡的生活雖然清貧,但是也有她的快樂。

  「走吧!去看看我爸爸。」輕塵看著奶奶輕鬆的步子,幸福的笑臉,欣慰地離開。

  「你知道他在哪兒?」楚昊雲看著她幼時的居住環境,不由得有些心酸。原來,她自幼生活如此清苦。難怪她剛剛到楚家的時候還喜歡吃鹹菜呢!「對了依依,你還沒告訴我你的故事呢!」

  輕塵拉著他的手,順著公路慢慢地走,一邊走一邊講自己的故事。

  小時候幸福的一家,母親與人私奔離去,父親傷心之後的落魄,她的學習生涯,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因為飢餓頭暈從橋上摔下去……

  聽她一直說到二十二歲,楚昊雲忽然皺眉道:「依依,你都二十二了,怎麼不嫁人?」

  「我們這裡提倡晚婚晚育,法律規定,女子二十歲以後才能嫁人,而且,一對夫妻只能生育一個孩子!」

  「二十歲,這不都成了老姑娘了嗎?還有,只能生一個孩子,這,這怎麼可能?那個,總不能不讓人家夫妻親近吧?難道國家還提倡墮胎?」楚昊雲想不明白。不過,這星球人也實在太多了點,如果不控制似乎也不行。

  「呵呵,你什麼時候變笨了?你們那兒都有避孕的藥,我們這裡什麼沒有?避孕藥、避孕套、避孕手術,辦法多了去了…」

  避孕藥避孕手術楚昊雲基本能理解,可是這個避孕套是什麼?

  「依依?避孕套是個什麼東西,怎麼用?」

  「....」

  「依依?」

  輕塵又羞又惱,囧得不行。「就是,就是弄個套子把男人那東西套起來。」

  「這男人能樂意嗎?」其實很多貴族公子都有些助興的東西,那什麼套子也不是沒見過,可是楚昊雲從來不用那些東西。只想一想,他就覺得不舒服。

  「為什麼不樂意?習慣了就好了。更何況,那樣更乾淨,還避免染病……」

  乾淨?染病?楚昊雲臉忽然黑了。依依在這裡的時候,好像什麼都懂啊,她,她....

  「依依,你老實跟我說,你怎麼懂這麼多?」他摟住她的腰,也不走路了,還是先問清楚的好。

  「這是基本常識好不好?學校裡都要教的。有的學校還給學生發避孕套呢!」

  楚昊雲的臉更黑了。也就是說,學校不但不阻止男女學生亂來,甚至還給他們提供安全措施?這是什麼學校?

  「依依,那你,你以前……」飛醋一起,腦子也不夠用了。楚昊雲忘記了,輕塵跟他洞房的時候那畏縮的樣子,明顯是只雛鳥嘛!

  輕塵頑皮心一起,忽然道:「我以前交過一個男朋友…」

  「男朋友?」真有男朋友?「然後呢?」

  「然後什麼?」

  「就是,那個,你們……」 楚昊雲忽然緊緊抱住她,氣呼呼地道,「依依,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輕塵無辜地眨眨眼睛。「是啊,我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啊!」

  「不許你想別的男人!」

  「我想君兒行不行?」

  「君兒當然可以!」

  「那我爹呢?」

  「你爹也行。」

  「我爸爸呢?」

  「…… 」楚昊雲總算回過味兒來,「好啊!原來你故意逗我呢!依依,你這個壞丫頭!」說著,他羞惱的吻遍落到她唇上。

  心裡泛酸,吻著越發容易激動。楚昊雲忍不住抱著她回了蒼南界,打算先滅火,然後再出去繼續找爸爸。

  忽然,他想起她之前的話,遲疑地問:「依依,我們要不要試試那個套子?」

  「…………」

  「嗯?哪兒有?我們去弄個來。也許真的好玩兒呢?」不得不說,男人對這擋子事總是很容易上心。

  「依依,你以前很喜歡你那個男朋友嗎?他是做什麼的?」吃飽了,本來應該心滿意足了吧?可楚昊雲卻總惦記著這件事情,悶在心裡怎麼都散不去。

  「也不是很喜歡吧,我沒談過戀愛,見大家都談戀愛了,他又追我,我就答應交往了。唔,他是高我一居的學長,也就是一個學生。」輕塵累啊,所以腦子也有點迷糊,他問什麼就答什麼了。

  「也就是一個書生!」楚昊雲自以為是地理解,隨即又撇撇嘴道,「他就不想親近你麼?」

  「想啊,哪個男人不偷腥?」

  「他親過你?」

  「嗯……」談戀愛哪有不打Kiss的?

