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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吹響上低音號〕吹動我心弦 [打印本頁]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1-27 09:56 AM 標題: 〔吹響上低音號〕吹動我心弦
楔子
壓到最後方才點題，《上低音號鳴響吧》的樂聲靜靜地響起，畫面上隨之出現的是靜置桌上的上低音號。鏡頭慢慢地邊旋轉邊拉遠，只見窗外幾朵櫻花稀疏灑落相伴，再沒有任何劇情回憶畫面與人影。樂曲一度略現昂揚，旋即回歸悠遠綿長的氣氛，以此而終。動畫〔吹響上低音號〕就此結束了，我的心裡滿是悵然若有所失的不捨、安心、喜悅與感動。援引金慶雲老師〈弦外之弦〉語句：當上低音號的最後一個長音悄然飄逝，我們還能跟〔吹響上低音號〕要什麼？還要更多更多，但已經太夠太夠了。
作者: kumo0588 時間: 2017-2-4 02:02 PM
幫你貼個幾張圖吧。
喔! 剛好我的依莉圖庫有官方的月曆圖。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2-5 02:06 PM
總述 (之一)
一部卡通影集對觀眾來說的意義為何呢？就我而言，〔吹響上低音號〕自然也有眾多動畫影集所有的消遣和娛樂性質；但除此之外，這系列作品在個人的心目中，也達到了相當的藝術完成度；值得我回味再三，也配得上以較嚴肅的美學態度認真予以審度品鑑。
不曉得在何處看過，希區考克曾說好電影的條件是「好劇本、好劇本、好劇本」。這句話縱使顯然是誇大，但也明確點出：好劇情絕對是情節類作品的必要條件。那麼，〔吹響上低音號〕的劇情安排如何呢？
系列動畫的劇情主線簡言之講的是京都北宇治高中(虛構學校)管樂隊一年來以全國大賽金獎為目標、不斷進步間的種種經歷。圍繞著主線劇情的，則是與此直接或間接相關的人們其自身或與他人之間的性格、人倫、目標、迷惘、努力、徬徨、矛盾、衝突、分歧、困擾、掙扎、挫折、友誼、戀情、家庭、不安、放心、互助、僵持、親狎、寂寞、貼心、苦悶等等形形色色斑斑支線劇情。劇情架構很平實，套用〈留級列傳〉的句子，『絕無任何曲折離奇的故事發展，亦沒有什麼纏綿悱惻的綺麗戀情，更不見幾許弘遠志趣』；但就是此「恰如其分的樸實」使它符合美學上所謂「詩的真實」。故事中沒有日本以青少年為主要受眾作品常見的「中二」氣息，沒有英雄主義；較少充斥ACG界裡意涵不明的發言與作態、以及誇張反常的應對。〔吹響上低音號〕畢竟是寫實導向的動畫。誇大則不實，不實則難以入人；言不及義或應對異常同樣令人費解，使人覺得荒誕不經莫名其妙。平凡高中裡的尋常生活原該如此。『平凡的經歷本無可道，但它們卻構成每個創造它們的人日後回憶的全部。』
但是，平實不等於平淡。傾向寫實主義的作品儘管貼近大眾生活經驗，但卻不能淡而無味，否則就落得枯燥無趣了。在這方面，〔吹響上低音號〕一面循序呈現起初如同阿斗般的管樂社、在新任顧問老師接手後從被責成練習逐漸轉為自發向上的社員、樂隊擺脫演奏的瓶頸與練習的障礙接連取得京都代表權與關西代表權、達成社團目標順利登場全國大賽後三年級引退乃至畢業的主線劇情；一面安插新社員入部、各種基本練習、一些表演活動等管樂隊一整年間的日常練習情形與部活、主角久美子的家庭狀況與事件、全登場角色的人際互動與各自的經歷和困擾等支線劇情：讓系列故事飽滿豐富，樸實但不平淡。更重要的是，不論主線或支線，故事開展都安排得鬆緊有度、環環相扣。幾乎所有劇情與人物，都有合理的鋪陳與登場，不會沒來由天外飛來一筆半路殺出程咬金，也鮮有日本ACG界常見的無劇情理由賣萌賣弄性感以及「單一因果、過度推論」的情節橋段。這些不僅使它在故事呈現上，相當程度達成了結構的嚴謹與完成度，提高了其躋身藝術殿堂所應具備的整一性；也使它不論對內(就其本身劇情邏輯而言)對外(以其情節是否符合常理而言)，都更加經得起「詩的真實」此項美學原理的檢驗。
人物與人際的呈現是本作劇情上另一項值得稱道之處。好的故事不是以形容詞陳述劇中人物的性情人格，也不是以語彙表示人物間的關係。藝術作品並非以邏輯、理論、辯證、灌輸的方式呈現，而是要透過精心安排，提供所有欲表現之人事時地物數入情入理的呈現情境，使它們化為種種有血有肉的內涵，令藝術受眾可以在觀賞過程中自發獲得深入的認識與領略。松本老師兩次簡短登場，我們就知道她是不苟言笑一絲不苟的抗顏之師；優子幾句話幾個表情，我們就看穿她憧憬香織有如女神、對也沒犯著她的可畏後生麗奈則打一開始就抱持抵觸心態；同屬溫和可親，香織不同於晴香；共有無口屬性，麗奈不同於霙。〔吹響上低音號〕讓劇中人物透過情節中本來就該有的動作、姿態、反應、應對、表情、對話等，細膩地呈現了角色間的互動與關係，也隨之塑造了飽滿的人格形象。使我們看到了立體、有深度、活靈活現的高中生活，以及一群堪稱人格有「成功的表現」的高中生。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2-5 02:24 PM
本帖最後由 youzigo 於 2017-2-6 03:50 PM 編輯
總述 (之二)
〔吹響上低音號〕另一項叫人讚嘆之處，是其相對高水準的作畫。總地說來，全系列卡通都堪稱注重人物與環境的美形、透視、光影、配色、景深、電影般的運鏡、相對方位與空間感；會讓人感到出現明顯破綻、打斷美感經驗之處甚少。而另一些賣力製作的畫面場景——而且這些令人明顯感到製作群特意切磋琢磨之處還不太少，甚至庶幾可謂俯拾皆是，例如河面瀲灩的波光、列車室內燈和煙火在河面上的倒影、素有令譽的立華高中行進樂隊演奏時以遠景呈現的觀眾們群起轉身爭睹、雨天在車窗上不時滑落的水珠、映在車窗上深淺有別的倒影、繞著路燈打轉的飛蟲、大小有別降下速度也互異的雨滴、煙火會街上萬頭攢動的人潮、透過葉縫間灑落如同薄紗般的金黃色晨曦等等——有些在乍見之初就令人神為之奪地驚嘆其精緻如詩或維妙維肖，有些在反芻之際使人雙目為之一亮地察覺其細膩如工筆。它們不僅僅是作畫細膩奪目，還時常配合著情節，營造出呼應劇情、或者可道或者難以言喻的氣氛，進一步將整體動畫的個別構成要素鎔鑄成一整體藝術的完形。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2-9 04:29 PM
總述 (之三)
在影劇卡通中，音樂大多是以純背景音樂(score music；劇情外音樂)之姿登場。此時它的作用是烘托劇情、協助營造戲劇場景或情節的氣氛。就如〈音樂與心靈〉書中所說：音樂『建構時間，鋪陳次序，確保某一事件激發的情緒會在同一個時刻達到顛峰……從而強化或突顯這個情況引發的情緒』。
〔吹響上低音號〕自然也大量運用了這類音樂。而且它們差不多也都稱職地扮演了擴充劇情感受度、強化故事渲染力的角色。比如第一季13集，到達比賽會場下車時的配樂，營造了平穩卻又高漲、還帶著些許壓抑和緊張感的上陣情緒；略後面在準備室要移動至後台前指揮老師給大家打氣發言時，配樂轉而變化，場景氣氛也轉為安定、平靜、卻又昂揚的候演心情。然而此時音樂究非影劇卡通的核心內涵。漢斯力克說：『聲樂就是在原本無色的詩詞上，由音樂為它著上色彩；可是在一首歌中，表現主題的並非音樂，而是歌詞。』就影劇動畫純粹的BGM而言，狀況亦復如是。在這種情形裡，音樂工業在產製流程中，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握好那些音樂確能達成前述功能、並控管水準和完成度。
但在〔吹響上低音號〕這以高中管樂社為題的動畫中，所呈現的音樂除了背景音樂外，還有大量劇情裡原本就必須出現的「情節音樂(source music；來源音樂)」。處理這些音樂時不光是「曲子寫好、演奏好、錄好」便罷，還得配合劇情，呈現出「進步中的高中社團的分部練習和合奏、(音樂人)聽得出來的破綻、好和更好一線的區別」等以符合「詩的真實」。為了呈現北宇治高中管樂社的進步，製作群讓前後幾次的合奏整齊度明顯做出區隔；並安排第一季幾次全團調音，越後面時的音準益發整齊，五度泛音也越發明顯可聞。為了讓練習和上台時的演奏更加符合高中社團水準，延請合作的洗足音樂大學大多時候單以大一新鮮人上陣為配樂演奏。為了呈現關西大賽時超水準的發揮，該場大賽上臺的錄音版本，特地另聘職業樂師加入樂團。為了呈現團員程度的差異，不同角色在個別練習時的音色純淨度、音高穩定度、節奏穩定度、以及錯誤率等幾乎都做出了區別。凡此種種，在在可發現製作組的用心與努力。此外值得一提的是，這些練習、甄選、演奏上的差異，劇組往往很克制地不多加幾許旁白或語言說明，單純就是「讓音樂表現」，而後請觀眾自發地辨識與領略。如同先前所述，藝術作品要呈現一些概念，不是用灌輸的方式。因此如果放了過多語言說明，就顯得畫蛇添足。這是不少以音樂為題的影劇中常會出現的毛病，而〔吹響上低音號〕算是很很聰明地避開了這些流弊。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2-19 10:33 PM
總述 (之四)
〔吹響上低音號〕另一項和音樂有關的值得一書之處，是它少有在呈現音樂時牽扯許多自由聯想的問題。而這一點，偏偏是多數以音樂為題的影劇中司空見慣——甚至已達眾口鑠金積非成是程度——的毛病。
當我們面對一切事物並知覺到它們時，所能採取的認知態度不外三種。第一種是功利、實用的態度；第二種是科學的態度；第三種則是審美、或者美感的態度。功利實用的態度是說當我們面對某個別事物或對象時，注重的是它對我們實際人生的價值判斷。因為直接關注牽涉到我們自身的利弊得失，因此必然涉及能感者個別的主觀好惡、積習成見、情感慾念與意志。科學的態度純粹是客觀而理論的，所指的是當面對某個別事物或對象時，我們把自己的成見和情感完全丟開，有意識地去推求該事物與其它事物或概念間的關係或條理；也因此，特重於抽象性的概念和思考。而在審美或美感的態度中，面對個別事物時，既不衡量該事物對我們自身的利弊得失，也不意識性地推敲它和其它事物間的關係或條理，只是全神貫注地將所有意識集中在該個別事物自身――或者說自身的形相(形象)上，無所為而為地欣賞它、領略它。心所接物者僅有直覺，物所呈現於心者亦唯其形象。要言之，美感經驗就是「形象的直覺」。
