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屈原列傳

eynyers

前言晚唐詩人李商隱有詩名「賈生」如下：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此詩為賈誼惋惜，賈宜曾吊屈原，李商隱還有另一首詠史詩名為「楚宮」，講的便是屈子的淚與恨千古難平，是首極為感嘆的詩，他這般寫的：湘波如淚色漻漻，楚厲迷魂遂恨遙，楓樹夜猿愁自斷，女蘿山鬼語相邀；空歸腐敗猶難復，更困腥臊豈易招，但使故鄉三戶在，綵絲誰惜懼長蛟。屈子縱使魂魄飄搖，死後楚地後代的百姓仍懷念這位忠臣。屈原的悲劇性格在中國歷代文人身上可見，漢代奠定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基礎，儒家講內聖外王，所求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家，因此諸士子自漢以來誰不想致仕，皆欲有所作為，但「不遇」、「遭貶」是一直有的，闇主眾，明君寡，君王難得睿智，各以其臣為賢，小人代代不缺，朋奸宦官勢力龐大，所以屈子的悲劇性向下延伸。司馬遷，嵇康，杜甫，等都有悲劇性人物追求生命意義的體發。太史公司馬遷身遭宮刑，痛傷身毀不用，對屈子的遭逢深感悲悽，因此在史記中寫屈原列傳，用了相當抒情的文筆，後人評此篇，多道太史公能得屈子苦衷，善狀其悲，婉雅淒愴，如無韻之離騷，而此篇的抒情性是值得探討的，如何一唱三嘆，為文宛轉餘味，造詣之高深，辭旨之幽微，用抒情的觀點可以加以析論。二、抒情性表徵屈原列傳中首寫屈子才能與見疏，評價他的雄偉瑰麗的自傳式作品離騷，再述屈子遇愚主，投汨羅吟絕筆懷沙賦，末敘太史公曰，一個臣子才調無倫，一再的遭逢貶抑，卻仍對君主忠與痴，屈原曾在天問篇最末數語道：「吾告堵敖以不長，何試上自予，忠名彌彰」其中可見他有屍諫的準備。這樣的人格情操令史公不由得悲其志而垂涕，「想見其為人」，相同的用字在孔子世家中亦有出現：「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余讀孔氏書，想見其為人……」由此可理解太史公對屈子的心佩及感慨，屈原在司馬遷的心理份量不下於孔老夫子，由於極深的同情，屈原列傳為文感人至深，由字句可見，舉例如下。１先寫屈子受重用再寫漸疏，情節含足夠的張力，以側見屈子的忠耿易經豐卦彖曰：「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屈原若是原先不受寵信，則頂多抑鬱，而太史公點出屈原是曾被相當器重的，地位由高而低，所遇的是二代昏君，詩人以為苟余心之端直兮，雖僻遠之何傷，熱情卻因一再的放逐，終於讓詩人心灰，投江而死，讀者情緒隨文章安排而愈覺慘傷。２如楚辭離騷的排比句法加強語氣：屈平嫉王聽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其文約，其辭微，其志潔，其行廉，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類邇而見義遠。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３屈子行吟澤畔，與漁父的對答，充分顯示悲劇人物的性格太史公對屈原個人一生事蹟做的是片面的記載，有所取裁，記他臨時前與漁父的對答，有相當深的抒情意味，意在表明屈子所執著的精神。屈原在橘頌中曾讚美橘樹「受命不遷」「深固難徙」，「獨立不遷，豈不可喜」，詩人本身的性格也是如此的，離騷中道：「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這是一個浪漫主義，有崇高理想的詩人，他不能認同漁父所言的「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懷瑾握瑜，而自令見放為？」屈原告訴漁父道：「寧赴常流而葬於江魚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溫蠖乎！」自沉以死前，這樣一番對話，將屈原一生的理想表明，他是不願苟且偷生的，抒情意味濃厚。４首段王怒而疏屈平後立刻議論，夾敘夾議，相當不同於其他篇文章由於太史公相當感發屈子，為其不平，因此不待最後論贊，便在王怒而疏屈平後立刻加以議論，寫道：「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盡智以事其君，讒人間之，可謂窮矣。……濯淖污泥之中，蟬蛻於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不同於其他文章在最後才評論，抒情性顯見。三、結論屈原列傳和史記中其他文章很不同的地方便是抒情意味濃厚，讀項羽本記可感覺到英雄自負，氣概雷霆，剌客列傳感覺其慷慨不平，酷吏列傳感覺其肅殺深刻，伍子胥列傳感覺仇報深切，怨毒頗深，伯夷列傳感念其讓國高風，品德不俗，孟嘗君列傳寫任俠奸人，好客自喜，而屈原列傳充分的由抒情為主導，是極不同的一篇，主要仍與太史公個人無限身世之慨有關，通篇如離騷一般著墨，有著不平與愁悵，寫屈原所遭逢的際遇，不由得嘆息，但末道「同死生，輕去就，又爽然自失矣。」這是豁達的跳脫死生計較，但仍帶著敬慕屈子的精神，這種精神是文章最吸引人的地方，亙古情懷，流風遺世。用抒情的筆法，不算偏頗，更能突顯一個臣子難能的執著忠君愛國的理想，所謂烈士徇名，各從其志，也是屈子的寫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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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形容 屈子 我想 最適合的
還是他在魚父 中 說的 :
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這以經完全表明他的心志了

屈原是一個時代的代表
至于代表什麼
很多人都不是很清楚
同樣我也是
我只想說水至清則無魚

屈賈合傳
其實也透露出在古代中國即將從封建走向郡縣的過程中
或者說是走向君主專制集權的過程中
身為國家菁英 卻不能晉身於朝廷 反遭君主貶抑的無奈
即便楚懷王與漢文帝貶抑他們有不同的具體事由
但理想傾向的政治菁英無法得志卻是相同的
司馬遷本人也受到漢武帝腐刑對待
從這方面而言 他大概也是心有戚戚焉吧