  某人暗自握緊了拳頭。「摸過你?」

  「嗯…」  男人嘛,好色是本性,有便宜肯定要占的。

  「你們這裡都習慣結婚前就洞房?」

  「如果新婚之夜還是處女,那肯定有問題……」

  「男人都不介意自己的妻子不是處子?」

  「絕大部分不介意吧?主要是社會就這樣,二十多歲的女人還有幾個處女?而且,那些男人年輕的時候也沒少糟蹋處女,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妻子是處子?」

  「哦,」楚昊雲沉默了一下,這個社會實在太奇怪了,他有些消化不良。不過萬幸的是,他的依依當初應該沒有跟那個男人做到最後一步。「那,你當初為什麼還是處子?你想留到新婚之夜嗎?」他的依依,跟那些輕賤淫蕩的女人是不一樣的對不對?

  「我怕疼啊!他提了好多次,我總是不答應,他就生氣了,然後我們就分手了。」輕塵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道,「最主要的可能還是我不愛他吧?若是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受點苦又有什麼關係呢?」

  因為輕塵補充的這句話,楚昊雲這才把心裡的悶氣散去不少。是啊,她愛他,為了他吃了那麼多苦,卻始終不改其志,這需要多麼深刻的感情和多大的勇氣啊!他忽然摟緊了她,低頭在她眉間輕吻了一下,心裡忍不住浮現出一絲愧疚來。

  在她嫁給他以前,他曾有過那麼多的女人,而她不過是「隨大流」「交往過」一個男朋友而已,她根本不愛那個男人,他又何必耿耿於懷呢?好像的確是他小氣了。

  「依依,我剛才是不是太粗魯了?」

  輕塵白了他一眼,知道他為什麼發瘋,自然也懶得跟他計較。反正他自己會想通的。這樣的小事,不過是他們感情中一點小小的調味品而已。適當地讓自己的愛人吃點醋是有利於感情的堅守融洽昇華的。

  「對不起,依依,我剛才想到你曾喜歡過別的男人,心裡有一點悶悶的

  「傻瓜,我的人是你的,我的心是你的,我的兒子是你的,你還有什麼好吃醋的?」

  「呵呵,是啊,是我小心眼兒了。依依,你以前長什麼樣子,跟現在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

  「那,要不等會兒你變回從前的樣子,我們一起去找你爸爸,讓他高興一下?」

  「你不是想嚇唬我爸爸吧?或者…」輕塵忽然瞇著眼睛看了看他的眼神,疑惑地說,「還是你想嘗嘗別的女人的味道?」

  「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是這種人嗎?」

  「好色是男人的本性,夫君,你就是承認我也會體諒你的。不過,體諒是一回事,批不批准又是另一回事了。」

  話雖如此,輕塵還是滿足了他的好奇心,變成了二十一世紀的秦依依剛剛大學畢業時的模樣。

  雖然五官跟從前一樣,但氣質到底不同了。從前的清秀小佳人一下子就成了一個氣質美女,特別是那瑩潤的肌膚,白皙細膩,彷彿能掐出水來,隱隱的透著一種半透明的瑩潤的光澤。

  「依依,你這樣也很漂亮!一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這是我的依依!」楚昊雲抬起她的下巴細細地看她,心裡絲毫沒有生疏感。

  兩個人手拉手繼續沿著公路往前走。

  楚昊雲容貌未變,只是將長髮變作短髮,將長袍換了長暱子大衣,身材高大挺拔,俊美中有一種天生的威嚴,兩個人手牽手走在公路上,構成了一道最養眼、最亮麗的風景。

  不時有公交車、私家車、貨車、三輪停下來問他們要不要打車,兩人含笑搖頭,最後乾脆隱身瞬移到縣城。

  輕塵根據心靈的感應早已經找到了父親,可是她一直很為難。她到底要不要現身與父親相見?她又該如何安置父親?跟奶奶一樣,帶著爸爸去蒼南界是不現實的,爸爸無法適應那邊的生活。可是,留下爸爺一個人在這裡,六十多歲的人了,還在給人家看工地,這不是用刀子扎她的心麼?