科學或功利實用的態度，都要把所感個別事物與其它事物或概念產生關係連結，而後該對象才能構成意義與價值；撇除這些關聯，它對於實用人與科學人而言就不具有意義或價值。但在美感態度中，所觀照的對象離開(一)與其它事物有關以及(二)可效用於人兩點之外，自成意義、自有價值。因為所感對於科學人和實用人的意義建立在其與其它事物的關係上，所以物自身對於科學或者功利實用態度而言都不是(認知)目的，其目的在於對象與其餘諸事物的關聯上。也因此在這兩種態度中，我們的意識與注意力都不能定佇在物自身之上，必定要旁涉其它。但在美感的態度中，所感自身便具有十足的意義，因此個別事物的形相本身便是(認知)目的；同時由於不理會對象與其它事物的關係，所以意識便可以全然貫注在所感的形相上而不旁涉其它。注意力的集中，意象的孤立絕緣，便是美感態度另一項特點。此外在美感態度中，由於取的是直覺的認知活動，不做名理邏輯的推求，所以我們心中沒有概念和思考；又因為不去關心個別事物對的利害與效用，是故也沒有意志和慾念。觀賞者的意識只剩一個完整而單純的意象，整個心靈寄託在對象所激起的孤立絕緣的意象上。於是乎，泯除了物與我的分別心，能感與所感的生命在無意間往復交流；我以我的性格與藝趣投射及物，同時也將物的姿態吸收於我，最後也就造成了物我同一、主客合一的狀態。美感經驗是形相的直覺，同時也無異於藝術的創造。藝術也就是無所為而為的欣賞與創造。
在藝術欣賞中，因為注重孤立絕緣的形象的直覺，所以主體的意識必須高度投注於欣賞對象上。也因此，在美感經驗「當下」，不該也不能進行意識性的思考或聯想，否則就脫離美感經驗了。這種情形在音樂欣賞時更加明顯：如果在樂曲進行間意識性地想到其它事情的話，音樂就進行到下一段了。那麼這一段音樂，自然也就「有聽沒有到」、遑論欣賞了。如果是為了理解或反芻欣賞對象，而在事前或事後進行「為了增強或改善對所感的認知」的賞析或反省，倒還能為「之後的欣賞當下」的美感經驗提供助益——雖然它們仍不是欣賞活動本身。但如果是飄忽無定、無方向性、並不增強或改變主體對於客體認知的「聯想的思想」或者「自由聯想」的話，一來因為它使得主體無法專注凝神在客體對象自身上，使得主體在自由聯想的狀態下無法進入美感經驗中；二來因為它又不增強審美欣賞所需的理解與認知，因此實在對於審美經驗的產生害多而利少。帕森氏(Michael J. Parsons)提出，人的審美品味與鑑賞力的發展，可以區分為從第一階段的「主觀偏好」階段到第五階段的「自律」階段。其中，主觀偏好期的審美活動包含三大特徵，自由聯想即為其中的一項。換言之主體常以自由聯想或童話幻想的方式敘述客體事物，所表現出的特徵是觀察粗略或無中生有。這也就說明了即使把飄忽、偶然的自由聯想(勉強)視為仍具部分的審美活動意義，那也不是值得推薦的方式。
看倌大概猜著我接下來要講什麼了。音樂欣賞屬於美感活動的範疇，所以聽音樂時，自然應該把注意力和意識保留在音樂本身上。雖然音樂可以運用擬聲、擬態、以及武斷性表徵的方式表現「音樂外的非情感性內容」，但這些手法大都只能表現某種事物或概念的出現、某種事物的一般性印象、某種情境或情節的一般性「腳本」狀態，卻難以詳述它們的具體徵象、姿態、細節、或者精確的語意式命題與概念。也因此，若聆聽者可以在聆聽音樂當下，不假思索地聯想到其所表徵的其它事物的一般性印象或狀態、但注意力仍維持在音樂上的話倒也罷了；但若進而自行想像到各種細節的話，就會更多地涉入有損音樂美感經驗的自由聯想範疇。更遑論是，如果是原本就無意描述其它事物的絕對音樂，就更不該無中生有地聯想到任何音樂外主題或畫面。
遺憾的是別說是尋常聽眾了，即使是藝文界人士，也常犯這種「往音樂外尋求聽音樂樂趣」的錯誤。歌德有一回聽孟德爾頌彈奏巴哈樂曲後說：「我彷彿看見一隊衣裳齊楚的豪貴人踏大步下一個巨大的台階」。甚至音樂人自己，在浪漫樂派至20世紀前期，這種穿鑿附會捕風捉影式的音樂欣賞實踐，也曾大為風行。李斯特在對白遼士《哈洛德在義大利》所寫的樂曲解說中，通篇講述著故事，音樂的每段每句均有情節與之對應。克萊茲許瑪所倡議、並且在二十世紀初期相當盛行的「音樂闡釋學」或許算得上力主以聯想進行音樂欣賞的一宗；他們甚至希望將無標題器樂曲的每個樂段每個樂句都配上歌詞，註明那些樂曲的「內容」——照他們的說法——『以使音樂中的事件可以明確地為聽眾所把握』。
此等有違音樂美學的欣賞實踐雖然在音樂學界已然稍見褪色，但在不講究音樂美學的音樂人——其中包括演奏者和音樂教育者——之間，以及其餘藝文界人士、教育界、還有其他藝術受眾間，卻仍然相當通行。所以放到影劇間，我們動不動就可以看到「琴聲裡洋溢著幸福」、「你是想像著什麼而奏的」、「全都是為了追上你，他的琴聲裡這麼說」、「變成粉紅色的莫札特了」、「演奏中充滿紅色和黃色的情感」、「他的樂聲中吶喊著要你回來」、「聽他演奏當下看見星空看見花田看見櫻吹雪」、「彷彿在混沌人世間開闢出一條光明道路」等等千篇一律統是牽強比附的無中生有自由聯想。把這些錯誤的東西呈現給觀眾也就罷了，更糟的是，在這些影劇中，往往還誤導人們以為好的音樂(演奏)就是要激發觀眾的自由聯想。目睹如此有違美育原理、錯把最底層審美品味奉若珍饈的影劇時，幾乎屢次都興起我「欲掩鼻而過之」的嫌惡。〔吹響上低音號〕雖然仍有少許這類問題存在，但出現頻率已然甚低，且其呈現在該情節中也還算合乎常理；算是以音樂為題的影劇中，犯這方面錯誤極少的了。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2-25 12:47 PM
總述 (之五)
詰屈聱牙又不易懂的美學理論暫且告一段落，這回和看倌分享〔吹響上低音號〕另一些關於音樂的製作與呈現上，引起我注意之處、及其賦予我的興發與感想。
再三略仔細鑑賞過全系列動畫後，我隱然覺得：小說原作者姑且不論，但卡通的核心製作群，似乎刻意賦予音樂崇高、甚至超越人物與劇情的絕塵地位。這一點，我除了會在接下來的段落加以解釋外，也會在之後的篇章中一再提及。
首先，〔吹響上低音號〕給了音樂很重的劇情份量。諸如迎新的《暴坊將軍》合奏、日出慶典裡的進行曲、多次的個人練習分部練習和團練、京都與關西大賽的正式演出等，不少段落中沒有別的，幾乎單純就是呈現樂曲演奏或練習。而且這些「音樂本身即為劇情」之處，不僅讓我們看(聽)到北宇治管樂社日漸投入的練習、愈發進步的演奏，也呈現出音樂本身的美好以及沈醉音樂活動中的美好。原本不諳音樂之美的加藤葉月與朋友重奏《小星星》後首度嚐到了重奏體驗之美好；京都賽場上《三日月之舞》演奏到慢板樂段時，那難以名狀的音樂美令加藤感而動容。製作組彷彿透過這些情節勸誘觀眾：去聽音樂吧！去學音樂吧！去體驗音樂吧！那是超脫現實人生、最為詩意純粹化、最為美好的化境之巔的藝術。
其次，完整看完系列卡通的觀眾應該都知道，卡通的名稱與核心主旨，來自於同名樂曲《上低音號鳴響吧》。這首樂曲頭一次相對完整地呈現予觀眾，是在第二季第三集。那次是久美子打算進行個人晨練時，意外撞見明日香在空地獨奏。第二次呈現予觀眾是在第二季第九集。那次是傍晚時份，明日香在河堤吹給久美子聽的。這兩次情節中都完全不提此首明明佔了極重影劇份量的樂曲為何，甚至連兩集之末的製作群與曲源字幕中，也明顯刻意地隱去不述。一直要到最後一集的最後幾鏡，才叫觀眾明白這首樂曲的身份；也才讓觀眾恍悟系列卡通的名稱與核心主旨竟然來自於斯。日文「響け! ユーフォニアム」是個祈使句。其主詞不是人，是樂器，是上低音號。它不是「叫人去吹響上低音號」，卻是「勸誘、鼓勵上低音號去作樂」。
看完兩季動畫、對《鳴響上低音號》樂曲有了印象後，回頭重新從第一季看起，會發現這首樂曲其實早在第一季後幾集，便以改編版本的BGM之姿悄悄登場過數次。一次是發表甄選結果之時，一次是香織申請獨奏部分二次甄選之時，其次是香織放棄獨奏讓賢麗奈之時，還有就是京都賽前瀧老師為團員打氣發言之時。這些橋段一方面都是具有劇情份量之處，二方面它們或多或少都具有「讓(我們的)樂聲鳴響」的意涵、意志、或決心。《上低音號鳴響吧》不僅是重要的劇情樂曲，可能也帶有些許類似「引導動機」的隱喻與象徵意涵。它最直接的曲旨自然正如其名，但從方才所提那幾個橋段、佐證以兩季片頭曲都強調的「響け(鳴響吧)」一詞，個人忖度它可能也隱含有「讓音樂昂揚」、「意志與決心」的引伸寓意。而這份寓意，如果真有的話，大概就是製作組要透過本作勸誘觀眾：聽音樂去吧！學音樂去吧！讓樂音昂揚吧！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3-12 07:27 PM
雜記 (之一)
故事從管樂隊地區預賽成績公佈開始。這部分勾起了我以前到京都旅遊的回憶。約莫十年前吧，我到京都旅遊，恰好碰上京都的學校管樂隊比賽，也就進去聽了一陣子。參賽的隊伍相當多，賽程從上午開始一直比到下午。當然和台灣一樣，各學校的水準有好有壞。而其中略令我意外的有兩點：其一是，這種學生音樂比賽，居然還要買票才能進場聆聽。其二是，看得出來很多學校的樂隊，並沒有特別製作上台的服裝，就直接穿著學校制服登台參賽。後面這點，本劇首季的的末集，也如實地表現出來了。
回說卡通。音樂製作組把北宇治管樂隊迎新時亂七八糟、七零八落的演奏表現得很傳神很有趣，多少會令人聯想起Mozart刻意模仿演奏錯誤的樂曲片段：各聲部音都沒調好就不說了，節奏當然也不甚整齊。更令人莞爾的是，前奏結束後第二個樂句開頭，刻意讓單簧管吹出一聲非旋律也非和聲的高音，維妙維肖地模仿出單簧管吹奏時常見的控制外爆音。這裡另外還有一個小細節：久美子一聽就覺得不行，但前面的幾個學生倒是聽得挺開心挺陶醉的。這也表現出久美子雖然此時並未吹求高深的音樂素養，但在歷經能拿到金賞的中學樂隊訓練後，對音樂的品味至少也已達到一個程度。
樂隊第一次調音的段落，部長晴香發話要大家調音，說的是「以B (讀作be)音tuning」；這也表現出日本樂界慣用德國音名的積習。附帶一提，這回調音確實是音準頗不整齊的。
三人行等過馬路時，鏡頭帶過管樂隊各分部的狀況。雖然都只是幾秒鐘帶過，但已十足表現出各聲部的投入與用心程度。小喇叭組認真地練習著，長號組都在聊天，上低音號的人在睡懶覺(奇怪回家睡不是比較舒服嗎？)，單簧聲部有人在練習有人在嬉鬧。此等情形，拿個銅等自然是實至名歸。還有就是，本集中後段，也把久美子心不在焉(惦記著其它事情)、舉棋不定、欠缺主見、猶疑徬徨、摸索、盼望有人帶領有人拉她一把的性格與行徑呈現出來了。整體來說，第一集雖然故事尚未有所發揮，但對之後，甚至是第二季的劇情開展，都做了很好的鋪陳和準備。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3-19 10:43 AM
雜記 (之二)
首季第二集，劇情內容是新社員選樂器聲部；藉由社內樂器介紹呈現人物與部分人際關係；呈現出麗奈「一曲止喧」程度的小喇叭試奏；引介出久美子和塚本的兒時玩伴葵；久美子再次隨波逐流地繼續吹上低音號；第一集中以路人之姿現身的瀧老師登場並讓社員議決年度部活方針；葵在議決過程中明確表現出自己無意以普門館為目標嚴苛練習；另外就是，在一個畫面中，也不露聲色地呈現了低音號情侶檔的關係。