  雖然楚昊雲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岳父大人」,但見了秦鵬的生活環境,他也忍不住心酸。

  「依依,我們接他一起走吧!你若是不好向岳父大人交代,我在蒼南界另外找塊地方安置他就是了。」

  「可是,他一個人,多寂寞啊!我又不可能一直陪著他。」

  楚昊雲摸摸下巴:「那,要不我把這裡的人一起帶走?」

  輕塵搖頭。這裡的人如何能適應蒼南界那個原始的環境?還是在修仙屆遷移一些人口進去最好。

  「這樣吧,我們給他多留一點錢,至少也讓他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輕塵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我擔心他孤身一人,忽然有了這麼多錢,有壞人來搶怎麼辦?我想給他辦一個高額的養老保險,每個月定時支付給他一筆生活費,可是又擔心…」

  楚昊雲忽然眼前一亮:「這還不簡單?我給他煉製一個聚寶盒就行了,用一塊上品仙石為原料,無論他把什麼東西放在裡面,都能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夜明珠的故事?輕塵驚奇地問:「真有這樣的東西?」

  「還不相信你夫君?不過,我們得先弄點這個時空的錢。我看他們好像不是用的銀子吧?」

  「這個簡單!跟我來!…對了,你再給我爸爸煉製一個小房子吧!有危險的時候他可以躲進去。平時住裡面靈氣充足他也不容易生病。」

  「好,不過要耽擱點時間……」

  「你煉器,我去給爸爸疏通一下經脈,然後給他托個夢。」

  於是,兩人分頭行動。輕塵隱身潛入父親暫時看守工地的板房裡,楚昊雲則回蒼南界煉器。

  輕塵點了父親的昏睡穴,然後細心地給他梳理身體經脈,最後給他服食了一粒仙丹,這才解開他的穴道。

  秦鵬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舒暢。他彷彿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的夢,可是他怎麼都想不起來。這時,他忽然覺得腹中不適,有點想拉肚子,於是翻身而起,迅速跑去不遠處的簡易廁所。

  不知怎麼的,這一通排洩之後,他頓時覺得渾身都輕了幾斤,整個人彷彿年輕了三十歲,腿腳都有勁了,耳清目明,頭腦也異常清醒。

  他不明所以地搖搖頭,回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來,無意中照了下鏡子

  秦鵬呆了。

  鏡子裡那個人是他沒錯,可是絕對不是現在的他!那是他十年前的樣子吧?不過,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更像是三十來歲的時候。這還是輕塵不想太過驚世駭俗,所以保留了他蒼老的外表,可全身經脈暢通,又吃了仙丹,體質的改善怎麼都壓制不住。

  秦鵬還在發呆,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

  他打開門來,原來是跟他一樣沒有回家過年的工友鄭海。

  「秦叔,快過年了,今晚咱們也整點好吃的吧……」鄭海餘下的話全都給驚散了。「秦叔,你,你是秦叔?你這是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

  「阿海,你快進來。」秦鵬連忙把人讓進來,這才撓撓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上午我明明記得我在屋裡打掃衛生的,不知怎麼的就到床上睡著了。等我醒來,拉了一通肚子,就覺得渾身都輕了幾斤,我洗了個澡,就成這樣了……」

  「撞鬼了?哦,不,撞鬼都是倒霉事,沒聽說過這樣的,那肯定是碰到神仙了!」除了這個原因,鄭海想不到其他的,「對了秦叔,你前兩天不是說咳嗽嗎?現在覺得怎麼樣?」

  「好了,我覺得自己渾身都有勁了,好像一下子年輕時幾十歲!那個時候啊,我……」提起幾十年前,秦鵬就情不自禁想到自己已經過世的女兒,與人私奔的妻子,他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輕塵看著爸爸黑瘦的臉上那忽然僵住的笑容,心中一慟,忍不住用心靈傳音道:「爸爸,你的依依你活著…」

  「依依?」秦鵬忽然站起身來,四處尋找。「依依,依依你回來看爸爸了?依依你在哪兒?」

  「秦叔,秦叔你怎麼了?」鄭海著急了,這,這不是著魔了吧?還是真的有鬼找上門兒來了?

  「阿海,我聽到我女兒的聲音了。我的依依呀,我聽到她的聲音了!阿海,我女兒回來看我了!真的!」

  「秦叔,你快坐下來,你別著急,別著急……」阿海拉著秦鵬坐在簡易搭建的木板床上,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心中的恐懼,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秦叔,你別著急。你跟我說說,你女兒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啊,都二十多年了,她從來沒有回來看過我。可是,剛剛,剛剛我真的聽到她的聲音了。阿海,你相信我,我沒有聽錯!」秦鵬興奮地與阿海分亭自己的喜悅,接著又四處尋找著,「依依,你在哪兒?你再跟爸爸說說話好不好?爸爸好想你啊!都是爺爺沒用,才讓你那麼辛苦的找工作,最後………」

  「爸爸,你會害怕嗎?」輕塵早已是淚流滿面,再也忍不住回應父親。

  「依依?依依!」秦鵬滿臉驚喜,立即又站起身來,四處尋找著。「爸爸不怕,爸爸不怕,依依,你出來吧!依依,你是我的女兒啊,爸爸怎麼會怕你呢?」

  「爸爸,你別找了,你快坐下。依依就在你面前……」輕塵手一揮立即佈置了一個結界,而後顯出身形來。

  「依依!」秦鵬看著跟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女兒,淚流滿面的女兒,立即就要撲過去。

  而鄭海卻死死拉住他。鄭海不斷告訴自己,這個鬼,真的有鬼,天啊,天底下竟然真的有鬼………

  「我不是鬼。」輕塵忽然對鄭海笑了一下,在他失神的瞬間,她已經撲入了父親的懷抱。

  「爸爸,依依對不起你………我沒想到我還能回來,我應該早點回來看你的…」輕塵緊緊靠在父親懷中,激動喜悅的淚水打濕了父親的肩。

  「依依,爸爸做夢都想不到還能見到你。依依,我的女兒啊,來,讓爸爸好好看看你…」秦鵬捧著女兒的臉,細細招畫著,「還跟從前一樣呢!不,比從前更漂亮了…咦,依依,你怎麼有身體,還是曖曖的?」

  「爸爸,」輕塵擦去眼角的淚水,緊緊拉住父親的手道,「爸爸,你摸摸看,依依不是鬼!依依現在是仙,是仙界的羅天上仙…」

  「仙?仙女?」鄭海震驚地看著輕塵,然而心裡卻不那麼害怕了。不是鬼就好!「對了,是你幫秦叔治好了病還讓他變年輕了是不是?」

  輕塵點點頭,捧著父親的臉,輕輕抹平他的皺紋道:「爸爸,依依將你的經脈梳理了一遍,又給你吃了一顆仙丹,你以後不會輕易生病了。」

  「依依,你,你真的成了仙女?」秦鵬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女兒是個鬼的事實,但聽她說她成了仙,他反而感到震驚。

  「是真的,爸爸!」輕塵扶著父親一起坐在床邊(屋裡只有一張小凳子)」挽著他一條胳膊緊緊靠在他身上,像個小女兒一樣依偎著他,興奮地說,「爸爸,依依嫁人了呢!還生了個兒子!我這就讓我夫君出來見你!」

  說著,輕塵便給夫君傳音,讓他先出來拜見岳父,然後再去煉器。

  楚昊雲想不到依依會現身與岳父大人相見,但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會支持她的。

  秦鵬和鄭海震驚地看著楚昊雲憑空出現在輕塵身邊,看著他一副古人裝扮,俊美高貴而威嚴,這一次卻一下子就相信了。在他們的認知中,仙人就應該是這樣的。

  「神仙,真的是神仙……」鄭海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拜神仙嘛!緊跟著,秦鵬也要跪。輕塵連忙拉住他道:「爸爸,你幹什麼呢,這是你女婿,該他拜你的。」