本集中，開始有些畫面令我感到驚豔。比如說18分20秒左右，畫面裡前後車窗後維妙維肖的景致；23分前後河面上栩栩如生的波紋與光影；24分動感的車流等：都令人感受到製作組立意追求完美的企圖。勉強要說作畫上比較讓我覺得可惜之處，是那些銅管樂器上的光影絕大多數時候並沒有(如現實中)隨著樂器的擺動而變化。當然要畫到這程度可能是強人所難。但這確實也是讓我覺得多少有點美中不足之處。
麗奈試吹時的表現有多亮眼？這麼說吧：她所吹的高音長音，以小喇叭用譜而言是高音譜表上兩線的do。光是要吹得上去就頗有難度了，何況她還吹得既穩定又中氣十足、音色純淨無雜且燦爛。那短短七個音的試奏，說她吹得亮麗可能還未足以形容；或許說她吹得有「仲夏驕陽嚴日烈」般壓倒眾生、令人難以逼視的感覺，以個人來說還更接近些。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3-26 11:26 AM
雜記 (之三)
第三集除了呈現分部練習、新社員進行腹式呼吸練習、分配樂器等尋常部活景象外，也介紹了本學年管樂隊第一個部活目標、也是後面幾集練習重點的「日出祭(Sunrise Festival)」。此外，二年級社員人數偏少且他們泰半練習不力打混摸魚等過去與現在的問題，在本集中也逐漸檯面化。還有就是，社員要求瀧老師指導全團合奏；在進行一小段嘔啞嘲哳難為聽的合奏後，社員對指導老師的批評，非但沒有慚怍之心，反而桀驁不馴地回嘴，更甚者罔顧自己吹奏不堪之實，一心只關注想在日出祭上登場亮相。為了處理這些衝突，高年級生決定暫停部活，準備召開聲部首席會議討論應對之道。而之前戲份較少的社長晴香和小號首席香織，邊困擾邊討論如何整合社團之景，也使她們的人格逐漸具體化。
瀧老師在第二集丟下一句要全團從《海兵隊》練習起，到晴香受團員所促前去請他進行合奏指導的數日間，似乎一次也沒有過來看過部活的情形。個人不怎麼認同這種作法。當然這種劇情安排，可能有著突顯管樂隊起初有多爛、團員們剛開始多像一盤散沙、兼且自大不受教充滿反叛心態等理由；然而以個人而言，多少仍是有違「詩的真實」。如果是訓練有素、指導者可以放心信賴的樂團也還罷了，但瀧老師身為初任管樂隊指導、對社員幾乎完全陌生的老師，即使是讓學生分部練習，也該走動式管理，到各聲部進行視導，而非『以萬物為芻狗』放牛吃草。何況，他也見證了管樂隊決定要以進軍全國為目標，如此更該主動到各分部進行督導，一則早一步瞭解學生起點行為，二則見有不足之處可立刻責成改善。苟如此，不只各聲部可以更快進入狀況，後面的師生衝突，即使不能化解於無形，或許也能減少吧。我話講在前面，這個不能用「欠缺經驗」合理化，這是身為教師應有的(基本)專業意識。
本屆管樂隊首度全團合奏練習的幾個情景也有些耐人尋味。首先是，《海兵隊》明明是2拍子樂曲，但瀧老師一開始的指揮手勢卻是打4拍，中途才改回2拍；不知箇中原委何在。其次是，是次合奏明明情況怎一個爛字了得，簡直像「res ipsa loquitur免審訴訟」般，就算是外行人也聽得出其不堪，這些儘管平日疏於練習、但好歹也學了些吹奏進行過一些音樂訓練的社員，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演奏得不好，也不會不曉得自己節奏掉拍子錯音落滿地。那麼，還有臉對指揮的批評提出不滿和質疑，本身就很匪夷所思。即使因無明的情緒性理由對老師的批評反感要挑戰指揮的權威，也沒理由會如長號部員說出「不懂自己哪裡(吹得)不好」那樣的話。
社員們明明疏於練習，卻滿心想登場參加日出祭亮相的心態，一方面難以理解，另方面似乎卻又很能理解。很多學生就是這樣：雖然平常不肯認真練習，也明知自己的程度比別人差，但臨到規劃節目時，卻漠視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實，總是希望自己上場的時間能多一些，拼命計較為何別人能有更多的表現機會。他們腦袋裡往往只知幻想著登臺時光鮮的模樣，卻似乎全然忘記了差勁的表演反倒會淪為笑柄、不如不演的現實。見識過半弔子程度學生團隊的人，或許能深切瞭解箇中發人哂笑之處吧。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4-2 04:06 PM
雜記 (之四)
第四集首先登場的是管樂隊聲部首席會議。接續前集之末八面玲瓏的作派，副社長明日香在會議中仍是一副兩面討好不樹敵不沾鍋不明確表態的作風。她那「政客風」式的處世之道，逐漸表露出來。會議間，麗奈不顧社內眾人一心惦記著聲部首席會議放下練習之舉，獨自在小號聲部慣用的分部練習區自主練習《孤高的小號》。製作組此刻賣個關子，並未表明麗奈所吹奏的樂曲為何；一直要到第二季11集，才完整呈現出這首樂曲的身份，及其與麗奈的淵源。製作組應該是打一開始就預計要製作兩記動畫的罷。看過第二季後，才能瞭解這首樂曲的曲旨、麗奈對它的理解與灌注其中的意志和憧憬——那是猶如來自遙遠和諧世界的餘響一般、遺世孤立飄揚於高空、純粹無染的樂思樂念。回頭重溫這段，彷彿會看到麗奈以《孤高的小號》自勵自勉的身影中，隱藏著寧昂昂若千里之駒與騏驥抗軛，不屑泛泛若水中之鳧隨駑馬之跡，那般目無下塵、孤芳自賞的胸臆與心緒。
首席會議後，瀧老師督導社員們進行各種練習，期間一度逼哭長笛聲部的學生。是說明明前一集中顯示了許多社員並非易與之輩，而且他們對這位新任的社團指導多有不滿不服，本集中卻幾乎完全服膺瀧老師各種指導要求，這一點個人覺得實在有些不合理。其次，瀧老師到低音部指導唱音練習時，明明唱的音高是固定唱名「降Si」，學生們唱出的唱名卻是「La」；這一點也不曉得究竟是什麼理由。當然以等音變換而言，降Si等於升La，要說他們是以升La來唱也無不可。然而降Si畢竟是管樂隊通用首調唱名的Do，也是屢次調音的基準。不以此為準，卻去唱其它唱名，似乎仍然有些費解。此外，吉川聽到麗奈毫不隱瞞地表示現在的練習份量僅及國中一半而微露慍色一節，如果放到全兩季的框架下看的話，就更顯得吉川這人心胸確實狹隘。看到第二季，就會知道吉川國中時也是管樂隊的參賽成員。而且她所處的市立南中管樂隊，也算一直以來維持著相當不錯的水準，在吉川國二時還曾登場關西大賽。那麼，應該可以想見，市立南中管樂隊的練習份量，和麗奈久美子的大吉山北中學應該也相去不遠。如此，吉川也理應清楚北宇治的練習份量遠遠及不上國中時的社團。換句話說，客觀而言，她沒有理由不認同麗奈發言的正確性。把思考再往下推演一步：既然吉川理性上只能認同麗奈的發言，那麼她還表現出對後者的不滿，恐怕只能解釋為好比「就是不滿後輩這麼說」這類無明的情緒使然了。把第二集她聽到麗奈的試奏就臉現抵觸情緒與此結合觀之，此君視野侷限、情緒性言行的傾向，也逐漸表露無遺。
瀧老師再度指揮管樂隊合奏《海兵隊》，本次完成度與前回相比有天壤之別。雖說許多人盛讚〔吹響上低音號〕很寫實，但這邊不能不說有過度理想化的成分。北宇治管樂隊畢竟不是團員程度都很優秀的社團，團員基本功良莠不齊就不說了，「音樂性」的理解與表現，合奏時聆聽並配合其它聲部等，都需要多次合奏練習、經由多次指導從模仿而逐漸內化，始能有所進步。但卡通中卻簡直是跳過這些程序，直接衝到了高完成度。這或許只能說是為了動畫的順暢發展而放棄了部分的劇情合理性吧。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4-19 08:57 PM
雜記 (之五)
第五集的劇情幾乎都圍繞著日出祭打轉。可以說，日出祭是第一季中，北宇治管樂隊面臨的第一個練習目標，也是呈現出樂隊的練習與演出水平日有進境的舞台。歷經起初低迷懶散的部活情景、不諧的社內氣氛、學生對指揮的不滿與抵觸之情等讓觀眾感到壓抑不痛快的前面幾集後，本集總算是讓北宇治管樂隊發光發熱，彷彿昭告京都管樂界自身存在般地昂聲吹奏，也讓觀眾得以舒暢開懷地看著主角群跨越第一道關卡，分享他們的成就與喜悅。
麗奈第二度「一曲止喧」的吹奏是第五集中另一處奪人耳目的亮點。北宇治管樂隊近年來成績不佳，儘管瀧老師接任指導後練習的質與量皆有進步，但社員們仍對自己普遍欠缺信心――說得學理點，叫做「自我效能低落」。偏偏在日出祭裡，他們又被排在立華和洛秋兩大管樂強校之間登場，緊張在所難免。當近距離目睹夙負「行進樂隊強校」盛名的立華熟練無破綻的演出，隊員不安之情不住蔓延氾濫。當此之時，麗奈燦爛高亮的小號聲好比第二集新社員選聲部樂器時那般，壓倒周遭的一切嘲雜、劃破眾人的消極與不安，給北宇治社員們較諸立華的演奏更加強烈的驚異，彷彿挺身三軍陣前激勵軍心士氣的演說，又像是昭告隊員們「毋需驚惶，有我在，我(們)可不輸給其它隊伍」的勵語――不啻為促使北宇治在日出祭上成功演出不可或缺的最佳推力(nudge)。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4-29 07:38 PM
雜記 (之六)
第六集開始，社團轉為以音樂比賽為練習目標，動畫也進入下一階段劇情。雖然經由前一段時間的練習，社團凝聚了一些向心力和對新任指揮的信任，但接踵而至的則是各種新的問題與挑戰。在這集中，瀧老師決定採用從專業考量來說想當然爾――甚至於可以說不那樣才奇怪――的、以試吹表現甄選參賽登場成員的作法。此等實力至上主義從「挑選演奏較好的成員登臺參賽」的角度來說是必然的結果，但卻不符社團朞年的前輩後輩次文化。其結果就是，不論是前輩或後輩，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理性上認可但情感層面難免抗拒的情形。這個乍看之下不怎麼起眼的「以試奏表現評選正式隊員」的決定，卻在接下來數集的劇情中起著重大作用。它一方面推動管樂社員奮起練習，另方面也為後續的社員間競爭與猜疑、以及更嚴重的甄選結果爭執埋下了伏筆。
本集另外也呈現了比賽的指定曲和自選曲。指定曲是《普羅旺斯之風》。這真的就是卡通在日本上映那年，現實世界裡的指定曲。與日本高中管樂活動相關的觀眾，想必會感受到動畫「侵入」現實，或者說卡通製作高度逼真、令人產生親切與熟悉的感覺吧。自選曲是動畫音樂負責人松田濱人特地為了系列卡通譜寫的原創樂曲《三日月之舞》。這首樂曲一方面展現出製作團隊對卡通完成度的高度重視、對音樂製作的高度重視、成熟的「音樂工業」相關人士就該像那樣具備完整深厚的音樂教育訓練，另方面其自身不僅身為動畫劇情中的「劇情音樂(source music)」，也是部分「純背景音樂(scoremusic)」的來源——如此表裡相互交織，益發構成密不可分的藝術完成織體。「寓博雜於整一」是美學上的通理，系列卡通處處可見體現此一原則的努力，這也是個人給予〔吹響上低音號〕高度評價的理由之一。
是集中，久美子往詣麗奈商借低音號軟套，兩人對話間聽到香織在空橋練習《三日月之舞》的小號獨奏樂段。這一段看似平凡無奇，但略加細究，應該可以體察製作團隊在規劃劇情銜接與連結的用心。一方面，這個獨奏樂段的人選之爭，是後面第十、十一兩集的核心劇情。之前在總述時說過，「讓音樂自行表現」就是系列動畫的一項成功之處。欣賞以理解為基礎，評鑑也是。為使觀眾更能聽辨出香織和麗奈吹奏的高下，必須讓觀眾先熟悉這段獨奏曲調。那麼，在「小號決」之前的幾集，設法讓此獨奏樂段不動聲色地融入劇情多出現幾次，幾乎會是唯一可行的作法。因此別說二次甄選準備期間，就連剛開始練習《三日月之舞》的第六、七集，以及第九集前半劇情時間係首度甄選前的部分，動畫都安排讓這段小號獨奏出現，使觀眾對其耳熟能詳。另方面，要不是第六集裡藉香織的練習與麗奈久美子隨之而發的對話，第七集合奏練習結束後吉川不滿麗奈兀自練習同樣樂段的橋段，就會顯得突兀欠缺鋪陳；連帶地第九集香織又在空橋練習獨奏樂段遇雨返回室內，途中迎面撞見也獨自練習的麗奈，執著樂器的手不由得顫抖的橋段，也會顯得較缺說服力。連同前段所述，不僅是音樂或劇情，〔吹響上低音號〕在許多方面都一再展現出高度的整合與連貫性，值得細細品味。
個人相當喜歡第六集裡1-3三人組(久美子、加藤葉月、川島綠輝)為了讓加藤體驗合重奏的喜悅而重奏《小星星》那段。眾所周知，在齊合唱奏活動中，撇除音樂體驗之美外，參與者往往還會感到共同感與齊一感。此外確實也有調查指出，在沒有指揮、更重視唱奏者之間互相注意互相協調互相襯托等往復交流的小組重唱奏，參與者更容易體驗到一種「日常生活中難以經歷到的互為主從齊一掩映人際互動」。在這段中，製作組先讓中年級低音部學長道出「(自己的低音構成大家的支撐融入樂聲之中的)合奏之喜悅，正是演奏鮮有旋律也不起眼的低音樂器的喜悅之所在」這句頗具劇情份量的話，再讓低年級三人組以實際重奏體現出此等喜悅。在溫暖而不灼人、光輝卻不耀目的金黃色陽光遍灑的教室，與好友共同演奏出同樣溫暖綿長的樂聲。體驗過此等感動，你能不愛上音樂？樂聲靜靜飄盪間，畫面帶過管樂社其他部員埋首練習之情，簡單幾鏡充分表現了北宇治管樂隊遠非昔日吳下阿蒙；紅日漸沒、斜陽弄影，時光就在樂曲中不知不覺地流洩……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5-16 08:30 PM
雜記 (之七)
第六集介紹參賽曲目後，第七集就開始合奏練習自選曲《三日月之舞》。不單第一季，〔吹響上低音號〕全系列，不論是呈現個別練習、分部練習、甄選、合奏練習、或者在賽會上演奏，都明顯偏重於自選曲。相對地指定曲《普羅旺斯之風》出現的場景就少得可憐。《普羅旺斯之風》不僅在全系列動畫中都沒能完整呈現，看完卡通也無法對該首樂曲獲得相對完整的印象，片中也不大有述及練習這首樂曲時所遇到的困難以及老師對樂曲的處理和要求。這是多少有些可惜的事情。如果在呈現樂曲的練習與演出上能讓兩首樂曲平衡些的話，或許到第二季，會有更多素材可以發揮，或者也可以減少一直重複繞著《三日月之舞》打轉的老調重彈感覺。
此外，《普羅旺斯之風》本身就是頗討喜的樂曲：對聽者而言，其動機發展連貫比《三日月之舞》易於理解；在卡通裡幾乎全無登場的B段如歌旋律相當迷人；整體的曲式也易於掌握。以「呈現音樂吸引觀眾」的觀點而言，增加指定曲出場機會似乎頗為有利。另一方面以「詩的真實」角度而言，明明要準備兩首參賽曲目，動畫呈現上卻幾乎對指定曲略而不提，也顯得很不自然。
總上所述，在系列卡通裡增加《普羅旺斯之風》的登場率，就藝術完成度考量似乎利多而弊少。之所以還出現是首樂曲備受冷落的狀況，或許是因為《普羅旺斯之風》確實就是〔吹響上低音號〕首季在日本上映時真正的指定曲目，而製作組想避開如果增加指定曲登場機會、可能從而發生的一些問題吧。
怎麼說呢？既然《普羅旺斯之風》是卡通上映期間、真實世界的高中管樂隊要準備、要登台參賽的樂曲，那麼如果系列動畫更多地呈現這首樂曲在練習、正式演出、老師的指導與指揮等方面的情形，幾乎不可避免地會被全日本管樂比賽相關人等，以其自身對該樂曲與相關練習的認知，與卡通所呈現的樣貌進行比較——或者說，檢驗。即使詳加考究推敲了符合北宇治管樂隊程度的社團在練習這首樂曲時可能的步調、可能出現的問題、老師可能進行的指導與要求的項目，不盡合乎常情之處恐怕難免。甚至就算真辦得到，也可能因為與各校的實際練習狀況有別，而遭受先入為主不盡客觀的批評。可以說，吃力而不討好。相對地《三日月之舞》卻是原創樂曲，所有觀眾都對它陌生；既然陌生，也就不曉得哪一段該如何練習上又應如何；那麼招致非議的機會反而小。或許，製作組最後決定了一條比較穩當、相對簡單、但會多少犧牲詩的真實和最終可能企及的更高藝術完成度的蹊徑吧。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6-4 10:58 AM
雜記 (七之二)
既然提到參賽曲目的合奏練習，那就接著談談有關這方面的另外幾個話題吧。
首先是，包括後面的的集數、甚至第二季在內，絕大多數練習場景上，瀧老師要求社員演奏出何種感覺時，庶幾僅以言詞描述所欲的感覺，卻沒有進行「範唱」。這一點滿不像指揮帶領樂團練習的實際情形。以言詞傳達樂感頗有限制，不少時候甚至顯得蹩腳。最能直接讓對方「減少混淆與誤解」地了解自己所希望的音樂感的方式，就是訴諸音樂，直接示範讓對方諦聽。個別專長課程上，老師一定會示範給學生聽；在訓練合唱或合奏時，儘管指揮在聲樂或個別樂器的造詣上未必優於團員，但也會把自己所欲的音樂感唱予團員聽辨，並希望團員以此為藍本臨摹唱奏。就算是Carlos Kleiber指揮職業樂團，團練中也不乏此等範唱情景。倒過來說，團練中不進行範唱，才是匪夷所思之處。
其次是，第七集中，瀧老師要求低音薩克斯風成員一個接一個輪番吹奏檢驗，並點名詢問葵沒吹好的部分何時能練好，算是讓後者斷然決定退社的導火線。當然葵或許早就有退社的念頭，即使不在此時退社也難保不在接下來的哪個時間點退出；但個人仍舊認為，瀧老師其實沒必要在甄選之前、尚未決定參賽成員之際，便如此給「個別」團員加諸壓力。在那個時間點，讓各聲部成員知道該演奏出麼樣的音樂、呈現出何等風貌，也就夠了。如果有團員——例如葵——疏於練習，甄選後他們自然會被排除於正選隊員名單外。對指揮來說，不僅順理成章免除了責成他們的難題，也減少了產生師生衝突、連帶致使社內氣氛緊張的可能性。無心勤練的社員落選參賽隊伍，那他們之後就算提出退部，對社團的衝擊也就更小——反正也不是正式成員。當然如果真這麼安排的話，很可能會讓劇中的衝突和緊張感變少，造成卡通情節平淡化的另一個問題——或者說製作組得頭痛如何另外營造戲劇張力的問題；那麼讓瀧老師背負些不甚精明的指導者之惡，或許可能是較便宜可行的妥協方案吧。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8-4 12:24 AM
2017-08-04 雜記 (之八)
首季第八集是主角群人際與感情態勢起重大波瀾變動的一集：加藤公開自己對塚本的好感、向後者表白後遭拒；塚本對久美子有意一節一定程度上算是明朗化；久美子和麗奈誤打誤撞地相偕在祭典時夜遊，並就此締結了蜜裡調油的閨密關係。塚本和加藤、勉強拉上久美子這一路的感情線與人際情勢，比較算是單純的愛情線，對動畫主軸的樂團練習與演奏較看不出明顯的影響。相對地，麗奈和久美子結為摯友，卻對後續兩人個別的部活以及管樂社團體狀態，起著直接的作用――算是感情線與社團活動線交織、無從分割的情形。
弔詭――或者說令人莞爾、再不然就耐人尋味――的是，這兩路感情線中，雖然麗奈久美子線對後續主線劇情的影響明顯重於加藤塚本線，但兩線的推展進行，後者反而有更多的必然性，前者則包含了更多的偶發和巧合。
塚本順手幫加藤一把，是加藤對塚本萌生好感的契機。加藤喜歡上塚本後，她不是守株待兔空待良緣，不是一味怕羞愛在心裡口難開，也不是淨擔心失敗裹足不前，而是積極採取行動：主動詢問久美子其與塚本的關係、主動邀塚本共遊祭典、大膽向塚本表明心跡。這些都是加藤自主自發的行為，非基於偶然的結果。如此，就算不是縣祭，加藤十之八九也會主動製造機會接近塚本。那麼她向塚本表示愛慕之意，也就差不多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塚本那邊呢？敏感些的觀眾，應該很早就發現此君對久美子素有好感。首季第一集塚本向久美子搭話，久美子說塚本國中三年級時曾說「別和我說話醜女」、塚本解釋說那是因為久美子問他「要不要到我家吃飯」他怕引起誤解。這種言行，個人覺得分明就是心理防衛機制裡的「反向作用」。實際上第二季後段，葵也直說塚本國中時就明顯對久美子有意思。之後多次，也是塚本主動跟久美子攀談。到了第八集，塚本又是問久美子放學後是否一起練習又是邀她共遊祭典，個人覺得已經把想要增加兩人時光拉近與久美子關係的意思表現得相當露骨、只差沒將「喜歡」宣之於口了。和加藤相仿，塚本這些也都是自發的言行。他不是隨遇而安、隨緣而受、坐等機會降臨，而是目標明確、心意一致，而後伺機為自己製造機會。因此除非在他心中也已培養出相當情緣的對象、或者殺出的程咬金太過誘人，否則不論換作是誰跟塚本表白，塚本恐怕都不會輕易接受。總而言之，加藤對塚本表明心跡、塚本礙難承受，我認為就是必然會發生――或者說得保守點，很難不發生――的事情。
麗奈和久美子那廂，可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雖然兩人長期以來互相在意著對方，也都有與對方化解尷尬拉近距離的意圖，但無論哪一方，都始終鮮有主動積極且正面相應的融(破)冰之舉――至少也沒真的付諸行動。久美子加入高中管樂隊之初，即使是加藤和綠輝在旁邊搖旗吶喊推波助瀾，她本人仍舊怎麼也難以鼓起勇氣好好地向麗奈搭話。之後，就如久美子素來隨波逐流、不意欲表露自己真實想法的性格積習一般，除了麗奈主動跟她致歉後久美子接著說自己也深受麗奈所奏樂聲鼓舞那一回外，她幾乎再沒有主動跟麗奈私下互動、或者製造互動機會的紀錄。就這點而言，麗奈可能還比久美子積極一點：清理音樂教室時，儘管完全沒必要，麗奈會主動跟久美子說「那邊的桌子麻煩了」；幾次搭電車，麗奈會毫不掩飾直勾勾地望著久美子、後來索性不識相地(？)當塚本與久美子攀談時不動聲色坐到久美子身畔；會對著久美子拂理秀髮眼神迷離淺笑炫目。儘管盡是些迂迴、拐彎抹角的手段，但至少流露出想主動接近久美子的意圖。儘管如此，兩人一直也沒有進一步從「社友」晉階為「朋友」的行動，就這麼到了第八集。