  楚昊雲衝著輕塵笑笑,而後便對著秦鵬嚴肅認真地拜了下去道:「小婿楚昊雲拜見岳父大人!」

  「啊,啊,快起來!快起來……」秦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岳父大人,要不,您跟我們一起走吧?」楚昊雲看著這裡的環境,隱忍著充斥在鼻間的霉味和水泥的味道,非常真誠地提出邀請。

  「去,去哪兒?」秦鵬震驚地看看女兒,又看看女婿,他還可以跟他們一起走?

  「去蒼南界!那是屬於我的地方。要不您先跟我去看看?」趁著現在蒼南界裡沒人,正好帶著岳父大人進去看看,輕塵不是擔心岳父大人不喜歡嗎?如果他喜歡呢?在楚昊雲看來,自己的蒼南界比這個污染嚴重的星球可是好得多了。

  秦鵬正要答應,鄭海連忙拉住他。「秦叔,這個,會不會有危險?去了還能回來嗎?」

  輕塵詫異地看著這個有些憨厚的年輕人,他不是都接受他們是神仙了,還害怕什麼?

  秦鵬拍拍鄭海的手,安慰他道:「別擔心,我就是去我女兒女婿家裡看看。」

  輕塵對著楚昊雲點點頭,他便帶著他們來到蒼南界。

  鄭海看著一下子消失不見的三個人,著急地叫著喊著,卻怎麼都出不去。

  蒼南界裡,秦鵬看著這個山清水秀,處處鳥語花香的地方,只覺得每一口空氣都鮮美無比。

  「這就是仙界嗎?真好!真好啊!」

  「不,爸爸,這裡是蒼南界中的人界。仙界那邊靈氣太充裕了,我擔心您的身體承受不了,不敢帶您去。」

  「這裡就很好了,這裡就很好了…」  秦鵬看看天,又看看遠山,只覺得這裡比自己從電視裡見過的人間最美的地方還要美上百倍千倍。

  「岳父大人,您要是喜歡,可以長期住在這裡。」

  「住在這裡?」秦鵬遲疑了。「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現在還沒有。不過您要是喜歡,我可以將您的親人朋友一起遷到這裡來」

  「可是,我們在這裡能做什麼呢?」

  「他們可以種田打獵捕魚,您還可以修煉啊!」

  秦鵬搖搖頭。「不了,知道依依還活著,知道你們過得好,我也就安心了。」他總算是想明白了。這裡之所以這麼美,是因為這裡還很原始,還沒有被人類開發出來。可是,讓一個文明社會的人到原始社會去勞作,這不是太痛苦了嗎?

  輕塵就知道爸爸不會答應的。她默默地挽著他的胳膊,並沒有再勸。

  「對了依依,你不是說你還有個兒子嗎?在哪兒呢?」

  「爸爸,他在仙界,我也十幾年沒見過他了。不過,我相信他會過得很好的。他呀,聰明可愛得不得了呢  ……」輕塵甜蜜地說著兒子小時候的趣事。

  「知道你過得很幸福,爸爸這輩子也沒有遺憾了。依依,我們回去吧!我怕阿海著急。」

  「爸爸,阿海對你好嗎?」

  「好啊,這兩年多虧了他照顧我。」

  「那不如您認他當義子吧,以後,也有人照顧您。」楚昊雲很快就有了新的主意。既然那個阿海對岳父大人本來就不錯,以後岳父大人又有錢了,他應該會對岳父大人更好吧?

  秦鵬點點頭。認個乾兒子也好,至少也讓依依放心啊!

  三人重新回到房間裡,阿海果然著急得嗓子都叫啞了。

  楚昊雲好笑地想著,還真是個老實人呢!好吧!看他兩年來照顧岳父大人的份上,也給他吃顆仙丹吧!想到這裡,楚昊雲立即掏出一顆仙丹來遞給鄭海道:「這是一顆仙丹,吃了不敢說長生不老,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功效還是很不錯的,多謝你照顧我岳父大人,這就算是酬謝吧!」

  鄭海呆呆地接過來。「仙,仙丹?」

  「是的,仙丹!」

  「給我的?」

  「嗯,給你的!」

  於是,鄭海這才摸出一張餐巾紙來包好。

  楚昊雲看得一頭黑線。「你怎麼不吃?」

  「我,我想帶回去給我媽。」

  楚昊雲微微一怔,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個難得的孝子。他讚賞地點點頭,說:「你吃吧!仙丹對我們來說並不算珍貴,我再給你一顆就是了!」說著,他再次取出一顆仙丹來,不過這一次外面還有一個小盒子。對那個餐巾紙,楚昊雲實在很無語。

  楚昊雲將這散發著淡淡檀香的小盒子遞給鄭海道:「這個你收著。」

  「謝謝大仙!」鄭海跪下給楚昊雲磕了個頭才雙手接下那個盒子,又將自己手中那顆仙丹一起放進盒子裡。」

  而後,楚昊雲提議,鄭海正式給秦鵬磕了三個頭,拜了乾爹。

  楚昊雲叮囑鄭海決不能將此事告訴他人,又讓他立誓,這才放他離去。而後,他們便換了裝扮,陪著秦鵬一起找包工頭辭去這裡的工作,逛街去。

  快過年了,到處都是一片喜慶之色。輕塵先帶著爸爸去百貨商場買了兩套衣服換上,而後便商量著給他買套房子,讓他養老。

  楚昊雲用神識查看了附近的房子,始終沒有滿意的。環境太差了!

  還是輕塵瞭解現實,在大學城那邊找了一處別墅區,帶著爸爸過去看。

  「依依啊,不用這麼好的房子!我跟你奶奶回老家住就好了。這個多貴啊!」

  「爸爸,您別擔心了,您女兒現在有錢!」雖然地球是個科技星球,但要用仙術弄張卡還不簡單?

  秦鵬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女兒現在成了仙你呢,可他還是有些不習慣。

  「爸爸,您和奶奶年紀都不小了,住環境相對好一點的地方比較好。您看這裡,超市和醫院都很近,緊挨著大學城,人文環境又好,周圍的鄰居多半都是些老教授,您每天就到小區裡跟他們一起緞煉身體,聽他們談論新聞,多好?」

  「可是,這個……」住在這裡,得花多少錢啊!

  「爸爸您別擔心錢的問題。以後我給您準備一張卡,您想取多少取多少。我再給您弄個聚寶盒,就像那故事裡的夜明珠一樣,不管您放什麼東西進去,都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不過這個秘密您可不能告訴別人,不然就危險了。」

  因為地段好,這裡的別墅已經賣得差不多了,最後還剩下三套。秦鵬自己沒什麼意見,對他來說,每一套都太好了。輕塵在查看了周圍的鄰居以及對比了超市車站醫院的遠近之後挑了距離車站最近的一套房子。她知道爸爸年紀大了,現在讓他學車似乎有點強人所難,可是讓他出門打車只怕他更不習慣。

  售樓小姐從來沒有見過買房子這麼爽快的。不過看了圖紙就定下來了,連房子都沒去看一眼,而且還不用銀行貸款,人家直接刷卡。她自然不知道輕塵早就用神識將幾套房子都看過了。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另一家來看房子的。

  楚昊雲走在前面叫出租車去了,輕塵挽著爸爸的胳膊正在想今天中午去哪兒吃飯,也沒注意。不想那個男人忽然震驚地回頭,驚駭地盯著她道:「秦依依?你是秦依依?」

  輕塵微微蹙眉,目光在那中年男人身上掃了兩圈兒,許久才想起來:「你是…趙偉?」好巧,那個男人正是她的初戀,不過變化太大了,差點沒認出來。這啤酒肚,這油光閃亮的腦門…

  「天啊!真的是你!不是說你掉河裡海死了嗎?啊,那個,不好意思,可能是他們弄錯了。」趙偉顯然很激動,「想不到二十多年不見了,你竟然一點都沒有變。不,我怎麼覺得你比上大學那會兒更漂亮了?」