麗奈和久美子相偕祭典夜遊無疑是讓兩人關係急速拉近的轉捩點。在那次夜遊大吉山後，兩人不僅不再只是社友，更直接跨越一般朋友的範疇，直逼密友等級。但促成這場夜遊的，可能更多的是外緣的機運偶發和巧合，剩下的較小部分才是兩人想拉近彼此關係的意志。久美子原本從沒想過邀麗奈在祭典時出遊，是為了擺脫塚本糾纏，情急之下拉住身旁人說要與其共遊。當時她根本不曉得挽住的就是麗奈。換言之事情發展到此，不是兩人有意為之，是先前各種不直接相關的情事偶發連綴促成了如此態勢。若非加藤喜歡上塚本想邀他出遊、若非塚本原想邀的是久美子、若非塚本會錯意以為久美子有事同他說跟到音樂教室外、若非麗奈恰好在那個時機步出音樂教室，就不會構成久美子說要和麗奈出遊的局面。當然後續麗奈打蛇隨棍上(？)順著久美子搪塞塚本的託詞追問碰面的時間地點，可視為麗奈抓準良機與久美子拉近關係的心態；久美子將錯就錯實踐了和麗奈共遊的結果，可視為久美子不抵觸、默許了和麗奈獨處；但仍不能否認，要不是前面這麼多物外機緣，這場夜遊恐怕難以發生。那麼兩人何時才能化為至交，就不得而知了。當然以兩人其實都在意對方這點觀之，或許她們早晚也會結為知己。但若兩人成為對方精神支持的時間點再慢上一些的話，或許久美子在甄選時不會全力以赴會落選；或許麗奈在獨奏擔當人選二次甄選時無法全情發揮導致重要的小號獨奏段落改由程度略遜的香織擔任，連帶致使北宇治管樂隊可能止步於地區賽或最多終厎於關西賽；或許久美子不會被麗奈想不斷趨前的意念所感染、不會被麗奈撼動人心的二次甄選試奏打動如此之深、日後想吹得更好的心思也不會那般強烈――至少在那個劇情時間點上很可能如此。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8-16 12:19 PM
2017-08-16 雜記 (之九)
第九集的重點是管樂隊比賽成員的甄選試奏。本集開頭，就透過畫面輔以久美子的旁白敘述直接表明部員們投入練習的情緒日益高漲。之後接續前一集的感情線走勢，加藤說自己對塚本的情愫早些有個了斷也好，又對久美子說如果她有意的話願意支持久美子和塚本交往，還說「我跟塚本搭話時久美子一臉不高興」云云。看到這裡我不禁有些納悶：前幾集中，似乎沒看出久美子對加藤向塚本搭話一事有抵觸神情。謹慎之故，我還把第六到第八集反覆看了遍。結果似乎是：加藤向塚本搭話且久美子也在場，至少就動畫上來說，僅有第八集久美子拉住麗奈、對塚本說自己要偕麗奈夜遊，而後加藤也到場說有話要跟塚本說那段。那裡，我是看不出來久美子『一臉不高興』；真要講當時久美子的表情，我會覺得比較多的是驚愕和些許慌張――她一方面還沒從自己拉住的人是長久以來暨在意又不知如何相處、還有些懼怕的麗奈的錯愕中平復過來，另方面對塚本向自己的糾纏以及加藤對塚本的心意該如何應對感到慌張，再者似乎也急於從此不協調的人際態勢與感情糾葛中逃開。就算把其它加藤跟久美子談及塚本的場景也算下去吧，個人也完全沒看出久美子對加藤之於塚本的心意曾露出吃味之意。久美子唯一一次表現得不自然，是第八集當她弄清加藤想約塚本、塚本想邀自己、復又聽到綠輝高亢地談論加藤和塚本似乎有所互動之際。但即使是那次，個人也覺得那根本不是對有人喜歡上塚本一事吃味，單純僅是「得知加藤心儀的對象其實在意的是自己，同時也明白加藤的感情很難圓滿」是故回應得不自然。總上所述，加藤會說「我跟塚本搭話時久美子一臉不高興」，個人覺得從先前的動畫呈現來看，太過牽強。同樣地，久美子對此判句不作直面否認，而是拐彎抹角另為解釋，也連帶顯得有些(頗為？)莫名其妙。
香織在空橋上練習獨奏樂段，晴香前往探班鼓勵；說萬一她獨奏落選的話，就去買烤蕃薯以資安慰。看到這裡，多數觀眾應該像我一樣，會直接回憶起第七集晴香請假時，香織帶烤蕃薯去探望她一段。緊接著香織說現在時節可是夏天(不是蕃薯的時節)，晴香則對曰『所以請妳不要讓我得辛苦地四下尋找』，曲著拐彎地訴說著自己希望好友中選的企盼。這裡沒有平鋪直敘友情，沒有誇張的對話，卻聯繫著之前集數的劇情與畫面，在平易的對白、神情與互動中，充分呈現了朋友間和煦溫暖的知遇與情誼。也讓〔吹響上低音號〕再次證實自己對劇中人物與關係營造之生動。
久美子和麗奈前一集結為至交後，本集中就顯露出對前者的正面效益來。較為人格面、而影響可能比較隱伏但卻綿長的是：綠輝和久美子通電話中說覺得後者變成熟了，久美子自忖可能是受到麗奈影響、被麗奈想要日新又新的身影所打動。另一個更直接影響久美子行動的橋段則是：甄選日久美子提早到校晨練，發現同聲部的高二學姐中川夏紀也在努力練習，回想起國中時被落選的學姐挾怨以對的往事。久美子對要與學姐競爭登台團員乙事感到畏懼，練到一半倉皇收拾樂器奔回。可巧麗奈撞見了似乎有些畏縮的久美子，雖然不清楚後者出了什麼事，但只管略強勢地要久美子在甄選時要努力。仍然很容易受環境左右被他人推促的久美子這才重拾動力，答應麗奈會加油。前一篇〈雜記〉就說過，若非兩人結為至交成為對方心中的重要存在成為對方的精神支持，即使麗奈見著了畏懼與學姐爭奪正選資格的久美子，恐怕也沒理由沒身份向後者說些什麼。就算說，也不可能向第九集觀眾看到的那樣半逼迫地促使久美子應允會努力。即使麗奈真在倆人幾無情感基礎與信任之下，沒頭沒腦就那麼做了，久美子怕是也不會那麼感受到摯友的心意壓力。總之很不可能有一位能給予久美子精神支撐與推力的人促使她放下顧忌而施為；甚至她可能覺得自己落選中川獲選也不錯。那麼，整個主線劇情走向，就會大幅異動了。更甚者，有可能即使到明日香畢業之際，也沒有把《上低音號鳴響吧》這首樂曲傳給久美子的契機和理由，而系列卡通也就沒有點題的時刻了。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8-20 09:01 AM
2017-08-20 雜記 (九之二)
相較於畏懼與學姐爭奪正選參賽團員的久美子，麗奈面對甄選的態度就堅定得多――至少劇情時間迄今為止是如此。第六集瀧老師甫宣布以甄選制決定上臺團員，麗奈便公然練起自選曲的獨奏樂段。甚至在合奏練習結束後，她還毫不遮掩自己的企圖心，當著眾人――包含聲部首席聲部學姐――面前練將起來。個人認為麗奈並非對社團內次文化、種種人際態勢、他人對自己的眼光無所察；相反地，某些時候她可能比久美子等人更加敏銳――這一點底下的段落會進行補充。但她以「真正特別的人」為目標、以《孤高的小號》自勵、以『曉月還需餘暉貸，晚星高杳自含光』自賞，對周遭之於自身的流言雜音、他人的狐疑或排斥泰半置若罔聞膜外概置，也不在乎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之中。要說明日香在部活中所看重的和他人不同，個人覺得麗奈亦復如是，只是兩人的目標依舊各異。您看她在暫停部活那會兒，一個人跑去校園後的山坡吹奏《遊子吟》；聲部首席會議時不顧全社團都沒練習不管自己的樂聲會不會被聽到，獨個兒高奏《孤高的小號》；瀧老師整頓各分部時直言練習時間僅及國中時的一半；日出祭時為了打破隊員們的緊張情緒毫不猶豫就破格吹響《振奮的小號》。而在面對甄選時，除了本段之初所述外，香織練習獨奏樂段結束回到室內巧遇也去自主練習的麗奈時，麗奈直直地注視著香織，恍若隱含著冷徹、堅定、平靜但毫不退讓的對抗意識。反而是香織在麗奈離開後，握著小號的手禁不住微微顫抖，也反映出香織內心難掩的動搖。再看甄選前瀧老師對全社談話時的畫面：麗奈的眉角抬得比平常更挺，連帶也顯出更加認真嚴肅以對、毫不放鬆的意志。
說到這裡要岔開話題一下：是說甄選前全團集合聽瀧老師講話，和個別試奏結束全團再度集合準備聽取松本老師發佈甄選結果，兩個不同的時間點，卻用上完全一樣的畫面帶過。不能不說製作組在此多少有點敷衍。畢竟甄選試奏後，社員們的心情不可能和試奏前相同。有人表現好，有人表現不好。有人無所謂，有人會比較患得患失；因此表情、姿態、動作不可能毫無變化。當然這兩處都不是多久的畫面，也都是中景、較不講究細節的畫面，不仔細審度可能也不覺有失。但如果能更講究一些做出區隔，自然在藝術完成度上，應可往完美之境更加靠近一步。
上上段嘗謂麗奈的人際敏感度其實並不低，這裡我簡單說明一下。首先是：雖然卡通裡沒有直敘麗奈和久美子國中時的交情如何，但從兩人互相的稱謂方式、以及升上高中之初的互動情形看來，她們在國中階段應該沒有多少私交。久美子第一集也說了，和麗奈『與其說熟人，毋寧說同為管樂社的社員』。但麗奈卻因為久美子脫口而出的一句『你當真覺得去得了全國大賽嗎』就看透久美子『外表熱心實則淡漠』的性格――同久美子有過更多私交的梓、加藤和綠輝，還未必看穿這點呢――並且在之後對久美子的側面觀察中認可久美子是能成為自己知己的對象。其次是：夜遊大吉山之前，麗奈明明沒和久美子有多少交集，對塚本更只有數落他別看不起瀧老師那幾句，但她卻從對久美子的側面觀察、以及對久美子周遭的連帶些許注意中，看穿了塚本對久美子的心意。第八集明日香建議久美子用替代指法時，塚本在後頭注視著久美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塚本目光追隨著久美子之舉，都叫麗奈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裡。反而是綠輝、加藤和久美子本人還渾然不覺。也因此，麗奈在大吉山上才打趣久美子說『妳那麼在意塚本啊』；甚至到第二季首集麗奈久美子相偕觀賞煙火偶遇塚本，麗奈還不忘打趣塚本「想一起逛的話也可以哦」。再者：甄選當日久美子乍睹中川勤練、不願表現出與學姐競爭之姿而倉皇收拾樂器返回。麗奈不過是看見久美子的表情眼神，聽了久美子『麗奈，我……』半句顯得弱氣的話語，根本也沒聽說久美子出了什麼事，就看透了久美子的畏縮；後頭才半逼迫地強要久美子答應自己會在甄選上努力。個人以為，這些都足以證明，麗奈委實具有相當的人際敏感度，她只是多半不放在心上、甚至不屑一顧，也無意多管他人瓦上霜罷了。
節目中真正比較有呈現出來的甄選過程，僅有中川和久美子吹奏的部分片段。第六集所述的上低音號指定試奏樂節，中川和久美子的試奏過程都呈現出來了。在《三日月之舞》中，這並非動機主題，而是個陪襯性質的對旋律。這一段兩人吹得都不差，但以穩定度和音色來說，個人覺得久美子所奏仍略勝一線。但除了該段外，瀧老師另外還分別要求兩人吹奏其它樂段。動畫中沒怎麼呈現久美子吹奏其它樂段的情形，但呈現了中川的部分：那時畫面拉到從空橋俯瞰校舍的一個不怎麼相干的取鏡，然後傳來上低音號的獨奏聲，等閒可能會忽略了這就是中川其它部分的試奏。在那個樂句中，上低音號奏的就是直接源自動機主題的旋律線，因次不論對上低音號聲部或全樂團合奏來說，的確也是重要的一段。這一段，中川就吹得頗為不堪。開頭幾個音吹砸了重來不說，後頭也吹得斷斷續續不順暢。單以這句來說，如果是「優良可差劣」五等第評比的話，個人大概只能給她「差」的等級。因此中川會落選，只能說既不冤枉，也不意外。至於製作組為何偏不直接呈現中川在音樂教室內試吹的畫面，反而要把取鏡切到其它場景，個人的理解是：直接呈現中川在瀧老師面前掙扎吹奏的丟臉畫面，可能會讓觀眾有不忍卒睹的抵觸感；是故改以如此較為隱晦的手法加以呈現。也許是有這般考量吧。
試奏結束，接著便是幾家歡樂幾家愁的甄選結果發表。當然也有諸如明日香、香織、麗奈等大概把獲選參賽團員視為理所當然之事了無所感的另外一批人存在。輪到低音號(tuba)時，梨子眼神閃爍不定；唸到她的名字後，應答的腔調也反常地拔高：幾個細節都透露了她的緊張不安。中川確定落選，久美子表現得比聽到自己中選更為動搖。但她隨後略揪起眉頭閉攏雙唇，從一派擔憂的神情、轉變為透露出雖然揮不去心頭的不安但依然要跨足邁進心意的臉龐。系列動畫的破題樂曲《上低音號鳴響吧》以鋼琴版本之姿在全系列節目中首度響起。以這首樂曲身份之特殊，製作組選擇這個橋段讓它初次呈獻給觀眾，想必別有一番寓意。以我個人的理解――如同總論時所述――或許就是「久美子的樂聲綻放吧」、「北宇治高中管樂隊的樂聲昂揚吧」等從《上低音號鳴響吧》外延而出的引伸意涵吧。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8-22 10:17 PM
2017-08-22 雜記 (之十)
第十和第十一篇雜記，會出現許多批評和不滿之詞。其中包括對瀧老師的批評、對吉川優子的責難、還有對管樂社社員的非議。部分指謫之詞可能會說得較重。偏好吉川、喜歡瀧老師，不願看到詰責他們之詞的網友，請自行斟酌是否看下去吧。
中川非但沒有挾怨以對一直以來害怕跟學姐競爭上台資格的久美子，反而主動要久美子對這件事釋懷。久美子很幸運，聲部內的學姐是明理大度的前輩。相對地麗奈的運氣就壞多了。吉川因為聽說瀧老師本就認識麗奈，就此認定瀧老師甄選時對麗奈徇私。接著爆發社團內的嚴重衝突，連集中精神練習都辦不到。最後瀧老師決定進行二次甄選，決定了香織和麗奈正面公開對決的情勢。
暫且不談瀧老師於教導有失、社員道聽塗說迂蠢棄德、吉川重立場輕是非明明自己私心更重哪有立場質疑別人徇私這些「劇情中可以合理出現的人格言行錯誤缺失」，單是社員僅因為瀧老師認識麗奈，就(偏向)相信瀧老師評選會不客觀，這一點在劇情邏輯上就很難令人信服。想當初新進社員選樂器聲部時麗奈那一曲止喧的試音，不是許多人都神為之奪嗎？聲部首席會議時，麗奈所奏《孤高的小號》的樂音不僅久美子聽到了，會議中的晴香和香織也聽到了；我猜應該還有其他社員也會注意到吧。他們聽不出那串小號聲多麼高亢嗎？日出祭時麗奈一句《奮起的小號》驅散了全隊的緊張，他們對當時小號聲之燦爛全都拋諸腦後了嗎？日常團練時，其它聲部的團員們沒機會聽出麗奈的程度？吉川自己到11集時也說麗奈「高一就有這樣的樂聲簡直犯規」；她在之前的分部練習時都察覺不出這位學妹的利害？連香織本人都因要和麗奈對壘而緊張哩。如果社員們沒有遜到連麗奈的程度至少不下於香織也聽不出，即使甄選結果甫發佈時會情緒性地因麗奈擠掉聲部首席取得獨奏資格倍感驚訝，等時間略過去些許心情平復下來後，理智上應該也能認同麗奈獲選獨奏有其正當與合理性。更何況他們之中，單就動畫而言也看不出還有多少人是如吉川般明顯的香織派，沒有理由會因為立場而昧於現實。那麼，還會沒來由就輕信甄選不公的流言兼且道聽塗說，個人覺得製作組實在是把多數社員都過度愚蠢化、人云亦云化、無獨立思考能力化了。
底下要開始數落劇中人物的不是了。
吉川優子當眾詢問瀧老師是否原本就認識麗奈並說甄選時老師是否有私心的謠言都傳開了、還詰問瀧老師「為何沒說原本就認識麗奈」。這種言行不僅冒犯頂撞，無理取鬧，也完全莫名其妙。瀧老師在甄選這件事上，迄今為止並未有失。有的只是如蘇軾言佛印之座如同糞污那般內心有穢及物見穢那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學生的被害妄想。既然老師沒有明顯犯過，那麼身為已經蒙其指導一段時日、在其教誨下日有進益的學生，即使對老師的某些決定有疑問有不解，向老師提問希望獲得說明時，也應注意禮節，不該言行倨傲像是非難罪人一般。單一個「污衊師長不恭不敬」之過，就該受處分了。此處吉川確實有過。而瀧老師沒有糾正吉川的言行，身為教師亦屬失職。即使當時不願情形激化，整起事情結束前不願另生紛擾，至少二次甄選結束後，也應教導吉川此舉錯誤不可再犯。可惜至少在節目裡，我們沒看到瀧老師有如此敬護師道之舉。
其次是，教師或評審，常情與現實狀態上原本就沒有義務跟別人解釋自己的人際關係。看過全兩季動畫，就瀧老師而言，他原本就沒對麗奈有較親近的心情，以他來說雙方關係可能僅止於「知道」罷了。何況在真實情況中，即使是大學入學考、研究所招生、實際職務面試，認識的人擔任考官的情形也所在多有。我在這圈子可沒怎麼――實際上是完全不曾――聽過評審或者主辦單位還要出來跟人解釋「沒有因為考官和應試者有認識關係而不公」這回事。反而是，評鑑藝術完成度不可免地摻有主觀成分，這裡只能尊重「專家效度」。連更加事關重大的職業樂團甄選成員、入學考甄選都常說「不接受對評審之給分提出質疑」了，遑論部內的甄選。單以吉川自己的發言邏輯而論好了：如果要求瀧老師這年度得先說明自己和麗奈是舊識，那是不是下個學年甄選時，瀧老師也得說明包含吉川在內的所有舊社員，統統都是「舊識」？畢竟相較於新生或新社員，除了復社的希美外，舊社員都跟了瀧老師一年，交情也都比新生或新社員深厚。同樣地如果要質疑瀧老師因為原就認識麗奈因此甄選時會偏袒後者的話，迨至下學年，是不是也要懷疑瀧老師會偏袒包含吉川在內、所有以下個學年的時間點來說瀧老師「原就認識」的舊社員？推得再遠一點：全國大賽時，明日香的生父進藤正和也是評審之一，那也要去質疑進藤先生偏袒了明日香所處的北宇治管樂隊嗎？
實際上最有偏私，所作所為最不正當的，可能偏是吉川優子自己。她質疑麗奈獲選不公，但她自己在11集時，卻私下拜託麗奈放水。此舉更加說明了她質疑瀧老師甄選徇私一事欠缺正當(合理)性。如果她不承認麗奈的小號技藝具有至少不下於香織的實力、不相信即使在社內人際氛圍明顯對麗奈不利的情勢下社員們還是有可能認同麗奈的吹奏優於香織，那就壓根兒沒理由還要麗奈吹假甄選。既然承認儘管是社員票選香織也可能失利，那憑什麼還認定瀧老師遴選麗奈擔任獨奏就是不公舞弊？撇開這點不提，如此行徑也顯然破壞了二次甄選的公平性；此外這還是有意為之、以其自身意志推動所犯之惡，而非無心之失。吉川口口聲聲說要公平，但她自己才率先使小動作破壞公平性。說到底她在意的根本不是公不公平，而是她親慕的香織能否取得獨奏資格。所以初次甄選後，她以甄選不公為由發起抗爭，促成二次甄選。小號決之勢形成後，她又擔心香織在公平競爭下不敵麗奈，因此自己推翻自己先前高舉的公平性大旗，講好聽點叫做『兵者詭道也』、講難聽點叫做棄堂堂正正原則於不顧、講得時事些叫做「滾動式決策」(不知道這是什麼梗的請去搜尋一年來台灣民進黨政府的政策施為)，要麗奈隨她一起行欺瞞苟且之事。從這些，足見吉川優子不僅情緒化，也會因個人好惡與私下交情而破壞行事的正當性。推得遠一些，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適合擔任社團的重要幹部，遑論社長。而會遴選這樣的人出任社團下屆重要幹部的人，若不是沒責任感，就是欠缺識人之明。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8-23 10:52 PM
2017-08-23 雜記(十之二)
接著要談「二次甄選」這個決定的不是了。
二次甄選是很荒謬的事情。那等於是把之前的甄選結果全盤推翻、將競選者之前的努力一筆抹煞統統不算數、主事者出爾反爾自打嘴巴之舉。此等措施對原本獲選的人來說，無啻於甄選方對他們背信。除非主事者於比賽或甄試作業中出現重大疏失，否則根本不會考慮這種等同於承認自己的競試過程明顯有失、還要侵損原獲選者權益招惹他們不滿(甚至第二波抗爭)的下下之策。以現實世界的音樂比賽、音樂技能甄試來說，除非極其特殊的極端狀況――例如演奏(唱)到一半突然停電照明全失――否則根本不會讓參賽者或受試者有第二次、或者說重新演奏唱的機會，更遑論是把先前的甄選結果砍掉重來的二次甄選了。
二次甄選先天上一個重大、且難以克服的問題是：競選者的臨場表現會有不同；同一位競選者在不同時機不同場合不同生理和心理狀態下的演唱奏，甚至可能表現得判若兩人。這麼淺顯易見的道理不用我說明了吧？因此除非兩位競選者的技藝水平落差實在很大，否則沒人能保證前一回的獲選者下一回的表現就一定優於原本的落選者。以麗奈和香織在二次甄選上奏的《三日月之舞》小號獨奏樂段來說，不靠畫面輔助單憑聽覺，我想可能還有些觀眾聽不大出孰優孰劣。換言之她們的演奏不到優劣立判的差距。那還是麗奈盡情發揮下的結果。且別說麗奈是不是認真考量放水的情形，如果她帶著些許迷惘、有所顧忌、躊躇猶疑的心情上台吹奏的話，好一點的話是和香織的差異縮小得更加細微不可辨，更糟的情形則是吹得不如香織。別說不可能。第二季時麗奈一度因為惦記瀧老師結婚的事情獨奏段吹得有失水準，還遭後者厲聲面斥。這就表示，即使單以動畫內部邏輯而論，麗奈也的確會因為心中有無牽掛而直接影響吹奏表現。因此，若因麗奈整體小號功力優於香織，就以為她在二次甄選時也鐵定能表現得較好，這實在是昧於現實也不符卡通內部邏輯的天真想法。
上一段所述，還是單單著眼於「吹奏表現」方面，尚未談及動畫裡瀧老師所用的「部員票選」機制裡，社團與人際氛圍、以及前後輩間的無形壓力也會影響票選。其實「認為瀧老師會因與麗奈是舊識而徇私」和二次甄選時「由全體社員票選獨奏人選」兩件事，其間的價值觀就互相矛盾。既然認定「評選者會因與受評者有更深(久)的交情而有所偏袒」，那麼根據相同的邏輯，由所有部員進行評選，也就意味了「社員們(評選者)會偏袒與自己有更深(久)交情的受評者(香織和麗奈)」。兩位受評者中，麗奈冷峻孤高鋒芒畢露，和同聲部二號地位的吉川處得劍拔弩張，全社中只有久美子一個朋友。香織則是溫和親切、至少高二高三社員都熟識的小號首席。如此，誰和更多社員有更深更久的交情，不言而喻。那麼按照造謠者和道聽塗說者的邏輯，其結果就該是大部分社員會偏袒香織了。那樣的話，二次甄選勢必依舊不公，或者說更加不公――因為徇私的人變得更多了，只是所作所為不公的行為人改變了(從瀧老師變成大部分社員)，受到不公對待的對象改變了(從香織變麗奈)。總而言之，當社員們既認定瀧老師會徇私，又同意由大家共同票選的方式時，那個「不公」的產生在邏輯上就避無可避。說到底，這還是一個「你做不行我做可以」的概念罷了。