  這時,趙偉身邊那個燙著卷髮的帶著鉑金耳環的女人上前一步挽著趙偉的胳膊,假笑道:「趙偉,你同學啊?也不介紹一下!」

  「啊,對不起!依依,這是我太太,陳瑤。」趙偉又給太太介紹道,「這是我大學同學,秦依依。這是秦伯父。啊,秦伯父您好像也沒怎麼變。依依,我們二十多年不見了,如今難得碰到,不如一起吃個飯?」倒不是趙偉對依依舊情難忘,但畢竟是初戀,當初又沒有得到過,如今二十多年不見,乍一見面發現對方比自己記憶中還要美無數倍,難免想要多看幾眼,多瞭解一下對方的近況。

  依依當初跟趙偉交往並不久,哪裡去拜見過秦鵬?不過是因為依依隨身都帶著爸爸的照片,所以趙偉對秦鵬也很熟悉。

  秦鵬側頭看著輕塵,他可不知道能不能答應,更不知道如何跟這個「女兒的同學」說話。畢竟,他的女兒當初是真的死了的。

  這時,楚昊雲瞇著眼睛靠上來,佔有性的摟住輕塵的腰,有些不悅地說道:「請稱呼她為楚夫人或楚太太。依依這名字是我一個人叫的。」

  趙偉愣了一下,這才發現楚昊雲。「這位是  …」

  輕塵抬頭睨了楚昊雲一眼,滿眼的幸福甜蜜道:「這是我夫君,楚昊雲。」

  這一次,換趙偉和他太太吃驚了。楚昊雲的風姿氣度,怎麼看都不是一般人。而後,趙偉恍然大悟,暗道:原來是找到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難怪保養得這麼好。不過,那男人看起來也好年輕啊…

  「原來是楚兄弟,不如一起去吃個便飯?」趙偉自來熟的說。

  「不用了。」楚昊雲冷漠地拒絕道,「我不喜歡別的男人盯著我妻子看。」

  說完,他就帶著輕塵和岳父大人轉身上了出租車。

  趙偉看著他們上了一輛出租車,差點沒把眼珠子瞪下來。有錢買六百多萬的別墅,竟然要打出租車?

  「依依,剛剛那個是你同學?」對別的男人叫她依依,他心裡非常不舒服。當然,岳父大人除外。

  「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以前交往過的那個男朋友啊!」

  「什麼?就他?」楚昊雲忍不住回頭看了趙偉一眼,隨即釋然一笑。暗自搖頭歎道:依依以前都什麼眼光啊?這樣醜的男人她也不噁心?

  「依依,還是你夫君我比較帥吧?」某人開始得瑟了。貌似這個星球的男人沒幾個能看的。

  「那當然,在我心裡,你就是天上地下最好的夫君了!呵呵…」輕塵毫不吝嗇地稱讚他。

  坐在前排的秦鵬看女兒女婿如此恩愛,也忍不住裂開嘴偷偷笑開來。

  因為是精裝房,輕塵取了鑰匙買了傢俱電器床上用品等等,一周後就可以入住了。輕塵將奶奶接過來給父親一起住,後來在爸爸的要求下,又將鄭海的媽媽接過來住在了一起。對老年人來說,或許多幾個人更熱鬧些。

  楚昊雲煉製了兩件寶貝,一件就是給岳父大人放錢的聚寶盒,另一件是一件防禦性的仙器,平時隱藏在秦鵬的身體裡,在危險的時候可以自動護主。另外,秦鵬若身體有什麼不適,也可以進去住一晚,吸取仙靈之氣強身健體。

  在輕塵的要求下,秦鵬沒有將兩件寶貝的事情告訴別人,連奶奶都沒有說。

  安頓好爸爸和奶奶,給他們留下一千萬的銀行卡做生活費,一家人過了一個團圓年,依依便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的君兒還等著她回仙界團聚呢!

  見識了中國年,特別是瞭解了古老的中國文化,天風和步長歌等人都有些懷疑。怎麼中國文化跟他們甘藍星的文化那麼相似呢?