由全體社員票決獨奏人選的下一個問題是，此種會直接把自己的立場攤在眾人眼前的選舉方式，會使個別的投票者――在此就是社員――更容易受到社內氛圍、服從權力地位者心理、以及從眾心理作用所左右。當時北宇治管樂社內，只有在傳甄選時瀧老師偏袒麗奈、沒見過在傳瀧老師是秉公評選的；因此以當時社內「風向」來說，一面倒地就是麗奈蒙甄選不公之惠竄取了小號獨奏資格。那麼，即使沒有明說，另一個隱含的民粹意識就不外乎：理應由香織擔任獨奏手；更進一步說，二次甄選就該支持香織，好平反她們自以為是的公平。如此，社員中即使有人不認同這些，試問有幾人膽敢、或者至少說願意面攖其鋒？更何況傳這些流言的，還多是高三的學生。中低年級社員，又有幾人膽敢、或者至少說願意直拂其意？艾許(S. E. Asch)著名的「從眾實驗」，和米爾格蘭(S. Milgram)被譽為經典、證實人有強烈服從權力地位者傾向的「電擊實驗」都證實了這些效應不僅存在，而且威力強大。就算不提這些學理單看卡通情節好了：小號決麗奈開始吹奏後，好些在第十集散播流言的高三女生不約而同被麗奈的樂聲所撼動；聽香織吹完一臉滿意彷彿寫著「果然還是香織厲害」表情的幾個男生，聽完麗奈獨奏後變得神情緊繃眉頭緊鎖。他們應該是聽出麗奈的吹奏確實更為高明了，但他們就此轉而票投麗奈了嗎？沒有！他們選擇沈默，沒有表態。上一段說他們會徇私，而他們果然徇私了。他們聽出了麗奈吹得更好，卻沒有「公正地」投票表態。這就是受私心左右、受風向所制約、受交情所繫縛。
最後明確表態的，很可笑地只有吉川、晴香、久美子、和加藤寥寥4位。其實以二次甄選前的社內氛圍而言，香織不能獲得更多票，幾乎已經說明了多數人暗地裡承認麗奈吹得更好但又彆扭地不願表態。反過來說麗奈在如此部內態勢下得票還能和香織打平，骨子裡已經算是贏了。只是就二次甄選講好的規則來說偏又不能如此看待。吉川身為香織打死不跑的擁護者，票投香織是理所當然的事。晴香雖然也跟著為香織鼓掌，但她猶豫了一會兒、沒有第一時間投票，個人認為已足夠說明她支持香織的理由不在於認為香織真吹得更好，而是覺得香織僅獲一票太過淒涼，因此放棄社長身份為朋友站台。從第12集〔我的上低音號〕久美子「被麗奈的演奏打動」的自白觀之，久美子應係認定麗奈的吹奏毫無疑問優於香織；她為麗奈鼓掌不光是出自對密友的支持。加藤在久美子之後跟著為麗奈鼓掌；不知道她是真能聽出香織與麗奈吹奏的差異，或者只是隨久美子起舞，又或者是為麗奈抱不平。其中的關鍵是：如果久美子沒有率先為麗奈鼓掌的話，加藤恐怕也不會獨個兒聲援麗奈。而若非歷經大吉山事件久美子和麗奈結為莫逆，饒算是麗奈仍能吹得好過香織，長久以來隨波逐流、連要不要進軍全國都不願表態的久美子，想來也沒可能橫眉冷對千夫指、在社內一片「麗奈是靠瀧老師徇私而獲得獨奏資格」聲浪中挺身支持麗奈。那麼，二次甄選的結果就會是麗奈遭撤換、改由香織出任自選曲獨奏手。因此雖然麗奈最後還是保住了獨奏資格，但卻保得很險。這「險」不是因為香織的吹奏，而是因為社內的氛圍、自己人際面與年級上的劣勢等等偏與「公平公正」無關的因素。推到另個層面，有人說瀧老師決定進行二次甄選時就十足肯定麗奈能夠衛冕成功，由此看來更是無稽之談。如果製作組設定瀧老師真那麼想，那就是連帶把他塑造成音樂專業、教育專業都明顯不足的矛盾形象了。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8-24 08:08 PM
2017-08-24 雜記(十之三)
繼續談論二次甄選所潛藏的許多問題。
不論吉川優子在二次甄選前去不去請託麗奈放水，光是自己毫無過失堂堂正正贏得的獨奏資格，莫名其妙被宣布說不算、要重新競選，就已經夠洩氣了。更何況社內的流言一面倒地認定她是受瀧老師偏袒而獲選獨奏手的「不公不義的得利者」，在這種一定程度上已經足可算作霸凌(bully)的情勢下，麗奈在心理層面上不可能沒有負擔。甚至於，那壓力和焦慮說不定還不輕。這些都會影響麗奈在二次甄選上的表現。換另一個說法，她的表現會受影響才是正常的。當然以結果論，麗奈最終沒受影響。但那只可以說是好運。說不定吉川拜託麗奈吹假甄選跟她說香織的過去希望打動她，就整起事件而言反倒幫了麗奈。麗奈曾對久美子說對香織有些狠不下心，足見她對擠掉善待自己的學姐一事並非全無抵觸心理；個人認為此節也足可佐證她不可能對無端得參加二次甄選、忍受奚落自己的言語和孤立等無妄之災都感受不到壓力。只不過她獨自一人默默地忍著。要不是吉川對她說了那些，她可能不會有意識地一度把讓出獨奏手資格納入思維；也不會壓力大到一度對久美子說出「如果我輸的話妳會討厭嗎」這種蘊含放棄意味的話；如此最終就是獨自背負著重重心理壓力、在綁手綁腳的狀態下上台。那樣的話，不僅不大可能如毫無顧忌時吹得那般出色，還很可能吹得有失水準。個人認為：就是因為吉川對麗奈說那番話後，儘管麗奈口頭上沒有答應，但心裡的負擔又多添了一重到庶幾難以忍受的地步，才壓得她向久美子吐出罕見的弱氣話語。久美子也才會接著麗奈的發話，難得強勢地要麗奈不可忘卻自己的目標、並保證會身為麗奈的精神支持。麗奈在登台前最後一刻意外地獲得了未曾有之的奧援(補血？)，這才得以掃盡陰霾、昂首面對以有色眼光看待自己的眾多社員、恢復一貫的堅定全情施為。
也就是說，麗奈在二次甄選時，是頗有可能演奏得不如往常的。這就帶到瀧老師決定進行二次甄選的另一個嚴重問題：萬一麗奈因故或者不知何故在二次甄選時失常，或者倒過來香織在小號決上有超水準演出――別說不可能，第二季〔奇蹟的和聲〕那集北宇治就是因為「吹神了」而打進全國賽的――麗奈就很可能在社員投票時當場被撤掉獨奏資格。獨奏人選更換可能還算小事，另一項個人認為更嚴重的後果是：這豈不等同於間接證明了之前「麗奈是因瀧老師偏袒才獲選獨奏手」的讒言是真有其實的嗎？不光只像是坐實了原本子虛烏有的謠傳，怕是接踵而來的冷嘲熱諷還會擴大化檯面化。「果然還是香織才適合擔任獨奏」、「就說老師偏心還抵賴強辯」、「那個傲慢的一年級生說穿了就只是靠著他爸的名氣」、「什麼專業小號手的女兒，也不過爾爾」、「虧她還一副多了不起的樣子」、「噁心」、「還有臉說自己吹得比香織好」、「她還有臉待在社裡啊」、「我們怎麼能讓徇私舞弊的老師繼續指導社團」、「以後叫他偏心老師好了」、「不要臉」、「喂～那個瀧老師護航～」、「前～任獨奏手」、「落選小號手」……這樣風刀霜劍嚴相逼的管樂社，麗奈還待得下去嗎？她原本可以去更符合自己程度、也能賞識自己能力的明星學校，只為了追隨瀧老師而紆尊降貴到北宇治就學；進了管樂社，社員程度參差不齊，也不能賞識她的技藝，甚至對其白眼相對令她蒙受不白之冤和侮辱。再加上整起事件中，麗奈最重視的瀧老師不僅沒有維護自己鼓勵自己，其決定反而損及她的權益和尊嚴。處於這種種明明不是自己的過失招致的逆境下，麗奈會不會悲憤灰心之餘就此退社、甚至轉學呢？個人認為是有這可能的。這也是二次甄選此一決定所潛藏的危險。
如果情形如上一段推演的那般，不論麗奈是不是留在社內，瀧老師繼續執教管樂社想來都會更加困難。許多學生會對他的人格存疑，對他的信任當然也要打折扣，對於受他指導這件事也很可能產生抵觸情節。別說是任何新措施都可能會被學生以有色眼光曲解看待，即使是例行性的練習，信不過他的社員也不再能全心配合。雖然孔子說做人要『不以人廢言』，但我認為這幫捕風捉影、道聽塗說、錯誤歸因、驗證偏誤的蠢高中生們沒有這等胸襟。動畫第十集的劇情裡，連只是有謠傳、一點真假證據都沒有之時，社內都已經瀰漫著對瀧老師的不信任，甚至連合奏都不練；由此看來，假使後續發展真如前段所述，要說瀧老師反而能取回社員對他的信任，個人覺得才是天方夜譚。那麼，京都大賽在即，社員和指揮卻有嫌隙，練習都不能好好進行了，還奢望贏取什麼佳績？即使想要當此燃眉之際臨時更換樂隊指導，一方面這對向來沒把管樂隊列為學校發展重點項目的北宇治高中來說現實上恐有困難；二方面就算果真陣前易將，不同指揮對樂曲的想法、詮釋、與處理不一，那末不僅很難在倉促間調整到新任指揮對樂曲的要求，反而很容易出現因前後任指揮要求不一反而致使團員產生混淆、樂曲風格與詮釋不能一以貫之的窘境。總而言之，在這等情勢下，這屆管樂隊要有好表現幾乎是沒指望了。這麼說來，麗奈還是乾脆點退出管樂社得好。甚至於不只這一屆，接下來兩年內，只要是曾親身經歷這番二次甄選風波並因此對瀧老師產生不信任感的社員還在社內，除非管樂社換另一位具有同等水準以上音樂與樂團執教素養的指導，否則若是瀧老師續任社團指導，社員對指揮的不信任就難以全盤消除，管樂隊要想大幅進步也就更行吃力了。這一點，是二次甄選此項決定潛藏的另一項危險。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9-2 09:22 PM
(十之三補)
卡通11集，我們可以清楚看到：加藤是看久美子堅定、義無反顧地表態支持麗奈擔當獨奏手之後，才跟進表示也贊成麗奈留任的。這就點明了：在那馬上要做出決斷的當下，確實有些社員是內心躊躇、充滿猶豫、拿不定主意的。如果有一些契機、或者臨時一個轉念，他們之中至少部分人，就可能改變是否表態挺誰的決定。這又帶到下一個可能出現的問題：萬一加藤再猶豫一點錯過跟著拍手的時機，或者另外哪個人――哪怕只有一人――還是決定支持香織，那麼二次甄選的結果，就會變成「明明更多人心知肚明麗奈吹得更好，但按照講定的規矩就得改由香織擔任獨奏」的矛盾之局。這麼一來，聽得出小號決中麗奈香織高下之別的社員，能誠摯恭喜香織勝選嗎？他們能衷心說出「恭喜妳榮膺獨奏；請把北宇治管樂隊吹向全國」嗎？香織自己又怎麼面對如此窘境？她自知弗如麗奈，我覺得她也會料想許多社員其實私下也承認學妹更加高明。那麼她如何心無慚怍或不滿地面對其他社員？對自己「德不配位」但又成為既定事實的情形她能處之泰然嗎？或者反而讓她覺得如坐針氈？說不定如斯局勢會使香織被迫面對更大的壓力，陷入另一番煎熬。「明明學妹吹得比我更好更有資格擔當獨奏，我真的可以這樣鳩佔鵲巢嗎？」「我們以進軍全國為目標，理應以最佳的陣容出賽；我現在這樣，豈不是像去年的學姐一樣屍位素餐嗎？」若是她基於這些思慮而採取一些行動，會不會又掀起另一番風波？又或者若是香織擔任獨奏而北宇治在京都區賽、或者最多關西賽事鎩羽而歸，她會不會更加自責、更加沮喪？「果然我來吹獨奏還是太勉強了。都是我拖累了全團。要是我沒有舉手說要再度甄選就好了！」此外，瀧老師請的外部指導橋本老師到場，以他當著全團不留情面批評霙的情形看來，他很可能也會對小號獨奏人選卻非社內實力最強的麗奈擔任乙事大呼匪夷所思。那麼最難堪最尷尬的還是香織。總上所述，二次甄選這碼事，不單是對麗奈和瀧老師有潛藏的危險，對香織同樣也有潛藏的危險。
2017-09-02 雜記 (十之四)
二次甄選「由全體社員共同票選獨奏人選」此一作法的另一個問題是，撇開社員會否有意無意地因社團氣氛、聲部內氛圍、部內高低年級的態勢是平等關係抑或綱常關係、原本採取的立場、和受評者的人際關係與對其觀感、和受評者周遭的人的人際關係等而影響其對於受評者吹奏的評鑑不論――雖然事後證明如果以「表態」當作他們的評鑑結果，那許多人確實都受這些影響了――由音樂素養參差不齊，鑑賞力上下有別的社員共同票選，本質上就是反專業的作法。在我想得到的專業領域裡，要評鑑領域中人在該領域內的表現，幾乎都要尊重領域專家的意見。個人覺得這已經是不證自明的道理。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當受評者的表現有明顯落差時，誠然即使是僅懂些皮毛的生手也能分出他們的高下。然而當良窳之別不那麼明顯時，就僅剩更專門的行家才鑑別得出箇中差異。節奏感不甚精確的人，對於演奏時幅度不太明顯的搶拍子拖拍子就無感；對他們來說演奏得節奏完全精確和略有些不在拍子上都沒有區別。音準不敏銳的人聽不出偏幅1/4音(含)以下的走音；對他們而言唱奏的音高完全精準與些微走音就沒有區別。前述對鑑賞力更敏銳的音樂人來說明明上下有別的唱奏，這些鈍感、辨識力差的聽者卻會評定成「不相上下」、「不分軒輊」、「伯仲之間」。難道要以「差不多先生」的評比為準嗎？當受評者的表現都在一定水準之上時，比的不就是更加細微、更難以區別高下之處嗎？任何技藝在達到一定程度後，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往往要投注不成比例的大量心力。詩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此之謂也。那麼當受評者們為了再進步一丁點而嘔心瀝血掙扎努力後，等待他們的卻是區別不出「好」和「再好一點」差異的評審，不僅是評比結果有失公允，也是對受評者揮灑的血汗的褻瀆。看倌別認為管樂社學生就該有多高明的審鑑能力。以個人接觸過的眾多學音樂(演唱奏)也有些年的學生來說，他們的節奏感和音感就往往還不夠精準。以此類推，北宇治管樂社中，有的是像加藤那般之前幾乎沒有音樂經驗的生手，有的是像中川那樣摸魚社打混團荒廢了相當時日的半弔子，過去幾年的泰半成員也不思認真練習，儘管尚有個人能力不輸強校隊員的明日香，但要說全體社員的音樂審鑑能力普遍而言而能有多好實在一點也沒有說服力。那麼，讓他們共同評判香織和麗奈的吹奏，單就技術層面而言，不就頗有可能會有失公允了嗎？
社員們自以為夠格可以公平客觀的評審，是他們夜郎自大。但瀧老師身為專業音樂人卻主動宣布採取此種作法，不啻於向學生傳達「音樂不是專業、評鑑音樂毋需專業、老師我也沒有專業」的訊息，自棄音樂專業於不顧，也沒有善盡教導學生正確態度與觀念之責。就算是目光如豆看不到前幾篇所提的那些問題，單純只想到要平息「甄選疑似不公」的流言而要進行二次甄選，至少也該懷有須兼顧「評審的超然客觀身份」和「評鑑的專業信效度」的專業意識。那麼，比較可行的方式大概就是另聘和所有社員、甚至和瀧老師都素昧平生的音樂專業人士擔任評審了。當然這種作法勞師動眾、要額外花費，此外評審費要從何而來，又是另外的問題了。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9-18 07:43 PM
2017-09-18 雜記 (十一)
總和〈雜記 (之十)〉所述，為了平息幼稚社員間無的放矢子虛烏有的流言蜚語而進行二次甄選小號決的決定，會使得麗奈、香織、以及瀧老師自己都被迫面對頗為不低的風險，個人認為此舉不僅反音樂專業、反教育原理、違背公平原則、也十足蠢得可以。我隱約有種感覺：瀧老師只在「社團指導」事務上嚴格，但扯到有關自己的事情就莫名地退縮。他這種苟安的應事方式如果只是讓他自己難過也就罷了，橫豎他自業自得，但他一併拖累麗奈，實在愧為人師。
整起事件，最委屈的就屬麗奈。二次甄選此一決定，根本上來說就是對不起麗奈、侵損其權益、甚至是侮辱污衊。瀧老師心知肚明，麗奈在初次甄選的整個流程中都沒有過錯，社員間所傳他在甄選時偏袒麗奈乙節亦屬空穴來風；換言之以「正確性」來說，麗奈毫無過錯，有錯的是散佈不實謠言的社員。他不對受流言中傷的麗奈伸出援手，反倒為了平息造謠生事的愚劣不員的眾口鑠金，而決定進行二次甄選；邏輯上，這是「讓無咎者受罰，而真正有過之人不僅無事一身輕，還豪取他們意欲的狀況」，完全抵觸公道正義。就算基於事態考量，希望麗奈委屈配合，至少也該先向她說明、獲得後者諒解和同意。但瀧老師卻沒有這樣做。他毫無預警，當著全社之面遽地宣布重新進行小號獨奏人選甄選。我不客氣地說，瀧老師不僅沒有保護麗奈，還放棄麗奈、背叛麗奈、對其背信負義。麗奈在當下，或許會覺得自己奮力構築的世界瞬間土崩石爛吧？而在後續的事件發展中，也不見瀧老師幫到麗奈半點。他完全漠視麗奈孤身忍受謠言相逼的壓力、不理會麗奈被自己蠻橫褫奪獨奏資格所受的委屈、也不管不顧倘使麗奈基於何故或不知何故表現失常的後續危險，以麗奈為芻狗令其自生自息。前文說過，萬一小號決時麗奈表現不佳或者香織超水準發揮，不僅麗奈恐難以續留社內、瀧老師污名坐實、管樂隊往後大概也無法好好練習。幸好在各種機緣下，麗奈最終反能心無罣礙地施為，才避免了後續的種種風險。所以最終，是麗奈挽救了瀧老師，瀧老師卻沒有幫到麗奈半點。
十一集二次甄選結束後，以優子為首懷疑甄選不公的社員，竟沒有人向瀧老師和麗奈道歉，這一點個人認為實在說不過去。事實證明他們根本是在造謠生事詆毀瀧老師和麗奈，是有錯的一方。說得重一點，他們必須為此負起責任。最低限度，難道不該向受流言中傷、蒙受不白之冤的麗奈和瀧老師致歉謝罪嗎？就算他們愚蠢無知到連該負責任也不曉得，身為管樂隊顧問和學校教師的瀧老師和松本老師，也該本著教育者立場，教導他們懂得該為此事負責道歉。否則，不啻默許、姑息這種言行發生。那爾後是不是任誰都可以無憑無據就放話詆毀誣陷他人？既然這次誹謗他人者什麼事也沒有，下次再有人依樣葫蘆，又怎能再去對他們問責？即使瀧老師身為當事人，感覺不便要求學生向他道歉，副顧問松本老師也該接手此間教職，不能讓犯錯者連一點羞悔之意都沒有，也不該讓背負委屈的人得不到一絲補償。
作者: F141220 時間: 2017-9-21 01:01 AM
確實我也當時覺得用學生投票不太恰當
這部分撥出時也頗受爭議，畢竟動畫中獨奏二次甄選的和整個發展流程原作並不相同
對麗奈不公平以及、與原作老師自信強勢氣質的人格與原作有所差距這幾點也被人指出
但為了保有動畫呈現上該有的起伏與爆發力，花田選擇讓獨奏事件早早公開
導致變成了老師為了解決流言而再次甄選並讓學生投票的情況
不過動畫版當時情況，我覺得最頂多就只能修正成同樣再次公開甄選，但改由一樣老師負責評鑑而已
不然該怎麼平息學生間的流言，畢竟那不只是單純流言，而是已經讓幾乎所有人無法練習的流言
不二次甄選維持原案，氣氛一樣不會改變，老師的信任也一樣處於嚴重危機，加上大賽在即這是必須即刻解決的事情
我實在不認為有不進行二次甄選就能即刻性的讓大家恢復正常狀態的方式
作者: youzigo 時間: 2017-11-5 10:19 AM
2017-11-04 雜記 (十一之二)
雖然以劇情的結果論來說，二次甄選小號決平息了管樂社內的風暴，也沒有因而興起其它波瀾，但就個人所知的教育學理、音樂專業意識、以及相繼的C&S可能性評估，實在無法認同瀧老師二次甄選的決定和各種做法。瀧老師如此行徑會讓我覺得，他身為教師與音樂工作者，對面職務的專業意識，似乎頗不充分。有可能是他在這些方面的專業概念真的不足，也可能他實務經歷尚淺、還無法將學理落實到教學相關施為上；但不管怎麼說，其言行實踐就是無法配稱「the real teacher」。那樣的話，以劇情邏輯上，似乎又會產生一個問題：第九集時姐姐對久美子說瀧老師似乎滿厲害的，那就代表瀧老師至少在京都管樂界似乎還略有名氣。但瀧老師身為一名初出茅廬的學生樂團指導者，也沒有帶領學生樂團取得佳績的紀錄，從他接手北宇治管樂社迄今為止的各種手腕來說，實在也難稱遊刃有餘駕輕就熟，看不出什麼名師風範：那這個名氣又是從何而來呢？這一點個人覺得在劇情設定上多少有些矛盾，或者至少說多少有些違和感。
第十集中，社內開始謠傳甄選不公氣氛變得尷尬，瀧老師看見社員擅自取下吸音用的被褥後，動怒斥責社員予以復原。這時除了本就視野狹隘言行偏頗的吉川怠慢以對外，才高一的釜屋燕也一臉自己沒錯錯的是老師的抗拒神情。當然完全有可能是有這等見識封閉人云亦云道聽塗說先入為主愚蠢狂妄的高一學生，但此君不僅在之前的各集中都幾乎(還是完全？)沒登場、就算真曾登場也僅是無甚畫面也沒名字的龍套角色，且之後直到第二季末似乎也不再有較令人有印象的出場紀錄，是以這個角色於此「快閃」一度，先前既無鋪陳、之後亦無發展――就像是突然間有個莫名的角色「天外飛來一人」一般――難免令人覺得突兀。這是這兩集在藝術完成度上，另一個使人稍覺可惜之處。
系列點題曲《上低音號鳴響吧》的樂聲在第九集宣布正選隊員時首度揚起後，繼而於第十集香織在雖則猶豫、卻仍難以按耐心中欲奮力一試之意、最後衝破掙扎表態申請二次甄選時如呼應著她的意志般再次響起。到了十一集，同樣的音樂在香織甘拜下風、以競爭對手之姿公開表態支持麗奈擔任獨奏手時第三度既平穩又昂揚地揚起，再沒有人對麗奈續任獨奏手之事存疑或不滿，樂曲彷彿代替團員們說出「讓我們的樂聲昂揚吧」的意志與願望。看完全兩季動畫，總算清楚了破題曲的正身後，回頭重看第一季，不覺在這些以《上低音號鳴響吧》為背景音樂處，察覺了些似乎隱喻的含意。希望這些不光是個人無中生有、過度聯想的「未獲授權的推論(unauthorized implication)」。
小號決之前麗奈與久美子對話間，前者滿臉陰霾、難得地發出較喪氣話語時，人也恰好站在陰影之下；等到久美子的激勵讓麗奈盡掃猶豫後，麗奈踏前一步讓一方陽光灑在自己身上，面容和言語也恢復一貫的自信與光明。在此，人物所處的位置，與人物的心境兩相呼應。同時對照其它集數另外一些場景，會發現製作群如此安排顯然是有意為之。第三集管樂社休社期間，麗奈在山坡上對著夕陽獨奏，曲畢餘暉盡沒人也落入黑暗中這段是一處；第二季吉川把霙從陰影中拉到陽光下一段則是更加明顯的另一處。這些象徵手法在在出現於系列動畫中，也確實使得〔吹響上低音號〕的整體形式完成度更臻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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