  輕塵道:「中國傳說中有很多關於仙人的傳說,很可能,在很多年前,這個星球也是一個修仙星球吧!只是後來靈氣消散了,修仙便沒落了,到最後便成了傳說。我們甘藍星如果不是有琅環天最後的堅守,幾千年之後可能也跟這裡一樣。」

  眾人點點頭,各有各的感歎。

  之後,一行人便加快速度往仙界趕。安置好了爸爸,輕塵心裡是真的放鬆了,如今,就只剩下君兒還讓她掛心了。

  雖然加快了速度,可路途畢竟太長,而且天風他們都是跟著出來玩兒的,看到新的星球也想去看看。輕塵覺得自己去地球看的時候大家都沒意見,如今別人想要順便玩幾天,她似乎也沒有理由拒絕。而且,楚昊雲也可趁機收集一些煉丹煉器的材料。

  如此,直到三年以後,他們才回到霖源星。

  剛剛踏上霖源星的土地,輕塵立即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君兒!君兒在這裡!夫君,君兒在這裡!」

  輕塵一聲驚呼,忍不住已經是熱淚盈眶。

  楚昊雲二話不說,也不管其他人了,帶著輕塵便瞬移到琅環天。

  同一時刻,正在琅環天禁地與寶兒他們一同玩要的君兒也感應了母親的氣息。

  「媽媽,媽媽來了!寶兒哥哥,媽媽回來了!」

  「君兒——」

  「媽媽——」

  看著那個高高大大的,跟楚昊雲極為相似的身影滿臉激動地跑過來,輕塵立即張開雙臂迎了上去。

  母子兩緊緊擁抱在一起,隨即,楚昊雲便含淚靠了上去,一下子將母子倆全都抱在懷中。

  「君兒,我的君兒,快讓爹爹看看……」

  離開的時候兒子剛剛出生,再次相見,都長得跟自己一樣高了。楚昊雲扶著兒子的雙肩,看著長大的兒子,努力地在他身上尋找著記憶中嬰兒的模樣,最後發現除了那雙眼睛,似乎全都變了。不,就連那雙眼睛都變了。不過,他的兒子可真帥啊!

  「君兒,爹爹每天都在想你啊!」

  「爹爹,君兒也想你…君兒一直都記得,爹爹有多麼疼愛君兒…」

  「你還記得?那個時候你剛剛出生……」 楚昊雲忍不住眼中一片晶瑩。

  「君兒記得!自出生以後,君兒就有記憶,甚至,君兒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都有記憶……」

  「不是吧?」楚昊雲和輕塵對視一眼,忽然紅了臉。

  君兒一怔,繼而趴在父親肩上笑得不行。「哈哈,哈哈哈,爹爹,媽媽,君兒說錯了,那個時候的事情我不記得,真的,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呢,怎麼會記得?再說,我什麼也沒看到啊,是不是…」

  羞惱之後,楚昊雲立即擺正了臉色,豪氣地擺擺手道:「就算記得也沒什麼。你現在都長大了,有些事情也就不用爹爹教你了。嗨,兒子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可以考慮找個媳婦兒了!不過,爹爹希望你一定要慎重,一定要找一個讓你願意用生命去愛的女人,就像我跟你媽媽一樣,這樣才會得帶真正的幸福……」

  輕塵拉著兒子的手,一雙眼睛幾乎是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只覺得自己怎麼看都看不夠。忽然,她一聲低呼道:「君兒,怎麼我看不出你的功力?你,你修煉到什麼境界了?」

  不遠處,寶兒站在娘親身邊,看著媽媽一家團聚,嘴角揚起一個幸福的笑容。

  「娘,你看,君兒和媽媽都團聚了。您什麼時候才肯原諒我爹啊?」

  冰藍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寶兒側頭給不遠處的父親使了一個眼色,冰魄立即恬著臉湊上去,輕輕叫道:「藍兒…」

  「滾開——」

  「不滾,要不你踢我吧!」

  「無賴!」

  「藍兒,既然你說我是無賴,那我也只好無賴給你看看了…」

  「啊!冰魄,你幹什麼!放開我啦!寶兒,快來幫忙!」

  「哎呀,娘啊,寶兒好想有個弟弟呢!爹,您要加油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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